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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youcandoudou

《莫问天机》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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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09:46:40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快,面前的一切都成了无声电影:傻豹从车座上跳下来,呲牙咧嘴地笑着;牛家老二、老三上去敲打着傻豹的脑袋和肩膀;雷在天一脸关注地似乎在询问着什么,可方展只能看着他的嘴巴开合。
  过了好一阵,方展的耳朵才恢复听力,可这会儿开始,他听什么都觉得特别大声,就连车子的发动机轰鸣声也显得格外刺耳。雷在天见方展这副模样,估计他的耳膜是被爆炸影响到了,便陪他坐在后车厢,拉上隔门,好让这位多灾多难、稀奇事比星星还多的天卜得个安静。
  “妈了个巴子,这帮小棒子挺能折腾。”雷在天笑得很是得意,声音却刻意地降了八度,显然是为了照顾方展的耳朵。
  “咝,你老雷的嗓门怎么压都大!”即便雷在天再降低八度,方展还是觉得刺耳,“他们估计是跟着你来的。”
  “见了鬼了,老子还从来没被人盯过梢。”雷在天继续降低八度,“没准小棒子和破卜那票人是一伙的。”
  “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追杀我们的就该是一个车队了。”方展揉了揉耳朵,“日本人和韩国人在国内应该也有自己的眼线,也许就是跟你一样顺着眼线跟上的。”
  说这话的时候,方展脑中却同时在琢磨着另外的一个问题,雷在天带来的牛家三兄弟和那个傻豹都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不但卜术另类而且身手也一个比一个狠,尤其是那个傻豹,刚才他要破的所谓“戒”似乎不止是用弩箭杀人那么简单。
  闭着眼……指挥车子行进方向和速度……射杀敌人的时机和角度……难道这傻豹是用卜术杀人?!
  雷在天绝对是个精明人,见方展有一搭没一搭地分析追踪者的来历,眼里又变换着不同的情绪,大概就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先不管小棒子是怎么追来的,老子的任务是得把你安全送去老爷子那儿。”雷在天笑了笑,“傻豹就是老爷子派来帮手的,你别看他傻了吧唧古古怪怪的,那可是如风老哥的高徒之一。”
  “他也姓战?”方展一愣。
  “对,这小子大名叫战豹。”雷在天点头道,“娘的,这名字肯定是老爷子起的,太他妈传神了。”
  战家老爷子虽然多次暗中出手帮助自己,但还从未真正派出过战家嫡系弟子。虽然萧三才也是战如风的弟子,但他那层渊源毕竟不同于战家嫡系,这当中老爷子又打的是什么算盘?
  想到这儿方展不禁摇头苦笑了一下,看样子自己现在是对谁都心存怀疑了。这样不能怪他,因为太多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多想一点,多防一点。
  “嘿,给那帮孙子闹腾得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雷在天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老爷子要你亲自拆看的。”
  果然不只是派人救助自己那么简单,方展的脑子又转了起来,他接过信封,拆出信纸,那上面用毛笔龙飞凤舞地写着……
  “老雷,不对劲!”方展拿着信纸呆了几秒种,一脸的怪异模样。
  雷在天先是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又被他那表情吓了一跳,心想,老爷子信上写了什么玄机能让天卜觉得不对劲?
  可再仔细一看,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
  “妈的,邪了!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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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09:54: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疯狂的废物天卜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会在意得失,比如有钱的没时间,有时间的没钱,倘若有钱有时间了,却又突然发现自己少了份感情什么的,这多半就是人的天性。
  相对来说,方展对得失看得还算淡,从丢工作、丢钱,到失去正常人的生活,再到失去超群的卜术能力,这一切他都能够接受,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不过,方展现在觉得,他身上这些“不如意之事”多得有点离谱了。
  就在他看着老爷子那张龙飞凤舞的字条时,眼睛恶作剧似地模糊了起来,而且极其迅速地进入了一个乌漆墨黑的境界,他下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雷在天:“不对劲!”
  雷在天是个见识广的角色,一看到方展那毫无视线的双眼,心里立马就是一凉,天卜的眼睛怎么和自己手下的瞎子老铁一个模样了?邪了!难道他看不见了?!
  无论方展再怎么觉得离谱,雷在天再怎么觉得邪门,事情却已经发生了,总之,天卜从现在开始就是个瞎子。
  车子扬着尘土继续奔驰,按牛家老三的计算,再有三十公里就上了公路了,很快也就能和负责接应的人会合。
  即便是这样,车里的这几位没什么高兴的意思,除了开车的牛家老大得看着路,其余人都盯着方展那双眼睛,琢磨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说……”雷在天伸手在方展眼前晃了晃,“这会儿缓过来没有?知道我现在在干嘛不?”
  “你的手晃得太用力,都快赶上给我扇风了。”方展的视线依旧没有焦点,声音有些郁闷,“老样子,还是一片黑的。”
  话有点呛人,雷在天却没往心里去,这事摊上谁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方展这个天卜还是个三方追杀的活靶子。
  这会儿瞎了,那可是逃都逃不利索了。
  可方展从上车起就是抽了根烟,连口酒都没喝,而且对付追杀车辆的时候也没做过任何的事情,最多是看了一眼爆炸的闪光,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了,他的眼睛又怎么会突然瞎了呢?
  “会不会是假扮警察的那帮孙子动了什么手脚?”雷在天把车厢里的座椅拆了,拼成一溜,扶着方展躺下,“兄弟,你要不介意的话,让横子他们给你瞅瞅?”
  牛家三兄弟精通的神卜是基于生命体的,这么说来,这兄弟仨也能算是半个医生,至少他们能知道方展的身上这些零部件到底哪儿不对劲了,虽然不一定会治。
  当然,这法子的前提是――不能把方展给“拆”了。
  “死马当活马医”方展已经不止一次地深刻领会了其中的含义,除了勉为其难地答应雷在天的提议之外,也的确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他这会儿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比起郁闷和恼火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茫然,这人世间的倒霉事怎么偏偏都让自己给遇上了,还跟走马灯似的没完没了的。方展就这么躺着,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任由牛家三兄弟检查。
  傻豹替下了牛家老大,继续开着车。说来也怪,这小子从干掉了追击他们的杀手之后,就没再吭过半声,好像完全沉浸在开车这件“有趣”事情当中。
  “雷哥……”过了一支烟的功夫,牛家老大开口了,“扎手,不成。”
  雷在天在一旁早就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但他知道,换作平日的话,牛家三兄弟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很快就能查出结果。
  可老大终归还是老大,依旧得唬着脸:“少废话,说重点!”
  按牛家三兄弟检查的结果,方展身体各项机能全都正常,确切地说,虽然不是比牛壮,但也绝对不会比马差。
  不过,在这么个健康的身体里,所有器官之间完全失调了,彼此完全不能配合工作,所以他的感官功能才会出现机能障碍。
  方展似乎明白了,从听力出现问题开始,他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只不过当时归咎为爆炸影响造成的副作用。这么看来,包括现在的失明在内,都是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机能失调的原因。
  以上这些说了其实等于白说,就目前来看,这些也只是表象,牛家三兄弟判断出了方展身体的异常处,而之后就再没办法细查深挖了。
  车厢里再度沉寂了下来,雷在天破天荒地没有骂娘,只是摸着颔下的胡须,一双牛眼直愣愣地盯着方展出神;牛家三兄弟各归各位,老老实实地靠边坐成一排,像三个上课的小学生;至于方展……
  “老雷,给我口酒喝。”方展从凳子上爬起身,闷闷地冒了一句,右手毫无目的地伸向想像中雷在天的位置。

“兄弟,这还没查清楚状况,喝酒只怕……”雷在天现在还真不敢让方展喝酒,万一这天卜完全废了,只怕老爷子会活劈了他。
  “老雷,给我口酒喝!”方展似乎没有听到雷在天的回答,声音变得暴躁起来。
  雷在天听着一抖,赶紧掏出备用酒壶塞进方展手里,后者拿过酒壶仰脖就灌,一付喝死不偿命的架势。一壶酒灌完,方展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脸上很平静。
  “这酒还不错吧?”雷在天打了个哈哈,事实上,对着这个突然半残不残的天卜,他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呵呵。”方展没回答他,而是微微笑了笑,虽然只有两声,可那声音要多滲人就有多滲人,连正在开车的傻豹也不由得抖了一下。
  哐啷,酒壶被用力砸在了地上,方展侧了侧头,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回手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拳。蓬,他身子一震,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
  “兄弟,你这是做什么?!”雷在天看不下去了,伸手就要去拉方展。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展突然低吼了一声,像头发了疯的蛮牛,对着一个方向就猛撞过去!巧也巧,撞去的方向刚好是车厢前后隔门的边角处,这么厚实的隔门,脑袋撞上去指不定就开花了。
  当然,方展的脑袋没事,因为那老老实实的三个牛家兄弟比他这个“蛮牛”还力大,一个锁颈,一个箍手,一个卡腿,硬生生地把方展给“端”了起来。
  见多识广的雷在天开始犯愁了,闯荡西北乃至全国各地几十年,今天这个状况他还是第一次遇上。尤其让他头疼的是,老爷子千叮聆万嘱咐地要他保障方展的安全,现在倒好,追杀的刚摆平,天卜自己开始寻死觅活了。
  更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当他和牛家三兄弟七手八脚把方展捆成个粽子之后,牛家老大对他耳语了几句,也就是这几句把个雷在天弄得是头疼欲裂。
  
  此刻,全曜熙也很头疼。
  一天前,鬼塚给他看了一份加密邮件,那是负责追踪的忍者犬山发来的,上面明确提到已发现方展的下落,并在积极跟进中。
  这个消息让全曜熙兴奋异常,按鬼塚之前那个中国卜者的消息来看,天卜目前的卜术能力几乎完全丧失,现在又已得到了天卜的确切下落。全曜熙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只盛在盘子里的烤鸭,焦黄的身体上正腾腾地冒着热气。
  他立刻安排下去,调集了几名曾在韩国特种部队白虎团效力的手下,连夜驱车前往。
  “活的死的都行。”全曜熙对带队的手下叮嘱道,“如果日本人插手,务必保证让天卜死无全尸。”
  这是发生在三十六小时前的事情了,在接到一个消息之后,全曜熙发现,那只焦黄的烤鸭带着腾腾的热气展翅高飞了。
  通过巨资租用的间谍卫星发现,派往追杀方展的车辆已毁,人员联系中断。卫星根据随员配备的定位系统锁定了当地的具体座标,一小时后发回了一张卫星图片。
  “一千万美金的装备,连一个废人都干不掉!”全曜熙看着照片大发雷霆。
  卫星照片上,一片荒漠中模糊地分布着一些发光物和不成形的车辆残骸。很显然,现在死无全尸的是他那几名手下。
  “加派人手,从这个地点开始,向各地全面搜察。”全曜熙涂抹横飞地对手下叫道,“通知国内本部,调集所有优秀卜者来中国!”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确是个很经典的传说啊。”鬼塚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门口,手里正拿着一本《史记》,“可惜,楚霸王是个英雄,但却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
  全曜熙脸上一热,看样子自己之前的布署鬼塚都已知道了,现在这番话明显是在借古讽今,而这个“今”也只有他全曜熙了。
  “鬼塚先生倒是很有雅兴,现在还在研究中国人的陈年旧账。”虽然有些不快,但全曜熙毕竟理亏,也不好发作,只好打起了哈哈。
  “中华五千年的文化,有他们的骄傲也有他们的耻辱,要了解一个民族的本性就必须从历史着手。”鬼塚合上书本,笑吟吟地看着全曜熙道,“两军对垒,最忌心浮气躁,失败未必是坏事,关键要看你从中得到了什么。”
  损失一批手下,丢了一千万美金的装备,还有……全曜熙脑子里不自觉地盘点起来,但很快他就刹住了,鬼塚这个老家伙说话一向喜欢拐弯抹角,与其费劲去猜倒不如恭维几句套他自己说出来简单。
  “相比我来说,鬼塚先生更擅长政治和军事。”全曜熙眼珠一转,脸上浮起了一层虚假的笑意,“所以,还请多多指教。”
  鬼塚笑了笑,指了指全曜熙手里拿着的卫星照片:“这上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照片?全曜熙有些不信,对着手里的照片又看了看,慢慢地他的眼睛闪动起异样的光芒。
  “土下火上,火地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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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09:56: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疯狂的废物天卜(下)
  
  火地晋,六十四卦中居第三十五,离火在上,坤地在下。
  照片上那些隐隐的发光物显然是尚在燃烧的车辆残骸,这便是离火,再加上荒漠中的土,恰好形成了土下火上的形势。全曜熙只顾在意自己的损兵折将,要不是鬼塚的提醒,他是断然不会注意到这个的。
  一个几乎令他恼羞成怒的景象中竟包含着另一个让他兴奋不已的卦象。
  卜者,自古属于文士之流,而离卦在人物上正代表着文士,即天卜方展。既然离卦代表了方展,那下面的这个坤卦就预示着现在的方展是大大地不好了。
  “五行火生土,离火被泄,离卦在身体中代表心脏。”全曜熙得意地解起卦来,“看来天卜年纪不大,身体倒是欠佳啊。”
  “年轻人心脏不好的概率很小。”鬼塚微微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全先生,离卦也代表眼睛,为目疾之人。”
  “你的意思是,天卜瞎了?”全曜熙仔细想了想,觉得鬼塚的分析似乎比自己更有道理,“但这个概率应该更小,从以往的资料来看,天卜没有可能突然失明。”
  “三十五卦火地晋,久病者危,初病者无碍。”鬼塚继续温和地笑着,“天卜一直受到强烈的反噬困扰,并失去了一定的卜术能力,从这方面来看,他就是个久病者。”
  “坤卦极阴,有病晦之相……”全曜熙摸了摸下巴,“天卜的很可能是因反噬而导致了身体机能衰退,从而导致了视觉障碍?”
  “呵呵,全先生分析得相当透彻,令人佩服。”鬼塚点起烟斗,轻轻地呼出一口烟,“只不过,他现在消失的应该不仅仅是视觉。”
  “不仅是视觉……难道他是五感尽失?!”全曜熙脸上略过一丝担忧的神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不可能,这么强大的反噬作用根本是天下奇闻。”
  “不得不承认,天卜本身就是卜术界的一个奇迹。”鬼塚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当然,五感全部消失倒还不至于,我想他现在应该还有思维和触觉。”
  “思维和触觉?”全曜熙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照片,他有些不甘心,为什么鬼塚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天卜的近况,而自己却显得后知后觉。
  照片、火焰、荒漠、火地晋……全曜熙的脸突然抽动了一下,事实上,如果不是鬼塚在场的话,他现在很想抽自己一耳光。
  火地晋,上卦两阳爻夹一阴爻,下卦是三个阴爻,这六爻不正好代表着人的六感吗?!阳爻代表通顺正常,阴爻代表断裂阻隔,现在只有最上和中间的有两根阳爻,头是思维,手是触觉,难怪鬼塚会如此断定天卜的现状。
  全曜熙心中悬起的石头落了下来,天卜是死人还是废人他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是……
  “全先生卜术高明,想必也看出了坤土虽泄离火,但毕竟没有达到反克的地步。”鬼塚缓步走到门口,回身对全曜熙微笑道,“换而言之,天卜还有思维,就证明他的大脑还有用。”
  这番话不但巧妙地捧了全曜熙一把,更是给他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看着鬼塚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全曜熙的脸色却愈发地难看了。
  “老奸巨猾……看来我不得不佩服一下中国成语的智慧。”全曜熙将身子埋进沙发,点燃一根雪茄,幽蓝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缓慢地扭动着,组成了一幅又一幅诡异而迷离的图案,就像一个怎样也走不出去的迷宫。
  鬼塚这个老家伙一直有意无意地提供着天卜的下落和近况,难道日本人现在的目标已经不再是天卜了?全曜熙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突然缩小了,而身处的大厅也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棋盘,鬼塚那张微笑着的面孔正悬在他的头顶。
  “混蛋!”全曜熙用最粗鲁韩语低声咒骂了一句,依旧燃烧的雪茄被捏成了两截。
  八极宗在中国所有的人员和关系网都已全线出击,而九菊一派却按兵不动,仅仅派出了一组忍者追踪而已。至于作为九菊首脑人物的鬼塚,更是日日清闲,品茶看书,完全不像全曜熙那样急切。
  拿八极宗当开路先锋,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抢夺战果?不像,鬼塚虽然对各路消息都很灵通,但要想抢在八极宗之前对天卜下手,光靠那几个追踪忍者断然是没有胜算的。
  让天卜一众与八极宗两虎相争,而后坐收渔翁之利?也不可能,刚才鬼塚提示的正是天卜落难的情况,这时候八极宗全力出击的话,有如探囊取物,根本是一边倒的局势。
  烟缸中,断裂的雪茄熄灭了,全曜熙的脑中却闪现出一个微弱的亮光。
  “天!难道他找到了那个人?!”全曜熙被自己的想法惊得跳了起来,“不,不会,那只是传说,绝不可能!”

 鬼塚在楼下花园中悠闲地散着步,微微眯起的眼睛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很满意。他走到一棵高大的槐树边,脚步停了下来,仰头细细地观察着茂盛的树冠,似乎在感叹这槐树的高大和伟岸。
  “鬼塚前辈,按您的吩咐,犬山君提前到达了目标地点。”槐树那粗大树干后,一个人影恭敬地轻声说道,“一切已安排妥当,等侯您进一步的指示。”
  阳光透过树冠间细碎地洒在了鬼塚的脸上,这使得他的脸看上去有些支离破碎。
  “让犬山君待命,不要有任何的举动。”鬼塚的目光并没有离开树冠,“一旦对方有被惊动的迹象,立刻撤离,不要迟疑。”
  “是!”人影轻声应着,语声略有些吞吐,“前辈……”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鬼塚温和地笑着,伸手抚摸了一下树干,仿佛和他说话的只是这棵槐树。
  “韩国八极宗调集大批卜者,从各个渠道进入中国国境。”人影顿了顿,继续说道,“据拦劫的情报显示,他们携带了大批经过改造加工的武器和高科技装备。”
  “唔,全先生的个性比较急进,这也很正常。”鬼塚摸了摸胡须,望着大槐树道,“服部君,你的担心是……”
  “韩国人太狂妄了,这样疯狂的行为是会引起中国人的注意的。”服部坦言道,“如果惊动了我们的目标,计划很可能会因此失败。”
  他话音未落,一阵极其细微的振动声响起,服部在树影中向鬼塚鞠了一躬,迅速从腰间掏出一个超薄的掌上电脑,仔细检索起来。
  “让我猜猜……是好消息。”鬼塚轻拍了两下树干,“八极宗所有人员停止了行动,就像是突然被人制止了。”
  “您太厉害了,前辈。”服部看着掌上电脑,愣了五秒,“十分钟前,他们接到了一条指令,于是停止一切行动。”
  “植物是世界上最长寿的生物,也是最值得尊重的生物。”鬼塚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大槐树深深地鞠了一躬,“除了设法生存,它们不会做其他无谓的思考。”
  服部脸上一片肃穆,满是尊敬地对鬼塚一鞠躬。
  “去吧。”鬼塚微微摆了下手,“做好你该做的。”
  
  毫无知觉的世界应该是怎样的?或许是一种死一样的沉寂,或许是一种别样的宁静,也或许是一种超脱般的空明。
  这点,方展也说不清。
  失去了视觉后,他很快便发觉了另一个异样――车内那浓重的柴油味渐渐消失了,这意味着他的嗅觉也在丧失。他向雷在天要来酒壶之后,更是证明了他的担心,因为灌入口中的烈酒竟比白水还淡。而当他疯狂地将酒壶砸向车厢时,居然没有听见碰撞声和惊呼声!
  视觉、嗅觉、味觉、听觉,这些人类正常的感官功能竟在一瞬间从他身上消失了。
  身体被牢牢捆住,一阵疯狂的挣扎后,筋疲力尽的方展终于平静了下来,大脑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工作频率。
  “我还活着吗?”方展在一片黑暗而虚无的世界中缓慢地思考着,脱力的感觉让他全身陷入了一种瘫软飘乎的感觉。
  “我是死了吧?”没有任何的感觉能够提示他,“活着”这个状态已经失去了必要的参照。
  死亡就是这样的吗?有点不甘,有点失望,却又有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可我为什么还可以思考?”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突然包围了方展,难道自己要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无尽地思考下去?!
  恐惧慢慢地变成了绝望,方展下意识地张嘴大吼着,可四周还是死一般寂静,他所能感到的只是喉间传来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与此同时,他感到皮肤上略过一阵凉意,那是风吹过的感觉,再仔细分辨时,他已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几只手臂抬着。
  “我没死!我还有触觉!”可这感觉只让方展兴奋了数秒,如果只是这样那他充其量也是个活死人,也许真正的死亡对他来说更胜于生存。
  “我还活着,我只剩下触觉了!”不管自己听不听得见,他“无声”地喊道,“没办法医好我,就杀了我!”
  就这样,他不断地喊着,不知喊了多少遍。
  终于,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停下了喊叫,身体唯一的触觉告诉他,自己正被人狠狠地抽打着。
  难道在自己失去感觉后,雷在天他们又遇到了伏击?自己落在了谁手里?日本人、韩国人、丁进的人还是“破卜”?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方展自嘲地想,自己已经是个超级废物了,落在谁手里都一样。现在死亡对他来说倒是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抽打突然停了下来,方展的右手被什么人紧紧攥住,一样略有些尖锐的东西在他手掌中来回划动着。
  方展能感觉到,那种划动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那是……笔画?!
  划动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方展的反应,划动的速度一步步放缓,终于,方展明白了那人在他手上写的是一句话。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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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09:57: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过去、现在和将来的进行式(上)
  
  死亡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么是放不下这个,要么是不舍得那个。当然,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没活够。但关于死亡,几乎没人能真正说出个所以然来,即便是那些个有过濒死经历的人,所描述的也只是一种类似于幻觉的场景。
  可以说,死亡是个既神秘又恐怖的事情。
  而此时的方展对死亡又有着一种别样的态度,他正处于一个只有思维和触觉存在,永远陷入黑暗死寂只能被动挨打的境地。如果他真的有选择的权利,他只会选择死亡。
  讽刺的是,他并没有这个权利,他甚至连自己现在在哪儿,身边有些什么人都不知道。
  也许是失去其它感觉后,触觉变得更为集中敏锐了,方展感觉出那个在手掌上划动的东西应该是人的手指,而触觉也告诉他,握住他右手的应该是个女人。
  可惜除了在他手上划下那句话之后,那女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这么握着,有一阵子似乎还在摸索着他的脉搏。
  方展不再开口说话,在没有把握判断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况且,以他现在的心情也根本不想开口。
  人往往有个通病,在完全安静的情况下,如果没有睡着,那思绪就会变得异常活跃起来。
  方展的思绪就十分活跃,不夸张地说,此刻他的大脑就像是一台正在高速运算的大型计算机,所有过往的事件、经历、记忆和各种念头纷纷涌了出来。
  要是能在这种状态下想明白些前因后果,或许能给方展的现状带来些许的改变,也或者说,至少能让他找出一些应对的法子。
  因为在那些纷乱的记忆中,也夹杂着一连串的卜术,无论是他曾用过的和未用过的,也无论他是否理解。其实这也不重要,只要还能占卜,多少总是可以得出些结果的。既然自己没有权利选择死亡,那就只有想办法让自己从这个困境中解脱出来。
  遗憾的事情总是很恰如其分地发生在关键的时候,努力集中思想的方展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抑制住不断涌出的那些念头,如果说一开始大脑是在飞速运算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完全失控了,就像是一列不会刹车的磁悬浮列车,急速向着某个不可见的目标狠狠撞去。
  方展甚至能感到那种只有在高速运行的车辆上才能体会到的旋晕感,一簇少得可怜的清醒脑细胞给出了他即将晕厥的警告。
  晕过去?没有知觉?嗯,很好。方展用最后那小簇脑细胞想道,以前也这样,晕过去再醒过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无论是好是坏,总归是种改变。
  他甚至开始放松身体,准备迎接晕厥的到来,像一个失眠已久的人在等待睡意侵占全身。
  “你真的决定了?”一个清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会让你失去很多的。”
  听觉!听觉恢复了?!方展浑身猛然一震,原本紧闭的双眼一下睁了开来。
  一片柔和的光亮出现在眼前,那柔和的感觉使得方展觉得并不刺眼。
  视线渐渐有些清晰了,一个人影晃动着像是一团正在跳跃的鬼火。
  很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方展一边分辨着对方的身份,一边木纳地问道,“我在哪里?”
  “我是谁?这问题问得很有创意。”人影在方展的眼中模糊地笑着,那是一张隔着许多细纱的笑脸,依旧熟悉而又陌生。
  坐起身子,方展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却并没有令他看得更清楚,虽然他已经能略微分辨出那人的身形五官轮廓。
  “我好像认识你……以前应该见过。”方展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着这张模糊不堪的脸,可刚才还飞速运转的大脑,现在却像灌满了浓稠的糨糊。
  “你当然认识我,而且认识很久了。”人影又走近了一步,手里拿着一些古怪的东西,“怎么样?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方展竭力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也很眼熟,但同样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反悔?我答应你什么了?”相对那些东西,方展更想知道的是那人的身份和他问话的含义。
  自己失去感觉后是怎么到这人手里的?为什么自己对那些东西和那人都感到熟悉?雷在天他们究竟去了哪里?老爷子在纸上写的东西难道和这里有关?
  再或者说……自己是在所谓的阴曹地府?

“你不记得了?”那人倒是被方展的回答弄得有些错愕,转而却又笑了起来,“对,对,你是不记得,吃了那东西的确是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话音未落,他把手里的东西接二连三地“放”在了方展的身上,确切地说,有的是缠,有的是夹,有的则是扎进了肉里。
  可方展的身体却只是略略有种受力感,丝毫没有疼痛和不适。
  “好了,再有一会儿,你就可以完全超越你自己。”那人似乎松了口气,笑声变得有些讳莫如深,“不要担心你会失去的东西,你我都会失去一些东西,但得到的也许会更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方展试图挣脱那些奇怪的东西,但手脚和身体软绵绵地使不上劲,虽然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感到什么其它的不适,可一种不好的预感却在他脑中像警报一样地不断回响。
  “没事。”那人影缓缓俯下身,几乎将脸贴在了方展的鼻尖上,“你很快就会明白。”
  方展终于看清了那张脸,那脸型五官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他也终于记起了在哪里见过这人。
  镜子,在镜子里!
  “呵呵,你明白了?比我预想的要快。”那“方展”对方展笑道,“也对,我们同样是天才,同样聪明。”
  自己看着自己在笑,听着自己的言语,甚至面对面,这一切并不是在看录影或照镜子,而是完全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方展几乎有种精神分裂的感觉,是自己的双胞胎?天下不可能有那么相似的双胞胎!连眉间那个小小的疤痕都一模一样,那是自己在大学时碰伤的疤痕!
  大学……自己上的是哪所大学?为什么会碰伤?
  一连串的疑问莫名地从脑中蹦出,这让方展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更不要说继续与眼前的方展对话了。
  站着的方展直起身,满意地看着坐在那里的方展,像是在研究一件稀世奇珍,又像是在窥觑他脑中正在翻腾的思维。
  “到底你是我,还是我是你?”坐着的方展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嗯,你是我,我也是你。”站着的方展挠挠头,耸了耸肩,“不过,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我们是双胞胎?克隆人?”坐着的方展挠挠头,愣愣的眼神不知正望向哪里。
  站着的方展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但很快他又不笑了,手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不是,都不是,我们俩不是自然的产物,也不是非自然的产物。”站着的方展摇头晃脑道。
  “难道……不……不可能”坐着的方展挠着头嘟囔道,似乎想到了什么。
  “嗯,没错,我是过去的你。”站着的方展一付看穿对方思维的模样,“但你肯定不是将来的我。”
  “让不是想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时空机吧?”坐着的方展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宁愿相信你是只侏罗纪的恐龙。”
  说这话的时候,坐着的方展感到有些疲倦,身子渐渐地松软起来,仿佛飘在了半空的云层中。他强撑着还想问些什么,可站着的方展冲他咧嘴一笑,转身向远处的一扇门走去。
  那扇门一开始似乎并不存在,但现在却出现了,就像是为离开的方展准备好的一样。
  “这世上没有时空机,就像人的过去永远无法改变一样。”离开的方展边走边说道,“如果你怀疑自己的过去,最好去看看那一切是不是真的。”
  随着他离开的脚步,周围柔和的光线渐渐消失,似乎他就是一个光源,而当他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慢慢回过身来,脸上笑得阳光灿烂。
  “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门,关上了,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的方展没有任何的思绪和感觉,而是享受着一个香甜的梦乡。
  那里有很多很多他记忆中有或没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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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09:58: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过去、现在和将来的进行式(下)
  
  有人说人生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房间,而这个房间里有无数的门等待人们去开启,但没有人知道每扇门的背后究竟会有些什么。
  这几天的天气一直很不好,绵绵阴雨让人很是心烦。
  丁进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那灰濛濛的景物,有一刹那他甚至在想,究竟这天是灰色的还是这雨是灰色的?
  对丁进来说,他的面前有很多门已经是开启的,鬼算苏正的让位、日韩两派势力的合作、国际财团的介入……这些已开启的门内向丁进展示了大好的前程和无限的风光。
  不过,丁进的头脑一向很清醒,这也是他在卜术界能够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秘诀之一。
  面对这些门后的美好景象,他并没有感到沾沾自喜,就拿此刻来说,他的心里有着更多的担忧和疑虑。
  从让位那天起,鬼算苏正就不知所踪,天卜方展虽然已经成了个废人,却在几股势力的追击之下一再逃出生天。
  还有卜术界四大家族中硕果仅存的战家和柳家,这两大家族一直不肯公开承认丁进现时的地位。
  最令丁进头疼的是,按贾悦的情报,最近有一股不明势力正在四处扩张,从行事的手法开看应该是群精通卜术的高手,他们针对的目标都是卜监会重点管辖的区域,很多卜者都莫名地栽了跟斗。
  当然,如果说这些只是内忧的话,那么鬼塚和全曜熙就是外患。从现在他们按兵不动的状态来看,日本人和韩国人的目标似乎已经不仅限于天卜方展。
  “难道他们是冲着那个人来的?”丁进心不在焉地揿着雪茄刀,手里的雪茄已经被切去了三分之一。
  “不会,绝无可能!”丁进手一紧,剩下的雪茄被拈成了碎渣,“除了苏正和我,就只有那两个老不死的才知道那人还活着。”
  笃笃,有人在门外轻轻地敲了敲,丁进不用出声询问就能断定,门外肯定是他的心腹贾悦,只有他才会连敲门都那么小心翼翼。
  贾悦的确是个小心翼翼的人,在得到丁进的允许后,他像只仓鼠般悄然自门缝中溜了进来,对着丁进微一躬身,偷眼看了下丁进的脸色。
  “有事就说,有屁就放。”丁进很是不耐地走近桌前,拿过一张面巾纸,细细地擦拭着手上的碎渣。
  对这个手下,他是在了解不过的,要贾悦报忧,那简直是比杀了他还难。从这小子现在的样子来看,肯定不是个好消息,但又是个不得不说的消息
  “我们的人追查到方展的下落了。”果然,贾悦一开口是先来个“喜报”,“我立刻带人跟进,但还是被人抢先了一步。”
  “废话!不被人抢先,你会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丁进恨恨地切开另一支雪茄,“别绕圈子,说结果。”
  “丁爷,您消消气,事情是这样的……”贾悦连忙上前替丁进点着雪茄,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凭心而论,贾悦办事的效率确实很高,从得知方展下落到带人赶到现场,贾悦只用了相当短的时间,他甚至还在路上制定了围捕计划和备用方案。
  但他还是扑了个空,等着他的只有几具尸体和烧毁的车辆,现场的痕迹很快便让贾悦得出了结论――韩国人截杀天卜不成,全军覆没。
  韩国八极宗的先遣队全军覆没,日本九菊一派按兵不动,对贾悦他们来说正是个大好时机,只要顺着现场的车胎印记追踪下去,方展几乎就是唾手可得的了。
  贾悦一边安排手下急速跟进,一边通过专用频率的卫星电话调来人手,准备对天卜方展做个全面围剿。
  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先头跟进的一批卜者又折返了回来,个个跟吃错了药似地逮谁咬谁,贾悦身边几个手下还没回过神来,身上就被连皮带肉地撕下好几块。贾悦见这副样子,知道肯定是着了什么人的道,连忙督促手下顶住那些发狂的卜者,并加急催促后援人手赶来。
  总算后援人手来得快,在贾悦他们被活剥之前把事态控制住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贾悦已经没有胆子再追踪下去了,但又怕对丁进没法交待,于是便召集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合力占卜方展的下落及近况。
  但这几个人得出的卦象却是……
  “巽为风?!”丁进听到这个卦象不由得一惊,“你们几个卜出的全是这个卦象?”
  “丁爷,我们那点庄稼把式哪能忽悠您啊?”贾悦一头拍马一头表忠心,“连压箱底的功夫都用上了,每个人得出的还都是这个卦象。”
  “巽为风……”丁进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身子软软地靠在了大班椅上。
  巽为风,上下皆为巽卦,为比和卦,往简单了说就是顺顺当当的一个卦象。
  巽代表东南,代表自然界的风,按消息看,方展是从西北方出来的,一路向东南行进,这就像是一股刮向东南方的风,一路飘忽不定难以追踪。
  这还只是面上的意思,从进一层意思来讲,这一卦在谋望上是可谋可成,人事顺畅,远行者出入有利,而且巽风四散,无孔不入,追捕者等同于捕风捉影。
  如此一来,不要说围堵方展了,根本连他的影子都踩不到。

 “天数,天数,怨不得丁爷的计划,只能说是天数如此。”贾悦陪着小心,一点点地把责任往外推,“丁爷,您看要不要我去和鬼塚先生……哦,不,和鬼子去了解下?”
  “笑话!你去找鬼塚那个老狐狸做什么?还嫌不够丢脸?!”丁进根本不吃贾悦这套,他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小亨,利攸往,利见大人。”骂完贾悦,丁进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要见的这个重要人物是谁呢?”
  他念的是巽为风在《周易》中的爻辞,意思是小通顺,有利来往,利于谒见重要人物。在丁进思维所能触及的范围内,所谓的“重要人物”飞快地被排点了一遍。
  鬼算苏正不可能在这时候露面,他只要敢公开接手方展的事情,丁进就有办法给他栽上几十个罪名,以苏正这么爱惜羽毛的人来说,要动也是暗中的事情。
  战家老爷子也不可能出面,虽然战锐这个老家伙一直不买自己的账,可毕竟战家刚刚回归卜术界,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抓住把柄,以现有的权力来说,丁进大有把握再次把战家挤兑出局。
  至于那两个老不死的,就更不可能插手这些个恩怨琐事了,丁进记得在大衍论卜二轮赛结束的时候,孟渔和焦卯两个老怪物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对老怪物做事一向讲究个“天数”什么的,从来不会干涉卜术界的事务。
  巽为风……巽木……双木成林,巽为女子寡妇!丁进脸色一变,难不成柳家老太婆也想插上一手?!
  拍了两次马屁都没得手,这对贾悦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这家伙正在边上琢磨着怎么再哄好丁进,一雪前耻。这边丁进的脸色跟霓虹灯似地换颜色,那边贾悦已经开始琢磨起老板的心思了,而且很快他就琢磨出了个所以然来。
  “丁爷!我想到了!”贾悦一付如梦方醒的样子,“我知道是什么人在暗中捣鬼了!”
  “哦?”丁进倒是被他说得一愣,“你说说。”
  “我那些手下跟疯狗似地咬人,肯定是有人在他们身上动了手脚。”贾悦正经八百地分析道,“能让人乱性又查不出痕迹的,只有一个人――火星!”
  啪,丁进反手一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贾悦的脸上。
  “蠢材!你他妈的除了拍马屁还会些什么?!”丁进恼火道,“霍兴就算不卖我面子,也会卖钱的面子,他会来趟这个混水?”
  贾悦这下可是黑瞎子叫门――熊到家了,可他还有点不死心,正想分辩些什么,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来。
  其实,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处在贾悦现在的状况下都不可能发出声音的。
  因为十来只指甲大小的棕褐色蜘蛛莫名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缓慢而有序地爬向他的咽喉、脉门和面部。
  “石蜘蛛……你千万别动。”丁进盯着蜘蛛背上酷似石纹的图案,脸色沉了下来,“如果被这东西咬了,你连进棺材都是硬的。”
  “丁胖子,还算有点见识。”一个娇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跟着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那笑声就像根松软的羽毛轻柔地钻进耳朵里,让人浑身有点酥软又有点痒不可耐,就连明知自己命悬一线的贾悦都忍不住想回头去看,到底是哪个女人能发出这样动人的笑声。
  丁进可没有贾悦那么心猿意马,门口进来的那个女人再次印证了他之前的想法,现在的事态已经超出他的预想范围了。
  “您这是唱得哪出啊?”丁进皮笑肉不笑地对着门口那女人说道,“威胁首席监察,这可是等同于向卜监会叫板。”
  “哟,丁胖子,这人当了官连说话都不一样了。”那女人继续笑着,慢步走进房间,“我还就是叫板了,怎么着吧?”
  那人经过身边的时候,贾悦的鼻间嗅到了一股撩人的香气,让他不自觉地转过脖子想去看究竟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可当他看到那女人的时候,身子却不由得一抖,这下可惊动了他身上的那些石蜘蛛,个个张开口钳对着要害就要咬下去。
  贾悦心里一凉,知道这下完了,连丁进看着都会脸发白的东西,肯定毒到家了,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交待了。
  但身体的感觉告诉他,并没有发生什么,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蜘蛛都已攀着蛛丝爬进了天花板里。
  “小伙子,甭害臊,你也不是第一个上当的男人。”那女人笑盈盈地说道,“你奶奶我天生就是这么付嗓子,八十年前这样,八十年后还这样。”
  说完,自顾自地走到丁进桌边,左脚一盘右脚一蹬,一下就坐在了那张宽大的办公台上。丁进瞪了眼愣在那里的贾悦,示意他赶紧出去,后者则如获大赦般地逃了出去。
  “您来这里,不是只想坐坐丁某的办公台吧?”丁进盯着那女人,手里把玩着“天机”和“大象”两枚古钱。
  “瞧你说的,我这不是上炕上习惯了嘛。”那女人一个劲儿地笑着,“你啊,就别拿那劳什子古钱吓唬我了,我可是找你来说说正事儿的。”
  “正事?”丁进眼珠一转,收起了古钱,“您说的正事是……”
  “天卜方展。”那女人笑眯眯把脸地凑近丁进,“那小伙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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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10:00: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饮鸩止渴的上策
  
  毒蛇口中牙,黄蜂尾上针,二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从丁进第一次接触女人起,这四句话就至理名言般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不管是在卜术界还是在普通人的社会中,丁进从来不小瞧女人,但也绝不会相信女人,有趣的是,他更离不开女人。
  在他的生活中,女人不断地给他带来快感和活力,同样也消耗着他的精力和生命。虽然现在没有一个女人能对他造成威胁,但他总有种隐隐的感觉,总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女人而死。
  当然,这一天也许还很遥远。
  有时候,他更觉得自己是一个上了毒瘾的瘾君子,他的毒品正是――女人。
  “毒,并不在于性别,毒的是人心。”他记不起这话是谁告诉他的,但可以肯定,那是个女人说的。
  而眼前这个女人的出现,恰好提醒了他,因为说这话的女人和正坐在自己办公台上的女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办公台上这女人一米六不到,穿着身蟹青色便装,一头灰发整齐地盘在脑后,皮肤白里透红,身段娇小玲珑,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别样风韵。
  只是,那一脸纵横的皱纹却明显地标识出了她的老迈。
  “唉,老咯,刚刚来的时候,我还让你门口的手下猜我年纪来着。”那女人突然叹了口气,略带幽怨地说道,“那帮不成材的小子居然说我快六十了,我有这么显老吗?!”
  “他们眼拙,您和晚辈就别计较了”丁进脸上陪着笑,肚里直犯嘀咕,六十?你三十年前就六十了,这还不满意……
  那女人依旧有些忿忿,不住地念叨,恍然是个十八九的小姑娘在那无理地撒娇。
  “咳,柳大姐。”丁进被她闹得有些尴尬,干咳着岔开话题,“天卜方展是卜监会通缉的要犯,既然……”
  “哟,你挺会叫的啊,还大姐呢。”那女人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会跟我要那小伙,对不住了,不给!”
  丁进的脸略沉了沉,却没有发作,他知道,这女人是个蛮横惯的主,要想她让步,除非顺着脾气来,
  况且,她这么老远跑来找自己,断不是为了在交不交人的问题上斗气的。
  因为柳家的女人从不讲理,只讲条件。
  尤其是柳家当家的女人。
  “见外了,见外了,我和您多少还有些渊源。”丁进讪笑着道,“您远道而来,多半是有事和丁某商议,这气话就不必多说了吧?”
  “渊源?!拉倒吧,就你那点子臭事儿还好意思跟我说渊源?”女人歪歪嘴,随即夸张地叹了口气,“得,我柳如眉管不住自己的闺女,这也怨不得别人。”
  柳如眉,柳家当家人,三十岁不到就将纹卜中最难学成的“纹卜索

 柳如眉,柳家当家人,三十岁不到就将纹卜中最难学成的“纹卜索骥”运用得出神入化,当年的柳家老太对她是爱如珍宝,早早地就把族长的位置内定给了她,还特意把家传的绝学一一教授。
  柳如眉虽然天资聪慧,但品行却不怎么地道,按柳家老太当年的感叹就是“红颜祸水”。
  能被叫作红颜祸水的,长相自然是不俗了,柳如眉不但是样貌长得妖媚入骨,而且天生一付娇滴滴的嗓音,更要命的是,她对男人的兴趣也异常的高。
  这么个女人,裙下之臣自然少不了,有好事的给做了个统计,在柳如眉三十三岁之前,身后的这帮子男人至少能组成一个独立团。为着争风吃醋,打破头的多,闹出人命的也不少,还有的倾家荡产搜罗珍奇,为的只是博柳如眉一笑。
  不过,这也就是柳如眉三十三岁之前的事情。
 三十三岁之后,柳如眉像是突然转了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待在柳家大宅里,连自家的人也很少能见到她。
  就在那年,柳家发生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
  柳家是个男主内女主外的家族,而且卜术是传女不传男,虽然抛头露面的都是女人,但柳家至少还是有男人的。
  可从那年起,柳家就再也没有男人了。
  对此,外界有很多传闻,有说柳家男人在一夜之间无故暴毙的;也有说柳家男人为了夺权内讧,被女人们给灭了的;更有创意的说法是,柳家女人研发出了一种秘术,必须拿男人做牺牲品,藉此提高自身卜术能力云云。
  不管外界怎么谣传四起,也不管当时卜监会如何询问,柳家女人们一律不作回应。更绝的是,柳家老太甚至向卜监会提出,六十年内,柳家不过问卜术界任何是非。
  这么一来,卜术四大家族之一的柳家自此便淡出了卜术界,除了一些例行的外部事务,几乎没有人能和柳家再有什么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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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10: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饮鸩止渴的上策
  
  毒蛇口中牙,黄蜂尾上针,二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从丁进第一次接触女人起,这四句话就至理名言般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不管是在卜术界还是在普通人的社会中,丁进从来不小瞧女人,但也绝不会相信女人,有趣的是,他更离不开女人。
  在他的生活中,女人不断地给他带来快感和活力,同样也消耗着他的精力和生命。虽然现在没有一个女人能对他造成威胁,但他总有种隐隐的感觉,总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女人而死。
  当然,这一天也许还很遥远。
  有时候,他更觉得自己是一个上了毒瘾的瘾君子,他的毒品正是――女人。
  “毒,并不在于性别,毒的是人心。”他记不起这话是谁告诉他的,但可以肯定,那是个女人说的。
  而眼前这个女人的出现,恰好提醒了他,因为说这话的女人和正坐在自己办公台上的女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办公台上这女人一米六不到,穿着身蟹青色便装,一头灰发整齐地盘在脑后,皮肤白里透红,身段娇小玲珑,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别样风韵。
  只是,那一脸纵横的皱纹却明显地标识出了她的老迈。
  “唉,老咯,刚刚来的时候,我还让你门口的手下猜我年纪来着。”那女人突然叹了口气,略带幽怨地说道,“那帮不成材的小子居然说我快六十了,我有这么显老吗?!”
  “他们眼拙,您和晚辈就别计较了”丁进脸上陪着笑,肚里直犯嘀咕,六十?你三十年前就六十了,这还不满意……
  那女人依旧有些忿忿,不住地念叨,恍然是个十八九的小姑娘在那无理地撒娇。
  “咳,柳大姐。”丁进被她闹得有些尴尬,干咳着岔开话题,“天卜方展是卜监会通缉的要犯,既然……”
  “哟,你挺会叫的啊,还大姐呢。”那女人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会跟我要那小伙,对不住了,不给!”
  丁进的脸略沉了沉,却没有发作,他知道,这女人是个蛮横惯的主,要想她让步,除非顺着脾气来,
  况且,她这么老远跑来找自己,断不是为了在交不交人的问题上斗气的。
  因为柳家的女人从不讲理,只讲条件。
  尤其是柳家当家的女人。
  “见外了,见外了,我和您多少还有些渊源。”丁进讪笑着道,“您远道而来,多半是有事和丁某商议,这气话就不必多说了吧?”
  “渊源?!拉倒吧,就你那点子臭事儿还好意思跟我说渊源?”女人歪歪嘴,随即夸张地叹了口气,“得,我柳如眉管不住自己的闺女,这也怨不得别人。”
  
  柳如眉,柳家当家人,三十岁不到就将纹卜中最难学成的“纹卜索骥”运用得出神入化,当年的柳家老太对她是爱如珍宝,早早地就把族长的位置内定给了她,还特意把家传的绝学一一教授。
  柳如眉虽然天资聪慧,但品行却不怎么地道,按柳家老太当年的感叹就是“红颜祸水”。
  能被叫作红颜祸水的,长相自然是不俗了,柳如眉不但是样貌长得妖媚入骨,而且天生一付娇滴滴的嗓音,更要命的是,她对男人的兴趣也异常的高。
  这么个女人,裙下之臣自然少不了,有好事的给做了个统计,在柳如眉三十三岁之前,身后的这帮子男人至少能组成一个独立团。为着争风吃醋,打破头的多,闹出人命的也不少,还有的倾家荡产搜罗珍奇,为的只是博柳如眉一笑。
  不过,这也就是柳如眉三十三岁之前的事情。
  三十三岁之后,柳如眉像是突然转了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待在柳家大宅里,连自家的人也很少能见到她。
  就在那年,柳家发生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
  柳家是个男主内女主外的家族,而且卜术是传女不传男,虽然抛头露面的都是女人,但柳家至少还是有男人的。
  可从那年起,柳家就再也没有男人了。
  对此,外界有很多传闻,有说柳家男人在一夜之间无故暴毙的;也有说柳家男人为了夺权内讧,被女人们给灭了的;更有创意的说法是,柳家女人研发出了一种秘术,必须拿男人做牺牲品,藉此提高自身卜术能力云云。
  不管外界怎么谣传四起,也不管当时卜监会如何询问,柳家女人们一律不作回应。更绝的是,柳家老太甚至向卜监会提出,六十年内,柳家不过问卜术界任何是非。
  这么一来,卜术四大家族之一的柳家自此便淡出了卜术界,除了一些例行的外部事务,几乎没有人能和柳家再有什么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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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10:02:03 | 显示全部楼层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柳家突然传出当家人过世的消息,柳如眉终于结束了长达三十年的隐居生活,顺理成章地成了当家人,那一年她刚好六十三岁。
  据说在上位的当年,柳如眉便定立了一条新的家规,柳家女人可以和外界男人生子,但不能成婚,柳家也绝不会接纳任何男人。
  柳家家传卜术精妙绝伦,柳家女人个个天生丽质,这两样凑在一起麻烦自然是少不了的,柳如眉定的家规再严,总还是会有些人变着法地窥觑柳家卜术,于是乎男欢女爱成了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
  柳如眉的手段远比外界想像得要狠辣,那些图谋柳家卜术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死得难看,柳家女人也渐渐地明白了,真情对她们来说基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当中也有例外的,有两个男人不但得了柳家女人的便宜,更是触及了与柳家卜术相关的秘密。
  天卜方展便是其中一个,关于这点卜术界几乎人人皆知,“绕指柔”柳晓羽不但心甘情愿地替他盗走了柳家至关重要的某样东西,更是为了他受到了柳如眉的严厉惩罚。
  可至于柳家究竟丢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更没人知道的是,丁进便是那另一个“幸运”的男人。
  当年的丁进还只是卜监会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执行监察,一个不算太偶然的机会,丁进结识了柳如眉的三女儿柳巧儿。要说年轻时的丁进也算一表人才,再加上他那如簧巧舌,柳巧儿很快就成了他的俘虏。
  两人如胶似漆了一段时日,丁进就知道了柳家的那条家规,明白自己在柳家得不到便宜,当即就来个急刹车,把柳巧儿丢在了一边。
  偏偏这柳巧儿是个实心眼儿的女人,脑子里一根筋地就跟定了丁进。这女人若是动了真情,可就什么都不顾了,很快,丁进便从柳巧儿这里学到了一些柳家的高层次卜术,并从中领悟了他之后得以成名的“掐指神算”。
  有了好处,丁进自然对柳巧儿呵护有加,把个柳巧儿给幸福得不行,只以为丁进是真心待他,寻思着该不该把柳家家传卜术精要也教给丁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对柳如眉来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墙。柳巧儿的行为很快就被发现了,这对鸳鸯连逃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抓进了柳家祠堂。
  家规是自己定的,偏偏又要在自己女儿身上执行,柳如眉是又气又恨,一股脑的火全给撒在了丁进身上。柳巧儿为了保住丁进,把心一横一命换一命,一头撞在了台角上。
  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儿,柳如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往丁进嘴里塞了颗药丸,又关了他七天,便把他给放了。
  那七天,丁进足足胖了五圈……
  
  现在,丁进早已今非昔比,虽然从卜术上来说,依旧差了柳如眉几个量级,但在卜监会他可是大权在握,面对这个当年几乎要了自己性命的女人,丁进是一点都不怕的。
  他只是担心,柳如眉这个女人一向不是个省油的灯,眼前九菊一派、八极宗把追捕方展的事情搞得乌烟瘴气,他还得防着鬼算苏正和战家在背后捣鬼,更要注意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不明势力。
  在这个节骨眼上,柳如眉突然掺和了进来,而且手上还攥着天卜方展这张王牌。若当真谈起条件来,恐怕柳如眉再怎么漫天要价,他丁进都得就地还钱。
  可就在刚才,丁进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
  柳如眉叹气了,他记的很清楚,当年柳如眉也是这么叹了口气,他就成了一个“幸运”的例外。
  “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丁进佯装感叹了一句,转而正色道,“重要的是现今,丁某和您都是卜术界的头面人物,理当遵从卜监会的决定,在如此重要的问题上斗气,只怕是要落人笑柄的。”
  “我说丁胖子,你这嘴皮子上的本事可是见长啊,趁奶奶我还没把话说完,你就先扣上这么大顶帽子。”柳如眉斜眼瞅着丁进,一脸似笑非笑,“实话说了吧,奶奶我要的不是天卜方展,但咱柳家有件事要办,没他不行!”
  说着从怀里掏出件东西,丢在了办公台上。
  “这是……”丁进盯着那东西,脸唰地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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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10:03: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饮鸩止渴的上策(下)
  
  自打在柳家祠堂死里逃生后,大大小小的阵仗丁进也经历了不少,他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世上已经没多少事能让他脸发白了。
  可惜,“没多少”并不代表没有,更何况,这位柳老太太丢出来的东西根本出乎丁进的意料之外。
  那是个巴掌大小的方型木盘,上面刻着两大三小五个凹槽,也许是年代久远的关系,木盘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乌黑色泽。
  “这物件你该不会眼生吧?”柳老太太斜眼看着丁进那张抽搐的胖脸,又从兜里摸出一把草梗随意地撒在了木盘的凹槽里。
  丁进的脸更白了,拿着雪茄的手不由抖了起来。
  “不,我不认识这东西。”丁进稳定了下情绪,点起雪茄,身子却无力地缩进了大班椅中。
  “唷,丁胖子,你还真是个青蛙胆。”柳老太太笑得“花枝”乱颤,“你就算是不认识你亲爹,也不会不认识这个物件。”
  说着话,她右手挑拣起那些草梗,按着某种规律将它们分次放入那木盘上的大小凹槽,左手大拇指不断地在其余四指指肚上来回点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天卜落在我手里,苏老鬼躲在暗地里,小鬼子和高丽棒子玩着猫腻,还有一群不知道来路的狠角在外头找茬。”柳老太太捋着草梗直摇头,“丁胖子,我说你这总监察的位置可不怎么好坐啊,指不定哪天就死在你那张龙椅上了。要不,奶奶我帮你一把?”
  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一切麻烦,在柳老太太的嘴里显得有些轻描淡写,可她所说的却又句句都在点子上。
  更重要的是,丁进在她的话音里听出了那么点别的意思。
  “您说的都很准确,如果有您出手帮忙的话,这些事应该是不在话下的。”丁进重重地呼了口气,“只不过,您要做的事情,恕丁某爱莫能助。”
  对于丁进的拒绝,柳老太太并没有露出不快的神色,似乎她早已料到丁进会如此回答。
  “好,难得见你丁胖子这么大义凛然的。”柳老太太慢悠悠地拿起那个木盘,“我也和你实话说了吧,要想把眼前这点事给结了,就非得靠那人不可,而天卜那小伙子也是个关键。”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和您再打官腔了。”丁进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脸色有如死人一般难看,“看来您对那人的情况也了解了不少,既然这样,您就更该明白,那人本该是不存在的。”
  “得了得了,在不在的可不由你们这帮子家伙说了算。”柳老太太盯着手里的木盘道,“奶奶我只知道,那人还活着,只要是活着,那就是存在的。”
  丁进没有再回答什么,只是盯着柳老太太手里的木盘看了良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那啥,瞧我这记性,差点把件重要的事儿给忘了。”柳老太太故作恍然地拍了拍脑袋,“天卜现在是又聋又哑又瞎,基本算是废了。”
  “废了?!”丁进听着身子一震,“您……”
  丁进这个反应令柳老太太很满意,她很清楚,对于丁进来说,天卜成了废人将会意味着什么,而这一点也是她来找丁进合作的另一个筹码。
  “哎,奶奶我可不好那口子,这么活泼可人一小伙,我可舍不得弄废了。”柳老太太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看到他的时候,那小伙就已经是个废人了。”
  “那他……还有恢复的希望吗?”丁进有些急切了,要是方展真的废了,那就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换句话说,他丁进的富贵和地位也就间接失去的支撑。
  和这一切相比,其他的事情似乎就没那么重要了。
  “这个……那小伙的身子骨挺奇怪,反噬又挺大……”鱼显然已上钩,柳老太太开始稳坐钓鱼台了,“奶奶我现在也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小命,至于能不能恢复成以前那样,还真不好说了。”
  对于一向工于心计的丁进来说,现在的情势是再明朗不过的了,合作不合作已由不得他去选择。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知道那人的下落?我这就给您。”丁进的笑容灿烂如花,“麻烦您稍等下,我给您画出来。”
  说着,顺手拿过九张A4白纸,提笔在纸上勾勒了起来。他的画法很奇特,只在每张纸上的固定位置勾画线条,约摸两支烟的功夫,九幅奇怪的图形呈现在了纸上。
  “丁胖子。”柳老太太的眉头破天荒地锁紧了,“你从哪儿知道这图的?!”
 不管是现实环境也好,思想空间也罢,如果不断地在截然相反的境遇中切换,人的精神状态很容易就会进入一个临界点,所以,有人会在现实中疯狂,有人会在思考中崩溃。
  或许是为了保护他们,或许是为了保护别人,总之这个世界上就出现了一个专门容纳这些人的场所。
  青山九院就是这么个地方,一个充满了歌声、叫骂声和争论声的热闹场所。
  前几天,一个年轻男人被送进了九院的加护病房,从入院第一天起,这老兄该吃药时吃药,该吃饭时吃饭,除此之外就是蒙着头睡觉,从来不给别人添乱。
  这是个让护理人员都觉得省心的病人,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他根本就是个正常人。
  不过,有次护理人员发现,他在夜里会趴在地上算算划划,像是在做什么计算,于是便猜测也许这就是他被送进来的原因。
  之所以靠猜测,是因为这人的病历是保密的,没人能看到,也没人知道为什么要保密,反正他是院长亲自安排进来的,这样的特殊情况似乎还是不要好奇为妙。
  三二三八号,所有人都这么叫他,他的入院登记牌上姓名一栏根本就是空白
  据打扫病房的护工说,三二三八号在地上划的那些很像是八卦里的符号,于是便有人大胆地猜测,三二三八号肯定是个搞周易研究的,估计是搞得太深以至于走火入魔了。
  曾经有个好事的护理人员偷偷地问三二三八号,能不能算下自己的财运,三二三八号挠了挠头,牛头不对马嘴地让他当天晚上不要洗澡。那个护理人员气了个半死,回头就和人说,老子今晚非要洗澡不可。
  第二天,那人就没来上班了,后来才知道,那人当晚回家洗澡的时候新买的热水器居然出现了故障,把他给活活电死了。
  从那以后,经常会有护理人员借机靠近三二三八号的病房,想问问自己的将来会怎么样。不过,三二三八号的话却并不是次次都灵验的,可既便如此,九院的那些护理人员还是把他当成了半仙。
  三二三八号的治疗是由院长亲自负责的,差不多每隔三天院长就会带着两名新来的护理人员去给他治疗,而且还总是给他穿上暴力倾向病人专用的束缚衣。治疗的地方是在院长自己的研究室里,那个研究室是九院的禁区,外面总是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保安,基本没人能靠近。
  在九院,三二三八号还有个与众不同的特权,那就是他可以在病房里吸烟,听说是院长安排的特殊治疗方案之一,而三二三八号也经常会与一些烟瘾很大的护理人员分享这一特权。
  慢慢的,三二三八号预言的准确性越来越高,有心细的护理人员留意到了两个有趣的地方,一是只要院长给他治疗一次,他的预言准确度就高那么一点点;二是每当三二三八号划划算算的时候,他的烟瘾也会大那么一点点。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大约一个月左右,直到有一天三二三八号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那是一个周末,大多这个时候,护理人员都有些懒散,除了那几个被安排着值班的倒霉蛋,其他人都已经早早地准备着下班回家。
  也是,天天和一帮疯子待在一起,说不准哪天自己也会变得疯狂起来。
  这天三二三八号恰好也在研究室做治疗,治疗结束后,两名保安和护理人员照例“护送”着他返回病房。
  就在经过病人活动室的时候,两个病人突然打了起来,旁边的护理人员赶紧上去拉架。也就在这个时候,三二三八号突然间发狂了,嘴里不住地发出一种惊恐的喊叫声。在他的喊叫声中,其余的病人也相继喊叫起来,惊恐就像是一种无形的传染病毒,迅速地弥漫开来。无论是活动室里、走廊里还是关在房间里的病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疯狂的状态,有的红着眼见人就咬,有的拿起手边的东西见人就砸,更有些病人冲到那些负责保全的护理人员面前,抢夺他们手中的棍子。
  几个稍有经验的老护理人员吓得脚都软了,因为他们知道,眼前发生的正是最可怕的“营啸”,这种集体发狂的状态曾在军队、监狱中出现,通常产生的原因是因为空气不流通或是精神极度压抑,由一人的狂燥爆发引发集体的躁动骚乱,后果往往是死伤无数。
  而在精神病院中,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将会比军队和监狱恐怖数百倍,本就存在精神缺陷的病人会大批疯狂骚乱,相比之下,数量远远少于病人的保全人员和护理人员根本是无法控制这样的场面的。
  值得庆幸的是,这种疯狂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病人逐渐又恢复了常态。
  而就在清点的时候,两个护理人员却发现一直负责押解三二三八号的保安和护理人员已经死亡,边上丢着一件本该穿在三二三八号身上的束缚衣。
  无论他们怎样搜寻,三二三八号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后来,有人在收拾三二三八号的病房时,发现病床的底下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重复的字。
  那是一个名字和一个奇怪的称号:
  “方展”、“天卜”
  而更多的则是一个常用的标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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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10:05:06 | 显示全部楼层
【坎六篇 弱水三千】
  
  坎者为水,坎水为险,
  进固险,退亦险,进退当两难,
  危机重重,宜沉著而应之,
  泰然而处之,凡事莫与人争。
  
  第一章 没有凶兆的凶兆
  
  没有路灯的小道通常是不怎么招人喜欢的,起码对正常人来说是这样,可东街的小黑皮就很喜欢这样的小道。
  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得靠这发财。
  离开东街三条马路的地方就有条小道,原本那里还有两盏老旧的白炽灯照着,自从小黑皮给了附近孩子几根棒棒糖之后,那灯泡就再也没保持完整过。
  小道一头是马路,另一头通向后面的小区,对小区的一些居民来说,这是条不错的捷径。
  走捷径往往是需要相应的代价的,而小黑皮就时不时地别着他那把七寸长的短刀,在那里等着收取代价。
  也许是居民怕事,也许是小黑皮作案的时间巧,总之这两年来,他在小道上赚了不少,却从来没被警察抓到过。
  “这叫天数,懂不?”小黑皮曾晃着酒瓶子冲那帮狐朋狗党炫耀,“天数,有老天罩着我。”
  相信天数的小黑皮每次作案前都会抛个硬币,倘若正面冲上就去,反面冲上就不去。在他看来,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提示。
  最近小黑皮的手风不是很顺,打牌输钱,搓麻将输钱,摸牌九输钱,最后就连玩QQ棋牌游戏也会把游戏币输完。
  “靠,该去干活了。”小黑皮摸摸兜里可怜的几个硬币,回家揣起了那把短刀。
  没准是老天在关照他该干活了,更说不定今晚能宰到一头肥羊,搞不好会遇到个身材不错的美女,来个财色兼收……
  满脑子意淫遐想的小黑皮看着桌上的塑料闹钟,虽然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把指针调到十一点半,可他还是要等着。
  因为附近的巡逻警车会在十一点四十五分经过那条黑暗的小道。
  抛硬币还是少不了的,不过今晚落地旋转的硬币却和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当旋转停止的时候,硬币没有倒下,而是直立着的。
  小黑皮倒是没有费什么心思去想,因为这意思太好理解了。
  “不是去,也不是不去,那就是去不去都可以咯。”
  十一点四十八分,小黑皮晃悠着走进了那条小道,临了还不忘对着远处警车的红蓝灯光嘲笑一番。
  十一点五十一分,小黑皮靠在小道的电线杆边,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着的烟卷,懒洋洋地注视着小道的两头。
  十二点零五分,小道靠马路的一头传来一阵高跟鞋声,小黑皮精神一振,抹了抹嘴边的口水,掏出短刀准备财色兼收,可高跟鞋似乎犹豫了一下,从小道口又折回了大路,渐渐消失了。
  十二点十分,四五个似乎有点喝高了的男人推搡着从小区那头走来,小黑皮把身子隐在暗处,很不耐烦地等着这群酒鬼消失。
  十二点二十一分……十二点半……
  两点零三分,小黑皮恨恨地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揉搓着已经被口水打湿的烟卷,碎落的烟叶撒了一地。
  看来今晚的生意是做不成了,正当这个想法在脑中闪动的时候,一阵拖拖沓沓的脚步声从靠马路的那头传来。小黑皮这次并没有立刻兴奋起来,而是摒住了呼吸,仔细地判断着脚步声接近的速度和距离。
  很快,他便肯定了,今晚的第一笔生意即将开张。
  从小道口透进的灯光来看,脚步声属于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个子不高,手里似乎还拎着一个公文包,走路的姿势看着有些懒散,应该是刚下夜班的家伙。
  啪,小黑皮点起一支烟,很是嚣张地从电线杆后转了出来,手里的短刀在打火机的火苗前晃动了几下。
  “手表、手机、皮夹、项链、手链、MP3、笔记本电脑。”小黑皮眯缝着眼,对面前那人如数家珍地报出一串名词。
  啪,那人也点起了一支烟,依旧懒散地向前走着,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小黑皮的存在。
  “我说你听见没有?!”小黑皮很不喜欢这种被无视的感觉,用力挥了挥手里的短刀。
  “听见了,那些东西我没兴趣。”那人总算停了下来,叼着烟卷懒懒地看着小黑皮,烟头闪烁的亮光照出一张年青男子削瘦的脸,上面带着懒散的笑容。
  “靠,老子又不是卖黑货的!”小黑皮有点恼火了,“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别叫老子费事。”
  那人依旧没有任何配合的意思,只是继续抽着烟,饶有兴趣地看着小黑皮。
  “我操,你他妈傻的啊?!”小黑皮被他看得有些发怵,拿着短刀的手开始挥动起来,“赶紧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别逼老子给你放血!”
  “要钱做什么?”那人在墙上摁灭烟头,掏出手机看了看,“你又没机会用。”
  那人说话的口气淡淡的,还带着点笑意,换作平常听上去会有种玩笑的感觉,可在这条黑暗的小道里听来,却诡异得有些怕人。
  砰,可能是因为太热的关系,小黑皮手里那只一直燃着的塑料打火机突然爆了,巧合的是,这时小道靠马路的那头闪起了红蓝相间的灯光。
  小黑皮心里一哆嗦,转身撒腿就跑,可能是担心被警察追上,跑出没多远,他便踩着垃圾筒翻上了一侧的墙头,继而纵身一跳。
  墙并不高,最多不超过两米五,可小黑皮跳下去之后脚没有立刻着地,他正纳闷的功夫却突然想起墙的这一侧正在挖地基,十几米深的坑里满是林立的钢筋……
  “啊……”小黑皮的惨叫只来得及发出半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便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唉,何必呢……”小道上那人看着小黑皮的身影从墙头消失,挠了挠脑袋,继续往小区走去,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洗澡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尤其是泡在豪华的按摩浴缸里。
  丁进最大的爱好就是这个,当然,手边还少不了摆上一杯年份久远的威士忌。
  嗅着浴盐的香气,感受着从各种令人舒适的角度喷涌而来的水流,酒精刺激着各种神经,而几乎酥软的身体则会萌发出某些迫不及待的冲动。
  对于这种复杂而有些矛盾的感觉,丁进很是受用,在他而言,这是一种辅助思考的最佳方式。
  可今晚他的大脑却比这种感觉更加复杂、更加矛盾。
  “柳老太太、鬼塚、苏老头……”丁进看着酒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喃喃自语着,“这三个老成精的家伙,他们到底在卖什么药?”
  一个半月前和柳老太太的会面丁进还记忆犹新,谈话的最后是以一场交易结束的,简单说来就是一人换一人的买卖。从柳老太太答应的附加条件来看,丁进还得了个买一送一的便宜。
  “只要个把月,包你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天卜方展。”柳老太太是这么答应的,这等于是给了丁进一棵叮当作响的摇钱树。
  时间过了一个月,丁进却没能得到任何关于方展的消息,而柳老太太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根本联系不上。
  “那老婆子活腻了,居然敢和丁爷您玩花样。”贾悦曾气愤地如是说。
  丁进倒没有那么气愤,事实上从各处耳目传来的消息来看,原本四处活跃的一群柳家女人在一夜之间突然销声匿迹,而他和柳家老太太的联系也就在那时中断了。
  显然,柳家是遇上了什么问题。
  相对这个,发生在九菊一派的事情就更为诡异了,据监视九菊一派的耳目回报,鬼塚虽然足不出户,但却一直通过无法监控的卫星电话与外界联系,而就在前不久这些联系也突然中断了,整个九菊一派就像是一潭死水般毫无动静。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之前,一家医院收治了一名奇特的重伤病人,浑身的骨骼均有不同程度的断裂,而在这样的重伤之下,这名病人却还没有死亡。
  据悉,这名病人正是鬼塚得力手下之一――犬山刃牙,从已知的信息来看,犬山是九菊一派负责追踪和刺杀任务的带队忍者,身手在中上等,他会受到这样的重伤,肯定是遇上了不一般的对手。
  面对手下如此残败,鬼塚非但没有制定反击措施,反而偃旗息鼓地龟缩了起来,这同九菊一派以往一贯强硬的作风完全不相符。
  无独有偶,韩国八极宗也同样没能幸免于难,而且倒霉的居然正是那位不可一世的全曜熙先生。
  全曜熙是个一贯喜好声色犬马的家伙,定期要去高级夜总会和PUB找些姿色上乘的女人消遣。事发当日,全曜熙包下了一家高级夜总会的贵宾房,经妈妈桑的介绍,他选中了两名小姐喝酒调情。
  也许是全曜熙的酒量太好,也许是两名小姐的酒量太差,过了不多久,那两名小姐便先后捂着嘴跑去卫生间呕吐。可她们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负责保护全曜熙的手下觉得有些不对,闯进房间一看,全曜熙早就不省人事地躺在了沙发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经过一番抢救,全曜熙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醒来后还没等他喘过第一口气,坏消息就接踵而至,八极宗安排在中国各地的手下和眼线一夜之间死的死、残的残,事发的时间恰好就是他入院抢救那会儿。
  在得知这一系列消息后,丁进也曾一度害怕过,虽然当即占卜的结果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凶兆,但丁进隐隐觉得,这一切之间肯定有着某种相关的联系。
  “卜算不出凶兆并不代表一切就太平,或许有高手在暗中扰乱卜算。”基于这种小心为上的想法,丁进让贾悦交待所有的手下,各处行事加倍小心,同时也加强了卜监会总部的保全措施。
  也就在他噤若寒蝉的时候,收到了一份电子邮件,署名赫然是失踪已久的鬼算苏正。
  邮件的内容看来很平常,完全像是一个远行的老朋友寄来的平安信,苏正在邮件里大致说了下自己四处游历的见闻,并问候丁进安好云云,随信的附件是一张风景照,拍的是一片景色怡人的山谷中,苏正正在石台边喝茶赏景。
  丁进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时,口中的雪茄差点掉了下来,那山谷他太熟悉了,可他更熟悉的是一条规定,一条足以让苏正和他此生不得踏入这山谷半步的规定。
  
  “苏老头能在那里悠然地喝茶,这里头一定有文章……”丁进换上舒适的浴袍,端着酒杯慢步走进客厅,“难道,那两个老不死的选上了他?”
  正思索间,门铃响了起来,丁进并没有去理睬这个,玄关处守卫的手下自然会去处理。
  但门铃却响个不停,丁进突地警觉了起来,悄然走到了客厅的一处装饰托架前,从一个清代花瓶中掏出一把手枪,又顺手按下了花瓶下暗藏的警报按钮。
  门铃执拗地继续响着,丁进小心地走到玄关前,负责守卫的两名手下果然不见了,厚重的门外还夹杂着敲打大门的声响。
  “丁爷,丁爷,您没事吧?!”门外传来贾悦的叫声,丁进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开门。
  可门并没有应手而开,似乎被什么卡住了一样,丁进下意识地用尽全力一拉,手上突然感觉一轻,整个人险些摔倒。
  居然要他亲自开门,还弄得如此狼狈,丁进站稳身子刚要冲门外的人发火,却迎上了一张诡异的笑脸。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漂亮得有些妖艳,又略带一丝清纯的感觉,一头长发半遮半掩地遮去半边脸。那张脸的主人他很熟悉――“绕指柔”柳晓羽,自方展从大衍论卜上逃离后不久,柳晓羽也随即消失了,而现在她却突然出现在了丁进的门前。
  而且还是……
  丁进惊恐得连叫都叫不出声来,身子后退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柳晓羽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诡异的笑容,却不是在嘲笑丁进,那个笑容已经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当然,丁进所能看到的也只是这张脸而已。
  因为身子……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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