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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oveying1314

《周德东恐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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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9:47 | 显示全部楼层
4 一块橡皮,在错误上舞蹈(1)                林要要出院的时候,已经是初春。
  实际上,她就是在“完美风暴”整容美容医院做的手术。她叮嘱过前台:如果有人来查询自己,不能透露任何情况。
  可怜的林要要并没有变成娄小娄画上的女孩。
  她割双眼皮的时候,引起了感染,技术操作也不到位,术后,两只眼睛形状明显不同,其中一只还成了疤瘌眼。
  隆鼻手术失败。先是鼻子红肿疼痛,注射了大量消炎药,总算不肿不痛了,可能是填充材料质量差,鼻子变得一边高一边低,还有三四个丑陋的洞眼。
  做牙齿整形,变成了漏风嘴。
  想圆脸变长脸,削骨之后,变得面无表情。
  唯一成功的手术是隆胸。她的胸一下变大了,大得看起来很是夸张。
  六个月里,手术反复多次,最后林要要放弃了。她不是怕疼,她是没有了信心。
  最后一次,林要要去医院谈索赔,那么大的一家整容医院,竟然突然就关门了,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它的存在,好像专门是为了毁掉林要要的容颜,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要要一个人憋在家里,过了整整一周。
  这一周,她一直坐在镜子前。
  她已经不再是林要要了。
  她已经变得面目可憎。
  第八天晚上,她给娄小娄打了个电话。
  林要要:“娄小娄……”
  娄小娄:“林要要!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听到娄小娄的声音,林要要再也忍不住,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娄小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这是林要要变成魔鬼面孔之后,第一次哭。
  娄小娄:“你在哪儿?我现在接你出来吃饭,一边吃一边聊。”
  林要要:“你不要来接我。定个地方,你等我。”
  两个人定的地点还是“咱家”。
  放下电话,林要要擦了擦眼泪,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在脸上扑了一点粉,描了眉,画了眼,涂了唇,又换上了一身最漂亮的衣服,离开家,打车奔去“咱家”。
  到了饭店门口,林要要下了车,开始犹豫了。
  她没有马上进去,透过窗子,她看到娄小娄坐在里面,一边喝水一边在看报。桌上点着一根粗粗的红蜡烛,烛火在他英俊的脸上闪闪跳跳。
  她掏出化妆盒,再次照了照镜子,终于走了进去:“娄小娄……”
  娄小娄抬起头,看到她之后,愣了愣,马上恢复了常态,避开她的脸,说:“快坐吧。”
  林要要坐下来,一直在看娄小娄。
  娄小娄没有再看她的脸,跟服务员喊道:“上菜吧。”
  林要要的眼泪又忍不住涌出来,她湿着眼睛笑了一下,说:“娄小娄,你看我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娄小娄看了她一眼,说:“是啊,刚才我差点儿都认不出你了。”
  林要要说:“现在,我和你画的那个女孩有点儿接近了吗?”
  娄小娄叹了口气,转头看旁边,轻声说:“林要要,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林要要说:“娄小娄,我只想问你,你还爱我吗?”
  娄小娄说:“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好吗?”
  林要要说:“你看着我的脸,回答我,你还爱我吗?”
  娄小娄注视着她的眼睛,说:“林要要,你做我的妹妹吧。”
  林要要痛苦地摇摇脑袋,说:“你还在拒绝我!你怎么这么狠心!为了你,我都把自己毁了!”
  娄小娄激动地说:“你是你,林要要!你为什么要变成别人?你变得了别人吗?”
  他平静了一下,声调柔和下来,又说:“你做我妹妹吧,我会爱你一辈子。”
  林要要“呼”地一下站起来,说了句:“永远不可能!”然后,大步朝外走,差点儿撞到服务员身上,服务员已经把菜端了上来。
  林要要在中医大学毕业后,一个人在北京打拼,已经三年了。房子是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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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9:56 | 显示全部楼层
                                 4 一块橡皮,在错误上舞蹈(2)                回到家,她一直趴在床上哭。
  她的眼睛还没有彻底恢复,又肿了起来。
  她肿着眼睛爬起来,似乎有什么事要做,终于打开抽屉,拿出磨石和蒙古刀,坐在地上,低下头,继续磨刀。
  她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
  她的两只硕大的乳房,随着动作剧烈地晃动。
  夜深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磨刀的声音:嚓,嚓,嚓,嚓,嚓,嚓。
  这天晚上,林要要装着那把蒙古刀,继续跟踪娄小娄。
  现在,她已经不太关心娄小娄迷恋哪个狐狸精了,她只有跟踪他,才可以满足一下思念之苦。
  白天,她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相思病是一种精神病。这个标题把她吓了一跳。心里有点儿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了呢?
  娄小娄下班之后,没有回到亚运村的景山小区,而是去了芍药地那套房子。
  他停好车,下来后整了整衣襟,然后走进了楼门。
  林要要躲在一片竹林中,使劲儿想。这个房子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女孩呢?她是不是那个勾引娄小娄的狐狸精呢?今夜娄小娄会不会在这里过夜呢?
  半个钟头之后,娄小娄带着一个女孩走了出来。她的年龄似乎非常小。
  林要要死死地盯住那个女孩,觉得这个女孩十分面熟,想着想着,心里就像打碎了五味瓶——她正是娄小娄画中的那个女孩啊!
  她才是画中人。
  林要要却变成了鬼。
  她看着娄小娄和这个女孩说说笑笑地钻进了车里,开走了。
  林要要的眼泪又一次流下来。
  他和她一定去“咱家”了。他和她一定会坐在林要要和娄小娄一起共进晚餐的那张桌子上。他和她饮酒作乐。他和她晚上会回到这个房子来。他和她将乘着酒兴缠绵到天亮……林要要感觉到,这辈子她和娄小娄肯定没机会了。
  除非还有一个娄小娄,一个归这个画上的女孩,一个给自己。可是,娄小娄怎么可能有两个呢?
  只有等到下辈子了。
  怎么才能快速到下辈子呢?
  想到这里,她的蒙古刀在挎包里跳动了一下。
  同时,她的脑海里蹦出四个字——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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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50:17 | 显示全部楼层
5 锵锵四人行(1)                周末,太阳很好,娄小娄带着桑丫逛王府井大街。
  这里的人太多了,大家摩肩接踵,你拥我挤,好像买东西不花钱一样。
  桑丫对万里鞋店、盛锡福帽店、精益眼镜店、亨得利表店这些老字号都不感兴趣,她更喜欢路旁的雕塑。
  走到黑褂黑裤黑鞋的车夫前,桑丫顽皮地爬到了车上,让娄小娄用手机给他拍照。娄小娄拍照时,不小心把胳膊划了一下,伤口挺深,鲜血汩汩流出来。
  桑丫一下跳下来,说:“天哪!都怪我……”
  娄小娄抬起胳膊看了看,说:“没事。”
  桑丫说:“这么深的口子还没事?赶紧去医院!”
  两个人朝前走了一段路,看到了一家药店,娄小娄走进去,买了点药和纱布,自己包扎上了,然后说:“好了,我们继续逛吧。”
  转了一会儿之后,娄小娄说:“一会儿,我带你去‘东来顺’吃涮羊肉。”
  桑丫说:“我喜欢麦当劳。”
  娄小娄就笑了:“还是小孩子。”
  逛东安市场的时候,娄小娄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桑丫:“妈妈每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
  桑丫说:“三百块。”
  娄小娄说:“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桑丫有点儿尴尬,说:“下个月的生活费快寄到了……”
  娄小娄穷追不舍地问:“我问你,你现在卡上还有多少钱?”
  桑丫说:“询问别人的经济状况是不礼貌的。”
  娄小娄说:“你必须告诉我。”
  桑丫说:“四十块。”
  娄小娄说:“一会儿我给你存进一千块,你先用着。”
  桑丫说:“我不需要。我在学校食堂吃饭,根本不需要钱的。”
  娄小娄说:“你一个孩子在外地,没有钱怎么行?北京是个高消费的城市,你干什么都需要钱!卡里没钱,你的心里就会没底。节省总是对的,我给你钱,你可以不乱花,我只是不想让你整天提心吊胆。”
  桑丫说:“我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钱,那真是被你包养了。”
  娄小娄说:“等你工作了再还给我吧。”
  桑丫坚定地说:“不可能。假如有一天我实在没办法了,会跟你借的。”
  娄小娄想了想,说:“那我给你买两件衣服吧?”
  桑丫说:“谢谢你,我从来没有要别人东西的习惯。”
  娄小娄说:“就当我是你爸爸。”
  桑丫说:“你永远不可能是我爸爸。”
  两个人走出东安市场,继续前行。
  桑丫说:“我好像有特异功能了……”
  娄小娄说:“听字?”
  桑丫说:“尽管大街上这么多人,但是我听得出,一部分是来闲逛的,一部分是来购物的,还有个别的脚步声是跟踪我们的。”
  娄小娄回头看了看,万头攒动。他说:“你太敏感了。”
  丑陋的林要要远远地跟在两个人的背后。h t t p : // hi. b aidu .c om /云 深 无   迹这时候她已经知道,这个女孩就是娄小娄在网上认识的,叫桑丫,现在在北京中医大学读一年级。
  他们在路边买了两份DQ冰淇淋,一边走一边吃。桑丫拉起了娄小娄的手,娄小娄没有拒绝,两个人的手一直就拉在了一起……这个动作,深深刺进了林要要的眼眸里。此时,她的心里失火了。
  她在想,怎样才能把他们两个人的手分开。只有一个办法,扑上去刺死娄小娄,那时候,这个女孩就会惊叫一声松开手,一步跳开。接着,林要要会用一只手握住娄小娄,一只手把刀刺进自己的胸口。这样,她和心爱的男人就永远在一起了。
  在这里下手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周围人太多,说不定,她刚刚刺死娄小娄,刀子就被人夺下来……在林要要和两个跟踪对象之间,隔着纷乱的背影,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少的。有人走进了路边的店铺,有人从路边的店铺走出来——变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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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50:29 | 显示全部楼层
5 锵锵四人行(2)                有个背影似乎一直挡在林要要的前面。
  这个男人穿着一件浅黄色正装衬衫,一条藏青色正装长裤。他总是用背影把自己遮住,好像他也在跟踪娄小娄和桑丫。
  林要要对这个人警惕起来。
  走着走着,这个人终于回了一下头,林要要大吃一惊:这个人竟然还是娄小娄!
  她一下就愣住了。难道老天真的可怜自己,又给她复制了一个娄小娄?回过神来再看,这个人已经不见了。她举目四望,再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她使劲儿摇了摇脑袋,告诉自己,刚才不过是错觉而已……她再找娄小娄和桑丫,已经找不到了。
  她冲进旁边的店铺里,一家家搜寻,还是没见到他们。
  她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双眼迷茫。
  娄小娄和桑丫来到了王府井北端的天主教堂。
  灰色的欧式尖顶建筑,直指天空,透着一股神秘色彩。广场上,有几个前卫青年踏着滑板,从容地玩着惊险动作。教堂里,传出唱诗班的圣歌……一个丑巴巴的小孩坐在教堂的台阶上,定定地望着娄小娄和桑丫。他大约一周岁左右的样子。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孤独的小孩,他们被教堂里的音乐吸引,慢慢朝里走去。
  在他们走过这个小孩的时候,小孩含糊不清地说道:“1+1=3。”
  桑丫停下来,转过身看了看这个小孩,蹲下来,说:“小朋友,你刚才说什么?”
  小孩盯着桑丫看,不再说话。
  桑丫又说:“告诉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小孩还是盯着他,不说话。
  娄小娄也走了过来,问小孩:“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爸爸妈妈呢?告诉叔叔。”
  小孩把眼睛转向娄小娄,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冷冷地开口了:“1+1=1。”
  娄小娄说:“什么?”
  小孩又不说话了。
  娄小娄站起来,四下看了看,有几双眼睛在朝这里看,于是说:“没事,他的父母可能在附近。”
  于是,两个人就离开这个古怪的小孩,走进了教堂。
  教堂里正在做弥撒,气氛庄严而肃穆。很多老人,双手合十,在圣歌中默默祈祷。
  两个人感受了一会儿,悄悄退了出来。
  那个小孩已经不见了,一个青年踏着滑板在他坐过的台阶上一跃而下。
  娄小娄说:“你总不肯叫我叔叔。刚才那个小孩,他应该叫你姐姐,却应该叫我叔叔。你说我是不是比你大一辈?”
  桑丫说:“我有一个亲戚,今年十岁,我的一个邻居小孩管我叫姐姐,管他叫弟弟,可是我却要叫这个十岁的小孩叔叔。”
  娄小娄哈哈大笑。
  走着走着,桑丫又提起了那个小孩:“那个小孩为什么说1+1=3,又说1+1=1?”
  娄小娄说:“算错了。”
  桑丫说:“我觉得不这么简单……”
  娄小娄说:“难道他算对了?”
  桑丫说:“我觉得他在暗示什么。”
  娄小娄说:“你听我给你解释——1+1=3,一个男人加一个女人,生个孩子,就是三个人。一个三角,覆盖了一个三角,还是三个角;1+1=1,一片夜空加一颗星星,还是一片夜空。天上的月亮加上水里的月亮,还是一个月亮。满意吗?”
  桑丫没有再说什么。
  她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从爱情角度说,1+1=2。从婚姻角度说,1+1=3。从人类繁衍角度说,1+1=全人类。那个小孩偏偏在她和娄小娄走过来的时候,说了一句1+1=1。那是不是在暗示,只要她和娄小娄在一起,就有一个人会死掉?
  那么1+1=3呢?
  难道注定只要她和娄小娄在一起,就会出现另一个娄小娄?
  想着想着,她忽然回忆起一个可怕的情景:一辆红底黑花的婴儿车,没人推动,却慢慢地跟随在她的背后。里面端坐一个婴儿,隔着纱帘,定定地看着她……                                5 锵锵四人行(3)                那个婴儿和这个古怪小孩的眼神多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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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50:47 | 显示全部楼层
6 硬上弓(1)                在学校,桑丫有一种明显的感觉:越来越多的同学,对她的眼神变得异样起来。
  谣言还在扩散!
  这天桑丫放学回到家,给朱玺打了一个电话。
  “朱玺,我想跟你谈谈。”
  “你的口气怎么这么严肃啊?”
  “你做了什么?”
  “我又给你买了一条裙子。”
  “不要转移话题。”
  “我把裙子放在你的邻居那里了,托他们转交给你。你收到了吗?”
  “我可能要吗?”
  “反正那是我的一片心意,如果你不要就扔掉好了。”
  “朱玺,我告诉你,我和娄小娄只是朋友关系,以后你不要信口开河。”
  “桑丫,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是你误会了!”
  “在电话里说不清。我请你喝酒吧!”
  “我没心情跟你喝酒。”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半个钟头之后,有人敲门。桑丫走过去,通过猫眼一看,果然是对门的邻居。桑丫把门打开后,邻居递给她一个纸袋子,说:“小姑娘,这个东西是下午一个男孩让我转交给你的。”
  桑丫犹豫了一下,接过来,说:“麻烦你了。”
  邻居说:“不用客气。那个男孩长得挺不错的,是你男朋友吧?”
  桑丫笑了笑说:“不是。”
  邻居说:“我经常看见他在楼下转悠。”
  桑丫愣了愣。
  邻居回去后,桑丫拿着这个纸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想,她拎着纸袋子下了楼。她要把裙子送回去。
  刚刚走出楼门,朱玺又打来了电话:“桑丫,你在家吧?我要当面跟你解释。”
  桑丫说:“过去了,不必解释了。”
  朱玺说:“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现在来接你。”
  桑丫想了想,说:“不用,我过来了。”
  朱玺的房子也是两室一厅,不过装修得很豪华。茶几上有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竟然镶着桑丫,桑丫开心地笑着。那应该是高中的照片,不知道是哪一次聚会,朱玺用手机拍下之后,冲洗出来了。
  朱玺说:“桑丫,坐,我给你冲咖啡。”
  桑丫把手里的纸袋子放在沙发上,说:“朱玺,你再不要给我买任何东西了。我只希望你不要乱说话,OK?不然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朱玺拽着桑丫坐下来,一边冲咖啡一边说:“我真的没有说什么,都是我几个哥儿们搞的鬼。”
  桑丫说:“你负责。”
  朱玺说:“桑丫,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他们胡说八道了,我再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了,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欢你!”
  桑丫站起来,说:“你别忙活了,我从来不喝咖啡。我得走了。”
  朱玺走到桑丫前面,突然跪到了地上,他抱住桑丫的腿,哭起来:“桑丫,我爱你!你为什么这样折磨我?他有什么好?”
  桑丫冷静地说:“你放开我。”
  朱玺停止了哭泣,抬头看了桑丫一眼,猛地站起来,抱住她,把她摔到沙发上,然后疯狂地亲她的嘴。
  桑丫一边躲闪一边说:“朱玺,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朱玺并不说话,开始气喘吁吁地解桑丫的腰带。
  桑丫一口咬住朱玺的下巴,疼得他嚎叫一声跳了起来,桑丫也趁机爬了起来。
  朱玺捂着下巴叫起来:“你们赶快出来帮忙!”
  接着,卧室里就冲出来两个男生,一起朝桑丫扑过来。原来早有预谋!
  桑丫一下看到了旁边的落地灯,顺手抓过来,对准三个无赖,说:“谁过来我就跟谁拼命!”
  落地灯通着电,雪亮雪亮的。
  三个人都愣住了。
  桑丫慢慢移到门口,猛地拽开门,扔下落地灯就朝楼下跑。
  回到家,桑丫接到了朱玺的短信:
  桑丫,原谅我!这是我爸教我的,他让我生米做成熟饭。我爱你!
                                  6 硬上弓(2)                桑丫感到一阵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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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50:57 | 显示全部楼层
7 听不懂的话(1)                这天半夜,书房里又传来“吱吱啦啦”的声音。
  现在,娄小娄已经见怪不怪,继续睡。
  第二天,他起床之后走进了书房,把传真机吐出来的东西拿起来看了看。
  是一个口诀,总结了十天干时辰出行的吉凶:
  六甲出门最吉利,金马玉堂逢贵人。
  乘着六乙出门去,秃头公吏宜终身。
  执持弓弩遇骑射,盖为时乘六丙行。
  州官县衙相遇见,只因行时正六丁。
  若是戊己出门去,两个妇人身着青。
  庚辛壬时最为恶,大凶无吉有灾祸。
  六癸出门逢箭戟,多遇山林隐逸客。
  他把传真塞进抽屉,就出门了。
  他驾车刚刚出了小区,就撞在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农民工身上,这个人一头倒在了车轮下。他急忙下了车,把农民工扶到车上,送到了最近的急救中心。
  如果,他不去书房看那个传真,就会早出来几分钟,那么就撞不到这个农民工了。如果,他好好研究一下那个口诀,也许就会选择平安的时辰出门了……这一天,娄小娄没有去单位,一直在急救中心忙到半夜。
  农民工终于没事了。他不但对娄小娄没有任何怨恨,脸上甚至还有一种卑谦的感激。
  那眼神令娄小娄很难过。
  离开急救中心,他驾车把这个农民工送回工地,然后驶向景山小区。
  4月23日越来越近了。
  这是北京的春天,它一改常态,不怎么刮风,却总是打雷下雨。
  刚才还是晴天,一转眼就变脸了,刮起大风,下起暴雨。天上偶尔响起一两声闷雷。
  娄小娄并不知道桑丫今天差点儿被人暗算。在路上,他的短信响了,是桑丫发来的:你在哪儿?
  娄小娄:我在路上,回家。有事吗?
  桑丫:哦,没什么事。你开车小心。
  娄小娄:好好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害怕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
  桑丫:好。
  雨越下越大,马路上一片烟雨迷蒙。车辆很少。
  娄小娄莫名其妙想起了天主教堂的那个小孩。
  实际上,那个奇怪的小孩,在娄小娄心里留下了更重的阴影。不过,他不想让桑丫惴惴不安,于是就轻描淡写地滑了过去。
  他为什么说1+1=1?难道这是娄小娄和桑丫某种命运的谶语?
  他为什么说1+1=3?难道他是在警告娄小娄和桑丫,另一个娄小娄就跟在旁边?
  娄小娄越来越觉得,那个小孩并不是一个普通小孩,他一遍遍回忆他的脸,忽然感到,他虽然看起来是个小孩,其实他的脸上藏着一种老相。或者说,那个小孩的躯体内,装着一个老头。
  天上亮起一道闪电,娄小娄脑海中的小孩,就像突然被什么曝光了,蓦地变成了一张老态龙钟的脸!那是一张衰老的、丑陋的、充满敌意的脸,颇有点儿像那个一言不发的半身不遂患者。
  这个幻景让娄小娄抖了一下,车差点儿冲向路中央的隔离墩。
  他又想起了宁静的桑丫,想起了为爱毁容的林要要,想起了家里的那台传真机,想起了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脑袋乱成一团。
  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必须要学会奇门遁甲!掌握了这门预测术,就可以穿透烟雨迷蒙的表象,知道他和桑丫的未来,就可以在林要要没整容之前阻止她,就可以顺着电话线进入某个时空,查到是谁在给自己发送传真,就可以知道另一个自己是不是克隆人,就可以知道那个像老头的小孩到底是小人还是贵人……快到景山小区的时候,雨渐渐停了。
  娄小娄关掉雨刮器,打开了音乐。
  北京的道路很少这样干净、宽阔、通畅,这是午夜的北京,这是刚刚下过暴雨的北京。
  进入小区之后,尽管路上没有一个人,娄小娄也开得非常慢。两旁的草木更绿了,更深了。路灯静静照在地上,一洼洼的水清清亮亮。娄小娄能听见车轮碾轧积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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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51:21 | 显示全部楼层
7 听不懂的话(2)                忽然,娄小娄的视野里出现一个人的背影,他在慢慢朝前走。他的步伐在午夜里显得有些不正常。
  走近之后,娄小娄看清了,这个人穿着一件浅黄色正装衬衫,一条藏青色正装长裤!
  在他的惊愕间,这个人转个弯就不见了。
  娄小娄踩了一脚油门,追了过去,转过弯之后,却没看见那个人。路上空荡荡的,两旁是草坪,很宽阔,那是专门用来给孩子们踢球的。按照一个人正常步行的速度,他不会消失的。那么,他到哪里去了呢?
  娄小娄停下车,走出来,前后左右看了看,心里有些害怕了。
  他回到车里,关上车门,正要开动,另一扇车门竟然自己打开了,接着,他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娄小娄……”
  娄小娄吓得一哆嗦,立即问道:“你在哪儿?”
  看不见的人说:“我现在站在车门口。”
  娄小娄问:“你是谁?”
  看不见的人说:“你别管我是谁。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娄小娄说:“什么秘密?”
  看不见的人说:“年月日,将在被,你千万小心!”
  娄小娄惊恐地说:“年月日,将在被?我听不懂你的话!”
  对方缄默了一下,接着车门“啪嗒”一声就关上了。
  娄小娄四下张望,还是不见那个说话的人,一只很大的蝙蝠在半空中“呼啦啦”飞过。娄小娄急忙开动他的车,掉转车头,直奔地下车库去了。
  “年月日,将在被……”
  这六个字太古怪了,什么意思?
  他提醒自己千万小心什么?
  回到家,娄小娄换了一件睡衣躺在床上,还在回想刚才的奇遇和那些听不懂的话。前六个字很像是什么秘诀……他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他坐了起来,这个人此时会不会就在房间里呢?
  他左右转了转脑袋,好像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他沉着地下了床,平伸双臂,一边朝前走一边上上下下地摸索。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恐怖电影中的僵尸。他几乎摸遍了家里一人高以下的所有空间,没有摸到任何看不见的实物。
  接着他走进了卫生间,继续摸。
  最后,他摸到了镜子,猛地后退了一步——在镜子中看到了别人,那才是恐怖的,而他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问题是,他穿着一件白色睡衣,镜子中的人却穿着一件浅黄色正装衬衫!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镜子里的人又变成了白色睡衣。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觉得镜子中的变化是一种欺骗,或者是一种恶意的恫吓。他把它摘下来,反过来放在了地上。
  然后,他慢慢退出去,回到卧室,锁上了门。
  他拿起了电话,犹豫一会儿,终于拨通了桑丫的号码。电话响了半天,桑丫才接起来。
  桑丫问:“我没害怕。难道你害怕了吗?”
  娄小娄说:“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桑丫问:“因为我是你的主心骨?”
  娄小娄问:“恰恰相反,因为我是你的主心骨。”
  桑丫说:“你才回来吗?”
  娄小娄说:“是的。我一直不放心你,总觉得你刚才给我打电话,好像有什么事。”
  桑丫说:“没什么。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被父母包养的男生,今天给我设了一个套,想干坏事,被我摆平了。”
  娄小娄说:“没事就好。”
  挂了电话之后,娄小娄心里踏实了一些。
  不过,这一夜他没有关灯。
  不知道几点钟,他迷迷糊糊睡着了。本来他不想睡的,因为他知道今夜肯定会做噩梦。人在梦中最孤单,最软弱,最无助,因为在梦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梦中人却控制不了任何局面。可是,现实中的人就能操纵自己的命运吗?
  今夜,娄小娄最恐惧的地方是卫生间。
  果然,在梦里,他又一次恍恍惚惚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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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51:46 | 显示全部楼层
7 听不懂的话(3)                灯光苍白,马桶苍白,墙壁苍白,浴缸苍白……娄小娄低头寻找那面镜子,它不见了。他抬起头,发现它竟然回到了墙上,挂得端端正正。他慢慢走过去,朝里瞄了一眼,他又看到了自己,这一次,镜子中的自己穿着白色睡衣,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吗?
  想到这里,他警觉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穿上了一件浅黄色正装衬衫,一条藏青色正装长裤!
  他猛地抬起头,注视着镜子中的人,已经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了。
  镜子中的人也冷冷地看着他,突然把手伸出来,“喀嚓”一下镜子就碎了,那双手穿过镜子碎片,顿时变得血淋淋,死死抠住了他的喉咙,叫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8 他和他(1)                桑丫放学后,想好好做一顿饭,请娄小娄来一起吃。
  正好娄小娄发来了一条短信:你在干吗?
  桑丫:我今天买了很多菜,要好好做一顿饭,正想请你来呢。
  娄小娄回道:嗓子长了一块息肉,痛得厉害,说不出话来,吃东西也难以下咽。等好了再说吧。
  桑丫:怎么搞的?
  娄小娄:不知道。
  桑丫:吃药了吗?
  娄小娄:我是医生,不用你操心了。对了,我给你买了一条裙子,有空我给你带过去。
  桑丫:谢谢。我喜欢裙子。
  放下电话之后,桑丫想到了一件事——那个和娄小娄一模一样的人,好像从来都说不出话,现在娄小娄突然得了这样的怪病,难道是命中注定?
  剩下桑丫一个人,她就没有了做饭的兴致,下了一碗面,草草填饱了肚子。
  天黑之后,她来到窗前,朝外望去。对面是朱玺的窗子,里面黑着,看不到那盆粉红色的格桑花。
  她望着望着,心慢慢提了起来,她感觉那扇黑洞洞的窗子里,似乎有一只黑洞洞的巨大眼睛,正在盯着她。她想了想,离开了,转了一圈,关了灯,又回到窗前,眯眼朝朱玺的窗子望。她终于看清,那是一副单筒望远镜,有支架,正瞄准她的窗子。
  变态!
  她一下把窗帘拉上,接着心就怦怦怦乱跳起来。
  从此,桑丫再也没有拉开过这面窗帘。
  她开始怀疑,上次朱玺来,会不会在自己的家里安放了监听器或者监视器。她里里外外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
  她的眼睛又盯住了电脑。
  监听器和监视器都是实物,如果存在,她可以看见,拆除。如果他通过网络,在她的电脑里安放一个小小的木马程序,那么也就等于钻进了她的家中。监视器和监听器只能窥视到她的行为,而木马却能窥视到她的内心。
  记得有一次,她正在网上和娄小娄聊天,朱玺打来了电话。
  “你在干吗?”
  “学习。”
  “学习网恋?”
  “朱玺,你现在越来越神秘了。”
  “是你变神秘了,我才变神秘的。”
  朱玺睡在桑丫家那天晚上,两个人还有过这样的对话:
  “你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
  “我随便问问。”
  “是的,一个北方的男人,叫娄小娄。”
  “他是中医?”
  “你怎么知道?”
  “猜的。”
  现在想起来,很可能那时候朱玺就在她的电脑中安放了木马!
  尾行,监听,木马……桑丫感到生活越来越不安全了。心里光明的人永远在明处,心里阴暗的人永远在暗处。心里光明的人永远要被心里阴暗的人偷窥,防不胜防。
  既然防不胜防,也就不管他了。
  她坐在了沙发上,拿起娄小娄的照片,静静地看。
  一片银色沙滩上,只有娄小娄一个人。那无疑是广西。海风浩浩荡荡地吹过来,撩起了他的头发,看上去帅帅的。蓝天白云,像他的神态一样清朗。
  放下照片,桑丫开始自问:你愿意嫁给这个人吗?
  没见面之前,不可否认,远方的娄小娄有父亲的影子。现在,在她心里娄小娄是一个纯粹的男人。她愿意嫁给他,结不结婚都不是重要的,她设想着,毕业之后,给他生个孩子。在她想象中,她和娄小娄一定会生个女孩……有人敲门。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朱玺——她挡上了窗帘,他一定知道她发现了他的望远镜,于是跑来解释了……她的心里陡然有些害怕,随手拿起一把剪刀装进了口袋里。
  她轻轻走到门前,通过猫眼望出去,门外站着娄小娄。他穿着米色T恤,黑色西裤,笑吟吟地朝上扬了扬手中的裙子。
  她打开门,说:“我又不急着穿,这么晚了你还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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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51:57 | 显示全部楼层
8 他和他(2)                娄小娄指了指嗓子,摇了摇头,然后走进来,坐在沙发上,指了指裙子,让她换上看看。
  桑丫笑了。
  这是一条浅绿色的裙子,正是桑丫喜欢的颜色。款式别致,质地精良,一看就知道挺贵的。她拿起来,走进卧室,把门关上了。几分钟之后,她换上了这条浅绿色的裙子,又换上了一件无袖白背心,姗姗走出来。
  娄小娄上下看了看,眼神里透出浓浓的爱意。
  桑丫又走回卧室,换上了刚才的衣服,走出来说:“你等着,我给你熬点儿梨汁去,败败火。”
  娄小娄对她摇摇头,不想让她去。
  桑丫说:“听话。”
  外面隐隐响起了雷声,看来今夜还是要下雨。
  桑丫端着梨汁走出来的时候,娄小娄正在看电视,他调到了花都卫星电视台,里面正在放一个电视剧,演的是北京的故事。
  桑丫把梨汁递给娄小娄,说:“趁热喝吧。”
  然后,她倒了两杯清水,放在了茶几上,又搬过来一个软凳子,坐在了娄小娄的对面。
  娄小娄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沙发上,坐在了他的旁边。他一只手轻轻搂着她的肩,一只手在茶几上的便笺上写字。
  桑丫第一次这样被娄小娄拥抱在怀里,幸福而紧张。娄小娄的动作很自然,就像抱着自己的女儿。
  娄小娄在纸上写道:你喜欢这条裙子吗?
  桑丫不再说话,她学着娄小娄的样子写字表达:很喜欢。
  娄小娄:你喜欢,这裙子就价值连城了。你不喜欢,这裙子就一文不值了。
  桑丫:对于我来说,是你买的,就价值连城。不是你买的,就一文不值。
  两个人就像网上聊天一样,房间里只有写字的声音,十分安静。雨点已经打在窗子上。
  娄小娄:你小心,我又看到那个人的踪影了。
  桑丫:那个像你的人?
  娄小娄:是的。
  桑丫:好长时间没有他的踪迹了,我都感觉他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娄小娄:昨夜,我遇见他了,可是一转眼他就消失了。虽然他消失了,我却听见他对我说话了!
  桑丫:奇怪,他能说话了,你却不能说话了。
  娄小娄:说不定,我出现的地方,他就不能显形。他出声,我就不能说话。
  桑丫:他说了什么?
  娄小娄:他说——年月日,将在被。
  桑丫:什么意思?
  娄小娄:这句话一定被什么力量遮挡了某些内容。他说的应该是在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哪个人在哪个地方被怎么样了。
  桑丫赞许地点了点:嗯。
  娄小娄:我想他要说的是……这时候,一声惊雷在窗外炸响,把桑丫吓得一哆嗦。接着,娄小娄手中的笔就写不出字了。
  桑丫看了看娄小娄,跑进书房,从书包里又掏出一支笔,递给了娄小娄。娄小娄又在纸上试了一下,还是写不出来。
  两个人不安地互相看了一眼。
  娄小娄干脆用手指在茶几上写字,写得很大。桑丫紧紧盯着,看了半天,她皱起了眉,说:“你写的是什么字啊?繁体?我不认识!”
  娄小娄愣了愣,站起身,走到书房,拿出字典翻起来。
  桑丫明白,他想把一些字指给她看,连成语言,她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他翻来翻去,似乎找不到他需要的字!
  娄小娄沮丧地摇摇头,指了指那六个字:年月日,将在被,指了指天;指了指那两支笔,指了指天;指了指在茶几上写字的地方,指了指天;指了指字典,指了指天;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指了指天……他在告诉她:昨夜那个人说话被遮挡,今天这两支笔写不出字,他在茶几上写,她看到的字却如同乱码,他的嗓子说不出话,他在字典上找不到他需要的字……所有这些,都是某种神秘力量在左右着。
  接着,娄小娄用动作比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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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52:26 | 显示全部楼层
8 他和他(3)                桑丫说:“哑语?”
  娄小娄使劲儿点点头。
  桑丫说:“好,你想说什么,比画出来,我明天买一本哑语方面的书对照一下就明白了。”
  娄小娄正在比画着,突然像小丑一样乱扭起来,动作很不协调,很难看。桑丫感到,娄小娄好像突然变成了木偶,被几条看不见的线牵扯着,在不由自主地动。她傻傻地盯着他,一时不知所措了。
  炸雷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响。猩红的闪电忽明忽暗,满天乌云乱七八糟,如同被炮火炸遍的土地,坑坑洼洼,残破不全。地下似乎也有轰鸣声,如同一万辆坦克车从地下“轰隆轰隆”开过,楼房微微颤动着——世界好像到了末日!
  娄小娄像中风了一样,还在狂乱地挥舞着手臂,身体一下下扭动,露出惊恐和痛苦的表情。
  桑丫一下站起来,紧紧抱住娄小娄。
  她能感受到支配他身体的那股神秘力量的强大。她用尽全身力气按着他,明明知道不是娄小娄的问题,还是大声说:“娄小娄,你怎么了?你躺下别动,我害怕!”
  娄小娄控制不住,依然舞动着,脸部肌肉都扭曲了。
  桑丫死死抱着他,六神无主地喊道:“你不要向我再透露什么了!让我像所有的凡人一样,低头朝前走,未来听天由命!答应我!”
  过了好长时间,娄小娄才渐渐安定下来。
  他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跋涉回来,异常疲惫,脸色苍白地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桑丫注意到,他左手的无名指还在一下下抖动着。
  桑丫一直抱着他。
  过了很久,娄小娄彻底恢复了。桑丫突然说:“娄小娄,今天夜里你别走了,在这里陪我吧。”
  娄小娄睁眼看了看她,表情有些吃惊。
  桑丫又说了一遍:“仅仅是陪我,我们什么也不做,好吗?”
  娄小娄点点头,紧紧抱住了她。
  两个人合衣躺在床上时,外面的雷雨消退了。刚才它似乎在警告什么。
  他们没有关灯。
  娄小娄仰面躺着,桑丫侧身躺着,静静地观望着娄小娄。她有一种幻想——她结婚了,躺在身边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丈夫,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这样想着,心里就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娄小娄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就坐起来。
  桑丫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了?”
  娄小娄双手搓了搓,做了一个洗手的动作,桑丫就明白了,他要去卫生间。
  接着,娄小娄就下了床,快步走了出去。换了平时,娄小娄去卫生间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今天不一样,桑丫竟然有些担心他。她等了一会儿,想去卫生间看看他,又不方便,只好等。
  过了大概两分钟,娄小娄回来了。
  他对桑丫笑了笑,侧身躺在了她身边,望着桑丫的眼睛。这时候的世界一片安静,似乎所有人都睡了。
  桑丫有些困倦,她聆听着娄小娄的呼吸声,轻轻抚摸着娄小娄的下巴,鼻子,额头,头发……摸着摸着,她停止了动作:“你理发了?”
  娄小娄摇了摇头。
  桑丫有些疑惑了。最后一次她和娄小娄在一起逛王府井,是三天前的事情,那时候,娄小娄的头发比现在长许多。
  娄小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急忙点了点头。
  他在悔改,他在更正,桑丫的心里一下就布满了阴影。她继续望着近在咫尺的娄小娄的眼睛,忽然头皮炸了——这个人是娄小娄吗?
  娄小娄似乎从她的眼睛里发现了什么,闪过一丝慌乱。他用手把桑丫的眼皮合上,不让她再看他,然后轻轻拍着她,示意她该睡觉了。
  娄小娄的手抚过桑丫的脸之后,她又把眼睛睁开了,这个人的一双眼睛正在近近地观察着她的眼睛。桑丫立即把眼睛闭上了。
  她的心狂跳起来。
  这个人是不是一直在背后跟踪自己的那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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