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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oveying1314

《周德东恐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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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3:48 | 显示全部楼层
10 跟踪狂(1)                这一天是周二。
  娄小娄吃完晚饭,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步。
  林要要打电话来,说:“娄小娄,我们一起去泡酒吧,好不好?”
  两天之内,她已经约过娄小娄三次了。这些医药代表都如此执着。
  娄小娄:“不去。”
  林要要停了一下,委屈地说:“你连个理由都懒得编吗?”
  娄小娄:“我有约了。”
  林要要:“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难道是和月亮有约吗?”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娄小娄转转身子,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林要要的影子。她怎么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最近怪事连连,娄小娄都有点儿麻木了。
  娄小娄步行了几十分钟,一直走到了西坝河。
  水中晃着一轮圆满的月亮,河边草深风凉。
  娄小娄坐在石凳上,望着河水发起呆来。
  他知道林要要的心思,但是,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况且,他早已经打定主意,永远不再结婚。
  他和前妻在人生的中途走散了,说明他们的婚姻只是一个人为的错误。那么,未来他也许会遇到真正的另一半,他与她默默相守,好一辈子。结婚证是没用的,除了离婚的时候才用得着。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领结婚证不是多此一举吗?
  想到男女之事,娄小娄有些伤感。
  在这个尘世上,有很多很多很多条河,横亘在男和女之间,人类无能跨越——生死之河。通常,一个男人加一个女人,1+1=2,两个人恩恩爱爱一辈子。可是,有的爱情宿命却是1+1=1,其中一个必死。留下一个,孤单地活在世上,永远无法跨越幽明,挽回曾经的甜蜜与幸福。
  时间之河。茫茫时间无限,不同年代的人,如果生活在同一个年代里,会有多少可歌可泣的爱情发生?可是,这些爱情却被时间隔离了。即使相隔几十岁,不管两个人爱得多么深,也不能跨越时光距离……等级之河。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一个是贵族或名流,光芒万丈。她(他)不能接近他(她),如同不能接近太阳,否则只能自毁,成为他(她)的祭祀……如果这条河不存在,这个尘世不知有多少对爱情要重组。
  地域之河。一个在东半球,一个在西半球,如果他和她相遇,将是世间最完美的一对,但是茫茫人海,万水千山,他和她就像两粒沙土,被命运的风裹挟着,永远不可能在半空中相遇。
  舆论之河。不管两个人爱得多深,可是他结婚了,她也结婚了,他和她中间隔着她和他……机缘之河。她一眼就爱上了风一样清爽的他,或者他一眼就迷上了水一样纯净的她,可是,两个人一个向左转,一个向右转,再没有相遇过……单爱之河。一个爱了,另一个却不爱,这是最无望的一条河。你爱一个人,爱到了骨头里,血液里。可是,痴情总是遇薄情,对方一句尖刻的话就戳穿了你的全部柔情,就像打掉身上的一枚雪花,根本不在意它经过了那么漫长、那么精心的准备,根本不在意它其实是那样的晶莹剔透,那样的完美无缺。对方繁华着,根本不在意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经受煎熬,就那样轻易地冷落了你一辈子,就如同不在意路边的一颗石子……梦幻之河。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有一个模糊的异性影像,那是梦中情人。真实与梦想隔着一条河,现实中,没有任何一个异性,可以和梦中那个影像完全叠合,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一点偏差,我们匆忙而仓促地和这个现实中的人生活在一起,对方占据了你一半世界。你在孑然一人的时候,望着冷月,心情黯淡,忽然就想起梦中那个人来,泪水就悄悄蒙住了双眼。这泪,是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的。你无法说清楚,你怎么哭了……周期之河。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人性的某些规律,更是一条河,我们不可能超越。有时候,爱情之无奈,恰恰是因为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爱是鲜活的,如花如草,它绿过、开过之后,就该枯了谢了……                                10 跟踪狂(2)                短信又响了,还是林要要:
  宝贝,河边太凉了,小心感冒,回家吧。
  娄小娄猛地抬起头,朝对岸看了看,草木阴森,不见人迹。
  难道这个女孩一直在暗处监视自己?
  他想起最近看过的几篇报道,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报道说,有个女孩总怀疑男朋友另觅新欢,渐渐变成跟踪狂,天天尾随监视男朋友,一直跟踪了半年,最终还是没抓到实据,竟然把男朋友杀死了。调查显示,美国百分之九十被配偶谋杀的人,生前都被对方“跟踪”过……娄小娄刚进家门,电话就响起来。
  他以为又是林要要,拿起来看了看,是母亲打来的。
  娄小娄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两年后母亲改嫁一个姓常的男子,现在和继父一起生活。娄小娄结婚之后,很少回去。
  母亲问:“小娄,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娄小娄一愣:“我在北京啊。”
  母亲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娄小娄说:“我最近一直在上班,没出差。”
  母亲说:“你不是给我写了信吗?你说你在南方,一切都平安,让我别挂念。你说你一定会回来的,只是事情还没有办完……”
  娄小娄问:“我还说什么了?”
  母亲说:“你还叮嘱我,犯胃病的时候,揉内关穴有神效……”
  娄小娄沉默了半天,低声问:“妈,你收到的是纸信?”
  母亲说:“是啊,怎么了?”
  娄小娄说:“那笔迹是我的吗?”
  母亲说:“怎么不是你的?歪歪斜斜的。小时候让你练字,你就是不听!”
  娄小娄说:“那封信还在吗?你再看看。”
  母亲从什么地方拿出了那封信,娄小娄听到了纸张的声音。母亲翻了半天,似乎有些犹豫了:“好像比你写得好看些……你说不是你?难道有人冒充你?谁能知道我有胃病呀?”
  娄小娄说:“信是哪里寄来的?”
  母亲说:“没写。”
  娄小娄说:“你看看邮戳。”
  母亲看了半天,说:“邮戳模糊了,根本看不清。”
  娄小娄说:“可能有人恶作剧。没事,妈,明天我就回去看你。”
  母亲愣了一下,突然问:“你是小娄吗?”
  娄小娄笑着说:“妈,你耳朵出毛病了吗?”
  母亲说:“我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太像……你一个人要注意身体,不要熬夜,不要酗酒。”
  娄小娄说:“我好长时间不喝酒了。”
  母亲说:“还有,遇到合适的女孩,赶紧结婚吧。你一个人飘荡,我不放心。”
  娄小娄说:“这事不用你牵挂,你和常叔叔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挂了电话,娄小娄又陷入了恐惧中。
  这个给母亲写信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冒充自己?
  琢磨来琢磨去,他一下想到了一个不该想到的人——母亲改嫁之后,和继父生了一个男孩,叫常役,他比娄小娄小八岁。虽然这个弟弟和娄小娄同母异父,两个人长得却特别像,脸面都像是母亲脸面的影印件。不过,他们的人品和性格却截然不同。
  常役有一个怪毛病——嗜好跟踪和偷窥。
  有一次,他盯上了高年级的一个女生,连续跟踪十几天,终于被那个女生察觉报了警。从那时起,家里人才发现他的心理有病。
  常役十七岁那一年,带着一副游泳镜,一根长长的塑料管,来到郊区的一条河边,蹲在草丛中,一连守候了好几天,终于来了几个当地女孩,她们说说笑笑地跳进河里游泳。于是,常役从远处潜进水中,慢慢靠近,想偷窥女孩们的身体。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他中途突然窜出水面,大呼救命,喊了两声他就沉下去了,再也没上来。警方在河里搜寻了五六天,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认定他被河水冲走了。母亲为此哭得死去活来,经过很多年才渐渐平复这个伤痛……                                10 跟踪狂(3)                想着想着,娄小娄的心里有些发冷了。
  当年,这个常役溺水而亡,尸体不知被河水冲到了何方。难道他顺流而下,一直漂到了千里之外的岸上,慢慢站起来,拧干身上的衣服,挖出嘴和鼻孔里的沙子,出现在了南方另一个城市的街头?
  最近,发生在娄小娄身上的事情,越来越荒诞。
  他索性不再想。
  睡觉之前,短信又响起来,他以为又是林要要,原来是电子邮件提醒短信。
  他打开电脑,登陆电子邮箱,是一封广告邮件,专卖针孔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他发现,有三封邮件,他还没来得及看,已经被什么人看过了。三封邮件都是他大学时代的女朋友写来的,她一直没结婚。
  娄小娄很惊诧——谁破译了自己的邮箱密码?
  他又登陆QQ,却发现上不去,系统提示说:“你已经登陆了一个相同的QQ账户200826414,不能重复登陆。”
  这一刻,他忽然对桑丫充满了担忧。
  他和桑丫唯一的交流渠道就是QQ,现在他上不去QQ了,就好像一个娇弱的孩子在视野中突然消失了一样。
  他觉得林要要的嫌疑最大。这些医药代表像特工一样,不但能搞到任何一个医生的手机号,还能搞到他们配偶的手机号,甚至知道他们的家人都有什么喜好。
  几个月以来,只有林要要和他走得最近。而且,只有林要要才关心哪个女孩给他写了信,都写了什么。只有她才在意他在跟哪个女孩聊天,都聊了什么。
  他又登陆自己的博客,竟然发现有人为他更新了博客!只有两行字——我在四面八方看着你你在千方百计躲着我娄小娄忽然感到了林要要的可怕。
  虽然娄小娄一直在拒绝林要要接近自己的生活,可是她却利用网络的通道,从四面八方渗透进他的一切隐私中……夜里,他梦见自己上班了。
  林要要打来电话,说:“娄小娄,今天你将丢失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他不以为然地说:“你会预测啊?”
  林要要说:“你不信就算了。”
  说完,她挂了电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挂电话。
  下班的时候,娄小娄检查了自己的钱包和手机,都在。到了停车场,他的车也在。他驾车回到家,打开门,看到房间里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被翻动过的痕迹。
  他放下心来,觉得林要要在捉弄他。
  有些女孩专门没事找事,给你制造一点儿小麻烦,作为接近你的方式,或者说是一种撒娇的表现。
  到了半夜,他睡着之后,感觉有人在他耳边吹气,他一下就醒过来。
  一张白脸近近地贴在他的眼前,说:“你丢了家里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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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3:59 | 显示全部楼层
                                 11 目击(1)                这天下午,妈妈回来了。
  桑丫没有对她说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她和母亲几乎不沟通。
  跳跳一进门,就围着桑丫的鞋子又啃又咬,很是亲昵。桑丫低头静静看着它,总觉得它的眼神跟妈妈很相似。
  妈妈走过来抱起跳跳,说:“我的乖乖,你可要分清敌我,这个大小姐心里烦着你呢,你还跟她亲热!”
  房子里有了跳跳,似乎多了很多生气,桑丫感觉不到那个看不见的人存在了。
  她说:“妈,我去一趟同学家。”
  妈妈说:“等一等。有件事,我得跟你谈一谈。”
  桑丫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妈妈。
  妈妈一边摩挲跳跳的毛一边说:“你不要报考北京了。”
  桑丫问:“为什么?”
  妈妈说:“大学毕业以后,你肯定不愿意回花都,对吧?北京有一百来所大学,每年平均有十五万应届毕业声,绝大多数都不愿意离开首都。一年又一年,北京积压了多少大学生?水涨船高,现在北京的单位用人,基本只要研究生。所以,你还是报考其他省城大学比较好。”
  桑丫说:“你不是一直都支持我报考北京吗?怎么突然变卦了?”
  妈妈说:“出差这段时间,我总是接到一个人的短信,他好像是北京人,很了解情况,就是他对我讲了这些道理。”
  桑丫说:“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妈妈说:“不知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呢?”
  桑丫说:“妈,我报考北京已经铁心了。未来不管多难,我都会一个人去面对。”
  说完,她就出门了。
  桑丫去了家里附近的网吧。
  上了QQ,娄小娄不在线。她一直等了好久,才看到他上来了,立即给他发了一个笑脸。他没有回复。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很忙吗?
  娄小娄还是没有回复。
  桑丫想,他可能不在电脑前吧,就不再说话,搜出几个FLASH音乐动漫,一边看一边关注着QQ,娄小娄一直在线。只要他的头像在,桑丫就觉得他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于是就什么都干不下去。
  她再一次对他说:你很忙……娄小娄还是没回复。
  她依然相信他不在电脑前,于是把QQ框缩小,继续看FLASH音乐动漫。她在听樱桃帮的《亲爱的王子》:潘多拉的玻璃瓶,海伦娜的魔法镜,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眼睛,谁也看不懂真心。迷雾森林幻境里,王子傻傻地苏醒,妖魔的世纪天使的心情,谁来握住你手心。睁开眼认清迷惘人间,纯真只是谎言承诺等于后悔。不如让我亲吻你的颈边,拿走你不需要的热血。亲爱的王子别害怕,我将对你倾诉撒旦的情话,反正魔鬼亦睁只眼,反正天神亦闭只眼。没有人会想来改变这世界,亲爱的王子别再哭,从今以后不再孤独,没有感动没有知觉享受幻灭。然后当你不再有希望,然后你就不会再受伤,然后你就会得到力量,生命是一部黑色童话……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始终不见娄小娄说话,她忍不住了,对他说了两个字:你狠。
  娄小娄居然还不理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又说了一个字:你。
  然后下线,起身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桑丫走得很慢,她的心里酸酸的。
  她发现,这个北方的男人对于她已经十二分重要。假如,他突然在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那么她会像失去脊椎一样坍塌下来。她这才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坚强,其实无比脆弱,不堪一击。
  突然,她想喝酒。
  她掏出手机,给朱玺发了一个短信:今天你带我去喝酒。
  朱玺很快就回复了:好的,我一定陪你去!你现在在哪儿?
  他又把带换成了陪。
  扶不起来的阿斗。
  她告诉他:我在路上,走到红星商场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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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4:09 | 显示全部楼层
11 目击(2)                朱玺说:你等我,我马上去接你。
  不一会儿,朱玺就坐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来了。司机刘叔叔似乎看透了她和朱玺的某种关系,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也尴尬地朝他笑了笑,然后小声对朱玺说:“你让刘叔叔回去吧。”
  朱玺说:“他送我们去酒吧。”
  桑丫有些恼火地说:“你来跟我见面,为什么总让人开车送你?你没有腿吗?”
  朱玺说:“好好好,听你的。”然后,他对司机说:“刘叔叔,你回去吧。老爸要是问我,你说我跟同学去踢球了。”
  司机又笑了笑,说:“好的。晚上我要来接你吗?”
  朱玺看看桑丫,桑丫把脑袋转向旁边,朱玺就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司机就把车开走了。
  朱玺说:“我们就去‘汽车酒吧’吧,不太远,可以走走就到了。”
  桑丫说:“你有烟吗?”
  朱玺说:“你知道我不抽烟的。我去给你买吧,什么牌子?”
  桑丫掏出两块钱,塞到他手里,说:“大前门。”
  烟买回来,桑丫点着一根,狠狠吸起来。
  朱玺一边走一边观察桑丫的眼睛,小心地问:“你今天心情不愉快?”
  桑丫说:“始终就是这样子。”
  朱玺说:“我能猜到原因。”
  桑丫扫了他一眼:“我都不知道什么原因,你怎么会知道?”
  朱玺说:“因为他。”
  桑丫说:“谁?”
  朱玺说:“那个北方的男人,中医。”
  桑丫没说什么,又狠狠吸了一口烟。
  朱玺伸出手,说:“给我一根,我陪你吸。”
  桑丫推开他的手,说:“不学好。”
  朱玺说:“你身上有严重的恋父情结。”
  桑丫说:“他是一个神奇的男人。”
  朱玺说:“你应该给他做干女儿。”
  桑丫说:“我不会那样做。我都拒绝叫他叔叔。”
  朱玺说:“以后你会嫁给他吗?”
  桑丫说:“太遥远了……”
  朱玺说:“还有四年。”
  桑丫说:“四年?什么意思?”
  朱玺说:“二十岁,法定结婚年龄。其实,再过两年,你就成人了。”
  桑丫仰头看了看天,静静地说:“我对他这场漫长的等待,胜过了一场热烈的爱情。”
  朱玺说:“你可以考到北京去啊。”
  桑丫说:“我肯定要考到北京去。可是,他不理我了。”
  朱玺说:“为什么?”
  桑丫说:“不知道。今天,我在QQ上跟他说话,他一直不回我。”
  朱玺说:“这说明不了什么。”
  桑丫说:“也许是我对他太敏感了,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让我忧虑和难过……”
  朱玺说:“你该向我学习。”
  桑丫说:“什么?”
  朱玺说:“你从来就没理过我,可是我并没有长吁短叹。”
  两个人很快走到了“汽车酒吧”。
  半个吉普车镶嵌在高高的墙壁上,成了这家酒吧的标志。
  朱玺跨进酒吧的木门,转过身,见桑丫站在路上朝后看,就喊道:“桑丫,你怎么了?进来啊!”
  桑丫似乎没听见。
  暮色的马路上,那辆婴儿车又出现了!它忽左忽右地朝前滚过来。
  马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可是好像没人注意到这辆没有主人的婴儿车。
  红底黑花的车篷,前面垂着纱帘,里面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婴儿,桑丫隐约看到,那个婴儿直直地盯着自己……朱玺跑过来,拽了她一下:“你看什么呢?”
  桑丫低声说:“你看到那辆婴儿车了吗?”
  朱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说:“哪有什么婴儿车啊?只有一辆轮椅,上面坐着一个老头——你是说它吗?”
  桑丫惊异地问:“你说那是一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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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4:19 | 显示全部楼层
                                 11 目击(3)                朱玺反问:“那不是老头是什么?你的眼睛近视了吧?”
  桑丫收回目光,几步就走进了酒吧。朱玺也跟着走了进来。
  那辆孤独的婴儿车,慢慢从酒吧门前滚了过去。桑丫看到,那个婴儿经过酒吧的窗子时,还扭头朝她望了望。
  两个人找一个角落坐下了。侍应生走过来,朱玺说:“两瓶Carlsberg。”
  桑丫说:“三瓶。”
  朱玺愣了一下,说:“那就四瓶吧。”
  桑丫朝侍应生竖起三个手指,说:“三瓶,三个杯子。”
  侍应生说:“好的,请稍候。”
  侍应生离开后,朱玺问桑丫:“为什么?”
  桑丫说:“还有那个看不见的朋友也来了。”
  朱玺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你别吓我啊。”
  桑丫说:“他肯定来了。”
  朱玺左右看看,酒吧里人不多,大家都在静静喝酒聊天,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有靠窗的一个孤独男子,偶尔抬头朝他们这里张望。
  侍应生把酒端上来了。他在朱玺面前摆了一个杯子,在桑丫面前摆了一个杯子,把第三个杯子摆在了桑丫旁边的桌面上。
  桑丫把三个杯子倒满酒,朝朱玺举了举,两个人碰了一下,接着,她把杯子举到旁边,和那个无人的杯子碰了碰,然后一口喝掉了半杯。朱玺看了看那个杯子,喝了一小口。
  朱玺说:“桑丫,你知道尾行游戏吗?”
  桑丫说:“知道。”
  朱玺说:“咱班里至少有一半男生,都在玩这种成人游戏,日本ILLUSION公司出品的,现在已经出第四款了。被尾行的女孩有小爱、小禀、小莎、夏娜、SABER、枣真夜、凌波丽、小樱公主、拉克斯、米娅姐妹……游戏中还有SM工具、Q币和各种游戏的点卡。”
  桑丫说:“跟踪狂?”
  朱玺说:“差不多。我觉得,并没有什么隐身人,而是有人在尾行你。”
  桑丫说:“尾行不可能不露一点儿马脚,可是我从来没看见过他的一只耳朵!”
  朱玺说:“这些人很专业!你在大街上回头看,他可能钻进垃圾箱里面;你走在小区里,他可能蹲在你旁边的树上。你在家里洗澡,他可能藏在窗帘后面……”
  桑丫说:“目的是什么?”
  朱玺说:“我不知道。他们想要的,估计就是尾行的过程。”
  桑丫说:“我看过新闻,有很多明星被跟踪。专家说,这些跟踪者百分之七十五都是精神病。”突然,桑丫盯住了朱玺的眼睛:“你在现实中体验过尾行吗?”
  朱玺愣了愣,急忙说:“我没有。我只是玩过游戏。”
  停了停,桑丫说:“朱玺,你有没有录像机?”
  朱玺说:“干什么?”
  桑丫说:“别问了,你如果有的话,就借给我用一下。”
  朱玺说:“有,微型的,明天我就拿给你。”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一直到深夜。桑丫把手机关了,不然妈妈隔五分钟就会打个电话来。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朱玺说:“桑丫,我们回去吧?”
  桑丫说:“再待会儿。”
  朱玺说:“哪有踢球踢到半夜的……”
  桑丫想了想说:“扫兴。好吧,我们走。”
  朱玺扬扬手,把侍应生叫了过来。
  桑丫说:“我们AA制。”
  朱玺说:“你瞧不起我。”
  朱玺话音刚落,桑丫已经把自己的酒钱递给了侍应生。朱玺苦笑着摇摇头,说:“我能做的,只有送你回家了。”
  桑丫说:“这里离我家近,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朱玺笑道:“你不怕被人尾行啊?”
  桑丫说:“这个人已经长在我后背上了,我已经习惯了。”
  朱玺说:“要是真遇到歹徒怎么办?”
  桑丫说:“要是我遇到了歹徒,就算你在旁边,你敢打吗?”
  朱玺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帮你打啊,至少多个帮手。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跑开喊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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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4:32 | 显示全部楼层
                                 11 目击(4)                桑丫说:“瞧你那点儿出息,连句大话都不敢说。”
  两个人走出酒吧,剩下满满一杯酒摆在桌子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桑丫抬头看到马路对面坐着一个男子,他直直地盯着桑丫看。
  这个人大约三十多岁,穿一件浅黄色正装衬衫,一条藏青色正装长裤。他个子挺高,眉毛浓密,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咄咄逼人,似乎能看透桑丫的灵魂。
  桑丫只看了他一眼,急忙把视线垂下来。
  她感觉自己很奇怪,一个偶然出现在路边的男人,竟然在她心里荡起了如此巨大的波澜!她觉得他的眼神好像来自前生或者来世,她抵挡不住这样的眼神。
  难道是自己喝醉了?
  仔细想想,其实这个人很奇怪,他的着装考究,可是却很脏,衬衫袖子上还有一条很长的口子。他的胡子应该好多天没刮了,乱蓬蓬的。
  这时候是十二点整。
  桑丫拦住一辆出租车,对朱玺说:“上。”
  朱玺说:“我不放心你。”
  桑丫打开车门,看了看他说:“你需要我送吗?”
  朱玺愣怔了一下,弯腰钻了进去:“你小心啊。”
  看着出租车载着朱玺远去,桑丫迈步离开之前,又看了马路对面那个人一眼,她现在不能确定,这个男子是个艺术家,还是一个流浪汉,或者是什么公司的经理……这个男人依然在看着她。
  桑丫再次避开他的眼神,朝家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回味那个男人的眼神。也许,他的表情,或者他的眼神,或者脸上的某个部位,有点儿像爸爸,才使自己有那样激动的感觉。可是,仔细回想,他哪里都不像爸爸。他带给桑丫的心理冲撞,仅仅是一个陌生男人的。
  花都不大,这时候街上的人已经非常少了。
  走着走着,桑丫似乎又听到背后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她不再琢磨刚才的男人,加快了脚步。这个看不见的人跟随她太久了,并没有什么危险,她有点儿适应了他的存在。
  桑丫两岁的时候,在医院里丢过一次,其实她是趁爸爸和医生交谈的时候,跑到另一个诊室去了,当时爸爸差点儿被吓得晕过去。找到桑丫之后,爸爸竟然哭了,他说:爸爸这辈子都不会撒开你的手了!果然,从那以后,只要是在外面,爸爸总是紧紧拽着她的手。她感觉,爸爸很像《海底总动员》里的小丑鱼。
  后来,她上幼儿园了,吃完晚饭,其他孩子都在小区里奔跑玩耍,只有她后边总是跟着一个爸爸。妈妈为此跟爸爸还吵过架,她说这样下去桑丫就会缺乏独立性。有一天,爸爸终于撒手了,让她一个人到外面玩。可是,很快她就感觉到背后总有人跟随,回头找,却看不到人。终于有一天,她看到爸爸在假山后露了一下脑袋……如今,一堵高墙隔开了她和爸爸,爸爸再也不可能跟着她了。
  走进那条小巷,背后的脚步声真切了一些,从声音判断,这个人一伸手几乎就能抓到她了。在这样的深夜里,在没有一个人的小巷中,一个人和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距离如此之近,显然是有歹意的。
  桑丫猛地回过头,果然在两三米之外站着一个人!他看到桑丫回头,一下就停住了。
  他不是刚才坐在酒吧对面的那个沧桑男人。
  他大约二十多岁,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一双廉价皮鞋,头发长长的,贼眉鼠眼。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
  桑丫突然说话了,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很突兀:“你是谁?”
  那个人沉默着,突然抽出一把刀,颤巍巍地说:“我要钱!”
  桑丫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两条腿立即抖了起来,跑都不会跑了。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刚才应该让朱玺送自己回家的……那个人一步步逼近过来。
  桑丫说:“我把钱给你!你别过来!”
  桑丫话音刚落,突然,这个歹徒就像中风了一样,踉跄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挣扎了一下,想往起爬,却又一次摔倒在地上。
                                  11 目击(5)                桑丫回过神来,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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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4:44 | 显示全部楼层
                                 12 常役(1)                稀稀拉拉下了一夜雨。第二天,雨还继续下,天好像漏了一样。
  路上塞车,娄小娄迟到了。
  诊室里,没有一个患者。
  娄小娄松了口气,快步走进诊室,脱下外套,换上了白色工作服。这时候,手机短信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娄小娄,我要和你谈一件重要的事。
  他坐在椅子上,回道:你是哪位?
  对方:我不想说我是谁。我只想对你说,现在要高考了,你必须拒绝桑丫考到你身边去。
  娄小娄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争风吃醋的男人。或者,是桑丫的爸爸出狱了?他对“必须”这个词很反感,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桑丫什么人?
  对方:我跟你一样爱她。我现在就在她身边。
  娄小娄:抱歉,我现在要工作了,我们有机会再聊吧。
  对方:你必须答应我。
  娄小娄摇摇脑袋,无奈地回道:北京有那么多大学,我有什么权力阻止一个人考到北京来?
  对方不回话了。
  过了好半天,短信才又一次响起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常役。
  娄小娄刚刚看清这行字,天上突然响起一声惊雷——“咔嚓!”诊室都哆嗦了一下。接着,雷一个连一个地炸响。
  娄小娄傻住了,他不想再发短信了,直接拨了过去。可是,连续几次,电话刚一响,对方就挂断,显然是不想接电话。他只好继续发短信。
  本来,娄小娄是不信鬼神的,现在却接到了死去多年的弟弟的信息,他的思想顿时乱了套。不可能是有人恶作剧,除了林要要,没有一个人知道娄小娄和桑丫的交往,而林要要却不知道常役的事情。
  娄小娄:是你?!你……去哪儿了?
  对方:花都。
  娄小娄:你是十七岁那一年去的?
  对方:嘿嘿,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是的,那一年我十七岁。
  娄小娄:你是……怎么去的?
  对方:不是坐火车,不是坐飞机,不是做轮船,你猜我是怎么去的?
  娄小娄没有回答。
  对方很快就把答案发送过来:我是漂去的。
  娄小娄:你不会游泳的。
  对方:肚子喝满了水,自己就浮起来了。顺着那条河,漂啊漂啊,几天就漂到了。
  娄小娄的心里涌上巨大的惊恐,停了好半天才继续说:你在那边……冷吗?
  对方:哥哥,花都在南方,这里又湿又热啊。
  娄小娄想探出一点儿实质性的话来,就说:你怎么不回来看看妈妈,她身体不太好,总犯胃病。
  对方:我给她写信了啊,还告诉她,胃疼按内关穴最有效。
  娄小娄突然问:你认识桑丫?
  对方:我一直跟踪她啊。当然,她是看不见我的。
  娄小娄:你跟踪她干什么?
  对方:我一直就喜欢偷窥女孩子,你应该知道的。桑丫太美了,她放学的时候,我尾行在她的背后,观看她的身材。别人的臀部是固体的,她的臀部是流动的;她睡觉的时候,我站在她的床边,观看她的睡态。一进入梦境,她的脸上就呈现出桃红柳绿来;她去卫生间的时候……娄小娄没有看下去,低低骂了一句:“去死吧!”然后,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
  短信又响了。
  娄小娄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拿了过来,继续跟他对话。
  对方:从现在起,你不要再理她了,她是我的,永远的。
  娄小娄压制了一下情绪,问:世界这么大,你为什么偏偏盯上她了?
  对方:我去那个世界的日子,十六年前的7月7日。她来这个世界的日子,是十六年前的7月7日。我们在两个世界交接处擦肩而过,见过一面,我记住了她的相貌和气味,从此她就摆脱不掉我了。你和她断绝往来吧,她属于我。
  娄小娄马上想到,常役死的时候,确实是十六年前的7月7日,而桑丫的生日也是十六年前的7月7日。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说不定,他和桑丫的相识,也是命运特意安排的,为了让他拯救她逃离这个追索的阴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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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4:56 | 显示全部楼层
12 常役(2)                娄小娄:你得逞不了。
  从此,对方就像一缕阴魂飘散了,再没有回复。
                                  13 相貌比对(1)                第二天,朱玺果然把录像机给桑丫拿来了。
  放学的时候,桑丫把录像机塞进书包里,朝后露出摄像头,然后慢慢朝家走。
  然而,这一天,她并没有听到那个人的脚步声。
  妈妈今天在单位加班。
  桑丫回到家,上网。
  娄小娄在线。
  她没有跟他说话,面对电脑静静地坐着,等待。
  跳跳安静地趴在角落里,眨巴着眼睛,看她。
  娄小娄说话了:桑丫,你来了?
  桑丫给他发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表情。
  娄小娄:跟谁生气了?
  桑丫:跟妈妈吵架了。
  娄小娄:为什么?
  桑丫:昨天我去酒吧喝酒,回来有点儿晚了,她就对我大嚷大叫。我觉得,她根本不理解我,无法沟通。
  娄小娄:其实,我的骨子里也是反叛的。不过,现在渐渐明白了一些事。你如果能理解母亲对你的不理解,你就是成熟了。
  桑丫:你也变成家长嘴脸了。
  娄小娄:昨晚为什么喝酒?
  桑丫:因为你。
  娄小娄:跟我扯上关系了?
  桑丫:我跟你说了四句话,你都不理我。我以为你从此不再理我了呢。
  娄小娄:误会!
  桑丫:编。
  娄小娄:我的QQ号码好像被人破解了,昨天我怎么都登陆不上去,系统告诉我,有人已经登陆了。
  桑丫:那个人不是你?
  娄小娄:你看见我上线了?
  桑丫:是啊。
  娄小娄:昨天我一直没有上QQ。
  桑丫:我以为你又跟哪个女孩聊天去了。
  娄小娄:现在,跟我聊天的只有你一个人。
  桑丫:鬼相信。
  娄小娄: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害怕。
  桑丫:你越这样说我越害怕。
  娄小娄:我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叫常役,他十六年前淹死了。昨天我接到一个人发来的短信,自称是常役,他说他在花都,一直在尾随你。
  桑丫:啊!
  娄小娄:我觉得可能是有人在搞恶作剧,只是想不到是谁。这个人对你很了解,对我也很了解。
  桑丫:可是,我真的感觉背后有个看不见的人啊!
  娄小娄:我从来不信鬼神,那套逻辑太浅薄。但是,现在这件事确实让人很难理解,就像一根绳子,穿越千里,一头系住了我,一头系住了你。
  桑丫:你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和你长得像吗?
  娄小娄:很像。他像母亲,我也像母亲。
  桑丫:你有没有视频?
  娄小娄:有。
  桑丫:我想看看你。
  娄小娄:为什么直到今天你才想看我?
  桑丫:昨天半夜我回家,看到一个人坐在马路对面,直觉告诉我,他就是那个一直跟踪我的人!我看看你,就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你说的常役了。
  娄小娄:我家里有些乱。
  桑丫:我不看你家,只看你。
  娄小娄:你有视频吗?
  桑丫:没有。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娄小娄:你老了。
  视频开始连接。
  桑丫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很快,视频接通了,娄小娄的图像一下就从QQ屏幕里跳出来。一双温和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墩墩的性感嘴唇……桑丫愣住了。
  这个人跟她的想象不完全一致,应该说,真实的他更让桑丫着迷。
  而昨夜那个人,跟娄小娄太像了。只是,面前的娄小娄服饰整洁,满面春风,双眼精神;而昨夜那个人衣着邋遢,脸色枯槁,眼神沉郁。
  娄小娄:怎么了?
  桑丫:你家里确实够乱的……娄小娄:你昨天看到的那个人跟我像吗?
  桑丫:简直就是一个人。
  沉默了一会儿,娄小娄说:即使你真的见了鬼,那也不过是冥冥中的某种神秘力量,根据人类的想象做出的一个鬼脸罢了。实际上,这个世界比所谓的鬼神体系更辽阔,更深邃,更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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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5:07 | 显示全部楼层
13 相貌比对(2)                桑丫:你说,人能战胜命运吗?
  娄小娄:我相信,人的命运有定数,但是,如果我们能够预知,也可以通过主观的努力改变它。这就像下棋,马只能走“日”,象只能走“田”,炮只能隔山打,车只能走直线,卒只能一步一步走,将只能在老巢活动,士只能守卫走斜线。但是,你走哪步棋却是自己决定,每一步都决定着你的输赢吉凶。
  关掉电脑之后,桑丫接到了朱玺的电话。
  朱玺出事了,正在医院里。
  桑丫给妈妈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自己的去向,然后打车就赶过去了。
  她来到花都第二人民医院,在急诊观察室见到了朱玺,他躺在病床上,脸上包着纱布,上面渗出血迹,只露出一双青肿的眼睛。
  他的父母都在,还有一些桑丫不认识的人。
  桑丫这是第一次见到朱玺的父母,跟她的想象差不多——肚子很大,满脸油光。她母亲一看就知道做过整容,垫出了一个欧式的高鼻子,造出了一个古典的樱桃小嘴。她全身都是金光银色。
  桑丫跟他们打过招呼之后,问朱玺:“怎么回事?”
  朱玺说:“我撞鬼了……”
  接着,朱玺就哭咧咧地讲起了他的诡怪经历:
  放学后,朱玺和几个男同学出去玩,很晚才回家。h t t p : // hi. baid u  .com /云  深 无  迹路上黑糊糊的,没有一个行人。他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一个强壮的身体上,却看不见人。他的头发一下竖起来,转身就朝后跑,却被一条腿绊倒了,重重地摔在地上,满脸都是血。
  他爬起来,撒腿朝前跑,没跑出几步,又被那个看不见的身体挡住了!
  他一边喊救命一边又朝后跑,这个人却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那只看不见的胳膊像钳子一样,很快他就喘不出气了。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开过来,车灯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那只胳膊终于松开了,他踉跄了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出租车停下来,司机探出脑袋问:“小兄弟,你一个人在这里跳舞吗?喝醉了?”
  他奄奄一息地说:“送我去医院……”
  朱玺的父亲愤怒地站起来,在病房里来回踱步,终于咬牙切齿地说:“如果让我找到这个人,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旁边有人毕恭毕敬地说:“朱总,是不是……请个高僧来看看?”
  朱玺的母亲也说:“就是就是!这孩子明显是撞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上了,赶快去天灵寺找个高僧吧,你不是给他们募捐了很多钱吗?”
  桑丫说:“朱玺,不用怕,好好养伤。不管你撞见的东西是人还是鬼,只有你强硬起来,才会占上风。”
  朱玺的母亲看了看桑丫,问:“你是不是朱玺经常提起的桑丫呀?”
  桑丫说:“阿姨,是我,朱玺的同学。”
  朱玺的母亲立即笑了,她上下打量着桑丫,意味深长地说:“朱玺说,你是班里最优秀的女孩子,这小子的眼光还挺准!以后,你没事就到阿姨家玩,好吗?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桑丫笑着说:“谢谢阿姨。”
  坐了一会儿,桑丫找个空当,赶紧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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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5:17 | 显示全部楼层
                                 14 尾行被尾行(1)                林要要多了一个习惯:照镜子。
  在奔跑各个医院的路上,只要有空,她就会拿出镜子来,端详自己的容貌。
  圆脸,白嫩,淡眉毛,小嘴,牙齿洁白……她觉得自己不难看,还有几分姿色。她想不通娄小娄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她怀疑,娄小娄一定和哪个女孩暗中勾搭着。
  据她了解,娄小娄在单位并没有什么绯闻。
  那么,这个狐狸精是谁呢?
  林要要开始思考狐狸精问题。
  现代女性都很独立,她们在光天化日下和男人并肩做着大事,大部分智慧都用来跟男人竞争了。
  而狐狸精似乎天天没事做,躲在幽暗的地方,所有的智慧都用来算计如何让男人迷上自己。男人被重视到这种程度,备感兴奋。
  但是,他们表面上对狐狸精十分排斥,那其实是给女人看的,而心里都在急切地呼唤狐狸精出现。也许,这是男人的真实审美,天然的性爱取向。
  可是,由于男人的伪装,给女人造成了一种错觉,她们认为不管男人和女人都是不喜欢狐狸精的,狐狸精是一种万人恨的女人,于是她们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塑造自己了,南辕北辙。
  林要要知道,自己是一个工作型,绝不属于狐狸精的那种类型。她也知道自己永远学不会那一套。
  相思是一种脑力劳动。林要要减了一年肥毫无效果,最近却明显瘦下来。
  有一天,她去找娄小娄,娄小娄不在家。她就坐在楼道里一直等,每当声控灯一灭,她就跺跺脚把它震亮。
  在她跺了几百次脚的时候,娄小娄终于回来了,这时候已经是午夜。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还把他吓了一跳。
  林要要什么都没说,只是仔细打量娄小娄的脸,还有他的衣服。她试图发现一根狐狸的毛发。估计,娄小娄离开那个狐狸精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林要要没发现任何东西。
  娄小娄问:“你在找什么?”
  林要要笑了笑,说:“找她。”
  她坚信那个狐狸精的存在,因此她决定跟踪娄小娄。
  这天晚上,她蹲守在娄小娄的楼下,盯着娄小娄的窗子。里面的灯亮着,他在家。前后有七个人走进这幢楼的楼门:一对老夫妻,一个中年男子,一个老头,这四个人都不是怀疑对象。另外,先后有三个女孩,大约都在二十岁左右,其中两个很漂亮,其中一个明显不是这里的业主,她一边观看楼号,一边进了楼门。她拎着一个包,看得出,刚刚化过妆,林要要似乎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她很可能是来找娄小娄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娄小娄的灯就灭了。这么早,他关灯干什么?
  林要要决定去他的门口,听听里面的动静。
  她正要朝楼门走过去,却看见娄小娄出来了。西装笔挺,皮鞋锃亮。
  这么晚了,他去干什么?毫无疑问,去幽会。
  林要要急忙跑出小区,上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你等一下,跟着另一辆车走。”
  不一会儿,娄小娄驾车从地下车库出来了,林要要对司机说:“跟在它后面。”
  娄小娄似乎故意想甩开她,拐弯抹角,终于在郊区一条街道旁停下了,他下了车,走进了一条胡同。
  林要要付了钱,下了车,远远地尾随他。
  娄小娄走到一个四合院门楼前,掏出电话打起来。不一会儿,门就开了,林要要没看见开门这个人是男是女。娄小娄走进四合院之后,门又关上了。
  林要要不能继续跟踪了,只有在胡同里等待。
  胡同很长,很黑,只有她一个人在徘徊。夜里有些冷,她裹紧了外衣。
  胡同深处,好像有蹑手蹑脚的走路声,但是她看不见人影。
  她顿时害怕起来,难道自己被人尾行了?
  她想报警,却不知道这是什么街道,什么胡同。她想给娄小娄打电话,却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了这个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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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5:28 | 显示全部楼层
14 尾行被尾行(2)                林要要一害怕就想撒尿。
  她朝旁边看看,胡同里有一座公共厕所,没有灯,黑糊糊的。她一边回头张望一边走到厕所门口,打开手机,借着微弱的屏幕光亮,跨了进去……她从厕所出来之后,继续朝胡同深处张望,没想到,有个人突然在背后把她抱住了,同时一把尖刀顶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个人低低地说:“要命就别叫。”
  林要要的两条腿一下软了,她颤颤地说:“大哥,千万不要伤害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对方淫猥地笑了笑,说:“我要插。”
  林要要说:“你放下刀子,我跟你说几句话,然后我们做,好不好?”
  对方把她拖到了厕所旁边的一个死角,挡着她的出路,放了手。
  她回过头,和这个歹徒面对面了。夜太黑,她看不清他,这个人大约二十岁出头,体形高大,健壮如牛。
  林要要突然冷静下来,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歹徒没说话。
  林要要说:“我在尾行一个男人。在正常人看来,我的内心有些变态。”
  歹徒歪了歪脑袋,问:“什么叫尾行?”
  林要要说:“就是跟踪一个人,就像你跟踪我一样,在跟踪中享受偷窥的乐趣。”
  歹徒问:“有什么乐趣?”
  林要要说:“比如,我知道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比如,一路上我都在观察他的身体,比浏览黄色网站刺激多了,因为真实。”
  歹徒问:“女人也喜欢干这样的事吗?”
  林要要说:“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喜欢。”
  歹徒突然问:“你说这些干什么?”
  林要要说:“我想让你对我有所了解。你比我跟踪的那个人还健壮。刚才你在背后抱住我的时候,我感到一阵昏眩。实际上,我经常梦见被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强行进入,不容抵抗,那种感觉非常刺激……”
  歹徒有些信任林要要了,他说:“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我们开始吧!我很大,保证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林要要说:“不过,现实和梦想是两回事,此时,我确实很紧张,你要温柔些。希望我俩都把今夜当成偷情,在这样一个又脏又乱的环境中,肯定很新鲜。”
  歹徒说:“靠,你比我还变态!”
  林要要慢慢走上前,跷起脚,一边亲吻歹徒的胡子,一边抚摸他的下体。
  歹徒有些冲动,收起刀,说:“把裤子脱下来。”
  林要要说:“我不好意思,你先脱。我要看看它。”
  然后,她后退一步,盯住他的下体。
  歹徒手忙脚乱地把裤子褪到了脚腕子处,那个东西果然很大,炫耀地朝前挺着。
  林要要猛地抬起脚来,朝那个东西踹去,歹徒惊叫一声,急忙弯腰,用双手护住它,却坐了一个屁股蹲。
  林要要从旁边跳过去,撒腿就跑。
  歹徒不可能追上来了,他的裤子成了他的羁绊。等他提起裤子,系好腰带,林要要早没影了。
  林要要跑到街上,上了一辆出租车,眼泪哗哗流下来。
  第二天,林要要就在路边买了一把蒙古刀。木制刀柄,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牛角刀鞘,花纹精美,配着红缨穗。
  晚上回到家,她开始磨刀。
  安静的夜里,只有霍霍的磨刀声。两个钟头过去之后,蒙古刀开刃了,雪亮雪亮,充满了杀气。
  她要随身携带这把刀,以后跟踪娄小娄的时候,如果再遇到歹徒,她将用这把蒙古刀进行自卫还击。
  可是,后来她跟踪了娄小娄很多次,却再也没有遇到歹徒。
  不过,她一回到家,还是忍不住要磨刀,渐渐成了一种嗜好,而且磨刀的技术越来越高超。她一天不磨刀,就像瘾君子离开了毒品一样难以忍受。
  渐渐地,林要要的生活只剩下了两项内容:跟踪、磨刀。
                                  14 尾行被尾行(3)                越跟踪,她的内心越黑;越磨刀,那把刀子越亮。
  前面是娄小娄的背影。
  蒙古刀在她的皮包里晃动,刀锋指向娄小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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