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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缓缓升起。月光与迷雾交织缠绵,汇集成一汪幻纱。
葬藤舒展,缠绕时间罅隙里的灵魄。
亡果膨胀,吸食世间的梦靥。
青蝶开始醒来。抖动着带有明亮蓝色光点的翅膀缓缓飞舞。
我站在我的树林里倾听。那些风中传来的残念。
我叫尘落,很久之前我并不是这个样子。现在我想念我的过去,但是我永远回不去了。
那时候我是江南林家的掌上明珠,因为出生时候我父亲和祖父均梦到一架彩虹从天而至,一女子从彩虹端头缓缓而至,到他们面前微微颔首后。然后消失不见,其后我便出生了,我父亲祖父均认为我大有来头,却不知我到底是何方神圣下凡,因而为我取名尘落,从此我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在林家无忧无虑,自在成长。到我十八岁时武林中人称我为九天玄女林尘落。因为我得武器是一七丈彩绫,舞动起来如同彩虹,而置身与彩虹中的我犹如仙子。
我的武器是我的师傅亲传给我的,她说那七丈彩绫的名字叫飞天,只要有一天我能领悟了飞天的玄机,我就能惊世而出飞天成仙。我的师傅在我十二岁生日那天到来,在我十八岁时离开,她来的时候身世是迷,她走的时候依旧是个迷,我只知道她法号了尘,不喜群居,不喜黑夜,不参佛念经,不食我家烟火。她给我的忠告除了要解开飞天的玄机之外,还有一个三年之内不得与任何人接触,否则后果自负。这个忠告是在她离开前给我的。她说完这话便转身飘飘然的离去,没有回头,没有留恋。我站在她身后开始思考到那里隐居。六年的相处李,师傅抹掉了我的戾气合张狂,也传承给我了她的沉静和原理尘世的悲欢。而我不知道,我的命运轮盘就从她离去后开始真正的运转起来,一切东西不可避免,不可挽回的开始朝着命运的方向运转。
我选择了云南作为我隐身的地方,那里山多水多人少,而且闭塞,很少江湖人会到那里,也很少有富家子弟狂蜂浪蝶会跑到那里去。
初始的一年里,每日我都会在森林里习武,舞动我的飞天和它一起飞舞,累时会坐在树顶听风吟看蓝天白云,云南特有的明丽的日光瀑洒我一身,我会在这些明媚的日子里慵懒的享受每一刻,并仔细把玩飞天,在没有内力灌注的时候飞天轻薄如蝉翼,七彩的颜色淡淡流转,如同一幅渲染画卷,美不胜收却清淡宜人,而内里灌注时,飞天变的厚重起来,流转的器材色里隐隐约约有文字样的字符流过,飞天端头的十八尊小金佛像霍霍发光,仿若有生命一样。而我看到那金光便觉得神思恍惚。夜晚听着森林里特有的虫鸣,跟随狸猫或者独狼一起分享黑夜的秘密。日子就那么单纯的过去,遗忘了江南那里的秀美。可是飞天的秘密我依旧不能解开。
遇到清楚在我隐居第二年秋天的一个早晨,我与平常一样在林间游弋,发现了远处一片七彩霞光,便好奇前去查看,近身时才发现那是一个人,一个被许多蝴蝶包围着,散发着阵阵香气的,穿着亮晶晶的七彩衣服的人,他侧卧在地上,黑色的发丝犹如瀑布一样倾泻在四周,纤细的直插鬓稍的眉下面是轻闭的眼睛,侧面里鼻梁挺直,唇部温柔的曲线上扬着勾画出一抹笑意。他的侧脸有一种奇异的美,让我自叹不如的同时也迷惑与他的性别,蝴蝶停息在他的衣服上,大抵是被那绚丽色彩还有香气所吸引。云南的蝴蝶本就艳丽而硕大,这群蝶汇聚一起围绕一个人飞舞的景象是我飞舞的飞天所不能比拟的美丽景色,我呆在他十步之外,不知是前行还是离开。初秋早晨的阳光穿越树枝,散落一地,命运之轮在此时卡然静止,等待我的抉择。
至今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感激和清楚相遇或者是憎恨。我在他睁开眼睛的一霎那喜欢上他,并且不可自拔。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我只知道我想和他在一起,一直一直。清楚看到我时微微惊诧了一下,就沉定下来,嘴角依旧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痕,我只能想起一个词来形容他,淡定自若。我们没有说话,就那么站着看着彼此,蝴蝶在他四周飞舞,我的飞天随风飘舞撒发着莫名其妙的波动,那个时候我以为这是飞天感知了我的内心,所以和我有一样的状态。我们那样安静的对望着,太阳正中时候,清楚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如山泉回响:我困了,要找一个地方休息。我点头,看他转身离去。我以为我和他就此再不会相见,却不知他此次前来只是种下种子,等待以后种子发芽成长。
清楚之后我遇到的人依旧是一个男子,那是我第三年隐居将满的一个深秋午后,在我采摘野果的时候他突然从我旁边飞过,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消逝在远处,不惊鸟兽。然后他出现在我面前,剑尖指向我的喉头,琥珀色的眼睛里煞气腾腾,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胡清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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