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缘

黄泉路上断丝连

文 / 舒梨落

　一颜遇见楚默的时候是在秦淮河边，那天是一年一度的七夕，秦淮河里飘满了善男信女放逐的荷花灯，满河面的璀璨摇曳着水影明晃晃的扰的人眼里仿佛生了花般绚丽。而默楚就出现在这片绚丽中的一个花舫中，一颜只依稀记得那天透过花坊精美的窗棂看见的楚默尊贵的仿佛仙邸一样般俊美，只见他如墨般乌黑的长发被一根银白的丝带系着，只留下额前一小撮青丝。

青丝投下的阴影正好覆盖住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正切却又让仿佛有魔力般让人移不开眼睛，娇俏如女子般的红唇下是懒散喘着的素白的衣衫，不经意间还会露出他那精致的锁骨，整个人被舫中的光一照仿佛仙人一样隐隐散发着白光，然而这白光中又似暗暗隐藏着妖恣一样，七分仙人三分妖人！一颜却仿佛看痴了般，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潺潺的蜜在灌，又像细细的针在磨，那种甜蜜的痛苦是一颜以前不曾了解的。

当她困顿的将雪白的葱指指向画舫方向时，身边的小丫鬟如见了鬼般拉下一颜的手慌声说：“小姐,我曾听小厮三儿说，那可是咱秦淮河上最大的花舫，好多王孙公子在上面一夜掷千金，那可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该看的地方！小姐，不是巧儿说您，您说相府的千金，那些污秽之地只会侮了小姐您的眼，您还是少看为好！”一颜宠溺的点点巧儿的额头，笑骂：“就你一副伶牙俐齿的样子，好人家的儿女谁愿意陷身舫间，我想她们也是有自己的无奈吧！”说完眼神不禁又望向了画舫，却不其然的看见起初见的男子不知何时已走出了船仓伫立在船头，晚风吹起他的衣衫，竟透出乘风归去之势，一颜不觉的看痴了。

待回过神来时，在发现船上的男子竟用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一颜只觉脸颊一红，局促的拉起巧儿的手欲离开。却不想那男子竟看着一颜，用手击打着船檐合着拍子唱起歌来，他唱：“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一颜只觉的自己的脸似烧起来一样，拉着巧儿的手一路仓皇而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跑。

    一颜一直以为，楚默只是自己淡淡人生中不小心被投进的一颗石子，经过在自己平静的心湖中惊起了不可谓之为小的涟漪，可是涟漪终究是涟漪，时间长了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一如一颜的一颗芳心。然而，这个世界上是有所谓的奇迹发生的，就在那年的冬天，在那个傲雪绽放红梅花开的日子里，观梅的一颜在自家院子里再次见到楚默，他依然是那清冷卓然的样子，头上的发带随着冬天里的风飘啊飘啊，一颜觉得自己竟欢喜多余惊讶，楞楞的看着楚默不发一言，只到楚默折下一旁娇艳的红梅别在一颜的发鬓上并缓缓地说道：“竟是人比花娇！”时，一颜才回神过来，害羞的如初见一样，慌不择路的逃走了。

仓皇回到自己房间的一颜，想起楚默纤细而冰凉的手划过自己鬓角时的那种冰冷的感觉，仿佛渗过发丝渗进了一颜的肌肤，一颜不由的抬手触摸着自己的鬓角，似留恋似感慨，等一颜发现的时候，晶莹如露水的东西已缓缓的从自己的脸颊上滑落下来。那仿佛是等候很久的触摸，仿佛在很久前也有那么一个人，曾经那样，不经意的触摸自己的发鬓，那种深入骨子里的气息一颜忘不了，却也记不起来。到底，到底自己是怎么了？一颜这才发现自己对楚默而言不是不想念，而是太想念，想念到只有将他深深的埋藏在自己心里，才不会让自己觉得痛……

    之后的之后一颜觉得自己幸福的如醉入云端一样，楚默以一颜琴师的身份走进了一颜的生活，只因一颜身为宰相的父亲在一次行刺中被楚默所救，在之后的交谈中又被楚默的才情胸襟所深深的折服，再三邀请下才将楚默请进宰相府，奉为上宾，这也是为何那天一颜会在自家花园看见楚默的原因。而教一颜弹琴也是宰相大人一次不小心路过楚默所居住的易寒轩时听见轩中传来的曼妙乐声时，再一次的对楚默刮目相看，惊为天人，婉转的表达了自己想让楚默教导自己女儿琴艺的想法，楚默感激相国对自己礼遇有加，便不推迟欣然答应。然而楚默却对自己如师父一般，正儿八经的教导自己琴艺，每次相处都是唤一颜“小姐”，生分的紧。一颜不禁一次次怀念起初次见面时楚默那调笑的眼神和第二次的那句“竟是人比花轿哩”，到底哪个才是正真的楚默。他，他有没有，有没有一点喜欢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着，有楚默陪伴的日子，一颜觉得每天都是幸福的，哪怕他很少将自己的目光注视到自己身上。然而幸福不会永远眷顾着一个人，一颜毕竟是个女子，且是个进去二九年华的女子，要不是母亲去世的早，父亲疼爱着一颜，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子早就成亲育子了吧，尽管可以称上半老姑娘了，可一颜依旧娇妍美丽着，素雅的如同刚出水的莲，在加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绝的是一颜习得一身舞艺，看过的人只赞，此舞只得天上有，人间哪个几回见。久而久之一颜竟得了个金陵第一才女的名号，上门求亲者甚至于压破了相府的门槛，连皇帝都惊动了，一封圣旨将一颜传召进宫，表演歌舞。明眼人一看就知，皇帝欲纳一颜为妃简直是昭然若雪！这可惊动了相府内和相府外的上上下下，来相府拜访的人也较之以前更过了，整个相府都笼罩在一片欢喜的气氛之中，唯独这份欢喜少了一颜一人。

    一颜不怕嫁给整整大了自己两倍的糟老头子，却怕进了那深墙在也看不见楚默，再也听不见楚默用那动情的声音说。“竟是人比花娇哩”！就在自己苦恼之际，楚默竟自己找到了一颜，一颜激动的忘记了女孩应有的矜持，失控的拉住楚默的衣袖，禁不住热泪盈眶的说：“你，可是来带我走的？”楚默微微一愣神，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可又马上回复平静向后退了一步，抽出被一颜紧握的袖口，有礼的说：“小姐误会了，默某只是想让小姐看在我曾为您师父的情分上，在小姐您向吾皇献歌舞的晚会上以小姐琴师的身份带上在下，也算是了了在下一仰天颜的夙愿！”一颜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空荡荡的手，听着楚默客气的话语，感觉自己仿佛被人生生劈开一样。

一瞻天颜，这就是自己深爱的人来找自己的原因，难道他不知道，宴会过后自己怕是再也踏不出那个地方，那个吃人的地方。自己也在也看不见眼前这个让自己疼的男人。一颜觉得自己的眼里像被硬塞进了棉花，软软痒痒的，恨不得用手使劲的搓揉，知道搓揉出水来。楚默看着眼前凄楚的一颜，不由的心疼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狠心了，对这个爱着自己的女子，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加以利用加以伤害，哪怕自己也是喜欢她的，可楚默不能说出口，因为楚默知道，像他这种没有未来的人来说，喜欢一个人意味着万劫不复。一颜最终还是带着楚默进了宫，即使这个男人不喜欢自己，一颜也狠不下心肠拒绝他的要求，因为自己是喜欢他的！他不喜欢一颜，一颜成全他。

    宴会的那天，当等候在一颜闺房外的楚默看见缓缓迈出房门的一颜时不仅愣住了。今天的一颜穿着一件崭新的白色蓝边撒花长裙，披散的头发上插着一朵半开的粉莲，翠绿的玉簪斜斜的插在发中，竟将一向婉约清理的一颜承托出几分懒散的味道。淡青色的丝带更将一颜的玲珑身段显露了出来，原来他一直不曾留意一颜竟是如此的美好。一颜看着在外等候的楚默,微微一笑，说：“默，我们走。”楚默看着一颜的笑不禁想起初见时自己为她唱的歌，一笑倾人国，怕是在那是一颜已经倾了自己的心吧！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自己选择的路，应该自己走下去。一颜，不适合过逃亡的生活。

    宫廷永远是个喧嚣的地方，宴会上的觥筹交错是何等的融洽，背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尔虞我诈的伤害。当一颜强忍着厌恶感带着欢笑上台后，宴席仿佛戛然而止般，大家都屏息凝神的看着台上的如圣女般一颜，眼中露出或痴迷或嫉妒或厌恶的眼神。琴声不知在什么时候响了起来，一颜微微向大家道了个福，缠绵忧伤的辞藻便从一颜口中传出，字字圆润：

“花开花落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随缘
    雁去雁归雁不散潮起潮落潮不眠
    夜深明月梦婵娟千金难留是红颜
    惯看花谢花又开却怕缘起缘又灭
    冰封的泪
    如流星陨落
    跌碎了谁的思念
    轮回之间
    前尘已湮灭
    梦中模糊容颜
    昆仑巅
    江湖远
    花谢花开花满天
    叹红尘
    落朱颜
    天上人间
    情如风
    情如烟
    琵琶一曲已千年
    今生缘
    来生缘
    沧海桑田
    成流年
    古老的剑
    斩断了宿怨
    唤醒了谁的誓言
    转瞬之间
    隔世的爱恋
    追忆往日缱绻
    昆仑巅
    浮生远
    梦中只为你流连
    笑红尘
    画朱颜
    浮云翩跹
    情难却
    情相牵
    只羡鸳鸯不羡仙
    今生恋
    来生恋
    莫让缠绵
    成离别”
    广袖轻舞，洛腰慢步，台下的人都痴痴的望着月下独舞的女子，生怕惊扰了这个仿佛不似人间的女子，竟没有发现琴声有几许颤抖。楚默看着台上舞动的一颜感觉她向是想舞尽自己的一生一样，那么的痴迷那么的痛心。

    一曲舞未及舞罢，皇上竟从那高高的位子上走了下来，痴迷的走上看台，一腔柔情的看着一颜，嘴里除了说“好，好，好”竟在没有其它言语。一颜看着眼前的皇上，虽然很是威严却依旧有着掩盖不了的老态，这就是自己将陪伴一身的人啊，一颜觉得自己变的坚硬的心竟然微微疼起来，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自己与楚默只有错过。一颜自嘲的笑着，也许她和楚默的相遇原本是一种错误也说不定呢，可是一颜却希望自己可以那样一错再错下去。

    皇上上前欲拉住一颜的手，就在这时，台后却传来一声“昏君拿命来”惊乱了整个晚宴，一席白袍的楚默如离弦的白羽箭从后台飞驰而来，手里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剑，一颜惊讶的看着满眼寒光用剑指着皇上的楚默，只听他仰天长啸道：“我终可我九泉下的家人报仇了，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刻意接近我，刻意救了父亲，刻意在父亲面前展露才艺收自己为徒，只因他早就预知自己的才情有一天一定会引起皇上的注意，一定会去往皇上身边，原来一开始自己就注定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只配是一枚棋子吗？楚默满眼赤红，手中的剑更是毫不留情的毁了下去，可是在火石电闪之间，皇帝竟无耻的将身旁柔弱的一颜拉向自己身前，一颜甚至可以听见利剑刺破自己肌肤的声音，不禁莞尔的笑了。“果然比起皇上的性命，一介女子又算什么，哪怕这个女子是将成为自己妻子的人。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吧，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上。既然不能让他爱自己，就选择让他永远的记住自己吧！”想到这里，一颜的双手缓缓覆上楚默握剑的双手，含笑的看着楚默，狠狠的将剑往自己的身体里又推进了一分……楚默看着眼见的女子，突然有种要疯掉的感觉。“不。”楚默惊恐的抓住一颜下滑的手，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咆哮道：“你怎么那么傻，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会被他拉住，为什么要再刺自己一剑，为什么让我这么痛，为什么，为什么？”一颜想抱抱这个哭泣的男子，想告诉他，他哭起来好丑，一点也不符合他的风格，可是一颜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虚弱的动也不能动。眼前却浮现出另一派景象“长安最大的欢乐场所牡丹坊里，自己是一身艳妆媚眼如丝的舞女，却也是阅尽人世历尽沧桑且身负家仇不得不委身于烟花之地的女子，他们唤自己红蔷。而楚默是为豪门效忠的剑客，自己唤他，易寒。从他伊始不含任何目的的从波斯人手中救下自己到最后他用他微凉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鬓角说：“你是否愿意为了我，放弃复仇？”而自己却冷情的反问：“你是否愿意为了我，放弃这样近乎飞蛾扑火的行刺？”，直至自己听见坊里的姑娘说一个不自量力的傻子行刺唐王，却早被唐王识破，最终血染皇庭。

一幕幕如幻影一样快速的在一颜面前飞逝.一颜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的前世竟也和楚默这样深深的错过,一个为了仇恨一个为了刺杀。然而，当自己最后红衣着身，巧言盼兮的每一夜，过往的酒客，相同的伊始，类似的故事，而自己如同走在初识他的夜里的时候时，她就默默的许愿，愿来世，自己可以成为能助他成功的女子，不在是这深陷泥沼身份仇恨的女子，不再是这妖娆魅惑的女子。只希望自己可以以一个名门望族的高贵身份出现在他的身边，这样也许我们就不会错过了吧！一滴眼泪滑过一颜，哦，不，应该是红蔷苍白的脸，为什么我们总是错过？

    楚默看着怀里神色变幻的女子，不由的将其抱的更紧，看着一颜滑落的泪，楚默怜惜的说：“颜，你睡吧，睡醒了一切就会都好起来了！”红蔷只是微弱的摇摇头，对着楚默说了句什么，楚默像是被电击般呆立在原地，看着怀中双眼紧闭的女子，心却坠入了黑暗。“那么，让我也放弃吧，红蔷。”楚默轻轻的低吟着此话，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胸膛推像了红蔷背后的剑，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只见他在红蔷耳边轻轻的说：“这一世，我们一起死，下面的生生世世，我们一定不会在错过了，对不对。你不要走太快，黄泉路上有我才不会寂寞，对不对。记得你叫红蔷，我叫易水寒！”
    ……
    故事的最后，谁都不知道易水寒是怎么恢复前世的记忆的，只有易水寒自己知道，因为他从红蔷临死前说话的嘴形看出了她所说的话，她说：“水寒。我前世已为你放弃复仇，你今世是否愿意为了我，放弃这样近乎飞蛾扑火的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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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歌很好听。。。你写的也很好

血降落尘寰

寻寻觅觅,朝朝暮暮,心向云端明月皎,奈何嫦娥困宫苦,情系深海明珠泪,那得痴迷化飞沫,心力交竭,舟楫无渡情海路,泪下千年成别浦,笑望苍穹,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