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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oveying1314

《周德东恐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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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00:35:53 | 显示全部楼层
17.另一个叉张古的情绪极其低落。
  他上班时沉默寡言,下了班就蒙头大睡。
  他开始怀疑自己。
  这天,他晚上加班很晚才回家。
  在路上,他看见那个捡破烂的老太太推垃圾车走过来。
  张古有点害怕了。
  他怕那个男婴,怕这个神秘的老太太,他觉得永远也不可能弄清他和她那深邃的关系了。
  他觉得自己斗败了。他输给了对手。
  那个老太太走得很慢。张古和她面对面的时候,胆怯地低下头去。
  她推着垃圾车朝前走,眼睛一直看着前方。
  她走过张古之后,张古感觉她慢慢停了下来。
  张古没敢回头。
  他听见捡破烂的老太太说:“你站住。”
  张古哆嗦了一下。
  他回头,看见那老太太背对着自己。
  她说:“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奇怪的婴儿是怎么回事?”
  张古:“我当然想知道。”
  她说:“你去太平镇看看吧。”
  张古怎么相信这个老太太呢?
  他甚至怀疑对手是调虎离山,想把自己骗出去,他们好实施更大的阴谋。
  张古:“我怎么信你?”
  老太太叹口气:“你不信就算了。”
  然后她就推着垃圾车走了。张古一直看着她苍老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于路灯照不到的地方。
  张古回到家。他一直在思考那个老太太的话。
  他又一次肯定了自己以前的猜测,他又开始信任自己的耳朵、眼睛和神经了。
  他又开始觉得自己的行为像反腐败一样充满了庄严性。
  他觉得自己应该走一趟。
  从绝伦帝到太平镇虽然只有100公里,但是路不顺,要转两次车。
  张古当天晚上到了太平镇。太平镇有三个绝伦帝那么大。
  他在旅社住下之后,就跟开店的老板套近乎,聊天,打听相关的消息。
  老板是个极其热心的人。很简单,张古就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张古:“你有没有听说一个奇怪的婴儿?”
  老板:“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卖艺的婴儿?”
  张古顺着说:“卖艺的?”
  老板:“最近镇里来了一个卖艺的,他领着一个孩子,才1岁左右,会唱戏!特别奇怪!”
  张古:“那不是神童吗?应该好好培养。”
  老板:“走江湖卖艺的,饥一蹲饱一顿,哪有那份闲钱呀。”
  难道是另一个叉?
  第二天,张古早早就来到街上寻找那个卖艺的人。
  终于,他在马市那里看见了他们。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
  张古挤进去,见那个婴儿正在表演。
  他小小的,却穿着特制的花花绿绿的古代戏装,脸上化着浓浓的戏妆——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怖!
  张古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但是张古感觉他就是叉!他的脸盘、五官、眼神,张古无比熟悉!
  张古往后缩了缩。又一想,他怎么可能是叉呢?于是,便又朝前挤了挤。
  男婴在唱戏,声音尖尖的细细的:日落西山黑了天,我打马过了阴阳关……是巫婆跳大神时的唱词。
  那个大人在后面拉胡琴,胡琴的声音也尖尖的细细的。
  张古第一眼看见那个大人,心中就抖了一下。他的脸上有刀疤。张古觉得他正是算卦说的恶人。
  旅社老板说,卖艺人自称那个男婴是他的孩子。
  可张古觉得男婴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那个恶人在幕后在暗处操纵他!
  大家往场子里扔钱。
  张古也扔。
  这个男婴是另一个叉?他们这类怪东西到底有多少?
  张古等着散场。他想靠近这个男婴,弄清他到底是木偶,还是有血有肉的生命。
  张古对男婴有多少问题要弄清啊!——你到底多大年龄?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跟你一样的男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一共有多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天快黑了,人渐渐少了。那个脸上有刀疤人开始收场。
  张古装成没事人,晃晃悠悠走近他们:“老板,今天收入不错吧?”
  那个人看了张古一眼,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充满敌意,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张古有点不自在。
  他看了看那个男婴。他的身上还穿着花花绿绿的戏装,脸上还化着浓浓的戏妆,等于戴了一个面具。张古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那男婴像木偶一样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言不发,纹丝不动。
  张古蹲下身,试探地问:“你多大了?”
  男婴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个大人突然在旁边发出一声奇怪的呼叫,像呼叫一种什么动物,那个男婴听了,立即灵敏地窜过去。那个大人扯着他的手,两个人急匆匆地走了。
  他根本不让张古靠近那个男婴。
  张古甚至不敢断定那个男婴是不是一种像人的动物。
  那晚上,张古又听见了那只狗叫。张古在心里说:相隔100公里,不可能。但是那叫声确实一模一样。
  第二天,张古又去了。
  他还是想接近那个男婴。
  那脸上有刀疤的大人对张古更加防范,虽然围观的人很多,现场很嘈杂,但是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张古。看见了张古,他就像看见了克星一样,立即对那个男婴发出一种奇怪的呼叫声,那男婴就不唱了,窜到他身边。他迅速收了场,扯着那个男婴离开了。
  离开时,他恶狠狠地瞪了张古一眼,虽然离得挺远,但是张古感觉到那眼神里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凶恶。
  张古觉得,对于男婴,这个恶人似乎具有一种不可抗拒力。
  他好像是恶人的一部分。
  晚上,张古睡不着,回想那恶人的眼神。
  他在分析,判断——那个男婴出现在绝伦帝是用一种被遗弃的方式。
  这个男婴出现在太平镇是采用卖艺的方式。
  绝伦帝的那个男婴决不是真正被遗弃。
  太平镇的这个男婴也决不是真正卖艺。
  他们有他们的目的。
  张古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只知道,那个男婴给绝伦帝制造了悲剧,这个男婴也一定要给太平镇带来灾祸。
  第三天,张古又找那神秘的卖艺人去了。
  不过,这一次他不想打草惊蛇。
  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化了一下装:换了一身新新人类的衣服,把头发染成了棕色,又换了一副太阳镜。
  他远远地站在围观人群之外。他等候散场。
  天黑了。
  散场了。
  那个大人扯着那个男婴离开。
  张古在后面跟踪他们。
  他要摸清他们的情况。
  穿过一条又一条胡同,他们一直没有停下来。
  张古跟随他们竟然来到了野外。
  他们还是没有停,继续急急地朝前走。
  出了镇子,张古感到好像不是那个大人扯着男婴走了,而是那个男婴扯着大人走了。
  他们是去哪里呢?
  他们越走越快。
  张古一直和他们保持几十米的距离。
  风刮起来,公路两边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
  张古的心里有点发毛:他们不会像鬼故事里讲的那样,把我领到一个坟地去吧?
  正想到这里,那个男婴突然转过身来!
  他的戏装还没有脱去,脸上的戏妆也没有洗掉,在月光下极其恐怖。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也随着他转过身来。
  男婴说话了。
  他的嗓音竟然很粗:“咱们一起走好吗?”
  张古吓得掉了魂,转身撒腿就跑!
  ……第二天,男婴和那个有刀疤的卖艺人没有出现。
  接连三天,他们都没有出现。
  张古知道,他们在暗处,在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如果不离开太平镇,他们就不会露头。
  张古觉得这两个神秘的卖艺人就像夏日的蝈蝈一样,肯定是存在着,却草深不知处。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操纵男婴只是表象?
  实际上是那个男婴操纵着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背后有什么可怕的秘密?
  张古得不到答案。
  他不能等下去了,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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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00:36:04 | 显示全部楼层
18.雾蒙蒙的真相张古回到绝伦帝,天擦黑了。
  他去追问那个捡破烂的老太太。
  他来到小镇西边野地里的那个孤零零的房子。
  他进了屋。
  这房子没电。
  屋里点着一只油灯,很暗。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霉味。
  张古好像走进了一个很老旧的年代。
  那个老太太在炕上坐着,好像在想什么心事。屋子里摆放的大多是废品。最让张古讨厌是那一堆堆人的头发。
  老太太问:“看见了?”
  张古:“看见了。可我还是不明白……”
  老太太:“34年前,我生了三胞胎。我生他们的前一个月,丈夫就暴病身亡……”
  张古大气都不敢出,怕落下一个字。
  老太太:“山里人,日子苦,好不容易算是把他们三个养活了。可时间长了,我渐渐觉得不对头,他们的身体过了1岁就不再长了,特别怪……”
  老太太:“这样的事,地球上肯定再没有了,偏偏发生在我家!”
  老太太:“我一个女人,没有力量养他们一辈子。后来,我把他们遗弃了。那一年,我给他们煮了最后一锅粥,让他们吃,然后我哭着就走了,从此四处漂泊,像野狗一样给自己寻食……”
  老太太:“后来,我还是牵挂他们,回到山里一次,发现他们都不在了。听一个山里人说,他们三个有一个死了,死在山路上,那个山里人看见了,他把他的尸体就地埋了。另两个下落不明,不知死活。我四处寻找,终于听说有一个神秘的男婴出现在这个小镇,我就来了……”
  张古:“他会不会是死去的那个?”
  老太太叹口气:“我都不知道哪个死了。”
  张古:“也许绝伦帝的这个是死去的那个,也许太平镇的那个是死去的那个。或者,他们都是人,还有看不见的第三个,一切都是他作怪……”
  老太太:“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一直想戳穿他,因此我对你有敌意。我想吓你。直到迢迢死,我再也不忍心看着他害人了……”
  34年了。
  如果是人,这个古怪男婴今年34岁了,跟我同岁,1967年出生,据我母亲说那一年的向日葵大丰收,一望无际的金黄。
  突然,张古听见窗外有响声!
  他抬头一看,看见了男婴的那张脸!
  脸。
  一闪就不见了。
  张古出去四处看,没有脸,只有荒草。
  张古向铁柱正式报案。
  张古和铁柱来到17排房,扑进司马太太家。
  只有司马太太在家。
  铁柱:“那个男婴呢?”
  司马太太:“没了。我都找几个小时了!急死人了!”
  张古说:“嫂子,都是他干的!”
  司马太太跌坐在椅子上。
  男婴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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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00:36:16 | 显示全部楼层
19.了结男婴失踪后,17排房哗然,全镇哗然。
  李麻恨得咬牙切齿,他发誓要把他用油锅炸了。
  司马太太又为死得万分冤枉的迢迢哭得死去活来。
  连类的婆婆家猜测连类的精神失常跟他有关,怒不可遏。
  卞太太为她的钱连声叹息。
  冯鲸也为他玩弄了自己的情感和人格而恼羞成怒……小镇都咒骂那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
  没有他的影子。
  他彻底消失了。
  大家除了愤怒,没有任何办法。
  那一段时间,方圆几十里都在流传古怪男婴的事。
  大家以为男婴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天上午,冯鲸打电话对张古说:“我搞到了一个算命的软件,能算出一个人的前生前世。你把你的生日时辰告诉我,我给你算算。”
  张古说:“我对这种游戏最不敢兴趣了。”
  冯鲸:“玩玩呗。”
  张古就把自己的生日时辰告诉他了。
  末了,张古说:“哎,你顺便给那个男婴算算。”
  冯鲸:“不知道他的生日时辰,没法算。”
  张古想想说:“就是。”
  冯鲸要放下电话了,张古还不死心:“你就按他出现的那个日子那个时辰算吧。”
  冯鲸:“那不会准。”
  张古:“我觉得不会错。”
  下午,冯鲸又打电话来:“张古,你猜你的前生前世是什么人?”
  张古没什么兴趣。
  冯鲸兴奋地说:“你是朝鲜人!你是个女的,出生于江东郡,你的工作跟航海有关,好像是绘图之类。你爱吃橘子。你一生跟3个男人上过床。你死于一个比你弱小的人之手。”
  张古说:“别胡扯了。”
  冯鲸:“我帮你寻根呢。你知道我前生前世是干什么的?我是非洲人,尼日利亚人!我属于尼日利亚西部的优罗巴族,信奉阿尼迷教,我是男的,我的职业是盐凯瑞森林公园的警察。我死于44岁。”
  张古问:“你算没算那个男婴呀?”
  冯鲸卡壳了。
  张古:“你说呀?”
  冯鲸低低地说:“我算了,很奇怪,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前生。”
  张古心里一冷。
  妈的,怎么就这样巧?连算命软件都跟着凑热闹。
  半个月后,没有前世的男婴突然在网上出现了。
  男婴还有一个朋友,他是三减一等于几。
  男婴向三减一等于几告别。
  男婴在网上说:
  我不是鬼。
  我是一个永远的婴儿。
  你们这个世界很高大,很威武,很粗糙,很冷酷,而我们,其实很弱小,这个世界伸一根手指,就会杀死我。
  而那个狠毒的女人遗弃了我们三个亲兄弟,我们生生世世都不能原谅她。
  现在她又出现了,戳穿我的来历和秘密……我真的不是鬼。
  我没有出路了。
  像我这样的怪物,早应该在这个尘世上消失!
  绝伦帝小镇的居民,我知道你们恨我,等到八月十五月亮圆的那天,我自己销毁自己。只求你们一件事,帮我把我埋掉。
  三减一等于几,我不是鬼。你肯定也恨我,恨我欺骗了你,但你是这个尘世间惟——个和我说过话的人,唯一一个朋友,我会想念你。我永远记得那一个个宁静的夜晚,我--们在网上聊天,真幸福。希望我下辈子能够托生一个人,和你在网上相遇,希望那一世我真的是一个女孩子,一个眉毛很漂亮的女孩子……冯鲸给张古打电话,他害怕地说:“这个男婴反复说他不是鬼,我怎么觉得……”
  张古冷笑了一声:“一个人越强调他没醉越说明他醉了。同理,一个人越强调他是鬼越说明他不是鬼。”
  冯鲸:“你的意思是……”
  张古:“我他妈也越来越糊涂了。”
  两天后就是阴历八月十五。
  全镇人都早早起来,四处观望,四处打探。
  终于有人说 ,镇子北郊一个农民看护庄稼的窝棚着火了。
  镇里人预感到什么,倾巢去了。
  大家远远看见那熊熊大火,越烧越旺。
  大家一点点走近窝棚,都快烧尽了。
  有人上前扒开灰烬,终于露出男婴的尸体,小小的尸体,烧得黑乎乎的。
  很可怜。
  秋风瑟瑟。
  捡破烂的老太太跌跌撞撞地扑来了,她坐在那男婴的尸体旁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孩儿啊!我一次又一次地害死你啊!——”
  李麻太太的眼圈也湿了。
  大家把那男婴埋了,埋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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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00:36:29 | 显示全部楼层
20.复生恶毒的男婴自焚几个月了。
  绝伦帝小镇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只是一些伤痕是永远也无法平复的。
  小镇比过去冷清了许多,好像一下没有了激情。
  17排房的几个女人仍然在周二或周四的晚上打麻将。
  打麻将是一种麻醉剂。
  冬天快到了。
  我在歌里唱到:
  那疙瘩冰雪寂寞天蓝地白,那疙瘩向日葵金灿灿满世界地开……绝伦帝在中国最北部,最冷的地方。
  而前面的故事正好发生在天气暖和的季节。
  现在大家终于可以见识冰雪寂寞了。
  绝伦帝小镇下雪了,很厚很厚,雪的下面是红的房子,蓝的房子。
  小镇一下就进入了童话。整个世界变得更纯洁,更宽容,更缓慢,更幸福。
  晚上,埋在雪下面的房舍亮着灯,那柔柔的光令人感到十分温暖,十分亲切。
  一扇温馨的窗子里,李麻太太、司马太太、卞太太和那个话务员正在打麻将。
  她们赌钱,不过很小很小,只是为了玩。
  这个晚上,卞太太特别倒霉,总是输。
  李麻太太逗她:“你是不是想你老公了?”
  卞太太:“我就是想了,不可以呀?”
  李麻太太:“你再这样输下去,连你老公都输给我们三个啦!”
  卞太太:“钱还多呢,老公你们是赢不去的。”
  李麻太太:“那可不一定哟。”
  说着,卞太太又输了,她掏钱,没有了!
  卞太太:“真的输光了。我回家取点去。”
  李麻太太说:“别回去了,大家都是开玩笑。你再输,就欠着。”
  卞太太:“那不行。”
  李麻太太:“要不,我借你一点,你先坐下来玩吧。”
  卞太太就跟李麻太太借了钱,继续玩。
  可是,她的运气实在是太糟糕了,很快她又输光了。
  她说:“不行,我回家去取钱。”
  李麻太太:“得了,我再借给你一点。”
  卞太太说:“那像什么话?我一会儿就回来。”
  卞太太就回去了。
  她朝家走去。
  雪很厚,她的脚踩在厚厚的雪上,“咯吱咯吱”地响,就像身后跟着一个人。
  “咯吱咯吱……”
  想起那烧得黑糊糊的男婴……“咯吱咯吱……”
  想起那男婴曾经在自己的家里睡觉……“咯吱咯吱……”
  想起男婴“呜呜咿咿”说儿语的假面……“咯吱咯吱……”
  卞太太头皮发麻。
  “咯吱咯吱……”
  她终于进了家门。
  她瞪大眼睛,吓得魂都飞了——那个男婴死而复生,他正坐在电脑前操作电脑!
  房子里没有开灯,很暗。
  电脑的光照在男婴的脸上,惨白。
  他在打字,“啪嗒,啪嗒,啪嗒——”
  卞太太没命地往出跑!
  “他活了!他活了!他活了!——”
  她滑倒在雪地上……李麻跑出来。
  卞太太扑到李麻跟前。
  李麻:“怎么了?”
  卞太太哆哆嗦嗦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大家都出来了。连熊熊都出来了。
  李麻冲进卞太太家。
  没有什么男婴。
  电脑也没有开。
  李麻说:“卞太太,你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卞太太信誓旦旦地说:“我千真万确地看见他了!”
  李麻:“可是,我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卞太太:“那是怎么回事呢?”
  张古来了。
  他严肃地说:“我刚刚在电脑上收到男婴寄来一封电子邮件,就是他——‘永恒的婴儿’发来的,卞太太看见的就是他。只是我不知道这个男婴是哪个男婴,不知道现在到底有几个男婴,哪个是活的哪个是死的,都弄不清。”
  大家立即慌乱起来。
  李麻问:“他有没有说他要干什么?”明显能听出李麻口气里的紧张。
  张古:“他只说,要害我。你们不要怕。”
  大家都静默了。
  张古勉强笑了笑:“睡觉吧。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担着呢。”
  李麻拉了太太一下说:“回去睡吧。”
  司马太太对卞太太说:“你搬到我家里住吧。”
  卞太太无助地点点头。
  那个话务员年龄小,她吓得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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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00:36:42 | 显示全部楼层
21.绝顶惊怵男婴又出现了!
  他给张古发电子邮件用的信箱是_ HYPERLINK mailto:——yegushi@263.net __——yegushi@263.net_
  夜故事。
  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夜故事。
  大家都睡了,男婴就醒了。
  他慢慢睁开他那异类的眼。
  那一双猫头鹰的眼。他对黑暗中的世界一目了然。他缩着脖子蹲在树枝上,静默得像一个雕塑。他怀抱阴谋,他表情不详,他可以这样一动不动埋伏一万年。
  大家都睡了,只有张古抬起头,无意地朝树上看了一眼,最初他什么都没发现,只看见了密麻麻的树叶。
  张古突然看清其中有一片不是树叶,是一个古怪之物!张古心里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
  张古定睛再看,发现那铺天盖地的树叶原来都不是树叶,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古怪之物!他的腿就软了。
  ……张古和男婴的过程,正像上面描述的这样。
  小镇居民集体感到无助。
  很多人都到17排房来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掌握更多的信息。
  张古成了焦点,他像接受采访一样回答大家各种问题。
  善良的他安慰着大家:“他要害我,跟大家没关系。你们不要太惊慌。”
  大家散去后,他就一个人坐在房后的雪地上,思谋对策。
  他本来想和铁柱说一说,但是铁柱是警察,他不会相信任何鬼魂之类的事情。
  张古就一个人想。
  他一直坐到天黑,也没想出任何办法。
  回到家,张古的心想漏了底一样空虚虚。
  他把后窗紧紧地关上。窗外的雪野一望无际,有高高的干草在夜风中摇来晃去,很荒,天一黑,有点阴森森。
  张古不敢打开电脑了。
  他怕遇见那个“永远的婴儿”。
  他以为他变成了一具黑糊糊的尸体一切就平安无事了……错了!
  错了!
  他不会消失,他永不会消失——他是“永远的婴儿”!
  张古知道他的厉害了。
  过去,男婴威胁着小镇每一个人,张古觉得自己是众人中的一个,目标很小。
  现在,男婴不理睬所有的人了,他只害张古一个人。
  张古一下感觉很孤独!
  他在极度恐慌中把被子紧紧蒙在头上……外面,谁家的狗狂叫起来,叫得很急躁,声音都嘶哑了,好像看见了人类看不见的什么东西。
  月亮渐渐暗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狗的叫声低下去,低下去,最后没有了。
  四周安静得不正常。
  张古听见有细微的声音!
  他伸头一看,他的电脑竟然自己打开了!
  是男婴!
  他渐渐显现在漆黑的电脑屏幕上,嘴里像念经一样叨咕着:“你和那个恶毒的女人一样丢弃我……你要揭穿我……你把我逼得自己烧死自己……”
  张古连滚带爬翻下床,仓皇扑向门外。他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男婴追来。
  外边天太黑了。没有人。那只经常叫的狗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张古跑在街上。
  他一边大叫一边逃命。那男婴脸色铁青,急速移动两条小小的腿,紧紧跟在后面。
  张古快,他也快。
  终于看见了人,两个,或者三个,站在路边,看不清面孔和表情,他们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场追逐,极其木然。
  他们都是怎么了?都变成了木头人?
  这不关他们的事,不关任何人的事。
  男婴谁都不追,就追张古!
  张古很快就跑到郊外了。一片旷野,连人都没有了!
  他实在是跑不动了,双腿越来越沉!
  回头看,男婴还在身后追。他脸色铁青,走的特别快。
  突然张古看见了小镇西边郊外的那个孤零零的房子!
  那房子没有亮灯,很黑。
  他病急乱投医地撞开门冲进去。
  他看见那个捡破烂的老太太在黑暗中坐在炕上。
  他呼叫:“快救我呀!”
  老太太朝他冷笑起来,突然厉声叫道:“三减一等于几?”
  张古懵了!
  老太太接着又厉声叫道:“哪个是活的?哪个是死的?你算清了吗?!”
  完了。
  张古回头,那男婴已经追进屋,他凄厉地尖叫着扑过来!……张古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他醒了。
  平时,从恶梦回到现实之后通常会长出一口气,可是张古的真实状况也不怎么乐观,比梦里好不了多少。
  他的心又沉重起来。
  现实是:那个男婴莫名其妙地回来了。他在网上通知自己他要索命来。
  他千变万化!他无处不在!他不可抵挡!
  张古多希望现在还是一个梦!
  再醒一次,那个真实的世界莺歌燕舞,阳光明媚。正像周德东在歌里唱的那样——那疙瘩没有妖魔鬼怪,那疙瘩居民善良无猜……在那个真实世界里,他还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他和她在美丽的河边聊天,他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题目叫“三减一等于几”的怪梦,梦见镇上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男婴,我得罪了他,他在网上通知我,要索我的命。在那个梦里,我梦见我躺在床上睡着了,又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中的梦里,那个男婴死而复生,他谁都不追,就追我一个人,谁都不帮我,我跑啊跑啊,男婴终于把我追上了!那时我一下从那个梦中的梦里醒来了,我在梦里想,现在自己醒了,不是做梦了,那男婴要索命来,这是现实……别提多恐慌了!”
  在那个真实的世界里,张古还见到了他崇拜很久的周德东,甚至还跟他握了握手……他对周德东讲了他的梦,专门写恐怖小说的周德东笑着说:“这故事太平常了,不可怕,不可怕。”
  ……可以上这些只是想象。张古不可能再醒了。
  这就是现实:男婴又出现了!
  这就是现实:那个号称不怕鬼的周德东远在京城,而且据说他从来不敢夜里写恐怖故事的,看来从他那里是借不上一点精神力量了……张古突然有想哭的感觉。
  想起梦中那老太太的话,他的心一抖——是的,自己永远弄不清三减一等于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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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00:36:55 | 显示全部楼层
22.又来一个?
  张古就是张古,他的鸭舌帽、墨镜、烟斗、文明棍可不是摆设。
  他很害怕,很颓废,但是他没有崩溃,也没有放弃,他痛苦地分析着推理着,他还挣扎着还要解开悬疑。
  他现在又要找那个唱戏的男婴了。
  他还是要弄清三减一等于几这个算术题。从某种角度看,这是一个最玄奥的人类永远弄不懂的问题。
  张古又跑到太平镇去了。
  他又住进了上一次的那个旅社。
  他向老板打听那个卖艺人。
  老板说:“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张古:“再没回来?”
  老板:“没有。”
  张古傻了。三减一等于几,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张古:“有没有他们的音信?”
  老板想了想说:“一个走南闯北的米贩子,他经常在我这里住店。他倒是说过,在一个挺远的地方见过一个人,脸上有刀疤,好像是他。不过,那个人不卖艺,也没有看见什么婴儿,那个人是卖老鼠药的。”
  张古心中更疑惑了。
  张古:“您能不能想一想,米贩子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老板想了半天:“是……方正。”
  那晚上,他好像又听见了那只狗叫,叫得十分惊惶,十分急迫。可是,这世上的人都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方正是个县城。离太平很远。
  第二天,张古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张车票,向方正进发。
  他一定要弄清真相。
  他第二天到达那个陌生的小县城。
  他到处找卖老鼠药的。
  有人告诉他,只有第三百货商店门口有个人卖老鼠药,可是他的脸上没有刀疤。
  张古只好去碰碰运气。
  他接近方正县第三百货商店,远远看见那个卖老鼠药的人之后,脚步又慢下来。
  他的心怦怦跳起来。
  他一点点走进了。
  是他!是他!
  即使到了天涯海角,张古也能认出他的长相!
  张古躲在一个墙角后,一边观察他一边思谋下一步该怎么办。
  最后,他径直走过去了。
  那个人好像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他平静地看着张古走近。
  张古发现他脸上真的没有刀疤,而且他的眼神一点都不凶恶,挺和善的,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张古问:“那个男婴呢?”
  卖老鼠药的人:“什么男婴?”
  张古想了想,说:“就是那个会唱戏的男婴。我知道他不是你的小孩。”
  卖老鼠药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古:“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买老鼠药吗?”
  张古:“你别装糊涂。他去哪里了?”
  卖老鼠药的人肯定地说:“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张古:“我相信我不会认错。”
  卖老鼠药的人有点恼了:“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小孩丢了,就去登寻人启事,你问我干什么!”
  张古盯着这个人的脸,判断他到底是真是假。
  张古淡淡地说:“咱俩心里都明白。”
  卖老鼠药的人:“你神经有毛病!”
  张古想了想,站起来说:“好吧,就算我认错人了。”
  张古离开那个卖老鼠药的人之后,越想越糊涂。
  他在街上转了转,又回去找那个卖老鼠药的人了。
  他来到那个卖老鼠药的人跟前,执着地说:“最后,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卖老鼠药的人紧紧盯着张古。
  张古伸出一个手指,强调:“只问一件——”
  卖老鼠药的人:“你说吧。”
  张古:“你能不能告诉我,最初他是怎么出现的?”
  卖老鼠药的人左右看看,附近没什么人,他突然凶相毕露,低低地说:“那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停电了!”
  次日,张古返回绝伦帝了。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黄昏了,夕阳如血。
  他径直去了捡破烂的老太太的房子。
  老太太还是坐在炕上想什么心事。
  张古的到来,她毫不惊诧,似乎在她预料之中。
  张古:“我怀疑,另一个来了。”
  老太太没说话。
  张古:“另一个来了。”
  老太太:“走的那个是人是鬼?来的这个是人是鬼?”
  张古:“我怎么知道。你有三个孩子,如果都死了,那就清楚了。如果都活着,那也清楚了。偏偏死一个,你又不清楚死的是哪个。现在我怎么能弄清楚到底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老太太:“事情没有结束,我早知道了。所以我一直没离开这个小镇。前一段时间, 我去找过另一个,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一个——得知他消失了,就回到了绝伦帝,等,我知道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老太太说这些话时毫无表情。
  男婴又出现了!
  不知是哪一个!
  他就藏在小镇里!
  这消息立即传遍小镇。
  大家又陷入极度的恐慌。
  白天的时候,大家就聚到一起,谈论这个恐怕的男婴,希望共同找到销毁他的办法。回了家,睡觉之前,每个人都要拿着利器在房子里搜查一番……巴掌大的地方,他能藏到哪里呢?
  大家翻遍了床下,房顶上,抽屉里,衣柜里,井里,墨水瓶里,菜窖里,周德东的盒带里,电脑里,电话里,天花板里,订奶箱里,风衣口袋里,书页里……都找遍了。
  不见他的踪影。
  也许,他一直在暗处看着大家怎样搜寻他。
  到了夜里,那只狗就开始狂吠。
  张古曾经询问过是谁家的狗,竟然没有人听到有什么狗叫。
  只有张古一个人可以听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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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00:37:11 | 显示全部楼层
23.索命的电子邮件镇长当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他是一镇之长啊,他是绝伦帝居民的父母官啊,他是大家的主心骨啊,所以,他若无其事,稳如泰山。
  镇长找张古谈话了,他依然打着官腔。
  镇长说:“张古啊,最近你的脸色很难看,要注意休息啊。”
  镇长说:“张古啊,最近整个镇子人心惶惶,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啊。你作为政府工作人员,要带好头。一切事情在没有弄清楚之前都不要妄下结论,更不要搞迷信。”
  镇长说:“张古啊,最近我要到县里去一趟,给咱们镇要拨款,估计近期回不来,有什么事你要及时跟派出所联系。”
  镇长当天就走了。
  张古听冯鲸说,他看见镇长和他老婆、孩子一起坐车走了。
  张古有点难过。他怀疑镇长带着家眷躲出去了。
  群龙无首了。
  但是张古没有把这个消息扩散。
  他怕大乱。
  李麻到张古家里来了,他站在门口,对张古说:“张古,我告诉你一件事,可能是个坏消息。”
  张古说:“我现在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你说吧。”
  李麻犹豫一下,说:“我丢了一件东西。”
  张古一下就想到了是什么,他眯着眼睛问:“是……杀猪刀?”
  李麻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不能肯定是谁偷走了。”
  张古的神情有点呆滞:“不会错,就是他。”
  李麻低下头,说:“兄弟,你自己要小心啊。”
  张古:“我知道。”
  李麻:“睡觉要多一双眼睛。”
  张古:“我知道。”
  李麻转身走了,走到门口,他又回身说:“假如……他来了,你就喊,我们大家一起和他拼了。”
  张古:“我知道。”
  张古夜里发觉那只狗叫得越来越急躁。
  天亮了。
  张古打开电脑。
  新电子邮件!
  永远的婴儿!
  张古迫不及待地把它打开。
  男婴说:
  现在,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三个中的哪一个,我不让你知道,因为如果知道了你会被吓死。
  你一定还很想知道——你会怎么死。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找到密码,才能进入答案。
  现在请你进入第一个链接。然后进入第二个链接。然后进入第三个链接。这时你会看见一个白色广告,点击它,进入下一个页面,如果你看到最下端出现一行甲骨文字,那么恭喜你,那文字中的惟一一组数字就是密码。
  张古的心怦怦跳,他按他说的做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那个密码——1010。
  他用这个密码进入男婴的电子邮件:
  看见三个字:
  杀猪刀。
  张古的心里时刻都想着那把杀猪刀。
  李麻说,有几百头大大小小的猪死在这把杀猪刀上。包括张古家半年前养的一头花猪。
  而现在张古要死于这把刀,死于这把杀过他家那头花猪的刀。
  这天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张古躺在床上,没有听见那只狗叫。
  他感到很纳闷。
  他坐起身,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
  他又看见了一封新电子邮件!
  永远的婴儿!
  张古颤颤地要打开它,这时候突然电脑自动关闭了,屏幕黑了。
  张古正愣着,突然漆黑的屏幕上一点点显现出男婴的脑袋!
  张古魂都吓飞了。
  男婴像念经一样声调平平地说:“不是三减一等于几,是三减三等于几。你们把提问都弄错了。来,我告诉你答案……”
  梦中的情景终于出现了!
  这次不是梦!
  张古“妈呀”一声,跳起来就跑,掀翻了椅子。他冲到院子里大喊:“来人!——来人哪!——”
  邻居们跑来了。
  他们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知道谁来了。
  大家抄起武器。
  李麻引以为豪的杀猪刀永远不见了,五大三粗的他拿起了有把锥子。这多像女人拿的自卫武器啊!
  李麻太太举着个铁脸盆。
  司马太太拿起一块砖头。
  卞太太在最后边,她拿的是一根树枝。
  一支毫无战斗力的队伍畏畏缩缩地总算进了张古的房子。
  什么都没有。
  电脑正常地开着。
  大家问张古:“怎么了?”
  张古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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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00:37:27 | 显示全部楼层
 24.现实生活也有病毒了?
  第二天,冯鲸来了。
  他听了张古的讲述后,说:“电脑病毒。”
  张古说:“我刚刚看过《青年时讯》的报道,一个人自称徐海懿,自称是台湾人,他制作了一种叫“厉鬼惨叫”的病毒,正是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传播的,如今这种可怕的病毒已经蔓延到了大陆——现在我突然想,那个徐海懿海会不会就是这个男婴?”
  冯鲸:“不可能。”
  张古:“老实说,我一直认为这个男婴是鬼魂,如果他会编电脑病毒程序,就说明他不是鬼魂。那他到底是什么?来自外星?……”
  冯鲸:“更离奇了。”
  张古想了想,说:“我还觉得,这个男婴本身就是病毒,是我们现实生活里中的一种病毒。”
  冯鲸蹬大眼睛。
  张古:“他出现后,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整个的生活都出了问题?都变了形?”
  冯鲸认真听。
  张古:“有一个人家,生了三个怪孩子,最后死了一个,偏巧那母亲不知道死的是哪一个——这可能是一个真实的事件。这病毒于是以一个男婴的形式浸入绝伦帝,害死迢迢,害伤李麻,害疯连类——”
  冯鲸说话了:“现在,他又开始编制电脑病毒,想把小镇从方方面面搞垮?”
  张古:“是。”
  张古接着说:“还有一个可能——那三胞胎并不是真的,那个老太太也是病毒,扮演男婴的母亲的病毒。”
  冯鲸:“越想越没有边际了。”
  张古:“不管男婴是什么,电脑上那种病毒总是他搞的。我们能不能查到他在哪里?”
  冯鲸:“我怀疑他在很远的地方操纵。”
  张古:“直觉告诉我,他就潜伏在镇里!”
  冯鲸要离开之前,看着张古的眼睛说:“我是你的朋友,我得对你说实话。你今天晚上说的话都神经兮兮,不着边际,我觉得你得到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张古:“你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
  冯鲸:“我只是提醒你。”
  他就潜伏在镇子里。
  可是,他用的是谁家的电脑呢?
  张古想起卞太太,他立即跑出去!
  他找到卞太太,急急地问:“你周二和周四还在不在家?”
  卞太太说:“我现在每天都不在家。镇子里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敢一个人住吗?我一直睡在司马太太家。”
  张古心一沉:男婴用的还是卞太太家的电脑!男婴和自己近在咫尺!
  张古:“嫂子,你把电脑搬走,搬到司马太太家去。”
  卞太太:“为什么?”
  张古:“那男婴一直在用你的电脑散发恐怖!”
  卞太太:“我,我不敢,万一男婴跟到司马太太家……”
  张古:“那好吧,先移到我家去,可以了吧?”
  张古就把卞太太的电脑搬到了自己家。
  奇怪的是,电子邮件并没有消失,仍然像秋天枯叶似的一封接一封地发过来。
  只是每封信都是空的。
  男婴不再对张古做任何提示了。
  张古觉得那男婴在他视野里隐形了。
  张古更不知道他在什么方位。
  张古更不知道他现在要干什么。
  张古觉得自己没了视觉,没了听觉,没了肤觉。 他成了一段木头,静静等候任人宰割。
  那只狗又叫起来,他叫得很疯狂。后来,张古竟然听见它来到了张古门前,朝着屋里狂叫,叫得那样惊慌,那样不安。
  张古觉得那狗是对他报信的。
  狗开始急迫地抓挠张古的门板,那声音极其刺耳。
  屋子里空荡荡,黑糊糊。但是张古从狗的叫声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四周正在发生着什么。他缩在被窝里,纹丝不敢动。
  那狗在张古的门外叫了整整一夜。
  这个夜里张古尿在了床上。
  他越想越糊涂。
  他真的要崩溃了……25.小人张古的脑袋里很多人都可以。
  他一个一个过滤这些可疑的人。
  他的脑海里突然又闪现出一个人——冯鲸。
  张古打了个激灵。
  他是他多年的好朋友。
  张古像发高烧出现幻觉一样,脑海里出现关于冯鲸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问自己三减一等于几这个咒语般问题的正是他。
  当时他的表情有点和平常不一样。
  男婴出现那天停电偏偏是他值班。
  那个晚上所有人给变电所打电话都打不进去。
  假如神秘的男婴是冯鲸一手制造的, 那么,那个“永远的婴儿”就更是他编造的了。张古从没有在网上亲眼见到过什么“永远的婴儿”,一直是听他描述。
  他时不时就要传递给张古一个可怕的消息,但不是很明显,总是隐隐约约露一角:
  他说:“永远的婴儿”不让他对任何人透露他和他之间的交往。
  他说:“永远的婴儿”说他永远不哭是因为四周是沙漠。
  他说:他有前世,张古有前世,只有那男婴没有前世。
  他说:张古的前世死于一个比他弱小的人之手。
  他突然问张古: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恐怖?
  现在他甚至要把张古送到精神病院去!
  他也是男婴的同伙?
  那他是人是鬼?
  张古开始回忆他和冯鲸如何相识,如何成为朋友。
  冯鲸是外地人。他好像是在哪个学校毕业被分配到绝伦帝变电所工作的。
  张古并不知道他的家住在什么地方。
  他俩是因为一支曲子认识的。
  大约是三年前的一个黄昏,张古在他家房后的草地上吹口琴,有个人主动走过来,笑着说:“你吹的曲子是《陌生人之约》吧?”
  他就是冯鲸。
  张古放下口琴,说:“是啊。”
  冯鲸:“我特别喜欢这个曲子。而且我还知道一个关于这曲子的传说。”
  张古:“传说?”
  冯鲸就对张古讲起来。
  在一个很远的小城里,有一个女人,很漂亮。她是一个售货员。
  她的父母早早死去了。她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很孤单。
  到了三十而立之年,她还没有找到称心的男朋友。
  她是个不善言谈的女人,她越来越封闭,不愿和任何人交往、交流、交谈。
  她在商场卖男士用品。
  这一天,她看着商品展示台里的男士钱包,突发奇想,决定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上帝。
  她斟酌了半宿,写了这样一张纸条:
  我是卖给你钱包的人。
  我不知你是谁。
  现在我想做一个的人生游戏--如果你是一个未婚的男人,我愿意嫁给你。
  如果你还小,那么我认你做弟弟。
  如果你已经结婚,我认你做哥哥。
  如果你是一个老人,我认你做爸爸。
  我没有一个亲人。我想在你身上找到亲情或者爱情。
  相信我,我是真诚的。
  我的传呼号是*******。等着你。
  她到货品库房中,小心地打开一只男士钱包的包装,把纸条放进去,封好,把钱包弄乱,以致她自己都不知哪只钱包里有纸条。
  从此,每当有人来买钱包,她都会仔仔细细打量他。
  每卖出一只钱包,她的心都要跳一阵。她害怕她的纸条落进一个流氓手中。
  她当然最希望她能从这个游戏中找到美好的爱情。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心上人,是因为她的理想太高了。
  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必须很高大,很成熟。
  尽管他不一定很富贵。
  钱包很快卖光了,没有人进入她的生活,她有些失望。
  半年过去了,她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这天晚上,她突然接到一个陌生人的传呼。
  那人在电话中说:“我就是你游戏中的另一个人。可以见见面吗?”
  她十分紧张,说:“你在哪里?”
  “我就在年的门口。”
  她想了想说:“对不起,太晚了……”
  他并不坚持:“那好吧,明天我再约你。”
  “哎……”她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机。
  这天晚上,她的心浮躁起来。
  第二天,她和他见面了。
  他们相约在街心公园。
  他很高大,很成熟。
  她觉得买钱包的顾客中从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她觉得像做梦一样。
  他不说谎:“以前我从来没来过这个小城。”
  他:“我也从没有买过什么钱包。”
  她吃了一惊。
  他:“我是一个普通的农机车司机。我住在很远的一个小镇里。”
  她:“你是怎么得到我的纸条的?”
  他:“我有一个朋友,他开卡车经过这里,他偶然买了你的钱包。他的孩子都几岁了。”
  他:“我是一个孤儿,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
  他:“我那个朋友觉得你和我最合适,就牵了这个线。”
  她觉得这就是命。
  他:“你跟我走吧。我那里的天更蓝。”
  这句话让她很感动。
  终于,她对他以身相许。
  后来他果真把她娶走了。
  她跟他来到了他居住的那个小镇。
  结婚那天夜里,他高大的身体蜷缩成一团,钻进她的怀抱,轻轻地说:“我要做你的儿子。”
  当时她吓了一跳。
  后来,她越来越发现他不对劲。
  有一次,她偶然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发现了他的几本影集,里面满满的都是他婴儿时代的光腚照片。竟然没有一张成人照。
  她又吓了一跳。
  ……日久天长,她终于看清了他。
  他的外表很高大,很成熟,那是假象,其实正好相反。他的内心好像一直没有发育,一直停留在婴儿时代。
  她跟一个婴儿过日子。
  她的理想被玩弄了。
  他脆弱到了极点,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自杀了。那小小的摩擦不是夫妻之间的摩擦,而是母子之间的摩擦。
  这个女人从此一个人在小镇生活下来,永不再嫁。
  后来张古和冯鲸就成了朋友。
  后来冯鲸告诉张古——那传说中的女人就是连类。
  冯鲸说:她的命中有一个小人在克她。
  冯鲸说:那个和她相好的卡车司机就是当年买走她那只神圣钱包的人。
  张古不明白,冯鲸怎么知道那么多?
  ……张古又怀疑冯鲸是那个算术题的传播者,灾难的扩散者。
  那个算术题毫无疑问是一句符咒。
  谁被问到,谁就会遭遇不幸。除非你再去传播一百个人……一成百,百成万……灾难像瘟疫一般蔓延……26.连环杀次日,张古没有上班。
  他背着所有的人给男婴的电子信箱发去了一封电子邮件。
  他哀求男婴放了他。
  他说: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乱说了,我再也不敢看你了……他要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写这封电子邮件时,张古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他担心他接受不方便,他悄悄把卞太太家的电脑又送回去了。
  然后,他坐在电脑前眼巴巴地等待男婴回音。
  男婴无声无息。
  他又给冯鲸发去了一封电子邮件。
  他说:我真的答不出你那个三减一等于几的问题,你饶了我吧。我帮你把这个问题传播一百个人,一万个人,你解除我的符咒吧!……冯鲸也无声无息。
  这一天过得很慢很慢。
  这一天,无望的张古想了很多古怪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有些事自己永远弄不清楚,人类永远弄不清楚。比如,人类永远弄不清自己最初从哪里来,最终到哪里去。
  空中漂浮一粒灰尘,灰尘上有无数的菌。菌永远弄不清灰尘之外还有个房屋,房屋里有人,有面包,有电脑,有字典,有爱情。菌永远弄不清房屋之外有地球,有海,有森林。菌永远弄不清地球之外是宇宙,是无边无际的太空……假设地球是漂浮在空中的一粒灰尘,人类是附在灰尘上的菌,一瞬间就是人类的亿万斯年。那么,人类永远弄不懂,在人类科技永远无法达到的茫茫宇宙的终极之处,是不是一个房子,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存在,房子之外是不是有一个承载它的更大的物体,而那物体之外是不是无穷大的空间,那物体就像漂浮的一粒灰尘,再之外……张古又想到生命的偶然性:
  自己。
  上面是父母。
  再上面,是父亲的父母和母亲的父母。
  再再上面,是父亲的父亲的父母和父亲的母亲的父母,是母亲的父亲的父母和母亲的母亲的父母……一直排上去,就是一个巨大的扇形。
  从古至今,岁月悠远,假如那浩繁的祖先中,有一个人死于战乱,或瘟疫,或饥饿,假如有一桩婚配出现变故……就没有自己了。
  生命多奇妙啊。
  一个男孩被车撞死了。
  假如,他出门之前爸爸没有叫住他,嘱托他买点水果回来,他就不会死;假如他爸爸不是有一个老同学要来,他爸爸就不会要他买水果。假如他爸爸多年前没有考上大学就不会认识那个同学。假如那个同学不是和老婆吵了架就不会坐火车到这里来,假如他没有丢钱老婆就不会跟他吵架,假如他不去看电影就不会丢钱,假如他不是心情不好就不会去看电影。假如他那住在外地的母亲提前5分钟赶到就会使他打消看电影的念头,假如车不出故障他母亲就不会晚那5分钟,假如那司机前一天不是打了一夜麻将就不会不检修车况导致第二天抛锚,假如不是邻居找他来他就不会打麻将,假如那邻居不是老婆回娘家了就不会找他,假如那邻居老婆不是亲弟弟病了也不会回娘家,假如那邻居老婆的弟弟不被雨淋就不会感冒,假如他不去放风筝就不会被雨淋,假如他过生日表妹给他的礼物是别的他就不会有风筝……无数个假如。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声音,都可能会改变其中一个假如。假如有一个假如不成立,男孩就不会死。可是,所有的假如一环套一环,一直到男孩死,中间没有一个环节出现变故。
  向前看,每个人都有无数个未来和无数个结局。
  回头看,每个人的一生都只能有一条痕迹,决不可以改变。
  这就是命运?
  ……后来,天还是黑了。
  天黑以后,张古不再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
  他开始想男婴。
  天黑了。在张古的心里,男婴正缩着脖子,蹲在黑暗中的树枝上,一双阴冷的眼睛看着自己。他是异类,他没有心肝,没有肠胃,没有大脑,没有神经,张古怎么样都无法打动他。
  那只狗再不叫了。
  人世一片寂静。
  张古坐在电脑前。
  他看起了网上的新闻。
  花花绿绿的新闻。
  他甚至还在新浪网上看到了有关周德东创办恐怖读物的消息。
  人间每天都发生很多很多事。
  人间真美好。
  可是张古看见那把杀猪刀越来越近了。
  张古操作电脑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不知他点击哪里了。
  电脑屏一下幕黑了。
  他眼看着男婴在电脑屏幕一点点显现。
  男婴仍然像念经一样平平地说:“不是三减一等于几,是三减三等于几,你们把提问都弄错了……”
  ——张古听得出,这根本不是电脑里的声音,而是现实空间里的声音!
  天,电脑屏幕上的男婴旁边又闪出一个男婴来!
  这个男婴是真的!
  他一直躲在电脑后面。
  张古连跑都不会了。
  男婴像眼科医生一样认认真真地看着张古的左瞳孔。
  前面说“魂飞魄散”都是形容词,现在张古真正是“魂飞魄散”了。他傻傻地看着他。
  男婴慢慢举起那把杀猪刀。
  他的手小小的,白白的。
  那把杀猪刀突然插进张古左眼中……张古死了。
  冯鲸黄昏时分才看见张古寄给他的那封电子邮件。
  之前,他一直没有开电脑。
  他的好朋友——那个和连类相好的卡车司机来了。
  他跟他一直在喝酒。
  后来,冯鲸看见了那封电子邮件,他就给铁柱打了电话。
  他说:“张古写的这封信很奇怪。”
  他说:“他可能崩溃了。”
  他说:“他可能出事了。”
  铁柱马上赶到了。果然。
  男婴在张古身旁留下一张便条:下一个是你。
  铁柱打了个冷战。
  身后有动静。
  铁柱蓦地转过身去!
  是冯鲸。
  他倚在门框上,看着张古的尸体,神情空洞。
  暮色中,他的脸色很暗。
  铁柱四处搜查男婴。
  这是他的天职。
  好像警察和这个可怕的东西并不在一个层面上。铁柱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家除了惊恐,无比惋惜张古。
  镇上的那个逢人就强调他是唯物主义者的鞋匠,这天一边坐在小凳上给两个小学一年级的孩子修鞋,一边对他们自问自答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问:张古同志为什么会死呢?
  答: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另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世界去了,因此他忽略了现实世界中的防范。否则一个不到一米高的男婴根本不可能杀得了快两米高的张古。
  问: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悲剧呢?
  答:因为我们平时缺乏正确的教育。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可怕的……鞋匠还没有自问自答完毕,一个很小的孩子突然从后面掐住他的脖子,尖声叫道:“谁说的!”
  鞋匠吓得“妈呀”一声,差点休克过去。
  那不过是修鞋的两个小学一年级的孩子的另一个顽皮的同伴而已。
  那晚上,铁柱在他那清贫是家里被害了。煤气中毒。他脸色铁青,死相十分难看。没想到,“下一个”是他。
  男婴又留了一张便条,内容依旧:下一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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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00:37:44 | 显示全部楼层
27.独一无二的坟张古死后,冯鲸开始思考。他假想的和别人不太一样:
  叉是一个奇特的侏儒。
  他跟连类的丈夫正好相反。
  他的身体、外貌永远停留在婴儿时期的状态。
  他身体内里的一切都在正常成长。
  他洞晓人情世故,但是他的眼神永远是婴儿的纯净。
  他懂得男欢女爱,他有成熟的欲望,但是他的阳具永远是婴儿的弱小。
  他嫉妒雄壮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他沉迷母性;他仇恨幸福的孩子,仇恨跟他争夺爱的真正的孩子。
  他不想向世人吐露真相,他害怕承担生活责任。
  他怕被人看成是怪物,当猴耍。他怕遭到这个世界的歧视和利用。
  他躲在婴儿的世界里,享受这个世界的母爱。
  由于外型和内心的日久天长的冲突,他极度变态。
  他小肚鸡肠,他阴险毒辣,他嗜杀成性,他恐怖异常。
  他被母亲揭穿秘密后,骗来另一个孪生兄弟,把他害死做替罪羊……全镇人都静静等待大难降临自己。
  冯鲸把大家集合起来。
  他拿着扩音器发言。他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反击。
  有些人不敢干,怕遭到张古的下场,怕下一个是自己。
  大部分人响应。他们想,这样一个一个一个地死下去,终于要轮到自己。
  于是,大家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把小镇包围起来。
  另外一些人各家各户地搜查。挖地三尺。
  竟然没有男婴的影子。
  所有听从冯鲸指挥的人都害怕了,他们六神无主。
  天又快黑了。
  冯鲸也有点惶恐,那男婴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去哪里了?
  他突然想起小镇西边郊外那个房子。它太远,在包围圈之外。
  他就一个人去了。
  进了屋,他大吃一惊:昏暗的房子里,那个老太太宁静地躺在炕上。那把杀猪刀丢在一旁。“下一个”竟是她。
  她的肚子被剖开,又缝合。很大,像怀孕一样。肚子上的血都凝结了,触目惊心。
  男婴穿的那条花的开裆裤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一旁。
  那肚子里无疑是他。
  最后,他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他钻进了母腹。
  他赤裸裸地回到了母亲的子宫。
  那里最安全。
  那里是他最后的坟墓。
  旁边仍然有一张便条:下一个是你。
  墙上挂着日历:10月10号。
  冯鲸想起了张古的那个密码1010。
  冯鲸想起张古对他说过,那个捡破烂的老太太曾经告诉他:10月10号是男婴的生日。
  (周德东恐怖小说。未完……)写在后面的话先后一共出现了三具尸体,好像应该是三减三等于几的问题了,但是我还是觉得是三减一等于几的问题。
  其实,把这个算术题算出来,就戳破了我这个故事的一切神秘。
  勇敢的人啊,现在请你算一算,三减一到底等于几?请把答案寄到我的电子信箱:zhongdedong@163.net
  可是,你应该记得,在停电的那个夜里,张古去变电所的时候,冯鲸曾经问他:三减一等于几?
  于是张古在回去的路上就遇见了那个男婴……你读完了这本书,你已经被问过很多遍。
  因此,你也要遇到他。
  我是谁?
  我是周德东。你当然以为我是周德东,你在读我写的书。
  其实事情不这么简单。
  我认为我不是周德东。
  你可能注意到了:我留给你的电子信箱是谁的电子信箱。
  现在一切都开始不对头了。
  你必须计算出三减一等于几,否则就会陷入一场醒不来的恶梦。
  我老老实实告诉你,这是一个越想越弄不清楚的问题。
  尽管那个真正的周德东认为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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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00:38: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分:赶尸序在生活中,我们总是本能地回避恐怖。可是,它像黑夜一样,永远无法彻底摆脱。万一你撞到了它的影子上,它就会死死缠上你,慢慢吞噬你生命中光明的部分,一点点颠覆你的人生观、宇宙观,一步步毁掉使你的精神世界保持动态平衡的精妙机制——渐渐的,你感到时间前后颠倒,空间上下不分……作者说:把恐怖消化掉,它就会变成勇敢的力量!
  抗恐怖心理测试深夜,你一个人在家,正在电脑前上网,或者正在脱毛衣,或者正在看电视……突然有人在背后摸了你的软肋一下,你回头一看,根本没有人。
  那么你会有什么反应?
  1. 是错觉。
  2. 肯定是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小心地寻来找去,势必要解除它。
  3. 觉得这件事很诡异,从此,背后就长了一双眼睛。
  4. 一直在追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答案在书中找)荒山野路一条黑糊糊的山路,像谜一样崎岖。路面坑坑洼洼,断断续续,被两旁的绿草翠竹挤得透不过气。
  这是一条被遗弃的老路,很多年没有人走了。它很荒,很险,现在的人,甚至不知道它。
  大山的另一面,早已经开通了平坦、坚实、开阔的柏油路。这条老路已经寿终正寝,像一具正在慢慢腐烂的尸体一样,它在一点点消失。而目前,它白惨惨的骨架还残留着。
  也许,这世上原本有很多路,走的人少了,很多路就一点点消失了。
  高高的夜空上,挂着一个弯月,白白的,冷冷的,缺乏善意。这里的星星十分稠密,它们具有灵性,互相窃窃耳语。
  荒草中布满嶙峋的怪石,它们像饥饿了亿万斯年的古怪生物,急切等待茹毛饮血。看不清它们的脸。
  四周的树木无边无际,令人望而生畏。不知道什么鸟在里面低低地咳嗽着,它们好像怕惊着天上人。天上肯定是有人的。
  你别怕,你不在这里,你在人很多的城市里读小说。
  我也不在那里,我只是在讲述遥远的荒山野岭的一个场景,那里没有一个人。
  虽然没有人,但是那里却每时每刻都发生着一些事。那里太寂静了,时间像滴得过于缓慢的泉水。那里的夜更漫长。
  比如,黑暗中,一只黄雀把一只赶夜路的螳螂突袭了,吃掉了……比如,几十只毒虫在月光下的草丛里遇到了一起,互相噬咬,最后大部分都死了,只剩下一只,它在静默中眼睛渐渐发出光来,变成了可怕的“蛊”,慢腾腾地消失在荒草中,它要去祸害世人了……比如,一头野猪和另一头野猪经过一场恶斗,终于完成了交配……所有这些,都是真实的场景,只是没有人知道。
  那么,我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发生的事?每一行都有不可告人的行规,因此我不能告诉你。
  现在我们接着讲那条灭绝人迹的山路。
  午夜过去了。竹树花草一动不动,林子深处有什么动物在打哈欠。
  黑暗中,好像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腥气,夜色中好像有一种幽幽的绿光。这些征兆让人感到凶险异常。
  看来,这个夜不会像以往那样平平安安地过去,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终于,远处隐隐传来了铃铛声,那声音很缓慢,很孤单。
  它不是挂在风中的铃铛,有一只手在摇晃它,因为它越来越近。
  这里人迹罕至,树木阴森,又是深更半夜,却出现了赶路人,这十分值得怀疑。林子中的鸟也不咳嗽了,屏住呼吸等待。
  天上的星星什么都看到了,它们立即捂住了嘴不再说话了,惊恐地眨着眼睛。
  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那铃铛在响,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摇晃它的人,好像是一个梦游者,在寻找自己的身体。
  铃铛声越来越近,可以隐隐听见脚步声了。那脚步声很古怪,好像几双脚在朝前跳:“刷!——刷!——刷!——刷!——”
  终于,几个赶路的人走过来了。
  借着夜色,可以看到走在前面的人穿着一件深蓝色道袍,背着一个包,看起来挺沉,那里面应该是食物和水。他一边走一边摇着铃铛。他后面跟着高高矮矮五个人,他们之间相隔六七尺。
  前面的人应该是法师,他走路的姿态正常,是后面那几个人在跳。
  他们都戴着高筒毡帽,穿着宽大的黑袍子,做工粗糙。看不到他们的脸,因为他们的额头上粘着黄表纸,垂下来,上面画着怪兮兮的符。
  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弥漫开来。
  他们双臂平平地伸出去,全身僵硬,像麻雀一样朝前跳着走,一举一动就像同一个人。他们跳得很整齐,很专注,很卖力,很生硬。
  这一带有赶尸的古老奇俗,终于出现了!
  空旷的山野间,只有那恐怖的声音:“刷!——刷!——刷!——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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