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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oveying1314

《周德东恐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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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1:47:03 | 显示全部楼层
-------------------------------------------------------------------------------现代社会,人们睡觉越来越晚。
  白天是公司的,夜生活才是自己的。
  众多电视台却保持着传统惯性,到了午夜,只是播一些无聊的连续剧,夹杂冗长的医疗广告,敷衍了事。
  半年前,伏食所在的金像影视公司,根据午夜时间特点,制作了国内第一档午夜电视节目——作家讲述自己创作的恐怖故事。
  这个作家在当地小有名气,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在本书中,我把他的真实名字隐去,叫他——“作家”。
  也就是说,本书中的“作家”,不是一种身份,而是一个人名。
  午夜电视节目开播以来,收视率直线上升,效果很好。
  作家今年38岁,一年前和太太离异。
  孩子3岁半,跟了前妻。两个人分手后,前妻带孩子回了东北。
  说起来,他算是国内第一个“演讲小说家”——在电视上“表演、播讲”自己创作的恐怖故事。
  他不但善于编故事,而且喜欢表演。另外,他面部瘦削,眉毛浓密,鼻子高挺,眼神灵敏——特别上镜。
  这个节目的投资方就是米嘉。
  米嘉46岁,上海人,尽管她保养得很好,还是遮不住脸上一道道的皱纹。她的腿很短,很粗,小腹下垂,屁股后翘,就像一个刚刚动工的雕塑素材,有很多赘肉需要大刀阔斧地砍掉。
  她给作家的演讲费并不高,为了出名,作家一直跟她合作着。
  偶尔,如果米嘉需要,作家还会跟她上床。
  两个人做爱时,作家的神情更像在奉承领导。
  半年前,午夜节目刚刚开播的时候,金像影视公司在西京大学搞了一次见面会。那一天是9月16日,中国脑健康日。
  作家坐在台上,讲述自己的奋斗史:
  我的家乡在中国最北部的大兴安岭,那是藏在大山皱褶中的一个小村子。
  冬天,那里冰雪寂寞,一片银白。
  夏日,那里的森林郁郁葱葱,与世隔绝。
  小时候,我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读完小学,我就不再念书了,总是趴在“木刻楞”房顶上,静静望着远方,想心事。那里的天蓝得令人想哭。
  家里养了一条黑狗,它也从来不叫不嚷,总是趴在院子里静静望远方——那时候,我就断定,这条狗跟自己一样,将是一条有出息的狗。
  后来,我用一支瘦笔做拐杖,一路汗一路泪一路血,终于走出了大山。
  接着,我从北方到南方,从海边到草原,从乡村到城市……千里走单骑。对于我,所有的归宿都是驿站,所有的驿站都是归宿。
  21世纪第一天,我定居西京。
  上帝保佑不甘平庸的人。
  学生们使劲鼓掌。
  T型教室里,一大半位子坐了人,大家都聚在前面,气氛非常热烈。其中,女生占大多数。
  只有一个女生,坐在最远最偏的一个位子上。
  她穿着红T恤,远远地望着侃侃而谈的作家,神态很安静。
  交流的时候,学生们七嘴八舌问了许多问题,作家都回答了。
  最后,那个穿红T恤的女生举起了手。
  作家马上说:“那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她站起来,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麦克风,轻轻地说:“老师,我是一名来自苏北农村的学生,今年大二。过去,我很向往西京,可是来一年了,感受到的,只是都市的冷漠和残酷,简直喘不出气来。您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如今在都市生存,您有什么感触?”
  作家想了想说:“我奋斗了十年,仅仅完成了从农村到城市的转移。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我变成了一把刀,杀气腾腾,任何人都不能挡着我。可是,到了城市之后,我渐渐发现——城市是个鞘。”
  学生们再一次使劲鼓起掌来。
  见面会结束后,学生们拿着“午夜电视节目”光盘,围上来请作家签名。
  那个苏北女生也在其中,轮到她的时候,她轻轻地说:“老师,您可以给我留个电话号吗?”
  作家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孩白白嫩嫩,透着南方的水气。单凤眼,小嘴巴,谈不上漂亮,但是很小巧,很柔顺……签完名之后,作家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13701363390。
  离开西京大学之后,作家驾驶灰色桑塔纳,回家——车是公司配给他的。
  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
  老师,我是刚才跟您要电话号的女生,顾盼盼。有机会,希望能再向您讨教。不必回,打扰了。
  作家想了想,写道:
  跟你说一句男人的话——我认识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江苏的。因此,认识你我很高兴。
  十几分钟之后,她又回复了,调皮地说:
  跟你说一句女人的话——我认识很多男人,却没有一个当作家的。因此,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就这样,两个人相识了。
  第一次,作家进入顾盼盼之后,清凌凌的她清凌凌地哭了,哭着说:“这是我的第一次,给你,我愿意的……”
  从此,他们频频幽会,越来越火热。
  从此,作家和米嘉日渐疏远。
  顾盼盼和米嘉,已经是两代人。
  顾盼盼是那种招男人喜欢的女孩。她的南方口音,像雪白的棉花糖,软软的,柔柔的,甜甜的,毫无攻击性。
  米嘉却截然不同,她像许多这个年龄的女人一样,像许多有钱人一样——唠叨,刻薄,自大。
  有米嘉的参照,作家疯狂地喜欢顾盼盼。
  有顾盼盼的比对,作家加倍地讨厌米嘉。
  如果说,米嘉是一座干巴巴的山丘,作家和她做爱是一种攀爬,是一种体力劳动,那么顾盼盼就是一片清凌凌的水,作家可以洗浴,可以畅饮,可以游泳,可以欣赏……每次,他给顾盼盼发短信,她的回复都很慢,总要等十几分钟。
  一次,两个人在一起,他问她为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低下头,半天才说:“我怕说错话,惹你不高兴。”
  作家就把她搂在怀里,深情地亲吻。
  离婚前,太太每次咄咄逼人地发来短信,作家同样要考虑半天才给她回复,担心万一说错话,吃不了兜着走。后来,太太干脆给他的手机开通了精度定位业务,这样,他撒谎的范围一下就从5亿平方公里缩小到了5平方米……顾盼盼的家很穷。
  但是,作家并没有给过她任何物质帮助。
  实际上,作家没什么钱——离婚前,他办过一个文化公司,欠出版社一笔钱,一直未还。后来,对方律师来函了,要打官司。他和前妻一商量,就搞了一次假离婚,所有财产都划给了她。没想到,假离婚变成了真离婚,一夜间,他就失去了一切。后来他才知道,前妻早有预谋。
  因此,他和顾盼盼在一起,顶多就是带她去吃吃哈根达斯,或者给她买一些女孩喜欢的小物件……顾盼盼并不奢求。就是这样,她已经感觉钻进了蜜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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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1:47: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次,在床上,作家给顾盼盼出了一个难题。
  这个难题是一个朋友从美国带回来的。朋友对作家说:以后,你给别人出这个题,千万不要急于说出答案,对方得请客。我用这个难题,混了几十顿饭了。
  难题是这样的:
  两个男人(甲和乙),两个女人(丙和丁),四个人在一起群欢。甲要和丙和丁各做一次,乙也要和丙和丁各做一次。四个人都有性病,而且性病的类型不同,四个人谁都不能接触谁。可是,四个人只有两个安全套——怎么做?
  顾盼盼想了半天,红着脸问:“可以用……嘴吗?”
  作家说:“不行,这不是脑筋急转弯。”
  顾盼盼继续琢磨。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有办法了!”
  作家毫不信任地问:“什么办法?”
  顾盼盼说:“甲戴上一个套,再戴上一个套,用两个套跟丙做。”
  作家:“嗯。”
  顾盼盼又说:“做完了,摘下一个,用里面的套跟丁做。做完,把第二个套也摘下来。”
  作家:“嗯。”
  顾盼盼接着说:“乙戴上甲摘下的第一个套,跟丙做。”
  作家:“嗯。”
  顾盼盼继续说:“乙再把甲摘下的第二个套,套在第一个套上,跟丁做——对不对?”
  这样一个跟色情有关的难题,这样一个多少男人都回答不出来的难题,如此单纯的她,竟然答对了!
  作家瞪大了眼睛。
  作家住在市南,吉利街,文联大楼背后。
  有一次,顾盼盼来他家,两个人做鱼吃。
  在厨房里,作家又给顾盼盼讲了一个段子。他是一个职业编故事的人,对故事很挑剔,可是,讲这个段子时,他眉飞色舞,十分推崇:
  有一个男人,住进了一家宾馆。
  晚上,电话响了:“先生,需要按摩吗?”
  男人问:“丽丽在不在?”
  对方说:“哟,老顾客呀!丽丽马上过来。”
  丽丽进门后,发现这个男人很陌生。
  这不碍事。
  谈好价,交易开始。
  结束后,男人从包里掏出两千块钱,甩给丽丽:“妹子,拿去。”
  丽丽说:“大哥,太多啦!”
  男人说:“大哥我是仗义人!你再客气,我就生气了啊!”
  丽丽千恩万谢地走了。
  第二天,她又来了。
  结束后,男人又从包里掏出两千块钱,甩给她:“妹子,拿去。”
  丽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大哥,你怎么每次都给这么多呀!”
  男人说:“大哥我是仗义人!你再客气,我就生气了啊!”
  丽丽又千恩万谢地走了。
  第三天,她又来了。
  结束后,男人再次从包里掏出两千块钱,甩给她:“妹子,拿去。”
  丽丽呆呆看着他,再也不敢接受了:“大哥……”
  男人说:“大哥我是仗义人!你再客气,我就生气了啊!”
  丽丽只好又忐忑不安地把钱收下了。
  聊天时,男人突然问:“你是向阳村人吧?”
  丽丽一愣,说:“是呀!”
  男人又说:“你小名叫二丫吧?”
  丽丽更惊讶了:“是呀是呀!大哥,你咋知道呢?”
  男人说:“我和你是同乡啊。这次出门,你妈让我给你捎来六千块钱。”
  讲完了,作家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他止住了,看了看顾盼盼,说:“你觉得……不好笑?”
  顾盼盼的脸色很冷。
  这时,油在锅里已经沸腾,她从水里拎起一条活鱼,不开膛,不刮鳞,直接扔进锅里去,同时麻利地盖上锅盖。
  那条鱼在锅里剧烈翻腾,撞得锅盖“嘭嘭嘭”直响。
  她死死按住锅盖,轻声说:“这个男人该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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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1:47:32 | 显示全部楼层
 -------------------------------------------------------------------------------六:面首当你睡熟,漫漫长夜,周围的一切毫无变化吗?——画上微微笑着的那个人,那扇面无表情的衣柜门,架上挤靠在一起的那些书,静静摆在电脑桌上的那只已经移动惯了的鼠标……-------------------------------------------------------------------------------米嘉的老公在国外。
  伏食走进她的生活之前,她一个人住在玉米花园。
  一天半夜,她突然被惊醒了,听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真真切切,似乎就是窗外。好像是一个女人被剥了皮的惨叫——长长的,直直的,把腹中的气息都嚎出来了,把肺都嚎出来了,把气管都嚎出来了,把眼珠都嚎出来了……米嘉全身的血液直线冲上头顶。
  她意识到,那是威虎山上的狼嗥!
  终于,狼嗥戛然而止,天地间一下就死寂无声了。
  米嘉头顶的血液“哗哗”退下,全身发冷,虚弱地抖成一团。
  她担心,假如那真是狼,它们会不会冲进房子,把自己活活吃了……她听说,最近西京郊区出现了狼的行踪,有牲口被咬死,有村民被咬伤。狼在消失几十年之后,首次在西京出现。当地民警和村镇干部,开始组织民兵在野狼出没的地方巡查……这一夜,米嘉都没有睡着。
  她意识到,她需要一个男人在身边,不管他是谁。
  第二天,米嘉在网站上打了一则广告:
  招聘总经理助理,要求是男性,年龄在30岁以下,本科学历。
  她希望招来一个很雄性的男人。
  几十人报名。
  面试这天,是2005年11月14日,星期一。
  米嘉一个人做主考官。
  前面进来的应聘者,大都戴着眼镜,米嘉没看中一个。
  伏食是第十三个接受面试的。
  看简历的时候,米嘉对此人没抱什么希望,因为他自考还没毕业,又不是本地人,来自遥远的大兴安岭。另外,他的名字太古怪了。
  可是,当伏食走进她的办公室,她的眼睛却亮起来。
  这个年轻男人24岁,肌肉结实,动作利落,眼神咄咄逼人。他的话语很少,问一句答一句,不像其他人,一进来就滔滔不绝地表白自己。而且,在米嘉见过的应聘者中,他是唯一不戴眼镜的人。
  米嘉低下头,一边翻弄简历一边问:“你的特长是什么?”
  伏食盯着她的眼睛,沉稳地说:“我的特长就是——特长。”
  米嘉抬起头,愣了一下,马上就笑了,随即拿起电话,通知外面的下属:“下面的人我不需要见了。”
  就这样,伏食做了米嘉的助理。
  其实,他是她的面首。
  后来,米嘉问过他,以前做哪一行。他说他高考失败之后,一直赋闲在家,这个助理是他的第一份工作。
  面试第二天,伏食就来上班了。
  当天,米嘉就把他带回了玉米花园。
  那一夜,伏食挺进她的身体,就是跨入了一扇幽邃的门。她迎进了这个生猛的客人,竟然感到了生产的痛楚,像个初次的小女孩一样流下泪来。奇异的是,伏食在这扇门内一点点膨胀,渐渐超过了门的面积,已经无法再走出去……终于,他火山爆发了。可是,两个人依然分不开,就像锁住了似的。
  米嘉吓坏了。
  她在报纸上看过一篇报道:
  南坪有一对新婚夫妻,行房时,太太竟将丈夫死死卡住,导致两个身体难分难解,最后,只好向120求助。急救人员赶到之后,用毛毯将两个人包裹住,立即送往医院。原来,是太太精神过于紧张了,导致肌肉收缩,才发生这一幕。医生给太太打了一针“肌松剂”,夫妻两个人很快就分开了……可是,米嘉没紧张啊。
  她用全身力气推他,却推不掉。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十几分钟,他才艰难地与米嘉脱离了关系……米嘉经历过几个男人,只有伏食不一样——这个男人随时可以做,永远保持着足够的坚硬。而且,每次他都给她带来蹦极一样的刺激,让她经常像狼一样嚎到天亮。
  平时,伏食极少到公司去,他给人的感觉十分阴冷。
  自从他出现之后,米嘉却像换了血,容光焕发,头发黑亮,年轻了几岁。
  没人知道,那个古怪的男人,就是米嘉床上的毒品,她已经离不开了。
  黑夜里,床上多了一个固定的男人,米嘉的内心踏实多了。
  不过,那声惨烈的狼嗥,在她的记忆中已经根深蒂固,渐渐演变成怪梦,避开伏食,在另一个世界等她。
  怪梦是这样开头的:
  米嘉恍恍惚惚隐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小镇上。两旁店铺林立,一扇扇门都敞着,黑洞洞的,却不见一张脸。她能感觉到,很多人都躲在角落里窥视她,他们面容模糊,表情不详。她意识到:此地很凶险。
  伏食呢?
  她左顾右盼,怎么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她对自己说,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公司还有那么多的事……即将走出小镇时,迎面出现了一个女人,她比米嘉年轻许多,皮肤白白嫩嫩,单凤眼,小嘴巴。两个人擦肩而过时,那女人低声说了句:在你感觉万无一失的时候,请回一下头……米嘉全身冷了一下,根本没敢回头,加快脚步朝前走了。
  走出那个诡异小镇,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高高的草丛中,夹杂着叫不上名子的花,枯荣自演。不见一个活物,活物可能都藏在草丛深处。
  那似乎是一个老时代,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感。
  地平线,可望不可即。
  荒原上没有路,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草丛中,突然感到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地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只有草里的虫子在唧唧叫。
  真是怪了。
  风很软,很柔,它摩挲着米嘉刚刚在美容院盘起来的长发,撩动着米嘉在2006年流行的浅绿色套装。
  她走出了一段路,越来越感到不对头,后背开始有了凉森森的感觉,似乎有密密麻麻的钢针在戳她。
  她又一次转过身,远远近近看半天,还是没有任何东西。
  她慢慢转过身来,心开始怦怦怦怦跳。
  又走出了一段路,她真切地听见,背后有两只脚在尾随。
  不对,好像是三只脚。
  也不对,好像是四只脚。
  还是不对,好像五只脚……她猛地转过身,顿时目瞪口呆——那东西终于现身了!
  它的毛和草的颜色一模一样,离得远一点,很难发现它的存在。草丛毛烘烘的,它也毛烘烘的。它的耳朵尖尖,尾巴长长,双眼闪着绿幽幽的光,阴险,深邃,诡异。被米嘉看到之后,它干脆不再躲闪,蹲下来,和米嘉静静对视……就在这时候,米嘉打了个冷战,醒了。
  她朝前摸了一把,床上空荡荡的。她转过身,借着昏暗的月色,看见了背后的伏食,他在睡着。他睡觉总是无声无息。
  -------------------------------------------------------------------------------七:惊人的巧合“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
  “不会吧?”
  “告诉你一个惊天的秘密——每个人都是两个人。”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毫无察觉?”
  “很简单,因为你和另一个你,从来不会相遇。”
  “天各一方?”
  “不,是因为你和另一个你都位于同一个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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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1:47:42 | 显示全部楼层
 -------------------------------------------------------------------------------离婚,是作家一生的巨大转折点。
  十年婚姻,他已经习惯了一种生活模式,一旦打碎了,陡然就失去了方向。
  他一天天变得沉沦、糜烂。
  在一篇文章中,他写过这样的观点:
  女人爱男人,爱的是个体,比如张三;男人爱女人,爱的是群体——他爱的是“女人”,而不局限于其中的一个,比如李四。
  男人生来就是牲畜,却被放置在人群中,这是上帝的错。为了符合社会的道德标准,男人只能表里不一……白天,作家大小算一个知名人物,头上有弱弱的光环,谈吐文雅,行为高尚。
  天一黑,他就回归了本来面目,泡在网上,寻找肮脏而刺激的交易。于是,那些被生活所迫的女子,从黑暗中陆续显现,花枝招展地走过来……在他的床上,有年龄大的,他可以叫阿姨;有年龄小的,可以叫他叔叔。
  卖的,经常一个个坐到电脑前,在QQ视频上,摆出各种姿势,做出各种表情,由他挑选。有时候,他甚至叫来数个女子群欢,大家赤身裸体,像森林里的猴子……在这个畸形的世界里,他成了王。
  由于纵欲过度,他经常变成一杆没有子弹的枪。
  每次米嘉和他上床,都会给他一些钞票,要他“买补品”。米嘉是一个纯粹的商人,她根据质量的优劣支付小费。
  而他,总是用这些钱去买鸡。
  米嘉每次给的钱,大约可以买三个鸡——这三个鸡是他最好的心理补品。
  这一天是情人节。
  天黑之后,作家在网上转悠,名字叫“1寻0”。
  只要聊天室管理员不在,黄色小广告就出现了:
  丝袜,T裤,艳舞,推油,颜射,蚂蚁上树,后庭花,打飞机,冰火,口爆,圣水,毒龙,女儿红,桃花香,山泉酒,高尔夫,萤火虫……作家的眼睛跳过那些黑话,盯住了一个叫“咬”的女子。
  1寻0:你好。
  咬:你好。
  1寻0:你的名字是一个字,我却读出了一个词。
  咬:呵呵。
  1寻0:我读错了吗?
  咬:没有。
  1寻0:做?
  咬:是的。
  1寻0:你多大?
  咬:21岁。
  1寻0:哪里人?
  咬:南方人。
  1寻0:多高?多重?
  咬:1.62米,92斤,三围34、24、34。
  1寻0:兼职?
  咬:我是大学生。家里穷,为了读书,迫不得已。
  1寻0:理解。
  咬:我只用口。
  1寻0:我喜好这一口,也喜欢那一口。我可以出高价。
  咬:那我们面谈吧!
  聊到这里,对方给了作家一个很难记的电话号码。
  作家有两个手机,两个号码,一个是公开的,属于白天;一个是秘密的,属于黑夜。他拿起黑夜里这个专门用于交易的电话,拨了“咬”的号码……“嘟……嘟……嘟……”
  他通过声波,在敲一扇很远的门。
  谁都不知道,这扇门打开之后,里面是什么情况。
  通了。
  门开了,里面有一个柔顺的声音在迎接他:
  “哥哥,你好。”
  “你在哪儿?”
  “我在西京大学附近。你呢?”
  “我在文联大楼附近。”
  突然,两个人都愣了,然后几乎是同时关上了门。
  ——对方竟然是顾盼盼!
  -------------------------------------------------------------------------------八:共上天堂他和她,青梅竹马。
  两家之间,隔一道丑丑的篱笆,爬着粉红色喇叭花。
  小时候,他总穿一套红衣服,她总穿一套绿衣服。
  20年之后,他和她相爱了。
  不幸的是,她遭遇横祸,早早夭折。他十分悲伤,得了相思病。
  这天,一个游方和尚化斋来,为他指点迷津:“夫妻本是一个人,生生世世永不会改变。”“我和她是一个人吗?”
  “如果是,你就会跟她去,再双双托生,在下一世邂逅。”
  “假如我活下去,娶了另一个女子呢?”
  “那说明,另一个女子和你才是一个人。”
  不久,他相思病入膏肓,撒手人寰。
  几年之后,一前一后,两个小孩降生在这个尘世上。
  他们是邻居,隔一道丑丑的篱笆,爬着粉红色喇叭花。
  男孩总穿一套红衣服,女孩总穿一套绿衣服。
  爱情在20年之后,耐心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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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1:47:53 | 显示全部楼层
-------------------------------------------------------------------------------玄卦村惊现女尸,撒尔幸是第二天中午才知道的。
  当时,他正和两个同学在一家书店买书。
  这两个同学,其实更像他的小兄弟,一直跟他混,对他言听计从。
  我们把瘦高的称为“J”——他主意多,沉稳一些;把矮胖的称为“H”——他心眼直,憨厚一些。
  “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J说。他正翻着一本解梦的书。
  “什么梦?”H好奇地问。
  “我梦见,今天,咱们三个人来买书……”
  “真的?”
  “而且,就是这家书店。”
  “太蹊跷了!”
  “结果,一睁眼,就接到撒哥电话,约我到这家书店来买书。”
  “天哪,我也是早上接到撒哥电话的……”
  “我还梦见,我们走出书店之后,遇上了漂亮妹妹……”
  “几个?”
  “两个。”
  “那我呢!”
  “你紧张什么?难道两个就肯定没你的吗?”
  “肯定的!”
  “你不想想,自从撒哥有了盼盼,他对哪个妹妹感过兴趣?”
  “也是……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左胳膊挽一个右胳膊挽一个,就走了。”
  “还是没我的啊!”
  撒尔幸在一旁翻着报纸,一脸大哥的严肃,说:“H,别理他。早上是他给我打电话,要来这家书店买书,我才给你打电话。”
  H恍然大悟:“是这样子啊!”
  J嘿嘿嘿地坏笑起来。
  撒尔幸说:“昨天,我真的做了一个有意思的梦……”
  “肯定没梦见我们!”J说。
  “我梦见盼盼了。她对我说,她不在宿舍里住了,在外面找到了一个新房子。你们猜,那房子在哪儿?”
  “……在宾馆?”H抢先说。
  “不是。”
  “……在电视台?”
  “不是。”
  “在你家隔壁!”
  “不是。”
  J突然说话了:“在郊外。”
  撒尔幸说:“没错儿。”
  H说:“那是别墅哇!”
  撒尔幸摇摇头,说:“是一棵很丑的树,没叶子。”
  J说:“哈,撒哥,你要小心了,以树为家,那是鸟啊!盼盼估计要飞了!”
  撒尔幸没说话,他盯住了手里的《午报》——上面有一则新闻,写的正是玄卦村凶案。报道很简单,只说被害人姓顾,是西京大学的学生……撒尔幸一遍又一遍地阅读这几行文字,脸色越来越白。
  J问:“撒哥,你怎么了?”
  撒尔幸突然丢下《午报》,几步就冲出了书店的门……撒尔幸去了公安局。
  法医处的门匾上,写着四个银灰色的字:科技强警。
  绕过一张不锈钢解剖台,撒尔幸进入了尸体冷藏室。
  一个刑警走上前,“哐当”一声,打开冰柜,慢慢拉出一具女尸。蒙尸布被掀开的一刹那,一股阴冷之气扑进撒尔幸的肺腑。
  他朝女尸脸部瞄了一眼,顿时呆如木桩——顾盼盼几乎没有脸了,如同一个打碎的瓷娃娃,又重新组装到了一起,已经凝固的血,正是黏合剂。她双眼微睁,好像在审视他,又似乎在凝视他的背后。她的神情,变得如此陌生……尽管面部已经很难辨认,但是,撒尔幸认得那条黑色十字架脚链,它系在顾盼盼直撅撅的脚脖子上,冒着寒气,微微摇晃着。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是……”
  “你跟我来一下。”
  “去哪儿?”
  “刑警队。”
  “干什么?”
  “我们问你几个问题。”
  “好的……”
  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充斥着铁锈味。
  两个刑警,一男一女,正是当天晚上讯问伏食的人。
  调查只进行了半个钟头。
  前一天晚上,撒尔幸和朋友T在酒吧喝酒,有人证,暂时被解除了怀疑。
  他走出公安局,想回家。
  可是,刚走出几步,他就摇晃了一下,差点瘫倒。他扶着墙,慢慢蹲下来。
  车流如梭,行人如织。
  他望着大街,两眼空茫。
  他在努力回忆这个相识300多天的女孩,希望用她的音容笑貌,把脑海中那个尸体的样子赶走。可是,记忆中顾盼盼的面庞,就像一张不聚焦的照片,十分模糊……公安局门口站岗的两个武警,一直在警觉地关注着他。
  他吃力地站起来,横穿马路,走进了一家“仙踪林”。
  绿藤缠绕的秋千,小兔子标志,冰淇淋……过去,撒尔幸从不来“仙踪林”,认为它是成人撒娇的地方。现在,他已经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了,只要能容他安静地呆一会儿。
  这时,天空阴得很完满,但是雨还没有掉下来。
  他坐在一个靠边的位子上,望着窗外,继续回想……前天,他和她还一起在“比格”吃自助餐,吃着吃着,她都站不起来了,笑嘻嘻地说:“你亏啦,我赚啦!”前天,他和她还约定,第二天一起看电影。前天,在学校分手时,她还说:“下次,你找我的时候,千万不要在楼下大喊大叫了,笨蛋,发短信!”
  只一天,永隔幽明……服务生走过来,问:“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他没有回答。
  服务生又问:“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他的身体抖了一下,转过头,愣愣地看了这个服务生一会儿,突然说:“走开!”
  服务生不知怎么回事,一脸诧异地退下去了。
  撒尔幸用双手搓了搓脸,拿出电话来,拨通了J:“你和H,马上赶过来一趟,我在公安局对面,星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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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1:48:05 | 显示全部楼层
 -------------------------------------------------------------------------------J和H赶到星巴克的时候,撒尔幸正在写着什么。
  分开不到两个钟头,他的头发却好像突然长了许多。
  J和H感觉到出什么事了,他们在撒尔幸对面坐下来,都没说话,只是悄悄打量撒尔幸的脸色。
  过了一会儿,J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要了三杯奶茶。
  终于,撒尔幸放下笔,抬起头来,轻轻地说:“盼盼被人害了。”
  他的音调木然,听不出悲伤。
  J和H一下都傻了。
  撒尔幸似乎在自言自语:“盼盼小时候,她的父母去田里劳动,结果那辆农机车翻进了山崖,双双遇难。盼盼是被几个亲戚养大的。人生一大不幸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连送她的白发人都没有……”
  J和H不知该说什么,就那样傻傻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撒尔幸突然说:“今天,我要和盼盼结婚!”
  H小声问:“……结婚?”
  撒尔幸的眼里突然射出两束奇异的光,他看了看J,又看了看H,说:“你们一定要帮我,拜托!”
  静默了一阵子,J说:“撒哥,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发话就行了。”
  撒尔幸想了想说:“J,你现在立即找一家酒楼,订几桌酒席。H,你给我的朋友们打电话,通知他们,我今晚10点举行婚礼。”
  H看看J,J看看H,都没有动。
  撒尔幸皱起了眉头:“有什么问题吗?”
  J低下头,说:“……好吧。”
  撒尔幸又看了看他刚才写的东西,神态暗淡下来,说:“另外,明天你们把这封信交给我的父母……”
  H拿过那张纸看了看,叫出声来:“遗书?”
  撒尔幸转头望着窗外,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盼盼走了,我一个人还赖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思!”
  H一下跳起来,说:“撒哥,你不能这样做!”
  撒尔幸陡然变得怒气冲冲:“你以为,我是在矫情?是在炒作?”
  J把那封遗书接过去,几下就撕了,说:“撒哥,我只希望,你把这个决定推迟一年,365天之后,你想怎样做,我们决不干涉你。”
  撒尔幸压制着暴躁的情绪,把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
  J又说:“你放心,今天这个婚礼,我们会帮你办得和别人的婚礼一模一样——不,要完全不一样!”
  沉默半晌,撒尔幸抬起头来,干涩地笑了一下,说:“我早就想过,我结婚的时候,请你们给我做司仪。没想到,提前了……”
  说完,他举起奶茶,一饮而尽。
  J和H互相看了看,跟着都把奶茶干了。
  顾盼盼已经尸检完毕。
  不过,她暂时还不能火化。学校已经和江苏方面取得了联系,正等着她老家来人协商处理后事。
  这时候,撒尔幸作为被害人的男朋友,想从警方手里领出尸体,无疑难度重重。
  不过,撒尔幸的家庭背景太强大了。
  他没有对父母说这件事,只是求助了父母的一些关系,当天就把顾盼盼的尸体借了出来,在半个钟头的期限里,完成了婚礼。
  他抱着顾盼盼的尸体拜天地的时候,是晚上10点50分。
  这个时间,伏食已经被关进了留置室,那两个刑警正走到楼梯口,男的停下,问女的:“你刚才到底看到什么了?”女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好像看见留置室里有两团绿光……”
  婚礼结束了。
  顾盼盼的尸体被拉走了。
  撒尔幸站在雨中,望着警车渐渐远去,像个木头人。
  终于,他回过身来,轻轻对J和H说:“我的人生大事,是你们两个人帮我操持的,大恩不言谢。拜完天地了,我得和盼盼在一起了。你们回学校吧!”
  H死死抱住他,说:“撒哥,你要清醒!”
  撒尔幸望着黑暗的街道尽头,轻轻地说:“我对她说过,这辈子,我要跟她同甘苦,共患难,她现在躺在冰柜里,那里面多冷啊。不久,她就要火化,那里面多热啊。我要陪着她,不管多冷多热……”
  H说:“今天晚上,我们死活都不会离开你的!”
  撒尔幸一下就把胖墩墩的H甩开了,他冷冷地看了看两个小兄弟,低低地说:“那我只有先杀了你们。”
  这时,一辆极普通的白色轿车从远处开来。
  J冷静地说:“撒哥,对不起,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家叔叔和阿姨,你看,他们已经来了!”
  撒尔幸转头看了看那辆白色轿车,一屁股就坐在了湿淋淋的街边,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
  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路旁的人行道上,蹲着一条湿淋淋的野狗,它阴险地观望着他们。
  狐狸有仙风,黄鼬有鬼气,只有狗通人性。
  猴子虽然和人类算近亲,能惟妙惟肖地模仿人类的一举一动,却是表皮的技术。只有狗那静默的眼睛,才流露出对人类的意会神通。它对人类的眼泪、微笑、手段、伎俩、目的、计划、语言、举动、品性、梦境……了如指掌,洞若观火。
  它甚至知道你的电脑密码。
  只是,由于形体的限制,狗无法心摹手追,于是,它保持着局外人和旁观者的姿态,冷冷地看戏。
  戏完了,它终于站起来,沿着墙根, 一颠一颠地跑走了。
  拐个几个弯之后,有一个黑洞洞的下水道,它轻车熟路地钻进去,不见了。
  -------------------------------------------------------------------------------九:敲诈我的同居女友,每天下班回家,都要买回一个活物,比如鸡、鸭、鹅、鱼、兔子……有一次,她竟买回了一只羊羔,全身洁白,声音娇嫩,像个干净的小学女生。所有这些东西,都由她亲手杀掉。
  有一天她病了,没上班。我离开家时,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下班后,务必买一只活鸡带回来。
  结果我忘了。
  这天半夜我突然醒了,看见女友手持一把尖刀,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嘴里嘀咕着:“杀……”然后,猛抖一下,慢慢倒下去。
  她自己杀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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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1:48:16 | 显示全部楼层
-------------------------------------------------------------------------------作家找卖的,顾盼盼寻买的。
  都市人海茫茫,两个人竟然奇巧地撞在了一起。
  作家回头再看电脑上的对话:21岁,南方人,1.62米,92斤,三围34、24、34,大学生……绝对是顾盼盼!
  从这天起,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
  过去,他和她是情人,一个是温文尔雅的演讲小说家,一个是纯纯的女大学生。那天的交易电话一接通,两个人就像同时被雷电击中了一样,两个美好的形象,突然间变得焦黑,扭曲,丑陋万分。
  作家一直没有和她再联系。
  那些日子,他录制节目都无精打采的。
  十天之后,顾盼盼试探地发来一个短信:哥,你好。
  不知道是为自己感到羞愧,还是为对方感到耻辱,作家没有回复。
  又过了一周,顾盼盼再次发来一个短信:哥,你怎么了?
  他还是没有回复。
  又过了四天,顾盼盼又发来一个短信:1寻0,我想见你一面。咬。
  这个短信已经透着某种威胁了。
  他回复了:我在办公室,你来吧。
  十几分钟后,顾盼盼就赶到了。
  这一天是3月7日。
  天还没有热起来,她却穿上了一件咖啡色吊带裙。另外,她戴上了一副赫本那种白色宽边大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作家的办公室在影视公司的三层。顾盼盼进屋之后,他把门锁上了。
  顾盼盼还是那么柔顺,她静静地摘下墨镜,放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来,轻声说:“哥,你最近好吗?”
  作家尴尬地笑了笑,说:“老样子。”
  顾盼盼也微微笑了笑,端详着作家的脸,心疼地说:“你瘦了。”
  作家点着一支烟,使劲抽了一口,故作轻松地说:“你胖了,呵呵。”
  静默了一会儿,他问:“你喝水吧?”
  顾盼盼说:“我不喝。一会儿我就走了。”
  作家想了想说:“你是不是有事儿?”
  顾盼盼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有点事儿……”
  作家点点头:“你说。”
  顾盼盼说:“我实在不好意思张口……”
  作家说:“没什么,你都来了。”
  顾盼盼说:“我有个弟弟,叫由辉,他初中就辍学了,成了一个小混混,整天东游西逛,惹是生非,家里人都操碎了心。前几天,他跟人打架,一失手,把人刺死了……”
  说到这里,顾盼盼哭了,泪珠顺着她白嫩的脸颊淌下来,落在丰满的大腿上。
  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人家说,我家要是给钱,这件事就私了。你知道,我父母都是农民,根本没有钱……”
  作家故意装糊涂:“噢,这真是一件麻烦事。”
  顾盼盼单刀直入:“你……能借给我吗?”
  作家的眼神落下来,看着茶几上的那副墨镜,问:“要多少?”
  顾盼盼始终逼视着他的眼睛,说:“99万。”
  99万。
  这无疑是一个经过设计的数字。就像一件衣服卖99元,而不是101元,顾客在心理上似乎更容易接受。另外,99万不是整数,少1万,这似乎更像真的。
  作家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说:“我是一个穷文人,你了解的,根本没什么钱!”
  顾盼盼说:“哥,我不认识谁,只有求助你了。你想想办法,能帮多少算多少吧!剩下的,我做牛做马去打工……”
  作家说:“你也知道,我刚刚离婚,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前妻,现在,我一无所有。在这件事上,我实在帮不上你什么忙。”
  顾盼盼不说话了,只是静静注视作家的眼睛——那正是她把活鱼扔进油锅时的眼神……终于,她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平展地放在茶几上,说:“哥,你考虑一下吧。我走了,楼下还有两个人在等我。”
  说完,她起身就走了出去。
  作家愣了一会儿,迅速跑到窗前,果然看到楼下有两个青年男子在走动。
  这个水一样的女孩,第一次暴露了她的硬度。
  那张纸,是银行卡号。
  -------------------------------------------------------------------------------十:世上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鬼第一天,世上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鬼。
  第二天,世上少了一个鬼,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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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1:48:29 | 显示全部楼层
-------------------------------------------------------------------------------作家在网上结识顾盼盼那天,她的名字叫“咬”。
  现在,她真的扑上来,死死咬住了作家的七寸。
  也许,一些厄运在降临之前,当事人总有些感应。
  在遭到敲诈的前前后后,作家对公司的一个编导说过:最近,他经常莫名其妙感到害怕,有时候,刮风也怕,下雨也怕,看到广场上太多人聚会也怕,树叶掉到脑袋上也怕……晚上,他约米嘉在一家高档的茶馆见面。茶馆里,正在播放斯汀的《Shape Of My Heart》。
  米嘉开着她那辆枣色宝马来了。
  刚坐下,她就大大咧咧地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作家叹了口气,说:“我被人敲诈了。”
  米嘉端起茶杯,又放下了:“谁?”
  作家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那个肮脏的交易,只是说:“一个女孩子。她跟我要100万,没办法,我只好来找你帮忙。公司帐上有钱吗?能不能借给我,我慢慢还。”
  米嘉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似乎有脂粉掉下来:“这是新闻呀,我们求之不得呢!别理她,由她去。”
  作家的眼神中一下露出了无助。
  实际上,米嘉最希望作家爆出猛料了,那样的话,就会有更多人关注午夜节目,带来巨大广告收益。为此,她不会在意他个人的名誉。
  米嘉继续笑着,说:“你想火起来,要不就是打官司——无吵不成炒;要不就是有桃色新闻,无色就不红。现在,大家都浮躁着呢,只喜欢看热闹。”
  说到这里,米嘉甚至开始憧憬起来:“一个女孩子和一个演讲小说家,由爱生恨,把他和她的床上录音公布于众……”
  作家绝望地看着米嘉的脸,突然说:“这件事和你想的不一样。”
  米嘉端起茶杯,吹了吹:“你说说具体情况。”
  作家说:“她是鸡。”
  米嘉差点吐出来,她张大嘴巴,眼角的皱纹一下就移到了眉宇间:“你——嫖娼?”
  作家说:“我最近在写一个故事,牵扯到卖淫女的情节,我想熟悉一下生活……”
  米嘉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突然变得不耐烦:“你没染上什么病吧?”
  作家说:“我只有这一次,而且她是个学生,不会的。”
  米嘉把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说:“你是自作自受!”
  她明白,这已经不是绯闻,而是丑闻。一旦败露,将遗臭万年。
  作家说:“如果不能满足她,她肯定跟我鱼死网破。我完了,节目也完了……”
  至此,作家对米嘉已经是一半求助一半威胁了。目前,他是她的摇钱树,保不住他的声誉,就保不住午夜节目的声誉,也就保不住她的滚滚财源。
  米嘉瞪了他一眼,看着窗外,不再说话了。
  突然,她说:“杀了她。”
  作家哆嗦了一下:“你杀还是我杀?”
  米嘉又瞪了他一眼:“她不就是一个鸡吗?杀鸡焉用宰牛刀!雇个人,几万块钱就搞定了。”
  作家想了想,突然说:“不行不行!那样的话,我们都完了!”
  米嘉不耐烦地说:“你他妈干不了大事!算了,那我就找人教训她一下吧,让她不敢再来纠缠你。”
  “到哪儿找人呢?”
  “只要给钱,愿意干的人多如牛毛!”说着,米嘉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男服务生:“——比如他。”
  服务生见米嘉指他,马上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问:“需要效劳吗?”
  米嘉挥挥手,说:“不需要。”
  服务生就回到了原地,继续侍立。
  米嘉拎起鸵鸟皮挎包,站起来,说:“你讲好你的恐怖故事就行了,这件事不用你管,我现在就安排。”
  作家还想说什么,米嘉已经掏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朝外走了。
  她一口茶都没喝。
  斯汀正在唱:我知道黑桃是士兵的利剑,我知道梅花是战争的武器,我明白方片在这游戏中意味着金钱,却都不是我心的形状……他看着米嘉胖墩墩的背影,打了个寒噤。
  第二天中午,米嘉把作家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两个人正在商量如何教训顾盼盼的事,顾盼盼的短信就追来了:1寻0,我在耐心地等你。咬。
  作家看完后,六神无主地把手机递给了米嘉。
  米嘉没有接,只是扫了一眼,眼睛里充满了厌恶。
  作家缩回手,想了想,关机了。
  米嘉说:“我有一个黑道朋友,他去了俄罗斯。昨天,我跟他通了一个电话,他帮我找了一个人。这个人就在西京。”
  房间里一下就有了警匪片的气氛。
  作家回头看了看门,小声说:“你和这个人见面了?”
  米嘉轻蔑地看了看他,说:“你真是一介书生!我怎么可能和他见面!”
  作家点点头,说:“对对对,只能用电话。”
  米嘉说:“为了和这个人联络,我专门买了一个新号码,摆平这件事之后就扔了。上午,我和他谈好了价钱,而且已经给他的卡上汇了一部分钱。”
  “你的动作真快。”
  “晚上,你给那个女孩打电话,改变一下口音,装成南方人,价钱可以抬高一些,把她钓到玄卦村一带,我让这个人埋伏在那里。”
  “玄卦村?”
  “偏僻才安全。”
  “他不会杀了她吧?”
  “不会,我都交代好了。”
  说着,米嘉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黑手机,说:“这个新号码,不登记姓名的,一次没用过。你用这个跟她联系。”
  作家接过这只黑手机,颤巍巍地放进了口袋里。
  晚上,作家没开灯。
  他一个人呆在家里,手里紧紧抓着米嘉提供的那只黑手机,等待指示。
  这只黑手机的造型有点奇特,很像一个电子游戏机。只是,现在它操纵的,不是游戏人物的生死输赢,而是现实。
  天越来越暗了。
  终于,米嘉用办公室的座机,打通了作家的座机。
  “你可以约她了。”她平静地说。
  “好的。”
  “你不要挂这个电话,我听着。”
  “你也不要挂,我得随时跟你商量……”
  接着,作家小心地放下电话,拿起那只黑手机,拨通了顾盼盼的那个交易号码……他自称是云南的一个画商,住在玄卦村。他说,上一周,他和她在网上聊过天,留下了她的号码。现在,他约她上门来服务。
  最后,他说:“我在玄卦村通往公路的土道上接你。”
  改变口音甚至声音,是作家的强项,丝毫没有引起顾盼盼的怀疑。
  顾盼盼前往玄卦村的时候,米嘉立即指令她雇佣的那个人,同时朝玄卦村赶去。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作家和米嘉一起等待。
  作家在家里的地板上,不安地走来走去。
  米嘉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手里玩弄着一只乳白色的ZIPPO打火机:啪嗒,啪嗒,啪嗒,啪嗒……每次,火苗都会高高地窜起来。
  他和她的座机,始终通着。
  中间,顾盼盼打来一次电话,对地点提出了怀疑,作家顺嘴说出了米嘉的话:“偏僻才安全。”
  一个钟头之后,作家在座机中听到米嘉的手机响了,她没有说什么,一直在听。几十秒之后,她挂了手机,在座机中对作家说:“好了,这世上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鬼。”
  这一天是3月8日,妇女节。
  作家一下就跌坐在沙发上。
  米嘉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作家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着。
  挂了电话,他呆呆地靠在墙壁上,站了足足有十分钟,全身开始剧烈地哆嗦起来。
  -------------------------------------------------------------------------------十一:旁听我做了一个梦:
  无数一模一样的人,围成一圈,把我困在中间。
  只有一个空位。
  我朝那里冲过去,想突围。
  那个空位却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旁边都空着,你为什么偏偏来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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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1:48:40 | 显示全部楼层
-------------------------------------------------------------------------------杀掉顾盼盼之后,米嘉开车回到玉米花园,已经11点半。
  三三两两的人在遛狗。玉米花园里,很多人都养狗,有大有小,有胖有瘦,有尖嘴有扁嘴,有的眼睛露在毛外面,有的眼睛藏在毛里面。
  形形色色。
  她进了19号别墅,房子里空荡荡的,伏食不在。
  她疲惫地坐在客厅的日式沙发上,一边在黑暗中继续玩弄那只打火机,一边梳理着思路——这件事干得太急了,她怕哪里出现硬伤。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自从接到那个电话,得知那个叫顾盼盼的女孩已死,这只打火机就再也打不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哗啦”一声响了。
  她揿亮落地灯,看了看空气动力钟:12点零3分。
  伏食回来了。
  他满面红光,头发黑亮,双眼炯炯。
  米嘉不想让他看出自己有什么异常,于是笑了一下,问:“你充电去了?”
  伏食说:“我出去吃了个消夜。”
  米嘉收起打火机,突然想到了什么:“这附近哪有消夜呀?”
  伏食想了想说:“噢,我进城了。”
  这天夜里,伏食比平时更坚挺。他几次要进入米嘉,都被她推开了。
  她没心情。
  平时,在这件事上,米嘉贪得无厌,就像对金钱。这是她第一次拒绝。
  第二天晚上,米嘉回来早一些。
  她的车刚刚驶进玉米花园,就遇到了一辆崭新的警车。
  她一惊,立即减慢了车速。
  错车时,她朝警车里看了一眼,竟然看到了伏食——他穿着一件白色老头衫,脑袋靠在后座上,闭着双眼,好像去参加一个什么会议。
  警车开过去之后,米嘉把车停在了路边,百思不得其解——伏食犯什么事了?
  次日上午,两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米嘉的办公室。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两个人都穿着便装。男的腋下夹着一个黑皮包,胯部鼓鼓的,一看就是枪。女的短发,穿一身运动服。
  亮了证件之后,两个人步调一致地坐下来。
  米嘉的额头已经出汗了。
  女刑警开门见山地问:“你和伏食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让米嘉松了一口气:“上下级。”
  女刑警问:“他和你住在一起吗?”
  米嘉淡淡地说:“我的房子大。”
  女刑警问:“3月8号晚上,玄卦村有个女孩被杀,你知道吧?”
  米嘉愣了愣,一时转不过弯来——对方为什么从伏食身上一下跳到了玄卦村?此时,她最怕听见这个地名。
  女刑警没有追问,她眯起眼睛,开始观察米嘉的反应。米嘉回过神来,立即摇了摇头:“没听说。”
  女刑警说:“那天晚上,伏食曾在现场出现,有重大杀人嫌疑,我们正在调查,希望你配合。”
  米嘉的大脑又转不过弯来了——伏食去玄卦村干什么?
  女刑警继续观察米嘉的表情。
  米嘉再次回过神来,连忙说:“没问题没问题。”
  女刑警问:“3月8号晚上,伏食是几点钟离开玉米花园的?
  米嘉说:“那天我在公司加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11点半,他不在。半个钟头之后,他回来了。”
  女刑警问:“他说了什么?”
  米嘉说:“他说他出去吃消夜了。”
  女刑警问:“他平时吃东西,有什么偏好吗?”
  米嘉说:“没有。”
  女刑警问:“你有没有发觉,这个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米嘉想了想,说:“异常?——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头,不过,我抓不到实质。”
  女刑警说:“仔细想想。”
  米嘉说:“想着想着,又感觉他挺正常了。”
  女刑警和男刑警互相看了一眼,说:“那好吧,你如果想到什么,随时跟我们联络。”说着,她掏出一张卡片,放在米嘉桌子上。
  米嘉试探地问:“今天,他能回来吗?”
  女刑警和男刑警一边朝外走,一边说:“对不起,这个不能告诉你。”
  米嘉没有送客。
  两个刑警走出去之后,她一下就在老板椅上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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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1:48:52 | 显示全部楼层
-------------------------------------------------------------------------------伏食被传讯之后,米嘉把作家叫到玉米花园陪她。
  天黑之后,伏食还没有被放回来。也就是说,他被留置盘问的时候,已经超过了24小时。
  19号别墅更像一座古堡。
  整个房子呈“凸”形,却不方正,圆滚滚的,就像一个人穿了几层棉袄。
  砖红色的墙壁,显得十分厚重。
  窗子形状不同,大小不一,黑洞洞的,更像一个个了望孔。
  一楼并非紧接地面,需要登十几级木台阶才能走上去。
  别墅内部,如同一个科幻小说——房间内的墙体、隔断、门窗,全部由玻璃和镜子构成。因此,这个房子变化多端,两居可以变出一居,也可以变出三居。
  走进这个“魔方户型”,如同置身一个冰冷的世界,产生不同的空间感。
  现在,看不到玻璃,也看不到镜子,房间里没有开灯。
  此时已是午夜,没有月亮,天下一片漆黑。
  米嘉和作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在谈顾盼盼的事,都没有一丝睡意。
  米嘉的手里还在玩弄那只ZIPPO打火机:啪嗒,啪嗒,啪嗒,啪嗒……这只打火机已经死了,永远打不着了。
  作家和米嘉都看不到对方的脸。
  根雕茶几上,扔着一张《午报》,那上面报道了昨晚那场生死婚礼,还配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撒尔幸正抱着戴着面纱的顾盼盼拜天地。她穿着维多利亚式复古风格的婚纱,僵硬地躺在撒尔幸怀里,雪白的婚纱长长地垂下来……举行婚礼时,并没有记者到场,这张照片一准是哪个宾客向报社提供的。
  现在,顾盼盼的影像不但藏在面纱后,还藏在黑暗中。
  米嘉把打火机扔在一旁,在黑暗中突然转变了话题:“我越来越觉得,伏食这个人有点怪异……”
  作家和伏食打交道很少,不过他肯定知道伏食和米嘉是什么关系。在这个特殊的黑夜里,米嘉的话让他哆嗦了一下。
  “他……怎么怪异?”
  “我也说不清……最早发现他行为异常,是去年11月16号的事,他刚来公司两三天。夜里,我醒过来,发现他不见了。深更半夜,他去哪里了呢?我一直等,过了很长时间,他也没回来。我实在熬不住,就睡着了。”
  停了停,米嘉继续说:“去年12月15号深夜,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他又出去了。这一次,我使劲瞪着双眼,不让自己睡着。一个多钟头之后,有个人影在我旁边无声地躺下来,满身凉气。我竟然没听到开门声,也没听到他的脚步声!我假装睡着了,当时没有追问他。第二天早上,我说起了这件事,他淡淡地说——你做梦了。”
  没听到开门声,也没听到他的脚步声……说到这里的时候,米嘉为自己的这种描述感到了深度恐惧——现在,伏食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就站在旁边呢?
  她干咳了一下,又说:“他住进玉米花园之前,我和他有一个君子协定,互不干涉对方的自由,也互不打探对方的行踪。因此,我再没有追问过他。今年1月14号,他又在午夜时消失了,一个钟头之后,悄无声息地返回来……”
  “你怎么对日期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总结出了一个规律,他总是在月圆之夜出去。”
  “月圆之夜?”
  “我说的这些日子,都是阴历十五啊。”
  “是的……”
  “元宵节那天晚上,我预感到他又要离开,就一直没有睡。果然,半夜时,他轻轻起了床,溜出去了。我依然没听到他的脚步声,也没听到开门声。每次到了这个诡秘的时刻,他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幽灵,一个幻影。我忍不住,悄悄爬起来,决定跟踪他——你猜,他去哪里了?”
  “……地下室?”
  “他赤身裸体地上威虎山了。我看着他消失在树木中,没敢跟上去。”
  “他,他上山干什么?”
  “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和女人幽会?不像。没有哪个女人胆子那么大,胆敢一个人在山上等他;到山里寻找宝藏?更不像,山上只有坟地;练气功?他平时对那些东西从来不感兴趣……到现在,仍然是个谜。”
  黑暗中,谁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不知道是作家还是米嘉。
  作家说:“看来,这个人肯定有问题。3月8号那天晚上,他怎么鬼使神差地去了玄卦村?这事儿太蹊跷了。”
  “因此,我怀疑,顾盼盼并不是那个杀手杀死的……”
  “嗯?”
  “也许是这样——那个杀手赶到之后,顾盼盼已经死了,他却拿了我的全部佣金。有个人,藏在杀手的背后……”
  “你是说……伏食?”
  “那天夜里,他回来,躺在我身边时,你猜我在他嘴里闻到了一股什么味儿……”
  “我们把灯打开吧……”
  米嘉轻轻哼了一声:“一个堂堂恐怖小说家,胆子竟然这么小!”
  作家的音调有些尴尬:“实际上,只有胆小的人才适合写恐怖故事。”
  米嘉停了半晌,低低地说:“我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她话音未落,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冷静的声音:“米嘉,我在这儿。”
  这个声音近在咫尺!
  作家尖叫一声,一下扑到了米嘉旁边。
  -------------------------------------------------------------------------------十二:最恐怖的故事“昨天是鬼节吧?”
  “嗯。去年鬼节那一天,一个女人给我讲过一个恐怖故事,你听不听?”
  “听。”
  “不过,这个故事有个特点,听过它的人,一年之内必亡……”
  “没关系,这个故事就是我讲给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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