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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oveying1314

《周德东恐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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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38:48 | 显示全部楼层
2 北方(2)                爸爸已经等在那里了。一个警察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爸爸穿着一身怪兮兮的衣服,灰色的,上面有斑马线一样的条纹。他似乎很累,胡子长了许多,乱蓬蓬的。不过他依然笑吟吟的,见到桑丫,一下就把她抱起来了,亲了亲她的脸,说:“丫,想爸爸了吗?”
  桑丫看着爸爸,使劲儿点了点头。
  爸爸说:“爸爸在这里努力地工作,为了带你去北京。”
  桑丫说:“你在这里赚钱吗?”
  爸爸说:“不是,爸爸是在赚时间。”
  桑丫说:“时间还要赚吗?”
  爸爸说:“没有时间,我们就什么也干不成啊。”
  从那以后,“时间”这个词就烙在了桑丫心中。
  离开的时候,桑丫看见妈妈哭了。这验证了她进入大墙之后的某种悲凉感,她已经怀疑爸爸变成一个坏人了。走到门口时,桑丫回头看爸爸,爸爸弯下腰去,正在系鞋带。
  回到家,夜里桑丫睡不着,想过去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光。
  有一次,爸爸带她在大街上走,聊起了时间。
  爸爸说:“桑丫,你想想,假如这一刻时间停止了,会怎么样?”
  桑丫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说:“所有的汽车都会停下来。”
  爸爸说:“还有,每个人都会停止动作,就像被施了定身法。”
  桑丫说:“还有飞机,飞机也悬在天上!”
  爸爸很成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愚蠢地说:“飞机恐怕都得啪啦啪啦掉下来……”
  桑丫说:“不会掉!”
  爸爸说:“我想想我想想,它们会不会掉……”
  桑丫说:“飞机掉下来也需要时间啊。”
  爸爸当时激动得不得了,马上给妈妈打电话,眉飞色舞地讲述桑丫的智慧。
  后来,桑丫还想过,也许时间经常会停的,但是我们不知道,因为时间停下来的时候,人是没有记忆的。这件事深想起来挺可怕的,说不定我们的这一秒钟和上一秒钟中间,时间停顿了一亿年。但是我们毫无所知。因为没有参照,时间停止,草也不长了,水也不流了,环境不会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那么,会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一个人的时间不停,另一个人的时间却停了呢?
  桑丫问过妈妈,妈妈说:“时间不停是活人,时间停了就是死人。别总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了,好好想想白天妈妈教你的生字。”
  妈妈是爱她的,妈妈把爱都投入到她的学习上,管理十分严格,学习一定要拿第一,为此,她为桑丫报了好几种课外辅导班。她对桑丫的举止言谈也有明确要求,不能和男生打闹,坐着时两膝要并拢,吃饭不能发出声音……随着一天天长大,桑丫发现她对母亲越来越抵触,内心越来越反叛。
  十四岁,她偷偷抽烟;十五岁,她和女生偷偷接吻;十六岁,她爱上了一个三十三岁的未曾谋面的大男人……首先,她和妈妈格格不入。
  接着,她渐渐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知道了爸爸所谓“赚”时间的含义。父亲成了她心中永远的伤痛。这一年,美国的《越狱》进入中国。里面的Michael Scofield总让她想起爸爸,他和爸爸长得很像,只是Michael Scofield不爱笑,爸爸总爱笑。可是,Michael Scofield越狱是为了亲情,为了正义,而爸爸呢?——贪官。
  她一直没有放弃思考“时间”。同时,她的关注点由霍金的科学转为《易经》的哲学。
  高二这一年,她在手腕上文了一幅太极图。
  高三这一年的某日,桑丫来到网吧上网。
  本来,她家里有电脑,但是妈妈严格控制她上网。她在区文化馆工作,现在正在宣传青少年戒网瘾的问题。
  桑丫在网上偶然看到一篇文章:
  作者讲述了一段奇异的经历——某一天的夜里,他家的传真机吐出了一份传真,上面是有关奇门遁甲的内容。他觉得莫名其妙,就把电话线拔掉了。第二天夜里,这台传真机照样吐出一份有关奇门遁甲内容的传真。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这台传真机送人了。没想到,第三天夜里,这台传真机依旧吐出一份有关奇门遁甲内容的传真,并嘱托新主人交给他……最后,作者说:想来想去,我觉得我和奇门遁甲这门古老的数术有着某种切不断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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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39:14 | 显示全部楼层
                                 2 北方(3)                这时候,桑丫对奇门遁甲特别感兴趣,她想,如果学会了这门预测术,就知道爸爸什么时候能出狱了。
  作者留下了QQ号码:200826414。桑丫根据这个号码,查询了他的资料:
  昵称:奇门遁甲。
  真实姓名:娄小娄。
  年龄:三十三。
  性别:男。
  国家/地区:北京。
  个性签名:我带你去过去,来未来。
  个人主页:http://   blog.sina.com.cn/u/1253263117她喜欢他的签名,喜欢那个“去”字,喜欢那个“来”字。
  她的脑海中出现一幅意象:一个五官周正的男子,成熟而清爽,他给她全方位的安全感。这个人超凡脱俗,穿越时空,跳出三界,不在五行,来去自由如风。
  他的一只胳臂环抱着她,温柔而有力,他携带她一直朝南飞。不知为什么,在她心里,南方是过去。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他带她飞过高中时代,飞过初中时代,飞过小学时代……她看到了地面上有一个粉笔画的城堡,就说:“我们在这里降落,玩一会儿,好吗?”
  有时候,他站在遥远的北方,那个方向代表未来。白云从他身边华丽地飘过,背景是蓝盈盈的天。他朝她挥手:“你来。”她惊讶而惭愧地说:“我不会飞的……”他笑起来,他的笑也是蓝盈盈的,桑丫忽然感觉到,他很像爸爸。他说:“很简单,我教你啊。只要你心里默想三遍——我要飞起来,我要飞起来,我要飞起来。接着,你双脚并拢,双臂展开,眼睛望着前方,就会飞起来。你试试。其实每个人都可以飞起来,只是不敢这样想罢了。”她按照他说的做了,果然,她的肉体凡胎一下就没有了重量,一怀沉重的心事,也卸在了当时当地,轻飘飘地飞了起来,那种感觉真是美妙极了。她幸福而娇羞地笑着,一点点朝他飞去。那是北方,北方,桑丫的北方。
  他的号码很好记,2008是奥运靓号。她只记住26414就行了。
  桑丫加了他的号码。附加一句话:我是你的过去,你是我的未来。
  他不在线,也许是隐身了,她没有再加,耐心等待。过了好久,仍不见他通过。她没有失望,她相信他会通过自己,凭直觉。
  她戴上耳机,一边听陶喆的歌一边继续等。朝外看了看,天黑了,不,是有点儿阴了。她摘下耳机,听到阵阵雷声滚过。她从小就怕打雷,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刽子手,提着雪亮的砍刀,在半空中急躁地跑来跑去,搜寻死囚的脖子。阴雨连绵,正是行刑的天气。它有置人于死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它是人类的不可抗拒力,它的降临没有任何征兆,它居高临下拥有制控权,它会让人死得无比丑陋……小时候,一打雷,她就会钻到爸爸的怀里,寻求庇护。爸爸被关进监狱之后,每当打雷的时候,她都会一个人深深藏进被窝里,堵上耳朵,从没有投靠过妈妈。不知道是一年年大了,还是觉得妈妈保护不了她。
  手机短信响了,她拿起来,是妈妈发来的,已经发了三个了,刚才她戴着耳机没听到。妈妈说:下雨了,早点儿回家。
  她再次看了看电脑屏幕,QQ在闪。她的心激动得猛烈跳起来,娄小娄通过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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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39:38 | 显示全部楼层
3 似乎有个人(1)                这一天是周末,天气很好。
  桑丫接到一个电话,是那个喝醉酒之后曾跟她接吻的女生打来的,她说,几个同学今天想一起去公园玩,问桑丫去不去。桑丫说没兴趣,拒绝了。
  接着,她一个人离开家,坐上公交车,漫无目的地转悠。她不愿意在家里听妈妈唠叨。
  公交车在公园站停下时,她戴上草帽下了车。
  她不愿意和那些同学在一起逛公园。从小到大,她一直不太合群,只喜欢独处。
  公园在市中心,人挺多的。
  桑丫走进去,找了一块草坪,坐下来。
  这时候是四月,花草娇嫩。风软软的,闻起来无比清新。
  这里很安静。桑丫旁边只有一个小男孩,在观看地上的蚂蚁。这群蚂蚁的个头很大,桑丫甚至看见了它们的眼和嘴。它们有它们的生存手段,有它们的交流方式,有它们的分工,有它们的秩序……只是它们不知道,此时有人在观察它们。如果,把蚂蚁比作人类,那么小男孩是什么?
  小男孩的眼里突然露出杀机,他伸出两根手指,捉住一只蚂蚁,一下就把它捏死了。那是一只工蚁,它刚从外面采集食物回来,就像前面提到的那个女工,正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它不知道,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只手,转眼就要了它的小命,正像那个女工,不知道在死胡同的第五个拐弯处,有一个直击雷会劈死她。捏死蚂蚁的是小男孩,劈死女工的那个直击雷的背后是谁?
  小男孩看来看去,又选中了第二只工蚁。这只工蚁的死也是必然了,因为小男孩的手已经伸过去了……桑丫喊道:“小朋友!”
  小男孩立即缩回手来,抬头看桑丫——这个人类的偶然事件,改变了第二只工蚁必死的命运。
  桑丫笑了笑,问:“你几岁了?”
  小男孩说:“八岁。”
  如果那个神秘力量在劈死下夜班女工或者修鞋老头的一瞬间,它的一个同类突然在背后叫了它一声呢?
  接着,小男孩低头寻找那只工蚁,却认不出它了。他的手又伸向了第三只工蚁。如果第三只工蚁被捏死的话,应该纯属偶然,但是,刚才那个时间,桑丫必定要打断小男孩的行动,现在,第三只工蚁的死又是必然的了……桑丫正想再一次叫住他的时候,有人喊道:“桑丫!”
  桑丫回过头,就看见了那个约她出来的女生,她和另外几个同学一起走过来,说:“你不说你不来吗?”
  桑丫抱歉地说:“我等个帅哥。”
  那个女生说:“哈哈,明白了,原来有约会!我们一起等他吧。”
  桑丫说:“别捣乱,拜托。”
  那个女生说:“我们几个现在都变成了重友轻色,看来老啦。”
  在她们寒暄的时候,那个小男孩捏死了第三只工蚁,高高兴兴地跑开了。
  几个同学离开之后,桑丫坐下来,继续观望那些蚂蚁。
  如果桑丫的几个同学没有走过来,如果桑丫再一次阻止小男孩,那么,第三只工蚁就捡了一条小命,而死亡的厄运就可能落在第四只工蚁头上了……蚂蚁不可能了解这些事。
  即使它们有宗教,有哲学,也永远不可能了解人类的存在,不可能了解人类的电脑、情感、字典等。
  换一种思维,如果我们这些活在尘世上的人,都是书中的人物,那么,作者是谁?谁在安排我们的生死?谁在安排我们的悲欢离合?谁在安排我们的鸿运与厄运?
  看了一会儿蚂蚁,桑丫抬起头来,遥望北方。
  那是和爸爸相反的方向。
  这时候,她和娄小娄已经相识一个多月了。他是一个中医。两个人经常在网上聊天,不过,他们没有通过电话,没有发过照片,没有看过视频。
  他和她互相都是模糊的。
  桑丫喜欢这种感觉。
  离开公园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公园大门口,有人在录像,应该是电视台的人。围了一些路人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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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0:00 | 显示全部楼层
3 似乎有个人(2)                桑丫从旁边绕过去,却被电视台的人拦住了:“你是中学生吧?我们想采访一下,你喜欢刘德华吗?”
  桑丫用草帽挡住了脸,说:“对不起,我不认识。”
  然后,她就匆匆走了过去。她觉得作为一个路人接受采访,在电视上显得挺傻的。她不知道就是这个镜头,救了她一命。
  当天晚上八点二十分,这个节目在花都电视台娱乐频道播放了,是个专题,《说偶像,说粉丝》。
  桑丫关掉电视,回卧室看书去了。
  她虽然是个中学生,却从来没有崇拜过明星。她有她的姓名,她有她不同于其他人的经历,她有她的梦想,她有她的指纹,她有她的个性和脾气,她是她。一提起粉丝,一个尊贵的个体,马上就变成了缺乏个性特征、盲目从众、没有五官的一群了。粉丝,没有骨头,软软绵绵;没有韧性,一拉即断;没有滋味,跟什么在一起炖就是什么味道……粉丝的前身是土豆。
  桑丫觉得自己可以是一个平凡的人,可以是沉默的大多数,但是她永远不可能成为谁的粉丝,她宁愿做一个土豆,绝不会被某种狂热的风潮摧残成丝丝缕缕。土豆是完整的,尽管它藏在地下,不为人知,那也是一种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低调。
  她家的电视关了,千千万万家的电视开着。
  她在千千万万台电视里出现了。记者问:“你是中学生吧?我们想采访一下,你喜欢刘德华吗?”
  她用草帽挡住了脸,说:“对不起,我不认识。”
  这也是一种态度,于是电视台保留在了节目中。
  桑丫怎么都想不到,她在电视屏幕中一闪即逝,竟然吸住了一双想不到的眼球。这个人以她更想不到的方式,悄然跨入了她寂寞的生活之门。
  还有两个月才高考,妈妈已经忙活儿上了,四处咨询给她吃什么补品,报哪个高考冲刺班,买什么高考填报志愿软件……桑丫懒得想这些,照常平平淡淡上学。
  周一,她放学之后,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看闲书,天快黑了才离开。
  走在路上,她忽然感到有些异常。
  她回头看看,暮色中,一个老头儿和另一个老头儿在路边聊天;一个年轻的母亲艰难地拉扯着一个淘气的小男孩,小男孩举着水枪,嘴里哒哒哒地发射着;五六个人骑着自行车,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朝前蹬;三辆汽车不快不慢地行驶……她观察了一会儿,转过身,继续朝前走。
  如果有人伸出手来,摸你的脊梁骨一下,你是有感觉的。如果背后有人,一直用眼睛盯着你的脊梁骨,你也会有感应。不信你还可以做个实验:闭上双眼,伸出左手掌,用右手的一根手指,对着左手掌一圈圈画圆,左手掌和右手指不要接触上,离一厘米的距离。很快你的左手掌就会感觉到这个圆圈在旋转。
  最近班里有个男生,叫朱玺,一直在追桑丫。他老爸是一个房产商,天天有专门司机开车送他上学,接他放学。他从小被娇生惯养,说话总带着一些扭捏样。
  朱玺今年十七岁。
  有一段时间,桑丫心情不好,朱玺陪她喝过两次酒。那小子酒量不行,每次都喝醉,还是桑丫把他送回家的。在桑丫眼中,他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有一天,他给桑丫发来了一条流传甚广的求爱短信,散发着一股手机味道。桑丫以为他在开玩笑,并没有在意。没想到,从此类似的短信就不断出现在她的手机里,都是在网上泛滥成灾的现成短信。害得她每次回家之前都有一项体力劳动,那就是删除他的肉麻短信。她不想被妈妈发现,觉得丢不起人。
  桑丫一直不同意早恋这个说法。爱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如果因为年龄小,就把这份爱扼杀掉,非要等到年龄大了,再去制造一份,还有比这更愚蠢的事吗?
  她回绝朱玺,和年龄无关。
  一次,桑丫正跟几个女生在公园划船,再次接到朱玺的短信:你在时,你是一切;你不在时,一切是你。她回道: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这许多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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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0:10 | 显示全部楼层
3 似乎有个人(3)                又一次,朱玺约桑丫吃饭,被桑丫拒绝了。放学的时候,他把她堵在学校门口,双眼通红,问她为什么拒绝他?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子午卯酉。
  她真的说不清为什么。
  那天夜里,她梳理了一下情感世界,竟发现,不仅是朱玺,她对身边的任何男生都提不起兴趣来。为什么会这样呢?想来想去,她似乎终于找到了原因——因为那个叫娄小娄的北方男人。这个答案让她很吃惊。
  朱玺虽然纠缠,但是毕竟天天见面,他还不至于当尾巴。
  这样想着,桑丫就觉得自己有点儿疑神疑鬼了。
  她放开脚步,继续朝家里走。
  背后的那双眼睛似乎还在跟随着她,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是妈妈?不可能。妈妈如果怀疑她什么,会把她叫到面前,劈头盖脸问个明白。是老师?也不可能,她在老师眼里,从来都不会受到这样的重视。
  她再次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青年男子,他戴着一顶鸭舌帽,留着小胡子,很像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特务。他见桑丫回过头来,双眼一下就从她的臀部移开了。
  桑丫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她以为他会放弃追随,可是当她走出一段路,再次回过头的时候,他依然走在后面,还是刚才那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见桑丫第二次回头看他,竟然怪怪地朝她笑了一下。
  此时,桑丫走在街上,一会儿必须得穿过一条小巷,才能回到家。她住在密云小区。
  她低头看了看,今天竟然鬼使神差把运动鞋脱掉了,换上了一双麻色坡跟鞋。这双鞋显然不适合奔跑。
  孤独感从小到大伴随她,现在忽然又加入了恐惧。她想,自己无疑是遇到了色狼,或者变态杀人狂。她甚至想给朱玺发一个短信,让他来解救自己。掏出手机,竟然没电了!她想,不能让这个跟踪者发现这个秘密,于是,她没有把手机立即放回口袋,而是假装打起了电话。
  她们几个女生曾经聊过,如果遇到色狼,实在无能反抗,怎么办?有人说,随身带着安全套,迫不得已,就只好自己采取措施了。有人说,跟色狼好好商量,用嘴巴给他做出来。这样在身体和心理上,都会把损失降到最低……桑丫想到这里,一阵恶心。
  前面就得拐进那条小巷了,她不敢再走了,停下来,走进一家店,假装看衣服。她透过玻璃朝外看,那个人走到了公交车站牌下,正巧一辆车靠站了,他一步跨了上去,车门关上时,他还远远地朝桑丫笑了一下。
  桑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走出那家店,拐进了必经的那条小巷。
  小巷非常安静,只有她一双脚步声。不,不是一双,背后似乎还有一双……那个戴鸭舌帽的青年男子上了公交车,她明明看见公交车开走了啊,难道真正的跟踪者不是他?
  她停下来,回过头,那双脚步声似乎也停止了,小巷静悄悄,不见人影。她的头皮有些麻,转过身,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她感觉背后还是有动静,再次回过头,眼睛就瞪大了——空空荡荡的小巷里,出现了一辆婴儿车,红底黑花的车篷,前面垂着纱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车里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婴儿,静静地看着前面的桑丫。没有人推这辆婴儿车,它自己在慢慢朝前走!歪歪斜斜,忽左忽右,就像一个不会驾驶的人开车,走着“S”路线。
  她把脑袋转过来,加快脚步朝前走,一直走到自己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婴儿车已经离她很远了,它还在朝前慢慢地走,那里面的婴儿还在隔着纱帘看着她……她钻进她家的楼门,全身疲惫,慢慢上楼,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那一辆婴儿车,它在空荡荡的小巷里,不动声色地慢慢朝前滚动……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最令她恐惧的是,纱帘后那双婴儿的眼睛!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也许那个婴儿有个淘气的哥哥,他把婴儿推出来,桑丫看不到他,是因为他在车后,正躬着腰朝前推……                                3 似乎有个人(4)                不过,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解释太牵强。
  终于到家了,她用力按门铃。
  妈妈打开了门,严肃地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电话也关机了!”
  这时候,妈妈养的小狗跳跳从门缝挤出来,朝她汪汪叫起来。平时,她一回来,跳跳就会冲过来,围着她又蹭又舔,今天却有点儿反常。桑丫没有回答妈妈,进了门。妈妈还没有关上门,跳跳就挤了出去,继续仰着脑袋叫。
  桑丫看到这一幕,头皮一麻,她觉得跟随她的人,就站在门外!他不管跳跳在脚下怎么叫,眼睛依然定定地穿过门缝,盯着桑丫……妈妈走出去,拦腰把跳跳抱起来,嘴里嘟囔着:“你今天怎么了?见鬼!”
  妈妈关上门之后,桑丫走过去,透过猫眼朝外看了一下,楼道里空荡荡的,她的心也空荡荡的,转身靠在了门上。
  妈妈放下跳跳,跳跳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身跑了。
  妈妈看了看她的脸色,问:“你怎么了?”
  她低下头,说:“我想爸爸了。”
  周五放学的时候,桑丫打开手机,短信就响了。
  是朱玺发来的:明天是周末,今晚陪你去韩国烧烤店喝酒吧?
  尽管桑丫个性很强,但是她并不喜欢这个“陪”字。她喜欢娄小娄的口气:我带你去过去,来未来。
  我带你。
  她需要一个强大的成熟的男人“带”。
  而且,朱玺用的是问号,给人的感觉是犹豫、试探、请求。娄小娄用的是句号,霸气、坚定、不容拒绝。
  她给朱玺回了一个短信:不,我回家。
  然后,背起书包就走了。没想到,她走到那条巷口的时候,正要朝里拐,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她身旁。车门打开,朱玺提着一个纸袋子,从车上下来,回头对司机说:“刘叔叔,你先回去吧。我跟同学有点儿事。”
  那个司机点点头,把车开走了。
  朱玺站在桑丫面前,有些拘谨地说:“桑丫,你为什么拒绝我?”
  桑丫说:“我没心情。”
  朱玺说:“说不定,你跟我在一起,就会变得快乐起来呢。不信,你可以尝试一下啊。”
  桑丫说:“我连试一下的心情都没有,你回家吧。”
  朱玺看了桑丫一会儿,把手里的纸袋子递给她:“我给你买了一条裙子,你应该喜欢的。”
  桑丫接过来,提出那条裙子看了看,很高档。她把它装进纸袋子,塞给他:“谢谢你。我不可能要。”
  朱玺问:“为什么?”
  桑丫有些恼怒:“我们是同学,你给我买裙子是什么意思?”
  朱玺说:“我看你总穿牛仔裤,从来没穿过裙子,所以……”
  桑丫说:“好了,我得回家了,太晚老妈又该骂了。等我有心情的时候约你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走出了很远,她才听见朱玺说:“桑丫,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拒绝我喜欢你。”
  桑丫头也不回地说:“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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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0:19 | 显示全部楼层
4 神秘力量(1)                周日,午后。
  北京的天很少这样蓝,娄小娄站在窗前,回想近来发生的一切异常事件。从窗子望出去,越过楼群,可以看到远山的清晰轮廓。
  电话响了三次,是林要要打来的,他没接。
  现在,除了林要要的打扰,他的生活很平静。那台传真机扔掉了,也许它还在顺着电话线顽强地朝回爬,不过,它爬得非常缓慢,因为它的脑袋四分五裂了;电视台的第六十四频道再也没有出现过影像,那个穿中式对襟服的面容清癯的老人,消隐在屏幕的雪花中;驾车的时候,他经常听收音机,也没有出现过有关奇门遁甲的节目……QQ响了,是桑丫。
  桑丫:我该叫你叔叔,还是哥哥?
  娄小娄:你十六岁,我三十三岁,当然叫叔叔。
  桑丫:你给我的感觉,在叔叔和哥哥之间。
  娄小娄:那就叫娄小娄好了。
  桑丫:我跟你讲一件事——前些天,我觉得背后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一直跟到七楼,跟到我家门外。
  娄小娄:是不是今年你要考大学,压力太大了?
  桑丫:绝不是,我甚至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就是看不见他。
  娄小娄发来一个笑脸:说不定,在另一个时空里,有个人背着米袋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总感到前面有双脚在行走,就是看不见人。我们这个世界和他们那个世界重叠到了一起。好在那个人在另一个时空里,住在八楼,他继续朝上走了,离开了你,不然,你会感到他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
  桑丫:真的会有这样的事吗?
  娄小娄:世界太深邃了。有空间就有可能,有时间就有可能,没有空间,没有时间,仍然有可能。
  桑丫:嗯,很多事情科学解释不了。
  娄小娄:科学就像一个气球,里面是已知,外面是未知,已知部分越大,和未知的接触面就越大。
  桑丫:你是不是开始学奇门遁甲了?
  娄小娄:没有。
  桑丫:你不相信它?
  娄小娄:相信。
  桑丫:我对神秘文化总是半信半疑,不然,我早学了。
  娄小娄:如果说,这个世界的本质是物质的,并不完全令人信服;如果说,这个世界有鬼有怪有神有仙,也不完全令人信服。但是,如果说有一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影响或者操纵着世界万物万事,就没人能反驳得了。
  桑丫:这正是我相信一半的原因。
  娄小娄:举个小的例子,四个人打牌,如果背运,你把把都是烂牌;如果走运,你把把都是好牌。似乎四个人之外还坐着一个看不见的人;举个中的例子,一个人刚刚出生时,还没有被尘世的繁杂所干扰,似乎总能看到什么。临终时,似乎接近了某个世界,也总是清晰地感觉到什么;举个大的例子,人类历史几千年,兴与衰,穷与通,分与合,都有一定规律……桑丫:那种神秘力量是什么呢?
  娄小娄:它应该是无形的,存在于一个更大的世界里。如果把它拟人化,成为一个老人,那么人类就是棋子。棋子不会了解老人的肌肉、骨头、情感、思想,也不会知道下棋的意义。打个比方,他推动一个“卒”,于是,那天你就去了网吧;因此,“卒”挨上了“炮”,于是,你通过QQ就认识了我。这是必然的。
  桑丫:假如,这个老人拿起“卒”的时候,偶然改变了主意,放下它,又去走“炮”了,偶然不就把必然打破了吗?
  娄小娄:是的,偶然和必然是辩证的。
  桑丫:他走“炮”的时候,很可能还是放在“卒”的旁边,那样的话,就是你加我QQ,主动跟我认识了。
  娄小娄:哈哈。
  桑丫:如果,那个大世界里出现意外,突然把棋盘弄翻了呢?
  娄小娄:无法想象。估计就会时空错乱,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像梦魇一样发生了。
  桑丫:我倒期盼发生那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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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0:30 | 显示全部楼层
4 神秘力量(2)                娄小娄:你胆子很大。
  桑丫:从今天起,我想学习奇门遁甲了。
  娄小娄:你年龄太小。这个世界就足够让你眼花缭乱了,还想窥视另一个世界?
  桑丫:其实,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吸引我,简单得就像阿拉伯数字。
  娄小娄:学习奇门遁甲,我现有的水平就可以做你的老师。从今天起,你不用叫我叔叔,也不用叫我哥哥,就叫我老师吧。
  桑丫: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娄小娄:都是学校害的。
  桑丫:我叫你北方。
  娄小娄:北方,这个词大气。
  桑丫:你了解《易经》吗?
  娄小娄:皮毛。大学的时候,试图钻研过,后来放弃了。
  桑丫:我只知道,《易经》是六经之首。
  娄小娄:通俗地说来,《易经》就是通过阴爻阳爻、八卦、六十四卦、天干地支、金木水火土等这些符号,揭开宇宙万物的秘密。正像通过一滴水,照出一个世界。我们中医诊断的时候,讲究“望、闻、问、切”,就是看看患者的面部气色,或者闻闻患者呼吸的气味,或者问问患者的胃口,或者摸摸患者的脉搏——通过患者的一个局部,或者一种表象,探求整体的健康状况。
  桑丫:中医的经脉和穴位深不可测。我刚刚看过一篇文章,说科学家在一次实验中发现,人体的各个部位都有不同颜色的辉光。辉光明显的部位,正好和中医的七百多个穴位对应。太神奇了。
  娄小娄:现在,越来越多的西方国家承认了中医合法化。
  桑丫: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娄小娄:什么想法?
  桑丫:我要报考中医大学。
  娄小娄:好啊。毕业之后,你和我在一个诊室上班。
  桑丫:没有患者的时候,我们就一起研究八卦之类。终于有一天,两个医生双双变成了算命的大仙。呵呵。
  娄小娄:实际上,近代有很多学者受《易经》启示获得了诺贝尔奖,比如丹麦的玻尔,德国的汉森堡,中国的杨振宁、李政道……桑丫:我以为科学和玄学是背道而驰的。
  娄小娄:在更高的层面,它们是统一的。《易经》通过阴爻、阳爻两个最简单的符号概括和演绎万事万物,和现代计算机通过0和1两个二进制符号概括和演绎万事万物,异曲同工。而现代科学发现,生物遗传密码排列起来正巧与六十四卦对应。《易经》是一种思维科学,圣人用它解决天下一切疑难。源于《易经》的奇门遁甲,被称为中国方术之王。现代科学证实,人活着时,遗传物质呈左旋状态,人死后,遗传物质呈右旋状态,这和奇门遁甲中的阳遁顺行(左旋),阴遁逆行(右旋),一模一样。
  桑丫:我不懂什么阳遁顺行和阴遁逆行。
  娄小娄:我也是一知半解。
  桑丫:上课的时候,我总是偷偷看一些闲书。前几天,我看《三国演义》,里面写到赤壁大战,周瑜利用庞统向曹操献连环计,于是曹操用铁索把战船连在了一起。可是,周瑜站在山顶观望曹营水寨时,忽然意识到,这个季节只有西风和北风,没有东风和南风,火攻之计无法实施!于是,口吐鲜血,不省人事。诸葛亮探视周瑜的时候,称自己遇到异人,学会了奇门遁甲,可以呼风唤雨。于是,周瑜遵照嘱咐,在南屏山修筑祭坛,派遣一百二十人执旗守护。诸葛亮沐浴戒斋,披上道衣,跣足散发,登上祭坛作法求风。将近三更的时候,东南风浩浩荡荡地刮起来……你说,有那么神吗?
  娄小娄:我读过一本书,易学专家张志春揭开了这个千古之谜。他查出赤壁大战的年、月、日、时,再用奇门遁甲推算,当时天辅星落九宫,主有东南大风。而且,曹操所在的西北方位出现凶格,很不利。
  两个人聊了一下午。
  下线的时候,桑丫对娄小娄说:听你讲这些东西,是饮。听老师讲那些东西,是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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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0:38 | 显示全部楼层
4 神秘力量(3)                第二天,娄小娄下班的时候,刚刚走出门诊楼,迎面走过来一个妇女,穿着一双白鞋子。他没有太在意,和这个妇女擦肩而过。走过去之后,他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那个妇女也停下来,正在那里看着他。
  他感觉这个妇女有些面熟。几年前曾经雇过的保姆?不是。在北方中医院诊治过的一个患者?不是。小区里的清洁工?不是。
  看着这个妇女的方脸,大眼,龅牙,他忽然想起,她是在他扔传真机的时候,出现在垃圾场的那个捡破烂的妇女。
  不管什么人,只要一和传真机挂上钩,娄小娄就紧张起来。
  妇女辨别了一下娄小娄的相貌,走了过来,操着一口河南话说:“我来给你送东西的。”
  娄小娄说:“你给我送什么东西?”
  妇女说:“你扔掉的那台传真机,给你发来了一份传真。”
  娄小娄感觉自己在做梦,他说:“那台传真机不是被我砸瘪了吗?”
  妇女说:“我把它抱回家了,想给老公看看,还能不能拆些零件下来,卖几个钱。老公说零件都报废了,我就把它扔在了院子里。没想到,夜里它发出了一份传真。”
  妇女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那台传真机已经被娄小娄砸变形了,它吐出的纸也不平展,皱巴巴的。
  娄小娄没有接,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妇女说:“那天你离开之后,我在地上捡到了一张名片。”
  娄小娄说:“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跑这么远给我送传真?”
  妇女说:“传真上说,必交原主人。这台传真机本来都报废了,又没接线,深更半夜却发出来一份传真,你说这是人发的吗?我和老公都吃斋信佛,我们可不敢违抗天意。”
  娄小娄把传真接过来,说:“你不要扔它,哪天我去取回来。”
  回到家,娄小娄在灯下查看这份传真,讲的是奇门遁甲的人盘。
  所谓人盘,就是根据五行八卦,根据不同方位,对人间之事产生利弊影响的八门——与北方相对,五行属水的休门;与南方相对,五行属火的景门;与东方相对,五行属木的伤门;与西方相对,五行属金的惊门;与东南相对,五行属木的杜门;与东北相对,五行属土的生门;与西南相对,五行属土的死门;与西北相对,五行属金的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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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0:48 | 显示全部楼层
5 妈妈出差了(1)                周五这天,妈妈穿得整整齐齐,准备出差了。
  出门前,她抱走了跳跳。她知道桑丫不喜欢它。实际上,桑丫挺喜欢小动物的,不过,因为跳跳是妈妈的宠物,她排斥妈妈,也就排斥她的“同伙”了。
  妈妈说:“我三天之后才回来,把跳跳送到姥姥家去,让姥姥照看。你在家好好看书。”
  桑丫淡淡地说:“嗯。”
  妈妈皱了皱眉,显然对她的态度不满意:“妈妈一个人拉扯你,供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今年就要上战场了!你怎么还这样不温不火?只有考出好成绩,上了好大学,才有好未来,这是硬道理!”
  谁会知道,不到一年,也就是2007年4月23日,那个雷雨交加的日子,桑丫就死在了北京的那条死胡同里。
  她没有未来。
  跳跳在妈妈怀里扭动起来,似乎要下来。
  桑丫笑了笑说:“妈,你看跳跳都急着要走了。”
  妈妈白了桑丫一眼,说:“我知道你烦我。”
  接着,她又啰嗦了一番生活的注意事项,这才出了门。
  桑丫麻利地走到窗前,看妈妈走远了,这才坐下来,打开了电脑。娄小娄不在线。不见娄小娄,这个世界就少了一个方向,变得残缺不全。
  尽管,桑丫至今没见过娄小娄,但是他的体态、容貌、微笑、气味,越来越明晰。而爸爸似乎越来越模糊了。
  她每个月都会跟爸爸通一次信。
  她知道,她成了爸爸在深牢大狱里的唯一的精神支柱。娄小娄却是她的精神支柱。
  她浏览了一会儿情色网站,不知不觉已经是中午了。她到厨房转了一圈,懒得做饭,就拿了些零钱,下了楼。
  她来到附近吉野家,买了一份中碗牛肉饭,一份泡菜,一杯可乐,打了包,然后回家。
  从吉野家到她家,大约一公里。她走在人行道上,一直低着头,看路砖的花纹。一只红蚂蚁在爬行。如果她抬着头走路,也许就把这只蚂蚁踩死了。可是,现在她看到了它,于是小心地绕开了。
  走着走着,她又感觉到了那个看不见的人,这次他和她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些,离她大约十几步远的样子。
  她回头看了看,没有人。
  但是她没有动,双眼一直在搜寻。最后,她盯住了刚刚走过的一个公告栏。
  公告栏下有一双脚。
  桑丫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大喊一声:“朱玺!”
  那双脚一动不动。
  桑丫又喊了一声:“朱玺,你出来!”
  那双脚还是没有动。
  她不再喊了,慢慢转过身,继续走。
  背后那个人似乎又继续跟随了,距离她还是十几步远的样子。桑丫再次回过头去,那双脚还在公告栏下面,看来,走动的是另一双脚!
  她知道,噩梦又来了。如果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错觉,或者神经出现了问题,如果背后确实有个人存在,那么,她断定,前几天的那个人和今天的这个人,绝对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在桑丫脑海中有个模糊的模样:
  三十多岁,高高的,瘦瘦的,脸色白白的,没有什么表情。他朝前走的时候,目不斜视;停下的时候,也是目不斜视。他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医院的味道。
  她没有再回头,只是走路轻多了,双耳严密地捕捉着背后的声音。
  那双脚好像一直踩着她的步伐,这样,她自己的脚步声就成了干扰的噪音。
  迎面走过来一个盲人,他拿着一根竹棍,一边敲打一边前行。他听到了桑丫的脚步声,停下了。桑丫马上躲到一旁,不再走,盲人这才继续前行。
  桑丫转身看他。
  他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上走出了十几步远,又停下了,等了等,才继续前行。
  桑丫的头皮就像过了电,陡然一麻。
  前面就是那条小巷了,她不敢再走,拐进了一家路边的服装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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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5 妈妈出差了(2)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她迎上来,热情地问:“小姑娘,喜欢什么衣服啊?”
  桑丫说:“随便看一看。”
  老板就围着她介绍起来,天花乱坠,宝雨缤纷。看来,这个店生意太冷清了。
  桑丫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衣服,一边转头朝外看。她感觉,那个人的脸好像就贴着橱窗上,直直地盯着她的不诚心的举动。
  桑丫对老板说:“你帮我看看,橱窗外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老板愣了一下,朝外看去,说:“没有啊。”
  桑丫说:“谢谢。”
  老板说:“遇到坏人了?”
  桑丫说:“好像是。”
  老板说:“别怕,你住在哪儿,我送你!”
  桑丫说:“没事的,我能行。”
  然后,她怀着歉意离开了这家服装店。
  拐过那条静悄悄的小巷时,她忍不住又回了一下头,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没有看到那个高高的瘦瘦的男人,却看见了那辆婴儿车!它又出现了,它还是忽左忽右地朝前滚动,那个婴儿还在纱帘里隐隐约约地看着她……她加快了脚步,想躲避一个噩梦的纠缠。
  走着走着,背后突然传来那个婴儿的哭声,那分明是哭给她听的。她没有回头,直接走进了密云小区。
  爬楼梯。
  掏钥匙,开门。
  楼里静极了。这时候,桑丫突然想到,应该把跳跳留在家里,看看它是不是还像上次那样狂吠不止,这样就可以检验出背后是不是真有一个什么东西了。她是一个普通女孩,是一个肉眼凡胎,对于自然之外的东西,是一个盲人。而跳跳可以借给她一双眼睛。另外,晚上妈妈不在家,跳跳在家里,还可以壮壮胆。
  她打开门之后,似乎有一股力量拽了一下她手中的袋子,“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她愣了一下,回头看看,没人。她蹲下身,把牛肉饭和可乐重新捡起来,然后急忙进了家,把门反锁了。
  她来到窗子前,朝外看去。有两个小孩在踢足球,一个女孩在轮滑,三个老太太在聊天。
  没有什么异常。
  她平息了一下心跳,走进卫生间洗了洗手,然后坐在电脑前,一边吃一边继续看QQ。
  奇怪的是,她找了半天,也看不到娄小娄,他在她的QQ里消失了。她没有删除他啊!
  不过,她牢牢记得他的号码,于是又加了他一次。
  此时,他在线,很快就通过了她。
  娄小娄:怎么了?
  桑丫:我也不知道,我在QQ里找不到你了。
  娄小娄:是不是有病毒?
  桑丫:我不懂电脑。
  娄小娄:我也一样。
  桑丫:今天我又感觉有人跟踪我了……娄小娄:如果我精通奇门遁甲,就可以帮你预测出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了。
  桑丫:我只想知道他是人是鬼。
  娄小娄:我给你出个主意,下次你带一个录像机,放在书包里,镜头朝着身后,拍一路。回到家,你看看拍到了什么……桑丫:想一想都害怕。
  娄小娄:如果你永远都看不到他的长相,那不是更可怕吗?
  桑丫:今天妈妈又出差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娄小娄:没事,我陪你聊天。
  桑丫:谢谢你。
  吃完饭之后,桑丫让娄小娄等一会儿,她要拾掇一下桌子。她把餐盒和可乐杯装进袋子,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又拿来抹布,把桌子擦干净。又到卫生间刷了刷牙,这才回到电脑前。
  她愣住了——娄小娄又一次在她的QQ里消失了!
  她在QQ里上上下下找了很多遍,还是没有,于是,她只好再加他。
  娄小娄通过之后,他又回到了桑丫的QQ里。
  桑丫:你又在我的QQ里消失了!
  娄小娄:肯定是病毒。
  桑丫:我怀疑是老天跟我作对,不让我跟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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