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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youcandoudou

《莫问天机》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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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5 13:57: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懒人也会动杀机
  
  金时喜不太爱看小说,也讨厌电视剧集,比如当反派角色胜券在握时,情况却突遭逆转,这会让他觉得很俗套也很反感。
  现在他有幸亲身体会了,倒是没有感到俗套和反感,而是觉得可怕!
  那只手属于方展,正在喃喃自语的方展,刚才还僵直不动的他怎么一下能动了呢?
  右手折断的雷在天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左拳依旧攻击而来,这可能是对付方展的最后机会,金时喜豪不犹豫地冲着方展射出两支利针。
  噗噗,利针射在了方展的右臂上,确切的说,是方展用右臂挡住了利针。他左手抱着瘫软的文墨妍,一把抓住雷在天的胳膊,大力一抡,高大粗壮的雷在天即刻腾空飞起,随即在他后脑轻轻一击,任由他摔在地上不再搭理。
  “你究竟是什么人?”望着怀里奄奄一息的文墨妍,方展如是问道,这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话语。
  文墨妍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口中鲜血不断涌出,利针刺破了她的肺,雷在天的拳更是震碎了她的内脏。不过,她的脸上却在笑,那是一种心满意足的笑容。
  方展没再问下去,沉默地看着那笑容,那是文墨妍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笑容。
   “给我个理由。”方展低着头闷声道,“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这话是对金时喜说的,可金时喜却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没有回答的机会。
  话音未落,方展的身子就已蹿向金时喜,左拳砸在了他那英俊的脸上。金时喜吃痛捂脸,小腹又受到了重击,身子虾米一般弓起。攻击却并没有结束,方展的膝盖迎上了他的头,撞得金时喜身体一翻,但还未翻倒胸前就被方展一把抓住。
  “记住,下辈子要面对面地对付敌人。”在这句话之后,金时喜便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方展的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这次,是右拳。
  大衍论卜开赛第二天,辰组第二轮比试,两死两伤。
  作为本次论卜的首席监察,鬼算苏正似乎并没有怎么在意,尤其是对天卜方展击杀韩国八极宗代表一事,更是显得漠不关心。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至少丁进不会。
  “如果听之任之,那卜监会还怎么服众?”丁进满脸严肃道,“虽然论卜中生死由命,但不代表他就能滥杀。八极宗已经正式向卜监会提出了抗议,这怎么处理?!”
  作为仅次于苏正的监察,丁进在卜监会具有一定的名望和势力,尤其是他负责了卜监会对外的事务联系,凭藉着与各界的“良好关系”说起话来自然是气粗些。
  “金时喜,大衍论卜辰组组员,第二轮比试中,于辰时离队,不知所踪。其间潜入城市某居民区,埋藏量感干扰器。后于午时出现,杀死疑似目标冯家明,再次不知所踪。午时三刻,诱捕雷在天的宠物鼠,暗下手脚,布入 ‘狂量’;未时一刻,借助外力驱使鼠群攻击目标人物马思行,并在鼠群身上布入‘煞量’;未时二刻,协同失去理智的雷在天击杀文墨妍……”
  苏正抑扬顿锉地读出一段记录,那是辰组的论卜记录,丁进似乎并没有料到这些记录会如此周详,脸色一变,沉默了起来。
  “韩国代表作弊在先,偷袭在后,换作是在场的各位想必也不会手下留情。”苏正低沉道,“金时喜已死,作弊一事,不予追究,转告韩国八极宗,卜监会将保留他们另一位代表的参赛权。”
  说到这儿,苏正顿了顿,目光犀利地望着丁进:“韩国人应该很满意了。”
  丁进扶了扶宽大的玳瑁边眼镜,脸色阴晴瞬变,嘴里打起了哈哈:“既然苏老这么安排,我代为转达就是。”
  说罢,起身告辞,几个监察随他走了出去,临时会议室里只剩下了苏正和其余几名监察。
  “奴才!”一个监察低声骂了句。
  “苏老,丁进太偏袒了!”另一名监察忿忿道,“无论合理与否,只要那些外籍代表发句话,他就跟得了圣旨似的。”
  一句话有如在平静的湖面丢入一颗石子,会议室内顿时话语纷纷。
  “我们不排外,也不惧外。”苏正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内合则外敌不侵,这一点希望大家都能明白。”
  话里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大衍论卜中即将出现的麻烦,连鬼算苏正都无法预见到的麻烦。
  “亥组的状况如何?”苏正向其中一名监察问道。
  “亥组第一轮就有四名组员出局,第二轮又有一名组员意外身亡。”那名监察如实答道,“按论卜规则,丑组组员朴正焕胜出。”
  “嗯,我没记错的话,朴正焕是八极宗的另一个代表。”苏正接着问道,“午组的胜负情况呢?”
  “午组第一轮比试两名组员出局,第二轮比试进行到一半时,三名组员自动弃权。”另一名监察起身道。
  “三下五除二,这组胜出的应该是他。”苏正会心地笑道。
  “苏老说的对,午组胜出者正是‘三下五除二’萧三才。”那监察点头道。
  苏正点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正色道:“安排下去,辰组方展、福山雅史,亥组朴正焕,午组萧三才,直接轮入晋级赛,组号丁丑,明日午时进入第一轮比试。”
  大衍论卜初赛并不以单人胜出制决定胜出者,譬如方展和福山雅史,两者在比试中都表现出色,而又没有其他组成员可以继续比试的情况下,两人都可由卜监会决定直接轮入晋级赛。

 得知这个消息时,方展并没有什么表示,他依旧想着文墨妍。
  “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手中的烟头燃烧着,接近了手指,“完全查不出她的信息……”
  这里是卜监会为他安排的休息室,右臂的伤口也被包扎得很好,其实这是多此一举,方展知道,即便不包扎伤口也会很快愈合。
  但他的心里似乎多出了一道伤口,一道不太容易愈合的伤口。
  对于生死,方展看得很淡,但对文墨妍的死,他却有着深深的内疚。那样的舍身相救,自己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这种纠结的感觉让他胸中发闷。
  金时喜作弊,方展早就有所感觉,但比试越接近结尾,他却越感觉不到了。
  从社区教所出来,方展就估算到马思行的真正位置,并带着文墨妍第一时间赶到了目的地――社区锅炉房。
  锅炉房在社区南面与东南面之间,也就是离位和巽位相夹的地方。离火本无阴阳,但巽为阴木,火由木生,阴阳继承自木,也只有这里才属于阴火之地。马思行是死相逢生之人,对的只能是阴火,所以这才是马思行会出现的位置。
  但方展却没有急于去抓马思行,他想看看金时喜玩的什么花样。
  雷在天曾让方展起疑,他的那只老鼠始终跟在自己和文墨妍的身边,可那老鼠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不停地留下痕迹。看来雷在天只是想确定自己和文墨妍的行踪,这有点作弊的嫌疑,但却没有什么大碍。
  可金时喜不同,他一直在关键位置埋放一些可以干扰量感的东西,从第一眼看到那群疯狂的老鼠时,方展就确定,那不是雷在天的手笔,而是金时喜或和金时喜相关的人动的手脚。之后雷在天引来的蛇也证明了方展的判断,因为那些蛇只是吞吃和驱赶鼠群,并没有干扰阻碍其他人的行动。
  而更吸引方展的是马思行,就一个普通人来说,那家伙身上存有的“量”多得惊人,而且已完全掩盖了马思行身上自有的那点点“量”。换句话说,这些量完全可以干扰卜术高手的追踪。
  而这些量恰好可以用来压制方展身上那开始蠢蠢欲动的勾陈。
  可当马思行身上的“量”流入右臂后,方展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金时喜的攻击让他分了神。逼退金时喜的刹那,方展的全身起了莫名的反应,他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勾陈正从体内缠绕住自己所有的神经系统。
  但他依旧能看到听到,甚至能认出那只老鼠口中流出的亮蓝色光流就是能迫使人疯狂的“狂量”。
  他也看到了福山雅史检视马思行的伤口,那伤口中隐隐残留着乌蓝色光流,那是可以激发神煞反噬的“煞量”。
  方展终于明白了金时喜的花招,但却已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直到文墨妍吻上了他的唇,那一吻中,文墨妍将全身的“量”都送进了方展体内,甚至还有自己的鲜血。
  “一命换一命。”方展狠狠地捏灭了手中的烟头,“你为什么只提醒我小心雷在天?!”
  烟头的灼烧刺痛着方展的手指,也刺激着他的大脑。
  “天卜,因为我是天卜。”方展无力地将身子埋入沙发,“她不会想到,那时的天卜已被神煞影响了能力。”
  呜,手机振动了起来,显示有一条新短信。
  “坚持下去,对她最好的报答就是将真凶送入地狱。苏彦”
  方展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窗外夕阳已落,只留下一片暗红色。
  “会的,我一定会的。”望着空中残留的血色,方展笑了。
  
  
  兑二篇 大衍论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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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5 13:59:35 | 显示全部楼层
离三篇 举火烧天
  
  
  第一章 老哥俩的见面礼(上)
  
  “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古话说的很对,尤其是这年头,社会分工细了,大家的圈子小了,马路上随便碰着一个说不定就能让你长长见识。
  方展就很有体会,在不久之前,他对钱的概念还只停留在吃饭住店买东西的层面。
  可现在不了,钱还有很多的用处,这是马思行教他的。
  “要你命很容易,但你很有钱,这就难办了。”对着加护病房的马思行,方展是这么说的。
  马思行连眼都没眨下,立即开了张大面额的现金支票给方展。
  真正的冯家明在社区广场莫名倒地后,几个警察模样的人立即弄走了他,至于去了哪里,无法得知。当时现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冯老板”只是突发病症进了医院,却不知道此刻躺在医院里的已是另一个“冯老板”。
  马思行明白,不管下手的是谁,如果对方要让他在医院暴毙,自然也会做得天衣无缝。可他现在却并不害怕,因为方展问他拿了钱。
  天卜拿了他的钱,谁还敢动他?这么一想,支票上的零也就多了点。
  可惜,方展只是问他拿钱而已,剩余的想法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关于这个,马思行还是想明白了,因为方展没走多久,那群惹不起的人就出现了。
  “钱是好东西,但没有命值钱。”马思行很想把这句话刻在自己的墓碑上。
  午时的日头有点大,尤其是在这个城市入春的时候,萎靡了一个冬天之后,这个红彤彤的家伙生怕被人忽视似地拼命显摆。
  不过,它再怎么显摆,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它照不到的地方。
  比如现在方展待着的这个角落,就是个阳光照射不到的死角。虽然是大白天,可要不是方展嘴上的烟头一直在冒着红光,估计不太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上岛咖啡,一个比较幽静的地方,这儿除了窃窃私语的商务人士之外,就是那些窝在沙发上不知关系的男女。
  方展对这些人完全不感兴趣,他只注意着自己桌边的两个人。
  福山雅史,日本九菊一派的代表,与方展同组通过大衍论卜第一轮比试的人。
  朴正焕,韩国八极宗的代表,亥组完胜者,据说是金时喜的师父。
  对于曾在危急时刻袖手旁观的福山,方展并没有鄙视或不快,相反倒很理解,那情形下换作是他说不定也会这么处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也算是古训了。
  他有点不解的是朴正焕,面对杀死自己徒弟的人,居然显得无动于衷,这个师父未免有些不称职了。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能那么镇定地面对你。”年逾六十的朴正焕嗓音低沉道,他的中文异常流利,以至于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中国人。
  “嗯,有点这个意思。”方展叼着烟,懒懒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朴正焕品了口咖啡,“猎犬死在狼吻之下,只能证明它太弱。”
  语气很淡然,但话语中充满了傲气,在朴正焕的眼里,金时喜不过充当了猎犬的角色,而天卜方展充其量也只是只凶猛的豺狼而已。
  如果知道我是只吃了猎犬的狼,他又会怎么想呢?方展暗想着摇了摇头,在杀死金时喜之前,方展汲取了他身上的量,而且做得很隐蔽。
  福山雅史默默地看着手中的杂志报纸,相对两人的谈话而言,他似乎更关心那上面的八卦新闻。
  “六去四进一,三下五除二……”桌旁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个人来,正低头拨弄着一个书本大小的算盘,喃喃自语着。
  “一百零五,取数为六,合卦为坎,不太好。”在方展身边坐下,那人冲服务生招呼道,“给我来一壶养生茶。”
  茶很快端来了,那人沏上一杯,惬意地呡了口,手上算盘又响了起来:“一百零三,加四十八,得数一百五十三,取数为九,合卦为乾,不错。”
  那人的一套做法在旁人看来有些莫名,方展他们却是心中雪亮。他这是在应卦,谒见之卦。
  坎卦,于谒见不利;乾卦,利见大人,有德之人。而他们聚在这里的目的正是等待晋级赛的主赛人。
  “忘了自我介绍了,敝人萧三才。”那人放下算盘,看了看账单,“这顿是AA制还是哪位买单?”
  这人三十出头,斯文里透着点精明,鼻梁上架着副黑胶框眼镜,身上穿着套藏青色改良版中山装,配上里面的白衬衣,整个一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知识分子打扮。
  可别小看这个有点老土的萧三才,他出道也才四五年的功夫,在卜术界的名头就仅次于天卜和鬼算了。再疑难的事,只要他手里的算盘一拨拉,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因此得了个“三下五除二”的雅号。
  奇怪的是,关于他的师承派系,卜术界没人知道,有人从他卜算的方式推断,萧三才的卜术很有可能是失传了的“铁板神数”。
  “这顿我买单。”方展爽快道,别说这会儿兜里有得是钱,就算没多少钱,他也照样会请。
  因为他看萧三才特别顺眼,至于为什么,方展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多不好意思。”萧三才客套着端起茶杯,赶紧又喝了一大口,“上头派的人到了吧?”
  “很显然,没到。”朴正焕看看表,“主赛人似乎不太守时……”
  话没说完,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打扰了,三号包厢的客人想请四位过去一下。”
  说着手指了指一侧的包厢,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四人随她过去。

 除了萧三才,其余人多少都有点惊讶,那包厢的位置在他们的西北边,正好是乾位。
  “老人家都很守时。”萧三才自语着整了整风纪扣,一付谒见首长的模样。
  四人起身正要过去,服务生却递给朴正焕一个纸条:“这是那边客人给您的。”
  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你的表快了。”
  和其他包厢一样,宽敞的三号包厢里摆放着一圈沙发和一个大号茶几,唯独不同的是,多了一个便携式投影板。沙发上两个满头白发的老头盯着投影板,打嘴仗似地交谈着。
  “看见没?!我说要跌,你偏不信。”圆脸老头得意地指着投影板,“小心你的棺材本,可别全泡里头了。”
  “咋呼啥?还没收盘就嚷嚷,你没看见大笔资金买入了吗?”方脸老头撇嘴道,“入夏就快一百岁的人了,还跟毛小子似的。”
  虽然进了门,可方展等人没吭声,四个大男人一字排开,规规矩矩地站在门边,就连傲气最大的朴正焕也老实了许多。
  他们不是怕什么,而是对这两个不起眼的老头产生了一种敬畏感。从一进门开始,四人都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现象――两个老头身上完全感觉不到“量”。
  一般说来,正常人身上会存有一定的“量”,这是与生俱来的,也是卜术得以循迹的一个根本。而卜术高手身上的“量”会多出正常人许多,虽然可以通过自身的控制将它隐藏,可多少还是有些痕迹。
  但两个老头身上连一点隐藏的痕迹都没有,这可是连天卜鬼算都无法做到的。
  “收盘了,还是没破十五块。”圆脸老头幸灾乐祸道,“还是我的股票坚挺。”
  “涨两毛三能乐成这样,瞧你那点出息。”方脸老头瞟了眼门边那四根“柱子”,“正事来了,先招呼他们吧。”
  也许是只注意到两个老头身上的特殊之处,方展这才明白过来,刚才他俩是在争执股票行情。两个年纪近百岁的主赛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关心炒股,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怪事都有。
  言简意赅地介绍下,方展他们知道了两个老头的姓名,圆脸那个的叫焦卯,方脸的那个叫孟渔。值得一提的是,这老哥儿俩今年都是一百岁高龄了。
  活了一个世纪的老人精,名头却一点都没有印象。方展心中暗想,这俩老头的名字多半是化名,也许是卜监会特意请来的老一辈高手。
  “咱们老哥儿俩没什么来头,你们也不必猜,记得名字就成。”孟渔乐呵呵地收起笔记本,“至于你们四个……我和焦老弟就猜猜身份,算作你们的见面礼。”
  焦卯刚收拾好投影板,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成,我先看看。”
  说着,从兜里摸出个放大镜冲着朴正焕一顿猛看。
  “四人中以你为长者,为乾,味主辛辣;你进门有外来之相,乾为西北,故此应自东南方来。”焦卯跟鉴赏文物似地嘀咕着,“衣着上青下黑,木漂水相,渡水而来;衣为正身,姓氏带木,又是卜者,当是姓朴。”
  朴正焕脸上有点冒汗,这也太玄了,他学了近五十年的卜术,这么个看相卜法还是头一回领教,心里顿时有点发虚。
  “从我们这儿算,东南面过海,爱吃辣,姓朴的,也就只有高丽棒子。”焦卯可不管他汗不汗,继续嘀咕,“你就是那个朴正焕,八极宗的代表。”
  “是,是高丽棒子。”这会儿的朴正焕都不知道该干嘛了,顺着焦卯的话头答应着,也不管那句“高丽棒子”是不是在骂他。
  焦卯也不管他,回头又盯上了福山雅史,一向礼貌周到的福山却只是恭敬地点点头,并没有像平常那样来个九十度的鞠躬。
  他要一鞠躬,不猜都知道他是哪国人,方展偷乐,装也没用,光你那个点头的样子也够日本人的了。
  不过这个动作焦卯压根就没看见,他只顾盯着福山雅史的一双大皮鞋了,相对福山的身高,那双四十二码的鞋子似乎大了些。
  “米白风衣,为兑,进门也有外来之相,兑为西,故应自东方来。”焦卯似乎不如刚才那么顺畅,“这大头皮鞋扎眼,够重,黑为水,水还不浅;坎为水,为海鲜生冷之食;东方为木相。”
  他说到这,福山雅史赶紧鞠了个躬,脸上露出谦逊的表情。
  “吃生鱼的只有东瀛扶桑,日本海沟也不浅。”孟渔瞟了福山一眼,“好快的手脚,焦老弟,你差点老猫烧须了。”
  说着蹲下身,从地上捡起几个物件来,那是四个像玩具似的动物摆设,两只土色的开口乌龟,两只白色的小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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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5 14:01: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老哥俩的见面礼(下)
  
  如果不注意,也许会以为是随意丢在地上的,方展眼尖,注意到乌龟是丢在了福山雅史的西南面,狮子则是丢在了他的西面。
  “原来是九菊一派的代表,你们还是那么杂而不精,难怪会无聊到用风水干扰卜术。”孟渔把玩着那几个摆件道,“不过,也算是有所创新,总比守旧不前的好。”
  话语间,手上的摆件变了样,乌龟成了粉末,狮子成了金属片。福山雅史依旧面带笑容地看着他孟渔,弯腰又鞠了一躬。
  “焦老弟猜了两个,那剩下的就归我了。”孟渔没有理会他,看了眼萧三才,“外套青色,显木相,衬衣白色,显金相;金气为秋又入木,落木萧萧,你姓萧。”
  萧三才摇了三下头,又点了三下头,但没开口。
  “呵呵,好小子,你是说不全然,对不?”孟渔笑了笑,“三摇三点,可取卦‘地天泰’,父为天,母为地,你这卦却是地在天上,所以你是随母姓的。”
  “斗胆请教一下,孟老能算出我父姓吗?”萧三才一脸笑意道。
  本来是孟渔焦卯主考,现在萧三才却来出题,多少总有点冒犯的意思。
  “算你的父姓?还得从刚才的‘地天泰’来看。”孟渔非但不以为忤,反倒兴致勃勃起来,“坤为地属土,乾为天属金,土生金,正应了那田里金灿灿的稻谷,你父姓谷。”
  孟渔在这头说,排在末尾的方展也忙活了起来,忙什么?脱衣服。也才没几下,方展身上就只剩了条内裤,那颜色还是花里胡哨的。
  “孟老,您瞅瞅我?”方展一脸乐不可支,把旁边那三个看得是哭笑不得。
  这是干嘛?方展有他的道理,刚才焦卯孟渔的卜算多数是从服饰颜色来定的,也就是说,如果把服饰颜色去了,他们占算的依据就近乎于零,更何况方展唯一穿着的还是条花裤衩。
  “呃,小子,你够绝啊。”孟渔倒是没料到方展会来这手,可这并不妨碍他的占算,因为……
  “不动不占,是吧?这里面我最年轻,为少男,为艮;天时中,艮为云雾,我脱衣就是云雾散,有巽风之相。”方展继续乐不可支,“艮为山,巽为风,上下合起来就是岚;按刚才的说法,我不是姓风就是姓岚?”
  比起刚才萧三才的哑谜题,方展这样就更过份了,可这也是最有挑战的,不说别的,单看孟渔和焦卯脸上的兴奋劲儿就足以证明了。
  “有趣有趣,不动不占是没错,可要看怎么取动。”焦卯有点耐不住,先跳了起来,“小子别唬人,脱衣服是体卦……”
  他一叫,福山雅史和朴正焕的耳朵都竖起来了,要知道,这可是高手过招,一点一滴都是卜术真谛。
  有说话的就有打岔的,孟渔横手一拦,把焦卯剩下那点话给打住了。旁边那两个竖着耳朵的一下没了谱,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风,岚……小子,我能卜出你是什么人,可你是个大麻烦。”孟渔一下严肃了起来,“卜术界的大麻烦,你还是走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弄得其他人更茫然了,是孟渔找托辞不想解方展这题,还是真的看出了什么不祥的预兆?尤其是方展,他现在也糊涂了,之前故意刁难这老哥儿俩,为的是后面的事情,可没想到凭空里居然多出来这么一出。
  “老孟,记得师父说过的话不?天数难逃!”焦卯咂咂嘴,有点感叹,“既然他成了天卜,又应了那话,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孟渔迟疑了片刻,终于点点头:“大衍论卜也没有无故驱走论卜者的规矩,好吧。”
  说着上前两步,捡起方展丢在地上的衣服,示意他穿上。
  “脱衣为体卦,按你刚才说的,为巽,为风;你开口发问是用卦,问,则有口舌争斗之相,故应了兑,为金刃。”孟渔缓缓道,“艮为石土,巽为木材,凡山石木材经金刃砍凿方成其材,形状又多为方形,此间暗含你姓方。”
  “艮为山,向天耸;巽为风,自天降,你不是一般的卜者。”焦卯接过话头,“加之兑为泽,泽展于地乃成。放眼当今卜术界,只能应上一个人――天卜方展。”
  答案显然是对的,而且分毫不差,两人精妙的卜算不但一一化解了方展原本故意设下的刁难,更是详尽地得出方展的全名和身份。
  一卦胜读十年书,这句话同时出现在方展他们四人的脑海里。

就在方展和焦孟两位老一辈高手斗智的时候,苏正那里也在全力地分析着一个异常状况。
  文墨妍,这个为救方展而舍身的女子,她便是这个令苏正为之头疼的异常状况。
  大衍论卜期间,难免会出现意外伤亡事件,为了不至影响论卜比试,同时也避免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烦,卜监会安排了一部分执行监察负责清扫现场。
  就在清扫方展他们最后经过的现场时,一名执行监察意外地发现,文墨妍的尸体自行融化了,这和柳家惯用的“化尸散”很是相似。苏正得知后让秦扬苏彦前去检验,可结果却出人意料。
  “是化尸散,但不是柳家的。”秦扬的汇报很简要。
  问题出现了,柳家是用惯了化尸散,如果文墨妍是柳家的人,那她尸体的融化就只是习惯而已。反之,文墨妍不是柳家的人,化尸散就是一种销赃灭迹的手段。
  “查一下文墨妍的来历。”那是听到秦扬汇报后,苏正的第一反应。
  翻遍大衍论卜所有的登记档案,唯独不见文墨妍的那份。不仅如此,当苏彦在卜监会数据库里查询后,同样的状况再度发生。
  “文墨妍没有任何在档记录。”苏彦已经不知道该吃惊还是该担忧了。
  一个完全没有记录的人,一个也许根本就不属于卜术界的人,却参与了卜术界的论卜盛会――大衍论卜。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不是个好兆头。
  包括鬼算苏正在内,获知这个消息的人 不约而同地联想到了大衍论卜的凶兆。
  “终于动手了……方展的确是个麻烦。”靠在椅子上的苏正沉思着,“这六年来,星宿卦象的变动趋势始终不变,看来真的是天数难逃。”
  “爷爷,您是不是已经算到了什么?”苏彦习惯地靠在苏正的膝边,担心道,“事情很棘手吗?”
  “呵呵,傻丫头,再棘手的事情也总有解决的办法。”苏正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一付安慰的口吻。
  麻烦的起因往往也是解决麻烦的关键所在,苏正暗暗叹了口气,也许只有方展才能成为那把关键的钥匙,虽然只是也许……
  “第一轮比试结束了?!”三号包厢里爆出一阵低呼声。
  朴正焕的声音最大,因为刚才孟渔宣布第一轮的比试得分时,他的得分最低。孟渔并不是信口开河,刚才他和焦卯在看相卜法时,就是在暗中测试这四人的卜术造诣。
  福山雅史虽然有投机之嫌,但以风水干扰占卜的方法倒也符合卜术中“卜无定法”的真要,积三分;萧三才不开口,只凭摇头点头来出题,反制孟渔,并刻意暗藏了卦象,卦法变幻得当,积四分;方展看似恶搞,却将一应信息线索隐藏怠尽,随后又主动解卦,在误导中加入卦法线索,把“不动不占”的卜术真要发挥得淋漓尽致,为此孟渔特意给了五分的满分。
  只有朴正焕的积分最低――一分,可就连这一分,也是焦卯为了照顾他面子才给的。谁叫他刚才一下子呆若木鸡呢?也许是震慑于焦孟二人的卜术神奇,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也许是他惹了什么人。”方展盯着一处暗笑,“要不怎么连话都不让他说呢?”
  顺着方展的视线看去,朴正焕的右手背上有个不起眼的红点。方展记得,在咖啡桌边的时候,那个红点并不存在。
  乍一看,朴正焕手背上的红点,似乎像被什么虫子叮咬后留下的。不过,虽然季节已入春,可这会儿还不是蚊虫出没的季节,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动了手脚。
  但又是谁能在焦孟两位前辈面前公然动下手脚呢?
  难道是她?方展突然想起,刚才领他们进门的那个服务生,她曾递给朴正焕一张纸条。
  想着想着,方展下意识地从包厢窗口望了出去,也只是这么一望,却正瞧见那个服务生向着楼梯口走去。
  楼梯口开三号包厢很近,方展的眼力也不算差,一个显著的答案就这么出现了。
  答案就在那个服务生的右手上,那是一个细巧的戒指,形状看着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除了方展,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疑点,甚至连焦孟两人也不曾在意。如果不是他们故意隐瞒了什么,那就是根本没发现。
  以焦孟两位老前辈的造诣,不该会……
  一个古怪的念头在方展脑中闪现了出来:其实对方也能瞒过自己,但却因为什么原因而故意让自己发现。
  也就在他思考的瞬间,那个服务生已没了踪影,只在楼梯口留下了些微几近难辨的“量”。
  “这特征……”方展从未如此惊讶过,可这真实的感觉令他无法抑制。
  那些“量”的特征属于方展认识的一个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文墨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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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5 14:14: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老头袖里有乾坤
  
  “苏老,需要再查下去吗?”会议室里,秦扬这么问道。
  苏正缓缓摇了摇头:“不必了,通知所有执行监察,继续关注论卜。”
  他的口气很淡然,听不出丝毫的情绪。秦扬会意地应了声,快步离开会议室。
  看着秦扬离开,苏正从兜里摸出手机,迟疑了一会儿,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爷子,我是苏正。”苏正的声音很低,“你们可以行动了。”
  
  文墨妍的身份的确是个谜,但从大局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
  这一点方展和苏正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管来源是什么,方展始终有一种预感,只要大衍论卜继续下去,谜团就会接连不断地产生,但随之而来的也是答案的一步步接近。
  先解决眼前的一切,至于后面的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想到这,方展自嘲地笑了笑,预知未来也许并不是人们相像的那么神奇。
  第一轮比试的结果显然对方展有利,但就积分来看,福山雅史和萧三才也并不落后,唯一处于弱势的就只有朴正焕。
  更何况,那个服务生还在他身上动了手脚,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他落败将是既成的事实。
  “都坐下,喝杯茶。”孟渔招呼着他们,一旁焦卯则沏了四杯茶。
  茶是一般的铁观音,味道也很普通,方展不是个喜欢喝茶的人,刚品了两口就满嘴发淡。福山雅史和萧三才倒是正襟危坐地品着,似乎颇有心得。
  只有朴正焕是在牛饮,一口接着一口,很快便将杯中的茶水喝了个精光。焦卯特意又给他倒了一杯,也就在这个时候,方展发现焦卯的手指不停地在茶壶上敲动,而在给其他人斟茶时焦卯并没有做出这个动作。
  “一啄一报,一还一应。”孟渔用眼角瞟了眼方展,口中喃喃道,“卜者之道,乃知天机而顺之。”
  原来这两个老人精早就注意到了朴正焕的异样,他们还真能装,方展悠然地点起一支烟,这样很好,至少自己不用在一个不公平的情况下去和朴正焕竞争。
  虽然这家伙最擅长缔造不公平的竞争。
  茶水下肚,朴正焕的脸色好了许多,只是对刚才被人暗算一事似乎还浑然不知。
  孟渔和焦卯交换了下眼神,各自将手揣进兜里,慢慢地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两人的手从兜里拿了出来,平放在各自的膝上。
  “第二轮的比试,我和焦老弟各出两题。”孟渔神秘道,“考最基本的――梅花射覆。”
  梅花射覆,多用于卜术中对入门者的测试和训练,射覆者根据所得的提示作为起卦,由此卜算出题者预先放置在容器中的物件。
  面对这么简单的测试,理当感到轻松才对,可就连平时最不露声色的福山雅史也显出了紧张的神色。方展继续悠然地抽着烟,身体却进入了最高临战状态。
  越是简单的测试,越为棘手,尤其当出题者是两个卜术深不见底的高手时。
  “请问两位前辈。”福山雅史欠了欠身,“射覆的物件何在?”
  焦卯扬了扬笼在袖子中的双手:“就在我们的手中。”
  两个人四只手,正好给四人出了四道题,这倒是挺省事。他们是省事了,方展等人却不见得省心,因为物件握在他俩手里,也就是说,四人卜算时很容易受到他俩的干扰。
  “我们两个老家伙的岁数比你们加起来都大。”孟渔看出了众人的担心,“既然是长辈,怎么也不能以大欺小,所以我和焦老弟会给你们每人一个提示。”
  “对,一人给一个字。”焦卯接着话头往下说,“测字射覆,简单明了,童叟无欺。”
  话是这么说,给个字,测对了就能知道谜底,听着好像方展他们占了不小的便宜,实际上这更增加了测试的难度。要知道,给出的字是随机的,并不会与焦孟两人手中的物件有关。更何况测字本身也是一种卜算手法,加上梅花射覆,等于是环上套环。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斗胆一试。”福山雅史一反常态,抢先应道,“请两位多多关照。”
  “外来是客,就先从你开始吧。”焦卯将左手放上茶几,“日本忍术闻名于世,我给个‘忍’字。”
  “等等。”福山尚未开口,朴正焕出声阻止道。
  “好没礼数!”焦卯白眉一扬,“都是海边来的,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朴正焕也不脸红:“老前辈自己说过,外来是客,既然我和福山都是海边来的客,为什么要分个先后呢?”
  看来朴正焕对之前的落败很是在意,出言打断的目的无非是想抢个先机。福山雅史会意地向后挪了挪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微笑依旧。
  “这么着也行,反正也给了提示,你就接着刚才往下测吧。”见福山谦让,焦卯也不多说,冲着自己的左手努了努嘴。
   “您手中拿的是……”朴正焕双眼闪动着奇异的光芒,语速也渐渐缓慢,“瑞士军刀。”
  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即便是从焦卯出题的那一刻开始算起,到朴正焕报出答案为止,前后也不过才一两分钟。他甚至连拆字排卦都没有进行,直接就得出了结果,难道这个朴正焕是传说中的“天眼通”不成。
  其中的原因只有朴正焕自己最清楚。
  就在刚才焦卯说话的当口,朴正焕暗暗捏了下左手的大拇指,指节中隐藏的旋动式开关被打开,一股电子脉冲顺着胳膊传向肩头,肌肉里安放的微型装置瞬时启动,几道强弱不一的生物电流沿着颈椎送入大脑。
  在报出答案的时候,朴正焕再次旋动了大拇指上的开关,微型装置即刻停止工作,他眼中那奇异的光芒也逐渐消失。
  照此看来,朴正焕是在作弊,但他并不怕会被旁人看穿,他身上这个装置所发出的脉冲生物电流完全是模仿卜术中“量”的流动特征所设计的。换句话说,旁人最多只是会发现他身上有奇异的“量”感流动,而并不能完全识别出那是电子科技的效果。
  而他自身所具有的“量”,此刻正全力地在伪装和干扰着这一切。
  这就是朴正焕赖以求胜的秘密武器,也是八极宗集合一群科学家多年研究的科技成果。
  事实证明,他很成功,非但方展他们没有看出破绽,就连焦孟二人也为之动容。

“有一套,的确有一套。”焦卯咂嘴道,“不过,你是怎么卜算出我手中的物件?”
  摊开左手,焦卯的掌中的确握着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
  “抱歉,方才求胜心切,动用了我们韩国八极宗的秘法。”朴正焕故作神秘地叹道,“祖上有训,秘法只能自用,不可说出,以免外人窥觑。”
  一番话说得字正腔圆,大有居高临下的气势,把焦卯噎得一阵白眼。
  “哼哼,不说也罢,别怪我没提醒。”焦卯吹着胡子道,“你那所谓秘法走势诡异,自发而伤身,多用几次的话,你下半辈子多数是躺在床上过活的。”
  假笑着客套了一下,朴正焕心中一阵打鼓,焦卯的话正中要害。无论是从研制实验还是实际应用来看,这套装置每运行一次,朴正焕体内的神经就会受到一次剧烈冲击,有时候甚至会发生手脚麻木的现象。
  “但不管怎样,这次用得还是值得的。”朴正焕微微活动了下麻木的左手,暗自想道,“下次启动应该留在最关键的时刻。”
  既然没被识破,以朴正焕的表现来看,这次射覆相当完美。焦卯虽不情愿,但还是给了他五分的积分,加上第一轮那一分,朴正焕共积六分。
  笃笃,包厢的门响了,一个微胖的服务生拎着水壶走了进来,低头给茶几上的茶壶加水。焦卯隔在当中,觉得不便,顺手接过水壶,示意服务生出去,自己倒起水来。
  “看样子外来的客人都是有两手的。”倒完水,焦卯看了眼剩下的三人,“孟老哥,要不日本客人让给你,我就找他继续?”
  说着左手一指方展,右手紧紧攥着拳藏在茶几下,见孟渔没有异议,这才把右手放了上来,冲着方展一咧嘴。
  “听说你最在行的就是演卦推算。”焦卯摇头晃脑道,“我给你个‘海’字。”
  方展听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挠挠头,脸上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怎么?你这个天卜算不出来?”焦卯倒有些纳闷了。
  “也不是……您老高寿?”方展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入夏满一百。”焦卯被问得不知所以,“你问这干嘛?”
  “这题没法做,您老都活了一个世纪了,用字习惯我可拿不准。”方展苦着脸道,“简体繁体笔划可不一样。”
  焦卯鼻子差点气歪了,心说你也太小瞧人了,我至于用简体和繁体来给你下套吗?
  “繁体字,海的三点水算四划,简体字,海的三点水算三划……”方展还在那里起劲地掰指头算。
  “成,成,你就按三划算。”焦卯一脸无奈,难缠的今天怎么都让他撞上了。
  “哦,那就好办了。海,左三右七,应离三艮七,得卦‘火山旅’。”方展偷乐,焦卯那句按三划算,等于透露了一个玄机,这东西和离火有关。
  清了清嗓子,他继续道:“您手里拿的是个电子打火机。”
  焦卯一愣,这小子比刚才那个朴正焕还狠,三句话就报答案了。
  “你说说,为啥是打火机?”焦卯老脸有点挂不住,不翻答案,反问起来。
  “离火在上,艮土在下,土泄火气,这火烧不大;艮为山,静止之物,也就是说,静时这火是要灭的。”方展眨眨眼,“不过艮的综卦为震,震为木,木生火;艮动才为震,那就等于动时离火会很旺。”
  焦卯点头,这小子果然妙,活用了综卦。
  其实这个综卦,就是把卦象倒过来,从而形成了另外一个卦。不过,其中还含有另外一层意思,看事物要从不同角度去思考,尤其是要从对立的角度去看问题。
  “小子是话里有话啊。”焦卯瞥了眼朴正焕,心中似乎有了什么答案,“你继续说。”
  “‘火山旅’互卦见兑巽,上互为兑,兑为口;下互为巽,巽为风。”方展继续道,“兑为离之互卦,则火是用在口上;巽也为木,可生火,又是风,这生火的该是气体。”
  说着方展拿起自己面前的打火机,点燃一支烟道:“动有火,静无火,由气生火,燃着口中烟;且震又为雷,暗合电,由此引火。”
  一席话解卦分析有理有据,把在场的人说得频频点头,尤其是焦卯,更是赞许有加。
  “不过,我有个问题。”方展眯着眼道,“您手里的东西是不是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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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5 14: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老头袖里有乾坤(下)
  
  “动过?我的手……”焦卯笑着刚说了一半,突然手一紧,脸色有点不对。
  “看来我还是错了,认栽。”方展苦笑一下,窝回沙发,低头抽起烟来。
  在焦卯缓缓摊开的右手中,一个闪动着金属光泽的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那是一管口红。按方展刚才的解卦分析,口红上部的红色膏体也可代表离火,口红旋出旋进也代表火大火小,而且金属管体的外表是电镀的,也与电有关。至于口,这口红不涂在口上,难道还有别的地方能用?
  很明显,这一轮方展猜错了,可从焦卯的神情来看,似乎方展又答对了。莫非原本的答案是电子打火机,但又鬼使神差地变成了这管口红?!
  “水克火,则火不生,虽有艮土巽木克泄,最多也只能保住一团死火。”孟渔盯着桌上的水壶,若有所思道,“口红的膏体就是一团死火……”
  “嗯,三点水就是水。”方展掐了烟,继续笑道,“还是老前辈高明,这轮算我输。”
  方展射覆失败,但解卦分析也见功底,焦卯看了看孟渔,给了方展一分的积分,加上第一轮那五分,方展共积六分。
  不过,这一分焦卯给得十分勉强,这倒不是因为他对方展不满,而是……
  “介于刚才两位的表现,我们老哥俩想换个玩法。”孟渔依旧看着水壶道,“请四位暂时离开一下,容我俩商量片刻。”
  看着四人离开,焦卯起身检查了一下房门,回身坐下,脸色异样地看着茶几上的水壶。
  “栽了的是我。”良久,焦卯低叹了一声,“方展那小子是顾全我的面子,所以才没说破。”
  “怪不得你,只能说那人的手法太高明,连我也没注意到他是怎么偷换了你手里的物件。”孟渔拍了拍焦卯的肩膀,“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我也是到了该退出的时候了。”
  “要退出也是在这之后的事情。”焦卯心有不甘地说道,“那人换去我手里的物件,看来是要针对天卜方展。”
  “这是自然,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如果方展落败,对谁最有利?”孟渔一半问焦卯,一半像是在问自己。
  “很难说,高丽棒子露了一手,那个小日本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焦卯喝了口茶道,“不过,有人也在高丽棒子的身上动了手脚。”
  “萧三才怎么样?他和福山雅史是唯一没事的两个人。”孟渔看了看窗外,“不过,他的手法身世让我想到一个人,一个绝对不会让他做出这种事的人。”
  “你是说……”焦卯在茶几下五指一轮,做了个弹奏的动作,见孟渔点头,便接着道,“应该是他,这么说来,萧三才也不会是动手脚的人。”
  “思来想去也只有福山雅史最有嫌疑了。”孟渔沏了杯茶,“但也未必,可惜你我有禁在身,没有办法算上一算。”
  他的口气很怅然,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自己笼在袖中的双手。
  “各安天命吧,该来的总是逃不了。”焦卯站起身,“既然师父当年这么说,自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突然释怀地笑了起来。
  “也对,咱们就好好地把这事给办了,至于后面的事情就看他们的造化。”孟渔笑着起身打开房门,冲方展等人招了招手。
  
  “大衍论卜才进入晋级赛,为什么要我走?”苏彦不解地看着爷爷,“我不,我要在这里陪爷爷。”
  “呵呵,我看你陪爷爷是假,舍不得方展才是真吧?”苏正慈爱地捏了下苏彦的鼻子,打趣道。
  “爷爷尽瞎说,我哪里舍不得他了?”苏彦一脸绯红道,“那个成天睡不醒的大懒虫,我才懒得见他。”
  “哈哈,你是爷爷一手带大的,你的小脑袋瓜里想什么,爷爷还不知道?”苏正大笑,转而正色道,“傻丫头,爷爷叫你走自然有爷爷的道理。”
  苏彦还想说什么,却被苏正那严肃的目光挡了回去,只得嘟着嘴点头答应。可她的眼神却有些涣散,那表情显然是在想着某人。
  “爷爷和你保证,不会让方展有事。”苏正安慰道,“但你必须按爷爷说的,把每一件事都安排好,切记,一件都不许落下。”
  从懂事起,苏彦就一直跟着爷爷生活,在她的记忆中,爷爷从未如此郑重地交待过自己某件事。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这次大衍论卜的凶兆也许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苏彦开始担心起爷爷的安危来。
  当然,在苏彦心中,那个不修边幅的懒虫也是担心的对象,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条大懒虫成了她心中一个时常出现的身影。
  “我会安排秦扬和萧三才前去协助你,在此之前,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准备好即可。”苏正叮嘱道。
  “萧三才?他不是和方展一组的吗?”苏彦惊讶道,“难道他会很快出局?”
  “别问那么多,你只要记住我说的就可以了。”苏正笑着从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囊,“见到他们,你就打开这个锦囊,剩下的事情我都写在这里面了。”
  从苏正手中接过锦囊,入手间隐约发出一种清脆的碰撞声,苏彦觉得这锦囊有些发沉,似乎里面不是纸张书信一类的东西。
  “记住,没有见到秦扬和萧三才之前,你绝不可打开这个锦囊。”见她迟疑,苏正索性拿过锦囊,亲手放进苏彦随身的小包里。
  “嗯,我知道了爷爷。”苏彦认真地点了点头,“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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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5 14:18:45 | 显示全部楼层
 按苏正的说法,萧三才会去协助苏彦;按苏彦的逻辑,萧三才会很快出局。
  可现在的萧三才怎么看也不像有机会被淘汰的样子。
  大衍论卜晋级赛采取的是积分制,每轮最高得分为五分,以积分的高低取胜出者。不过,这其间的积分并非全为正数,如果参赛者表现不佳,甚至有违反规则的行为时,主赛人将根据其表现给予负分。
  第一轮萧三才得了四分的积分,而方展和朴正焕目前的总积分都只有六分。换句话说,如果这轮萧三才的得分不低于两分,那么他的总积分就不至垫底。
  四人再次进门后,孟渔出题,这次给出的提示不再是字,而是“数”。
  对卜者来说,测字和测数并没有难度上的区别,因为“数”本身也是“字”。
  孟渔第一个找上的就是萧三才,后者一付泰然处之的模样,也许是因为他本就擅长对“数”的测算。
  九,这是孟渔给出的数字,放在茶几上的是他的右手。
  “九,您请好了。”萧三才拎过算盘,熟练地抖了抖,左手飞快地在上面拨动着算珠,一付算账先生的架势。
  方展等人一片绝倒,为啥,他那打算盘的样子也太特别了点。人端坐着,算盘却竖着拿,手指横着拨,看着跟弹琴似的。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他一边“弹”算盘,嘴里还一个劲念叨。
  “算盘一响哗啦啦,十指如飞算万家,前辈你提点一个九,三才我测数不自夸。”萧三才张口就来,句句押韵,可怎么听都像是江湖算命的词,“九是阳极不可加,卦中去一就是八。八为坤来即是土,阳九天干戊成煞。”
  孟渔饶有兴致地盯着萧三才的手,似乎在观察他的指法,脸上却丝毫不显任何表情。焦卯听着萧三才念叨的句子,跟着摇头晃脑,左手则暗自掐算着。
  “甲乙青龙丙丁雀,戊己玄武庚辛虎。”萧三才稍稍一顿,算盘换了个方向,改成右手弹拨,口中调子猛地变了,“玄武是水是为黑,阴沟厕所臭如龟,虽有坤土来掩盖,只怕也会染垢秽。”
  “成,成,有点意思。”焦卯摇着头道,“就是麻烦你快点,我头晕。”
  萧三才点点头,算盘一正,左手托着,右手连拨三下:“月建木来横水土,青龙替作玄武主,龙涎带香掩臭雾,木上生出奇异物。”
  哗,算盘一停一合,萧三才笑盈盈地答道:“老前辈手中拿的是厕所专用的樟脑球,还是绿色的。”
  孟渔呵呵一笑,摊开右手,那手里拿着的果然是个绿色的樟脑球。
  “不过,你有一点算错了。”孟渔双指在樟脑球上轻轻一捏,樟脑球的外层一下破裂了开来,露出中间包藏的部分来。
  那东西乌黑一团,圆滚滚的,在孟渔的掌中不住晃动着,映着灯光泛出一阵奇异的光泽。
  “不可能!怎么会是这个东西?!”萧三才的眼睛一下瞪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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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5 14: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测不出的嫌疑人(上)
  
  医院不能算是个好地方,住进去的人多半都是有病有伤的。
  不过,这世上看问题得从两面去考虑,正如卦中有阴阳一样,凡事有坏就有好。
  刚进来那会儿,雷在天挺暴躁,骂骂咧咧地总冲人发火,有次还差点把人给打了。这可不能怪他,被人陷害不说,还把条胳膊给弄折了,换作别人的话,脾气也未必会比雷在天小到那儿去。
  可雷在天就是雷在天,没过多久他就想明白了,非但不骂不闹,似乎还挺惬意享受。按他的话说,老子辛苦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能这么安生地养养,医院管吃管住,被窝床褥又挺舒坦,还有一群水灵灵的护士伺候着,那可是神仙过的日子。
  神仙日子不是凡人能过的,雷在天刚享受了不久,两个不速之客便打破了他惬意享受的日子。
  来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身材高大,面色黝黑,铮亮的脑袋上没有一丝头发,一脸雪白的虎须,衬着一对环眼,那威猛的气势把个张飞般的雷在天生生比了下去。
  他身边跟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精壮干练,眉宇间和那老头有点相似,虽说是个独臂,可近身时那股压迫感远非常人能比。
  两人不但看着有些相像,还都有个不寻常的特征--手,威猛也好,精壮也罢,两人都有着一双纤细柔韧的双手,似乎完全长错了地方。
  说来也怪,雷在天那样粗横的人,一见到这两个不速之客,顿时矮了半截。尤其是对那老头,连正眼也不敢瞧上一下。
  “雷娃子,你那伤可好些了?”老头一开口跟打雷似的,把个雷在天震得一抖。
  “好……好些了。”雷在天摆了摆尚不灵活的右手道,“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大衍论卜这么热闹的场面,我老人家不来看看,岂非可惜了?”老爷子咧嘴笑道,“再说我也不放心归元那小娃儿,又听说你伤了,这就过来看看。”
  雷在天的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一下子什么颜色都泛出来了,偷眼瞧了瞧那独臂汉子,后者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眼睛看着地下。
  老爷子走近床前,右手一抓一捋,把雷在天受伤的右臂拉了个笔直。这两下牵动了雷在天还没痊愈的伤势,痛得他脸色发白。可他没出声,脸上憋得青筋直暴,却连眉头也不敢皱一皱。
  “唔,勾陈神煞,好霸道的劲力。”老爷子在他胳膊上一捏一送,雷在天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天卜毕竟是天卜,这一手化煞为力的确高明,只是久了会自食其果。”
  说着一伸手,身旁的独臂汉子连忙递过一个陶罐。
  “雷娃子,你尽了责出了力,也受了伤,之前出的那档子事也不是你能应付的。”老爷子掂了掂陶罐,随手丢给雷在天,“那些劳什子西洋药伤人误事,用这药膏吧,外搽患处,忌酒色半月,包你恢复如常。”
  接过药膏,雷在天如获大赦一般连连道谢,额头上的汗珠已涌成了一片。
  “苏正那边来了消息,是时候动手了。”老爷子声音沉了沉,“养伤这段时日,三才会接手你的任务,等你伤好了,记得和他会合。”
  话一说完,老爷子哈哈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那独臂汉子紧随其后,两人一阵风似地消失在了门外。
  两人走了好大一会儿,雷在天才像睡醒了一般用力摇摇头,端详着手里那个陶罐,脸上苦笑不迭。
  “老爷子亲自出马,还带上了一直看家的战如风。”雷在天狠狠捶了一下脑袋,“老子真笨,早知到有萧三才在,干嘛还那么费劲。”
  
  雷在天不知道其实萧三才此刻也很费劲,尤其是当孟渔亮出手中那个乌黑一团的东西时。
  “怎么会……怎么会……”萧三才跟唱片跳针似地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睛却一刻也不离那个奇怪的东西。
  “刻板为三分,位各五珠,上一珠与下四珠色别,其上别色之珠当五,其下四珠各当一。”孟渔见他发呆,便朗声背诵起一段古文来。
  “珠分阴阳,四一一五,控带四时,经纬三才。”萧三才终于回过神来,“这轮我只对了一半,该罚。”
  那颗乌黑一团的东西其实只是一颗算盘珠,但萧三才看出来,这珠子是上好的乌木刻的。刚才他以铁板神数演数计算,配合天干用神,测算出孟渔手里是颗绿色的樟脑球,但却忽略一个基本的东西。
  孟渔捏出这颗算盘珠时,萧三才还有些难以置信,直到孟渔用那句古文点醒了他。
  其实道理很简单,孟渔报出的“九”是卦理中的最大阳数,最大阳数是阳之极盛,所以不可加,又因阳极而转阴,阴为消减,所以萧三才得出退位去八的结果。坤居八卦中的末位,为阳土,正对天干中的戊,而戊己又对应着六神中的玄武。玄武为黑,为污秽之物,属水,与土结合则有茅厕黑臭之相,坤土虽能克水,但这水来自用神玄武,所以不能全然克制。
  现在是寅月建木,水生木而克土,且木泄水气,这样木夹在水土之间,一克一泄,卦理五行上称之为“通关”。木又为青龙,龙涎本带香,对应玄武的黑臭,刚好是掩盖克制的。加上木在水土之间,那被测的这个东西肯定是浸泡在厕所便池之中。
  在日常的厕所里,被浸泡在便池中,用以消去臭味,且与木相关的物件,最常用的就只有樟脑球,且木有绿色的含义,因此萧三才推断孟渔手中的东西是一颗绿色的樟脑球。
  可怎么又会有颗乌黑的算盘珠呢?

玄机就在孟渔伸出的右手上,他这举动正应了“左青龙右白虎”,不过这白虎不是代表了金,他的手是摆在茶几上的,有落地之相,故此代表十二地支,那白虎也就是十二地支中的“寅”。
  寅为木,正逢寅月,这便成了木木相叠,隐含的一层意思就是木里包着木。白虎又为白,但因之前不是取自身代表五行的“金”,而是取了地支“寅”所代表的木,金克木,取木不取金则有反相,所以这东西的颜色为黑。
  黑为坎,为弓轮之物,有波动游走之意。能包在一颗樟脑球里,像轮子一样的黑色圆形东西,又是常被拨来拨去的,那就只有算盘珠了。
  只是少注意到一个细节,就使得自己的测算差了一半,单凭这个还不足以让萧三才郁闷到认栽。他郁闷的是孟渔最后说的那段古文,那是出自东汉的珠算记载,讲的是珠算基本变化。孟渔借了这段古文来提点萧三才,意思你别光顾着往复杂的方面去钻,而忽略了最基础的变化。
  只不过,孟渔这一手多少有点为难萧三才的嫌疑,至少焦卯在方展他们射覆时用的是一个物件,而孟渔却是物中藏物。
  “罚是不该罚,能算到如此也算是不易了。”孟渔别有意味地看着萧三才道,“虽说对了一半,但你那算盘打得倒也不错,这轮我给三分。”
  萧三才连连点头,他第一轮积四分,加上这三分,总积分计七分,仅高了方展和朴正焕一分。
  焦卯给孟渔递了个眼色,微微点了点头,只有他心里最明白孟渔的用意。刚才有人偷换了焦卯手中的物件,造成方展积分落后,他俩怀疑的主要对象就是萧三才和福山雅史。虽然认出了萧三才的身世,但为了保险起见,孟渔额外加大的了难度,为的就是试试深浅,摸下根底。
  毕竟,费了那么大手脚的人,肯定是不会轻易落败的,哪怕只是一分。
  现在看来,萧三才并没有多少嫌疑,至少目前的嫌疑已经消去了九成。
  那剩下的就只有福山雅史了……
  自然界有很多动物都具有一种本能,那就是当周围有天敌盯上自己时,会下意识地产生一种警觉。随着这种警觉,它们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一旦天敌出现,则立即撒腿逃命。
  福山雅史不是动物,但也产生了这种警觉,他此刻感受到的“天敌”正是面前这对坏笑着的老人精。
  当然,他不会立刻逃命,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具有高等的智慧,就算面对天敌,运用智慧往往胜过匆忙逃命。
  更何况,福山雅史的智慧还远不止这些。
  “两位前辈,是否轮到在下应试了?”福山雅史恭谨地先发制人,打破了僵局。
  孟渔点了下头,缓缓伸出左手,但只是悬在那里,并没有放在茶几上。
  “我给的数是……”孟渔脸上洋溢着和蔼的微笑,“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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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5 14:2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测不出的嫌疑人(下)
  
  城市的某处,丁进正坐在舒适的房间内,面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的摄像头正闪动着红光。
  “各位已了解了目前的胜负比率,晋级赛结束前,依旧接受各种方式的下注。”丁进客套地说道,镜片后的眼中满是谄媚,“岗村先生、车先生、冯•海德里希先生各追加一亿欧元的赌注,买盘为……”
  丁进避开屏幕上那些晃动着各色脑袋的视频窗口,偷眼瞟了下显示下注比率的代码条,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下。
  “丁先生,现在盘内最高的赔率是一比五十。”屏幕上,一个蓄着长须的中东人操着生硬的汉语道,“也是外围大小庄家的资金流向,因此我们很看好这个。”
  “只是……这个赔率的对象有些……”丁进脸上冒起了油光,肥胖下巴颤抖着,“九菊一派的赔率是一比三十,不如从这里……”
  “No,No,丁先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您也是个数学家,应该对数字倍比递增很了解。”屏幕上,蓄着两道上翘短须的西方绅士摇头道,“中国有句古话,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如果我们答应了您的要求,那资金方面的损失,您是否承担呢?”
  各种语调的附和声此起彼伏,丁进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既然各位都看好这个赔率。”一片伪善的笑容浮现在丁进脸上,“丁某一定保证各位的收益,至于约定好的那百分之十佣金……”
  扬声器里响起了各国语言,回答的都只是一个单词,丁进虽然不太精通外语,但他完全能分别出这些单词的含义――好的、没问题。
  关闭了视频窗口,丁进疲惫地瘫在了真皮座椅上,蓄在皮肤下的汗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晶莹地挂在了他那肥硕的头颅上。
  忽然,他坐起了身,飞快地在电脑键盘上敲击了一阵,一排排数字掠过屏幕,持续累加着。最后,丁进的食指悬在了回车键上,迟迟没有敲下。
  “百分之十……”丁进嘴里嘀咕着,深吸了一口,终于敲了下去。
  一串近乎天文数字的货币金额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丁进像是痴傻了一般,死死盯着那串数字。随即,丁进疯狂地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俯后仰,大气都喘不上来。
  “够了,够了。”丁进摘下眼镜,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这个价钱不要说是天卜,哪怕再加个鬼算,我也一样够胆放倒!”
  平了下气息,丁进打开了电子邮件收发系统,快速打好一份邮件,稍稍过目后,点击发送到一个冗长的邮件地址。
  邮件的内容很简短:“阿贞,五十元股票近期看涨,速速通知亲朋好友,务必压仓不放。”
  
  福山雅史也在笑,那是他在听到孟渔报出的数字后。
  零,一个完全不归属于卦理五行的数字,一个意味着虚无空幻的数字,一个即代表了一切又代表不了任何事物的数字。
  要从这个数字上寻找依据,并以此来推算出孟渔手中的物件,这一题的难度似乎已经超出了应有的范畴。
  而面对这种情形,福山雅史竟然笑了,好像他完全有把握得出正确的答案。
  当然,他并不只是在笑,在笑的同时他手也在动。
  他从那百宝囊似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壳状物和三枚古旧的铜钱。福山雅史微闭着眼,将三枚铜钱丢进白色的壳状物中,轻轻摇动了几下,随手一抖,三枚铜钱平躺在了茶几上。
  就这样,这动作一共重复了六次,每次铜钱朝上的面都有所不同,福山雅史只是略略瞟上一眼,也不细看。
  在场的人默默地看着那三枚不断变换的铜钱,眼神各有不同,但大多都有些揣测的意味。只有方展和孟渔的眼睛是牢牢盯在那个白色壳状物上,却毫不关心那三枚铜钱。
  “两拆两单两拆,无交重动变,是‘雷山小过’的静卦。”福山雅史收起铜钱,缓缓道,“此卦父母、兄弟、官鬼成双,无妻财、子孙。”
  说到这儿,福山雅史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孟渔的左手。
  “怎么不继续了?”孟渔同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六爻纳甲是微观预测的代表,但不能只凭六亲用神判定。”
  “前辈,答案虽有,可却有所冒犯。”福山雅史欠了下身,“这题我放弃。”
  孟渔眼中一亮,口里哈哈笑着:“冒犯不冒犯的,那都是繁文缛节,我老人家活了一百岁,早就不讲究这些道道了。”
  福山雅史微笑着站起身,对孟渔深鞠了一躬,随即道:“前辈手里没有任何东西,但也可以说还是拿了一样东西。”
  这话听着有点虚,不像是在梅花射覆,倒是有点打禅机的味道。
  “呵呵,你说的倒是挺有意思。”孟渔稍稍抬了抬左手,“怎么听上去,我这左手像是一个禅机?”
  “因为您的左手已经断去,现在装了的是义肢。”福山雅史再次鞠躬道,“得罪前辈了。”
  “哈哈,好,好,九菊一派果然有人才!”孟渔大笑着从袖中伸出左手,右手一旋,整只左手齐腕落下,真的是一个假肢。
  “你算得很准,不过却没有以我给出的数字提示做依据。”孟渔接着说道,“这一过先记着,且听听你有什么分析。”
  拿起那个白色壳状物,福山雅史环视了众人一眼,谦逊道:“想必大家都已看出了,我刚才用的是六爻纳甲,而所用的器具就是做个白龟甲壳。”
  白龟?朴正焕、萧三才甚至连焦卯都瞪直了眼,要知道,但凡研习六爻纳甲法的人,几乎人人都想拥有一个这样白龟甲壳。因为这白龟是自然界中的一种特殊种类,它的甲壳经过日晒、水洗、风吹、藻侵、泥染,又有石灰质沉淀和金石研磨,却依旧保持着特殊的白色。经过这些,白龟的甲壳拥有了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的特性,同时由于白龟的生活习性和漫长的寿命,使得它在体内聚集的“量”多于平常生物,并多数隐藏于甲壳之中。
  可惜的是,由于白龟对生存的环境要求颇高,又只在人迹罕至的水域出没,因此平常人连见到它们的机会都很少,更不要说得到它们的甲壳了。也正是因为白龟甲壳的奇异特性和它的稀有程度,才使其成为六爻纳甲的推崇的宝物。虽然它的功能一度被夸大神话,但若凭心而论,作为六爻纳甲的器具,始终还是上上之选。
  面上看来,福山雅史的行为,包括他使用的器具都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可方展却不这么认为,事实上,他觉得福山雅史太奇怪了。
  本轮比试开始前,焦孟两人就说过,是梅花射覆,又附加了测字的成分在内。对于这种测试,大家都理所应当地采用了最快捷有效的卜算方式。
  可福山雅史却偏偏没有这样做,相反的,他所用的恰恰是相对费神费力的六爻纳甲。如果说是想彰显一下自己的卜术,也不必采取这种方式来表现。
  更重要的是,这完全不像福山雅史一贯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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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5 14: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雷山小过,自下而上为:辰土父母爻、午火官鬼爻、申金兄弟爻、午火官鬼爻、申金兄弟爻、戌土父母爻。其世爻在四爻的午火官鬼爻,应爻在辰土父母爻。”福山雅史可不管方展他们是否揣测着什么,自顾解起卦来,“今日见壬癸,六神自下而上为玄武、青龙、朱雀、勾陈、腾蛇、白虎;勾陈入世爻,玄武入应爻。”
  “唔,安六亲、定世应、取六神,你的基本功倒也扎实。”焦卯是个急性子,听着有点不耐烦了,“也别对着唐僧念西经了,直接说重点。”
  福山雅史笑了笑:“世爻为本,为孟前辈的手,逢午火官鬼,有尸首之相,故此手已死。应爻为求,为孟前辈出的题,逢辰土父母,六亲中父母为苦神,有徒劳辛苦无功而返之相,故此题本应无解。”
  “不错,可你又是怎么算出我戴着义肢的呢?”孟渔装上左手义肢,缓缓问道。
  “勾陈属土又临世爻,为官鬼爻午火所生,为生硬,为僵直,为行事迟纯。手不可能属土,而且是在死相中存在的。由此可以看出,孟前辈的手还在,但不像是真手。”福山雅史指了指孟渔的袖子,“应爻上临玄武,此神为隐晦,为虚假,为难言之隐。又因玄武属水,为父母爻辰土所克,有行动不便之相。因此我断定,这只手是义肢。”
  这番话说得有点长,但却逻辑清晰,句句在理,把一个复杂的卦象推理明了地解释了出来。非但如此,他对六亲、六神结合世应的判断拿捏也相当精准,这一点倒是大有盖过方展之前那番解卦的势头。
  焦卯咂咂嘴,自顾喝了口茶,借机和孟渔递了个眼神,拿着茶杯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几下。
  那手势孟渔在熟悉不过了,九十多年的相处中,他们常常凭着这种儿时的手势在人前互通消息,也从来没人能看懂。
  这会儿焦卯的意思是:那小日本有一套,也能侃,不过还是有点不切题。这样倒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无法断定他是不是嫌疑人,不如借机压他一下积分,看看后面如何。
  孟渔扬扬眉,拿着茶杯的手也动了几下,意思是:没事,我套套他,看个究竟,再没结果,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暗里商定,装作没事一般,又喝了几口茶,这才放下茶杯。
  “咳,说的精彩,你还特意提了下你的白龟甲壳。”孟渔清了清嗓子,“老人家我没会错意的话,你是想暗示那甲壳正是应了数字零?”
  被这么一问,福山雅史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前辈出题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六爻纳甲,白龟甲壳为圆,铜钱也为圆,正对应零的圆形。”
  孟渔看了看焦卯,焦卯看了看孟渔,两人同时放声大笑起来,这对年逾百岁的老哥俩笑得跟孩子般开心,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福山雅史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更不知道这老哥俩为何如此发笑,一时间倒也没了进退。只得一边陪着笑,一边向方展等人投去询问的眼光。
  朴正焕也是莫名,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萧三才低头打着算盘,完全沉浸在刚才福山的那则卦象中,压根没看到。
  “你忘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早期汉字的‘零’是文字而不是圆形。”方展盯着手里的烟头,“你们熟悉的那个〇,其实不能算汉字,只是特殊符号而已。”
  说着,一弹手中的烟头,几点火星有意无意地落向摆在茶几上的白龟甲壳。说来也怪,整个白龟甲壳被那火星一碰,顿时泛出一片暗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焦卯眼尖,见状抢上前去,伸手一搭那个白龟甲壳,手臂不由得一颤。
  “这甲壳还有谁动过?!”焦卯的语声变得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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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5 14: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算与被算的一群人(上)
  
  上岛咖啡楼下是条繁华的马路,两边要店有店,要铺有铺,每天人来车往的,连下雨天都没怎么消停过。隔着马路,一家老字号的茶楼和上岛咖啡直直相对,近来生意多少有点惨淡,楼上楼下的客人总显得稀稀拉拉的。
  茶楼二层的当值伙计倚在红漆圆柱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小伙子有点不爽,本来指望着夜市之前偷懒打个盹,可偏就来了两个不识相的,放着好好的楼下空位不坐,跑楼上来品茶看风景,为伺候这俩爷,自己连盹都没法打了。
  不过也不敢怠慢了,别看这两位一个是老头一个是残疾,身上那气势可够压人的。尤其那老头,一开口就跟打雷似的,看身形多半还是个练家子。
  好在俩人上来后就是喝茶看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可说的啥,伙计愣是一句没听懂。
  其实他也挺纳闷,这窗望出去正冲着对门的上岛咖啡,除了人就是楼,能有啥风景好看的呢?
  “申时了,就一个,没动静。”独臂汉子瞟了眼窗外,低声说道,“爹,会不会打草惊蛇?”
  “蛇是没那么容易出洞的,现在见着的只是草而已。”老头往嘴里丢了把花生,“杂草虽说打了不嫌多,可才一根,看看再说。”
  坐在茶楼窗边的这两人正是老爷子和战如风,从医院出来后,他俩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这个茶楼,至于来的目的,肯定不是喝茶那么简单。
  “估摸着他们也差不多了,该是时候摸摸形势了。”老爷子喝了口茶,“如风,你一直看家,没怎么走动,今天就练练手吧。”
  战如风一点头,伸手从腰里摸出个古朴的盒子来,里面是个金色的算盘,那算盘珠也就筷子尖那么大,瞅着特别精致。看样子战如风是要用这算盘来卜算什么,可这么小的算盘摆着看看还行,要真拨打起来,只怕是一指头就弄乱了。
  窍门就在战如风的小指上,那上头留着半寸多长的指甲。只见他四指微屈,小指翘起,一阵飞速点拨,算盘立刻发出动听的叮当声。
  但没多久,战如风的小指停了下来,粗黑的浓眉微微动了一下。
  “风卷残云四方退,阴阳入世一线垂,龙吟虎啸朱雀飞,腾蛇勾陈入地回。”战如风低沉道,“爹,阴阳数都取遍,一路推算下来还是无迹可寻。”
  老爷子眉头也是一皱,战如风的铁板神数虽不能说精绝盖世,但也是一等一的卜算灵验。现在竟然完全测不出所求信息,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影响?
  想着,老爷子伸手从面前的碟子里抓起几颗花生,随手一抛,圆滚滚的花生粒纷纷落在桌上,因抛得大力,有两颗弹动了几下后方才落稳。
  落在桌面上的花生粒刚好是六颗,看着毫无规律,却恰好自上而下地分落了开来。占无定法,老爷子这手正是卜术里的高层境界,用六颗花生代替了六爻纳甲的铜钱。
  只是这一卦实在太奇怪了。
  “六爻乱动……”老爷子摸着光滑的头顶,忽然笑了,“六爻乱动事难明,须向宫中看用神,用若休囚遭克害,须知此事费精神。”
  一边笑着,老爷子拿过战如风面前的算盘,拨弄了几下,又放到了战如风面前。
  “阴六阳九,偷天换日?”战如风看了看算盘上算珠的位置,恍然道,“爹,看来附近的杂草还远不止一根。”
  “哈哈,乱动便乱动,用神不动万物不动。”老爷子大笑着道,“今日见壬癸,玄武当值,玄武为隐晦,有私秘之意,呈龟蛇之相,看样子凑热闹的越来越多了。”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战如风当然心知肚明,他们本来是冲着一个目标来的,可现在看来,暗处还隐藏着其它的势力:一个企图掩饰身份,一个企图盗取钱财,还有一个……
  “要动方展的那几批人,有的为求财,有的为求自保,可有一批我还是不太明白。”战如风问道,“玄武是龟守蛇盘,既有拉拢也有吞噬之意,看着有些自相矛盾。”
  “不矛盾,那才是正主。方展开了六门,又当壮年,善加拉拢利用,肯定事半功倍。”老爷子正色道,“但他是强开六门,神煞难消,又化煞为力,任由神煞在身上停留,只怕今后反噬起来会不可收拾。”
  “这么说来倒也奇怪,天卜鬼算齐名,但苏正却不怎么有事。”战如风沉思道。
  “不怎么有事?你不太出门,也难怪不知道,苏正的四神煞反噬比方展来得更凶。”老爷子的脸色不觉黯淡了下来:“若不是他那对孝顺的儿子儿媳甘愿为他舍了性命,只怕也是难逃一劫。”
  说到这儿,父子俩不觉沉默了下来。
  但这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辆豪华的轿车出现在了上岛咖啡的楼下。
  “老鼠屎不大,但只要一颗就足以坏了一锅粥。”老爷子嘲讽地看着车中走出的人,“但用得巧妙的话,也是一味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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