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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oveying1314

《周德东恐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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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25:54 | 显示全部楼层
24、工具是关廉的“爸爸”,还有“姜春红”,保姆“小错”,“柬耗”……大家都在。他们都穿得衣冠楚楚,笑着从后面围拢上来。
  李灯想问:“你们想干什么?”但是他被剥夺了话语权,他只是发出了动物的叫声。
  那些人一齐说:“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它们都是猩猩。而关廉的爸爸,姜春红,保姆小错,柬耗……此时可能正站在森林边缘哭。
  李灯要瘫软了。
  “柬耗”笑嘻嘻地说话了:“你说对了,说人类是从猿变来的,那是很可笑的。几百万年弹指一瞬间,人类是从哪里来?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给你一个比方,在一个空天旷地里,有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长大后,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他。假如制造他的人永远缄口,他会知道吗?他出生到他记事的中间是记忆的断代。你想知道人的来源吗?如果你不害怕,我来告诉你……”
  这时候,突然太阳好像黑了一下,不是日食,就像电灯灭了一下,不过时间很短,不留意的话,还以为是眼睛突然出现了瞬间的失明。
  那些披着人皮的猩猩变得很惊恐,好像接受了一个不满的指令,四肢着地,迅速朝外面奔跑而去。争先恐后地挤到门口,撞得门框直摇晃。
  李灯呆住了。他自己牙齿发出的腥臭气息使他一直想呕吐。
  这些猩猩只是工具,只是冥冥中一个什么东西变出来的一种魔术。那东西来自人类想象力达不到的地方。它不是什么具有尖端高科技的什么来客,人类的想象和真相南辕北辙,就好比野外的蚂蚁永远理解不了电脑。
  李灯慢慢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个家很快就不是他的家了,他很珍惜目前的时间。他终于要逃遁,朝着森林深处。
  终于有人会发现,李灯失踪了,而他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猩猩。于是,这个人会立即拨打110。最后,他被带到动物园,被关在铁笼子里,被判处终生监禁……在监狱里,被剥夺的是自由,还是个人。而是铁笼子里,他却不是人。游客中也许还有他的同学,他的同事,他的亲人……李灯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正像人类一直在研究猩猩一样,那个东西也一直在考察人这种动物的特性——智商到底有多高?它还考察人性中的东西。在这个地球上,它选一个人,那就是李灯。它通过李灯,对人类了如指掌。李灯为什么感到它熟悉呢?因为它一直跟在李灯身边。某年某月某天,一个女人出现在他身旁……也许,李灯的心里还对她还有几分喜欢,甚至想过向她求爱。她也许总是羞答答的样子……李灯永远也不可能想起她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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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26:15 | 显示全部楼层
 25、底片三不管是j 市三个县辖区的交界处,没人管,是一片辽阔的荒地。
  李灯去了。
  他是四肢着地跑去的,肩上还背着照相机。
  尽管天很黑,一路上,他还是躲避着人们的眼睛,专门在树丛深处行走。
  他觉得他此行将有一个伟大的发现,如果活着回来,那么为人类对自身、对宇宙的探索将具有伟大的方向性的意义。
  假如他死了,那也是值得的。
  至于怎么传达,那是另外的事。
  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有一个猩猩死在荒地里。
  它的手里紧紧紧紧抓着一只照相机。
  让我们向他致敬吧。
  野生动物研究所的人立即赶到了。
  经检查,这只猩猩是被极度惊吓而死。
  也就是说,他在死前曾经见到过一个可怕的东西。而那片荒野上所有的植物都奇怪地枯死了。
  那只猩猩很奇特,跟我们现在发现的所有的猩猩都有差别猩猩的大脑是人的二分之一,而它的大脑跟人类竟然一样。
  更奇的是,它会照相。
  这是继赞比亚那个叫史提芬的黑猩猩给其同伴拍照之后第二个使用照相机的猿。
  它的照相机里有一卷新胶卷,刚刚拍了一张。
  看来,它拍下的就是吓死它的那个东西。
  如果这张照片洗出来,将是一张最伟大的作品。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这一张珍贵的胶片就是谜底。
  野生动物研究所的人马上把这卷胶卷冲出来。
  可是,照片洗出来后,大家却发现相纸上是空白,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谁都解释不清。
  最后大家只能看底片。
  底片是最恐怖的东西,黑的显现出来是白的,白的显现出来是黑的,像噩梦一样。
  大家看来看去,怎么都看不清楚。
  那底片上面好像是一个动物,又好像是一个人,看不清哪里是脑袋,哪里是胳膊,哪里是脚,哪里是眼睛……尾声 李灯在上班是的,李灯在上班。
  他还在报社工作,很认真,很敬业,早到迟退……只是有一次,单位组织大家集体去医院检查身体(其中一项是做脑电图),他死活不肯去。除此,他一切都很正常。
  最早身体被吃光只剩下一颗脑袋的那个编辑是在报社里座位离李灯最远的那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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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36:22 | 显示全部楼层
 周德东最新恐怖悬疑力作:奇门遁甲作者:周德东引子(1)                “妈!——”
  一声惨叫,倒地身亡。
  北京。
  胡同纵横交错,长长短短,宽宽窄窄。
  芍药地一带,有一条特殊的胡同,它拐了九个弯,最后却是死路一条。这有点儿像人生。
  附近居民都叫它“死胡同”。
  几年前,死胡同被打通了。这样一来,就和人生有了不同,人死能复活吗?
  从死胡同走过去,是芍药地菜市场,很大,终日讨价还价,吵吵嚷嚷。混杂着蔬菜的土气、水果的香气、水产的腥气、肉类的血气。
  不过,大家依然习惯地称它为死胡同。
  死胡同长长的,窄窄的,显得很静谧。
  灰墙灰瓦,显得有些冷清。朱红的门紧紧关着,很少有行人走过。一些鸽子在屋顶上咕咕地叫,忽而呼啦啦飞上天空。
  两年前,也就是2005年6月29日晚十一点二十四分,农历五月二十三,乙酉年壬午月甲申日子时,一个女工下夜班回家,当她经过死胡同时,正下着倾盆大雨。天上突然炸了一个惊雷,她一头栽下自行车,被雷劈死在第五个拐弯处。老公等不回老婆,出门寻找,在死胡同里看到了一具焦糊的尸体,仰面朝天,弯着双腿和双臂,如同烧死的人一样。他认不出这个人是谁,却认识那辆自行车,一下就跌坐在雨水中,双臂伸向天空,号啕大哭:“老天爷啊,你为什么选中了她……”
  死胡同地势不高,而且两旁都是平房,附近也没有什么高大建筑物,甚至没有一棵树。这个女工穿的是雨披,并没有撑伞,她为什么就偏偏被雷击中了呢?
  同年的8月11日下午三点半,农历七月初七,乙酉年甲申月丁卯日申时,雨下得越来越大,一个修鞋的老人只好收工回家。天上电闪雷鸣,家家关门闭户。老人背着工具箱,在死胡同里缓缓朝前走,突然,一道电光从天上劈下来,老人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头就倒在地上。他也是仰面朝天,弯着双腿和双臂,全身黑糊糊……这个老人没儿没女,没人哭喊着质问老天爷。
  这个老人被劈死的地方,也是第五个拐弯处。
  北京这个城市太大了,房屋如海,胡同如网。两次炸雷,在同一条胡同,同一个地方,两个月一先一后劈死两个人,这种巧合的几率是亿万分之一。
  媒体纷纷报道了这件奇闻怪事。
  气象局两位雷电专家专门考察了这个地方,最初,他们以为这条胡同的地下有金属矿藏。可是,经过勘探,排除了这个推测。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奥秘,只好不了了之。
  后来,一到阴雨天,死胡同就很少有人露头了。就是晴天,大家走到第五个拐弯处,心里也觉得疙疙瘩瘩的。大家都说这个胡同之所以接连劈死两个无辜的人,就是因为名字不吉利。
  这能怪谁呢?
  这条胡同现在的正式名字是:通达胡同。地名办公室三年前就确定了。可是,就像我家乡小镇的人都叫我周二,却没人叫我周德东一样,你若问死胡同的居民,通达胡同在哪里,估计一半的人都会挠着脑袋说不知道。
  后来还有传说,半夜时,有人经过死胡同,在第五个拐弯处,看到一个全身闪着电光的人,双腿弯曲,双臂弯曲,怪模怪样地徘徊。嘴里还喜滋滋地叨咕着:我中彩了,我中彩了……这都是老百姓的演绎,不可信。
  2006年,死胡同平安无事。
  2007年4月23日,农历三月初七,丁亥年甲辰月丁亥日。
  桑丫去菜市场买菜。
  这一天,她的心上人娄小娄过生日,她要亲手为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为他庆祝。
  为此,今天她没有去上学。她是去年9月份来北京的,在中医大学一年级读书。她家住在一个叫花都的小城市,在北京的南边,千里之外。今年她十七岁,属马。
  这个女孩的脸蛋不算漂亮,不过,她身材颀长,气质文静。今天她穿着一条蓝色牛仔裤,白T恤,学生头,简简单单。一般说来,只有在内心做加法的女孩,才会在外表上不停地做减法。当你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如果碰巧她抬起头来,你看到她那双淡定的眼眸,就会知道,这个女孩不能轻视。
                                  引子(2)                她住在芍药地一带的浩鸿小区。从南门出来,走过过街天桥,就是那条死胡同。穿过大约一千米的死胡同,就可以走到芍药地菜市场。实际上,浩鸿小区北门出去,马路对面就有一家副食商场,那里面,蔬菜水果肉类蛋类,什么都有,不过价格比较贵,因此,现在桑丫专门跑到南面的芍药地菜市场去采购。
  娄小娄早晨打来电话,说晚上等桑丫放学之后,接她去三里屯南街的“咱家”吃晚餐。桑丫表面上同意了,背地里却忙起来。她要给娄小娄一个惊喜。这个女孩从来就不爱口头表达什么。
  她准备做一桌她的家乡菜:棒棒鸡,冰糖肘子,干烧岩鲤,锅巴肉片,清炖牛尾汤,赖汤圆……天阴得严严实实,雨哗啦啦地落下来。她举着一把红色的雨伞,走出小区,经过过街天桥,进入了那条死胡同。
  胡同里没有一个人,如同一个无人居住的空巷。千条雨丝,万条雨线,砸在地上绽出千万朵雨花。
  桑丫经过胡同里的老门老墩,走过第四个弯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曾经一先一后劈死过两个人。乌云压在头顶,就像一张巨大的脸,死死地盯着人间。毫无表情,天意难测。
  雨越来越大,满世界只有水声。
  她到达菜市场的时候,雷在万丈厚的乌云里来回跑动,似乎在人间寻找着什么人。
  菜市场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顾客。多数摊主都回家了,剩下一些摊主缩在铺位里,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牌。
  桑丫买了很多菜,几乎都要提不动了。
  她刚刚离开菜市场,忽然想起刚才买的一捆葱没有拿,就返了回去。如果没有这捆葱,接下来的一切都可能发生改变。回到摊位前,小贩没等她说话,就把那捆装在塑料袋里的葱递给了她,她谢了摊主,走了。
  乌云压得越来越低了,天地间无比暗淡,天就像快黑了一样。突然,一道闪电把黑糊糊的天幕从东到西撕开,如同一个巨大的照相机在闪光,于是,这个城市里所有的生灵都被摄入了一张神秘的胶片里。接着,响起一声惊雷,好像就是在桑丫头顶炸开的,整个城市都抖了一下。桑丫拿伞的胳膊一麻。她吓了一跳,小跑起来。
  走着走着,她的手机短信响了。她用脖子夹住伞,腾出一只手,把手机掏出来,打开短信看了看,是娄小娄发来的:
  桑丫,你在哪里?下雨了,待在学校里不要乱跑,尤其不要去那条死胡同。前年,曾经有两个人在第五个拐弯处遭到雷击!娄小娄。
  桑丫抬头朝前看了看,又朝后看了看,她现在站立之处,正是第五个拐弯处!
  死胡同里还是没有一个人。
  她敏感地抬头朝天上看了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双眼一下就瞪圆了,喊了一声:“妈!——”接着,“咔嚓”一个惊雷,对准她直直地劈下来,她一下就倒在地上。
  一个青春的女学生,转瞬就变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那些菜散落一地,都被烧焦了。雨伞只剩下了一根柄,黑糊糊的,七扭八歪,很像从古墓挖出的一件兵器。
  和前两个不幸者一样,她的双腿弯曲,双臂弯曲,一双黑洞洞的眼眶,似乎还在惊恐地瞪着天上的什么东西。
  这一刻是九点零四分。
  第三个人在死胡同被雷击身亡。
  次日,雷电专家又来了,他们勘查了一番,回去了。他们无能为力。下雨天,如果雷电专家走在户外,也有可能遭到雷击。老天爷不管你是总统还是平民,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你是雷电专家还是修鞋的。
  不知是来自哪个方面的干涉,这一次雷击事件,媒体并没有报道。
  桑丫死了之后,死胡同里的一些居民先后搬走了,他们把房子租给了外地来京人员。这些租户住了一段时间,陆续也听到了三次雷击事件的传闻,很多人宁可不退房租也要搬走。
  死胡同越来越没有人气。一些草从墙角砖缝探出头来,越长越高。一些野虫也陆续滋生,纷纷爬出来,在死胡同里大摇大摆地穿行。
                                  引子(3)                如果你来北京,在晴朗的天气里,我可以带你去探视一下这条诡怪的死胡同。它离我现在工作的《青年文摘·彩版》编辑部不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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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36:37 | 显示全部楼层
1 古怪的传真机(1)                夜里,娄小娄做了一个怪梦。
  他梦见自己在湖边钓鱼。那个地方既熟悉又陌生,好像什么时候来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四周怪石嶙峋,古树参天。一两只乌鸦“嘎——嘎——嘎——”地叫,只听见它黑暗的声音,却看不见它黑暗的身影。
  天地间,只有娄小娄一个人。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依然不见鱼上钩。
  娄小娄有些不耐烦了,准备收拾渔具回家。从梦中古怪的湖畔,回到现实中北京的家,他不知道该怎么走。
  这时候,天色突然暗下来,并且起了风。草丛里有一只什么动物一闪即逝,似乎在仓皇逃命。天上不停地闪着电光,却无声,就像一只灯泡,由于电压不稳,忽明忽暗。
  平静的湖水开始动起来,越来越汹涌,很快就成了惊涛骇浪。娄小娄惊呆了,直直地盯着水面,预感到了要发生什么。
  突然,有个东西在水中“轰隆”一声冲出来,身体几乎和湖面一样大!娄小娄吓得一哆嗦,想跑却站不起来。
  这是一只巨大无比的乌龟。它的肚皮是黄色的,壳是黑色的。它没有眉毛,光秃秃的眼睛阴郁地盯着娄小娄。
  娄小娄傻傻地和乌龟对视着,不知所措。
  它慢慢转过身去,娄小娄看到了它水淋淋的脊背,上面隐约有一个圆形的图案,配着繁体字。
  还没等娄小娄看清楚,这只巨大的乌龟就慢慢地降下去了,湖水涌动了一阵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接着,天上传来童声吟咏:
  阴阳逆顺妙无穷,二至还归一九宫。
  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娄小娄从梦中惊醒过来。
  卧室里黑糊糊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他爬起来,摸到手机看了看,午夜十二点。他躺下去,一边回想梦中那个奇怪的图案和那首歌谣,一边闭上眼睛,想继续睡去。他是北方中医院的医生,接触过一点儿《易经》,他知道,那个图案是八卦图,那首歌谣是着名的《烟波钓叟歌》。
  他翻个身,四仰八叉地躺着,感觉很舒适。
  他离婚三年了,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前妻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离婚完全因为娄小娄。娄小娄是一个讨女人喜欢的男人,一米七八的个子,一双温和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墩墩的性感嘴唇,风一样清爽的笑容,身上淡淡的来苏水味道……他太博爱了,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织成了一张网,他几乎整天在这张网里游来游去。明明一转身就可以成为漏网之鱼,他却不愿意。
  如果换一个女人,找了这样一个老公,肯定要吵闹,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她却不,她意识到,她不可能改变这个男人,就像无法把一棵麦子变成一颗谷子,于是安静地离开了他,去了美国。
  虽然娄小娄爱女人,却并不是色鬼类型,应该算色仙。他不放浪。离婚之后,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一个房子。一个世界。
  太安静了,就会有声响。
  娄小娄竖起耳朵听了听,好像是书房飘过来的,是传真机的声音:“吱吱啦啦……”就像一个动物,在慢腾腾地吐着什么东西。
  他坐起来,披上衣服走出去,打开书房的灯,传真机果然吐出了一份文件。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他拿起来,是一张文王八卦图。
  文字描述了奇门遁甲地盘的空间模型:坎,北方,代表水,月。离,南方,代表火,日。震,东方,代表雷,动。兑,西方,代表雨,泽。巽,东南,代表风,散。艮,东北,代表山,固。干,西北,代表天,父。坤,西南,代表地,母。
  这是谁发来的?
  在这样的深夜里,一份来历不明的传真,让娄小娄有一些不安。
  他慢慢走回卧室,开始琢磨刚才的梦以及这个传真,似乎有什么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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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37:16 | 显示全部楼层
1 古怪的传真机(2)                应该说,娄小娄曾经对奇门遁甲很感兴趣。小时候,他经常听人说:学会奇门遁甲,可以“穿墙遁地”。不过,你要是学习这门奇术,就必须钻透它,否则就会疯掉。大学时代,他学过一点儿奇门遁甲,由于它过于高深复杂,后来放弃了。
  不过,他至少知道,传说中,最早的奇门遁甲,就是一只元龟巨鳌送给人类的。轩辕黄帝和蚩尤在涿鹿大战,无法取得胜利,梦见天神,欲传授符诀,于是筑坛祭祀。水中浮现一只元龟巨鳌,嘴里衔着一册书,似皮非皮,似绸非绸,文字是血写的。黄帝根据它,排兵布阵,最后打败了蚩尤。这就是《奇门遁甲》了。
  娄小娄相信,像奇门遁甲这样揭示宇宙玄机的方法,并非哪个圣贤创造,而是在远古时代,某种神秘之物赐予人类的。
  可是,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醒来之后,为什么那么巧就接到了这样一份传真?
  如果说,梦是没有逻辑的,睡着之后,什么梦都可能做出来,那么,现实中为什么就出现了一个跟梦境相配的传真呢?这绝不是偶然了。
  如果说,传真发错了——这也是经常有的事,那么,为什么梦中出现的情景偏偏就跟这份传真呼应上了呢?
  奇门遁甲被称为“方术之王”。
  近年来,它成了探索中国神秘文化热潮的一个焦点。
  娄小娄早就想静下心来,重新学习这门伟大的预测术,以便掌握未来,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做出趋吉避凶的时空选择。从某种意义上说,奇门遁甲是一门决策学。可是,他一直忙于尘事,没有实现这个想法。
  不过,如果梦里的那只乌龟,真是某种征兆;如果某种神秘力量,每夜都用传真的方式,教授他奇门遁甲——他肯定害怕。他还是希望买一本有关奇门遁甲的书,在家里静静阅读,旁边再有一个女孩红袖添香就更好了。
  第二天,娄小娄跑了几家书店,想买一本奇门遁甲辅导书,却发现这类书很少。现代人整天忙忙碌碌,买书也是彩票指南、凶杀猎奇、爱情三十六计之类。几乎没人关注奇门遁甲这类玄书,它让人们感到不具体、不现实。偶尔看到一两本,写得也是云山雾罩,让人根本看不懂,或者作者本身就是一知半解。
  这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手中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他的电视有八十个频道,其中五十八个频道有节目,竟然没有一个好看的。接下来的二十二个频道就是雪花了。
  今天,娄小娄意外地发现,第六十四频道竟然出现了影像!屏幕左上角的台标是一个太极图,一个穿中式对襟服的老人,他面容清癯,坐在台上在讲课,他的背后是深邃宇宙的背景。影像很模糊,似乎来自于一个遥远的时空。噪音很大,娄小娄隐约听到,他在讲九宫格与天上星座的关系。
  娄小娄急忙拿起电话,打给了一个叫林要要的女孩。这个女孩是一家制药厂的“医药代表”,通俗地说,就是到各个医院推销药品的,她一直在追求娄小娄。
  娄小娄问:“你在哪儿?”
  林要要说:“我在家呀。怎么了你,慌慌张张的!”
  “你赶快打开电视,看看有没有一个太极图标志的台?”
  他听见林要要打开了电视,搜索了半天,才拿起电话对他说:“没有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娄小娄愣住了,说:“没事儿……”
  放下电话,他再看电视,屏幕上已经满是雪花了,吱吱啦啦在响。那个老人不见了,那个台也不见了。
  他关掉了电视,一直在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不甘心地再次打开电视,寻找那个诡异的台,没有。五十八个频道之后,都是雪花。
  这天半夜,娄小娄又听见书房里传来“吱吱啦啦”的声音。他跑过去,看到传真机又吐出了一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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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37:47 | 显示全部楼层
1 古怪的传真机(3)                8     1     6戴九履一,左三右四,四二为肩,八六为足,五守中央。
  娄小娄面对这组数字,琢磨了很长时间。这是一个三级幻方,不论是正方位,还是对角线,三个数字加起来都是十五。
  抬起头,仰望浩瀚的夜空,娄小娄心中充满迷茫。
  繁星远远近近大大小小明明暗暗。
  天上有九组最亮的星,给古人辨别方向:
  正北方是一颗北极星,正南方是九颗为一组的天纪星,正东方是三颗为一组的河北星,正西方是七颗为一组的七公星,东北方是八颗为一组的华盖星,东南方是四颗为一组的四辅星,西南方是两颗为一组的虎贲星,西北方是六颗为一组的天厨星,正中央是五颗为一组的五帝座。奇门遁甲的数字神奇排列方式,与天上九组星的数字、格局完全一致!
  娄小娄有一种预感——自己似乎接近了某种人类之外的神秘事物。
  他伸手把传真机的电话线拔下来了。
  第三天半夜,娄小娄又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弄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辨别出声音还是从书房传来的:“吱吱啦啦……”
  他披上衣服下了地,走进书房,打开灯,顿时瞪大了眼睛——传真机又吐出了一份文件!发传真者还是没有留下电话号码。
  这一次,传真讲的是奇门遁甲地盘的时间模型:
  把十天干的甲藏匿起来,于是神妙无穷。剩下九干,占领九宫。
  讲阳遁阴遁总共十八局……娄小娄朝传真机的后面看了看,顺着电话线,在桌子底下找到了昨天拔掉的插头,它在地板上静静地躺着。
  娄小娄瞪大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
  他呆住了。
  他仿佛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水泥地上,躺着一个咽气多时的死人,他突然张开嘴,操着某个地方的口音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第三天早上,娄小娄把传真机装进箱子,抱下楼,放在了银灰色的宝来轿车上。
  接着,他给林要要打了个电话。她在制药厂,制药厂在远郊。
  “你等我,我马上到你那里。”
  “尊贵的娄医生,你怎么突然想到光临我们这个小厂呀?”
  “我给你送礼。”
  “别开玩笑了,都是我们这些药品推销员给医生送礼,哪有医生给我们送礼的!”
  “你收下这个礼物,就算帮我了。”
  说完,他驾车直奔制药厂而去。他巴不得把这台传真机送得越远越好。
  他到制药厂的时候,林要要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了。看得出来,她刚刚精心打扮过,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娄小娄下了车,把传真机搬下来,说:“就是这个东西,送给你们的。”
  “这是哪儿来的呀?怎么不要了?”
  “我家的买了一台新的,没地方放置它。”
  林要要一脸疑惑:“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你不帮忙是不是?”
  “这是哪儿的话!走,进去喝杯水吧。”
  “不了,我还得回去上班。”
  “你的脸色不太好,最近干吗了?”
  “失眠。”
  “晚上我带你去吃,补补吧?”
  “我不需要,谢谢,我得走了。”
  “别走哇,我还想问你呢,昨天晚上那个太极图电视台是怎么回事呀?”
  娄小娄已经钻进了车里,他回头看了林要要一眼,说:“你要好好看管这台传真机,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林要要大声说:“我什么时候能请你吃顿饭呀?”
  娄小娄留下了一股尾气。
  回到北方中医院,娄小娄走进他工作的针灸科,已经有患者在等了。是个老人,穿一件中式对襟服的老人,面容清癯。
  娄小娄仔细看了看他,问:“您怎么了?”
  老人指了指嘴巴,然后在纸上写道:这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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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37:57 | 显示全部楼层
                                 1 古怪的传真机(4)                三天后的晚上,林要要终于把娄小娄请了出来,一起吃晚餐。
  吃饭的地方在三里屯南街,叫“咱家”。木箱,旧书,老式收音机——很有特色。
  林要要是一个像男人爱女人一样热烈地爱着男人的女人。
  她坐下就说:“我今天请客,跟业务没关系。我请的不是一个大夫,而是一个男人。”
  娄小娄说:“我来赴宴,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医药代表,也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女人,而是因为——我贪吃。”
  服务员端上菜来。这个地方不需要客人点菜,店家给你搭配。
  林要要说:“我感觉,你最近的神态有些不一样哎。”
  娄小娄淡淡地说:“怎么不一样?”
  林要要说:“好像……好像出了一趟很远的门刚回来,很累的样子,让人心疼。”
  娄小娄说:“我挺好的。”
  林要要说:“你现在跟谁在一起?”
  娄小娄说:“一个人啊。”
  林要要坏坏地笑了一下:“不可能总是一个人吧?”
  娄小娄也笑了:“百分之九十八的时候,我是一个人。”
  林要要立即追问:“那百分之二的时候跟谁在一起?”
  娄小娄说:“不是一个人,我无法回答。”
  林要要说:“我的猜测正好相反,百分之二的时候,你是一个人。百分之九十八的时候,你身边都有人。”
  娄小娄说:“错。”
  林要要笑道:“不会错。”
  娄小娄说:“最近,我一直在思考我和女人的问题。这是一个男色时代,我越来越发现,我成了被女人泡的对象,于是,暗暗下定了决心——老子不干啦!”
  林要要哈哈大笑:“臭美!”
  娄小娄说:“你不信就算了。”
  笑了一会儿,林要要认真地说:“你总是一个人生活,太孤单了,你需要有人照顾。”
  娄小娄说:“这几天我正准备找个保姆呢。”
  林要要说:“我是指女朋友!”
  娄小娄说:“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两个异性,一个是现实的配偶,一个是梦中的情人。虽然我太太已经离开我了,但是,在我心里她一直是我的老婆。只是现在,我有权力寻找梦中的情人了。”
  林要要说:“说说,你梦中情人什么样子呀?”
  娄小娄说:“介绍老婆不难,但是,描述梦中情人就难了。她永远和现实不搭界,或者说,我和她永远没有可能在一起。遥远,模糊,绝望……这才是梦中情人的感觉。”
  林要要说:“那是空中楼阁。”
  娄小娄说:“我就是要做一个空中建筑师。”
  一边吃一边聊,林要要对旁边的老收音机来了兴趣,伸手去拧开关。
  娄小娄说:“估计是50年代的东西,只是一个怀旧的摆设罢了,肯定已经报废了。”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老收音机里竟然吱吱啦啦发出了电流声。林要要兴奋地说:“还能听呢!”
  娄小娄说:“你找找台,说不定我们听到的是五十年前的新闻,或者是五十年前某一天的天气预报。”
  林要要定定地看了看娄小娄,轻声说:“这句话太恐怖了……”
  她拧着拧着,里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各位听众,大家好。我们现在进行奇门遁甲第四讲:二十四节气与阴阳二遁……”
  娄小娄突然伸出手,把它关掉了。
  林要要叫道:“你干吗呀!吓死我啦。”
  娄小娄说:“我不喜欢听收音机。来,叫服务员,我们点一瓶红酒。”
  林要要按了按心口,喊道:“服务员!”
  一个穿紫色工作服的女孩跑过来:“小姐,您需要什么?”
  林要要说:“把酒单拿来。”
  服务员说:“好的,您稍等。”
  林要要点酒的时候,服务员侍立一旁。
  娄小娄问:“你们是从哪里搞到这台收音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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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38:09 | 显示全部楼层
                                 1 古怪的传真机(5)                服务员说:“旧物市场。”
  娄小娄说:“太神了,它还能收到节目!”
  服务员说:“不会吧,买来的时候,它就是坏的。再说,我们没有安电池。”
  林要要抬起头说:“我们刚才还听了呢。”
  服务员笑了,说:“不可能。”
  林要要说:“不信,你听。”
  她把手伸过去,拧开开关,没有一点儿声音。她拍了拍它,嘟囔道:“奇怪了!”
  娄小娄说:“点酒吧。”
  很晚的时候,娄小娄把林要要送回家,自己驾车回到亚运村的景山小区。
  进了门,他四处看了一下。搬走了那台蹊跷的传真机,他觉得这个房子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他脱衣躺下,耳朵还是忍不住留意着书房的动静。
  书房安安静静。
  半夜的时候,他又被惊醒了。外面刮起了大风,在铺天盖地的风声中,他隐约听到书房再次飘来吱吱啦啦的声音。
  他悄悄爬起来,走过去,猛地推开书房的门,里面漆黑一片,那个声音并不存在。他小心地伸出手,摸到电灯开关,打开,书房里一切照常——架上的书一本靠在一本的肩头,似乎睡着。一张单人床,静静地躺在靠窗的地方。写字台上空荡荡的,除了一台电脑,只有一个黑色笔筒……他松了口气,关上灯,退出来。
  从梦中惊醒是习惯性。
  听到那个传真机的声音是错觉。
  这样想着,他就安心地入睡了。
  风渐渐停了,失去了风声的遮掩,书房里的声音就变得非常清晰:“吱吱啦啦……”
  娄小娄气呼呼地爬起来,再一次走进书房,“啪嗒啪嗒”按了几下电灯开关,电灯竟然不亮了。他眯着双眼,四下里巡视,竟然看见那台传真机又在电脑旁了,它又慢腾腾地吐出了一张纸。娄小娄走上前去,小心地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我认得回来的路。我是顺着电话线爬回来的。
  娄小娄一惊,醒了。
  这次是梦。
  这一天,娄小娄很晚才来到单位。
  他走进北方中医院,在走廊里迎面看到了林要要,她刚刚从肿瘤科走出来,肯定又去和哪个医生进行袖子里的交易了。
  林要要看到他,立即跑了出来:“娄小娄!”
  他问:“怎么了?”
  林要要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纸,说:“我正要去找你呢。你的传真。”
  他没有接,皱了皱眉问:“谁发的?”
  林要要说:“不知道。是夜里自动接收的一份传真。”
  娄小娄说:“你们接上线了?”
  林要要说:“我们办公室一个男孩接上的。过去,我们收传真只能到隔壁。”
  娄小娄说:“传真机是我的,可那是你们的电话线!”
  林要要说:“你什么意思?”
  娄小娄说:“我是说,你怎么确定这是我的传真?”
  林要要哈哈地大笑:“我有那么笨吗!你看,上面写着‘交娄小娄’。你这么别致的名字,全北京就一个。”说完,她又嘀咕了一句:“想想,这件事确实挺怪的,给你的传真怎么发到我们那里了?”
  娄小娄迟疑了一下,把传真接过来,还是奇门遁甲内容。
  之前,说完了地盘,现在传真机开始说天盘,画出了九个实际不存在的天体,它们对应地球九个方位,在冥冥中产生着神秘影响:与北方相对的贪狼星;与南方相对的右弼星;与东方相对的禄存星;与西方相对的破军星;与东南相对的文曲星;与东北相对的左辅星;与西南相对的巨门星;与西北相对的武曲星……林要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娄小娄把这张纸叠了叠,装进口袋,说:“密码。”
  林要要又问:“什么密码?”
  娄小娄说:“为什么我的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太极图标志的台,你的电视却没有呢?为什么那台已经报废的收音机突然发出了声音?没有人知道我把这台传真机送给了你们,可是,为什么收到了转交我的传真?——我说的密码,就是揭开这些秘密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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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38:25 | 显示全部楼层
                                 1 古怪的传真机(6)                林要要说:“你变得神神道道了。”
  娄小娄说:“你们把这台传真机还给我吧。”
  林要要叫起来:“你怎么属皮筋的,一会儿伸一会儿缩?”
  娄小娄说:“我把我新买的那台传真机送给你们。”
  下午,娄小娄果然到中关村买了一台新传真机,去制药厂换回了那台旧传真机。
  他把它装进后备箱的时候,一个老头蹬着三轮车过来了,说:“先生,卖吗?”
  娄小娄抱歉地笑了笑,说:“不卖。”
  那个老头停下来,坐在三轮车上,一直在旁边看。
  娄小娄钻进车里,把车开走了。他离开制药厂,来到了一个郊区的垃圾场。附近有一排工棚一样的简陋房屋,那里住着一群捡破烂的。
  他把这台传真机从车上抱下来,扔了。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捡破烂的妇女走了过来。他走到车里拿出一个铁扳手,返回来,对准传真机,一下下地砸。一张卡片从他的口袋里蹦出来看热闹,他丝毫没有察觉。
  很快,传真机就变得瘪了。
  他走开之后,又回头看了看,它趴在垃圾堆里,就像一颗变形的脑袋。
  那个捡破烂的妇女停在远处,静静地看。
  她方脸,大眼,有一颗大龅牙。
  她穿着一双白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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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00:38:36 | 显示全部楼层
                                 2 北方(1)                花都在南方。
  桑丫在花都重点高中读书。她是母亲一人养大的。
  她的父亲原是财政局的一个干部,因贪污受贿,被判了十五年徒刑。
  父亲被抓的时候,桑丫只有六岁。她至今还记得,一些警察来到她家搜查,把所有现金和存折都拿走了。桑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抱着双膝,缩在床头,怯怯地观望着这一切。
  一个警察拿起桌子上的存钱罐,在手里摆弄。h t t p : // hi. b aid u .com /云  深 无 迹那是桑丫的存钱罐。外形是一只笨笨的小猪,紫色的,十分可爱。里面装着她存了一两年的硬币。
  她轻声说:“叔叔,那个是我的,你可以留给我吗?”
  那个警察愣了一下,放下那个存钱罐,怜爱地拍了拍她的小脸蛋,离开了。
  当时,妈妈并没有告诉桑丫实情。她只是说,爸爸的工作调转了,去了一个新的单位工作,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好长时间才能见面。
  桑丫十分想念爸爸。
  和妈妈比起来,爸爸就像个大孩子,天天下班带她玩。她要蝉,爸爸就爬树;她要鱼,爸爸就下河。下雨的时候,她想出去玩,爸爸就穿上雨衣,把她藏在里面,到外面玩泥巴,最后,父女俩都变成了泥猴。天气晴朗的时候,她要城堡,要王子和公主,要会飞的大象,爸爸就买来彩色粉笔,带着她在小区的水泥甬道上画。有一次,爸爸画了一个漂亮的城楼。
  桑丫问:“爸爸,这是什么?”
  爸爸说:“这是天安门。”
  桑丫问:“天安门在哪里?”
  爸爸说:“在北京。”
  桑丫问:“北京在哪里?”
  爸爸说:“在北方。”
  桑丫问:“北方在哪里?”
  爸爸笑了:“你的背后就是北方。”
  桑丫转过脑袋朝北方望了望,说:“我怎么看不到天安门呀?”
  爸爸说:“很远很远呢。你看到最远方的那朵云了吗?差不多在那下面。”
  桑丫说:“北京太偏僻了。”
  爸爸笑了,说:“哪一天,爸爸带你去看看。”
  桑丫问:“那我们怎么去呀?”
  爸爸说:“坐飞机,或者坐火车。当然,我们也可以赶爷爷家的驴车去,不过北京的人太多了,很难给驴车找到停车场。”
  在桑丫心里,爸爸无所不能,就是天塌了,爸爸也能笑吟吟地顶起来。
  可是,现在爸爸离开了。妈妈说得很含蓄——要好长时间才能见面。桑丫没有细问,那些日子,她一直在琢磨“好长时间”是多久。
  爸爸在家的时候,有一次三个人躺在床上,爸爸曾经对她说:“爸爸是太阳,妈妈是月亮,你呀就是小星星。”
  现在,家里只剩下了月亮和星星,桑丫觉得总是黑夜。
  妈妈确实像月亮。她的性格很严谨,在桑丫看来,她的面孔总是冷冷的。她不怎么陪桑丫到外面玩,对于玩,她似乎也不太在行。爸爸离开这一年,她就送桑丫上学了。更多的时候,她都在教桑丫写字和算数。尽管她也努力采用有趣的方式,桑丫依然觉得枯燥,于是就更加想念爸爸。到了晚上,妈妈说:“到时间了,睡觉。”桑丫就必须睡觉。她觉得妈妈像一个电子计算机,而爸爸就像一个游戏机。
  有一天,她忍不住,问妈妈:“爸爸去的地方是北京吗?”
  妈妈想了想,说:“不是。”
  她就没有再问。那些日子,她又开始琢磨,“很远”有多远,难道比十个学校还要远?
  这一天,妈妈终于说:“桑丫,妈妈带你去看爸爸。”
  这个消息没有让桑丫高兴得跳起来,她当时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幸福突然来临,她有些害怕。
  妈妈观察了她一下,问:“你不想见爸爸?”
  她小声问:“是……原来那个爸爸吗?”
  妈妈安静地说:“是的。你永远只有一个爸爸。”
  妈妈带桑丫坐上客车,朝着和北京相反的方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来到了一个很高的大墙外,铁门关着,严严实实。妈妈拽着桑丫,经过层层关卡,最后走进一个冷冰冰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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