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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oveying1314

《周德东恐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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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5:39 | 显示全部楼层
15 一双新皮鞋(1)                高考临近了。
  母亲变得更加严厉,天天监视桑丫的学习,不许外出,不许上网。
  同学们都进入了临战状态,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桑丫并不着急,她对自己有把握,按部就班地上学、回家。
  那个看不见的人似乎好久没有出现在背后了,桑丫就像剪掉了尾巴一样轻松。
  这天晚上,妈妈去姥姥家了,桑丫在家里偷偷上网。
  娄小娄没在线。此时,他正驾车行驶在路上,背后跟随着一辆出租车,车里闪现着林要要那双猎手一样的眼睛。娄小娄要去一个喜欢奇门遁甲的朋友那里聊天。
  她登陆了自己的博客。
  她的博客只有十几篇文章,只有一百多次点击。
  她看到了一则新留言:
  博主:
  你好。从你开博那一天,我就把你添加到收藏夹了,没事我就会来看一看。很喜欢你的文字,很喜欢你的心性。遗憾的是,我不能跟你交往,你永远在明亮处,我永远在黑暗处。你要记住,2007年4月23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那一天,你将遇见我。看到请回复。
  2007年4月23日看到这个日期,桑丫的心里又冒出了一种抵触感。
  她给这个神秘的人写了回复:
  谢谢你关注我的博客。
  不知道你是谁,期待相遇,成为朋友。
  刚刚回复完,就听到传来了开门声,妈妈回来了。桑丫手忙脚乱地退出博客,关掉电脑,然后拿起一本书,跑进了卧室。
  妈妈走进家门,一边换鞋一边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扫视,然后走到电脑前,伸手摸了摸主机,脸色一下就阴了。
  放学的时候,桑丫总是走得很慢很慢。
  她不愿意回家,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路上。夕阳在楼群中露出半张脸,光线柔和,就像爸爸的笑容。微风轻轻吹在面颊上,无比惬意。
  她一边走一边想心事。
  朱玺最近不太纠缠她了。他从小就被大人宠着,对什么事都不可能执着。最近他好像又喜欢上了班里的另一个女生,放学的时候,桑丫几次看见他带着那个女生一起坐进他家的车。那个女生叫帕丽,挺漂亮,她的父母是进城务工的农民,生活很贫困。不过,前几天,她突然有了一部新手机。看来,那是朱玺给她买的,他那些散发着手机味道的短信,终于有了可以发送的号码了……桑丫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管前方是什么。
  可是,家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等着她,她必须走进去。
  走到巷口的时候,她在一条石凳上坐下来,继续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天就擦黑了。
  天一黑,她就感觉到了那个人的存在。
  今天,她没有带录像机,前些天已经还给朱玺了。
  她站起来,快步走进了小巷。那双眼睛始终晃动在她的脊背上。她没有回头,她知道回头也看不见什么,照常朝前走。
  走出一段路,背后的声音复杂起来,她转过身,大吃一惊,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几十只猫,都是白色的,它们迈着猫步,静悄悄地朝前走,一双双眼睛都阴翳地盯着她。
  这是城市,哪来这么多的流浪猫?
  桑丫呆住了。
  这群猫慢慢走过来,经过她的两旁,继续朝前走,像一片白色的云团飘了过去,没有一只猫回头。
  它们走过去之后,桑丫看见远处有两只黑糊糊的东西,朝回走了几步,她看清那是一双黑皮鞋,它们摆在巷道中央,鞋尖朝着她。
  她一直习惯垂着头走路,因此,她断定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双鞋。
  她一步步走近这双鞋,打算看个仔细。
  通过目测,她猜这双鞋大约四十三码,这个尺寸与那天半夜在面粉上显现出来的脚印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桑丫看到鞋带在动。
  就在她停在这双鞋跟前时,两只皮鞋突然动起来,退着走到墙壁下,然后转过去,蹬了几下就爬上了墙头,跳进里面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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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15 一双新皮鞋(2)                那绝对是人的动作!
  桑丫掐了掐自己的脸蛋,很疼,这不是噩梦。
  她一直呆愣着,不知道是没有回过神,还是在等那双皮鞋出现。她忽然后悔起来,刚才她应该朝皮鞋上方摸一下,说不定能摸到一个身体!
  第二天,小巷里一户人家的女主人,早晨出去买菜,打开门,看见一双崭新的皮鞋丢在院子里,她捡起来看了看,又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突然返回家中,大喊大叫起来:“昨天夜里家里进贼了!”
  老公正在睡觉,不耐烦地问:“丢什么东西了?”
  她说:“没发现丢什么……不过,我在院子里发现了这双皮鞋!”
  老公爬起来看了看,又穿在脚上试了试,竟然很合脚,于是说:“人家什么东西都没偷,还给你送来了一双新皮鞋,你管人家叫贼,冤不冤哪?”
  说完,蒙上被子继续大睡。
  “皮鞋”事件,让桑丫受到了惊吓,她高烧了。
  第二天一放学,她赶紧回家。她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了。
  这天,她放学回到家,妈妈刚给她打开门,跳跳就对着她乱叫起来。
  妈妈抱起它,摸了摸它的毛,轻声说:“乖宝贝,你这是怎么了?连姐姐都不认识了呀?”
  然后,她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快吃饭吧。”
  桑丫放下书包,说:“妈,我今天有点儿头疼,想休息,不吃了。”
  妈妈说:“怎么能不吃饭?喝点儿粥再躺下!”
  桑丫已经走进卧室,在床上躺下了。
  妈妈走进来,摸了摸她额头,说:“是不是中暑了?我给你弄点儿药去。”
  桑丫说:“不需要,躺一会儿就好了。”
  妈妈说:“不行!你马上要高考了,身体最重要,千万不能马虎!”一边说一边出去拿药。
  跳跳站在客厅里,依然对着半空叫个不停。
  桑丫的心里一冷——难道他又来了?
  妈妈端来了粥,拿来了药,桑丫吃下后,拉上窗帘躺下来。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跳跳一直在叫,一会儿跑到沙发的拐角叫,一会儿跑到阳台叫。妈妈恼怒了,对它吼:“你总叫什么?见鬼了?”
  天黑之后,妈妈抱起跳跳,回了自己的卧室。她关上门后,跳跳又叫了好半天,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房间里恢复了沉寂。
  桑丫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来到了一条陌生的小街上,两旁是低矮的店,都打烊了。有一家店门口挂着灯笼,幽幽地亮着。她看了看牌匾,是一家鞋店。于是,她趴在窗户上朝里望去,想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鞋子。这一看不要紧,倒吸一口凉气——货架上都空了,所有的鞋子跑到了地上,一双男鞋搭配一双女鞋,一对对在地上跳着舞……她还梦见了一个足球场,高处亮着水银灯,苍白得就像死人的脸。环形看台上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观众。足球场上,奔跑着十几双球鞋,纷纷争抢一只足球——她自己穿着一双红色绣花鞋。她想逃离这场诡异的球赛,可是却找不到出口。这时候,有一双球鞋径直朝她走过来,停到她跟前,说:“绣花鞋,我们一起踢好吗?”
  她还梦见她走进了一片坟地,阴风阵阵,荒草萋萋。她看到,每个墓碑前都有一双鞋子,每一双鞋子的鞋尖都朝上。她怕极了,转身想跑,那些立起的鞋子纷纷倒下来,鞋尖转向她,一下下整齐地跳着,朝她逼近过来……半夜的时候,有人冲进了桑丫的卧室,桑丫被惊醒了,一下就坐起来,大声问:“谁?”
  妈妈说:“我!”
  她转身把门锁上,然后就摸起了电话。
  桑丫感觉到出事了,急切地问:“妈妈怎么了?”
  妈妈一边拨号一边低声说:“家里进来人了!”
  桑丫说:“在哪儿?”
  妈妈颤巍巍地说:“在书房里!”
  电话通了,妈妈大声说:“110,快来人!密云小区33号楼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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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6:09 | 显示全部楼层
                                 15 一双新皮鞋(3)                放下电话,她四处寻找武器,只看到一副网球拍,她拿起来递给桑丫一只,把另一只紧紧抓在了手中,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死寂无声。
  妈妈一动不动,继续听。
  警察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十分钟,他们就敲响了门。
  妈妈立即跑出卧室,冲到门口把警察放进来。
  来了三个警察,一个胖的,两个瘦的。他们一进门就问:“怎么回事?”
  妈妈说:“刚才我起来上厕所,听到书房有动静,就走过去看了看,竟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三个警察同时拔出手枪,悄悄逼近了书房。
  桑丫起来了,站在卧室门口紧张地看。
  三个警察在书房门口停住,胖警察抬脚就把门踢开了——里面没人。
  警察打开灯,四处搜查了一番,确实没人。一个瘦警察撩开窗帘,看了看窗子,窗子完好无损。接着,他们又检查了所有的房间,还是没人。
  三个警察都收起了枪,胖警察对妈妈说:“你能描述一下那个人的体貌特征吗?”
  妈妈说:“当时书房很黑,看不清楚……对了,他光着脚,没有穿鞋!”
  胖警察问:“你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妈妈说:“他好像在写字……”
  胖警察问:“摸黑写字?”
  妈妈说:“嗯。”
  几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胖警察继续问妈妈,其中一个瘦警察走进了书房。
  书房的桌子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张纸,上面写满歪歪斜斜的字,瘦警察拿起来走出书房,对妈妈和桑丫说:“你们来看看,这是谁写的?”
  妈妈接过去看了看,摇摇头,又递给了桑丫。
  桑丫看了看,也摇了摇头。纸上写着:
  2007年4月23日。雨。
  我闲着没事出来散步,在半空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你在一条胡同中行走,无比艳丽。你是一朵花,我是一滴雨。我想我必须降落,才可以跟你相遇。亿万滴雨,如果我能砸到你的脑袋上,那真叫运气。就这样,我扑向大地。一阵风推动我偏南,我没有同意。一阵风推动我偏北,我没有同意。正正当当,我俩撞在了一起……天意。
  胖警察说:“看来,今夜确实有人潜进了你们家,也许是个流浪汉,也许是个精神病。以后睡觉之前,千万要锁好门窗。”
  三个警察离开之后,妈妈走进桑丫的卧室,坐在了她的床上。
  桑丫安慰说:“妈,你可能看花眼了。”
  妈妈说:“他都留下字迹了!”
  桑丫说:“前几天,我的几个同学来过咱家,说不定,是他们瞎写的。”
  妈妈想了想说:“可能是我神经过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常常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个房子里总共有三个人……”
  桑丫说:“这话你不要跟爸爸说,爸爸会以为第三者插足了。”
  妈妈拍了一下桑丫的脸:“傻丫头,胡说。”
  桑丫说:“妈,你要是害怕,就和我一起睡吧。”
  妈妈轻轻应了一声,扯过被子,和桑丫躺在了一起。
  桑丫有十年没和妈妈一起睡过了,她轻轻抱住了妈妈。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妈妈其实很脆弱。
  她再也没有睡着。
  她又开始思考生命的秘密。
  有个叫丸子老婆的人,曾在她的博客上留言:
  我们的一生,也许只是某人的一场梦。我们的死亡是因为某人的梦醒了,那人醒来后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对于做梦的人,不过一夜的时间,而对于我们却是一生。那么所谓的来生不过是另一场梦的开始。在另一场梦里,我们会忘记一切,开始新的生命,偶尔遇到熟悉的场景或似曾相识的人,也只不过是两场梦的相似之处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丰富别人的一场梦,毫无意义。那个操纵你一生的做梦者,他也许同样是活在别人的梦里。真实的世界套着虚幻的世界,无穷无尽。
                                  15 一双新皮鞋(4)                那么,昨夜你是否也主宰了你梦中人的一生?
  天快亮的时候,跳跳在另一个卧室里,又好像看见了什么,“汪汪汪”乱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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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6:18 | 显示全部楼层
                                 16 更改(1)                不管是上班的时间,还是八小时之外,林要要总是不停地给娄小娄发短信。
  开始的时候,娄小娄偶尔还回复,时间长了,她的短信就全部泥牛入海了。
  这一天,林要要偷偷来到北方中医院针灸科门外,一边给娄小娄发短信,一边透过门缝朝里窥视。
  里面有三个患者,都是老年人。
  娄小娄穿着一身白大褂,洁净而端庄。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束素雅的百合花,白色的诊室中,它的娇黄显得无比可爱。娄小娄是北方中医院唯一养花的大夫。
  林要要:“上上个月,我给你发了四百五十六条短信,你总共给我回了六条。上个月,我给你五百一十四条短信,你总共给我回了三条。这个月,我给你发了六百九十三条短信,你一条都没回。”
  很快,娄小娄的短信就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随手放在一旁,继续工作。他在给一个老人针灸脖子。
  林要要:“帅哥,来点儿互动好吗?”
  娄小娄又拿起手机看了看,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什么,打开抽屉,把手机扔了进去。
  林要要:“你可以不理我,不过我还是要不断给你发短信,你就当是一个信徒在对她的神喃喃祷告吧。”
  这次,娄小娄的短信响了后,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林要要沮丧地离开针灸科,眼圈有点儿湿。一个医生迎面走过来,正巧她认识林要要,她问道:“林要要,怎么了?”
  她干涩地笑了一下,低下头匆匆走了过去。
  这天下班之后,她到超市买了一摞杂志,回到家,趴在床上,查找关于男人喜欢什么样女人的文章。
  最后,她得到一个很老旧的答案——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她想来想去,变则通,既然现在娄小娄怎么都不接受自己,那么就要从头到脚改变自己,以崭新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二天,她买来一大堆碟片,都是青春偶像剧,美国的、韩国的、日本的、香港的……连续看了好几夜,她仔细研究每一个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女主角,学习她们的表情、说话、服饰、手段。
  一周后,她带上自己的银行卡,取出了大部分积蓄,来到商场买了十几套时装,一些高档首饰,还有一瓶巴黎兰蔻香水。
  回到家,她仿照电影中女主角的打扮,开始包装自己。
  这天下班之后,林要要来到地下停车场,倚靠在娄小娄的车上,等他。娄小娄看到她之后,差点儿没认出来:“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要要用电影女主角的表情对他微微一笑,说:“我搭你车好吗?”
  娄小娄说:“我今天去郊区办点儿事,我朝西你朝东,你搭不了。”
  林要要说:“傻瓜,我也可以朝西呀。”
  娄小娄说:“你到底想去哪儿?我送你。”
  林要要说:“我跟你一起去办事,然后去你家,给你洗衣服。明天是周末了。”
  娄小娄说:“昨天我叫了钟点工,都洗了。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找你,谢谢。”然后,他就钻进了车里。
  林要要站在了车前,说:“傻瓜,你没发现我不一样了呀?”
  娄小娄抬起头,从上到下仔细看了看,笑了。
  林要要问:“你坏笑什么?”
  娄小娄说:“我感觉有点儿怪……”
  林要要说:“为什么?”
  娄小娄说:“我总觉得,你穿上了别人的衣服,化上了别人的妆,搽上了别人的香水,挂上了别人的笑——不自然,还不如过去了。”
  林要要泄气地说:“臭嘴。”
  娄小娄说:“好了小姐,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林要要没有上车,她站到车窗外,说:“娄小娄,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能如实告诉我吗?”
  娄小娄说:“没问题。”
  林要要说:“你喜欢哪个女明星?”
  娄小娄笑了:“没有一个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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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6:28 | 显示全部楼层
16 更改(2)                林要要说:“撒谎。”
  娄小娄说:“我不喜欢光芒四射的女人,太虚假。相对说,我更喜欢灰姑娘。”
  林要要想了想,又说:“你能把你心里喜欢的那种女孩画出来吗?——我知道你会画画的。”
  娄小娄说:“你到底要干吗?”
  林要要说:“我只想看一眼。”
  娄小娄说:“好吧好吧,哪天我画一张给你。”
  娄小娄驾车又来到了那个垃圾场。
  他把车停在那排工棚一样的房屋前,看到了那个有龅牙的河南妇女,她正在院子里洗一堆空瓶子。
  娄小娄喊道:“大嫂。”
  妇女抬头看了看他,说:“噢,你是来拉那台传真机的吧?”
  娄小娄说:“它还在吗?”
  妇女说:“当然了。”
  她走回屋里,很快就把那台被砸瘪的传真机抱了出来。
  娄小娄接过它,说:“大嫂,谢谢你替我保管它这么多天。”
  妇女突然说:“你去找一个大仙,在它身上贴一道符吧。”
  娄小娄说:“有必要吗?”
  妇女说:“它的身上一定附了什么东西。你把它拿回家,天天待在一起,不害怕吗?”
  娄小娄回到家,把传真机抱进书房,端端正正摆在了桌子上。
  他不怕它。
  他甚至对它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
  如同一个前生前世的旧友,你误解他,你怀疑他、训斥他、抛弃他……几个轮回之后,他依然紧紧跟在你的身后,心平气和地跟你聊天……他把林要要的嘱托给忘了。
  这个女孩忽风忽雨,娄小娄根本没在意她的话。
  不过,林要要没有忘。她发来短信,提醒道:娄小娄,别忘了画那个女孩。
  娄小娄知道,如果他不画的话,她又有理由没完没了地纠缠自己了。
  于是,他苦笑一下,走进书房,支起画板,准备动笔了。
  梦想中的她,到底长什么样呢?
  这是娄小娄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他的心思渐渐凝重起来。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让你在纸上描画出你的梦中情人,这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还有一种近乎庄严的感觉。
  从他有了性别意识起,那个女子就出现了,梦里梦外,忽远忽近。她一直很模糊,他只能感觉到她的笑容和芬芳……这时候,短信又响了。
  他打开看了看,愣住了。短信是这样写的:不要给林要要画像,不然,你就毁了她!
  这个人是谁?
  他怎么知道,此时自己正要动笔给林要要画像?
  他下意识地四下看了一圈,又打开窗子朝外看了看,没有人啊。
  他又陷入了冥思苦想。
  以前,有个短信曾经提醒自己,不要去南辰商场买表,他没有听,结果把钱包丢了。现在,这个短信又提醒自己,不要给林要要画像!他感觉,今天发短信的人,和那天发短信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不管这个人是谁,娄小娄都不敢轻易动笔了。
  第二天,林要要打来电话,追问他画没画出来。
  娄小娄说:“我太忙了,过些日子吧。”
  第三天,林要要又打来电话,追问他画没画出来。
  娄小娄还是说:“再过些日子吧。”
  第三天晚上,林要要直接闯进了他的家。
  她说:“娄小娄,除了这张画,我还求过你什么?”
  娄小娄说:“我想画,怎么都画不出来。”
  她说:“你骗我。我要你现在就画!”
  娄小娄说:“你别逼我了。”
  她说:“你不画,今天我就不走。你信不信?”
  娄小娄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好吧。”
  他再一次来到书房,支起画板,准备描画梦中的女孩了。
  林要要坐在他旁边,等着。
  娄小娄的心思有些乱,说:“你干扰我了。你出去,画完了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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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6:37 | 显示全部楼层
16 更改(3)                林要要说:“好,我去上网。”
  娄小娄把门关上,继续捕捉那个梦中女孩的面孔,追忆她的气质,终于动笔了。
  这是一个艰巨的工程。一直过了两个钟头,一个陌生的女孩才显现在画板上。娄小娄久久凝视这个画中人,为自己的画技感到震惊——他相信,他已经准确地把幻想中的那个女孩勾勒出来了!
  就像一个离奇的梦,被导演展现在屏幕上。
  就像一个模糊的影像,一点点被电脑复原。
  就像一个抓不到的幻影,被道士固定在光天化日下。
  就是她。
  他把这幅画复印了一份,然后打开门,说:“林要要,给你吧。”
  林要要跑过来,接过这幅画,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不屑一顾地说:“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孩?”
  娄小娄说:“差不多吧。”
  林要要说:“我以为你喜欢的女孩肯定倾国倾城,没想到这么普通!”
  娄小娄说:“她不漂亮吗?”
  林要要说:“你觉得呢?”
  娄小娄说:“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漂亮。”
  林要要说:“这就叫王八瞅绿豆——对眼了。好了,你完成任务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离开了娄小娄家之后,林要要坐在了楼梯上,借着灯光,反复端详这个画中女孩的五官。
  有一个小男孩跑上来,伸过脑袋看了看,问:“阿姨,这是谁啊?”
  林要要说:“这是我,你没看出来呀?”
  小男孩看了看林要要,又看了看画中人,摇了摇头,说:“这是谁画的呀,一点儿都不像。”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娄小娄感到很清净。
  他想来想去,忽然意识到:林要要的短信中断好长时间了,她好像也好长时间没来北方中医院了。而且,娄小娄走在路上,再也感觉不到背后有人盯梢了。
  他认为,林要要已经放弃,从他的生活中蔫巴巴地隐退了。
  想起以前对林要要的冷漠,他感到了一丝歉意,想着哪天请林要要一起吃个晚餐。
  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却关机了。这有点儿反常。
  这一天,他去那家制药厂办个事,顺便去看了看林要要。林要要不在。她的同事说:她好长时间没来上班了,可能跳槽了。
  回来的路上,娄小娄一边驾车一边琢磨,她去哪儿了呢?
  回老家了?
  林要要的老家在东北。她不可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北京。
  被人害了?
  近期,并没有发现什么无名女尸之类的新闻。
  某种人在你眼前晃动,你可以安心。有一天,这个人突然在你视野里消失了,那么你就要当心了。
  想着想着,娄小娄听到背后传来衣服摩擦座椅的声音,他回头看了看,后面是空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背后传来降落车窗的声音,他又回头看了看,后面还是空的。
  他打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正在播报新闻:今天中午,有一位家长,送孩子参加高考,在某中学大门外等候的时候,忽然昏厥。医生说,这位家长是由于过度劳累和担忧导致的虚脱,经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娄小娄忽然想到,今天是高考第二天。不知道桑丫怎么样了……开着开着,娄小娄竟然迷路了,他在一条立交桥上转悠了好长时间,才驶上回家的路。他快进入小区的时候,天色暗下来。
  娄小娄从反光镜中看到了一辆车,也是一辆银灰色的宝来轿车。娄小娄的车快,它也快;娄小娄的车慢,它也慢。它没有开车灯,近近地贴在娄小娄的车尾上,娄小娄始终看不见司机的脸。
  是林要要?
  娄小娄慢慢停下来。它也停下来,贴在了娄小娄的车后。
  娄小娄朝前走,突然加速。那辆车也同样加速。
  娄小娄开进小区地下停车场,那辆车依然跟随。娄小娄恼怒了,突然踩了一脚刹车,它“哐”一声就撞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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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6:45 | 显示全部楼层
16 更改(4)                娄小娄下了车,径直走了过去。
  他终于看到这个司机了,是个男的。他满身酒气,趴在方向盘上“呼呼呼呼”睡着了。
  他推了这个醉鬼一下,说:“醒一醒!”
  这个醉鬼含糊不清地说:“我是修传真机的……”又睡了过去。
  林要要拿着娄小娄画的那张画像,走进了一家整形美容医院。
  接待员是一个漂亮女孩,她牙齿伶俐地向林要要介绍了他们医院的设备、专家、信誉,然后她询问林要要做什么项目。
  林要要把手中的画像递给她,说:“依照这个女孩的模样做。”
  接待员说:“这个……我请一个专家来跟你谈吧。”
  她出去之后,很快就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医生,十指修长,眼神温和,气质十分让人信任。
  林要要把手中的画像递给他,说:“这是我希望中自己的样子,专门找人画了出来,你们能做到吗?”
  医生拿起画像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林要要的脸,说:“这个画像和你的长相差距比较大——她是长脸,你是短脸;她是窄额头,你是宽额头;她是尖下巴,你是圆下巴;她是高鼻梁,你是塌鼻梁;她是大眼睛,你是小眼睛……这几乎等于换了一个人。作为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整容医生,我个人觉得你有你的姿色,有你的特点,不如根据现在的基础做,让你变得更完美。”
  林要要有些不耐烦:“我只想变成这个画像上的女孩,需要多少时间?”
  医生想了想说:“大约六个月时间。”
  林要要说:“我现在就交费。”
  晚上,娄小娄上网登陆QQ,寻找桑丫,桑丫在线。
  娄小娄:桑丫,你考得怎么样?
  桑丫:过去了。
  娄小娄:顺利吗?
  桑丫:没问题。我三个志愿报的都是北京的学校——中国人民大学,北京中医大学,北京传媒大学。三个月后,我就可以去北方了。
  娄小娄:我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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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6:55 | 显示全部楼层
17 显形(1)                桑丫又把那台小巧的录像机借来了。
  她把它塞进书包,露出摄像头,随时准备着。
  一连几天,那个看不见的人都没有出现。
  这天离开学校之后,桑丫走进那条小巷,终于听到背后响起了那个人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他出现了!
  桑丫心中一阵紧张。
  回头看,小巷里不见一个人,也没有出现鞋子。
  她若无其事地把书包转到前面,颤抖着按下录像键,又把书包转到背后去了,然后,慢慢朝前走。
  也许是桑丫刚才的小动作,引起了那个人的警觉,他尾随桑丫走了一段路,终于站住了。桑丫也停下来,一步步地朝后退去——她要让这个看不见的人在录像中更清晰一些!没想到,她竟然听见那双脚快步离开了。
  她转过身,望着空荡荡的小巷,心中生出一股快意,原来他害怕录像机!
  回到家,桑丫反身把门锁上,急急地掏出录像机,和电视连接。
  妈妈还没有下班,外面已经有点儿黑了。跳跳围着她,咿咿呜呜地撒娇,好像在问她录像机是什么东西。
  要按下播放键的时候,桑丫忽然犹豫了。
  这一刻,她又紧张又害怕。
  她想,还是等妈妈回来一起看吧。可是,她怎么向妈妈解释这段录像的来龙去脉?或者,明天拿到朱玺家去看,又担心经过漫漫长夜,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会在录像机里一点点淡化,最终无影无踪……她一狠心,播放了。
  她在走,镜头在晃……跳跳突然冲到电视前,对着画面“汪汪”叫起来——空荡荡的小巷里,果然影影绰绰走着一个男人!
  桑丫的心像犯了心脏病一样狂跳起来。
  录像中的房舍、巷道、院墙,都十分清晰,只有这个人的影像很模糊。
  他好像就是那个曾经出现在“汽车酒吧”对面的那个男人。现在,他穿着浅黄色正装衬衫,藏青色正装长裤,却没有穿鞋。他光着一双脚丫子,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小巷中,显得十分古怪。他的眼睛始终直直地盯着桑丫的背影。
  跳跳叫得越来越激烈了,开始一下下朝电视上扑,好像看到了哪辈子的死对头。
  她死死盯着电视,全身开始哆嗦。她发现,录像中的影像很不真实,甚至是半透明的,穿过他,桑丫隐约能看到巷口那家小宾馆的招牌。他如同一个幻觉,和真实的景物重叠在一起……走着走着,他把视线降低了,似乎发现了桑丫书包里的摄像头,一下就站住了。镜头一点点推进,那是桑丫在后退。
  他盯着摄像头,突然转过身,快步跑到巷口,一转弯就不见了。
  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毛烘烘的蓝眼睛,画外音惊天动地:“你在看什么?”
  桑丫一下就跌坐在地上。
  那是原来的一段录像,一个外国的恐怖片。尽管如此,桑丫依然很难从那种惊吓中回过神来——两段录像怎么剪接得这么巧?
  那个人的影像消失之后,跳跳就不再朝电视上扑了,它对着画面中的小巷叫了一会儿,咿咿呜呜地走到桑丫身旁,开始撒娇地舔她的鞋。
  桑丫坐了一会儿,把录像倒回去,想再看一次。
  没想到,第二次播放时,那个影像就消失了,画面中只有一条空荡荡的小巷。桑丫倒吸了一口凉气。跳跳却仿佛看到了什么,小脑袋警觉地转向电视,又开始狂吠起来。叫着叫着,就愤怒地朝电视上扑去……有人敲门。
  桑丫说:“谁?”
  妈妈说:“你是不是欺负我的跳跳了?”
  桑丫把录像机还给朱玺的时候,对他说:“我拍了一段录像,你回去看看。”
  朱玺说:“你拍了什么?”
  桑丫说:“我不知道你能看见什么。不管你看见了什么,你都要告诉我。”
  朱玺说:“听起来挺恐怖的。”
  第二天,朱玺来上学,对桑丫说:“桑丫,你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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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7:06 | 显示全部楼层
17 显形(2)                桑丫一愣:“怎么了?”
  朱玺说:“你怎么拍到的啊?”
  桑丫说:“你看到的是什么?”
  朱玺说:“一条空荡荡的小巷,一身衣服在朝前走。”
  桑丫张大了嘴巴,说:“你没看见人吗?”
  朱玺说:“哪有人啊,只有一身衣服!”
  桑丫说:“什么衣服?”
  朱玺说:“一件浅黄色正装衬衫,一条藏青色正装长裤。”
                                  18 函授                那台传真机摆在桌子上,就像一具木乃伊,没有一丝呼吸。
  娄小娄甚至有些怀疑了,说不定那个捡破烂的妇女在说谎。一台已经被砸得七零八落的传真机,怎么会吐出传真来呢?
  可是,一台已经送人的传真机,为什么还能接到发给原来主人的传真?难道林要要也在撒谎?
  可是,一台不连线的孤立传真机,为什么还能接到传真?难道自己也在撒谎?
  娄小娄对这台传真机越来越期待了,每天早晨,他都要跑到书房看一看,有没有传真发来。神迹没有再现。
  一些朋友来家里做客,对他的家居摆设赞不绝口,只有看到了这台传真机很不理解:“这是什么?”
  “这是传真机啊。”
  “还能用吗?”
  “要是你们给我发传真,它收不到。”
  “那你怎么不扔掉它?”
  “它只能收到一个人的传真。”
  “这事真新鲜。它能发出去传真吗?”
  “我只能接收,却无法给对方发送任何东西。”
  这一天,娄小娄给传真机接上了电话线,好像给一具尸体的嘴里塞进了氧气。期望它再一次吐出奇门遁甲。
  几天过去了,传真机没有任何动静。这个老朋友终于伤心了,跟他割袍断义,拂袖远去了,天高地远,云深不知处。
  娄小娄不由后悔起来。
  总在书房里放这样一个难看的东西,总是不合适的。娄小娄准备把它扔掉了。
  就在这天晚上,半夜里他隐约听见书房传来“吱吱啦啦”的声音,他的心一下兴奋起来:传真机又开始工作了!
  他起身下了床,走进书房,顿时目瞪口呆。
  昏暗的夜色中,一只手从传真机里费力地伸出来,另一只手也伸出来,那是一双苍老的手,接着就卡住了。这个人全力挣扎着,如同分娩一样艰难。
  娄小娄愣愣地看着,不知道应该帮助他,还是应该把他推回去。
  终于,一颗头发花白的脑袋也伸了出来,露出一张清癯的脸,他青筋暴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来帮我,把身子拉出来!电话线太细了,箍住我了……”
  娄小娄走上前,抓住他冰凉的双手,使劲儿朝出拽,终于把他拉了出来。
  娄小娄问:“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呢……你是谁?”
  老人看了看书房里的摆设,说:“你猜。”
  娄小娄说:“你是我的祖先?”
  老人说:“再猜。”
  娄小娄说:“你是我老了之后的样子?”
  老人说:“再猜。”
  娄小娄打量着老人身上的中式对襟服,突然说:“我知道了,你在第六十四频道出现过……”
  话音未落,这个世界就像电视屏幕一样,一下布满了雪花,老人消失了。
  娄小娄一激灵,醒过来。
  万籁俱寂。
  他爬起来,走进书房,打开灯,看到传真机吐出了一张纸。
  这一次,传真的内容是奇门遁甲的神盘,传统叫“神煞”,就是八种影响人吉凶祸福顺蹇穷通成败贫富的神秘能量:天乙之神,值符。所到之处,百毒消散;虚诈之神,螣蛇。性柔而口毒,专司惊恐怪异之事;荫佑之神,太阴。性质阴暗,善藏匿;护卫之神,六合。性情平和,专司婚姻交易中介牵线;凶恶刚猛之神,白虎。嗜杀,专司兵戈争斗杀伐病死之事;奸谗小盗之神,玄武。热衷阴谋贼害,专司偷盗逃亡口舌之事;万物之母,坚固稳重之神,九地。性质柔韧好静。万物之父,威严强悍之神,九天。性质刚直好动。
  地盘,天盘,人盘,神盘,都已经具备。
  地球上的九宫八卦,八个方位,天上九星、人间八门、自然界八种神秘力量,一年二十四节气、月、日、时辰,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具有宇宙全息特征的立体时空模型。不过,奇门遁甲的信息很抽象,需要自己去思考、梳理、解读。这时候,娄小娄并不能完全解悟其中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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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7:15 | 显示全部楼层
19 泪(1)                桑丫接到了录取通知:北京中医大学。
  朱玺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朱玺说:“我完了……”
  桑丫问:“落选了?”
  朱玺说:“我知道我考不上。不过家里会拿钱送我读大学,我告诉他们,我要去北京,他们已经运作好了。我不是说这事,我是说……她不理我了。”
  桑丫问:“帕丽?”
  朱玺说:“嗯。”
  桑丫说:“真没出息,连个帕丽都搞不定!她这次高考的情况怎么样?”
  朱玺说:“好像是北师大。”
  桑丫说:“你要记住,女孩子是征服来的,不是乞求来的。你先冷落她一段时间,不要太主动。开学之后再说,我帮你。”
  朱玺说:“我听你的。”
  妈妈回到家,面孔第一次不再严肃,笑得极其灿烂,脸上的皱纹似乎一下都不见了。
  她说:“桑丫,今天晚上妈妈选了一个大酒店,带你去庆祝一下!”
  桑丫说:“妈,那得多少钱呀?咱家又不富裕。在家吃吧,我来烧菜。”
  妈妈说:“不行!再困难,今天也要奢侈一下。这十二年,妈妈没有白操心!”
  桑丫说:“十年。你忘了,我在小学时连跳两级呀。”
  妈妈从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叠东西,外面用报纸包着,里面是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里是百元钞票,厚厚的。这让桑丫很吃惊,在她记忆中,妈妈一向省吃俭用,口袋里从来都是零钱。信封里这些钱,差不多是她全年的工资!
  妈妈说:“桑丫,今天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心疼钱!”
  桑丫鼻子一酸,说:“妈,我们就在楼下那家成都餐厅吃吧。”
  妈妈说:“那怎么行呢?妈妈有钱的。”
  桑丫说:“妈,如果你想让我高兴,你就听我的。”
  果然,这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俩,在一家简陋的小餐厅,完成了她们的庆祝。妈妈喝多了,她不停地说:“妈妈今天高兴……”母女俩总共花了六十二元钱。
  同一天晚上,在一个叫“6号公馆”的夜总会,朱玺的父亲请了一些商界朋友,为儿子即将独立远行去北京读书欢庆。还有一个内容——庆祝朱玺成人。朱玺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
  就在这一天,朱玺的爸爸竟亲自为儿子选了两个小姐作陪,称:“这是让你接触社会。”他知道儿子失恋了,近些日子,儿子一直萎靡不振。
  大家喝酒唱歌,一直闹到深夜。朱玺的父亲共消费了三万四千元。
  去北京入学的前一天,桑丫又激动又紧张。因为,她要见到娄小娄了。
  她就像写小说一样,反复设想她和娄小娄第一次相见的情景,每次的想象都不同。
  本来,妈妈已经请好了假,一定要送桑丫去北京。桑丫死活不让她去。她说:“妈,你相信我,没事的。”
  妈妈说:“从明天起,你就要一个人面对一切了。你要时时谨慎,处处小心,一个不留意,就可能导致让你悔恨终生的失误。不要相信陌生人。天一黑就要回到学校去。永远不要吸毒。要节制自己的欲望,不要轻易把自己给哪个男人。你要有强大的内心,要有永不屈服的信念。走出一段路之后,记得要回头看一看。不要小看一分钱。缺钱的时候,就给妈妈打电话……”
  说着说着,妈妈的眼睛就湿了。
  桑丫说:“妈,你这样就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妈妈想给桑丫买一张卧铺票,桑丫没有同意,她自己到火车站排队买了一张硬座票。妈妈在家为她打好了行李,装了两大包东西,有书,有衣服,有泡菜——豇豆、嫩子姜、海椒、大蒜,有干咸菜——萝卜干、节节菜、麦酱、豆腐乳。
  下午,妈妈带着她,去监狱看望了爸爸。
  爸爸依然穿着那身灰色囚服,他似乎突然老了很多。
  当他得知桑丫考到了北京之后,双眼陡然射出惊喜,接下来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女儿能行的!”接着,他把目光投向妻子,说:“谢谢你,谢谢你……”又把目光转向桑丫:“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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