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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7 10: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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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六篇 弱水三千】
坎者为水,坎水为险,
进固险,退亦险,进退当两难,
危机重重,宜沉著而应之,
泰然而处之,凡事莫与人争。
第一章 没有凶兆的凶兆
没有路灯的小道通常是不怎么招人喜欢的,起码对正常人来说是这样,可东街的小黑皮就很喜欢这样的小道。
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得靠这发财。
离开东街三条马路的地方就有条小道,原本那里还有两盏老旧的白炽灯照着,自从小黑皮给了附近孩子几根棒棒糖之后,那灯泡就再也没保持完整过。
小道一头是马路,另一头通向后面的小区,对小区的一些居民来说,这是条不错的捷径。
走捷径往往是需要相应的代价的,而小黑皮就时不时地别着他那把七寸长的短刀,在那里等着收取代价。
也许是居民怕事,也许是小黑皮作案的时间巧,总之这两年来,他在小道上赚了不少,却从来没被警察抓到过。
“这叫天数,懂不?”小黑皮曾晃着酒瓶子冲那帮狐朋狗党炫耀,“天数,有老天罩着我。”
相信天数的小黑皮每次作案前都会抛个硬币,倘若正面冲上就去,反面冲上就不去。在他看来,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提示。
最近小黑皮的手风不是很顺,打牌输钱,搓麻将输钱,摸牌九输钱,最后就连玩QQ棋牌游戏也会把游戏币输完。
“靠,该去干活了。”小黑皮摸摸兜里可怜的几个硬币,回家揣起了那把短刀。
没准是老天在关照他该干活了,更说不定今晚能宰到一头肥羊,搞不好会遇到个身材不错的美女,来个财色兼收……
满脑子意淫遐想的小黑皮看着桌上的塑料闹钟,虽然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把指针调到十一点半,可他还是要等着。
因为附近的巡逻警车会在十一点四十五分经过那条黑暗的小道。
抛硬币还是少不了的,不过今晚落地旋转的硬币却和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当旋转停止的时候,硬币没有倒下,而是直立着的。
小黑皮倒是没有费什么心思去想,因为这意思太好理解了。
“不是去,也不是不去,那就是去不去都可以咯。”
十一点四十八分,小黑皮晃悠着走进了那条小道,临了还不忘对着远处警车的红蓝灯光嘲笑一番。
十一点五十一分,小黑皮靠在小道的电线杆边,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着的烟卷,懒洋洋地注视着小道的两头。
十二点零五分,小道靠马路的一头传来一阵高跟鞋声,小黑皮精神一振,抹了抹嘴边的口水,掏出短刀准备财色兼收,可高跟鞋似乎犹豫了一下,从小道口又折回了大路,渐渐消失了。
十二点十分,四五个似乎有点喝高了的男人推搡着从小区那头走来,小黑皮把身子隐在暗处,很不耐烦地等着这群酒鬼消失。
十二点二十一分……十二点半……
两点零三分,小黑皮恨恨地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揉搓着已经被口水打湿的烟卷,碎落的烟叶撒了一地。
看来今晚的生意是做不成了,正当这个想法在脑中闪动的时候,一阵拖拖沓沓的脚步声从靠马路的那头传来。小黑皮这次并没有立刻兴奋起来,而是摒住了呼吸,仔细地判断着脚步声接近的速度和距离。
很快,他便肯定了,今晚的第一笔生意即将开张。
从小道口透进的灯光来看,脚步声属于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个子不高,手里似乎还拎着一个公文包,走路的姿势看着有些懒散,应该是刚下夜班的家伙。
啪,小黑皮点起一支烟,很是嚣张地从电线杆后转了出来,手里的短刀在打火机的火苗前晃动了几下。
“手表、手机、皮夹、项链、手链、MP3、笔记本电脑。”小黑皮眯缝着眼,对面前那人如数家珍地报出一串名词。
啪,那人也点起了一支烟,依旧懒散地向前走着,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小黑皮的存在。
“我说你听见没有?!”小黑皮很不喜欢这种被无视的感觉,用力挥了挥手里的短刀。
“听见了,那些东西我没兴趣。”那人总算停了下来,叼着烟卷懒懒地看着小黑皮,烟头闪烁的亮光照出一张年青男子削瘦的脸,上面带着懒散的笑容。
“靠,老子又不是卖黑货的!”小黑皮有点恼火了,“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别叫老子费事。”
那人依旧没有任何配合的意思,只是继续抽着烟,饶有兴趣地看着小黑皮。
“我操,你他妈傻的啊?!”小黑皮被他看得有些发怵,拿着短刀的手开始挥动起来,“赶紧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别逼老子给你放血!”
“要钱做什么?”那人在墙上摁灭烟头,掏出手机看了看,“你又没机会用。”
那人说话的口气淡淡的,还带着点笑意,换作平常听上去会有种玩笑的感觉,可在这条黑暗的小道里听来,却诡异得有些怕人。
砰,可能是因为太热的关系,小黑皮手里那只一直燃着的塑料打火机突然爆了,巧合的是,这时小道靠马路的那头闪起了红蓝相间的灯光。
小黑皮心里一哆嗦,转身撒腿就跑,可能是担心被警察追上,跑出没多远,他便踩着垃圾筒翻上了一侧的墙头,继而纵身一跳。
墙并不高,最多不超过两米五,可小黑皮跳下去之后脚没有立刻着地,他正纳闷的功夫却突然想起墙的这一侧正在挖地基,十几米深的坑里满是林立的钢筋……
“啊……”小黑皮的惨叫只来得及发出半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便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唉,何必呢……”小道上那人看着小黑皮的身影从墙头消失,挠了挠脑袋,继续往小区走去,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洗澡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尤其是泡在豪华的按摩浴缸里。
丁进最大的爱好就是这个,当然,手边还少不了摆上一杯年份久远的威士忌。
嗅着浴盐的香气,感受着从各种令人舒适的角度喷涌而来的水流,酒精刺激着各种神经,而几乎酥软的身体则会萌发出某些迫不及待的冲动。
对于这种复杂而有些矛盾的感觉,丁进很是受用,在他而言,这是一种辅助思考的最佳方式。
可今晚他的大脑却比这种感觉更加复杂、更加矛盾。
“柳老太太、鬼塚、苏老头……”丁进看着酒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喃喃自语着,“这三个老成精的家伙,他们到底在卖什么药?”
一个半月前和柳老太太的会面丁进还记忆犹新,谈话的最后是以一场交易结束的,简单说来就是一人换一人的买卖。从柳老太太答应的附加条件来看,丁进还得了个买一送一的便宜。
“只要个把月,包你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天卜方展。”柳老太太是这么答应的,这等于是给了丁进一棵叮当作响的摇钱树。
时间过了一个月,丁进却没能得到任何关于方展的消息,而柳老太太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根本联系不上。
“那老婆子活腻了,居然敢和丁爷您玩花样。”贾悦曾气愤地如是说。
丁进倒没有那么气愤,事实上从各处耳目传来的消息来看,原本四处活跃的一群柳家女人在一夜之间突然销声匿迹,而他和柳家老太太的联系也就在那时中断了。
显然,柳家是遇上了什么问题。
相对这个,发生在九菊一派的事情就更为诡异了,据监视九菊一派的耳目回报,鬼塚虽然足不出户,但却一直通过无法监控的卫星电话与外界联系,而就在前不久这些联系也突然中断了,整个九菊一派就像是一潭死水般毫无动静。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之前,一家医院收治了一名奇特的重伤病人,浑身的骨骼均有不同程度的断裂,而在这样的重伤之下,这名病人却还没有死亡。
据悉,这名病人正是鬼塚得力手下之一――犬山刃牙,从已知的信息来看,犬山是九菊一派负责追踪和刺杀任务的带队忍者,身手在中上等,他会受到这样的重伤,肯定是遇上了不一般的对手。
面对手下如此残败,鬼塚非但没有制定反击措施,反而偃旗息鼓地龟缩了起来,这同九菊一派以往一贯强硬的作风完全不相符。
无独有偶,韩国八极宗也同样没能幸免于难,而且倒霉的居然正是那位不可一世的全曜熙先生。
全曜熙是个一贯喜好声色犬马的家伙,定期要去高级夜总会和PUB找些姿色上乘的女人消遣。事发当日,全曜熙包下了一家高级夜总会的贵宾房,经妈妈桑的介绍,他选中了两名小姐喝酒调情。
也许是全曜熙的酒量太好,也许是两名小姐的酒量太差,过了不多久,那两名小姐便先后捂着嘴跑去卫生间呕吐。可她们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负责保护全曜熙的手下觉得有些不对,闯进房间一看,全曜熙早就不省人事地躺在了沙发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经过一番抢救,全曜熙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醒来后还没等他喘过第一口气,坏消息就接踵而至,八极宗安排在中国各地的手下和眼线一夜之间死的死、残的残,事发的时间恰好就是他入院抢救那会儿。
在得知这一系列消息后,丁进也曾一度害怕过,虽然当即占卜的结果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凶兆,但丁进隐隐觉得,这一切之间肯定有着某种相关的联系。
“卜算不出凶兆并不代表一切就太平,或许有高手在暗中扰乱卜算。”基于这种小心为上的想法,丁进让贾悦交待所有的手下,各处行事加倍小心,同时也加强了卜监会总部的保全措施。
也就在他噤若寒蝉的时候,收到了一份电子邮件,署名赫然是失踪已久的鬼算苏正。
邮件的内容看来很平常,完全像是一个远行的老朋友寄来的平安信,苏正在邮件里大致说了下自己四处游历的见闻,并问候丁进安好云云,随信的附件是一张风景照,拍的是一片景色怡人的山谷中,苏正正在石台边喝茶赏景。
丁进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时,口中的雪茄差点掉了下来,那山谷他太熟悉了,可他更熟悉的是一条规定,一条足以让苏正和他此生不得踏入这山谷半步的规定。
“苏老头能在那里悠然地喝茶,这里头一定有文章……”丁进换上舒适的浴袍,端着酒杯慢步走进客厅,“难道,那两个老不死的选上了他?”
正思索间,门铃响了起来,丁进并没有去理睬这个,玄关处守卫的手下自然会去处理。
但门铃却响个不停,丁进突地警觉了起来,悄然走到了客厅的一处装饰托架前,从一个清代花瓶中掏出一把手枪,又顺手按下了花瓶下暗藏的警报按钮。
门铃执拗地继续响着,丁进小心地走到玄关前,负责守卫的两名手下果然不见了,厚重的门外还夹杂着敲打大门的声响。
“丁爷,丁爷,您没事吧?!”门外传来贾悦的叫声,丁进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开门。
可门并没有应手而开,似乎被什么卡住了一样,丁进下意识地用尽全力一拉,手上突然感觉一轻,整个人险些摔倒。
居然要他亲自开门,还弄得如此狼狈,丁进站稳身子刚要冲门外的人发火,却迎上了一张诡异的笑脸。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漂亮得有些妖艳,又略带一丝清纯的感觉,一头长发半遮半掩地遮去半边脸。那张脸的主人他很熟悉――“绕指柔”柳晓羽,自方展从大衍论卜上逃离后不久,柳晓羽也随即消失了,而现在她却突然出现在了丁进的门前。
而且还是……
丁进惊恐得连叫都叫不出声来,身子后退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柳晓羽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诡异的笑容,却不是在嘲笑丁进,那个笑容已经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当然,丁进所能看到的也只是这张脸而已。
因为身子……已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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