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9-4-24 00:31: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减一等于几》作者:周德东
1.黑暗制造
2.尾巴
3.眼睛后面的眼睛
4.没有源头的哭
5.诡怪老太太
6.永远的婴儿
7.井
8.鬼没
9.根除
10.谁都别想离开
11.像花环的花圈
12.一桩婚姻的终结
13.垃圾精?
14.硕大无比的猫
15.最恐怖的一幕
16.鼠怕猫?猫怕鼠?
17.另一个叉
18.雾蒙蒙的真相
19.了结
20.复生
21.绝顶惊怵
22.又来一个?
23.索命的电子邮件
24.现实生活也有病毒了?
25.小人
26.连环杀
27.独一无二的坟写在后面的话前言那个镇子叫绝伦帝。
绝伦帝很小,但由于它是我的故乡,所以它有幸被媒体报道过很多次。
多年前,西安电影制片厂录音录像出版社曾经出版一盘我唱的盒带(ISRC CN-H02-98-0011-O/A·J6),其中一首歌是写绝伦帝的,我深情地唱道:
那疙瘩没有妖魔鬼怪,那疙瘩居民善良无猜,那疙瘩冰雪寂寞天蓝地白,那疙瘩向日葵金灿灿满世界地开……可是,自从那个婴儿出现之后,小镇就像电脑染上了最可怕的病毒一样,变得越来越恐怖了……一.黑暗制造这一天夜里停电了,小镇漆黑一片。
男女老少的狗一齐叫起来。
外面,有手电筒的光晃来晃去。
很多人在呼喊自己的孩子。
有电话的人家就纷纷向变电所询问,可是一直占线,打不通。
有一些人家就点上了蜡烛,烛光微弱,整个小镇好像半梦半醒。
张古本来要写一份重要报告的,他是镇政府的秘书,明天要交上去。可是,电脑用不成了。他特着急。
他打算去变电所问问。
今天在变电所值班的正巧是他的好朋友冯鲸。他比张古大几岁,他俩都是网虫。
三个邻居女人在院子里乘凉。没有电,在房子里没意思。
她们和张古开玩笑:“小伙子,咱们17排房只剩下你一个男人了,天这么黑,你要保护我们几个女人,可不能逃脱啊!”
张古笑道:“我还指望几个嫂子保护我呢!”
小镇都是连脊房子,一排5家。张古住的这排房子,位于小镇最北端,编号第17排。房后面,就是宽阔的庄稼地了。最近一段日子,除了张古,其他几家的男人偏巧都不在家。
变电所在小镇郊外,大约一公里。张古跑步很快就到了。
他进了值班室就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冯鲸,怎么搞的?”
冯鲸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给县里打电话,占线,一直打不通。
“今晚能来电吗?”
“那可说不准了。”
张古骂起来。
冯鲸还在一遍一遍地拨电话。
张古说:“看来,我的报告只有明天到单位写了。”
说完,他起身就朝外走。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冯鲸突然问他:“张古,你说,三减一等于几?”
张古回过头,冯鲸正认真地看着他,等待他回答。张古觉得冯鲸的神情好像有点和平时不一样。
张古有点莫名其妙:“你说呢?”
冯鲸:“我当然知道了。现在我问你呢。”
张古假装一本正经地算了算,然后说:“我算不出来。”
冯鲸一下笑出来。
张古:“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冯鲸:“是这样的——我想在互连网上起个名字,就叫‘三减一等于几’。起名之前,我想对10个人问这个算术题,如果10个人都脱口而出——‘等于二’,那就说明这个名字毫无趣味,我就不用它了。你是我问的第一个人,第一个人就告诉我算不出来,再不用问了,我就叫这个名字了。”
张古耐心地听冯鲸说完,说了句:“真无聊。”转身走了。
到镇里还有一段路。
天很黑,两边是旷野,没有一个人。
张古戴着随身听走在路上,他把音乐的声音调得很大。
我告戒你,这个世界不安全,你要时刻保证视觉、听觉、肤觉的灵敏,假如有什么情况突发,你做出的反应才会更准确。
张古还没有女朋友,他这个年龄最大的嗜好就是听音乐。摇滚乐,震耳欲聋。他的随身听是那种可以录音的。
突然,他看见黑暗中路边有一团东西隐隐在动。
他停下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张古吓了一跳。
音乐占据了他的耳朵,他什么也听不见。他手忙脚乱地把随身听关了。
那个婴儿坐在那里,没有哭,他抬头看着张古,呜呜咿咿地吐着儿语。
张古凑近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
是个男孩,大约有1岁左右,光着腚。
老实讲,这个男婴长得很丑,窄窄的额头,眼睛出奇地大,鼻子瘪瘪的,他的头发也又细又黄。他脏兮兮的。
张古四下看了看,没有大人,只有这个男婴。
他问:“你妈妈呢?”
那个男婴仍然呜呜咿咿地吐着儿语,显然还不会说话。
张古犯愁地左顾右盼,大喊起来:“谁的孩子?谁的孩子?谁的孩子!”
空旷的田野,风很大,没有任何人。
张古想把这个男婴抱回家,可是父母不在,到满洲里姐姐家去了,一年都不会回来。自己又没有结婚,怎么养他呀?
他想来想去,没办法,只能回去向镇里人报信,看看有没有人把这个男婴收养。
他狠了狠心,扔下这个男婴,快步走了。
走出几步,他回头,看见那个婴儿在黑暗中静静看着他,那眼神有点复杂。
他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加快了脚步……几个邻居女人还在院子里聊天。
张古说:“我在郊外看见一个孩子,不知道谁家的,没人管。”
李麻太太大声说:“有这样的事?走,看看去!”
李麻是屠宰厂的屠夫,长得五大三粗。特别要交代,他有一把杀猪刀,钢口特别好,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据说那把杀猪刀削骨如泥。李麻就靠这把刀吃饭。
他太太心广体胖,非常善良。
最近李麻到外县收猪,离家已经一个多月了。
几个女人站起来一起去。
卞太太问张古:“那孩子在什么地方?”
张古说:“就在路边,去变电所的路边。”
司马太太一边走一边忿忿地说:“现在有一些父母可真狠心,自己的骨肉就舍得扔掉。前几天,我看电视上报道,有一个恶毒的母亲……”
司马太太家里刚好有一个不到1岁的女孩,这时候的女人最母性,柔肠如水,哪怕一个不相关的孩子受苦都会刺痛她们的心。
几个女人就去了。
张古回到家,顺手开电灯,电灯没亮,他陡然想起停电了。
房子里一片漆黑。
他就摸黑躺在了床上。
他想起今夜的事情,觉得有点巧:平时小镇绝少停电,今天偏偏就停了,而且他又看见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婴——好像今天停电就是为了掩护这个男婴出现似的。
还有,遇见那个男婴之前,冯鲸好像中邪了,竟然神经兮兮地问他三减一等于几。
他觉得这个算术题不吉利。
外面,那些狗都不叫了,只剩下一条狗在张古的门外叫,那声音很孤单。
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趟连脊房子就剩下他一个男人。
他觉得房子有点空荡荡。
他觉得那男婴有点不祥……二.尾巴三个女人果真把那个男婴抱了回来。
她们商议了一下,很快形成了一个约定:大家轮流收养这个1岁的男婴,每家一个月。如果孩子的父母找来,随时把孩子奉还。如果一直没有人前来认领,他们要共同抚养他到18岁。
这趟连脊房子共5家,除了张古和那三个好心的太太,还有一家,那是一个寡妇。
她叫连类,是小镇的头号美人。
她是外地嫁到小镇来的,不善言谈。
她丈夫死很多年了。她的丈夫死得特别不值得,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吊死了。
好像没什么大事,只是和连类拌了几句嘴。
于是,大家更没法知道连类的根底了。
丈夫死后,她竟然没有回娘家,一个人留在绝伦帝小镇上,一直守寡。
虽然小镇上很偏僻,但是这里的人很开明,他们都希望连类能够再找一个好男人,一个女人确实不容易,而且她还那样年轻。
可是,大家没有和连类交心的机会,因为她从不和大家来往,挺封闭的。
她更不和17排房的邻居们来往,和17排房的几个女人偶尔走路碰见,只是简单打个招呼,从不闲聊。
她家挨着路,于是她开了一家巴掌大的服装店,挣不了多少钱,仅仅是糊口而已。
几个女人把那男婴抱回来之后,李麻太太把连累叫出来了。
她对连类说了她们几个人的想法,问她参不参加她们的约定。
连累好像极其排斥这个小孩,她看都不看那个男婴一眼,连连说:“不不不,我不想收养他。”
李麻太太笑着说:“那好吧,以后我们是他妈妈,你就是他阿姨。”
然后,连累低头就走了。她始终没有看那个男婴一眼。
心直口快的李麻太太第一个做这个男婴的母亲。
男婴的衣服,名字,生辰八字,什么都没有带来。
赤裸裸一个婴儿身。
说他1岁,没有任何依据,仅仅是从他身体的大小估计。
如果是正常的孩子,这么大已经会说一些话了,可是他不会。
李麻太太把男婴抱回家,给他煮了一碗米粥,还拌进了蔬菜末和精肉丁。
他吃得特别香,吃没了,还呜呜咿咿地伸手要。
李麻太太很高兴,她知道,只要孩子要吃的就没什么大毛病。接着,她又给他冲了一杯牛奶。
这个男婴上下总共长了8颗牙。
李麻的儿子4岁了,叫熊熊。
他认真地问妈妈:“你为什么给他吃饭?他也是你的儿子吗?”
李麻太太对他说:“熊熊,从今天起,他就是你弟弟,你不许欺负他。”
熊熊似乎不太喜欢这个丑弟弟,他不情愿地说:“我不要他当弟弟。”
吃饱了,男婴的情绪似乎好多了,蹒跚着爬上床,去抓熊熊的玩具。
熊熊大声说:“别动,那是我的!”
李麻太太严肃地对熊熊说:“你这样就不对了。这个孩子比你小,他没有妈妈,没有玩具,多可怜。你应该爱护他。”
熊熊的眼神仍然有敌意。
那个男婴抓起熊熊的一个玩具汽车玩起来。
熊熊没办法,就把那个玩具汽车留给了男婴,把另外的玩具都抱走了,放到了别的房子里。
李麻太太叹口气,温柔地对那个男婴说:“宝贝,你玩吧,玩够了妈妈去给你换。”
第二天一早,卞太太和司马太太就来了。
卞太太给男婴送来了几套小衣裤。
司马太太给男婴送来一只奶瓶,还有几袋奶粉。她家这类物品太多了,她女儿迢迢根本用不完。
李麻太太问卞太太:“你又没有小孩,怎么有这些小衣裤?”
卞太太说:“都是我亲戚家的小孩穿过的旧衣服。”
男婴见人多了,高兴起来,呜呜咿咿地叫,手舞足蹈。
卞太太说:“咱得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李麻太太说:“是得起个名字。”
她对卞太太说:“你读过中专,干脆你起吧。”
卞太太说:“随便叫一个吧,不就是个名字吗?就叫叉吧。大名以后再说。说不准哪天人家父母找来呢。”
“好,就叫叉吧。”李麻太太一边说一边笑着对那个男婴喊:“叉!叉!叉!——”
几个家庭主妇在一起,特别是几个要好的家庭主妇在一起,说着说着话题就会越轨,开一些荤玩笑。
司马太太对李麻太太说:“你老公本来以为你很规矩,可是过一些日子他收完猪回来,发现孩子都生下来了……”
李麻太太说:“就算我出墙了,孩子也不可能长这么快呀!”
司马太太坏笑说:“鬼知道你什么时候背着他做过了。”
李麻太太:“冤啊,你看我家除了李麻还有一个男人来过吗?”
司马太太:“今早上我还看见有一个卡车司机进去了呢!”
李麻太太:“那是连类家的朋友,他的卡车水箱漏了,来要一桶水。他本来是去连类家的,连类家没有人。”
卞太太凑热闹:“他是来要水,但是干了什么就不好说喽。”
李麻太太:“胡扯,他5分钟就出去了。”
司马太太认真地说:“嗨,你们的动作挺快啊!”
李麻太太:“你们这两个长舌妇,一会儿就被你们弄成真的啦!”
卞太太和司马太太就开心大笑。
李麻太太说:“说真的,那个司机是个挺不错的人,他说,明天上午还路过这里,去城里拉木头,下午返回来。咱们搭他的车去城里转转好不好?”
卞太太最寂寞了,她老公做生意一年四季在外面跑,她在家独守空帏。她说:“好哇,早想买几件好看的衣服了。”
司马太太犹豫了:“可是,我家迢迢……”
李麻太太说:“放你婆婆家呗。”
第二天早上,李麻太太给两个孩子吃完饭,对熊熊说:“今天你照看叉,妈妈去赶集。别让他摸电线,别让他玩火。还要记住,你和他都不能出去,更不能到井边玩。饿了,有饼干和牛奶。妈妈下午就回来。”
熊熊懂事地点头。
那辆卡车来了,几个女人说笑着上了车,走了。
她们在城里玩得很开心。
她们买的东西里除了有一些婴孩用品,剩下的就是一堆在男人看来完全莫名其妙的东西,发夹啦,戒指啦,丝袜啦,口红啦,皮包啦之类。
她们返回来的时候,车在路上出了点故障,她们天黑才到家。
虽然熊熊这孩子挺妥靠,但是李麻太太还是有点担心,她急匆匆赶回家。
进了门,她看见熊熊在玩,他骑着小凳子当火车,“呜呜呜”地开。
叉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长舒一口气。
熊熊看见妈妈回来,立即扑上来撒娇。
叉好像也认识她了,呜呜咿咿地叫。
她和两个孩子亲近了一阵,马上下厨做饭。
经过这一天磨合,熊熊对叉好多了,李麻太太听见他对他说话的时候,变得很柔和。
孩子在一起玩玩就融洽了。李麻太太想。
忙忙乎乎吃完了,已经很晚。
李麻太太和两个孩子躺在炕上,关了灯。
叉很快睡了。
微弱的月光渗进来。房子里黑糊糊,只有靠窗子的地方有点白,是那种苍白。
很寂静。
李麻太太抱着熊熊亲了一口,轻轻说:“熊熊真乖,都是大人了,可以照看弟弟了,妈妈明天给你买苹果。”
熊熊说:“我还要巧克力。”
李麻太太说:“还有巧克力。”
熊熊满意地枕着***胳臂闭上眼睛。
过了一阵,熊熊忽然想起什么,说:“妈妈,我听见他说话了。”
李麻太太愣了愣:“谁说话了?”
熊熊指指旁边的叉:“他。”
“他不会说话。”
“我听见他说了。”
“说什么?”
“他说,我掐死你。”
“胡说!”
“真的。中午我在床上看画册,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我听见他骂了一句——我掐死你!”
“他骂谁?”
“好像来了一只很大的猫,我趴窗户朝外看,只看见一条尾巴就没了。”
一个4岁孩子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李麻太太笑了,她摸着熊熊的头说:“熊熊,不能编谎话啊,不然就会被狼吃掉的。睡吧。”
熊熊就不再说了,往妈妈肩窝钻了钻,闭上眼睛,睡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