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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多手记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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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2 23: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暗影三十八万

世界各国掀起登月比赛 人类将再次踏上月球

  在最后一次“阿波罗”计划宇航员登陆月球后的34年,美国和世界上其他航天大国又掀起了新的一轮登月比赛。
  自从去年8月美国宣布重启登月计划后,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展了一系列行动。NASA登月计划的预算为1040亿美元。
  美国《洛杉矶时报》报道评论说,登月是一次长跑比赛,人类将在未来的10~15年内再次踏上月球。
  现在,欧洲宇航局的无人探测器“SMART-1”是唯一绕月飞行的探测器,这也是人类进入21世纪以来进行的第一次探月活动。但是,“SMART-1”在未来一定会迎来更多的“同伴”。
  中国预计在2006年底或2007年初发射“嫦娥1号”探测卫星,研究月球环境。中国月球探测的“嫦娥奔月”计划分为三阶段:一、向月球发射月球探测卫星。二、发射月球探测器登陆月球。三、发射机器人登上月球。2012年~2017年,中国将会有飞行器在月球表面着陆并采样返回。此后,中国计划派遣太空人登陆月球。
  印度有2万工作人员正在为一项2007年的绕月飞行任务努力。印度的太空预算高达每年6亿美元,雇用的工作人员人数达到2万———与NASA员工人数一样多。该国将于2007年9月发射耗资1亿美元的探测器“月球初航”,这个探测器将围绕月球两极地区2年,并且绘制出一幅月球地表的化学地图。
  早在1990年,日本就向月球发射了“飞天”探测器。未来的数年内,日本计划发射“Lunar-A”和“SELENE”探测器,探测月球地质地形。
  NASA“月球轨道侦察者”的负责人詹姆斯·加文对此评论说,人类奔向月球的探测器和飞船“将会组成一个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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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2 23: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改变命运的夜晚(1)

  甲板上风很大,我的衣角在黑夜里飘扬,猎猎作响。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想镇定一下。空气里弥散的腥味从鼻腔直贯入胃里,刚吃过的晚餐,特别是那些新鲜的八爪鱼,好像从胃中的肉糜堆里复活,一涌一涌地折腾着,要从我的嗓子眼里翻出去。
  那不是海水的腥味,而是浓浓的,正满溢流淌着的血腥!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两个保安模样的人从船舱方向急步走过来。
  “什么事?”一个人说着,手里倒提着的强力手电往我这里照过来。
  “啊!”两个人几乎同时大叫一声,前进的步伐停顿了两秒钟,然后向我箭步冲来。
  奔跑中手电光柱在我和旁边靠在船弦上老人的脸上来回晃动。两张失色的脸,一张发白,一张泛青,一个生,一个死。
  “我……”我刚说了一个字,手臂上一阵温热。我惊讶地低头看自己的右手,那儿有一把正在滴血的匕首。大股大股的红色液体从旁边魁梧老人的胸口喷射出来,溅满了我的右半边身体,顺着我裸露的手臂,分叉成几条溪流,在手掌处汇合,流过匕首锋刃上狰狞的血槽,几乎不间断地密密滴成一道血线,砸在甲板上。
  我张大了嘴,虚握的匕首“锵”然掉落。
  还没等我有进一步的反应,两个人携着冲力扑在我身上。他们明显学过简单的擒拿格斗,而我此时心神失措,无意反抗,转眼间就被摁倒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他们拼了命的压制住,关节处的剧痛让我怀疑是不是已经被扭到脱臼。
  砰!
  原先软软倚着船舷的老人身躯被一个保安的腿碰了一下,失去平衡后狠狠摔在甲板上,他的头离我侧着的脸不足一公尺,我清楚地看见他腮帮子上的肌肉和略有弹性的复合木甲板撞击后的可怕震动。他圆睁的双眼此时仍没有闭上,脸已经被地上大滩的血污了,手电的余光里,像个恶鬼。
  这是2006年的5月。我所在的这条豪华邮轮,名为太平洋翡翠号。
  这是中国第一条真正意义上的远洋豪华邮轮,今年三月刚刚下水。经营这条六万吨级巨轮的上海怡乐邮轮公司手眼通天,安排妥当了自上海出发,沿途停靠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泰国、越南的东南亚旅游航线。
  由于在此前,中国只有前往单一目的地的邮轮,而类似其它国家那种一次经多个国家的邮轮航线,因为入境手续复杂,始终没能有哪个旅行社或旅游公司能办下来,怡乐公司的东南亚航线是头一遭,可见这家有外资背景的客运公司实力是何等的强劲。再加上太平洋翡翠号设施极其豪华,水上乐园、天光泳池、电影院及各种娱乐场所一应俱全,想不轰动都难。
  5月1日,借着五一长假,太平洋翡翠号开始了她为期十六天的首航。怡乐公司遍邀上海各大媒体的记者,免费搭乘太平洋翡翠号旅游观光,听说今后还要开辟欧洲航线,怡乐公司显然希望能和媒体打好交道,今后多多宣传。而我就是晨星报社被邀请的记者。
  其实,参加首航的游客里面,有相当一部份是像我们这些记者一样,由怡乐公司大手笔买单,免费搭乘。全船七百六十一名游客里,往常镜头前频繁出现的文娱明星就有不少,还有一批著名的学者和科学家,可谓又有眼球,又有内涵。这全都是活广告啊,其中的好些人,正经八百地请来拍个广告可得花费不少,这样算起来,怡乐公司还是赚的。
  除了社会名流,剩下自掏腰包参加首航的大多也是商界精英,据说最贵的一个舱位,费用高达18000美金。
  5月1日早九点,太平洋翡翠号从上海外高桥码头缓缓驶出,不多会儿就把长江口抛在后面,以二十九节的速度,航向东南。海面上薄风微浪,几乎不能撼动这艘巨轮庞然的身躯。
  我第一次乘坐这样等级的邮轮,仅次于此的经验就只是七岁的时候坐过一艘千吨级的海轮由上海去舟山群岛,除了站在甲板上望出去都是无边的大海之外,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可堪比较之处。
  我和新闻晨报的记者同住一间,虽然不是最高等级的舱房,但也足以与五星期酒店的标准房相比,就是空间略小一些。船上所有的设施都免费开放,我最喜欢的还是游泳,顶上蓝天,四周碧海,椭圆形的天光泳池池水随着邮轮的破浪前进而泛着微波,这种别致的感受是寻常市内泳池,甚至海滨浴场都不曾有的。
  在那晚之前,这场略带工作性质的豪奢旅游让我十分快活,唯一的一次不太愉快的遭遇发生在离开马尼拉的当日下午,就在天光泳池。
  事情的发生莫明其妙。中午吃得很饱,我游了一会儿,就爬到了张浮椅上,四仰八叉一躺,困意很快袭来,闭着眼睛回味着上午匆匆逛过的西班牙王城。走在这座位于马尼拉市中心的城中城时感觉就像在欧洲的古老小镇,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并不能领略这世上保存最好的中世纪城市,在脑海中把那些影像意境重新建构起来时,犹自觉得很遗憾。
  我想象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水床上面,就让我堕落在这样舒适的生活里吧,我对水床是向往很久了,不过太贵买不起,现在对这免费的要赶紧享受。起起伏伏,像摇篮一样,睡眠能力快要超过猪的我,很快就迷糊了。不幸的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半梦半醒之间,我隐约觉得身体下面一沉一浮的垫子晃动的频率猛得增大,然后我右腿迎面骨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整个人也连带着被打翻进水里。
  我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期间还呛了一口,就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皱着眉捂着手怒视我。
  他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岁,身材很魁梧,肌肉并不算松驰,在这样的年纪颇难得了。他没带游泳镜,我猜测他自由泳的时候把眼睛闭上了,这才撞上我。我腿上挨了一下,他的手应该更难受。
  有的人被吵醒会暴跳如雷,我没这么好的应急机制,这时候处于头脑一片空白的无助期。
  “怎么,没什么表示吗?”他对我说。
  我还没能反应过来。那个……我正在被质问吗?
  “嘿,现在的人。”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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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2 23: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改变命运的夜晚(2)

  “是您撞的我啊。”我回过神来,忍不住说。
  他两道黑眉毛一拧:“我看了这方向没人才游的,你没事把这东西当船划来划去,招我撞啊。”
  我一下就火了,没想到在这儿碰上这么不讲理的,我刚才还做着美梦呢,梦中的美妙和眼前这讨厌的老头形成鲜明的对比:“大爷,我躺上面睡觉呢,谁划来划去了?你自个儿看走眼了吧?”
  “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没人教过你吗?”老头挥舞起粗壮的胳膊,更愤怒了。
  “没人跟你论辈份,你这是想动手吗?”
  这时候我们的争执已经引起其它人的注意,想想这样下去很难收拾,还是不和这老头憋气了,摇了摇头就准备回身上岸。
  “揍你这小子怎么啦?”那老人伸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头也不回,用力一挣,把他带的一个趔趄,又栽进水里。
  “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小子。”他爬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出了池子,只能在后面跳脚大骂。
  后来回头想想,这场小风波起因可能是风把我的浮椅吹偏了,或者是他闭着眼睛游不知不觉偏离了原先的方向。后者的可能更大得多。
  不管怎么说,这老头的脾气可真是差得很,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家族式管理的大老板,平日里颐指气使,没想到室友新闻晨报的李建很八卦地打听了一圈后告诉我,这位叫杨宏民的老人居然是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航天科技集团的高级工程师,登月计划顾问组成员。
  航天科技集团的前身是中国航天部,九十年代航天部取消,代之以航天工业总公司,前两年又分裂成航天科技集团和航天科工集团。虽然我一直没搞明白,连美国都是太空总署,中国为什么要把这个部门改成公司,但毫无疑问,航天科技集团依然有着浓厚的官方背景,国家拨款预算动辄以千亿计。杨宏民是这个集团公司的高工,又是正当红的登月计划顾问,显然在中国航天界,纵然不能算是首屈一指,也绝对是重量级的科学家。
  看来就像作家的文学水平和他的道德水平没有必然联系一样,大科学家在日常生活里也不一定都讲理。
  太平洋翡翠号虽大,总还是免不了有偶然碰面的机会,后来的几天里我和这位杨宏民又碰见两回,好在他没真的像在游泳池里说的那样跳上来和我干架,只是很不友好地看了我几眼。不管他当他自己是谁,反正我当他不存在。
  出事的这晚,太平洋翡翠号正在由马来西亚驶往泰国的途中。
  邮轮方面精心组织了一场冷餐晚宴,而后是爵士乐队的演出。我郁闷地发觉,周围都是穿着低胸晚礼服的女人和西装笔挺的绅士,他们轻轻端着酒杯,三五成群,又忽分忽合,有时几句话一声笑后就四散交错,一个个像穿花蝴蝶。相比之下,穿着一件短袖衬衫的我显得很不合群。这么热的天,又是出来玩,我怎么可能想到带西装呢?再看看,几个同行都和我差不多,稍显尴尬。
  不过就算是披上西装这层皮,我也没办法像别人这么如鱼得水,这样子的应酬交际,很讲天份的。
  先前我又免不了看见杨宏民,好在他没注意我,我有意识地避开他,省得惹麻烦。
  约八点多的时候,我开始觉得有点无聊,怀念着下午和李建他们打牌,赢得他面如土色的爽快。我觉得最近我勉强能控制些自己的好奇心,但随之而来的是赌瘾越来越重,当然,我们玩不可能来得多大,但在乎一个感觉,所以我的朋友说我最讨厌的时候就在牌桌上,得理不饶人,一副小人样。
  可惜,看看李建端着酒杯四处找贵妇搭讪的贱相,我想他大概惦记着赌场失意情场得意,今晚是凑不成牌局了。
  我决定喝完下一杯酒就离开宴会厅。在我看来这艘船上比这里好玩的地方多的是。
  服务生托着酒盘从我不远处经过,我正要把手里的空酒杯递给他换一杯,却发现玻璃杯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点东西。
  是折成四方型的小纸条。
  我飞快地向四周扫了一圈,心里有些诧异。我的感觉相当敏锐,这是许多次历险后磨砺出来的。虽然刚才把空酒杯低端在身体一侧,但要在我毫不觉察之下往杯里扔进这纸条,绝不是普通的手脚灵便就能做到的事。
  没有看出任何异状,我微微皱眉,其实心里却兴奋起来。
  有点意思啊。
  伸手夹出纸条,展开。
  白晰的纸上蓝蓝的圆珠笔字迹,一笔一划,方方正正,很工整的字。
  “速至右侧甲板,那里有改变你命运的东西。”
  “改变我命运?”我呲了呲牙,心里起了个大大问号。谁家的孩子,瞧这口气。
  麻烦啊。好像有糟糕的预感。
  一般来说,依着我比猫好奇的性子,都是自找的麻烦。自找麻烦心里多少总有点底,但麻烦找上我的时候……
  写这张纸条的人好像吃准了我的性情,就算是觉得不妥,我也没法子忍住不到右侧甲板那里看一看。
  我在快步走出宴会厅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将要碰上的是多大的麻烦。
  宴会厅在六楼。电梯把我载到一楼的时候,豪华的大堂里没有一个游客。
  我走出右侧的门,甲板上很安静,这个夜晚很黑,没有星光和月光,船舱里透出的灯光显得微不足道。或许是因为宴会的原因,甲板上大功率的照明灯并没有打开,几盏小路灯孤单地亮着,发出的光线好像射不多远就被黑夜吞噬了。
  我用足了目力,扫视这段黑影幢幢的甲板,看看倒底有什么东西,能号称改变我的命运。
  于是我就看见了杨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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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2 23:24: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改变命运的夜晚(3)

  当然,最初我并没有认出他,那只是个黑影,在光线很黯淡的地方,一个靠着船舷的黑影。
  我立刻就朝他走去,不管怎么说,在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宴会厅的现在,一个独自呆在甲板上的人是不寻常的,即便这是个船员也很奇怪。
  我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这里的光线,但我还是走到他根前,才分辨出他是谁。
  杨宏民瞪着我,破风箱一样的喘息声从他微张的嘴里发出来,每一次的喘息进行到一半就会卡住,停几秒钟,再喘新的一口。
  我下意识地以为他要对我不利,后撤一步,才发现他胸口插着的匕首,脑膛偏左,绝对致命的一击,如果现在把凶器拔出来,他会立刻死去。
  竟然是一宗谋杀案!那么是凶手把我叫来的吗,他想干什么?这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此时此刻我顾不得深究,回头大喊:“有人吗?快点来人啊!”
  喊了几遍,我却隐隐听见杨宏民发出喘气之外的声音。
  连忙转回头,看见他看着我,嘴唇微微蠕动。
  刚才他虽然也瞪着双眼,但是瞳孔无神,可现在他眼睛重新恢复了焦距,急切地盯着我。
  是回光返照吗?我把头凑过去,想听清楚他对我说的话。
  “……老鹰……鹰……老……”他忽的没了声息,再看杨宏民的双眼,瞳孔已完全涣散了。
  老鹰?这是杀他的人的代号吗?
  海风吹得我浑身冰冷,我绝不相信那张把我叫来的纸条只是为了让我第一个给杨宏民收尸。这宗发生在海上巨轮的谋杀案,已经不由分说的把我卷了进去。
  脚步声从后传来。
  我转回身,刚才的大声呼喊已经把两个负责保安的船员引来。
  他们很快发现这里发生了什么,惊惶地冲了上来。
  我正要开口对他们解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右手突然发现有异。低头一看,一股恶寒顿时沿着太阳穴蛇行而下,后脖子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就是刚才发现杨宏民被谋杀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惊慌失措。
  那柄原本插在杨宏民胸口的匕首,现在竟被我拿在手里!
  匕首一从杨宏民的胸口拔出,尚未冷却的血从刚才的流淌变成喷涌,我的衣服都已经被浸的粘稠,打湿了半边身子。在这电光火石间,我无心管这些小节,只是愣愣地想着,这匕首怎么会突然到了我的手中?
  周围并没有人,匕首是生了翅膀,还是杨宏民死而复生,亲手拔下匕首,塞进我的手里?
  被两名船员扑倒之前我又看了一眼杨宏民,片刻之后他就重重倒在我的身边,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匕首已经失手掉落,我被压在地上,心里回想着刚才一刹那间手里的感觉。
  原本我的手是松松垂在身体两侧的,发现杨宏民被谋杀后,由于心里紧张,手稍稍捏紧了些,但并没有捏成拳头,而是虚虚弓着。
  这样的情形下,如果有一个人站在我身边,瞅准了空子,的确可以把这匕首塞进我手中。实际上,那时我手上突然觉得多了点东西,下意识地握住了,低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是匕首。
  可刚才在我身边,除了杨宏民,又哪里有其它人在?
  有人把匕首送到我手里——周围只有杨宏民——杨宏民是死人——不存在把匕首送到我手里的人。我的身体被两个船员压得死死的,我的思路也在这个死循环间来回地剧烈撞击碰壁乃至于终于当机,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像日本侦探漫画里著名的桥段——密室杀人,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案件发生了。
  而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我不能找出其中的漏洞,那么……
  那张纸条,那所谓的改变我命运,指的就是这个吗?
  我有和哪个厉害人物结了梁子吗,需要设下这个局把我置诸死地?
  太平洋翡翠号改变了她原先的航线,转航向北,次日凌晨约四点左右,一艘不大的中国海防艇出现在邮轮边,我被押解上去。同行的还有两名船员,这两个目击证人坚称亲眼看见我把匕首从杨宏民的胸口拔出。当然,还有杨宏民冰冷的尸体。
  我能理解这两个自认为抓到现行凶手的船员,起初他们凭着手电光不可能看得很清楚,然后又看到凶器从满身是血的我手里掉下来,一下子就会联想到我是凶手。而人的大脑有时会根据逻辑,把一些其实没并有亲眼见到的东西当成是真的,电影的蒙太奇手法就是基于人的这种本能反应。我相信这两个人真的以为自己看见了我从杨宏民的胸口拔出匕首,我更确信这两个目击证人的证词将对我极为不利。
  昨天夜里突发的谋杀案很快走了消息,所有人不一会儿就从宴会厅那里蜂拥而至。他们被船员组成的隔离人墙挡在大堂的出口处,甲板上打开了大功率的照名灯,亮如白昼。这些名流们望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还夹杂着些微的好奇。共处了几天,片刻之前还是冷餐会上同伴的两个人,一个已经命丧黄泉,一个浑身血迹斑斑,成了凶手。
  我很快被带走,船上整理出一件原本堆放杂物的小仓房,临时关押我。我的手被极粗的尼龙绳反绑在身后,四个身型彪悍的船员前后左右夹着我。
  “这不是我干的,我不会反抗。”他们在绑我的时候我这样说,绑我的家伙听了狠命绞着绳子,勒的我直呲牙。
  “那多!”经过围观人群的时候,有人叫我。
  是李建,还有其它几个上海的同行,他们站在一起,用不可至信的眼光看着我。
  我勉强笑了笑,李建却微微往后一缩。我愣了愣,这才想起不仅身上,刚才倒地时半边脸上都凑满了血,这会儿已经凝结成块,笑起来的时候怕是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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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2 23:24: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改变命运的夜晚(4)

  “不是我,有人设了局害我。”我只来得及说这一句,就被后面的押解船员用橡胶棍捅了着腰眼,踉跄着往前。
  一个人被反锁在小舱房里的时候,我想着这些同行回到上海之后的情形。那多成了杀人犯,他杀了曾有过小小口角的大科学家……媒体圈里的八卦原本就特别多,传递特别快,而这个惊人的消息,就算我能尽快被还以清白,工作环境也免不了被搅个天翻地覆一团糟。
  还有我父母,一定要想办法在从别人口中听见流言之前把情况告诉他们。可是现在,我完全失去的通讯的权力。
  我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我知道在那背后,肯定有一个,或者是两个人在把守。现在想如何善后似乎太早了一些,突如其来的黑锅,已经把我砸到绝境。
  的确,相比李建他们,我并非是普通的记者。我经历过太多他们不能想象的事件,有些事情也极度危险,可正如我拿到纸条时有所觉悟的那样,我找麻烦和麻烦找我绝不相同。
  我主动参与的事件,可以预先谋算准备,可以通过层层关系网预留后路,可以找极有能力的朋友出手帮忙,甚至可以见事不妙抽身而退,虽然我从没这么做过。而此刻,我已经在局里,连最起码的行动自由都失去了。我能依赖什么,中国的司法吗?但法律是讲证据的,现在有两个目击我“杀人”的证人,还有我行凶的原因,尽管那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却也可以解读成杀人动击的。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杀人的事并不少。如果我不能找出强有力的证据,法庭上再好的律师怕都无力把我捞出来。
  想到那把莫明握到手里的匕首,我又打了一个寒战。每次闭上眼睛,重现当时情况,试图找出线索的时候,我都会全身发冷。邮轮孤悬海上,甲板上光线不亮,但我确信近距离内不会有第三人,而第二人不管当时有没有咽气都不可能做到这件事。没有人,难道有鬼?
  这是密不透风的舱房,我却感受到了无形的阴风,不由缩了缩脖子。
  “人不是我杀的,真正的凶手还在太平洋翡翠号上。不论你相不相信,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请留心你的船员和剩下这些游客的举动。”在被喝令顺着绳梯爬到海防艇上的时候,我对站在身前的船长说。
  实际上,我隐约期望那暗夜里的黑手再干出些什么来,这样的话,我的嫌疑就会大大减轻。
  海防艇向着中国海岸全速开去,我换到一间更小的舱房,看守我的换成了全副武装的海警。
  依然理不出一点头绪,曾经我试想过,那匕首会不会是远处隐藏着的凶手,以精人的准头掷入我的手里,而插在杨宏民胸口的这把,如果柄上绑了透明的细绳,就可以趁我不注意时快速拉走。这是日式漫画里会用到的手段,也的确有偷天换日的可能,只不过多次确认当时的手感,丝毫没有异物撞进手里的感觉,而是仿佛有人轻巧温柔地把匕首放在我手里。是放不是塞,记忆里,我没从手中觉出动能。
  略有些希望的,是匕首上的指纹。但越详加思虑,这希望就越是渺茫。如此精巧到诡异的局,会因为匕首上留有凶手的指纹而破解吗?
  说起来,把匕首在杨宏民的胸前插进去这样的深度,通常是要留指纹的。可这件事,明显已经超出了“通常”的等级。
  我的脑袋里一团乱麻,越想拧得越紧。有时候一个人苦苦思索很长时间之后,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些荒诞的想法,这和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看眼会花是同样的道理。正常的逻辑无法解释我的遭遇,不由得我产生了怪异的想象。
  从以前的种种经历来看,这些怪异的设想,虽然匪夷所思,却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这世界上难以解释的事情很多,我接触到的那几宗,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存不存在一种可能,让一个人就站在我的身边,而我却视若无睹呢?日本已经有科研小组研究出隐身衣,虽然离真正隐身还有相当距离,但通过光线的折射,可以让一个人呈半透明的状态,原本被身体挡住的东西隐约可见。在甲板上的光线条件下,我的注意力又完全被杨宏民吸引,要是有人穿着这样一件衣服,有没有可能让我忽略过去?
  可能性很小,但不敢说绝对没有。
  或者说,把匕首送到我手里的并不是人,而是别的什么存在?我知道在这大洋深处,生活着一种软体高智慧生命,它们可以改变自己的肤色,自己身体的形状;我还知道有一种生命,并不生活在这世界的任何一处,而是生活在时间之流中。人类对于生命的认识,近五十年来不断因为新的发现而更新,任何一个生物学家都无法回避这一点。
  只是我狂想中的奇异生命,为什么要陷害我成为杀人凶手,就是另一件头痛的事了。
  要么,当时有某个能人异士躲在案处,以类似武侠小说中隔空取物的功夫,拔出匕首交到我的手里,这又是一种可能。虽然我还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厉害的气功师,世界这么大,谁知道呢。
  再者,我的朋友,那位让我一见面就心襟动摇又有些怕怕的路云,传承中国古老的幻术密法,是我见过听说过最擅于精神控制的人。如果她有心控制我,肯定能做到站在我面前也叫我看不见,当然她施展密术,从无到有之间,我还是能觉出异常,要是世间有能强出她十倍的人,就可以不知不觉陷我于毂中。
  胡思乱想一番,我长长叹了口气。要强路云十倍的人?在我看来路云以近乎妖了。
  恐怕杨宏民最后所说的“老鹰”才是关键,把这个破解出来,恐怕就能解了我的不白之冤。但警方会相信吗,如果一切证据都对我不利,恐怕不久之后我就要身陷囹圄,有谁能帮我奔波追查?
  这样下去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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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2 23:24:3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兄弟姐妹一起冲(1)

  “我能打个电话吗?”这是我第三次提出同样的要求。
  “不行,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听不懂中国话吗?”看守所的员警对我恶狠狠地说。
  “就算我是杀人嫌犯,也不会没有和外界通讯的自由吧。何况我是冤枉的。”我抗声说。
  “等北京警方来人把你押走,你和他们去提要求。在这之前,我们这里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我不会乱打电话的,就是让朋友帮着照顾一下父母,让家里安心。”我急着说,被困在这里,要是连电话都没得打,可真是求助无门了。看看眼前这年纪不大的小警察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又试探着补了句:“您抽什么烟,我让家里给您带条来?”
  这警察“嗤”了一声,道:“这算什么,我还图你的烟?”说着他打量了我一番,微微点头,说:“这样吧,你填张申请表,要打给谁,准备说些什么内容。我看看再说。”
  这是在广州的一个看守所里。
  我从海防艇上下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深夜,直接被押上了警车,如果不是特意问了句,还不知道身处何地呢。
  我对广州的印象并不是很好,相比上海,这里的治安要差一截,火车站更是出名的混乱,几次来广州出差,都提着一颗心。没想到这次来,却没了提防别人的资格。
  “喏。”纸和笔从门上开的窗里递进来。
  “好好想想该怎么写。”他用不知什么东西铛铛敲着铁门,好像要敲打敲打我的脑袋。
  看样子最多只能打一个电话,我曾想过打给父母,很快自我否定掉了。这事情和他们说不明白,徒增他们的担忧,对于解决我目前的困境,他们是帮不上忙的。
  思来想去,靠得住并且有能量的朋友,就只有梁应物一个人。
  我在纸上写了我和梁应物的多年同学关系,他的大学讲师身份,以及托他照应父母的大致通话内容。
  梁应物的另一重身份我自然不会写出来。普通的警察,是不可能清楚他所服务的X机构是个怎样的系统的。
  由于我最终要被押解去北京,所以他们还未给我换上囚服,穿的还是原先的衣物。我把裤袋里的一张百元票取出来,塞进一折二的申请表里。我想这就是那小警察的言外之意吧,就是不知这点能不能让他点头。
  我的钱包连同行李都被警方封存,这点钱忘了是哪一次打牌从李建手上赢来的,因为不多就顺手塞进了裤袋里。
  我把纸笔递还出去,然后听见他把折起的纸打开。
  没有一点动静,他仿佛没看见那张人民币,一声不响的慢慢走开了。
  “是我,是我,那多!”电话接通的那刻,两日来的惊心动魄齐涌上头,身处这步田地,一时百感交集,不禁语塞。
  百元递出不到半小时,我就被领到了给嫌犯打电话的专机旁。我想,这电话应该是有监听的吧。
  “别超过五分钟。”那警察说了一句,往旁边让了让,却并不准备回避。
  一根电话线连起的是两个世界。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把此刻自己的处境告诉了电话那边的梁应物。
  饶是梁应物钢丝一般的神经,听到我此刻居然是个杀人嫌犯,被关在广州,也不由得大大吃了一惊。
  我只有短短五分钟,所以没法和他讲详细的情况,直接告诉了他死者是谁,以及突然出现在我手里的匕首。
  在我用急促的语速说到应是有人把匕首轻巧地塞给我,但实际上周围又看不到人时,梁应物只是安静地听,并没有过激的反应。
  倒是旁边的警察轻声冷笑,在他看来,我用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五分钟,和朋友说什么凭空出现的匕首,显然可笑之极。我说的和先前申请的显然有所不同,此时他倒也不来管我。
  梁应物所在的X机构专事研究各类异常现象,我经历的事一般人会觉得荒谬,可他却不会认为我在胡言乱语,反而会认真对待。
  我让梁应物去安抚一下我父母,先别赶着来广州或北京,该怎么说他看着办。
  估算着快到时间,我又想起一个人,对梁应物说:“上海市公安局特事处的郭栋和我有些交情,你和他说一下我的情形,看看他有没办法。”
  在警察的示意下,我匆匆结束通话,梁应物最后说了三个字:你放心。
  其实肯定没有什么规章条例说我打电话不能超过五分钟,但俄罗斯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进了监狱也得乖乖劳动缝手套,管你外面什么身份,这一亩三分地警察说了算。
  打了这个电话,我多少放松一些,梁应物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强援,X机构虽是不公开的官方组织,但他们在研究各类怪异事件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会和各种各样的势力体系打交道,梁应物作为颇受器重的研究员,在这个社会里他的能量绝对要比普通政府官员强得多。
  而郭栋,去年底我和他合作化解了一场巨大的危机,他本身是公安系统的人,处理我的事情要更便利些。
  有这两个人帮忙,想必最起码我能得到公正的对待,所遭遇的蹊跷怪事,不会被当成我的凭空臆想而忽略过去。
  “想什么呢,这边!”我后背的衣服被那看守警一把抓住。
  “怎么,不是回去吗?”我记得拘留室的方向,没走错啊。
  “谁和你说现在回去?审你了。”他推了我一把,让我往另一个方向去。
  “是北京的公安来了吗?”我一边走一边问。
  “没来我们就不能审你了?”他不耐烦地回答。
  着实搞不明白,我只是嫌犯,还没定罪呢,问一句话用得着这样吗,再说还收了我点小贿赂,虽然金额不大。
  在审讯室里等我的是个中年警察,虎着脸,面目阴沉。
  去年在上海我也被“冤审”过一回,不过半天之后误会就解开了,什么苦头也没吃。那次是郭栋帮了忙,这次会怎么样?看着面前警服中年人严肃的脸,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人不是我杀的。”我抢先对他说。
  “姓名?”
  “警官,虽然我所说的你可能难以相信,但……”
  “姓名?”中年警察用相同的口气重复了前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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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2 23:24:5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兄弟姐妹一起冲(2)

  “那多。”我叹了口气回答。
  “真名吗?”
  “是的,这你们很容易就能查到的。”
  “性别?”
  “男性。”
  这样回答的时候我心里想,如果他接着问“真实吗”,我就回答“从出生以来就没变过,而且这更容易查证”。
  这种情形下还有心情自娱,和梁应物的电话真是让我大大减压了。
  对面的人显然没有这样的娱乐精神,他又问道:“职业?”
  “记者。上海晨星报社记者。”
  我以为接下来他该进入正题,问我案情了。没想到中年警察神情缓和下来,甚至微微露出了些许笑容,问道:“你是跑什么的?”
  “我没有固定条线,是机动部记者,跑突发新闻,或者读者打电话提供线索。”
  “就是要随时待命喽,那可挺累的啊。”
  “是挺累的,不过跑了几年也习惯了。”我小心翼翼地回答,不知道他为什么把审讯变得好似唠家常。
  “看你模样挺年轻的,干记者这行几年了?”
  “我零一年当的记者,到今年第六年。”
  “哦,还不算很长嘛。”
  “我那个报社历史不长,而且流动性大,我这样呆足五年的记者,算是资格很老的了。”说到这里,我仿佛有种错觉,这不是警官在审嫌犯,却像我在和一个采访对象聊天。
  “是嘛,看样子你还挺受器重的呢。”中年警官微微一笑,温温和和地随意问了句:“那小刀子哪儿买的,品质不错啊。”
  我张了张嘴,一时语塞,过了一两秒钟,心脏才后知后觉的凶猛收缩。
  这家伙在套我的话!
  他这样淡淡一路问下来,前几个问题都是我随口可答的,心理上的惯性,让我下意识地准备回答他的关键问题时,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那匕首真是我的,很可能顺口就说了出来。
  这个老刑侦可厉害得紧啊。
  中年警察看我张口却没说话,大概是以为我临时把话收了回去,却也不着急,笑了笑,又说:“看见那么多血,会不会很慌?”
  “看见那种场面,是有点慌,不过谁都会这样的。”
  警察点了点头:“一般来说,第一次杀人是会这样,你还是好的,很多人会呕吐。”
  “我是说任何一个人看见这样的凶杀现场都会很不适应,我是第一个现场目击者,而不是杀人犯。”我连忙分辨。
  “你以前认识死者杨宏民吗?”
  “不认识。”
  “这么说一切都是一场偶然喽,你发现了一个凶杀案,可不管是凶手还是被害人都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的确,是这样的。”
  中年警察又笑了,这次他的眼睛眯起来,像已经瞄准了猎物的猎手。
  “你那么肯定你和死者没关系,也不认识他,那么有许多人看见的,在太平洋翡翠号游泳池里发生的那场冲突,和杨宏民差点打起来的,是另一个那多吗?”
  我愤怒地站起来,向他大声说道:“你在玩文字游戏,警官先生。我指的是在这场旅行前,从来没见过杨宏民这个人,我甚至没有听说过他。而后一个问题,你利用我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心情设了个语言陷井。难道你打算以这样的把戏来给我定罪吗?”
  警察的眉毛挑了挑,好像对我的反应略有些意外。
  “当然不是。”他回答:“请你坐下。”
  我瞪着他,重新坐下来。
  “那多先生,在我看来,你这种徒劳的辨解是毫无意义的。我相信你之前从来没干过类似的事情,以至于杀人之后愣在现场,甚至你都不懂戴副手套,做点最基本的掩饰工夫。”他不紧不漫地说着,好像已经吃定了我。
  “什么?什么手套?”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匕首上的指纹鉴定上午已经完成了,你的指纹很清楚地印在上面。”
  “那是当然的,不知怎么回事匕首到了我的手里,我不否认我接触过匕首,有我的指纹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那上面只有你的指纹,杀人的凶器上只有一个叫那多的记者的指纹,而没有什么你声称的另一个凶手的指纹。凶手只有一个,那就是你,那多!”说到后来,中年警察已经声色俱厉,他狠狠地锤了一记桌子,把桌上的茶杯震得跳了跳。
  “只有……我的指纹?那肯定是真正的凶手戴了手套。正如你所说,打算杀人的凶手会做最起码的掩饰。”我定了定神,说道。这个结果其实我已经想到了。
  “哦?”中年警察冷笑着说道:“这么说来,所有人都在宴会厅里的时候,你独自一人跑到甲板上去也是偶然吗?你是去干什么的,突然想吹吹海风,还是专程前去发现一个谋杀现场?”
  “有人给了我一张纸条,让我到甲板上去,说会有改变我命运的东西。看来是有人想好要栽赃给我。”
  “谁给你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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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2 23:25:0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兄弟姐妹一起冲(3)

  “不知道,它突然出现在我的空酒杯里。”
  “就像突然出现在你手里的匕首那样?”警察以嘲讽的口气问我。
  “是……的。”我觉得自己回答得无比艰难。
  “那么纸条呢?”
  我无言以对,许久才黯然回答:“掉了。”
  的确是掉了,我记不清楚看了纸条之后,是捏在掌心里,还是顺手放进裤袋里。不管是哪一种,现在它已经不在我的身上,肯定是在保安扑上来的时候,掉在甲板上了。现在早已经被清扫进海里。
  可这个真实的答案,现在说出来,显得这样软弱无力,如果我是对面的警察,都绝不会相信的。
  “如果我真的是凶手,又怎么会大声叫人来呢,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中年警察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说道:“因为你慌了。你刚才也承认的,那时你慌了。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许多人在杀人之后,都会选择投案自首,亲手杀死一个人,那种冲击力,绝对是事先想象不到的,你惊讶失措之下,大声喊来了船员。当时你选择了这样做,现在为什么反倒要拼命抵赖,编出这些荒谬的借口?”
  “你真的很有说服力。”我苦笑着说:“如果真是我杀了人,也许这时就说了,可惜不是我干的,凶手另有其人。”
  “上午我已经给两个船员做完了笔录,他们亲眼看见你从死者的胸口拔下匕首,我再次告诉你,你的抵赖完全没有意义,因为证据确凿!”
  “这是视觉上的误导,他们其实只看见杨宏民的血喷在我衣服上,然后匕首从我的手上掉下来,他们以为应该看见了我拔匕首,其实没有,他们的大脑误导了自己。我希望你请一些好的催眠师为他们做一次潜意思诱导,重现当时的场景。如果你们不认识,我可以推荐上海的……”
  “行了!”中年警察瞪起眼睛喝止我。
  “你觉得有区别吗,即便他们看见的是你手里拿着匕首,也足以定你的罪。什么匕首凭空出现在你手里,还有什么纸条,如果你要编的话,请你编得像一些,好歹你也是有文化的人,不要这么小儿科!”
  他盯着我看,摇了摇头,又说:“今天你的态度很不合作。还好这个案子不归我们这里,现在只是要做个初步的案情说明,否则的话……等到了北京正式审你的时候,你要还是这种态度,有的你苦头吃。我劝你好好想一想,要知道你这些说辞根本没有用,杀人动机你有了,就是和杨宏民在游泳池的冲突;目击证人有两个;证物也有,凶器上有你的指纹。这些,已经足够判你了!老老实实地认罪,让你那些个朋友找个好律师,争取个无期。”
  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老实告诉你,杨宏民是非常有名的科学家,判你无期都难,要是你现在这个态度,哼!”
  他整理了一下笔录材料,起身出了审讯室,过了一会儿,看守警进来,把我押了出去。
  中年警察抱着材料站在走廊里,仿佛就在等我走出来。我经过他身前的时候,他忽然向我笑了笑。
  那是没有任何善意的笑容。
  我很快就知道了这笑背后的含义,关我的拘留室变了。
  原先我是单独的一个小间,大概因为我是涉嫌谋杀的重犯,而且很快要转押至北京。可现在,我被领进去的,是个比我先前呆的地方大不了许多,却关了四个人的屋子,连我是五个人。门一打开,扑面一股难闻的气味,那是汗酸、脚臭和其它不知什么味道混和在一块的东西。我一头扎了进去,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三坐一站,四条汉子八只眼睛一齐向我看过来。
  坐在牢门对角角落里的那个身材瘦弱,鼻尖狠狠弯下去,形成凶狠的鹰钩,两只眼睛眯成一线,里面的目光透着阴鸷。
  在他旁边坐着的人一张国字脸,天庭宽广浓眉大眼,见我看过来,冲我点点头,笑了笑,很友善的样子。
  我却没有理会他,转而望向另一个坐着的人。那中年警察把我扔到这里来,显然是想给我些教训,这里关着的几人都不会是什么善类,先观察一下,再想想该怎么应对。
  至于这向我示好的国字脸,要是换了几年前初出茅庐的我,可能会凭他一张正面角色的脸就给他打高分。不过如今……
  要是他真的表里如一,又怎么会和那目光阴冷的瘦子坐在一起。他这一笑,只有让我心里更多一分警惕,已经习惯伪装自己的人,多半是因诈骗之类才进来的。
  另一个人其实是蹲着的,背倚着墙,离鹰钩鼻和国字脸一米多点的样子。他身材矮小,头顶原本该是刨光的,也不知在看守所里待了几天,多出了极薄的一层,估计再关些日子就能长成板寸头。本来这样的打扮在混子里算是颇精干的,可他目光闪烁,和我一碰就转开去,弱了三分气势多了两分狡诈。
  站着的那个是四人中最彪悍的,比我高一些,将近一米九的个子,浑身筋肉虬结。他并没有靠着墙,两只垂着的手骨节粗大,不断地张开握紧,握成拳的时候,拳面四个骨节凸出来,如同带了骨质拳套,张开时则露出手掌中厚厚的老茧。他手上每一次动作,小臂的肌肉都高高鼓起来,上面黑粗汗毛会随之张开立起,一次又一次,好像有着发泄不完的精力。
  这大汉有些兔唇,他向我微微一咧嘴,森森白牙从豁口后露出来。
  把牢房里的情形迅速收入眼底,我心里略放心了些。
  国字脸和鹰钩鼻多半此前就认识,看起来关系不错。光头和他们应该没太大交情,所以坐得略远一些,但又不是太远,这三个人隐然抱成一团,以对抗那兔唇大汉的凶悍压力。
  彼此之间不是铁板一块,就有我游刃的余地,好好处理,争取别吃太大的苦头。
  好在这里是看守所,而不是真正的牢房,这几个人彼此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也知道要么被放出去,要么转到牢里,反正呆不了太久,没什么冲突的必要,还算克制。要真是监狱里的集体牢房,越是凶悍的人关在一起,越是会决出一个说一不二的大哥,新进的人断没有好果子吃。
  “兄弟,犯什么啦?”国字脸笑着开口问我。
  我知道此时不能示弱,但也不能说我是宰了个人进来的,谁知道这儿有没有摄像头,我这么一说被警察听见,就成不打自招了。
  我冷着脸看他,立右掌成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从左到右,慢慢割过,到一半时,速度猛然加快,刷的一声,颈上显出一道白痕,又慢慢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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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2 23:25:2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兄弟姐妹一起冲(4)

  我朝这几人笑了笑,他们的眼珠都是一缩。就连兔唇大汉,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几分。
  这一割一笑间我刻意营造的凶残气氛,果然给我镇了下场子。看来我的演技是不错的,只是刚才太入戏,指尖刮得脖子火辣辣的疼。
  忍着不去管脖子,我走到另一个无人的角落,慢慢坐下,靠着墙闭目养神。我没心情和这几个搭讪,希望能就这么相安无事,直到北京来人把我押走。
  愿望终究只是愿望,大约只过了一个多小时,拘留室里相对平稳的状态,因为一个新成员而打破了。
  当这间囚室的第六名成员被看守警推进来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因为这是个女的。
  凌乱的头发让尖下巴外的大半张脸若隐若现,薄薄的耳朵从碎发里翘出来,看起来就像个落难的精灵。
  她很年轻。
  不知是巨大的声响还是难闻的气息,铁门关上的时候她往后缩了缩。不过她很快发现这是徒劳的,狭小凝固的空间让她逃无可逃。
  女孩微微低着头,阴暗房间里的五个男人显然给她很大的压迫。乌黑的眼睛透过飘散的发丝观察着我们,警惕又彷徨。
  兔唇又无声地笑了,嘴咧得比我进来时大得多,从侧面我能看见他蛀了的槽牙。
  女孩慢慢地退到墙边,一个离我们最远的地方。
  实际上,在这么小的房间里,躲到哪里,离其它人也都只是一步之遥。
  和我进来后不同,这一次,男人们的目光都追了过去,落在她的脸上,身上,交错着移动着,若是一般的女孩子,此时恐怕觉得这视线就好像切割刀,所到之处都皮开肉绽。
  女孩没动,可是她手臂上的皮肤,每个毛孔都因为颤栗而突起。
  兔唇的嘴到现在都没有合上,我怀疑因为兔唇的缘故,他的嘴再怎样都无法天衣无缝地合起来。豁口后的一抹腥红,是舌头。
  国字脸再一次忠厚地笑了。
  “妹子,怎么上这儿来了?”他问。
  鹰钩鼻用手一撑,蹲了起来,半仰着头,盯着女孩,嘴角斜斜翘起。
  光头早已经坐下,脊背贴着墙耸动了几下,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他的背上好似一下子痒起来,歪歪扭扭地蹭动着停不下来。
  这几人都没什么大动作,但我却觉得,屋子顿时变得更小更挤了。
  女孩挡着脸的头发多数已经自然地滑向两边,五官生得灵巧而倔强,她抿着薄薄的嘴唇,没有回答。
  鹰钩鼻站了起来,他斜眼瞥了瞥兔唇,又透过铁门上的窗口看了眼外面,然后转回到女孩身上。
  “长得挺漂亮啊,好妹子。”他的声音尖细,又故意说得阴阳怪气,让我心里一阵恶心。
  “嘿嘿。”兔唇低笑了两声,浑浊得像喉咙里含着浓痰。
  鹰钩鼻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只是两步,就已经离女孩很近了。
  女孩露出嫌恶的神色,往旁边挪了挪。
  “哟,你这什么表情啊。”鹰钩鼻转头对国字脸说:“这妞看不起我们呢,哈哈。”
  冷笑两声,他突地朝女孩啐了口唾沫,道:“到这儿还装什么纯情,我看你是卖的时候被抓现行的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出来卖迟早是要还的。”他对自己改编的创意很满意,又嘿嘿笑了起来。
  女孩头一偏,鹰钩鼻的唾液溅在她面颊上,她有些惊慌,一边用手擦脸,一边贴着墙躲着鹰钩鼻。
  “我,我不是的,你想干什么?”
  大概因为我是房间里唯一没有任何动作的人,女孩为了躲闪鹰钩鼻,往我这里挪过来。
  “都是落了难的,还能干什么?”英雄救美是我的天性,虽然自己的处境很不妙,却也不能置身事外。我用了一个自己觉得比较拽的姿态慢慢站起身,开口说了进这间牢房的第一句话。
  鹰钩鼻听了我的话动作缓了下来。他也的确只是想吓吓这女孩,找些乐子,不过要是过了火,这女孩叫起来引了看守警过来,可没他的好果子吃。
  女孩侧着脸看了我几眼,又走近了两步,和我站到一起。
  鹰钩鼻看看我们两个,嘴里轻轻“切”了一声,走回国字脸身边。
  拘留室又恢复了安静。
  女孩站在我身边,却并不和我说话,心里显然还提防着。
  我站了一会儿,又重新坐下。兔唇的眼睛时不时冲我看,现在这里的格局,我和女孩显然是最弱的一方,刚才扫了这几人的兴头,暴燥的兔唇心里一定很不爽。
  我被他盯的心烦,索性闭起眼睛睡觉。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耳中听见“悉悉索索”的轻微声响,睁开眼往发声处一看,却是女孩的腿。
  女孩就站在我一侧,她穿的是牛仔裤,两条长腿笔直地并立一起。她的腿型很好,这么并紧的时候,两腿曲线密合,连张纸都插不进去。
  只是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呢?
  我正在暗自疑惑,相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我看得仔细,女孩的双腿幅度极小的互相摩挲了一下。
  我仰头一看,女孩咬着下嘴唇,簇着眉,很不自然。
  我猜到了原因,这一出啊……她怎么过呢,怕是过不了吧,我是没办法帮她的。
  又过了一会儿,女孩双腿摩擦的频率升高,我能清楚的感觉,她腿上的肌肉完全绷紧了。
  她的两手手指一直交错着,这时分了开来,用左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
  我抬头看她。
  这里的光线很暗,但她的脸依然红得很明显。
  她的腿略略弯曲,像是要坐下和我说话,却又停住了。
  我知道她这时应该很难蹲下来,只好自己站起。
  “这里,哪里可以,可以……”女孩的声音轻的像蚊子叫,好在我早知道她想问什么。
  “应该有个痰盂的吧。”我轻声回答。
  这拘押室不分男女,要上厕所都在痰盂里,每天倒一次。
  我的动作早引了其它人注意,四周原本非常静,连兔唇的粗重呼吸都能清楚听见,我回答女孩的话也被他们听了去。
  光头吹了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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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2 23:25:3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兄弟姐妹一起冲(5)

  兔唇转身弯腰,把个一直被他身躯挡住的大金属痰盂端起来,放到牢房的正当中。
  “尿还是屎?反正都得在这里。憋不住了?那就来啊。”兔唇沙哑着嗓子,闷闷地说。
  “这里?”女孩失声叫起来:“这里怎么行?”
  “这里不行,那可以啊,出门往右直走,再过道铁门转左,到底就是,你倒是去呀。”鹰钩鼻冲女孩说。
  “别这么说,人家小姑娘面子薄,你就让她拉裤子里吧。”国字脸忠厚的笑笑说。
  女孩求救的看着我,可我能有什么办法,还真能让她到外面去上厕所不成?
  女孩的腿又快速摩擦了一下。
  鹰钩鼻眼尖,笑道:“看样子是憋尿。”说完他居然轻轻吹起口哨来,成心要看女孩出丑。
  光头也跟着吹了起来。
  兔唇撅起嘴试了两下,可惜他的嘴唇漏风,只听见“嗦嗦”的吹气声。
  “妈的,总是搞不定这玩意。”他低声骂了句,停了下来。
  女孩的身体微微发着抖,她忍得越来越辛苦,下嘴唇怕都要咬出血来。但再怎样忍耐,也总归会有忍不住的时候。我在心里叹着气,看样子,她肯定宁可尿在裤子里,也不肯当着众人的面小解。
  我当然可以不管这件事,可这女孩毕竟站到了我的身边,在她心底里,隐约还是希望我这个看起来最面善的男人能帮她一把的。
  我知道自己应该坐视,这是最明哲保身的做法。
  只不过我天生就是做英雄的命,是不是小时候漫画书看太多的结果?
  女孩双手握拳,垂在身体两侧。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拳背,走了出去。
  我走到痰盂前,兔唇隔着痰孟,紧紧盯着我。
  我弯腰去端痰孟。
  正要直起腰,肩上一紧,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
  “你干什么?”兔唇恶声问我。
  “尿尿,你看着我尿不出。”我大声说。
  兔唇一愣,手上的力道松了,被我用手拨开,把痰孟端到牢房的一个角上。
  我把痰孟紧靠墙角放下,背对着其它人畅快地泻了一泡,然后回转身,向前走了一步,看了眼那女孩。
  女孩看着我,微微犹豫,就走到我身后。
  水声传出来。我想她此时一定是窘迫到了极点,但这样,已经是能创造的最好条件了。
  而挡在她身前的我,却承受着其它四个人内涵各异,却都无任何善意的目光。
  仿佛过了很久,女孩从我身后转出来。
  “谢谢。”她弱弱地说。
  兔唇向我点点头。
  “有种,小子。”他说。
  激烈的冲突终究没有发生,就算是看上去这么暴躁的兔唇,也没真的发作。主要的原因肯定不是我“有种”,而是外面有警察。
  现在想起来,中年警察把我换到这里来,只是气不过我的态度给我换个差点的环境,并见得真要我吃多少皮肉之苦,在这看守所的一亩三分地犯人翻不起天来。是我自己小说电影看多了产生过份的联想。
  接下来的几天里,没有更多的“室友”被塞进这间小屋子,人数固定在了六个。我和女孩始终坐在一起,光头和鹰钩鼻国字脸越坐越近,兔唇也仿佛站累了,坐下的时候越来越多。
  睡觉的时候是最可怕的。有一些卷着的草席,都很脏,但这时候也没人顾得上脏,摊开来一躺就行。原本坐着就嫌屋子太小,六个人全躺下时,几乎就没多少空隙了。说的可怕不是指这些,而是兔唇。
  兔唇是打呼的,别人的呼是从喉咙深处传出来,厉害的人打呼像闷雷,可兔唇的呼是从唇齿间发出的,空气在他不自觉的情况下以诡异的方式快速通过他嘴唇间的缺口,发出撕心裂肺的啸叫,深夜听起来像鬼嚎,更像炸弹从轰炸机上坠落后扑向地面的凄厉尖吼,彻夜不止。
  我是个窗外炸雷都能睡着的人,可兔唇的呼显然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没有一晚能睡好,大多数时候处于迷糊状态。我都这样,其它人更不用说,早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粗铁窗栅栏后的玻璃照进来的时候,除兔唇之外每个人的脸色都很苍白,并且就这么一天天萎靡下去。
  我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也不知道兔唇还会关多久。不过我渐渐想明白了一点,如果和兔唇干一架能换来他不打呼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一起关的时间长了,彼此起码也看了个眼熟,气氛不像刚进来时这么紧张,有时也会闲聊几句。不过寇云却一直只同我说话。
  寇云,就是那个女孩。自从我替她解围之后,她对我就产生了某种依赖,而别人对她说话,她从来就不搭理。这是英雄救美的合理报答,唉,不过我这个英雄现在自身难保,真可是可悲。
  “哥,你是为什么进来的?”她轻声问我。
  自从她第一次和我说话,就这样称呼我,让人心里酥酥的。这是个纯朴的孩子啊,碰到韩剧看多的主,肯定会叫“大叔”。
  我已经知道她是为什么被抓进来的了,肚子饿偷拿了几个面包,本来还回去店方也不见得会追究,偏偏有个巡察也正好进来买面包……
  不过像这样金额微小的偷窃行为是不会被起诉的,估计最多拘留个十几二十天吧,然后遣返。
  寇云是个很精乖的女孩,直到和我相处得比较熟悉了,才开口问这个问题。
  所以我也不打算比划那个割脖子的手势吓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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