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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oveying1314

《周德东恐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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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5 00:36:13 | 显示全部楼层
 洞穴(21)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好了……我们下次再聊吧。”
  “我很少在家,我想你很难再遇到我了。”
  响马突然有一个预感,他不可能再见到她了……女人轻轻关上门,从门缝里低低挤出一句:“梦里见吧。”
  响马在黑暗中愣了半晌,急急地朝楼下跑下去……回到家,他把那一幅幅画像拿出来,取出最后一幅,仔细端详。
  这个撩拨童年的他心旌摇荡的女人,这个在响马的生命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女人,这个让响马在多年之后怀疑起她真实性的女人……太像了。
  响马认定,刚才他见的这个不肯说出姓名的女人,就是画上的这个他同样不知道姓名的女人!
  响马注视着画中人,越想越恐惧。这个令他恐惧的女人出自他的画笔……最后,他把这些画严严实实地包起来,塞到了吊柜里。
  朝窗子外看了一眼,22号楼2门202室那个房间依然黑糊糊。
  ●我想杀了你……响马发誓再也不去见那个梦幻中的女人了。
  他勉强下了一个定论:他和她都是受害者。这个小区有一种什么磁场,导致来到这里的人都易患梦游症。
  这天晚上,响马屈指算了算,又该为那个童年的梦中情人画像了。现在,他不必再参照最后一幅画了,只要依照22号楼2门202室那个女人画就可以了。
  她在响马的画布上一点点显现出来。
  响马突然停了笔。
  他和画中的她对视着,心越缩越紧。他感觉到了什么,歪了歪脑袋,把眼光从画板上移开,头皮一炸——画中的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真的是她!
  她穿着一身白衣,直直地站在窗外,房间里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青青的。她冷冷地看了响马一眼就走了。她的神态好像在梦游中……响马放下画笔,快步追了出去。
  这是响马第一次清醒地和梦游的她相遇。他要看看,她到底把自己领到什么地方!
  这一天的月亮出奇的亮。
  她没有走南门,而是从北门出去的。一个胖保安在门口打盹。他在这里站岗,不比黄减那个塑料人强多少。
  出了北门,那个女人绕了半圈,朝南门外那片荒草地走去。
  响马也钻进了荒草地,不过,为了不被她发现,他一直矮着身子前进。
  正像n说的,她走的路线就像一团乱麻,绕来绕去,曲里拐弯。
  走着走着,响马感到四周越来越陌生,好像离现实世界越来越远了。他忽然想到:梦游的他,能准确地摸回家。而现在,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怎么回去?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觉察到,这个可怜的女人好像并不是主谋,她只是一个被控制者,她的任务就是引着他走进那个山洞。
  她时不时就直挺挺地转过身来,迷茫地看一下,也许是在寻找响马。看了一会儿,她又转过身去,继续走……荒草中多是蒺藜,响马的身上被刺了很多下,钻心地疼。
  突然,前面的荒草中慢腾腾站起两个人!由于离得太远,响马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好像都穿着保安制服,个头一般高。
  响马愣住了,把身子藏得更深。他的目光穿过荒草,严密观察这三个人的举动。
  那个女人终于停下了,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两个黑影中有一个说话了,很轻柔:“来,你过来。”响马不知道他是对那个女人说,还是对自己说。
  响马没有动,那个女人也没有动。
  另一个黑影也不动,像个死尸,一直朝响马这里望着。
  说话的黑影又说了一句:“你过来呀。”
  那个女人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说话的黑影终于慢慢走上前来。他的身体刮着粗硬的荒草,发出“哗哗啦啦”的响声。而另一个黑影还是站在原地,朝响马这里望着。
  响马死死盯着那个一动不动的黑影,突然想到,说话的黑影是黄减,而那个一动不动的黑影是他的替身——那个塑料人!
  他的头好像被人砸了一闷棍,“轰隆”响了一声。
  他似乎一下就明白了。
  这个黄减天天值夜班,渐渐发觉了这个可怜女人的病症,也摸清了她发病的规律,于是,他打起了这个女梦游患者的主意。
  过去,黄减过了零点就不知去向,一定就是钻进了这片荒草丛中,等待这个梦游的女人出现,伺机下手。他说过——我在等我的女人。
  可是,蹊跷的是,每次这个女人出现,她身后都跟随着一个男人,那就是响马。每次,黄减都对响马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
  而今天,他终于看见这个女梦游患者一个人走过来……当然,这都是响马的猜测而已。很多时候,猜测离真相十万八千里。
  黄减好像怕那个女人受惊,他走得很慢,很慢,就像要捉住一只蝴蝶……那个女人好像突然明白过来,她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黄减像矫捷的豹子,撒腿就追上来。
  响马的藏身位置在女人的后面,她现在正是朝响马这边跑过来。
  响马的大脑一下就停转了。
  这一刻万分危急,有很多事情需要响马想明白:这两个黑影是不是只有一个是真人?这很重要!假如响马判断错了,万一搏斗起来,那么敌人的兵力一下就增加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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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5 00:3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洞穴(22)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这三个人是不是一伙的?
  响马此时要跳出来见义勇为,搭救这个女人。可是,万一他中了圈套,那么不但暴露了目标,而且敌人的兵力其实是增加了两倍!
  还有,此时这个女人仍然在梦游,还是已经被惊醒?这关系到响马这一伙能不能增加一倍的力量。假如她已经醒了,至少她还可以跑出去喊人……响马的大脑还处在死机状态,而惊恐的女人已经跑近了。
  这时候,响马看清了,追在她后面的人正是黄减!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但是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响马来不及多想,“噌”一下站起来。
  他几乎一下就挡在了黄减的面前。
  黄减猛地站住了。
  “黄减!”响马喝道。
  黄减愣愣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现在的响马是睡着,还是醒着。
  风刮起来,荒草“哗哗啦啦”舞动起来。
  远处的另一个黄减,轻飘飘倒了下去,被荒草埋没了。
  响马平和了一下语气,又叫了一声:“黄减。”
  黄减还是那样愣愣地看着他。也许,是响马的出现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回过神。看来,最近他一直出没在这片荒草丛中,那身脏兮兮的保安制服已经刮了很多口子,像个乞丐。
  “黄减,你说话呀?”响马又说。这回,他用的几乎是朋友口气了。
  黄减不说话,也不动。
  风大起来,他的大檐帽被吹掉了,落进了荒草丛中,他的眼珠动都没有动一下。这个细节一下勾起了响马那阴森的记忆!
  面前这是一个塑料人!
  那么,倒下去的那个像死尸一样的黑影才是黄减?这个塑料人是黄减施了法术的工具?黄减被这个塑料人抽干了血,变成了一个空壳?
  响马惊恐地回过头,看见那个梦游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把头转过来时,眼前的人终于说话了,他的语速很慢很慢:“你…是…第…四…个…”
  响马猛地打了个冷战!
  他在这个东西的声调中,嗅到了一股浓郁的塑料味。他陡然想到了飞天小区另外三个失踪的男人……响马转身就跑!
  他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在荒草中乱撞……潜伏在草丛中的节骨草,恶意绊了他一下,差点把他绊一个跟头,他回过头,发现那个东西还站在原地,木木地看着他,并没有追上来。
  他稍微镇定了一下,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前奔走。
  突然,脚下又有一个东西把他绊了一个趔趄,他低头一看,大吃一惊,竟然看见黄减在草丛中躺着!这个黄减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两只离得太远的眼睛,定定看着他,又好像在看着夜空,双眼充满绝望。
  不过,响马的脚告诉他,这个黄减好像不是一个肉身,硬邦邦的。他壮着胆蹲下身,摸了摸这个黄减的脸,一丝凉气爬上他的囟门——这个黄减是塑料的。
  响马站起来,发现刚才被他误以为是塑料人的黄减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响马懵了——他的速度比猫还快!
  响马和他对视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风撩动着黄减破烂的制服,响马忽然感到有点悲凉。黄减突然笑了笑,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不相信……”
  响马戒备地问:“什么秘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像梦一样飘忽:“我…正…在…梦…游…”
  “现在?”
  “现在……”
  响马忽然感到这个人很恶心——他强暴女梦游患者未遂,败露了,现在,他开始装疯卖傻了。
  “你不是警察,我没必要对你撒谎……”黄减又说。
  “既然你在梦游,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在梦游?”
  “我也说不清……”
  “那么就是说,现在你还睡着?”
  “是……”
  “那你为什么不醒过来呢?”响马的口气带着明显的嘲讽。
  “我醒不来……”
  “我不信。”
  黄减竟然深深叹了口气:“我当保安的时候,就有这个毛病,我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辞掉的……”
  “你接着说。”
  “我在大门口值夜班,一到半夜,总是忽悠一下,站着就睡着了,接下来我知道我就要梦游了。每次,我都会抱出这个塑料人,把它放在我的岗位上,顶替我,然后,我本人就钻进这片荒草丛……”
  “你到荒草丛中干什么?”
  “我不知道……”
  “今天你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追那个女人?”
  “我说了,我不知道……”
  黄减的脸在暗淡的月光下竟然闪着奇异的光。他的头发有点长,被风掀动着,经常挡着他的眼睛。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响马感到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眼前这个和自己说话的人在梦游。从某个角度说,他十分清醒,知道自己在梦游……梦魇和现实离得太近了。不,不是太近,而是完全混淆了。
  “对于你来说,梦游着和清醒着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就是现在我管不了我自己……”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响马想,这更像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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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5 00:37:45 | 显示全部楼层
 洞穴(23)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你有没有喝酒?”
  “我从来不喝酒……”
  “那你就是精神病,不是梦游。”
  “每次到了天亮,我就会忽悠一下醒过来,又归我自己支配了。其实,你和我在小区大门口聊天,后来我爬进你家取塑料人,还有你在小区外的荒草丛看到我,我都是在梦游中……”
  世上有各种奇怪的人,响马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打算离开了。
  “我想,我之所以得这种奇怪的梦游症,是看见你和那个女人梦游之后被吓的。我曾经跟踪这个女人,知道了她的住址,就给你一次次写纸条,想让你和她见个面……”说到这里,黄减脸上的痛苦加剧了,喃喃地说:“现在,我管不了自己……”
  响马突然感到了危险,他低声问:“你现在想干什么?”
  黄减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两束异常的亮光,他小声说:“现在,我想把你杀了——实在对不起啊!……”
  响马猛地朝后跳开一步。
  黄减从怀里慢腾腾地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那刀子很长,很尖。他痛苦地看着那把刀子,说:“我必须杀你的……”
  响马想跑,但是,他清楚他跑不过这只豹子。他的双腿顿时软成了面条。这时候,风小多了。
  响马突然孤注一掷地喊道:“天亮啦!”
  黄减朝东方望了望,猛地哆嗦了一下。天边真的露出了一丝丝亮光。
  “噢,天亮了……”他嗫嚅道。
  响马愣愣地看着他。
  他不再搭理响马,慢腾腾地收起刀子,慢腾腾地躺下来,平平地躺在那个塑料人旁边,双眼望天,眼神就像死鱼一样定住了。
  天光熹微,响马看见两个黄减躺在一起。
  两个黄减躺的姿势一模一样,表情也一模一样。
  响马相信,只要他一转身,就可能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荒草凄凄,两个黄减。
  这个时辰,说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天。
  梦魇和现实混淆了,真与假混淆了,昼与夜混淆了。
  ●好像是真相响马报了案。
  由于黄减涉嫌杀人,警方立刻下了传唤令。然而,黄减不可能永远藏在那片荒草丛里,他像虫子一样爬走了。
  这期间,响马被警方叫去做了几次笔录。由于牵扯到他的梦游症,案件一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宗案子里,还牵扯到一个重要证人,就是那个22号楼2门202室的女人。
  至此响马才知道她叫李丫。
  李丫一直推说自己工作太忙,很不配合。她的证词也十分简单:她经常做梦,梦见有个男人在追她。最后一次,这个男人没有出现在她的梦中,却出现了另一个长相凶横的男人,她一下惊醒了,这才发现,她站在飞天小区外的荒草丛里……警方分别带着响马和李丫,进行了司法精神病学鉴定。结果表明:两个人都患有重度梦游症。
  半个月之后,黄减依然没有抓到。响马却接到了老家的一个电话:他父亲病危了。
  响马出生那年,父亲就40岁了。他当了很多年文化局局长。响马出来读书那一年,他正好退下来。老头一直很孤独,全身都是病。响马买房子的时候,父亲拿出多年的积蓄,为儿子交了首付款。后来,响马几次要接他来北京生活,他死活不愿意。
  得到警方的同意之后,响马离开北京,奔赴老家小城。
  他父亲是胃癌,已经瘦得皮包骨。响马和姐姐轮流在医院照顾他。
  回家的第一天,在医院,趁父亲昏睡的时候,响马小声问姐姐:“咱家楼上有一户人家,在我10岁左右的时候搬走了,你记得吗?他家有个女儿,跟你的年龄好像差不多,经常穿一件红衣裳,一条黄裤子。”
  姐姐说:“那家姓李,住顶楼。你说的那个女孩叫李丫,她爸爸在文化局烧锅炉,她在亚麻厂上班。”
  响马完全呆住了——是她!
  “她家为什么搬走了?”
  “还不是因为李丫!她和亚麻厂厂长乱搞,有一次,一群工人讨工资,把厂长办公室砸开了,正好把两个人堵在里面,当时李丫和那个厂长都裸着!那一年满城风雨,人人都知道这件丑事儿。哦,当时你还小。”
  “你知道她家搬到哪去了吗?”
  “不知道,消失了。”
  这个李丫本来是个普通女工,她怎么混到了北京,怎么混成了导演?这中间一定很曲折很戏剧,响马不愿意再想了,此时,他只是有些淡淡的感伤——他少年时代那么爱慕的一个女人,竟然有这么丑陋的经历!
  更让他反感的是:她为了隐藏自己微贱的出身,遮掩那段肮脏的经历,竟然矢口否认从前。
  病榻之前,琐事纷繁,略去,我们直接讲跟这个故事有关的情节:在父亲去世的前三天,这一天下午,有个60岁左右的老太太,来医院探视父亲。当时,只有响马在父亲身边。这个老太太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几乎奄奄一息的父亲突然弹开了双眼,射出了异样的光。
  老太太无语地望了父亲一会儿,然后对响马说:“你是响马吧?我是你李姨,过去我们是老邻居。我想跟你父亲说几句话,行吗?”
  响马看了看父亲,他艰难地举起手来,朝门外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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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5 00:38:25 | 显示全部楼层
 洞穴(24)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响马就退了出去。他几乎猜到了,这个老太太和父亲是什么关系。本来,他不该偷听,但是他在刹那间产生了一个惊人的猜想,为了得到证实,走出门之后,他轻轻把耳朵贴在了门缝上……通过两个老人的对话,响马发现了一个巨大秘密!
  李丫原来是响马父亲的种!
  也就是说,响马和李丫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当年,李丫和那个厂长的丑闻败露之后,她在小城呆不下去了,父亲出钱,把她送到了北京读书。这些年,父亲一直在暗地里资助她,甚至在飞天小区给她买了一套房子。
  现在,响马明白父亲为什么执意要在飞天小区给他买房子了,本来,响马看中了紧邻城铁的龙泽苑。可是,父亲为什么安排他和李丫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呢?难道他想在临终之前,捅破这层窗户纸,让两个孩子在异乡互相关照?
  三天后的夜里,姐姐不在,只有响马守在医院里。他实在太累了,趴在另一张床上睡了过去。病房里的灯亮着,白晃晃的。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父亲慢慢坐了起来。他陡然惊醒了,果然看到父亲下了地!父亲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了,想抬身都需要有人抱,而现在,他的动作竟然轻飘飘的。
  响马颤抖着问了一句:“爸,您去哪儿?”
  父亲目不斜视地朝外走,心不在焉地说:“我要去一个没有光的地方。”然后就直撅撅地走了出去。
  响马蓦然意识到,自己的梦游是遗传!
  他悄悄地跟了出去,想看看父亲到底去哪儿。
  出了住院部,他发现父亲径直朝着停尸房走去了!小城的医院,停尸房很简陋,就位于住院部背后,穿过一片荒草,就是那个低矮的小房子,长年无人看守,窗子敞开着,黑咕隆咚。
  响马大惊,急忙跑回去叫值班医生。两个值班医生嘟嘟囔囔穿好衣服,拿着手电筒,跟着响马来到了停尸房。借着那柱刺眼的手电光,响马看到,父亲端端正正地躺在停尸房中央的一个停放死尸的铁床上,脸像纸一样白,身体似乎比平时小了一号。
  医生伸手摸了摸他的心脏,小声对另一个医生说:咽气了。
  父亲这辈子最后一次梦游,走进了停尸房,再也没出来。
  响马竟然没有哭。
  当他跌跌撞撞地跟随两个医生返回住院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间阴森的停尸房一片漆黑,他不由想起了父亲在梦游中说的那句话——我要去一个没有光的地方。
  父亲去世之后第二天,响马就红着眼睛离开了老家……回到北京,他立刻找到了曾给他做过测试的精神病学专家张箪山。这是一个下午,他来到了张箪山位于亚运村的单位,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并向他求教。
  张箪山:既然你和李丫是同一个父亲,那么你们就有相同的基因。在梦游这件事上,你们两个人的大脑很可能产生了奇异的共振,互相牵连。因此可以推测,你们在潜意识的深层状态里,思考的问题也极其相似,比如:你最怕什么?
  响马:那个黄减说,他梦游的时候,知道自己梦游,却控制不住自己——真有这样的人吗?
  张箪山:有。据我们的调查,这类患者占梦游症患者的1%.响马:我不明白,他怎么也得了梦游症呢?
  张箪山:我个人的研究表明,梦游症是可以传染的。这种传染主要的原理是恐惧。也就是说,你越恐惧梦游你越容易梦游。比如,某一天你加班,回家的时候已经深更半夜,在路上,你撞见了一个人,他脸色苍白,身体僵直,正在梦游中。从此,你深深恐惧……比如,你读了一部有关梦游的小说,越想越担心:我可别梦游啊!我可别梦游啊!我可别梦游啊!……比如,临睡前,你望着黑糊糊的窗外,心里反复想:千万不要再想梦游这种事了啊……结果,半夜的时候,你很可能就轻飘飘地坐起,轻飘飘地下地,轻飘飘地出门,轻飘飘地走向:医院的停尸房,荒野的坟地,阴惨惨的寿衣店——你越怕哪里,越会走向哪里。
  想一想,你最怕什么地方?
  是我在问你。我是周德东。
  和你们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梦游。不过,在我的身上,偶尔发生这样的事:睡觉前,穿着内衣。第二天早上,却发现内衣脱了下来,整整齐齐地摆在枕头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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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5 00:39:06 | 显示全部楼层
 所有人都在撒谎(1)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所有人都在撒谎——至少这个标题是真实的●他不是爸爸周继今年四岁半。
  他是个男孩,虎头虎脑,长得很可爱。他在幼儿园中班。
  这一天是休息日,爸爸带他到常青大街玩。
  常青大街是A市有名的商业区,爸爸要给周继买一把玩具手枪。
  这里是步行街,禁止各种车辆行驶,人很多,大家拥来挤去。
  周继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他一路上都和爸爸喋喋不休。
  “爸爸,你说,轮子是不是汽车的腿?”
  “爸爸,天是小鸟的家,花是蜜蜂的家,对不对?”
  “爸爸,你看路边的树就像一把把绿伞!”
  爸爸不停地夸儿子有想像力,长大之后可以做诗人。
  每一个孩子都是诗人。成年的诗人是被时光污染了的诗人。
  走着走着,爸爸突然感到肚子有些疼。他看见路边有一个流动的公厕,就对周继说:“周继,爸爸去厕所,你在这里等爸爸,好吗?”
  “好。”
  爸爸有点不放心地说:“爸爸很快就出来,你站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记住了吗?”
  “我知道。”
  爸爸说完,快步走进了公厕。
  只剩下周继了。
  他在路边的花圃旁等了一会儿,目光透过人流晃动的身影,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漂亮的阿姨在赠送气球,那些气球飘动在半空中,赤橙黄绿青蓝紫,很好看——那是一个快餐店在招徕顾客。
  周继认为爸爸拉肚子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出来,就朝那个阿姨跑过去了:“阿姨,给我一只气球,好吗?”
  “好啊,你要什么颜色的?”
  “我要……那只紫色的。”
  其实,周继并不是最喜欢紫色,而是因为那紫色的气球只剩下一只了,它在众多颜色里就显得很独特。
  阿姨把气球递给他,他说了声“谢谢”,立即跑回去。
  他没想到,爸爸这么快就从公厕里出来了,正站在公厕外焦急地东张西望。
  “爸爸,我在这儿!”
  爸爸看见了他,快步走过来,大声说:“你这孩子,真不听话!告诉你不要动,你还到处乱跑,把爸爸吓死了!”
  “我只是到那儿拿了一只气球。”
  “人这么多,一闪身就会走散!”
  “好了,爸爸,下次我不这样了。”
  爸爸把周继一举,让他骑在自己的脖梗上,说:“这次,你跑不了喽!”
  接着,父子俩走进了旁边一家很大的商场。
  来到儿童玩具区,周继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跑到这里看看,又跑到那里摸摸,对哪个玩具都爱不释手。
  “周继,爸爸今天只给你买枪。”爸爸严肃地说。
  他只好恋恋不舍放弃了那么多花花绿绿的玩具,直奔手枪。
  他挑了一只最大的手枪,可以发出“哒哒哒”响声又可以发光那种。
  爸爸把钱交到周继的手里,陪着他到收款台交了钱,然后走出商场的门。
  今天的太阳真好。
  爸爸看了看表,说:“天还早,咱们干什么去呢?”
  “我想去游乐场,坐卡丁车!”
  “不,爸爸领你去郊外玩,好不好?”
  这个建议显然是勾起了周继的好奇心,他兴奋地说:“太好啦!”
  爸爸领着周继,坐上一辆和天一样蓝的出租车,就驶向了野外。
  出了城,走了不远,他们就看到了一片宽阔的草地,爸爸让出租车停下来,领着周继下了车。
  草刚刚长出来,嫩绿嫩绿的,有蜻蜓在草地飞舞。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流水的声音。
  父子俩下了公路,走向草地。
  “爸爸,小草是不能踩的。咱家小区里不是写着吗?”
  “小区里的草不能踩,野外的草可以踩。”爸爸只能这样解释。
  周继想了想,说:“是不是小区里的小草有妈妈,有人管,而野外的小草没有妈妈,没人管?”
  “算是吧。”
  “那是不是说,笼子里的小鸟不能打,因为它有主人,而天上的小鸟就可以打了?”
  “哪儿的小鸟都不能打,我们要爱护小鸟!”然后,爸爸马上岔开了话题:“你在这里随便撒野吧,你跑到哪儿爸爸都不怕了,我可以看见你。”
  周继拿着他那只崭新的手枪,高兴地冲向了草地里。他的枪在虚张声势地响着:“哒哒哒……”
  周继跑着跑着,脚步突然慢下来。
  前面没有蝴蝶。他猛然意识到一个重大的问题:爸爸下巴上的那颗黑痣怎么不见了?
  他是个警惕性很高的孩子。
  平时,爷爷经常告诉他,不要给陌生人开门,遇到坏人要打110等等。<br>欢迎光临飞库网 /?u=66416<br>他一个人在家时,即使是爸爸想进门都要经过一番复杂的盘问:“你是谁?”
  “爸爸。”
  虽然周继熟悉爸爸的声音,却依然不开门,他还要进一步确认:“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一个编辑。”
  “你编辑的杂志叫什么?”
  “《小木偶》。”
  说完这些,他才会放爸爸进来……周继一边慢慢朝前走一边费力地回忆,确实没有看到爸爸下巴上的那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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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5 00:39:39 | 显示全部楼层
 所有人都在撒谎(2)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难道爸爸到美容院把它挖掉了?
  不对呀,早上爸爸领他出来时,那颗黑痣还在呀。
  周继从早晨出门一点点朝后想,终于想起来——爸爸那颗痣就是从公厕出来之后不见的……难道他不是爸爸?也许,爸爸并没有那么快就走出公厕,在他拿着气球跑回去的时候,真正的爸爸还在公厕里……想到这里,周继的心“怦怦怦”跳起来,突然想哭。
  终于,他转过身,朝回走去。爸爸还站在那里,笑吟吟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周继一点点走近他,双眼紧紧盯着他的下巴。终于,周继看清楚了,这个人的下巴上就是没有痣!
  过去,爸爸曾经给周继讲过一个故事——有个孩子,他发觉爸爸不像爸爸,就使了一个计策,对那个人说:爸爸,明天我过生日,你可别忘了给我买生日蛋糕啊!——其实,他的生日早已经过去了……周继停在了爸爸面前,仰着头说:“爸爸,咱们回常青街吧?”
  “为什么?”
  “明天我过生日啊!我刚想起来,你还没给我订蛋糕呢!”
  爸爸看着周继的眼睛,笑吟吟地说:“忘不了,晚上我到咱家旁边那家蛋糕店给你订,订那种有音乐蜡烛的。”
  周继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傻了。
  他跟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你怎么了?”爸爸问。
  周继突然转身,撒腿就跑!
  “周继!你怎么了?快回来!”
  周继跑得更快了。
  他相信,真正的爸爸正在常青街心急如焚地寻找他!可是,他却被一个可怕的东西骗走了!
  身后没有声音了。
  周继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这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那个人趴在了地上,像游泳一样,朝他追来!
  他的姿势是自由泳,双臂轮番朝后拨着土。他的胳膊比挖土机还有力,打进土里,挖出一条深沟,从身后扬出来,另一只胳膊又从前面打进土里……土和草叶翻飞。
  他的脑袋在地面上朝上一拱一拱,好像在换气。
  他的一双脚面击打着地面。
  他的速度快极了,转眼就逼近了!
  周继“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但是他没有停止奔跑。
  就在那个人要抓到他脚腕子的时候,他跑上了公路,有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周继一边拼命朝那辆出租车摆手,一边朝后看……那个人已经停住了,慢慢爬了起来。
  他的脸还是爸爸的脸,只是粘满了土。
  他盯着周继,咬牙切齿,脸上的土不停地掉下来。他一字一顿地说:“小东西,我一定要抓住你的。”
  然后,他像要沉入水底一样,猛吸一口气,慢慢陷进草地中——他的脚不见了,腿不见了,肚子不见了,脖子不见了,脑袋不见了……最后,那个脑袋大的深洞自动填平,草地还是草地,完整无缺。
  ……回到常青街,周继终于把爸爸找到了。
  爸爸早就对他说过:如果你和爸爸走散了,就回到走散的地方等,一定要等,直到爸爸出现。他相信周继会这样做的。
  周继扑到爸爸怀里又大哭起来。
  无论周继怎么说,爸爸都不相信真的会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周继清清楚楚地记着那个人在地面上游泳的样子,他的速度跟草上的蛇一样快。
  回到家之后,周继连续做噩梦——那个人在草地上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小东西,我一定要抓到你的。
  他经常在梦中惊叫着醒来。
  爸爸妈妈轻轻抚摸他的头,说:“不怕,不怕,没事的。”
  ●我是谁我是惟一知晓内情的人。
  关于那个骗走周继的人,只有我,知道他的来历,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东西,知道他怎样改头换面,知道他为什么要猎捕周继,知道他抓到周继之后要干什么。
  而且,我是惟一能对付他的人。
  可是我想制服他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我和他硬碰硬的话,胜负不定。
  说起来你会觉得荒唐,所有这些都是我梦到的情景,可是我坚信这是谁在冥冥之中通知我。
  我一定要保护周继。
  只有我有希望救他。
  为了孩子。
  不要以为我是一个超人,其实我只是一个很正常的人。
  我姓周,是一个国企技术员,相貌平凡,喜欢帮助别人。
  我的工资不高,但由于我太太做生意,所以家里有一些钱,所以我到泉城来寻找我的保护对象——周继,还不至于没有盘缠。
  ●正邪两方泉城是个很小的城市。
  梦只给我了一个信息——那个叫周继的孩子在泉城,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幼儿园。
  我想在这个城市里找到周继,很难。
  但是我又不能借助其他一些手段,比如找派出所,警察不会相信我的话。也不能在报纸上登启事,因为那个人看见了就会知道我的介入,他会更加疯狂,在我找到周继之前就把他捕捉到手。
  我只有四处奔走,走访各个幼儿园。
  到达泉城后天就黑了。
  我得首先保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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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5 00:4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所有人都在撒谎(3)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这天这里,我又做梦了,梦见那个人也正在寻找周继。
  他发现了自己的破绽,现在他已经在下巴上附加了一颗黑痣。而且他探到了周继的出生日期。
  现在他准备就绪,四处寻觅周继的气味。
  周继太小了,他并没有发现,尽管这个人跟他爸爸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还是有一点区别——周继爸爸的脸很阳光,而这个人的脸很阴暗。
  他四处奔走,鼻子不停地抽动着。
  他的眼睛一点点变绿……●老太太我发现这个城市有点不对头。
  大家好像都认识我,都在回避我。
  我经常看到有人在角落或者在暗处对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所有人的脸好像都有点模糊。
  连楼房那黑洞洞的窗户都变成了一只只眼睛,有眼无珠,把我窥视。
  我怀疑这个城市的人都成了那个人的同伙。
  我把大衣领子竖起来,急匆匆地走在路上。
  我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就想问问时间。正巧看见前面有个烟摊,一个老太太一边守烟摊一边听收音机。那是中国最早生产的收音机,“红星牌”。
  “大妈,请问现在几点了?”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头都没有抬,说了一句:“11点24分。”
  我一愣,现在明明是早晨,怎么是可能11点24分呢?
  “不可能吧?您的表是不是不准了?”
  她把头抬起来,看了我一眼,这时候,我发现这个老太太长得有点凶。她冷冰冰地说:“我的时间就是11点24分,你不信就问别人去。”
  她的时间?这是什么话?
  就在这时候,好像为了验证老太太的话,收音机正巧报时:……刚才最后一响,北京时间11点24分整。
  它竟然跟老太太一唱一和!收音机报时哪有报11点24分的呢?
  我盯着那台古老的收音机,感到十分古怪:老太太不再搭理我,把收音机紧紧抱在了怀里,像抱着猫一样,一只手还在收音机上亲热地摸摩着。
  我必须赶快离开这个烟摊,赶快离开这个时间。
  想到这里,我立即走开了。
  走出了一段路,我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香烟架已经把那个老太太和那台收音机都挡住了。
  ●孩子周继又上幼儿园了。
  他还是个小孩子,很快就忘掉了那段恐怖的记忆,只是夜里他偶尔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不着时,面对黑暗,才会忽然想起那一幕来。
  这一天,他正在幼儿园玩耍,忽然感觉到那个人朝他走近了,走近了……他哆嗦着哭起来。
  老师感到很奇怪,周继平时很少哭的,今天怎么了?
  “周继,你哭什么?”
  “我怕……”
  “哪个小朋友欺负你了吗?”
  “不是,有个坏人,他跟爸爸长得一模一样,他在找我,他要害我……”
  “别怕,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已经越来越近了!”
  “就算是有坏人,你在幼儿园,他也不敢进来,有老师在。”
  周继抬脸看着老师,毫无信任。
  他觉得,那个东西是老师抵挡不了的。园长也不行。
  “老师,你还是把我藏到床下去吧?求求你。”
  ●这包子太香了我得赶快找到周继。
  可是,奔走了一上午,我竟然毫无所获。
  我感到肚子有点饿了。我说过,我不是一个超人,而是一个平常人,跟你们一样,要吃喝拉撒。只不过,我是一个热爱正义、尊老爱幼的平常人。
  但是,英雄也要吃饭。何况我现在仅仅是一个准备做英雄的人。
  路过一个包子铺,我就进去了。
  里面很冷清,没有一个人,连笼屉都没有一丝热气。
  人呢?
  我喊了一声:“老板!”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男一女,女的年龄大一些,像个老板娘;男的年龄更大一些,像个伙计。
  他们好像藏在外面什么地方,一直等着我走进这道门槛。
  我甚至感觉到他们两个人都是刚刚把笑敛住,我从他们的脸上嗅出了那种味道。
  “有热包子吗?”我特意在前面加了一个“热”字。
  “有啊,要多少?”女的问。
  “一屉。”我说。
  那个像伙计的男人就从一个门帘下面钻进了另一个毗连的房子。接着,他递出来一屉包子。那女人端给了我。
  我夹起一个咬了一口,还真是热的。我就大口吃起来。
  吃着吃着,我忽然感到这包子哪里有点不对头,渐渐停止了咀嚼。
  到底是哪里不对头呢?我一时说不清。它不大不小,不硌牙,也没有臭味……我蓦地想到是什么问题了——这包子太香了。
  不像是猪肉,不像是羊肉,不像是狗肉,不像是鱼肉,不像是驴肉……那是什么肉?这么细腻,这么香!
  我打了个冷战。
  猛地抬起头,通过两个房间中间的一个小方窗,我看见那两个人正在诡笑着偷看我。
  他们见我抬起头,立即躲开了。
  我不敢再吃了,我怕吃出一个指甲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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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5 00:41:48 | 显示全部楼层
所有人都在撒谎(4)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我慢慢咀嚼嘴里还没有咽下的包子,胃里极不舒服,不知该不该把这屉包子舍弃。
  终于,我朝着那个小方窗说:“老板,请问这是什么肉?”
  那个女人根本没露头,但是她说话了:“这是李志全的肉。”
  我一惊,李志全的肉!
  我猛地站起来,大声问:“你这是人肉?!”
  那个女的从小方窗探出脑袋,改口说:“我是说,这是我从李志泉那儿买的肉。至于是什么肉,我也不清楚。”
  “那你怎么可以用它做包子?”我愤怒地问。
  那女人不紧不慢地说:“那有什么?他家的店只卖两种肉,羊肉和牛肉。而我这个包子铺也只卖羊肉包子和牛肉包子,外面挂着牌子,写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牛肉还是羊肉,但我卖的是牛肉包子价。怎么,不行吗?”
  我卡壳了。
  我觉得,这两个人在玩我。
  他们和那个老太太一样,都是撒谎。
  没有人对我说真话。
  ●南辕北辙我一边走一边打听。
  一个穿蓝白相间病号服的老头走过来,他的样子很慈祥。
  我正犹豫问不问他,他已经察觉到了我想跟他说话,竟主动停下来,说:“师傅,你是外地人吧?我是这里的老住户了,你想打听什么地方?”
  “大伯,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幼儿园?”
  “幼儿园?有啊。你朝前走,见到第一个红绿灯左转,见到第一个左转的胡同,进去就是。”
  “谢谢啊。”
  我按照大伯说的话左转左转,看到那条胡同直通一个大门。
  我快步走过去。
  大门的牌子上写着:夕阳红敬老院。
  一群穿蓝白相间病号服的老人形如槁木,都呆呆地坐在圆形的花池前,盯着我。
  他们那无数双混沌的眼神令人齿寒。
  我木木地立着,不知这对视的结果会是什么。
  又被人忽悠了?
  也许是那个大伯年龄大了,耳朵背,搞错了……正巧,这时走过来一个面色黑红的中年男人,一看他就是锅炉工。
  我问他:“师傅,这附近有幼儿园吗?”
  他指指那个敬老院的方向笑了:“那不是幼儿园吗?”
  我一惊:“那是敬老院啊!”
  他眯眼看了看,说:“噢,那一定是迁走了。这里原来是幼儿园。”
  “哪里还有呢?”
  “天王商场旁有一个粉巷,从粉巷进去有个红大门,那里是个幼儿园。”
  “天王商场还远吗?”
  “坐59路车走三站。”
  “谢谢你。”
  “不客气。”
  我按那个人的指引又找去了。
  这一次更阴森,我看见那个红大门竟是一个火葬厂!
  哪有火葬厂建在城里的?
  这家火葬厂治理得很好,厂内绿草如茵,花团锦簇,十分整洁。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找的是幼儿园。
  我压制着内心的惊惧,索性走了过去。
  看门的是一个妇女,她穿着整洁,眉清目秀。
  “大姐,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
  我就把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对她讲了。
  她听着听着瞪大了眼:“真有这事儿?”
  “请你相信我。我现在必须赶快找到这个孩子。请你告诉我,这附近哪有幼儿园?”
  “那孩子在哪个幼儿园?”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能盲目地找,哪家都行。”
  她突然低声说:“那你就进来吧。”
  我懵了,进这个大门?这是火葬厂啊。她也在忽悠我!
  她见我呆愣着,就说:“你怎么了?我不是说了吗——你进来吧。”
  “这是……火葬厂,我找幼儿园,幼儿园!”我生怕她听不清。
  “我们厂有个后大门,从那个后大门走出去就是一家幼儿园——领导不让无关人员进入我们厂的!”
  我不信,我不信幼儿园和火葬厂毗邻。
  我说:“我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然后看着她,一步步地退开……穿病号服的老头子,像锅炉工的黑红脸膛大汉,还有这个干净的看门女人,她们都在撒谎!
  我不知道他们都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我只要找到那个孩子。他是那样天真,那样聪明,他的年龄是那样小……救救他,他越来越危险了。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请立即告诉我,我的QQ号是596184414.我叫周德东,善良的周德东。
  ●他真的来了老师发觉周继的神态越来越不对头。
  他经常避开其他小朋友,一个人站在窗前朝外面张望,眼神里充满不安。
  “周继,你到底怎么了?”
  “老师,他正在四处找我,他越来越近了……”
  “你说的到底是谁?”
  “一个土里的人……”
  “周继,土里怎么会有人呢?”老师细心地摸了摸周继的额头,不热。
  “老师,你相信我,他要害死我!”
  “你怎么知道他要来了?”
  “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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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5 00:42:41 | 显示全部楼层
所有人都在撒谎(5)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那脚步声是小朋友们在跑动!”
  “不,里边有他的脚步声,我能区分出来。他越来越近了!”
  ●另一个孩子我看见一个中年男子,他骑着一辆旧自行车,后座上带着一个小孩。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那个小孩戴一顶小红帽,很鲜艳,一下就把我的眼睛吸引过去了。
  他们是去幼儿园!
  自行车的速度很慢,我立即加快脚步跟上去。
  我相信他们可以把我领进一个幼儿园。
  路上的自行车很多,我一直紧紧盯着那顶小红帽。
  突然,中年男子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立即放慢了脚步,眼睛看别处。我感到自己的神态鬼崇得像个小特务。
  我的心思似乎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警惕地放快了车速。
  我小跑起来。
  我判断幼儿园不会很远。
  小红帽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乖乖地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中年男子又一次回过头来,他是想看看把我落下了多远。
  我又一次放慢了脚步,像没事儿一样看着他。
  显然,我和他的距离让他感到了吃惊。他的眼神里显现出了十足的敌意。
  他把自行车蹬得更快了,简直可以称为逃窜了。
  我也不再伪装,撒腿奔跑起来。我一定要追上这个小红帽。
  我有点担心,万一他们摔了怎么办?但是,我已经别无选择,我只有跟着这个小红帽才有可能找到幼儿园。
  中年男子为什么要躲我呢?<br>by hzyben from  /?a=hzyben<br>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我心存戒备,如此诡秘呢?
  我忽然想到,一会儿我得去照照镜子。
  我离小红帽越来越近了。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看,然后他把自行车骑向了路旁的一家商场。
  我快步跟随。
  他迅速停好自行车,连锁都没锁,抱着小红帽快步走进了商场。
  我追了进去。
  商场里的人很多,挡住了我的视线,小红帽不见了。
  商场里的顾客似乎也对我很防备,他们用异常的眼光看着我,而且都躲开了。
  我顾不上这么多,急步朝前走,眼睛在人头中寻找。
  没有小红帽。
  前面有几个小姐披着红色绶带,正在促销化妆品。
  我走上去,问一个小姐:“请问,你看没看见有一个戴小红帽的孩子?”
  那个小姐好像害怕惹麻烦一样连连摇头。
  我刚想走到另一个柜台问,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轻轻说:“你找的是我吗?<br>hzyben制作 /?a=hzyben<br>”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突然消失的中年男子!可是孩子不见了,那顶小红帽戴在中年男子的脑袋上,怪模怪样的。他警惕地看着我,轻声说:“你找我有事吗?”
  我愣愣地问:“那个小孩呢?”
  “我就是小孩啊。”
  我不想再受他的玩弄,低头朝外走。我放弃了。
  中年男子在后面依然声音很轻地说:“叔叔,你去哪儿?”
  ●太太这个城市极其诡谲。
  所有人都和我有一层隔阂。
  难道仅仅因为我是一个外乡人?事情绝不这么简单。
  我感到了孤独。
  我忽然很想念我的太太。
  她是我的配偶,我的亲人,她夜里和我相拥而睡,缠绵交融。
  她爱我。
  这次我离开家,没有告诉她实情,但是她从我的神态感觉出了一点什么,不停地追问我:“你这次到底去干什么?”
  “取一份资料。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别胡思乱想了。”
  我走出家门时,太太心事重重地望着我,仍然很不放心。
  我正想着,突然眼前一亮:是太太!
  她怎么来到了泉城?是不是对我不放心跟来了?
  她上身是一件卡腰大小的小夹克,砖红色的。她买的时候,我就赞不绝口。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那是她最喜欢穿的裤子。
  “芳芳!”我大声喊她的名字。
  同时,我在心里紧急地盘算,该怎么对她说。取材料不需要多么复杂的程序,她一定会让我跟她一起返回。我不能回,那个人正在向周继节节逼近,如果我跟太太回去了,就前功尽弃了!
  奇怪的是,太太竟然没有回头。
  我跟她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她应该听得很清楚。
  “芳芳!”我又喊了一声。
  她猛地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回过头来,而是微微转了转脑袋,似乎想确定是不是在喊她。
  “芳芳,是我!”
  她这次听清了,竟突然加快了脚步。
  她走进了街边一家咖啡厅。
  那家咖啡厅的门窗上画着奇形怪状的图案,层檐遮很很低。
  这是怎么了?连太太都和我捉迷藏了。
  我也走了进去。
  里面的面积很大,但是没有一个顾客,所有的桌椅都空着。吧台站着一个侍应生,穿着粉红色制服,扎着领花。他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
  太太呢?
  梦魇一样的现实已经让我不再用正常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我弯下腰,俯在地上扫视了一圈,除了桌子腿就用椅子腿,没有我亲爱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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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5 00:42:58 | 显示全部楼层
所有人都在撒谎(6)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我径直走向那个木头人。
  “请问,您要点什么?”
  “一杯啤酒,吉威。”
  “请稍等。”
  他把啤酒递给我的时候,我问他:“你看没看见进来一个女人?”
  “女人?没有。”
  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我坐在高脚凳上一边喝酒一边四处张望。
  刚才那个女人突兀地出现了,她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看窗外。那条深紫色的发带,那副浅灰色的近视眼镜,那条古铜色木制项链……我太熟悉了!她就是我太太啊!
  不过,我看不见她的正面。
  我试探地叫了一声:“是芳芳吗?”
  她慢慢转过头来,竟然是一张陌生的脸!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不自然地说。
  她毫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尴尬地转过头来,发现那个侍应生也在看着我,他的表情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我感到这家咖啡厅阴气森森。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我只好低下头,心烦意乱地喝那杯啤酒。这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看到吧台底部有红色的液体慢慢流出来。
  毫无疑问那是血。
  侍应生笔直地站在吧台里,那血就是从他脚下流出来的……我吃惊地看着他。
  我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我跳下高脚凳,颤颤地说:“你怎么了?”
  他怔怔地看着我,沙哑地说:“没怎么啊。”
  我把啤酒放在吧台上,快步走向门口。
  那个女人突然说话了:“先生!”
  我哆嗦了一下,停住了,转头看她。
  她说:“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幼儿园?”
  ●404房间天色晚了,幼儿园该放学了。
  我徒步走了一天,累极了。我想在附近找一家宾馆。
  前边不远有一个“仙乐宾馆”,看样子很普通。我走过去,登记了一个标准间,收费竟然是404元。
  我接到钥匙牌,上面写着404房间。真是巧了。
  我爬上4楼,一个短发服务员站在那里,微笑着对我说:“您好。”
  “你好。”
  我走过她,找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进去了。
  我全身酸痛,一下就栽到床上,连饭都不想吃了。
  我梳理着一天的经历,感到十分荒谬,惟一真诚的是这个宾馆服务员的微笑。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都半夜了,我感到口渴得很,就去倒水。
  暖瓶是空的。
  我给服务台打电话,让她送一瓶热水来。
  大约五分钟之后,门铃响了。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那个短发服务员出现在门口。
  “您好,给您送水。”
  我把门打开了。
  她拎着一瓶水走进来,放下,又拎起另一个空瓶……接下来,她就该走了。
  是的,她是来送水的,她是值班的服务员,这是她的工作,现在,她放下了水,当然就该走了。
  可是,她没有走。
  她到了门口,把门关上了,又反锁了。
  “你……”我愣了。
  我是客人,她是服务员,孤男寡女,她要干什么?
  她放下空瓶,淡淡地说:“不干什么,我只想跟你要点钱。”
  “你……跟我要钱?”
  “是啊,跟你要钱。”
  “我凭什么给你钱?”
  “凭什么?”她哈哈大笑起来:“门外站着三个男人,他们都是地痞。你不给钱,我就大声喊叫,说你嫖我。你想一下。”
  “我投诉你!”
  “你错了,我不是这个宾馆的服务员。”
  “你不是?”
  “我不是。”
  “那你是……”
  “我是一个鸡,芦花鸡。”她仍然甜美地微笑着。
  我一下就软下来。
  我相信这个古怪的城市很有可能让我一夜间就身败名裂。我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要多少钱?”
  “我和你赌一下。”
  “怎么赌?”
  “一分钱和一万元钱,你可以选择。”
  我不知她是什么用意,只好说:“我当然选择一分钱。”
  “那好,你给我一分钱,我现在就走。我只要一分钱,如果你有,那就算你幸运。”
  我的钱包里肯定没有一分钱,不论是纸币还是硬币。
  但是我不甘心,还是把钱包拿出来,把所有的钱都倒出来。
  最小面值的钱竟是一元。
  我拿了几张百元钞票,乞求地看着她:“我这次出差没带太多的钱,我只是一个级别很低的技术员。咱俩远无冤近无仇,请你不要为难我。这几百块钱你拿去,算是我请你吃宵夜了……”
  她甜甜地笑着,摇了摇头。
  “没商量吗?”
  “没商量。唉,你的运气真糟糕。”
  我从包子里取出一摞钱,狠狠地摔在床上,说:“拿上,快滚开!”
  她笑着拿起钱,并不急着走,而是把卦条撕开,数起来。她数钱的样子一点不熟练,很难看,而且慢极了,一张,一张,一张……我看着她那猥琐地数钱的样子,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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