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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5 10:5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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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换人类
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每当我一个人打开收音机找台,总会一种隐隐的恐惧。不知道你有没有同感?
我总会听见一些希奇古怪的刺耳杂音,还会听见一些希奇古怪的话语--我弄不清那是朝鲜语还是马来语。收音机的调谐指针越偏,那声音越诡谲。
我总担心收音机的线圈突然与一种神秘的无线电波达到谐振,使我听到一个天外的声音。
我转动着旋钮,突然听见了一个似乎来自黑暗太空的遥远的声音,很微弱,渐渐增强,清晰可闻,尔后又渐渐减弱,一点点消失……
"……燃料箱空了!……接收机失灵!……能不能听见!……快快回答!……我回不去了!……"
我显然遇到了科幻小说里才有的情节!我慌了,不知道给什么部门打电话。最后我打了110。
很快,我就被一个电话招去了解情况。
我能提供的就是我听到的声音。
后来我才知道,在距人类3500里的太空中,有一个人正孤独地坐在已经没有燃料的宇宙飞船里绕着地球飞。
我想象着他的处境,感到那才是真正的恐怖--黑暗的太空中,只有他一个人,飞船返回大气层的燃料不知为什么耗尽了,他被滞留在太空的轨道上,任何人都无法达到那里,任何人都救不了他。轨道几乎垂直于地球赤道,宇宙飞船将周而复始地围着地球转下去……
可是,是什么原因使他的燃料耗尽了呢?
当我知道了这个人名字的时候,更加恐怖了--他叫解达,竟是我初中时代的同学!自从他考上了飞行员,我们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了。
这个地球上有这么多人,怎么偏偏是我接收到了他的求救信号了呢?
又是黑夜,人间的嘈杂喧嚣渐渐消隐,我又拿出短波收音机,试图再次听到解达的声音。
我不停地变换方向,不停地转动旋钮,在午夜时分,竟然真的又听到了解达的声音。他置身于茫茫太空,在时速50000多里的飞船上,惊恐地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似乎已经崩溃:
"舷窗外面一片漆黑……我好像坐在一个向四面八方旋转的球体上……救救我啊……"
收音机突然清晰起来,我听到了解达的惊叫:"一个巨大飞行物!……不是人!……没有边缘!……它们流淌进来!……啊!……"
他最终也没有描绘出"它们"的形貌。
我仿佛看见解达端坐在控制椅上,舷舱没有损坏的痕迹,可是他已经死了。每只氧气表都指到了零。
他永远地留在了轨道上。
那艘飞船成了他的坟冢,永远在我们的头顶飞行……
几天后,我到很远的一个地方去出差。
那是一个灿烂的下午,我在一个宽阔的广场上散步,周围每张面孔都十分陌生。突然,我停下脚步,睁大了眼睛--
"解达!"我大叫起来。
那个人领着一群穿着校服的孩子走在路边,并没有答应我,继续朝前走。
我跑上前拉住了他:"解达!真的是你吗?"
那个人礼貌地笑了笑,说:"你认错人了。"
说完他指挥孩子们继续朝前走。
我这时看清他的手闪着金属的光,根本不是肌肉!
我顾不上多想,跑上去拦住那群大约七八岁的孩子,大声说:"孩子们,我问个问题,3-1等于几?知道的请举手!"
孩子们纷纷举起手来。
他们的手都是金属的!
那个人大声喝道:"都把手放下!"
孩子们很害怕,马上放下了手,并且缩进了袖子里。
"你到底要干什么!"那个人很不高兴。
"你们的手……"
他冷冷地说:"我们是残疾学校的师生。"说完,他不客气地转过身,领着他的学生们离开了。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走远。这么多残疾儿童?都没有胳膊?
不对头。
我猜测,人类一定要出现大灾难了!肯定是那个废弃的飞船招来了一种可怕的东西,它们来自天外,它们借用了解达的躯壳,又一个接一个地消灭着地球上的人。
我马上想到报警。
迎面走来一队巡警,我正要冲上去讲明情况,却呆住了,他们的手也闪着金属的光!
我有些恼怒,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可以称为气节的东西,我朝他们喝道:"统统举起手来!"
他们冷漠地看看我,木然地走了过去。
旁边有个长得像精神病的小伙子笑出声来,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我警觉地看了一眼肩头上的这只手,撒腿就跑……
我返回旅馆,全身乏力,无依无靠。
它们一共有多少呢?
我们将一个个被代替?
我的惊恐在我偶尔一低头的时候突然消失了,准确地说,我从那个时候起开始不懂得什么是惊恐了--我看见我的手也变成了金属物。
我突然知道我是谁了。
我的外壳是解达的初中同学,可我绝不是他。
我朝窗外望去,有无数的同类,也有无数的异类--那些地球上的人,他们蒙在鼓里。看着他们,我突然有了无边无际的饥饿感。
我大步走了出去。
这个地方不错,就是太明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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