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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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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6 23:08:02 | 显示全部楼层
  
  白云道长从道童手中接过一把勺子,将那尸虫胚胎舀将上来细看,密密麻麻的小尸虫均已变成了红色,易士奇知道,这是尸虫体内的甲壳素在遇热发红,如同螃蟹般。
  “嗯,小尸虫已死,白松料无大碍。”白云道长点头道。
  易士奇望着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白松,虽然他是咎由自取,但多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易师弟的金蚕如此厉害,不知可否让贫道一观?”白云说道。
  “不可。”岩黑叫道。
  易士奇望着这位德高望重的掌门,心中也是狐疑,嘴上却是客气话:“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实有碍观瞻,道长不是说有青虚前辈的书函要交与在下的么?”
  “啊,哈哈,是啊,书函早已准备好了,请过目。”白松有些尴尬的笑着,自怀中取出一个小木匣递过来。
  易士奇打开木匣,里面躺着一封信,这是十年前青虚道长留给他的。
  信封是黄色厚牛皮纸糊成的,上面几个毛笔字虬劲有力:交山东蓬莱潮水乡易士奇,落款写着终南山重阳宫青虚,下面一方印章。
  易士奇看了看信封的两头封口,不是十分光滑,有些微小的不平整,可以瞧出是用糯米饭粒粘封的。青虚何以如此谨慎呢?
  他知道,市场买来的信封的封口是用胶水或浆糊粘和的,遇热蒸汽则开,很不安全,而用糯米饭粒粘封的,遇热则更粘,一揭就烂,再也无法复原。
  他断定,这信的内容一定很重要,甚至不愿白云道长等知道,否则青虚没必要这样费尽心思,当然,青虚也很清楚如此封信口,终南山绝无人敢于偷窥。
  易士奇抬眼望望众人,大家知趣的走出耳房,白云道长请易士奇看完信后前去正殿叙话。
  易士奇正欲撕开信封,眼睛瞥处,发现柱后有人影一闪,定睛望去,那人酷似白石道长。
  “喂,那边可是白石道长?何必躲在柱后?”易士奇提高嗓门说道。
  柱后扭扭捏捏的站出来一人,正是白石道长。
  “易先生……。”白石支吾着走过来。
  “道长乃是出家之人,何以对世俗之物耿耿于怀,竟串通白松道长加害晚辈?”易士奇忿忿道。
  白石道人低头嗫嚅道:“实在对不起易先生,贫道惭愧万分,如今知晓易先生是青虚师叔弟子,也就是贫道的师弟,心下更是无地自容。恳请师弟看在一脉同源的份上,原谅师兄吧。”
  “原,原谅师兄吧……。”原来是悬挂在梁下的白松道长醒了。
  易士奇扭头离开了耳房,走出了偏殿,见小华正站在石阶之上,仰望东方天际,地平线上已露出一抹晨曦。
  易士奇默默地站在了小华的身旁,她侧脸望过来,没有说什么,担心的目光,忧郁的神情。
  易士奇平静的微笑着,揭开了那个等待了他十年的信函……。
  
  


  
  第三十八章 密函
  信封撕开了,里面竟然是两个小一点的信封,同样以糯米饭粒封口。一个上面写着:徒儿易士奇亲启;另一个写着:全真教掌门白云亲启。
  易士奇郑重的撕开他的那封信,里面粗糙的信纸上是一手古朴苍劲的小楷字:
  士奇徒儿:
  我,青虚道人,终南山全真教前任掌门。
  贫道云游途经山东蓬莱潮水乡,落榻易山施主宅,见徒儿八字全阴,命犯孤鸾,阴间桃花,水上出墙,天冲地克遇三刑,三十岁必定夭折。遂为徒儿更名易士奇,并许以师徒之名,若有缘,徒儿必定于而立之年登终南山。
  东晋葛洪咸和初年隐广东罗浮山炼丹,卒于东晋兴宁元年,举尸入棺,轻如蝉蜕,世以为尸解仙去。徒郑隐竟然藏匿葛洪尸蜕,不知所踪。三十年后,西南突然崛起拜尸教,席卷云贵及老挝、交趾等地,其教主即是郑隐。之后忽然于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以后历朝均有史官调查其事,均不得要领。
  为师云游四海,偶然之中发现了失踪1600年的拜尸教踪迹,写下此信后,即刻下山一路追查。
  若有朝一日徒儿得见此函,当于重阳宫中修习全真派武学三年。三年后,衰运已除,便可在全国当时销量最多的那份报纸上连续刊登一则下面的寻人启事,直到有人联系你为止。
  寻人启事:寻失散于山东蓬莱潮水乡多年的徐清师傅,联系人易士奇,电话xxxxxxx。
  徐清即为师道号青虚是也。
  此信中所谈之事绝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包括全真派门中之人,切记!看完毁掉此信。
  师父青虚亲笔。
  易士奇看罢密函,没有作声,长吸了一口气,默默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信纸,最后用鞋底碾碎了纸灰。
  “信上说啥?”岩黑问。
  “易大哥,你怎么啦?”小华关切的问。
  “可能我们要在重阳宫住上一段日子了。”易士奇说道,心下寻思该怎样向大学解释,弄不好被解聘的可能性很大。
  重阳宫正殿。易士奇与小华从容走进了殿门,来到了掌门白云道长座前。
  易士奇递上那封写有白云道长名字的信封,说道:“这是青虚师父给您的信。”
  白云道长诧异的撕开了信封,看了里面的信,半晌沉思不语。易士奇也默默地看着他,殿上鸦雀无声。
  白云道长抬头看着易士奇,慢慢说道:“易师弟,从今后,你我就是同门师兄弟,青虚师叔留你在山上修习全真派武学三年,以师弟的天资颖悟,希望到时有所小成。重阳宫后有当年青虚师叔所住的一所单独院落,他要你在那儿住满三年,院子关了十年,一直无人打扫。”
  “没关系,我们自己收拾收拾即可。”易士奇道。
  “那好,我这就带你们去。”白云道长起身带着他俩出殿门绕过上善池同说经台,来到小山后面的一处院落。
  院落不大,三间房,东面易士奇住,西屋是原先的客房,正好由小华住,中间堂屋有火灶,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遵师叔信中吩咐,我会安排本教中高手辅导易师弟的功课,至于饮食,可去重阳宫食堂就餐。有一点须明示师弟,请过来一边说话。”白云拉易士奇来到院子里。
  “本派出家之人戒淫欲……。”白云说道。
  “掌门师兄放心,我知道了。对了,白石师兄为何可以结婚成家?”易士奇问。
  “正因为如此,触犯了教规,被逐出了山门。”白云郑重说道。
  东方地平线红彤彤一片,新的一天开始了。
  将来我也被逐出山门不就行了,易士奇想。
  “我也这样想。”岩黑打着哈欠说。
  
  
  
  小华简单的收拾了下房子,发现原来青虚的生活过于简朴,她对易士奇说需要下山买些生活日用品,于是易士奇喊住一个小道士,请他禀明一下掌门,他先下山买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
  深秋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小华也感到精神放松多了,既然易大哥说要做好长期居住的打算,自己自然要照顾好他了。以前哥哥去沿海念大学,小华就是一个人做饭吃,每当哥哥假期回家时,都夸她做的菜好吃呢。
  终南山下有一个集市,肉菜应有尽有,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他俩先找了家面店,每人来了一碗羊肉泡馍,这也是陕西地区有名的小吃。
  终南山全真教近些年在江湖上名声鹊起,重阳宫香火鼎盛,各地慕名前来的道士和香客络绎不绝。
  集市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里,就有远道而来一身风尘的道士和道姑,善男信女们手持高香,一伙伙的结伴上山。
  易士奇和小华坐在店中,用手往碗里掰着面馍。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穿红衣戴黄帽的喇嘛走进店来,喊服务员要碗羊肉泡馍。
  “和尚也吃羊肉吗?”小华望着坐在相邻桌子旁的红衣喇嘛问易士奇。
  “喇嘛是来自青海西藏那边,高原气候恶劣,若不吃些肉类与脂肪是很难抵御寒冷的,因此藏传佛教并不禁止食肉。”易士奇解释道。
  易士奇看着那喇嘛,约莫四十左右岁的年龄,肤色黝黑,那是高原强烈的紫外线照的,双手大而粗糙,他也在向碗里掰面馍,那碗……,吸引了易士奇的目光。
  “嘎巴拉。”他脱口而出。
  咦,那红衣喇嘛诧异的望着易士奇:“施主认得此碗?”他的普通话颇为生硬。
  易士奇自觉失言,只得开口说道:“大师这碗可是嘎巴拉。”
  “正是嘎巴拉碗,它是纳木错一个难产而死的妇女头骨做的。”喇嘛说道。
  “啊!”小华闻言吃了一惊。
  “不是只有得大成就的上师头骨才可以制嘎巴拉碗吗?”易士奇问道,他想起了那上海姑娘陈圆的话来。
  “施主说的是修行无上瑜伽灌顶时的法器,那是极为罕见的。”喇嘛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我这里也有一只嘎巴拉碗,烦请大师过目,能否看出它是出自哪里?”易士奇从旅行服的内袋里掏出那只嘎巴拉碗。
  那喇嘛接到手里看了看,说道:“这不是嘎巴拉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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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6 23:09: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那喇嘛说道:“嘎巴拉碗亦称‘颅碗’,是藏密的至高无上的法器,在梵语中的意思就是护乐,是大悲与空性的象征。藏传佛教密宗的黄教、白教、红教都有嘎巴拉碗法器,越是大成就者的颅骨制成的嘎巴拉碗就法力越是高强。”
  “大师是如何辨别出此碗不是嘎巴拉碗呢?”易士奇问道。
  “嘎巴拉碗都要刻上六字真言或其它密咒,这只碗上则什么都没有。”喇嘛肯定道。
  “如此说来,嘎巴拉碗的法力是由密咒所激发,那头骨之中一定储有头骨主人生前巨大的生物磁场,通过一个钥匙或称作开关来释放,这个钥匙或开关就是六字真言或是刻在碗上的其它密咒。”易士奇推测道。
  红衣喇嘛未可置否,只是微笑不语。
  “不知大师是藏密哪一教?法号如何称呼?”易士奇恭敬的问道。
  “贫僧格桑•仁波切,高攀不上那黄白红正教,是滇藏一带的苦行僧。”那喇嘛见易士奇言语见识不凡,也不隐瞒便如实相告。
  “啊,原来您是活佛,失敬失敬。”易士奇吃惊不小,他知道密宗的仁波切就是中原人所说的活佛。
  洛桑活佛淡淡一笑。
  易士奇研究风水学时,曾翻阅过一些有关藏传佛教的书籍,因此知道藏传密宗有黄白红三教,其中黄教最盛最有钱,青藏高原的好一些的庙宇几乎都是黄教的,包括布达拉宫,达赖喇嘛和班禅活佛也是黄教的。白教噶玛噶举派精于藏医,深受藏民爱戴,红教日渐式微,几所不闻。据说千年以来,雪域高原民间还有一个极秘密的笨教,其教义和组织从不为外人所知,因此书中也只是一笔带过。
  “我是深圳大学讲师易士奇,这位是我的朋友李小华,今日有幸结识活佛,实属三生有幸。”易士奇忙自我介绍。
  羊肉泡馍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谈,甚是投机,只是小华看到格桑使用人骨碗啖肉喝汤,心中恶心。
  “这可以消除纳木错妇人的前世罪孽,也是她的遗愿。”格桑活佛坦然道。
  格桑是个开朗健谈的人,他一直云游于名山大川,想在中原物色一名衣钵弟子,得知易士奇初来终南山学道,便劝其弃道学佛。
  “学我密宗既能吃肉还不影响娶妻生子。”格桑看了看小华说道。
  易士奇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跟了我,不用多久就可以驱除你脑袋里的恶灵了。”格桑看出来易士奇已被恶灵俯身,建议道。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生何喜,死何忧?率性而为,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包括吃肉、喝酒和生孩子。”易士奇哈哈一笑,竟然是一身的豪气。
  “说得好,易老弟年纪轻轻如此洒脱,甚合贫僧意,他日若是厌倦了刻板的荒山老道生活,尽管前来找我便是。”格桑真诚说道。
  “一言为定,可我去哪儿寻你?”
  “去到当时全国销量最大的报纸上刊登一个寻人启事……。”
  “啊……!”易士奇大吃一惊。
  
  

  
  “你说在报纸上……”易士奇支支吾吾道。
  “不错,我走到哪里一看报纸便知,方便之极。”格桑活佛丝毫没有发觉易士奇那奇怪的神态。
  “我觉得留个手机号码更简单些。”易士奇吞吞吐吐道。
  “贫僧从不使用现代化的机器。”格桑一本正经说道。
  这话儿听起来有些别扭,易士奇想。
  活佛告诉了如何刊登寻人启事,如何将格桑的名字倒过来,变成桑格云云。
  “您认识青虚么?”易士奇问。
  “青虚?贫僧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格桑活佛挠了挠头道。
  “活佛叔叔,求您医治易大哥吧。”小华突然开腔道,神情诚恳虔诚。
  易士奇心中一热,这丫头对易大哥真的是实心实意。
  “我传你一句密咒,可以克制那东西在你脑袋中作乱,但若是想取出来,则须前来寻我,如何?”格桑活佛道。
  “多谢活佛,如此甚好。”易士奇答道。
  “你听好,萨坦阿祗伽都伽婆夜……”活佛要易士奇附耳过来,悄悄说给他一句梵音密咒。易士奇知道,密宗密咒必须口耳亲传,密而不为人之。
  “萨坦阿祗伽都伽婆夜……”易士奇轻轻复述一遍,脑中顿感一片清凉,还果真管用。
  “贫僧还要去南五台山,易兄弟,就此告辞了。”格桑活佛哈哈一笑,飘然而去。
  小华看着易士奇嘴里嘟囔着梵音,关切地问道:“易大哥,行吗?”
  易士奇点头道:“藏传密咒果然不同凡响,梵音与汉语普通话不同,其发音和节奏频率似乎可以与体内的生物磁场产生共鸣同共振,如果连续不断的念咒,其共振的幅度越来越大,确实可以袪病消灾呢。”
  “易大哥就是聪明。”小华欢喜的说。
  他俩购买了许多生活日用品、妇女专用品和粮食及副食品,结果下来好大的一堆,最后雇人用担子挑上山去。
  知道了那五毒蛭伤不了易大哥了,小华心情一下子变得愉快起来,一路蹦蹦跳跳的上到重阳宫。
  回到后山小院,小华拿出洗涤用品,里里外外擦了个窗明几净。
  易士奇取出瓷瓶,放金蚕出来。金蚕将小脑袋探出瓷瓶口,望着主人。
  “去吧,我们会在这里长期住下来,你也无须整天关在瓶子里,去自己寻找毒虫吃,总之小心点,别让那些臭道士看见你。”易士奇说道。
  金蚕高兴得眨下眼睛,欢天喜地的去了。
  一种全新的生活开始了……易士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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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6 23: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黄昏时分,有道童前来小院,送来一套道士服,并告知掌门后面就到。
  易士奇换上道士服,来到院子里,迎接掌门白云道长。
  “易师弟,今天就要上晚课,按青虚师叔要求,三年完成全真派的教义、内外武功心法和符咒学,若不勤苦练功,是肯定完不成的。师兄今天为你上第一课。”白云说道。
  “多谢掌门师兄。”易士奇恭敬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使;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易师弟,老子‘道德经’是天下道学之入门篇,博大精深,是开启道之钥。”白云望着易士奇说道。
  “掌门师兄,我想既然三年时间有所不够,能不能先教我符咒呢?全真派教义给我本书啃个几天就够了,当今社会,那些冷兵器时代的内外武功既浪费时间又没多大实战用途,还是将时间用于学习画符念咒上,反而是条捷径。”易士奇建议说。
  这一套离经叛道的说话把掌门白云气得够呛,终南山上还从来没有人敢于在他面前如此信口开河,若不是青虚师叔信中有所交待,他早就一怒之下将易士奇赶出山门了。
  白云愠怒的“哼”了一声,一摆道袍,铁青着脸转身径自离去了。
  小华来到易士奇的身边,担心的望着他,轻声道:“方才掌门说的话如此深奥,你是不是都懂?还把掌门气跑了。”
  易士奇说道:“老子的意思是说,凡是嘴说的道理,都不是永恒的道理。凡是命名的称谓,都不是永恒的。无任何名,正是天地的原始状态。初始之名,乃是生育万物的大自然。从虚无中理解道,从永恒中观察道。有与无,名称不同,但根源是一个,玄奥正是洞察宇宙间一切神秘的大门。”
  “我还是不明白。”小华说。
  “这是古人的一种所谓‘道法自然’的悲观想法而已。”易士奇道。
  “我还是做饭去吧。”小华说着进屋去了。
  三年?哼,我才不会在这儿守上三年呢,若不是自己生性酷爱灵异探险之类,早就回到大学讲堂上了,晚上下课回到温馨的宿舍,吃着小华精心烹饪的小菜,来上几杯小酒,然后迷迷糊糊的上床,宽带解衣,行那云雨之事……。
  “这样真的是肉麻。”岩黑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你总是在不该出来的时候出来,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实在是讨厌之极。”易士奇愠道。
  ……许久,岩黑都没有说话。
  “你怎么哑巴啦?”易士奇提高声音问。
  “我在思念兰儿。”岩黑幽幽道。
  易士奇也沉默了,一下子语塞。
  “说说兰儿吧。”易士奇很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姑娘,自古红颜短薄命,身边的男人又何尝不是为情所困,共赴黄泉呢?就如岩虎和岩黑般。
  “她是哀牢山之花,她的美丽无法用语言来描绘,这么说吧,她走在路上,所有的人,不论男女和老少,都会放下手中的活计看她,除了瞎子……不!是岩虎把我变成了瞎子,我再也看不见她了,我无法忍受看不见兰儿的痛苦,我要报复,我要五毒蛭来报复!”岩黑的声音越来越亢奋,最后几乎是刺耳的尖叫。
  “喂喂,你轻点,怎么说呢,人家姑娘喜欢的不是你,况且也已经嫁给了岩虎,你为什么还要去骚扰人家?你既然爱一个人,就应该以她的幸福作为自己的幸福,而不应去破坏和伤害。”易士奇指责道。
  “呸!你怎么知道兰儿嫁给我就不会幸福?她也不会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了,呜呜……”岩黑说道伤心处竟然抽泣起来。
  易士奇想说若不是他下蛊毒害岩虎,兰儿又如何会伤心欲绝而死呢?但若不是岩虎射瞎他的双目,他可能也不会去下蛊。但他若不去骚扰已出嫁的兰儿,岩虎亦不会与他决斗去伤了他的眼睛。唉,那恩恩怨怨又怎是一下子说得清的?古往今来,人世间又有多少爱恨情仇,又有多少红颜薄命、英雄折腰?可怜无定河边骨,俱是闺中梦里人啊。
  想自己本来安安稳稳的教书生涯,不自觉地卷入了这江湖上的无休止的争斗之中,再想想自己心仪的两个女人,小华是那样的柔弱无靠,小鸟依人。伊水却是天真无邪,心中空明,她们一样的美丽,一样的红颜,也许一样的薄命。
  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啊,岩坎老爹丧妻、丧子之苦,兰儿丧夫之苦,伊水丧父母之苦,岩黑丧情之苦,小华丧兄之苦,我看他们苦之苦,人活着真的是太苦了,太苦了……。
  正是此刻,易士奇脑颅里五毒蛭第一种毒——苦毒开始发作了。
  小华吃惊的望着愁眉苦脸的易士奇步履蹒跚的走进屋子,赶忙上前扶住:“易大哥,你这是怎么的了?”
  “你我的命都太苦了,人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来日苦更多。”易士奇喃喃道。
  “易士奇!现在是五毒蛭在发作,快跟我学花腰傣巫咒!”岩黑叫喊着。
  “巫咒,花腰傣巫咒,我跟你学花腰傣巫咒……”易士奇眼神发散,口中嘟囔着。
  小华一愣,随即明白了,急忙叫道:“活佛密咒!易大哥,密咒!萨坦阿……”她在山下饭店听易士奇复述密咒时,记住了开头的几个梵音。
  易士奇猛地一凛,脑中一丝清凉透进来,他想起活佛与密咒,立即念动真言:“萨坦阿祗伽都伽婆夜……”
  顿时,脑海之中梵音缭绕,清凉空明,方才的极苦之情一扫而光。
  
    
  第四十一章
  是夜,月色如水,两人信步出了院子,走到了小山岗上。遥望夜幕笼罩下的群山,黑蒙蒙一片寂寥,清风徐来,小华紧紧地依偎在了易士奇身上。
  “我想起了乌蒙山,夜里也是这样子,不过那山看起来好像要更黑一些,可能是树多吧。”小华轻轻的说着。
  易士奇的思绪随着小华的话又回到了山阴村,制造这一系列死亡的凶手究竟是谁?山阴村的玄武七煞阵困住的是否就是水潭深处的巨大尸虫呢?他看见了那群可怕的小尸虫,噬食黄狗内脏与脑组织时的迅速和效率,甚至连那狗也露出了古怪的微笑。
  “易大哥,你在想什么?”小华温柔的问道。
  “我在想,山阴村的杀人凶手究竟是谁?是人还是虫?”易士奇说道。
  小华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寒颤……。
  深秋的终南山,叶落草黄,山间的昆虫大都忙于储备过冬的食物,有的在抓紧时间交配,然后在上冻之前把卵产在土壤中。至于那些毒虫们,如蝎子、蜈蚣、百脚、毒蛇和蟾蜍们则忙于厮杀捕食,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不但是植物,动物也是。
  易士奇注意听,他觉察到了后山的某处一片寂静,他知道那一定是金蚕在那里狩猎。
  “走,我们去看看金蚕找到了什么猎物。”易士奇兴致勃勃的拉着小华悄悄摸向后山。
  易士奇虽然带有手电筒,但还是趁着月光摸黑前行,他不愿惊扰金蚕。
  前面是一座山坳,怪石嶙峋,附近寂静的出奇。
  月光下,一块平坦的空地上,一只足有一尺长的五彩斑斓的大毛毛虫和一只巨大如脸盆般的黑蟾蜍剑拔弩张的对峙着,旁边蹲着那金黄色的蚕儿。
  大毛毛虫的脑袋缩进肥肉褶里,只露出两只绿色的眼睛和和一根尖尖带孔的刺,不时地从刺孔之中喷射出些绿色的液体,似乎那液体中含有某种腐蚀性生物酸,落到地上发出咝咝的烧灼声。
  那只巨大的黑蟾蜍尽管身材臃肿,但却机警异常,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闪避开毛毛虫的毒汁。
  金蚕相比之下实在是小得可怜,以至于毛毛虫和黑蟾蜍都没有把它放在眼里。
  易士奇和小华紧张的目不转睛盯着月光下的这场争斗,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毛毛虫和大蛤蟆。
  他们更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是道家的看家毒虫——朱蜮和北派邪道的蛊毒之王——毒蟾的一场旷世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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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6 23:13:34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道教自宋元以来分金丹派和符录派两大门庭,符录派分天师道、上清派和灵宝派等,着重于法印符咒的功用,沉迷于降魔除妖的实战。而金丹派则以理论为主,探究道的本质,同时精于炼丹,炼丹其实也就是一个化学提炼过程,必须对物质的多样性及其本质有所了解。
  北金丹派的开山鼻祖王重阳创立了全真教,而后感到本派尽管理论教义先进,内功心法暗合道的真谛,但降魔除妖的实践上总是不及符录派,于是暗中以本派的化学知识,秘密培养一些剧毒的生物,用于暗中袭敌。千百年下来,几经淘汰,最后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只这种毛毛虫——朱蜮,也称天猬,流落世间,隐匿荒山僻壤,不知所踪,以至于当今重阳宫中竟无一人有幸目睹过这一全真教的秘密圣物。
  那黑蟾蜍则是闻之色变的北方毒王,浑身上下无处不毒,最令人恐惧的是它善吐黑烟,无论人畜,吸之即死,因而苗疆女巫特意叮嘱易士奇,尽管金蚕是天下第一蛊虫,但遇到吐黑烟的蛤蟆时也定要避开。实际上,所谓黑烟不过是毒蟾吐出的极细微的黑色雾状毒液,远处看来像是冒出黑烟。
  此刻朱蜮似乎急于结束战斗,频繁的射出毒汁,黑蟾蜍似乎有些不支,逐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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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6 23:14: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道教自宋元以来分金丹派和符录派两大门庭,符录派分天师道、上清派和灵宝派等,着重于法印符咒的功用,沉迷于降魔除妖的实战。而金丹派则以理论为主,探究道的本质,同时精于炼丹,炼丹其实也就是一个化学提炼过程,必须对物质的多样性及其本质有所了解。
  北金丹派的开山鼻祖王重阳创立了全真教,而后感到本派尽管理论教义先进,内功心法暗合道的真谛,但降魔除妖的实践上总是不及符录派,于是暗中以本派的化学知识,秘密培养一些剧毒的生物,用于暗中袭敌。千百年下来,几经淘汰,最后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只这种毛毛虫——朱蜮,也称天猬,流落世间,隐匿荒山僻壤,不知所踪,以至于当今重阳宫中竟无一人有幸目睹过这一全真教的秘密圣物。
  那黑蟾蜍则是闻之色变的北方毒王,浑身上下无处不毒,最令人恐惧的是它善吐黑烟,无论人畜,吸之即死,因而苗疆女巫特意叮嘱易士奇,尽管金蚕是天下第一蛊虫,但遇到吐黑烟的蛤蟆时也定要避开。实际上,所谓黑烟不过是毒蟾吐出的极细微的黑色雾状毒液,远处看来像是冒出黑烟。
  此刻朱蜮似乎急于结束战斗,频繁的射出毒汁,黑蟾蜍似乎有些不支,逐步向后退去,朱蜮步步进逼。那黑蟾蜍且战且退,逐渐占据了上风位置。
  突然,黑蟾蜍大嘴一张,突出一股黑烟,如同一个大烟圈般,套向了朱蜮。朱蜮见之大惊,正欲躲避,不料由黑蟾蜍的口中接二连三的吐出一个个的毒烟圈圈住了朱蜮的退路,最后一缕又黑又粗的烟线插入了烟圈之中,击向了朱蜮的头面部。朱蜮见势不妙,无路可退,不得已将头部缩进了肥肉褶中,卷曲起身体团成了一个圆球,朝山坡边滚去。
  黑蟾蜍一击得手,岂能让对方逃走,一下子跃将起来,蹦到朱蜮身旁,张开大口吞食,不料那毛毛虫身体肥胖,这样的一个大肉球刚好卡在了毒蟾的口腔中,既吞咽不下,也舍不得吐出来。
  此刻时机已到,金蚕一跃而上,扑到朱蜮团成的肉球之上,尖利的毒喙深深的刺入肥肉球之中。
  “危险!”易士奇脱口喊出,他想起了苗疆女巫的警告。
  黑蟾蜍发现小小的金蚕竟然敢于抢夺自己的胜利品,顿时勃然大怒,闷哼一声,无奈肉球卡在嘴里,吐不出毒烟来,但又不愿抛弃肉球,只得在那里生闷气,眼瞅着肚子越胀越大,像只大气球般。
  皎洁的月光下,世上三大剧毒之物僵持在那里,既可笑又诡异。
  易士奇担心金蚕,脑筋不停的转动,如何是好?
  “那很简单,回去取一个大塑料袋将他们统统套起,然后放到瓷瓮中,投入缩骨草,七天后它们就会变成金蚕大小了,分别放入瓷瓶里,你就同时拥有世上罕见的三大毒虫,当然,还要学会控制它们,这我会教你的。”岩黑建议道。
  易士奇想来也是,两种毒虫抓起来,足够金蚕吃上半年了。他于是跑回家,找了几只装日用品的厚塑料袋子套在一起,避开黑蟾蜍的皮肤,将它们罩起来系好口,拎回院子里。
  青虚道长的堂屋内有各色各样的瓷罐瓷瓮,那是道长炮制中药用的。易士奇拣了个大小合适的瓷瓮,依照岩黑的方法将黑蟾蜍和朱蜮倒入,扣好了盖子,金蚕及时跳了出来,回到自己的瓷瓶里。
  “明天你就去采缩骨草,需要十多棵。”岩黑吩咐道。
  “可我不知道那草是什么样子的。”易士奇发愁道。
  “我知道。”岩黑说。
  
  
  
  第四十二章
  “缩骨草生长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的石缝之中,一般只要看到一株,周边十步之内就会聚生有数十株”。
  岩黑详细的描绘了缩骨草的形状、颜色以及生长习性,易士奇一一记下。
  “我说的是哀牢山,不过此地有没有就不清楚了。”岩黑说道。
  “秦岭中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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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6 23: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缩骨草生长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的石缝之中,一般只要看到一株,周边十步之内就会聚生有数十株”。
  岩黑详细的描绘了缩骨草的形状、颜色以及生长习性,易士奇一一记下。
  “我说的是哀牢山,不过此地有没有就不清楚了。”岩黑说道。
  “秦岭中段的太白山素有北方植物王国之称,理应找得到。”易士奇的地理知识很丰富,这与他从事的地理堪与讲学有关。
  秦岭是横亘于我国中部的东西走向的山脉,全长一千六百多公里,南北宽数百公里,面积广大,气势磅礴,蔚为壮观。秦岭北坡为暖温带针阔混交林地带,植物茂盛。古人云:太白山上无闲草,就是指此地奇花异草繁多,药用植物遍地都是,寻个把草药不是难事。
  “黄昏时,你念的是什么密咒?从哪儿得来的?”岩黑问道。
  “啊,是日间在山下结识的一位密宗苦行僧告诉我的,看来倒是可以克制住五毒蛭。”易士奇如实地告诉岩黑。
  “不见得。”岩黑嘟囔着再也不说话了,始终沉默不语。
  次日清晨,易士奇背上竹篓,拎上鸭嘴锄,这些都是青虚道长以前用的,告别了小华,正欲进深山采药,院门外走进来一个花白胡须,年约七旬的瘦老道。
  “贫道青函是重阳宫讲经堂首席讲座,特奉掌门之命前来为易师侄讲经。”老道口齿清晰,声音柔和。
  “这……”易士奇心想坏了,看来采不成药了。
  “易师侄可是要进山采药?哈哈,青虚果然没有看错人,刚入山门就独自进山采药,必是对我派炼丹之术有所研究。不过,贫道还是要先为你讲解道德经。”青函老道吩咐易士奇进屋听讲。
  小华在中间堂屋摆上两只凳子,又沏上两杯清茶。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自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道的音调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易士奇自然明白这是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极著名的一段话,与风水术紧密关联。
  青函解释道:“有一种东西浑然一团,它先于天地而生,静静而默默,傲然独立而不变,反复运行而不止,可以看作是生育天地的母亲。我们把它记作为‘道’,命名为‘大’,而大会消逝,消逝就会疏远,疏远又会返璞。所以道大、天大、地大、君王也大。世界上有此四大,而君王只是其中之一。君王要效法于大地,大地要效法于上天,上天效法于道,道则效法于自然。”
  易士奇淡淡一笑,说道:“老庄哲学要人们遵循自然界的客观规律,顺势而为,不可违反自然规律而逆行,尤其是君王,现在就是国家政府了,若是有违客观规律做事,遭殃的肯定就是百姓了,就如现在的人口比例失调问题,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问题均是如此。”
  青函一愣,不由得称赞道:“易师弟颇有见地,贫道佩服。”
  易士奇心中暗笑,这些基础理论我都不知在课堂上讲了多少遍了。
  “师侄如此天资聪慧,贫道讲学也就轻松许多,那我们就由老子九九八十一章道德经从头开始讲起吧。”青函高兴的说道。
  这下完了,易士奇心中暗自叫苦。
  “砰砰”几声轻响,有什么动静引起了青函的注意,他四下里望去,发现了搁在堂屋地上的一个瓷瓮在轻轻摇晃,不时地从里面传出轻微击打声。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青函诧异道。
  “昨晚捉的一只蛤蟆和一只毛毛虫。”易士奇不知道那毛毛虫竟会是全真教早已失传的圣物。
  “噢。”老道并未在意,轻咳一声,准备开始讲经。
  “砰砰”,那瓷瓮里又发出了敲击声。
  青函站起身,来到瓷瓮前伸手掀盖……。
  “慢!”易士奇高喊一声跳将过去。
  已经来不及了,瓮盖刚掀起一个缝隙,青函还未看清里面的东西,一股黑烟喷出,青函一头栽倒在地。
  易士奇大惊,忙盖严瓮盖,扶起青函,但见老道面孔已成黑色,气若游丝,眼见着是不行了。他一把抱起青函,就向重阳宫中跑去。
  重阳宫中,众多的道士正在上早课,见飞奔而来的易士奇忙闪开一条路,那边早有道士通报了掌门。
  “怎么回事?”掌门白云道长严厉质问道。
  “青函师叔被一个大癞蛤蟆吐的黑烟熏倒了。”易士奇紧张道。
  白云道长伸手切脉,望着青函发黑的面色,摇摇头站起身来,沉重说道:“他死了。”
  “哪儿来的癞蛤蟆?易师弟。”白云目光炯炯的直视易士奇。
  “我昨晚上在后山捉的。”易士奇愧疚不已,嗫嚅道。
  “带我去看看。”白云说着已跨步前行。
  后山院子堂屋。易士奇指着瓷瓮道:“掌门师兄,就在这里,危险。”
  白云轻蔑一瞥,自怀中抽出一张灵符,“啪”的粘在瓷瓮上,口中念念有词。
  白云轻轻的揭开瓮盖,定睛一瞧,不禁大吃一惊!
  瓮里昏睡着的一个是大毒蟾蜍,另一个竟然是失传百年的全真教圣物——朱蜮。
  白云抑制住狂跳不已的惊喜,问易士奇是如何发现并捕捉到这两只毒虫的。易士奇将昨晚发生之事说给了掌门听。
  天意啊,若不是青虚道长引此人上山,信中指明住在后山旧宅,这失踪百多年的本教圣物有如何可以失而复得?只是可惜了青函师叔的一条性命,但这也是冥冥中注定的劫数使然,白云暗自唏嘘。
  白云表情严肃的望着易士奇郑重说道:“青函师叔因你而死,虽属过失,依本门戒律理应重罚。但你为本门寻找到了失传百多年的圣物,就算将功抵过吧。”
  “什么圣物?”易士奇不解的问道。
  “就是那条毛毛虫。”白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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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6 23: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掌门白云道长对易士奇讲述了全真教的圣物朱蜮的由来。
  金世宗大定元年(公元1161年),祖师王重阳在终南县南时村掘穴为居,墓碑书“王害风灵位”,世人称 “活死人墓”。但鲜为人知的是墓冢中不但房间众多,而且机关重重,重阳宫中也只有数名辈份极高的道人方可以进入墓中,其他道众不仅不可接近墓区,甚至私下议论也是绝对禁止的,触犯门规会受到严厉处罚的。
  因为墓穴之中隐藏着本派的一个天大的秘密,就是墓穴中饲养着一种剧毒的毛毛虫,称之为朱蜮。
  金世宗大定七年(公元1167年)四月二十六日夜,活死人墓突发大火,重阳祖师于火边婆娑起舞并唱道:“茅庵烧了事休休,决有人人却要修。”天明之时只剩残垣断瓦,本教的圣物朱蜮则一只也不见了。
  后来明清年间,重阳宫志中有过朱蜮的记载,不过是寥寥数笔带过。朱蜮的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百多年前的滇南茶马古道上,一支马帮在西双版纳的勐腊原始森林里遭到了一群巨大毛毛虫的袭击,唯一的幸存者是一个小男孩,所描绘的恐怖场面登载在当时的上海《申报》上,引起全国的轰动。重阳宫保留了一份《申报》,确认那些毛毛虫就是朱蜮。
  “原来如此,那一百多年后的终南山上怎么会出现了一只朱蜮呢?”易士奇自语道。掌门白云道长沉默不语。
  几个道士小心翼翼的抬走了瓷瓮,易士奇低头跟随着来到了重阳宫正殿上。
  易士奇边走边想,一方面对青函的死愧疚万分,另一方面深感大千世界确乃无奇不有,人类所感知的事物确实有限,未知的东西太多了。
  道士们抬着瓷瓮绕过供奉着道德天尊、南华真人和冲虚真人金身的供台,来到殿后石阶上,那里有一个石砌的双池。掌门命人掏干水池,然后把受符禁制而昏睡的朱蜮倒入一池内,而将黑蟾蜍倒入另一池内。易士奇望去,池深丈许,那两只毒虫爬不出来,黑蟾蜍的毒烟也喷不了这样高,人在上面应是安全的。
  “掌门师兄,你贴的符好厉害,是何种灵符?”易士奇知道灵符主要是画符人的意念磁场,注入黄表纸和朱砂为媒介的笔画之中,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蕴含的生物磁场在起作用。
  “五行昏睡符。”白云道长轻描淡写的说道。
  “它们醒啦。”有道士叫道。
  池子里,朱蜮苏醒过来,懒洋洋的伸长了躯体,小小的脑袋从肥肉褶里探出来,惊奇地望着上面的人们。
  易士奇发现毛毛虫肥胖的后背上红肿了一片,上面还有一个黑色的针眼,他知道那是昨晚金蚕刺的,这件事没跟白云掌门坦白是对的,万一这百年一遇的全真教圣物真的死了,自己就又背上了黑锅。
  黑蟾蜍在另一个池子里也醒了,它抬起两只硕大凸起的眼睛,恶毒的凝视着上面的人。
  
 

  
  重阳宫里的钟声响起来了,这预示着全真教中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宫内宫外的道士们都来到了正殿里,束手站立,面色庄重。
  掌门白云道长由神龛后转出来,端坐在掌门人的太师椅上。他的目光巡视一周,低下鸦雀无声。
  “今天贫道要向大家宣布一件重大的消息,这就是,本教失传一百多年的圣物——朱蜮回来了。朱蜮是一种生物,是本教祖师王重阳真人亲手培育的,至今已有1000多年了,贫道太高兴了,见其如见祖师……”白云的眼睛湿润了,言语竟有些呜咽,“可惜在这次请回圣物的过程中,青函师叔不幸遇难。”
  易士奇心中难过,眼睛瞄过去,看见白石道人搀扶着白松站在柱子后面,看来金蚕之毒已解。
  “这次是易师弟发现和请回圣物的,易师弟,请上前来。”白云吩咐道。
  易士奇走到掌门太师椅旁。
  “易师弟是青虚师叔的徒弟,也就是贫道的师弟,论辈份,也就是你们的师叔。既入道门,须有道号,易师弟属白字辈儿,道号就称:白泉。”掌门转过来对易士奇道,“易师弟,如何?下面请白泉师弟讲几句话。”
  “诸位同门,百泉初入教门,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易士奇说罢打个稽首。
  众道士纷纷还礼,七嘴八舌道:“这个自然,师叔客气了。”掌门皱了皱眉头。
  “下面贫道宣布,我教圣物重现江湖一事,任何人不得对外讲,否则按门规处罚不殆。”掌门白云道长转过身来吩咐易士奇:“白泉师弟,以后就由你来负责本教圣物的饮食起居,还有那只癞蛤蟆。”
  “仅遵掌门之命。”易士奇道。
  易士奇心想,养蛊自己是比较在行的,第一要素就是要让圣物吃得饱饱的。
  “掌门师兄,可否分配给我人手,好让他们出去捉些毒虫来喂圣物?”易士奇提议道。
  白云点点头,安排了20名身手敏捷的年轻道士归易士奇调度指挥。
  易士奇将他们分为三组,实行三班倒,轮换捕捉毒虫、守卫圣物和休息,人员调配好,三组道士各司其职去了。
  回到了小院里,小华迎上来,易士奇告诉了她前面发生的事情,并说进山采缩骨草之事也就算了。
  黄昏时,进山捕捉毒虫的道士们空手而回,搜遍了重阳宫附近的树林、草丛和石缝,只捉到两三条蚰蜒和一只壁虎。
  易士奇将壁虎和一条蚰蜒投入池内,圣物朱蜮近前嗅了嗅,感到索然无味,便摇摇头伏到了一边拒绝进食。
  易士奇无奈,只有将另两条蚰蜒扔进黑蟾蜍的池内,不料被黑蟾蜍舌头一卷,瞬间吃下。这家伙胃口倒是不错,易士奇想。
  “白泉师叔,怎么办?如果饿着圣物,掌门可要责罚的。”道士们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要紧,我有办法,你们先回去休息。”易士奇吩咐道。
  看来,只有金蚕出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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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6 23:2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月亮出来了,皎洁而明亮,照得山林间清晰可辨。
  易士奇带着手套,背着竹篓,里面放着捉毒虫的各种用具,如手电筒、一双长竹筷子、塑料袋、玻璃瓶子等等。小华坚持要跟着同去,也好,多个人方便照应。
  俩人首先来到了昨夜的那座山坳,在林间的空地上放出了金蚕。
  秦岭山脉横切的山坳很深,越向里地势逐渐升高,树木植被越发茂盛,人迹稀少。
  金蚕一路蹦蹦跳跳的前行,不时的停下观察着,凡是金蚕沿途经过的范围,一切虫鸣皆停,一片死寂。
  金蚕在一株巨大的铁甲树下停住了,转过小脑袋对着易士奇眨眨眼,表示有所发现。
  易士奇借着月光望去,这株铁甲树有三四人合抱粗,约有20余米高,树身上爬满了青苔,树冠高大,虬枝错结,树叶坚硬似革。
  铁甲树又叫铁橡树,属于壳斗科栎属,是一种常绿阔叶乔木,在秦岭地区它一般分布在海拔1000~2800米之间。由于生长极其缓慢,材质坚硬如铁,厚革质叶片的边缘生有许多锐刺,像盔甲一样,所以当地人称其为“铁甲树”,像这株树的树龄怎么说也有上千年。
  易士奇知道,越老的东西,如老树、老宅、老井之类的都容易寄居着一些灵异之物,这在相宅风水术上是极为重视的,准确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八、九十。
  易士奇蹑手蹑脚上前,原来铁甲树的树身上距离地面一米高的地方,有着脸盆大小的一个树洞。小华拽着易士奇的衣襟,摇摇头,表示会有危险。
  易士奇摆摆手,表示无所谓,他悄悄贴近树干,轻轻将头探进树洞,黑暗中有无数只红色的小眼睛正在望着他……。
  易士奇猛地一惊,缩回了头,后退一步,却已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做了个深呼吸,低头望下去,见金蚕仍然蹲在旁边,并没有展开进攻的意思,而且还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想插手。
  这说明树洞里面的生物危险性不大。
  易士奇咬着牙,再次探向树洞,手里的手电筒射进洞内,他看见了足足有百多条挤在一起的紫红色小蜈蚣,它们大致10公分左右长,全部都用惊奇的眼神望着易士奇。
  哈哈,发达啦,易士奇转身从背篓中取出那双长筷子,叫小华打开带来的玻璃瓶子,然后将筷子深入洞里,夹出一条条的不知所措的小蜈蚣塞入瓶中,不一会儿,就已全部装入了玻璃瓶中。
  “能够在这株老树中落脚的肯定有点道行,否则早就被其它东西赶走了。”易士奇说给小华听。
  小华突然“嘘”了一声,示意有什么声音传来,易士奇屏气静听,果然远处的草丛中有哗啦啦的响声朝这里快速奔过来。
  此刻的金蚕已经表现得十分紧张,弓起了金黄色的身躯,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草丛。
  哗啦啦的声音停了,月光下的草丛突然分为两边,一个黑紫色碗口大小的蜈蚣脑袋伸出来,两只鸽蛋大的凸眼血红血红的,两只钩状的牙爪赤红如血,威风凛凛……。
  金蚕慢慢的后退,大蜈蚣向前进逼,爬出了草丛,它足足有两三尺长,小孩手臂般粗细,密密麻麻的腿可能有一百多对,浑身上下呈黑紫色,上有一圈圈金环,反射着朦胧的月光,仿佛披着一身铁甲。
  易士奇悄悄地将手中的玻璃瓶子藏向身后,不料还是被那铁甲蜈蚣发现了,它卷起身躯,呼的弹起数尺,一路嘶嘶作响的朝易士奇扑来。
  
  
  
  
  可是金蚕比它更快,只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空中一个折转,那无比尖利的喙早已刺穿蜈蚣头部硬甲,深入其脑干。
  好险啊,那大蜈蚣血红的两只前脚钩状牙爪在易士奇脸前咫尺处落下,但见它浑身抽搐着,口中吐着白沫,不多一会儿,伸直了一百多对脚,挺了几下死去了。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毒虫,易士奇感激地望着气喘吁吁的金蚕,金蚕拔出尖喙,朝易士奇眨眨眼……。
  “好险啊,我都不敢看了。”严黑心有余悸的说。
  “咦,你……能看得见?”易士奇惊愕不已。
  “我感应到的,刚才的磁场太强烈了。”严黑说。
  “好吧,今晚就到这里,我们回去吧。”易士奇收好金蚕,背起竹篓,戴上手套抓起那条死蜈蚣和小华返回。
  次日清晨,值班的道士们看见白泉师叔捉了这么多的蜈蚣,简直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那圣物毛毛虫见到丢下去的巨大蜈蚣喜出望外,上前就是一口,咬破了蜈蚣紫红色的头甲,拖出柔软的脑组织大啖起来。
  黑蟾蜍一口气吞下十余条小蜈蚣,若不是易士奇考虑细水长流,恐怕那全部的一百多条蜈蚣,它也能一顿都干光。
  易士奇看着瓶子里剩下的那些小蜈蚣,它们一个个瞪着无助的眼神,萎靡不振的等待着被吞噬的命运,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怜悯。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残酷的生存法则,人类又何尝不是呢?
  易士奇叹口气想,是否应该去搞点人工饲料来喂养?现在城里吃的猪、鸡、鱼肉类不都是饲料喂大的么,尽管很久以前它们是吃天然食物的。可是给圣物喂食哪一种饲料呢,毛毛虫本应该吃植物的叶子,但它却是食肉类,看来需要自行配制才行。
  反正手下有20个道士可供支配,说干就干,他分配这个道士去买玉米面,那个去买鱼虾粉,蛋白质是绝对需要的。最后他写了一张食物添加剂的单子,里面有磷酸钙、钾、氨基酸等生长所需的元素,有一些抗生素,他可不希望圣物生病和营养不良,单子的最下面开了一点瘦肉精。
  众道士们忙了一整天,下午稍晚的时候已基本备齐,全部送到小院中。
  易士奇将所有的材料统统混合在一起加水进行搅拌,然后大家一起动手,搓成如手指甲般大小的球球。易士奇尝了一个,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黄昏时,有道士来报,黑蟾蜍吞吃掉了数十粒饲料球,而圣物毛毛虫,因还有大半只蜈蚣尸体,所以暂时拒绝进食其它食物。
  易士奇乐观的估计,食物匮缺的问题基本上得到了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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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6 23:2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五章
  晚饭时,小华蒸了些上次下山偷偷买回的腌肉,切了满满一大盘端上来,易士奇闻着那沁人肺腑的咸香食指大动。
  全真教是戒食荤并禁欲的,门规甚严,与南方的符录正一派不同,如天师道、龙虎宗、茅山宗则不禁这些。
  “易大哥,金蚕不过是个虫子,怎会如此厉害?”小华问道。
  易士奇咽下一片咸肉,说道:“金蚕可不是普通的虫子,最近闲暇时我仔细看了那本《金蚕蛊术方》,才知道金蚕实际上是一种变异的爬虫。”随后,他详细的叙述了书中所描写的金蚕蛊。
  农历的五月初五端午日午时是一年当中阳气最盛的日子,也是山林野外毒气最盛的时候。在这一个时辰内,到田野中任意捉十二种爬虫回来,放入埋在堂屋地下的小口大腹缸内,通常是些毒蛇、蜈蚣、蝎子、蚯蚓、鳝鱼、蜘蛛、蟾蜍、螳螂、蜥蜴、壁虎及大绿毛虫等,总之会飞的、四只脚会跑的一律不要。一年之中,这些爬虫在缸内互相吞噬,弱肉强食,最后只剩下了一只,这只爬虫吞食了其它十一只以后,自己也就改变了形态和颜色。
  一种形态为“龙蛊”,样子如一条小龙般,可以短暂的飞升,像团火球盘旋在树梢的高度,是由毒蛇或蜈蚣等长爬虫变成的。还有一种形态称之为“麒麟蛊”,身材臃肿并长着鳞甲,威风凛凛,会打洞,可钻入地下三尺,神出鬼没。
  最厉害的又及罕见的就是变为了一只金黄色的蚕,概率百分之一都不到,它有灵性,能够与主人沟通,而且机智善谋。一旦金蚕百岁,可于黄昏时化为黑色的影子,见不到它本身的实体,杀人于无形。凡是中金蚕蛊者,体内均会发育数十至数百只不等的黑色尸虫,噬食其人内脏和脑浆,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由口鼻逃出人体,恐怖至极。
  金蚕喜欢清洁,包括居住环境和主人的个人卫生,爱吃猪油炒饭和饮主人唾液口涎。
  “易大哥,你的这只金蚕有多少岁了?”小华听入了迷,兴致盎然的问道。
  “听伊老爹说,这只金蚕已经接近100岁了。”易士奇回忆道。
  “为什么一百岁后它就能化为黑影,难道真的看不见它的身体吗?”小华接着问。
  易士奇笑了笑,说道:“这是《金蚕蛊术方》上说的,我也没见过。我推测金蚕的生物磁场频率一方面与人类的十分接近,因此它才能接近于读懂主人的意思。另一方面,它的生物磁场又十分怪异,如果金蚕活过一百年,很可能它那怪异的磁场,会在一天中的某一特定时刻不反射光线,或者使光线发生扭曲,绕过它的身体,人的眼睛自然就看不见它了。”
  “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养金蚕的人都没有好结果,‘金蚕食尾’最终反噬主人你可知道?”头脑中传来岩黑不满意的话语。
  “你说说看。”易士奇笑了。
  “凡是金蚕的主人,其后果注定孤、贫、夭三者其一,其间若不嫁金蚕放它离开,终有一日会反咬一口。”岩黑道。
  “这些书上有讲,我已经知道。不过这只金蚕与我彼此心有灵犀,应可相安无事。”易士奇安慰岩黑。
  “易大哥,我们可以问一问金蚕它有多少岁吗?”小华兴趣不减。
  易士奇微笑着掏出瓷瓶,拔出瓶塞,看着金蚕满满的探出头来。
  “金蚕,你已经活了多少年?”易士奇问。
  金蚕眨了眨眼睛。
  “90年?”易士奇接着问。
  金蚕没反应。
  “95?96?97?98?99……”易士奇一路数下去。
  金蚕使劲的眨着眼睛。
  “原来金蚕99岁,比我外公年龄还大,是老爷爷辈儿的,可是你又不是人,我只能称呼你老兄吧。”易士奇一本正经的说道。
  金蚕又眨动着眼睛。
  “金蚕兄。”易士奇亲切的叫着。
  “肉麻。”岩黑道。
  
  
  
  次日清晨,掌门白云道长派人送来几本书,有老子《道德经》、庄子《内篇》《杂篇》和《外篇》,掌门口谕,要求白泉师弟通读至背诵。
  易士奇一见头都大了,简直是迂腐之极,他气得将书摔到了一边,去喂圣物毛毛虫去了。
  小华拣起一本书翻了翻,那是庄子《内篇.逍遥游》,她饶有兴致的往下看,看看究竟里面有什么能让易大哥气恼的拂袖而去。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她放下书本,心中寻思,这书不错呀,易大哥为什么不高兴呢。小华读书时学过古文,尽管一知半解但也能看个囫囵吞枣。
  算了,还是去捕捉些小虫子吧,易大哥见了肯定会高兴的,想到这儿,背起竹篓沿着前夜的路独自进山。
  易士奇与几名道士正在后殿给圣物和黑蟾蜍喂食,白石道人扶着重伤初愈的白松道长也来观赏重现江湖的本教圣物。
  “白泉师弟,这就是本教圣物朱蜮吧,如今师弟可是全真派的功臣啊。”白石道人恭维道。
  易士奇哼了一声,没有理睬。
  白石道人自觉尴尬,便转过脸去专注池下。
  “贫道深感惭愧,如今既是同门,日后师弟若是有用得着贫道的地方,请尽管开言。”白松道长歉意的说道。
  “师兄不必客气,我现在就想请教师兄几个问题。”易士奇道。
  “请讲。”白松道长诚恳答道。
  “师兄能否为我解释一下道家符咒?”易士奇问道。
  白松道长点点头,略为思索片刻,说道:“ 道家符咒是自古以来山、医、卜、命、相、五术之根本。无论南北两派侧重点不同,但符录的四大要诀是共同的:
  符:就是书符,代表灵界公文和法规。
    咒:就是咒语,代表灵界密码与号令,起说服作用。
    印:就是手印,代表灵界的权威和印信。
    斗:就是步罡斗,分五行、七星、八卦等各种不同罡步,是代表不同作用及威力。
    总的说来,符咒是中国道家灵修的哲学。古人云:“若知书符穷,惹得鬼神惊。不知书符穷,惹得鬼神笑。”
  易士奇听着白松讲解,一边强记于心。
  “师兄可不可以解释得再详细一些?”易士奇接着发问。
  “好吧,你听着,每道符的构成有五个主要部份组织而成:
    点符头:符咒开笔最为重要,就如同人的眼睛一般。
    主事符神:每道符的功用各有不同,什么事就该找什么主事之神符,如同现今使用者权威或教授。
    符腹内:此道符功用要用於何事作用,斩妖除邪或镇宅,在此处即可明了。
    符胆:为一道符的精华所至(生魂及灵魂),符能不能灵验全在此诀。
    叉符脚:(觉魂)为请兵将镇守之意,符脚变化很多,全看此道符本身用途而定,叉符脚也有口诀的。”白松道长一一道来。
   易士奇本来就有风水方面的基础,听起来并不费力,他理解道:“据我所知,中国道家的符咒绝对不是迷信,而是古人先哲对宇宙气场深刻体验的记录,这里面与堪舆术有许多相通之处。例如,曲线符表示柔和之气与风水学中曲则有情一样,直线符代表刚烈之气就是风水术常说的煞。世人对道术的误解主要是道家门中良莠不齐,出现很多的坑蒙拐骗之事所导致,其实道教门内亦有许多高人,他们出手往往是极其灵验的。”
  “师弟所言极是。”白松道长赞道。
  “我全真派中以谁的道行最深?”易士奇问。
  “青虚师叔,简直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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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6 23:24: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六章
  清晨,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鸟儿在树上欢快的唱着,路旁的野草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小华欢快的走在山谷间的小道上,一面注意观察着。
  一只野兔在草丛中探出头来,惊奇地看着她。
  这是深山里的特有的气息,腐殖土的酸味儿,野草淡雅的芬芳,树脂的松香,这一切她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得到,她自幼就生长在乌蒙山之中,她属于大山,她是山的女儿。
  山谷下白雾弥漫,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她慢慢的沿着一面缓坡攀下,没多久,来到了一条小溪边。小溪水清澈无比,看得见水里游动着的小鱼。
  小华的目光被吸引到不远处水中的一团黑色物体上,她走了过去,惊讶的发现那是一只死去的黄麂,身上钉满了马鳖。
  那些马鳖有着暗绿色的脊背,上有黄黑斑点夹杂着纵色条纹,三寸多长,个个膘肥体壮。
  小华想,既然五毒蛭是毒虫,这些马鳖肯定也有毒,帮易大哥抓回去喂圣物岂不是很好?于是她放下背篓,取出玻璃瓶,伸出纤细的小手去掐住马鳖滑溜溜皮革似的身子,扯下装进瓶子里。
  突然,由黄麂肚子创口处探出一只巨大的马鳖头来,圆圆的鲜红的大吸盘滴着口涎向小华袭来。
  小华手指一翻,灵巧的捏住大马鳖脖子将其从黄麂肚子里拉了出来。好家伙!这只大马鳖足有一尺多长,四五斤重,上下两个吸盘。
  好在马鳖的身体能伸长变形,否则那个玻璃瓶还难以装得下呢。盖上瓶盖,隔着玻璃,看得见那马鳖愤怒的盯着小华。
  可以了,小华想。
  重阳宫后殿,白松道长尽其所能的讲解全真派的符咒原理,易士奇听得是抓耳挠腮,喜不自禁。
  “符分为七种用法,化法: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焚化,直接用火烧即可,从符尾开始点燃,如果能摺成令剑形状则效果更好。
    佩法:就是将符纸摺带在身上,大多摺成八卦形,然後用胶套装封,便於随身携带。
    贴法:直接将此道符贴於物品上,另外有种药符是直接将符的正面贴在患处,或是火化後与药物混合一起使用。
    吃法:先将符放在碗中或茶杯中火化成灰,然後再冲阴阳水,等符水澄清後再饮用。
    煮法:又叫煎法,就是把符放在药壶里煎煮,煮法有两种不同的形式,一是只用一张符与白水共煮(有时符水会变色,甚至有药味),一是和一些中药合煮。
    洗法:可直接在浴盆或脸盆,将符火化成灰後再加阴阳水来洗,洗完後将符水泼出户外或是无人空地。
  擦法:符火化後加冲阴阳水,用剑指或金刚指沾符水来擦身体,通常先擦头部,再沾符水拍一拍胸前以及背部,有时可佐以喷法,所谓喷法是口含符水,并用剑指放在自己嘴前,用力一喷,符水经由剑指而到达被施术者的身上。
  上次在太乙池为师弟作法便是用的擦法。”白松道长不好意思的说道,略显尴尬。
  “事情已经过去,师兄亦不必耿耿于怀。”易士奇淡淡一笑。
  “易大哥!你看,我给你捉来了什么?”小华满身露水高举着瓶子跑了进来。
  白松道长一见瓶中的马鳖,脸色一变。
  
  
  
  “小华,从哪儿捉了个这么大的蚂蟥?”易士奇赞许道。
  小华把在山谷小溪里发现黄麂的尸体,上面都是马鳖,肚子里的这只最大,也最凶,抓来是准备喂给毛毛虫吃的。
  “万万不可,此乃秦岭神鳖。”白松道长急忙阻止。
  “神鳖?它是一条蚂蟥,也就是水蛭呀。”易士奇惊讶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马鳖,据本草纲目记载,自古秦岭山中产一种身躯庞大类似马鳖,也就是蚂蟥的药虫,称之为秦岭神鳖。此鳖春季产子,食性颇杂,喜食动物内脏,但只饮夏冰、秋露和腊雪。夏天的冰多藏于山洞及地穴,冰乃太阴之精,由水变化而成,所谓物极必反是也。露是阴气积聚而成的水液,是润泽的夜气,在道旁万物上沾濡而成的,味甘,性平,秋露水则禀承了夜晚的肃杀之气,入药极佳。再说腊雪,凡是花都是五瓣,雪花却是六瓣,六是阴数。冬至后第三个戌日为腊。腊前的雪,很宜于菜麦生长,又可以冻死蝗虫卵。腊雪,如瓶装密封后放在阴凉处,数十年也不会坏。用腊雪水浸过的五谷和种子,则耐旱而不生虫;洒在桌几和床席上,则苍蝇、蚊子自己就飞走了;春天的雪有虫,水也易败坏,所以秦岭神鳖宁忍干渴也不喝。后此可见,此鳖体内经数百年的夏冰、秋露和腊雪浸淫,身含药性,实属罕见啊。据贫道所知,秦岭神鳖已数十年不见踪迹了。”白松道长感慨道。
  小华拍手道:“哎呀,那我岂不是一下子捉了上百条的秦岭神鳖?”
  白松笑了:“哪里有那样的好事,只有这一条才是秦岭神鳖,其余的不过是普通的马鳖。你看看,秦岭神鳖前后共有两个吸盘,前面吸食,后面饮水,是也不是?”
  小华仔细看了看,果真如此,只有那个大家伙才前后都有吸盘。
  “圣物本身剧毒,若喂食神鳖,则两相抵消,毒一解,本派圣物岂不是成了废物?”白松说道。
  “毛毛虫不可以吃,黑蟾蜍也最好不吃,不然就变为了普通的癞蛤蟆,金蚕老兄更不能吃,那怎么处理它呢?”易士奇说道。
  “金蚕都99岁了,怎么还叫老兄?”小华道。
  “老兄就是很老的兄,没问题呀。”易士奇调侃道。
  “它不是母的么?应该叫金蚕姐姐才对。”小华不服气的辨道。
  易士奇笑道:“书上说,金蚕乃一十二种毒虫变化而成,雌雄同体,每五十年生育一次,明年我们就可以抱小金蚕宝宝了。”
  “有了,秦岭神鳖可以去除你体内的五毒蛭。”白松道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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