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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残肢书生

《阴缘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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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7 09:0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由于俞子熙也无法提供出徐诺家的具体地址,苏沐雨的北京之行暂且搁浅。不过俞子熙答应她,会尽快帮忙打听到徐诺的地址。

    本来她是拒绝他的,因为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何况微微似乎已经对他们的从前起了猜疑。但这个周末她还要到韩宅住两天,回来后她又准备向报社辞职,还有她的毕业论文马上就要交给教授审核,一切的事情都堆积在这个时候,她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真的需要有人来替她分担一下。

    俞子熙昨天好像特别伤感,到他们谈话结束,他手上的那瓶红酒也见底了。他没有强求要送她回家,却一直驱车跟着微微的宝马,看到她走进小区才离去。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对俞子熙了解得太少了!

    “苏沐雨别傻了,你还有时间去猜测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心事?”苏沐雨自嘲地说完,加快收拾行李的速度,今天江哲俊没有打电话给她,看来她要赶早上的那趟快巴去溯水了。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长夏发来的短信:小雨,我姐姐的治疗已经结束,我们也在今天回溯水,顺便带上你,你准备一下。

    长夏要来接她?苏沐雨觉得很好笑,他那辆机车只能载一个人吧,她坐哪里?

    正准备回他说“不用”,就听到楼下传来“嘟嘟”两声汽车喇叭声。苏沐雨拉开帘子,好奇地把脑袋伸出窗外。

    只见楼下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奔驰,长夏把车窗摇下来,对她招了招手。

    这家伙,从哪里弄来一辆大奔?不过既然不用辛苦地去挤快巴,她也就欣然接受了。

    “小雨,楼下那车是来接你的?”苏沐雨刚要走下楼,就碰上晨练回来的外婆。

    “恩,啊,是…是我报社的同事。”怕外婆又胡思乱想,苏沐雨只好对她撒起谎来,“我昨晚不是跟您说了吗?今天要到一个山区去采访,周日才回来。您就别担心啦!”

    “那你路上要小心点啊!还有,我买了早餐,你带在车上吃啊!”

    “谢谢外婆啦!我走了。”苏沐雨接过早餐,给她一个拥抱,心里却因为欺骗了她而感到内疚。

    长夏站在车子旁边等她:“昨完没有好好休息吧?看上去这么疲惫?”

    她一晚上都在想徐诺的身世,怎么可能睡得着?“你的机车呢?怎么改开大奔了?”

    “问孟冬谷借的!我星期天晚上送你回来,在去他那取我的机车。”长夏为她拉开车门。

    苏沐雨想,难道他是专程为了我才借来这辆车的?这让她不好意思起来,正踌躇着要说些客气的话,却被长夏看穿。

    “别想太多,我是考虑到姐姐也不习惯坐我的机车,才去借车的。快上来吧!”

    一上车,苏沐雨便见看到长湘坐在后车厢里,抱着一个软靠垫,一副受惊的表情:“你,你是谁?”

    “姐,别怕。她叫小雨,是我的朋友。”长夏赶紧安慰她。

    “呃,你好,姐姐……”苏沐雨不知如何称呼她,只好跟着长夏一起叫姐姐。

    “她是你朋友?”长湘握着长夏的手问,他点点头,于是长湘朝苏沐雨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模样和正常人根本没什么区别,或者说,她是一个娇柔美丽的正常人!

    “我姐姐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和恐惧症。”长夏边开车边解释道,这时的长湘,因为可能是因为太累而睡找了,“不过,她平时很安静,不吵不闹,只是对我非常依赖,而且惧怕陌生的人。”

    “那孟医生怎么说?能治好她的病吗?”

    长夏看着她熟睡的容颜,脸上的担忧渐渐散去:“孟冬谷说,她的病在于她不愿面对从前,不愿记起我姐夫已死。她刻意地删除了自己的某些记忆,自我封闭不让人接近。不过孟冬谷已经在用催眠术替她治疗,如果她能记起一切,能正视我姐夫的去世,她的病就会好起来。”

    “你别太担心,她一定会好的。”苏沐雨拍拍他的肩:“我这样坐你的车回韩宅,她们会不会又怀疑什么?”

    “遗嘱已经宣读过了,一切都成为定局,就算她们再怎么怀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长夏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你在溯水的这两天时间,去问清楚吴宝七莫绣儿以前的事,并在韩宅继续寻找韩曳是否还留下其他线索。

    苏沐雨点点头:“对了,昨天徐诺的前男友告诉我,她可能不是她爸妈亲生的,而是在溯水捡来的……”

    长夏皱起眉:“如果徐诺真是因为她的身世才来到溯水和韩宅,那就证明她和韩宅有某种联系!如果她的死并不单纯,那最直接的可能,就是有人不想她把这层关系捅出来!又或者说,她和韩宅的关系会影响到那个人的利益!”

    “如果能够知道徐诺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就好了。”苏沐雨叹息到,最近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爱叹气,也许真像微微说的,她才二十二岁就已经变成一个小老太太了。

    “恩,这件事,我们倒也可以问问吴宝七,他在溯水待了几十年,应该知道不少人不少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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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7 09:00:56 | 显示全部楼层
吴宝七所在的吴家村离韩宅很近,当长夏开车驶过村口时,苏沐雨赶紧叫他停车。

    “我一刻也等不及想知道莫绣儿和徐诺的身世。”苏沐雨打开车门,“你先回韩宅安置好长湘姐,等我问完宝七叔,再步行过去。”

    “可是……”长夏的表情有些担忧。

    “宝七叔虽然长相怪怪的,但他是个好人。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苏沐雨笑着对他敬礼,“我一会就回去向你复命!”

    吴宝七和老婆阿珍正在院子里晒红薯,看到苏沐雨走进来,他们都显得很吃惊。阿珍忙朝屋里喊:“德子,有客人,快端碗水出来!”

    里面传来一个小男孩回应的声音。

    “不用麻烦,我又来这里打扰你们,真是很不好意思。”苏沐雨道。

    “哪有打扰,你要是不嫌弃,我们欢迎你常来!”吴宝七的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看得出他很高兴苏沐雨的到来,“阿珍,别愣着啊,去找几张凳子来,屋里窄,我们就让苏小姐在外边坐着吧,反正今天的太阳也挺好!”

    “你们别对我这么客气,上次救了我,我还没好好感谢你们,今天又空手来,实在是……”

    “快别说这种话,来,苏小姐你坐。”阿珍搬来板凳,而德子也端来了水,懂事地说了句“姐姐请喝水”就跑开了。

    “你们叫我小苏或小雨都行,就是别叫我小姐。”苏沐雨坐下来笑道,“宝七叔,阿珍嫂,你们也坐。”

    “小苏啊,我看你这次来,是想向我打听一些事吧,又和韩宅有关?”吴宝七掏出他的旱烟抽起来。

    苏沐雨点点头,阿珍则说道:“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没想到你是韩曳少爷的未婚妻,韩家的遗产继承人!难怪那天你听说韩曳少爷要娶‘新娘’就开始着急……”

    “我……”苏沐雨想对他们解释,可又怕自己解释不清楚反令他们更糊涂,就索性让他们误会下去,“是啊,对不起,隐瞒你们了!”

    “没关系、没关系!”吴宝七和阿珍都露出一副“我们很了解”的表情,让苏沐雨哭笑不得。

    “宝七叔,我就直说了,听说你和二十多年前韩家的‘冥婚新娘’莫绣儿是亲戚?”

    吴宝七一惊,有些颤抖的问:“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苗老六告诉我们的,他还说,莫绣儿在东州读书,不过放假时常回你们家……”苏沐雨感觉他很惧怕提到莫绣儿,就连一旁的阿珍听到这个名字时,都变了脸色。

    “你们抓到苗老六了?”

    “恩。不过……他死了。”苏沐雨简单的说了过程,包括他看到莫绣儿的鬼魂和当年他们谋害莫绣儿的事。

    吴宝七叹了口气:“他也算恶有恶报了!绣儿她是一个乖巧漂亮的好女孩,是我小姨娘的女儿。”

    “她为什么会被韩老爷子选中当韩逸风的‘新娘’?”

    “这说来话长了——绣儿的父亲是城里人,她从小就在东州长大,不过我们两家的关系很好,绣儿也总乐意到我们家里玩。后来,在她念大学时,父母相继去世,她变得很悲伤,为此,我娘还专程到东州去照顾她!绣儿二十岁那年的暑假,她又回到溯水,住在我们家。恰好那时,韩家二少爷死了,韩老爷子正为找不到‘鬼新娘’而犯愁,说是弄不到死人,活人也要给他找一个!不知是那个没心肝的人,对他提起了绣儿的事……”

    “也就是说,”阿珍解释道,“他们觉得绣儿是外乡人,父母又都不在了,就算谋害了她,也没人会替她伸冤报仇。而宝七家就他娘一个寡妇,当时宝七又在外头打工,根本就阻止不了,他们认为这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然后呢?”苏沐雨问。

    “然后他们就布了个局,引绣儿上钩……”吴宝七接着说,“当时村口有个吴媒婆,就是专门替死人拉媒结亲的,她在溯水镇第九街开了个‘阴缘伞’店,那家店邪性得很,只要是在她那里买了伞,就好像注定了姻缘似的,没有配不成的冥婚!”

    苏沐雨的心一凉,果真有那家伞店!为什么她从店里出来后,却看到一片废墟?她把这个疑问忍住,等听完吴宝七的话再说。

    “也不知她是怎么把绣儿骗到店里,让她挑了一把姻缘伞。说伞里头写着的生辰八字就是她未来夫婿的,还说不管选中的人是贫是富,是生是死,都算命中注定,无法更改!”

    怎么越听越像她的遭遇?苏沐雨觉得浑身发冷,虽然太阳那么大,可竟没有一丝暖意传到她的身上!

    “绣儿选中的那把‘阴缘伞’上,写着的自然是韩逸风的生辰八字。韩老爷隔天就来向我娘要人,说是天命不可违!一开始,我娘也是抵死不从,甚至还想偷偷让绣儿离开这里……可都没有成功,韩老爷子派来苗老六他们,把绣儿锁在我们家的柴房里,还撂下狠话,说三天之后就要她和韩逸风‘成亲’,如果她跑了决不会放过我们家任何人!”

    吴宝七说到这,拭了拭眼泪:“本来,我也有机会可以救绣儿的……在绣儿要去韩家的头天,我赶回来了!我想就算和苗老六他们拼命,也不让绣儿白白送死。可我娘得知我这个想法后,竟在我的饭里下了药,把我迷晕了——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平时也很疼爱绣儿,难道就忍心看绣儿死去吗?”

    “因为你娘她更疼你!”阿珍说,“苗老六那伙人你怎么斗得过,你娘她不想把你的命也搭上!”

    “我知道,一个人犯了罪,报应就会落在他家人身上。我当初没救出绣儿,让她被苗老六他们绑走,害死在韩宅;现在又找不到证据去告韩家,为绣儿伸冤!所以老天报应来了,阿珍和德子都有贫血病!”

    “宝七叔,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经尽力了。”苏沐雨安慰他,可此时,她自己的心里却充满了恐惧和悲哀。

    “我娘不久就病死了。她死前,她也一直说着报应之类的胡话,在她临终时,她还对我说‘宝七,你要照顾好绣儿啊!”

    “什么?”苏沐雨吃惊道,“绣儿不是死了吗?你娘为什么叫你照顾她?”

    吴宝七摇摇头:“我想她是病糊涂了,也是对绣儿太内疚了。”

    “那,当初吴媒婆开的那家‘阴缘伞’店,还在吗?”苏沐雨小心翼翼地问。

    “早就不在了!吴媒婆不久就失踪了,不过大家都认为是韩老爷子怕她说漏嘴,叫苗老六把她也干了,这就是所谓的狗咬狗啊!那家伞店在一年后不知怎么地失了火,被烧成一片废墟!”

    天!苏沐雨再次被震惊,她当时走到哪里去了?

    “不过……”阿珍补充道,“溯水镇第九街在绣儿死后变得更邪门,晚上常常有人看进鬼魂在那里游荡,听到伞店里传来哭声,甚至还有别村不信邪的人进去被吓死……”

    “这些也都是传闻,不只是真是假!”吴宝七又说。

    难怪那时卖甜糕的阿婆不让她晚上去那里:“对了,宝七叔,我还有其他的是要问你。你在溯水呆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徐凯、刘小青?”

    吴宝七反复念着徐诺父母的名字,过了半晌,他摇摇头:“我没什么印象。”

    苏沐雨正要失望时,阿珍却叫道:“等等。那个叫刘小青的,我好像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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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7 09:01: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阿珍婶,你快好好想想。”苏沐雨催促道。

    “恩……记起来了。刘小青当时在我们这,是少数几个受过高等教育,有文化的女人,平时穿着打扮都很洋气,一副清高的模样。”看上去,阿珍似乎不太喜欢她,“所以尽管她已经结了婚,可还是有很多男人整天围在她身边,讨她欢心!不过那种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那时还年轻,我娘就告诉我别跟她学,说她很不检点……”

    阿珍说到这,停了一会,好像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给苏沐雨听,她犹豫了片刻,最终开口:“听说,她曾经还跟韩家的大少爷有过什么……”

    “你可别瞎说,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吴宝七板起脸,严肃道。

    “反正那会大家都这么传。说她老公刚出外边做生意不久,她就偷偷地和韩家大少爷约会,而且,韩家大少爷的风流成性,可是全镇人都知道的事!”

    徐诺的妈妈和韩曳的父亲,真的有过什么吗?在回韩宅的路上,苏沐雨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她感觉整件事情越来越错综复杂,也不确定自己去了北京,徐家人是否愿意告诉她徐诺的身世,毕竟这里边可能牵扯到太多他们的个人隐私。

    “苏小姐。”刚走到韩宅门口,苏沐雨就碰上从里面出来的韩夫人,这让她有种心虚的感觉。刚刚才打听到她丈夫的风流韵事,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面对她。

    “您这是去哪呀?”苏沐雨看见她提一个小篮子,和上次他们去韩家祖坟祭拜时用的那个一样,“又要去上坟?”

    “我今天要到隋兴县的寺庙烧香。我让凤姑留下来给你们做午餐,你们请自便。”韩夫人淡淡地说完,坐上一辆等候多时的小车出发了。

    “韩夫人她经常去烧香吗?”苏沐雨随口问问身边的凤姑。

    “夫人信佛。她在隋兴的寺庙住了近十年。”凤姑面无表情地说完走进厨房。

    大厅里坐着韩婕一家,他们也正好只在周末有空,所以和苏沐雨选择来韩宅住宿的时间一样。不过这次,韩婕带上了一条小而凶悍的狐狸犬,抱在怀里,一见苏沐雨进来,它就呲牙裂齿地对她咆哮。

    “哼,我这只宝贝,平时机灵得很,只会对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吠。苏小姐,你别介意啊。”韩婕对苏沐雨冷嘲热讽,而杨正则有些面带歉意地看着她。

    看来大厅她是呆不下去了,也罢,她正要上二楼去找长夏。可没等苏沐雨走几步,韩婕又叫住她。

    “你知道狗是可以镇邪的吗?”韩婕挡在她面前,让狐狸犬嗅了嗅她身上的气味,“传说世界上只有狗和小孩能看到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在韩宅这种的地方,不用辟邪的物品是很没安全感的!”

    见苏沐雨不说话,她又继续道:“我的这宝贝,只要让它记住一个人的气味,它就绝对忘不了。现在这宅子里所有人的气息它都掌握了,如果出现其他不该来的‘东西’,它一定会提醒我的!”

    苏沐雨望了她一眼走上楼,心想到,她该不会也犯上什么精神病了吧?

    走在韩宅二楼的长廊上,苏沐雨才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长夏住在是哪一间。而且这里每间房的房门都一模一样,让人无法分清。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软棉棉的东西撞到她身上——是韩婕那个五六岁的女儿。

    “怎么拉,小妹妹?”苏沐雨看她跑得很急促,一副小鹿受惊的表情。

    她显然是怕生的,望着苏沐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拼命要着小脑袋。

    “恩,那告诉姐姐,你知道长夏哥哥的房间在哪吗?”苏沐雨拿出纸巾,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她不知听到了什么,又惧怕起来:“那、那,姐姐……”

    什么?苏沐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是右边一间微微敞开门的房间。正想问她那是不是长夏的房间,却被她一溜烟跑掉了。

    苏沐雨疑惑地走到那间房门口,一眼就可以望见梳妆柜上摆着的大镜子,而镜子却里照出一张残破的脸!布满黑痂没有眉毛的面孔上,似乎连鼻子嘴巴也分辨不出,只剩下一双空洞洞的眼睛,而那双略微变形的眼睛,此时正透过镜子紧盯着她!

    “啊!”苏沐雨不自觉的惊叫了一声,这实在是太难以令人接受了,尽管她已经知道了这是韩怜的房间,也知道那小女孩是被什么所吓。

    韩怜急忙把放在桌角上的面纱拿起来遮住了脸,然后她起身走到门边:“对不起,把你吓了一跳。”

    她的声音很沙哑,里面还隐藏着丝丝自卑和哀愁。

    “不、不!是我要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只是太突然看到……”苏沐雨语无伦次的解释。

    “没关系,我知道的。”她的眼睛有些弯起来,苏沐雨认为她是在对她笑了,“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方便吗?”苏沐雨有点受宠若惊,她以为韩怜应该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韩怜点点头:“只要你不怕我……很久都没人和我好好说会话了。”

    苏沐雨走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郁刺鼻的草药味,和韩怜身上带着的气味一样。这是间普通女孩子的房间,粉色的墙纸,床上堆满布娃娃,不过苏沐雨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韩怜有勇气照镜子?一般脸毁了的人都不敢面对自己的模样吧?

    “我的脸要经常上药,不然会很容易感染的。”韩怜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

    “为什么不去医院治疗呢?说不定可以治得好的!”苏沐雨说到后面明显底气不足。

    “我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在我刚被大火烧伤不久,他们就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没有钱,也无法整容……后来他们把钱寄过来了,但也没用了。”韩怜说到这很悲伤。

    “对不起……”苏沐雨也替她难过起来,命运为何对她如此不公,她已经是个失去父母的孤儿,还要让她饱受毁容之苦!

    韩怜轻轻地摇头,叹息道:“这就是命吧,我也认了,或许有一天,科技发达了,我还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对了,你想不想看我以前的样子啊?和你一样漂亮呢。”

    韩怜说着,跑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苏沐雨觉得,她内心深处,或许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悲观,她心里一定怀着什么美好的愿望。

    “这些都是我十二岁之前照的,好看吗?”

    苏沐雨一页页的翻着,小时候的韩怜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除了不爱笑,其他的无论谁看了都会认为她天生一副美人坯子……和现在相差实在太大了。

    苏沐雨看到一张韩家人的合影,除了韩曳的父亲其他人都在场。

    “中间那个就是我小哥韩曳。”

    “是吗?没想到男大也会十八变,他那是的模样可真傻!”苏沐雨打趣道,她看见韩怜的眼睛又弯了起来。

    “这个是韩夫人吧,年轻是她真漂亮……”苏沐雨说着,突然发现,在韩夫人的黑毛衣上,别着一个银色的胸针!虽然相片很模糊,但她还是依稀辨别出,那胸针是蝴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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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7 09:01:43 | 显示全部楼层
长夏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中午11点多,也不知苏沐雨从吴宝七那边回来了没有。他在长湘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今天的长湘似乎有点反常,她虽然不吵闹,但也不像平时那样听话。刚在车上她明明累得睡着了——他知道孟冬谷这两天都在帮她做催眠,试图让她回忆起以前的事,因此她的精神也特别疲劳。本想把她送回房间后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自己再去找苏沐雨。可是直到现在,她连眼睛都没闭一下,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从未见过他一样,无论怎么劝说,她就是不肯休息。

    “Willy,你有心事吗?你在担心什么呢?”长湘躺在床上,用手支撑着脑袋柔柔地问。

    “我没事,如果你不想休息,就起床吧,一会该吃饭了。”长夏心不在焉地说,如果苏沐雨在午饭的时间还未来到韩宅,那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寻找她了!

    “不,你有事!”长湘肯定地说,这一刻,她像极了一个正常人,冷静而且心思缜密,“你在担心那个叫小雨的女孩!”

    长夏望着她,并没有否认,他走到床边说:“有时,就连我也分不清,你到底是不是个病人。”

    长湘轻轻地笑了起来,却笑得有些悲凄:“我生病了吗?我真的生病了吗?Willy,是你才病了吧,你喜欢上那个女孩了。”

    长夏沉默着,最后他说:“你换好衣服下楼吧,我先出去了。”

    “不,我不许你走!”长湘突然大喊起来,她拉住长夏的手不肯松开,“你想离开我对不对?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长夏叹息了一下,转身握紧她的手:“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遇到什么人,我永远都不会抛下你不管!”

    长湘嘤嘤地哭泣着:“Willy,Willy,你不要离开我,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

    门外传来一阵动静,长夏立刻走过去推开门,一只金色的狐狸犬跑过,飞快地跃到楼下,他不禁皱起眉来。

    等他再朝房里望去时,却发现长湘面带微笑地睡着了。

    “所以刚才我就一直呆在韩怜那里,我对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出问题在哪里……”午饭过后,韩家的其他人都在休息,苏沐雨和长夏单独来到庭院里,站在落英缤纷的桃树下,“今天发生了太多让我始料不及的事,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长夏,你走神了,有心事吗?”

    “不,没有,你继续说。”长夏对她笑笑。

    “可你看上去……是不是长湘姐她发生什么事了,我没见到她下楼吃午饭。”

    “她太累睡着了。小雨,你接着说。”长夏倚在桃树干上,一副悠闲的神情,这让苏沐雨觉得很不公平,为何有些人连庸懒的模样都可以这么吸引人?她索性不去看他,自顾往下说。

    “总结地说,现在有三点疑问需要我们解决。第一,也是我最关注的,莫绣儿死前去过的那间‘阴缘’伞店,按理说早就成为一片废墟了,可我为什么还能走进去看到它的原貌?第二,徐诺的妈妈和韩曳的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而这种关系是否会影响到徐诺的身世?第三,韩夫人身上带着的那枚蝴蝶胸针和我们在空棺材里找到的是不同一枚,如果是,为什么它会掉在棺材里?”

    长夏翘起嘴角:“不错啊,分析得越来越有条理了。徐诺的身世,我知道不管问不问得出来,你都会跑一趟北京,所以现在我们瞎猜也没用,毕竟那些流言蜚语不可全信。而韩夫人的那枚胸针,恐怕没那么容易从她嘴里问出什么,还得再想个万全之计才行。”

    “听你这么说,对于那间神秘消失的伞店,你好像很有把握?”苏沐雨挑起眉问。

    长夏笑道:“我们现在受困于此,能调查的也只有这件事了。再说,美国的自由女神像都可以在众目睽睽下消失,这一间小小的伞店算什么?”

    听到这苏沐雨脸色一正:“你是说,那间伞店的消失就像是有人在变魔术,而我恰恰又身在魔术中?”

    长夏啧啧称赞到:“恩,你反应得很快。我们姑且把它看作是一场魔术,至于魔术的道具是什么,如何表演,以及表演者是谁,都要等我们到实地考察过,才能清楚。”

    苏沐雨点点头:“可是,阴缘伞里有韩曳的生辰八字,就好像莫绣儿当年拿到韩逸风的生辰八字一样,总令我感觉很不舒服!”

    长夏望着她,那目光就好像可以直直地射到她心里一样:“你也相信姻缘天注定这种说法吗?那我告诉你,其实就连韩曳本人,都无法确定他的具体生辰。”

    “什么意思?”

    “我是说,韩曳是私生子,他的母亲一生下他就走了,是韩老爷子派人找到他并把他接回来的。韩家人只知道他大概在82年9月12日那天出生,根本就不知道具体时刻……而那张纸条上却连卯时三刻都写了出来,你又如何确定那指的是韩曳?”

    苏沐雨垂下头,她无法反驳长夏的说法,但心中依旧有阴影挥之不去。

    “小雨,有很多时候,令人恐惧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事后的胡思乱想!”

    “我知道了,长夏。谢谢你。”苏沐雨抬起头对他微笑,“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溯水镇第九街?”

    “这才像我认识的小雨。”长夏正说着,一抬眼,就看到二楼的某扇窗户里,窗帘被悄悄拉开,露出一张年轻苍白的女子容颜,她不知在那里观察了多久,目光锐利而冰凉。她和长夏对视了片刻,才将帘子重新拉上。

    “长夏、长夏,你的魂又飘走了……”苏沐雨伸手在他眼前慌动。

    “对不起,小雨。我要等姐姐醒了给她送去午饭,具体时间我们一会在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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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7 09:02:48 | 显示全部楼层
夜,阴暗深沉。

      她静静地坐在摇椅上,清冷惨白的月光从洞开的窗户射进来,打落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高贵端庄的脸孔,只有眼角的鱼尾纹泄露出她年龄的秘密。

      二十九年了,她嫁到韩家已经整整二十九个年头了!她刚来的时候,庭院里才新栽了那棵桃树,而现在,桃树的果实她都记不清吃过几回了。这将近三十年的光阴里,她呆在这个炼狱般的地方,究竟得到了什么?空虚、寂寞、丈夫的无情和背叛,还是她逝去的青春、满鬓的银丝?

      有时,她真的很嫉妒那棵桃树,自己年复一年地衰老残败,而它却越来越枝繁叶茂,宛如一个体态丰盈的美丽女子。也罢,世上哪有不老的红颜?除非……生命永远定格在最朝气蓬勃的那一刻!

      想到这,她突然笑了,带着一丝残忍:“凤姑,你说,一个女人在她最年轻漂亮的时候死去,是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夫人……”凤姑立在她身后,手中捧着她一口未食的晚餐。正要开口答话,就被一阵犬吠声打断。韩婕的那只狐狸犬栓在庭院里,不时地对着黑漆漆的空气吼叫两声。

      “该死的畜生!”凤姑骂完,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韩夫人的问题,可她刚刚到底问了什么?

      韩夫人也并未在意凤姑的答案,她很快地转移了话题:“我今天不在,韩宅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看见那丫头进了四小姐的房间!”

      “你是说苏沐雨?”韩夫人把摇椅转过来,面对凤姑,“奇怪,韩怜从来不和陌生人接近,怎么会让她进房间?”

      “还有呢……”凤姑靠近她道,“那丫头和长夏在庭院里,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我看他们之前肯定认识!您说他们会不会早就串通好了来要遗产……毕竟,长湘长夏这姐弟俩,我总觉得很可疑。”

      “该是谁的东西,最后总会到谁的手上!”韩夫人不紧不慢地用手拢拢头发,却带下了一把青丝,这让她又顾影自怜起来,“那韩婕他们夫妇有什么动静?”

      “果然不出夫人所料,他们不仅仅是为了遗产而来,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今天一整天都在韩宅里偷偷摸摸的寻找。”

      “哼!”韩夫人冷笑一声,“看来每个人的欲望都深不可测。只不过,我在韩宅住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那‘东西’,凭他们也妄想?”

      “所以,我觉得他们带来那畜生,根本不是辟邪,而是探路。不是说这宅子里有机关暗道吗?”

      “就算有,你认为老爷子真会把‘那个’藏在里面吗?”韩夫人熟知韩老爷子的老谋深算,越是重要的东西,他越不可能放在大家都猜得到的地方,“好了,你继续盯着他们,有什么情况再告诉我。我累了,你把这写饭菜撤下去吧。”

      “好的,夫人。”凤姑端起托盘退出去,刚合上门,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夫人,您今天见到‘他’了吗?”

      韩夫人轻轻点头,但显得很疲惫。

      “‘他’还好吗?”

      “很好,可是凤姑,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我总希望,‘他’、我、我们能过得更好……”

        韩宅的夜晚,总让苏沐雨觉得诡谲多变,她尤其不能忍受一过12点就要熄灯这个规定。平时赶稿子总习惯了晚睡,要让她在12之点前睡着,这比登天还难。然而今夜,她却感到一丝丝地困倦向她席卷而来。

      今天令她费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韩怜,她到底是那里不对劲呢?为什么总感觉她很奇怪?

      还有韩夫人,她平时去哪里都带上凤姑,可今天居然一个人出门,直到他们吃过晚饭才回来。她真的是去隋兴的寺庙烧香吗?隋兴离溯水很近,她也不用去一天吧?

      长夏也是,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的,后来就一直呆在长湘的房里,也不告诉她去溯水镇第九街的时间。可在来韩宅之前他还好好的,难到真如韩婕所说,韩宅里充满邪气,以至于一到这里人都会改变?

      最可气的是,她花几个小时在这间房里找密道,就差没把地板一块块掀起来了,可仍然一无所获!

      不过这些问题并没有困扰苏沐雨太久,不一会她便沉沉地睡去。

        她一直在做梦,梦中她不停地走,四周全是黑乎乎的一片,偶尔有一些像纸灯笼一样的东西飘过。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或者,她突然想到——这就是人们传说中的冥界?

      她要去哪里?为什么这么急?

      “小雨,你快些走,他等你等了很久……”

      是徐诺的声音。苏沐雨赶紧问:“谁?谁在等我?”

      “你命中注定的新郎啊,你为何迟迟不肯和他相见?”

      “你是说韩曳?不,他不是我的新郎,他不是!”

      苏沐雨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已经是早上9点了,手机上的闹钟响过,而她居然没有听见!她的睡眠一向很浅,可这次,居然像没有知觉一样。

      她正要起床,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些酸痛,就如同那种剧烈运动后,肌肉劳损的感觉,仿佛,昨夜的梦是真实的,她的确走了很长路。

      不管怎样,先下床洗漱再说。苏沐雨一掀开被子,一股腥臭的气味就冲了上来,她低下头,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那套白色的睡衣上血迹斑斑,甚至连床单和被套都被染成红色。而她的枕头下,露半截剪刀,她把它抽出来一看,上面竟然有干涸的血痕!

      这是一把凶器!可那个使用它的“凶手”是她吗?而她行凶的对象又是谁?她该怎么办?她真的杀人了吗?

      “长夏,我要去找长夏。”苏沐雨喃喃自语着,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门外传来韩家人争论的声音,他们似乎都已经起来了。苏沐雨将房门锁好,才小心地走到大厅里。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杀了它!”大厅里韩婕带着哭腔喊到。

      苏沐雨朝地板上望去,一幅恐怖的景象令她惊呼起来!

      韩婕的狐狸犬倒在地上,身体已经僵硬,血液也早已流干,看得出死了很久。它的两双眼圆瞪饱含怨气,嘴巴被黑色的胶条封上,四肢也被麻绳捆住,这让它失去一切反抗的能力。然而最令人恐惧的是它的死法——被人活生生地用剪刀破开肚子,身体里的内脏流满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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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7 09:03:43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看到的人是谁?”苏沐雨和长夏异口同声地问。

    “房子里好黑,我看不清楚啦……不过,”茜茜抬起头盯着苏沐雨,“她头发长长的,很像苏姐姐喔。如果真是苏姐姐的话,那小狗就是你杀死的了,因为她手里拿着剪刀呢……苏姐姐,是你吗?”

    “我……”苏沐雨竟不知如何回答,韩宅的年轻女子中,她的头发是最长的。

    “不过,就算是苏姐姐杀死了小狗,我也不会说出去……”茜茜朝她眨眨眼睛,脸上突然浮起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诡异笑容,“因为,我讨厌那只小狗!妈妈对它比对我还好,我早就希望它死掉了!”

    苏沐雨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这些话从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更是令人悚然!

    长夏摇头道:“真不知韩婕是怎样教育小孩的!”

    而茜茜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心情愉快地唱着童谣走出去。

    “长夏,”苏沐雨很冷静地对他说,“也许我一直不知道,我患有梦游症或其他精神疾病,所以……”

    “这……”长夏皱着眉,显得有些焦虑起来,“不如我们找时间去看看孟冬谷?”

    苏沐雨默默的颌首,但心中同时冒出另一个疑问——如果真如长夏说的,韩宅里藏着还其他的人呢?她想起那个雨夜,在庭院中看到徐诺的情景,而当时的徐诺,头发和她一样长!

    “现在先放下这个问题。”苏沐雨道,“我们去溯水镇第九街吧。”

    溯水镇第九街亦如往日的宁静。苏沐雨和长夏踏上那条斑驳的石板路,阳光似乎早已遗忘了这里,常年阴冷的空气将他们包裹得严严实实,他们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街道上零零星星有些踟躇的老人,每与他们擦肩而过时,都抬起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们。这些迟暮老人,隐匿在僻陋的小街里,与世隔绝,只能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召唤。

    “这里的每间房子都一模一样!”长夏感叹到,“真的太神奇了,不是吗?”

    “恩,甚至连门窗、屋顶都一样。”苏沐雨道,那些房子的门都是朱红色,窗子都是深绿色,房顶是用最古老的瓦片砌成。站在街头望去,左边的那一排房子,是像一块巨大的长方形,而右边的在中间处有个缺口,那就是‘阴缘伞’店的废墟。

    “不愧是溯水镇最有历史的一条街!应该可以列入我国的文化遗产中。”长夏往前走去,大概在美国很少能看到这样的景观,他显得有些兴奋,专注地盯着两旁的房子。

    “有时候他真像个小孩,该不会是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了吧?”苏沐雨小声说着,正要跟上去,却发现自己的鞋带掉了,她连忙弯下腰来,等她系好鞋带再起身时,长夏离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苏沐雨停下来,她倒要看看,长夏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在身边。就在时,一只冰冷手捂住她的嘴吧,而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双腕,她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拖进一间阴暗的房子里。苏沐雨背靠着墙,睁大眼睛看清了“绑架者”的脸,竟然是……

    “小雨,我知道从哪里下手调查了……”长夏扭过头,对着身边的空气说。

    “小雨?”他转身朝后边望去,一条街道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苏沐雨的影子,这会他才真正着急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沐雨吃惊地望着方缙扬,他一副民工打扮,但神情姿态都像极了混社会的小痞子。

    “嘿嘿,没想到吧!”方缙扬一脸坏笑,“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居然被你找上门来,我也只好对你毁尸灭迹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麻绳:“我现在要把你绑起来,然后再想想该怎么杀掉你……”

    “你到底……”苏沐雨话还未说完,就看到方缙扬的背后多了一条人影,他手提一根粗长的木棍,就要往方缙扬头上敲去!

    “长夏!不要……”苏沐雨赶紧大喊出来,“学长,小心……”

    与此同时,方缙扬飞快地转身,伸手挡下了那致命的一袭,但肚子还是被长夏的重重地捶了一拳。方缙扬脸色瞬间发青,他哪肯罢休,腿一伸就把长夏绊倒在地,长夏又很快地爬起来,然后两人扭打在一起。

    “拜托!你们两个都住手!”苏沐雨跑过去拉开他们,“都是自己人干嘛要打架啊!”

    “自己人?他都要杀你了还是自己人!”长夏怕伤到苏沐雨赶紧停手,但不免被方缙扬击中脸部,嘴角顿时破裂。

    “学长!你干嘛还打他!”苏沐雨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拿出纸巾轻轻按在长夏的伤口上,“长夏你没事吧?他……他是我学长,也是我的好朋友,刚刚他是在和我闹着玩呢,他平常就喜欢开这种玩笑……

    长夏摇摇头,想对她笑笑,可一张嘴就是一阵疼痛,只怕暂时连话也说不了。

    “呼!终于扯平了!”方缙扬吐出一口气停下手来,“小雨,还是你了解我,我平时最喜欢美女了,怎么舍得杀你呢?”

    他的话让长夏的脸上又恢复了暴戾。不过他却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拍拍长夏的肩:“这位是妹夫吧?不错,好身手啊,改天咱俩找个拳馆再切磋一下如何?”

    苏沐雨瞪着他:“学长,你瞎说什么呀,什么妹夫的!他是我一朋友!”

    “朋友会对你这么上心?”方缙扬揶揄道,“刚刚他打我,招招都致命,好像不知道杀死人要偿命似的。幸亏我也是个练家子能顶下来,要不真的一命呜呼了,你和妹夫只怕牛郎织女‘监狱’相会了……”

    “学长!不要再开玩笑了!”苏沐雨一边板起脸对方缙扬示威,一边扶长夏坐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上,“这房间是用来干嘛的,怎么只有一张床?”

    “就我一个人住,一张床足矣!”

    “你现在住在溯水镇第九街?为什么?”苏沐雨话一出口,立刻想起方缙扬曾告诉她,他们局里给他指派了一项将功赎罪的“任务”,恐怕这和他的“任务”有关吧。

    “小雨,我们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呵呵!”方缙扬看她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知道聪明如她,应该猜到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来破解‘阴缘伞’店消失之迷的……”

[ 本帖最后由 残肢书生 于 2009-4-27 09: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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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7 09:06:44 | 显示全部楼层
苏沐雨一行人回到溯水镇第九街的入口,按方缙扬的意思,他们现在是要回顾一下那个离奇的夜晚,小雨是怎么走过这条街道、又是如何看见‘阴缘伞’店的。

      “妹夫,你的伤势好点了吧?要不,你在房里休息,我和小雨两个人去也行。”方缙扬故意对长夏说,嘿,男人吃醋的样子他还真没见过,如果今日能见,他也不枉此生了。

      苏沐雨看出了他的心思,正想开口骂他两句,长夏却道:“小子,别妹夫、妹夫的占便宜,看起来我的年纪应该比你还长两三岁,你如果和我这么投缘,不如叫我哥,叫小雨大嫂,怎样?”

      “你们……”苏沐雨看着两个偷笑的男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我看你们两都留在这里说笑话好了,我自己一个人去!”

      说罢,她大步朝前走去。身后的方缙扬和长夏赶紧跟上。

      “小雨,等等!”方缙扬叫道,“让我看看这个路灯!”

      “怎么啦?”苏沐雨转过身来,而长夏和方缙扬已经走到路灯下。

      “我记得你说那晚来这的时候,路灯是亮的,可出来后它却黑了,过了半分钟才又亮起来?”方缙扬边问边观察,这是盏老旧的路灯,一根木头上用几条电线连接着灯泡悬挂在上面。

      “是啊。它的光线非常昏暗。”

      “那它的光亮最多能照到哪里?”长夏接着问。

      “也就顶多到这条街的中心吧,往后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感觉黑漆漆的一片。”

      “房屋呢?房屋也看不清吗?”长夏又问。

      “恩……”苏沐雨想了一会道,“从我进去的那家‘阴缘伞’店往后,那些房屋只能模糊辨别出大致的轮廓。”

      长夏点点头,方缙扬也正好把路灯以及周围的电线都‘检查’完,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恩,不错不错。”

      “什么呀?”苏沐雨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一会再告诉你,我们继续走。”

      他们很快就来到那片废墟前,对面就是那家挂着长长白色帏幔的茶店,里面依旧只有几个老人家在喝茶。

      “我刚看到伞店的时候,它就在这间茶馆的对面,它当时是完整无缺的,朱红色的门梁上还有牌匾,上面写着‘姻缘伞’三个字。等我从店里出来,就在路灯黑掉的那半分钟里,它就变成了一片废墟!”说到这里,苏沐雨仍然很迷惑,如果这一切都是人为的,那‘他’如果在半分钟里把伞店变成废墟?

      “你如何确定你进去的那家伞店和你出来时看到的废墟是同一个地方?”长夏和方缙扬异口同声,看来他们都想到一块去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问?”苏沐雨越来越疑惑,“那是肯定的呀。我进去的时候,分明记得伞店对面是茶店,出来后废墟对面也是这家茶店;我进去时,路灯的光亮刚好照到伞店门口。而出来时也正好照到废墟门口。还有,我身上的一个水晶钥匙扣也落在了废墟里……”

      方缙扬盯着对面的茶店发了一会呆,他突然走过去,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根长竹竿去捅了捅那家茶店的布幔。

      “臭小子,你想干什么!来砸店还是来踢馆!”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走出来,凶狠地对着他吼。

      苏沐雨和长夏赶紧走过去,一面制止方缙扬,一面给那位大爷赔不是。

      “老板,你这家店的布招牌晚上会取下来,收回屋子里吗?”方缙扬问。

      那老板一开始还在生气不肯回答,后来长夏说了不少好话又买了他一壶龙井,他才不情愿的道:“肯定得收回去。你没看到这幔子是挂在门梁的钉子上的吗?晚上不收,风一刮,很容易就被刮跑了……”

      “不对啊!”苏沐雨皱着眉,那晚她明明就看到了茶店的照牌,和现在的这个一模一样,“大爷,您再好好想想,您有没有不收幔子的时候,比如哪天您忘了……”

      “瞎说!我记性好着呢,这茶店我开了四十八年,早上六点开门晚上八点关门,没有哪天是忘了收招牌的!”说完,老板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哈,长夏,我想你也快知道个大概了吧。”方缙扬问。

      长夏沉思着点头,只有苏沐雨还一头雾水。她平时也总认为自己的推理能力不差,可为什么今天碰到这两个家伙,自己就显得特别笨呢?不过她现在倒不着急去问他们了,因为一会调查完,他们肯定告诉她。

      面对伞店,右手边是一间卖农具的小店铺,他们走过去。里面没有柜台,只有几张椅子,老板就坐在其中的一张上打盹,那些镰刀锄头之类的农具都沿着墙摆放。整个屋子给人一种很空的感觉。

      方缙扬在这集纳屋子里四处转悠着。

      “老大爷……”长夏叫醒农具店老板,“我问您啊,一般晚上,您在不在这家店里过夜?”

      老大爷和和气气地回答:“这连张床都没有,我怎么可能在这过夜?再说我也不喜欢这里,要不是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也不会守着这间不赚钱的农具店。”

      长夏微笑起来,看得出他心中的答案越来越清晰了。

      “原来这里还有个后门啊。”方缙扬叫道,因为门的颜色和墙纸的颜色差不多,所以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他又在墙上发现了一个吊扇的开关,拨弄了一下,天花板上那盏老式吊扇就转动起来。风力还很大,把苏沐雨的长夏的头发都吹得飞舞起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方缙扬走到长夏身边,捶了捶他的胸,“看来你不仅功夫好,连推理也和我有得一拼啊!你刚刚问的问题都正是我想问的!”

      长夏笑笑,对苏沐雨道:“我觉得你这位学长不去当私家侦探可惜了!小雨,等到今晚,我们就可以揭晓谜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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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7 09:07:29 | 显示全部楼层
在从溯水镇第九街走回韩宅的路上,无论苏沐雨怎么追问,长夏就是不肯告诉她,和方缙扬分别时,他们背着她商量了什么计划。

     “小雨,别心急,晚上你就知道‘阴缘伞’店消失的真相了。”长夏笑道。

     苏沐雨无奈,她看着长夏脸上的淤青,一种微妙的情绪伴随着内疚由然而生:“你的伤……真的不疼了吗?”

     “还好。”长夏撇撇嘴,“刚到美国时,没少挨那些小流氓揍,抗打能力都练出来了……你在担心我吗?”

     “当然啦!我……”话说到此,苏沐雨又不知如何往下接,她突然记起方缙扬的揶揄,不由地心烦意乱起来——长夏他真的对自己……可现在并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而且她连自己的心意都不确定。她喜欢他吗?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发觉自己越来越依赖他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了韩宅。大家对于他们两同时出现在大厅里都颇为惊讶,但没有人提出什么疑问,就连一向尖酸刻薄的韩婕,也只瞥了他们一眼,又陷在丧失爱犬的悲痛中。

     看来,溯水镇的公安对韩婕的报案并不重视,至少到现在,他们都不曾出现在韩宅。苏沐雨感到,今天的韩宅,似乎被阴霾笼罩。

     夜晚10点,溯水镇第九街。

     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街头那盏昏暗的路灯发出微弱的亮光……这样的场景,让苏沐雨仿佛回到了一个月前的暗夜,徐诺蓝色的身影把她引到了溯水镇第九街的入口,不同的是今天,长夏陪在她身边。

     “小雨,我们进去吧,别害怕,我们离真相很近了。”长夏看出了她的惊慌和不安,尽管她平时总是对她的遭遇装做若无其事,但是他却能从她的眼中感受到她的无助……就像在孟冬谷的心理诊所,他第一次见她,就能感觉到她心中藏着太多无法承受的东西。

     “长夏,学长呢?他不和我们一起?”

     “有我在你身边,就够了。”长夏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里边走去,一直走到了街道中央,而此时路灯的光亮也正好照射到那里。

     “茶店的布招牌!”苏沐雨叫道,一块白色的帷幔在风中飘摇,对面是一间完好无缺的房屋:“茶店对过来的应该是伞店的废墟呀!怎么会……”

     难道,阴缘伞店又出现了?

     “是不是伞店,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长夏说完,推开那间房屋的大门。

     里面的景象并不如苏沐雨所想,没有一排排装满红色蜡纸伞的货柜,也没有上次她见到的戴面具的女人。但屋子中央的木椅却同样点着几支火光跳跃的白蜡烛。

     “这不是我们中午来过的那家农具店吗?不对,它怎么会在茶店对面,它应是在斜对面啊!”

     面于苏沐雨的质疑,长夏但笑不语,他走到墙边,拧开吊扇的开关,强大的风力把蜡烛全部吹灭了,霎时,屋里一片黑暗。

     “长夏,长夏,你在哪里?”她盲目地叫唤着,黑暗让她产生了恐惧。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然后长夏轻轻推开门,把她带了出去,可屋外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路灯又灭了!对,和上次的感觉一样!”苏沐雨边说边迈开步子在黑暗中摸索。

     只半分钟,灯又亮了,她对上了长夏含笑的眸子:“小雨,我们现在是站在茶店门口,对吧?”

     见苏沐雨点点头,他又说:“那你转过身去看看……”

     身后,路灯的灯光正好照到那间被大火烧毁的房屋门口——是“阴缘伞”店的废墟!她这才想起来,刚刚,她走进这条街时,只看到一间间的房屋,伞店的废墟似乎不见了!可现在……

     “我聪明的小学妹,你现在知道当时是怎么进到那家伞店了吧?”方缙样扬得意地笑道,“为了帮你重新‘情景回放’,我可花了不少功夫!”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苏慕雨不可思议的问。

     “那就让你这位可以去当私家侦探的学长给我们解释一下吧。”长夏拍了拍方缙扬的肩。

     他轻咳了一声:“你们都听好了!‘阴缘伞’店根本不存在,它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小雨见到的那家店,是有人特意模仿出来的,而它的原貌,其实是——我们中午看到的农具店!”

     “什么?”苏沐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学长拜托你说清楚!”

     “首先,让我们分清两点,茶馆对面是伞店废墟,而伞店废墟的右边是这家农具店。”

     见苏沐雨点头他才继续道“布下这个局的人,‘他’知道农具店的老板晚上不在这里过夜,于是就利用晚上的时间,进到店里,把农具清理出去而替换上伞和伞柜。再来,‘他’知道这条街的每间房子都一模一样,对这里环境不熟悉的人根本无法分辨出这些房子,所以要依赖一些参照物——比如,小雨你说确定当时进到的伞店和出来看见的废墟是同一个地方,就是因为你把茶馆的招牌当成了参照物,你认定了茶馆对面是伞店!”

     “我明白了!”苏沐雨突然恍然大悟,“茶馆老板晚上会把招牌收进店里,所以‘他’就进茶馆把它拿出来,挂在门梁上。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暗示我茶馆对面就是伞店!”

     “而事实上……”长夏补充道:“‘他’并没有把茶馆的招牌挂在原来的位置,而是挂到了旁边的那间民房,也就是农具店对面!”

     “然后小雨来了,在路口那盏昏暗路灯的照射下,你看到了改装后的农具店,和它对面挂了茶馆招牌而实际上却不是茶馆的房屋。”方缙扬接着说,“当你走进改装过的农具店里时,门被人从外边锁上了,是有人不想让你太快出来,也不想让你看到‘他’把茶馆的招牌重新挂回原处。”

     “所以……”苏沐雨若有所思,“当我出门后,路灯也是被‘他’刻意弄黑的。因为人在黑暗中会惊慌,会失去方向感。于是我走到了农具店旁边的,真正的‘阴缘伞’店废墟前,也是真正的茶馆对面。而那时灯又亮了,我一抬头就看到了茶馆的招牌,以为身后还是伞店,却没料到是废墟!”

     “聪明!”方缙扬立起大拇指,“如果当时你检查一下废墟右边的这间房屋,就会看到里面全都是雨伞!可惜,你太恐惧,急于离开这里,无形中给了布局者充分的时间,让‘他’把农具店恢复成原样,等你第二天再来看时,现场早已被清理干净了!好在你认识了我…还有长夏,这两个推理高手,帮你重新破解了迷题!”

     “可我还有几个疑点要问!”苏沐雨望作者他们说,“就算我进的是农具店,可当时我放眼看去,它旁边也没有废墟啊,可出来后怎么就看到废墟了呢?”

     “你看!”方缙扬走到废墟里,拿出一块塑料泡沫,上面糊着墙纸,还做出了红门绿窗,在昏暗的光线下,它看上去就和那些房屋真正的墙壁一样,这也是电影中常用的道具!方缙扬把他安装在废墟门口,苏沐雨惊奇地发现,那废墟就这么变成了一间完整的房屋!

     “你在店里的那段时间,‘他’不仅挂好了招牌,还把原先装上的这面假墙拆掉了!这样,你恍惚中看到的好房屋有恢复成废墟的样子了”长夏道。

     苏沐雨不由地佩服起那个布局者来:“那我进去后看到的那女人,是‘他’的同伙吗?她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而屋子里原本点的蜡烛为什么又会在瞬间熄灭?”

     “恩,这件事一定要有里应外合的人才能做成,所以布局者应该有同伙,要不就是两个人策划了这个阴谋!”方缙扬说,“你没看到农具店有后门吗?在你对这那把阴缘伞想入非非的的时候,她从后门走了,并且拧开吊扇开关,风就吹灭了房中央的蜡烛。”

     “那路灯呢?他们是怎么控制路灯的光亮?”

     “很简单,把电灯的电线接到‘他’做的电池上,就可以自由控制灯泡了。

     我们中学物理试验也做过,电量大小决定灯泡的明暗,这只是小事一桩,我刚刚不就做到了!

     “我全明白了!看来我的钥匙扣也是那女人偷偷从我身上取走,特意扔在废墟里的!”苏沐雨这下完全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们背着我就是在做这些‘准备’工作啊!”

     “本来我不想这么麻烦,想直接就告诉你真相,可长夏非让我重新演示一遍。”

     方缙扬把苏沐雨推过长夏那边,“他说,这样做你心里的阴影才会一扫而光,你的压力才可以减轻,你就不会在害怕这件事了!”

     “谢谢你,谢谢你们!”苏沐雨感动的说。

     “可是我就不明白,那人费尽心思布这个局,究竟为什么?”方缙扬自语道。

     “我知道!”苏沐雨握紧拳头,坚定的说,“‘他’想折磨我的精神,摧毁我的意志,看着我一点一点地被‘他’击垮,甚至神形俱毁!‘他’喜欢这个游戏,而且乐此不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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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7 09:07:40 | 显示全部楼层
梦。她知道这是在梦中。

      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目的地不知在何方。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有微凉的风从她的身体穿过……

      “小雨,你以为真的可以摆脱他吗?他是你命中注定的新郎啊!”

      又是徐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事先布好的局!诺诺,是你设下的圈套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苏沐雨朝着黑色的空气喊道。

      “呵呵,小雨,别傻了,这是注定好了的!韩曳的生辰八字和你的完全相配啊!你这一生一世都休想甩开他了……”

      “不是的!诺诺,你不要胡说……”苏沐雨挥舞着手臂,想把那声音赶走,可却看到前方,一道暗红的颜色越来越清晰地出现——是韩曳!他撑着那把阴缘伞,正朝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他的笑是那样的夺人心魄,只看一眼就会被他吸引而深陷其中,而他的样子也开始慢慢变化起来,变得不像韩曳,像另一个她熟悉的人,那是谁呢?

      他朝她伸出手来:“小雨,我知道你很累了。放弃吧,这尘世的生活有什么好留恋的呢?跟我走吧,来。”

      他的声音真好听,这一刻,她真想和他一起走,去一个没有忧愁没有烦恼的地方……苏沐雨不自觉的把手伸过去。

      “小雨!小雨!快醒醒!”长夏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声音听上去急促而担忧。

      苏沐雨渐渐从梦中清醒,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而全身上下酸痛不已:“你…你怎么在我房里?”

      “你又忘了锁门!刚刚我进来,看到你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样子,怎么叫都醒不过来……我还以为你……真是的!”长夏对她吼道。

      “我……”苏沐雨被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我昨晚明明锁门了啊!我还检查了好几遍……可就算这样,你也不该随意进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吧,万一我衣冠不整的……”

      话一出口,苏沐雨立即感到气氛不对,她偷瞄了一眼长夏,发现他的目光飞快地从她身上移开,然后脸微微红了起来:“我……我只是想提醒你,现在已经9点了,你不用去上班吗?不用回家了吗?”

      “你说现在9点了?”苏沐雨惊呼一声,“可我调了6点的闹钟啊!”

      完了,苏沐雨想,本来昨天就该回去的,因为阴缘伞店的事耽搁了,先别说上班,不只外婆她……苏沐雨拿过手机,上面显示的闹钟已经响过了,并且还有十几通电话和几条未读短消息——都是凌微微和俞子熙的。前者是告诉她,外婆很担心她;而后者是说,已经打听到徐诺家的住址了。

      “长夏,我马上要回东州。”

      “为什么我最近老是这样,一睡觉就好像醒不过来似的,但又感觉自己的精神很疲劳?”苏沐雨坐在车子上问长夏。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放一放手头的事,去看看医生,尤其是心理医生,你的压力太大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夸的!”

      “可我没时间啊!你看现在我已经知道徐诺家的地址了,我打算订明天的机票飞北京。”苏沐雨低下头去看看她脚上的鞋子,底下粘着很厚的一层泥土,还有一些松针和枯叶。奇怪,她应该没去过什么山地,可为什么鞋子上会有这些东西。

      长夏望着她:“那你答应我,一从北京回来,就到孟冬谷那去看看!”

      “知道啦!”苏沐雨对他做了个鬼脸,“我说你的心理不是也学得很好吗?怎么不自己开导开导我?“

      “因为我陷进去了……”长夏突然说。

      “什么?”苏沐雨不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我无法单纯地把你当成一个病人。我的情绪完全被你所左右,以至于一遇到你的事,我就丧失了冷静和理智……我自己都无法清晰的思考又怎么能开导你呢?”长夏认真的说,他想到了上次方缙扬的事,若是平时他应该不会那么冲动吧。

      “我……”苏沐雨心中,那种复杂的情绪又开始蔓延,“你,还是做回原来的自己吧。”

      “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回到原点,尤其是感情,一但付出就收不回来了……”长夏说完,却笑了起来,“这么说好像很老套啊,怪阴沉忧郁的,不像我的风格……小雨,你是否害怕爱情带来的伤害?”

      苏沐雨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我只怕,有人许了我一个美好的开头,却给我一个最悲戚的结尾!”

      她想起了俞子熙,往日欢乐的点点滴滴有浮现于脑中,是否,她其实依旧放不下他?毕竟,那是她的初恋啊!

      长夏的声音变得有些失落起来:“那么,最悲戚的结尾是什么?”

      “这很难说得清啊。你认为呢?”苏沐雨反问道。

      “是欺骗,还有……”他的目光深邃悠远,“背叛或死亡。”

      东州国际机场“小雨,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凌微微帮苏沐雨提着行李箱,看她疲惫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

      “我只去几天,而且从东州到北京也不过两个小时,你以为我出国啊!怎么感觉好像生离死别似的!”苏沐雨从她手里接过行李,“都叫你别来送我了,就是不听,你不用上班了吗?”

      “学你呀!好端端地连报社都不去了,浪费了大好前程,就为了徐诺那些破事儿……”

      苏沐雨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长夏发的短信,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照顾好自己!昨天的谈话过后,她觉得长夏有些改变,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时间差不多了,快去换登机牌吧!”凌微微催促道。

      苏沐雨和她道别后转身离去,没看到身后多了另一条影子。

      “子熙哥,你真的来了?”凌微微看见他手上也提着行李,“你真的也要去北京?”

      “就当我最后为徐诺做点什么吧——如果她真的自杀了。”

      “是为徐诺还是为小雨?”凌微微有些吃醋地道。

      “微微,对不起,我喜欢她。”

      凌微微的眼睛泛红,她强忍着眼泪:“我早就看出来了!谁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如果让我比小雨先遇到你……不过,我不会这么快放弃的,至少在小雨还没有明确和你在一起之前。但我可以保证,我们三个,永远都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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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7 09:08:05 | 显示全部楼层
苏沐雨是在飞机起飞后,才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穿西装戴着黑墨镜的男人是俞子熙。刚刚她一直在想徐诺的事,完全忘记自己处在怎样的环境中,也不曾观察自己的周围出现了怎样的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分不清自己是吃惊还是愤怒。

    “因为我要和你去北京。”这是俞子熙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口气和她说话。

    “我是问你怎么会坐在我旁边!”她记得飞机票是她托凌微微帮忙订的,看来微微也知道他要去北京这件事……

    “我从微微那知道你要订今天的机票上北京,所以我就让她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然后我订了两张机票。”他平静地解释到。

    “你……你这么做,微微她会咱们想?”

    “微微是个好女孩,她能理解我的心情。”

    “你的心情?”苏沐雨盯着他,不知不觉加重了口气,“你为什么要去北京,或者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如果说我的动机不纯,我并不否认,因为你我才坚持要来。你从小到大也就只在高中旅游时去过一次北京,人生地不熟,你怎么展开调查?但这些年我却时常来北京出差……”俞子熙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还有,就算是我的赎罪心理吧,我总觉得徐诺的自杀,多少包含了一点我的因素。”

    他的话合情合理,让苏沐雨顿时哑口无言。

    “小雨。”他突然温柔地道,“我还记得,你曾说过想和我去北京看那些曲曲折折的胡同。希望能住在四合院里,最好还要有棵葡萄树,  夏天的夜晚在底下乘凉,月光透过叶的缝隙洒在身上,就好像摘下了满天的繁星……”

    “够了。”苏沐雨轻声说,他为什么还要记住那些年少时的往事,一切早已不可重来了。

    “我想说的是,就算我们无法重新开始,我们也依旧是朋友。这次,就当我们来完成这个年少时的约定吧。”

    北京,朝阳区,东方银座。

    开门的是徐诺的妈妈刘小青,她困惑地看着苏沐雨和俞子熙,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是小雨吧!以前经常跟诺诺到我们家里玩……唉,真是好久不见了,你越来越漂亮了。”

    “阿姨,真是不好意思来打扰您。”苏沐雨笑着跟她走进家里,“诺诺出事的时候,我不知道,也没能来参加她的追悼会……”

    刘小青一边招呼他们坐一边从冰箱里拿出水果,说到徐诺的事,她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悲伤:“其实,我们也没怎么办她的后事,毕竟连她的…都没找到。”

    苏沐雨和俞子熙对望了一眼,知道她想说的是“尸体”二字。

    “阿姨,我们这次来,一是想看看您过的好不好,二是想向您打听徐诺的事……”苏沐雨说着,看到里面的房间里悄悄打开一扇门,露出了一个男孩子的头颅。

    “小杰,你在干什么?功课做完了吗?”刘小青对他叫道。

    “那是诺诺的弟弟吧?都这么大了啊?”苏沐雨对徐杰笑笑,他却很快地把头缩了回去。

    “他已经上高二了。如果诺诺还活着,应该也有份好的工作了吧……”刘小青哽咽起来,这让苏沐雨感到,她对徐诺还是有很深的感情,怎么也看不出徐诺不是她亲生的啊,可徐诺的父亲为什么要说她是捡来的呢?

    “阿姨,既然一直没找到诺诺的尸体,你们为什么要撤消追查,说不定诺诺的去世另有隐情,或许,有可能她还活着。”

    苏沐雨的话让刘小青惊讶:“她还活着?!那她为什么不回家,那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我们只是在推测。”俞子熙道:“所以想问问您,诺诺去溯水前后,家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诺诺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刘小青摇摇头:“我最后一次见到诺诺,是她大一暑假回北京小住的那段时间……也许我不是个好妈妈,我平时对她的关心不够……后来她出事了,我和他爸爸赶到东州,警方说她失足落崖,学校又叫我们放弃追查,还给了我们一大笔赔偿金。那时她爸爸的生意正急需资金周转,所以我们就同意了。”

    “那她的遗物呢?她去溯水总带着行李吧?”苏沐雨想到也许可以从那些东西里找出一点线索。

    “我们没有拿到她的遗物。她去世后,警方没在旅馆里找到她的东西……也不只她的行李去哪了。反正又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我们也没在意。”

    真奇怪,她的行李去哪了呢?苏沐雨又回忆起在韩宅的那间房子里,她曾在柜中发现过徐诺的衣物……难道她活着却没有回家,是住在了韩宅里吗?

    “不过……”刘小青接着说,“我们从她的宿舍里收回不少她用过的东西,现在就在她的房间里。”

    徐诺的房间给人一种冷清空荡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她不常住在这里。苏沐雨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放着半玻璃瓶的幸运星。在高三冲刺高考的那段时间,她和徐诺每天都在纸条上写一个心愿,然后折成幸运星装进瓶子里。这些看上去是徐诺上大学后折的,里面是否也写着心愿?

    书桌的抽屉里则是许多名贵的化妆品和一部旧手机,她还在床上看到了以前送给徐诺的生日礼物——一只大号的流氓兔,这让她的心头涌上一阵酸楚,诺诺如不是还把她当成好朋友,又怎么会一直留着她送的东西?可为什么,她总感觉那些恐怖事件和徐诺脱不了关系呢?还是她真的想错了,那根本不是做的?

    “我还以为会找到日记本呢。”俞子熙开玩笑的说,他看到了他送给徐诺的一本书和一个小饰物,他这才发现自己送给徐诺的东西真少,“她好像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快要离开的时候,苏沐雨终于问出了此次北京之行的重要问题:“阿姨,能不能告诉我们诺诺的身世?”

    “什么!”刘小青的脸色边的苍白,“什么身世,你们在说什么!”

    “诺诺曾告诉过我,她父亲说她是捡来的,所以……我们想问您,她到底是不是你和伯父亲生的?”俞子熙把最难说的话替苏沐雨说了出来!

    “你们给我马上出去!”刘小青一改刚才热情的态度,把他们推到门口,“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到这乱七八糟的言语,但我明确的告诉你们,诺诺是我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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