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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iki奶黄熊

《第二类死亡》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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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20:28:34 | 显示全部楼层
孟玲有些慌张地看着我们,她的眼光从第一个人脸上掠过,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已经认出了我,甚至还动了动嘴春似乎想说什么,虽然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从嘴唇的形状,我看出她说的是“江聆”,这让我心中因为她的美丽而消弭的恐惧又重新迷雾般升腾起来。我不由自主朝后退了几步。
  孟玲并没有长久地注意我,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欧阳身上,看到了欧阳,她朝后退了几步,绝望地看着欧阳,双手交叉握在一起,似乎是在作揖,身子不住朝下弯着:“求求你别过来,别过来好吗?”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从来没见过欧阳这样焦急。
  “你们不要过来,”孟玲一边说一边朝后退,“给我留一点希望好吗?”
  “玲玲,玲玲。”另一个人口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笑呵呵地朝她伸出双手,慢慢跑了过去。孟玲似乎想阻止他,想了想,看了看欧阳,投过来柔韧绵长的一瞥,忽然转身朝内跑去。
  “孟玲!”欧阳大叫一声追了上去,我紧紧跟在他身后,那个口齿不清的人却停了下来,在原地摇晃着身子,满面迷惑的神情,仿佛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他有点奇怪,多看了他几眼,他面对我的目光,傻笑着,一边嘴角挂着长长一溜涎水。这人似乎是个傻子。我来不及多看,便已经跑进了这座废弃的厂房。
  厂房内空荡荡的,地面上糊着一层厚厚的机油和煤灰,废弃的钢筋东一堆西一堆地放着,我和欧阳在一个又一个厂房间穿梭寻找着,孟玲却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完全不见踪影。
  “孟玲到底出什么事了?”欧阳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皱着眉头问我,“昨天我就觉得不对劲,你到底找她有什么事?”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想着该怎么编个理由,左边某个地方忽然传来“咔嚓”一声,我和欧阳对视一眼,我们立即朝那里跑过去。
  那里堆着一堆钢筋,钢筋后居然有个小门,我们在这里来回穿梭了好几遍,一直没有发现。通过那扇小门,又是好几间高大的厂房,我走进其中一间,没有发现什么,回过头来,却发现欧阳不见了,这让我有点慌神,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站在一处废弃的房屋,四周空荡荡的,光线十分幽暗,一种败落的气象充斥在整个空间里。
  “欧阳!”我大声喊着,沿着来路退了出去。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发出了回声,这让我越发心中忐忑起来。
  从那个车间走出来,四处找了找,还是没有看到欧阳。天色越发的暗了,四周寂静无声,钢筋丛里的青草显出格外旺盛的生机,一簇簇地从各个缝隙里冒出来,这些绿色的生物并没有给这个荒凉冷落的地方带来繁荣的气息,反而更增荒芜的氛围,我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似乎是怕惊动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将惊动什么。
  “欧阳?”我又小声地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
  我更加觉得心虚,急匆匆地在那些空置的厂房里找了找,决定不再理会欧阳,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沿着记忆中进来的那道门,我往回走去。
  一道门,一间厂房,又一道门,又一间厂房,黑色连着黑色,偶尔在厂房之间有一个天井般的空地,四面都是黑压压肮脏的墙壁,我在这中间走了很久,却始终走不出这些房子和门的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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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20:29:2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迷路了。我一向不擅于辨认和记忆路线,这次终于尝到了苦头。
  四周的天花板、墙壁和地面都是黑色的,连光线经过窗口射进来时,也仿佛沾染了这种黑色,我拼命咬着牙,不让自己因为恐惧而颤抖。我不知道自己害怕的是什么,总之,这种远离人群的感觉让人心中发颤,这不是孤独,也不是寂寞,是一种真正的恐惧,因为远离人群,所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人知道,没有人会来过问,也没有人会来帮忙。
  如果有人死在这里,恐怕也要很久很久才会被人发现吧?这个想法让我越发害怕起来,那些冰冷的钢筋下,似乎就藏着什么尸体一般。
  人们不应该如此放任自己的想象力,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自己吓自己是一件愚蠢而可笑的事情。我努力安慰自己,实际上我并不是真的远离了人群,许小冰很快就会赶来了,欧阳没看到我,肯定也会找我,再说,我不是还有手机吗?我赶紧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欧阳的号码,瞥了一眼屏幕之后,我忍不住在心中哀号了一声——居然一格信号也没有。我不死心地试着拨打,毫无用处,手机根本打不通。
  没事,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的。我勉强笑了笑,打起精神,继续跋涉于厂房之间。
  当我不知道第几次经过一处天井时,耳畔忽然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幽幽的,低低的,乍一听如在耳边,凝神细听时,却又什么也没有。女人的哭泣声在恐怖片中一向是用来吓唬人的桥段,看那些恐怖片时我总不以为然,然而,此时此地,我却被这似有若无的声音吓得手足冰凉。我勉励镇定,在风中捕捉着那声音来的方向,渐渐地穿过两三道门,走进了一间从来未曾见过的小房间。这里与车间相比要洁净许多,靠窗的位置摆放着几张破旧的办公桌,我走进去的时候,房内空无一人,而那细弱的哭声却变得清晰起来,它分明来自房间内的另一扇门。我悄悄地走进那扇门,略微探出头去。
  那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房间,地面上满是废纸,孟玲正对着门口,她对面站着欧阳,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孟玲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浸润得湿漉漉的,哭泣声正从她嘴里发出来,她撇着嘴,仿佛受了无穷的委屈一般,尽是哭泣,什么也不说。看到欧阳,让我略微宽心了一点,我本来准备走出去和他们打招呼,但是看了看孟玲的神情,又缩了回去。
  我这样算不算偷听呢?我犹豫不决地探头偷窥着,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光明,可是实在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欧阳的声音里失去了往常那种灵活风趣的味道,显出几分沉重来。
  孟玲什么也不说,只是尽情地哭着。
  欧阳是个很有耐心地人,他没有再说话,就让孟玲一直哭下去。我在一边却觉得很不耐烦,几乎想要跳出来问个清楚。倘如在那里哭泣的是许小冰,我一定已经这么做了,但是那是孟玲,是一个我到现在都不敢肯定她究竟是不是人的生物,所以我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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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20:29:37 | 显示全部楼层
孟玲哭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好像还没有哭够,擦了擦眼泪,叹了一口气,一边流泪一边缓缓抬起头,望着欧阳。
  我想她要说话了,连忙凝神细听。
  她望了大约有一两分钟之后,终于开口了,开口之前,淌满泪水的脸上,悲情的神色忽然一边为一种自嘲的苦笑:“要不是发生了这种事,我怕是一辈子也不敢说吧?”
  “你说吧,别怕。”欧阳的声音很温和。
  孟玲望着他,胸脯剧烈起伏着,又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了,话还没有出来,眼泪已经汹涌而出,似乎眼眶内有巨大的压力,要将她全部的眼泪挤压出来,我这辈子从来没看过有人的眼泪流得这么凶、这么多,欧阳似乎也被震慑住了,他说了一句什么话来安慰她,他们两个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使得我谁的话也没听清。
  “你刚才说什么?”欧阳的语气显得极度震惊。
  “我喜欢你,从第一看到你就喜欢你了。”孟玲这次没有再迟疑,仿佛是怕自己后悔似的,迫不及待地大声道。
  欧阳的后背僵硬了。
  我觉得自己真的不该再偷看下去了,然而这个时候,连呼吸的声音也仿佛会惊扰到那两个人,我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维持着原有的姿势,肌肉渐渐僵硬而酸疼起来。
  孟玲说完那句话之后,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了,她笑了起来:“说出来真好,虽然你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我说过了,这就够了。”
  “我会记住的。”欧阳说。他没有说他喜欢她,他早就告诉过我,孟玲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型的,就算孟玲是这样一个美女,就算她作了这样的表白,他也还是不喜欢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倒是很佩服欧阳这一点:他没有为了安慰孟玲而虚伪地说一些喜欢她之类的话,总算是一个很负责的人。
  孟玲无限凄楚地摇了摇头:“别说这种话,这种话太让人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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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20:29:4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怎么这么伤心?”欧阳有些焦急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去过你家,你妈妈说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你跟她吵架了?”
  听到这话,孟玲全身一震,呆呆地看着欧阳:“她是这么说的?”她想了想,神色异常憔悴,又点了点头,乌黑的头发随着她的点头而蹦跳着:“她这么说也没错。”
  哦?这话让我心中翻江倒海——孟玲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是表示,我的推测是正确的?我想起她所记下的那一页日记,又有些不明白,从日记上来看,她似乎是看到了别的“看不见的人”,而并非是她自己。然而,她现在所说的话,又分明在证实着我的推测。
  “什么意思?”欧阳不解地问。
  “没什么意思,”孟玲正要再说什么,忽然从鼻子里垂下一串清鼻涕,她狼狈不堪,原本苍白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了,我在旁偷窥,感受到她的尴尬,也不由涨红了脸。她慌忙打开手袋,掏出一个纸巾袋,打开一看,纸巾却已经空了。
  欧阳及时地递给她一叠纸巾:“别哭了。”
  “谢谢。”她感激万分,红着脸将自己的面部清理了一番,眼眶一红又要落泪,咬着嘴唇憋了半天,终于将这股眼泪憋了回去。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也松了一口气。
  “你就当我从来没活过吧。”她叹着气对欧阳道。
  “你胡说什么?”
  “说了你也不会懂,”孟玲摇了摇头,“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乎顾全就是这么对李云桐这么说的。
  “你说说看,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欧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你只要知道,我这么多年,其实都是白活的,这就行了。”孟玲说,她说话很有些文艺腔,长得也琼瑶味道十足,欧阳不喜欢她,果然也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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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20:30:01 | 显示全部楼层
 欧阳没作声,大概做了些什么表情,孟玲又凄然一笑:“我今天对你的话,也算是白说了。”
  “为什么这么说?”欧阳的声音有点严肃。
  孟玲没再说什么,她突然跑上前去,双手搂住了欧阳的腰,我虽然看不到欧阳的表情,却感觉到他吃了一惊,双手举起来,犹豫了半天,放到了孟玲肩膀上。就在我准备偷偷离开时,孟玲猛然从他怀里抽身出来,一边朝外走一边说:“这样就没有遗憾了。”
  她快要走到门口时,忽然又回过头:“你……”她的脸再次变红了,我忽然猜到她要问什么了,果然,她接下来说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欧阳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满面迷惘之色,还有几分尴尬,他想了很久,才慢慢道:“我不知道……”
  我张大了嘴。
  “我知道了。”孟玲点了点头,朝门口走来。我因为欧阳的回答而感到惊讶,一时竟忘了躲避,她就这样走到了我的面前。这是我第一次与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想到她可能是另外的生物,我不由心生畏惧,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她看到我,略微吃了一惊,冲我点点头:“江聆,以后我不会打扰你了。”
  “嗯,啊。”我讪笑着点头,仍旧在继续朝后退着。傻笑了一阵之后,我大着胆子问:“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孟玲没有回答,她加快脚步朝外走去。
  “告诉我啊。”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追了上去。
  她突然又跑了起来,再也不肯多说什么。我已经没有力气多跑了,追了几步,就被她遥遥拉下,这让我十分气馁,简直怀疑她在望月小学是不是教体育的。
  “你其实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不对?”我朝着她的身后用力大声喊出这句话。因为声音太大,四处充满了嗡嗡的回想。孟玲似乎回答了一句什么,但是都被这些回声掩盖了,我什么也没听清楚,她很快就跑出了我的视线,跑到了其他的车间。
  我忽然想起欧阳,他似乎一直在原地没动。回头看看,他正扶着墙壁站着,一只手压在太阳穴上。我走近一看,只见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似乎头痛不禁。
  “怎么了?”我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
  “头疼。”他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大口喘着气。
  “怎么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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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20:30:14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朝我摆了摆手,叫我不要作声,我只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几乎完全靠在了我的身上,脸上的汗水已经水一样淋了下来,脸色白得可怕,连嘴唇也毫无血色。我生怕他晕过去,不断小声叫他的名字,他懒得点头,只是眨眨眼睛表示他听到了。我将地上的报纸用脚拢在一起,扶着他坐了下来,他似乎完全没有力气了,整个身子都靠在我身上,却没有丝毫热气。
  怎么会突然这样?我又担心又害怕,瞪大眼睛朝门口望着,希望许小冰或者其他人会走进来。欧阳看起来很不舒服,胸膛起伏得厉害,必须马上去医院才行。
  “好点没有?”我问。
  他没有说话。
  “你自己能坐吗?要不我出去找人来帮忙?”我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彻骨。
  “好。”他努力挤出这个字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小心地离开他的身体,随着我的离开,他一点点倒在地上,当我站起来望着他时,他已经完全躺在了地上,平时很注意修饰的他现在无法理会四周是多么肮脏,看上去就好象已经失去了知觉。我抬脚要走,却又很不放心,想了想,脱下自己的棉衣盖在他身上:“我先出去了,马上就回来!”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我,点了点头,甚至还扯着嘴角想笑一笑,但是那个笑容还没有成形就扭曲成痛苦的抽搐。 我忽然感到害怕,假如就在我出去的那一会他突然死了怎么办?
  “你能一个人呆着吗?”我小声问。
  “能。”他说。
  我不放心地又看了他一会,终于走了出去。
  这一次,我小心地留意着路径,以免回来时找不到欧阳所在的小屋。欧阳那张惨白的脸仿佛就在眼前晃动,让我心里一阵一阵发慌:欧阳,你可不要突然死了呀!我望了望四周,黑色房屋和地面似乎都预示着死亡,这是一个富有悲剧意味的场所,如此败落而荒凉,就像远离人世的生命。欧阳现在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假如是我,我是宁死也不愿意在那种情况下独自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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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20:30:24 | 显示全部楼层
脚下的钢筋轻轻响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音,这种寂静反而让我产生了有人潜藏的感觉,我忽然想到了孟玲,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是不是还留在这里?
  她会不会又偷偷溜回到欧阳身边?
  最后一个设想让我胃部猛一痉挛,全身好像被一种寒流涌过,我仿佛看见孟玲甩着那头漆黑强健的长发走向欧阳,而欧阳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近……这种想象让我害怕得发抖,我几乎立即就要转身回到欧阳身边。虽然我仍旧不能帮他做些什么,但是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呆着,不用一个人面对孟玲。
  也许是老天帮忙,或者是这种突发状况激发了我的潜能,就在我准备转身回去时,一股来自开阔地带的风从前方的门内涌入。真没想到,这次我居然很快就找到了出去的路。原来这间小屋就在出门不远的地方,过了两三道门,眼前豁然开朗,终于从黑压压的厂房里走了出来,那片荒地在阴郁的天空下摇曳着青色的嫩草,那个和我们一起追孟玲的人正站在厂房前,哧溜哧溜地吸着鼻涕。他看起来傻乎乎的,大概没法帮上什么忙。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有了信号,连忙拨打了120的电话,拨打号码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哆嗦得厉害,好不容易拨了号码,电话还没有接通,一只冰凉的手忽然从我耳朵边伸过来,将手机轻轻从我手里拿了过去。我的心猛地一跳,蓦然转头,却看见欧阳正站在我身边。
  他好端端地站在我身边,看起来有点虚弱,但是已经没有那种要死的神情了。我心头一松,忽然有想哭的冲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多么害怕——害怕欧阳会死,害怕我找不到他,害怕孟玲突然出现……
  “你能走了?”我上下打量着他。他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但是嘴唇已经变成了粉红色,那种痛苦的表情已经从脸上消失了。
  “没事了,”他笑了笑,“你一出门就没事了。”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声音依旧很微弱。
  “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什么了,就是身上没力气。”他用纸巾擦拭着湿淋淋的额头,“我们走吧,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他摇晃着朝前走去,我一手帮他拿包,一手想要扶他,被他轻轻推开了:“没事了。”他转头对我笑了笑:“刚才吓坏你了吧?”
  “嗯。”我点点头。在刚才那个时候,我一心只是担心他的安危,顾不上想太多,现在他平安无事,我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疯狂转动起来,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一切,以一种异常的速度在我脑海里一遍遍重放着,从进入向碧华家开始,一直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每一个细节,想要分析出什么来,然而,除了回想那些情景,我的脑子似乎失去了分析功能。在我脑子里出现得最多的两个画面,一个是孟玲从欧阳身边离开时那种绝望的表情,另一个就是欧阳发病时痛苦不堪的神情,这两种表情渐渐占据了我全部的大脑,最后他们重叠在一起,让我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欧阳关切地问道。我望着他苍白的脸,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你以前也这样头疼过吗?”我问他。
  “没有,”他耸了耸肩,“这还是第一次。”
  果然如此。
  我被我想到的事情弄得有些喘不过去气来——欧阳一直都很健康,却无缘无故地突然头疼到几乎晕厥的地步——这种事情就发生在孟玲离开后的一霎那。我没办法不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是孟玲让欧阳头疼的?
  但是,孟玲不是说她喜欢欧阳吗?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却也能看出来,当她对他说那番话时,完全是发自内心。
  那么不是孟玲干的吗?
  听孟玲的语气,对于所发生的事情,似乎她也无可奈何。是不是欧阳的头疼,与她的出现有关,却并非出自她的个人意愿?孟玲的每次出现都伴随着无法解释的现象,许多证据表明,越来越多的“看不见的人”出现在我们周围,这让我感到,无论我的推测正确与否,这都不是个人的意志所能转移的事情——我的感觉是,无论是孟玲还是欧阳,包括我和许小冰在内,所有与这些事情有关的人们,都无法掌控事情的进程,我们所有的人,都被导致事件发生的某种神秘力量操纵着。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它是一种有意识的力量,还是无意识的自然现象?
  或者,这一切仅仅是个阴谋?从已经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个可能性几乎已经不存在了——没有人能执行这么庞大的阴谋,尽管人们越来越容易被收买,但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要同时收买这么多人而不走漏任何风声,简直是一个比我的推测更不现实的神话。
  “玲玲呢?”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抬头一看,那个傻乎乎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跟着我们走了出来,缠着我们问孟玲的下落。我看了看欧阳,他正在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没打算理会那个男人。
  “玲玲呢?”那男人又问了一句。
  “走了。”我随口敷衍着他,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回头望着黑乎乎的厂房,停下来不动了。我和欧阳不理他,径自穿过荒地,在小巷子里钻来钻去,我已经完全辨认不清方向,幸好欧阳方向感很好,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没多久就走了出来,回到了向碧华家所在的那条小巷。
  刚刚转出巷子的转角处,迎面就结结实实地遭遇了许小冰不耐烦的脸。
  “怎么去了这么久?”她抱怨道,“抓到孟玲了吗?”
  我正要回答她,欧阳却在一边呻吟起来,他用手指紧紧压着额头,另一只手拽着我的胳膊,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我和许小冰都慌张起来,许小冰低声问道:“怎么搞的?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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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20:30:3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摇摇头,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仔细看了看欧阳的脸色,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加白了一些,但好在嘴唇的颜色还正常,面上的神情也不是特别的痛苦,这让我松了一小口气:“又开始疼了?要不要去医院?”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行,帮我找辆的士,我得上医院去看看。”
  “要找的士也得先从这里走出去再说,这里太窄了,车子开不进来。”许小冰说着便搀扶着欧阳,命令我搀扶着他另一边,两个人扶着他慢慢朝外走。欧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挣脱我们:“没事,我能走,现在又好多了。”的确,他现在看上去似乎又不疼了,许小冰仔细看了看他,疑惑地道:“那好,我们走吧。”
  一路蜿蜒曲折地离开了狭窄的小巷,穿过毛线批发市场,来到大马路边上。许小冰眼尖,一眼看见一辆空载的的士,连忙跑过去伸手拦了下来,回头对我们招手道:“快来,你带他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吧?”欧阳晃了晃脑袋,转了转眼珠,“现在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还是去看看吧。”我劝他说,“你刚才那样子吓死人了。”
  “去看看比较放心。”许小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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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20:30:49 | 显示全部楼层
“算了,回公司吧。”欧阳看了看时间,“还没下班呢,我手头还有个单子要赶。”许小冰和我又劝了他几句,他坚持认为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了,我们拗不过他,只好上了车。欧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和许小冰坐后排,我们决定先送许小冰回公司。
  “说说,你们抓到孟玲没有?”车子发动后,许小冰催促着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排的欧阳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我们朝他望过去,只见他双手捧着头,将头靠在车窗上,紧皱眉头看着我们:“怎么回事?又疼起来了?”
  “兄弟,有病啊?要不要去医院?”司机见他这副模样,关切地看着他。
  “去医院吧。”许小冰不容分说地道,司机将方向盘一转,朝医院开去。
  “他是怎么搞的?开始不是好好的吗?”许小冰问我,“是不是孟玲对他作了什么?”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欧阳又发出一声叫声:“孟玲,”他开始大声呻吟起来,“别说这个名字……”他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将头紧紧抵在玻璃窗上。我和许小冰吓得手忙脚乱,从后面伸手去拍着他的脊背,许小冰递给我一个充满恐惧的眼神,嘴唇翕动着,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孟玲。
  许小冰说的就是这个,我点了点头,在唇边竖起手指,叫她别说出声,她白了我一眼,小声道:“我知道。”
  一路上我们再也没有提起“孟玲”这个名字,甚至连与她相关的任何事情,我们都不再提起,可是我和许小冰都知道,欧阳的头疼绝对和孟玲有关。我想她一定也注意到了,每当我们提到“孟玲”这个名字时,欧阳的头疼就会发作,连他自己也注意到了,所以才会要求我们不要提到这个名字。我想起在荒地上那个傻呼呼的男人,当他说到“玲玲”的时候,欧阳的头疼同样发作了……孟玲的名字仿佛成了一个咒语,就像是唐僧给孙悟空念的紧箍咒一般,能够让欧阳头疼欲裂。看欧阳头疼时的反应,我毫不怀疑,假如有人持续不断说出孟玲的名字,欧阳一定会活活痛死。如果说在这之前我们还曾经保留着一线可能,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人力操纵,那么,现在欧阳的这种反应,已经将这最后一线可能摧毁了。现在这事看起来很像是某种巫术,越发显得扑朔迷离。唯一让我们庆幸的是,车子拐了两个弯之后,欧阳的头疼渐渐平息了,这让我和许小冰松了一口气——看来,只要不提孟玲的名字,他就暂时没什么问题。虽然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事和欧阳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关系,但是这话不能告诉欧阳,所以医院还是得去。
  “你害怕吗?”许小冰凑在我耳朵边问。
  我点了点头。
  怎么能不害怕呢?之前发生的那么多古怪的事情,虽然匪夷所思,但是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我们就已经感到了恐惧,更何况,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人身伤害的地步,我很怀疑,下一步会不会就会有人死亡?
  如果真的有人会死,那个人会是谁?欧阳吗?我从镜子里看了看欧阳苍白的脸,心头一跳,赶紧摇了摇头——不能是欧阳,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么,会是我和许小冰?
  不,也不能,我们不想死……
  还有李云桐,李云桐也有危险……
  我们是不是已经危机四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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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6:28: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南辕北辙
  在医院门口,许小冰叫我陪欧阳去检查,欧阳执意不肯。
  “你赶快回公司做我的那个单子,我已经做了一半了,文档就在共享文件夹下,”他说,“我这里估计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感冒了,不用你陪。”
  “好吧。”我点点头。我和许小冰都知道,欧阳的头疼和孟玲有关,从他一听到孟玲的名字就犯病这点来看,这大概也不是下毒或者其他什么疾病,如果是以前,我会认为是催眠,可是现在,我们都认为这是一种巫术,或者是某种超自然力,就算看医生,大概也没多大用处。
  目送欧阳走进医院之后,我和许小冰重新上车。
  “你们追到孟……”许小冰刚说到这里,猛然改口道,“你们追到那个人了吗?”她说出这话时,神情十分紧张,看来欧阳的头疼把她吓坏了,她甚至连孟玲的名字也不敢再说出口。
  “我们看到孟玲了。”我故意说出这个名字。许小冰浑身一颤,望着我:“孟……孟玲干了些什么?”
  “没干什么。”我把我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她,在我说的过程中,许小冰一言不发,只是瞪大眼睛望着我,手指紧紧抠着车上的坐垫。司机专心开着车子,似乎没有留意我们在说什么,不时从镜子里瞥我一眼。我刚刚说完,许小冰正要说什么,司机已经先开口了:“那女的是要嫁给别人了吧?”
  “啊?”我和许小冰都摸不着头脑。
  “你刚才讲的那个故事啊,”司机说,“听那女的口气,肯定是要嫁给一个有钱人了,可是她喜欢的又是这个欧阳,对吧?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只要是要抛弃对方,一般都说‘把我忘了吧’或者‘就当我从来不存在吧’之类的屁话,哈哈哈。”
  我们没作声。
  的确,司机说得没错,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如果没发生以前那些事,仅仅看到刚才的那一幕,我也一定会这么认为。然而事情当然不是这样,这可不是什么文艺片,这是活生生的事实,孟玲和欧阳也不是一对难分难舍的恋人,如果这其中有爱情的成分,那也是孟玲单方面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司机说的话好像提醒了我什么,在我脑海深处似乎有亮光闪烁了一下,然而黑暗那么重,这点亮光太微弱了,我还来不及找到它的方向,它就消失了。我反复在脑海里播放着司机刚才那段话,想要找到那种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
  我们的沉默让司机也沉默下来,他似乎发现我们并不喜欢他插入到谈话中,便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在收音机的音乐声中,许小冰转头问我:“我们怎么办?”
  我看着她,想了很久,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摇了摇头。
  “她真的说以后再也不会打扰我们?”她问。
  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许小冰吁了一口气,“只要她不打扰我们,这件事情我们就不用再管了。”她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给我听。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我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不会因为孟玲的退出而终止,我甚至觉得事情正在逐渐扩大,也许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我正为自己这个念头而感到困惑之时,许小冰踌躇着又道:“孟玲,她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要是她是说谎该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我笑了笑,将头转向窗外。车子正在拥挤的车流中缓缓前行,人行道上行人稀少,一个乞丐寂寞无聊地面朝马路坐着,一顶帽子口朝上放在面前的地板上。他一边数着帽子里掏出来的薄薄一叠钱,一边左右张望着,每当有人经过他身边,他便飞快地将钱塞到帽子里,作出哀求的神情,而那些经过他身边的人,无一例外地绕道而行,仿佛没有看到他和他的帽子。他似乎也并不气馁,当面前重新变成空白之后,他便再次掏出帽子里的钱,一张张地数了起来。车子行走得异常缓慢,那个乞丐将钱从帽子里拿出来5次之后,车子才勉强朝前进步了一点。我从摇开的车窗里探出头去,回头望着那个乞丐,他正伸出手朝又一个行人祈求着。
  “你看什么呢?”许小冰好奇地凑了过来,将头放在我肩膀上。
  “那个人。”我指着乞丐,“看见了吗?”
  “讨饭的呀?他怎么了?”许小冰盯着他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见没有?所有的人经过他身边时,都绕道而行;所有的人连眼光都没有朝他斜一下——你看出来没有?”我问她。
  “这是当然了,”她觉得无趣,从我肩上缩回她的头,“对讨饭的不都这样?”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顾全的事吗?”我没有回头,仍旧盯着那乞丐,“每个人经过顾全身边时的神态,和经过那个乞丐身边时是一样的——你说,那个乞丐是不是也和顾全一样?”
  “啊?”许小冰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说真的假的?”她连忙对司机招手:“师傅,你看看,能看见那个叫花子吗?”
  司机头也不回,用手在方向盘上合着收音机里的音乐打节拍:“知道,每天都看见他。”
  许小冰松了一口气,摇晃了我一下:“他和顾全不一样。”
  “你怎么肯定他们不一样?”我问。
  “ 我们都看见他了,当然不一样了,这还用说?”许小冰“嗤”了一声。
  “李云桐也看见顾全了,那个租书店的老板也看见孟玲了,那么顾全和孟玲也和我们一样了?”我并不是成心要抬杠,可是许小冰却认为我是这个意思,她板着脸,将头扭过去:“你就喜欢钻牛角尖!”
  我默默地看着逐渐远去的乞丐,忽然间很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当所有人都在他身边擦身而过、对他视而不见时,他心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当我们所有的人在顾全身边走过,却都看不见他时,他又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被人忽视的感觉一定不好受,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我是说那些看不见的人们——他们才会渐渐地以孟玲那样的方式入侵到我们的生活中来,也许他们并无恶意,只是想在我们的社会中获得一个位置……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惊讶——我怎么能这么想呢?非我族类,其心必殊,谁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阴谋?我望着四周的人群,以及人群之间或浑浊或透明的空气,不知何种滋味:这世界比我想象的更加空旷也更加拥挤,我们和那些看不见的人空间上距离也许可以无限接近,而真正的距离,也许是无限远。孟玲或许已经成功地进入了我们这个正常的社会,也许已经有很多人进入了我们的社会……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倾向于依照我所假设的那种可能来考虑所有的这一切,孟玲对欧阳说的那一番话几乎证实了我的假设。
  然而,当真如此吗?也许只有这样荒谬的假设,才能符合这样荒谬的事实。
  无论真相如何,无论将要发生什么,我只希望我现在所有的一切不要受到破坏——目前为止它们还没有受到破坏的迹象,只要我所认识的人们都能继续维持正常的生活,我想……我有点犹豫地摸了摸额头——好吧,只要正常的一切都能继续维持下去,就算有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们要加入进来,那也没什么关系,对不对?其实,就算有关系又如何呢?我能找到什么办法来阻止?这一次是真正的敌暗我明,我环视四面,感到自己和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们,都暴露在一种不可知的变化之中,我们空前脆弱,在这种强大的变化面前不堪一击。
  后来,尘埃落定,帷幕揭开,我才知道,在这辆的士上,我的所见所想,曾经那么近地靠近了事实,但是走的却是一条南辕北辙的路。
  我被一种莫名的悲凉和恐慌所包围,连许小冰和我说的话也没听见,直到她不耐烦地推了推我,我才回过神来。
  “我要下车了,晚上你和我一起吃饭吗?”的士停了下来,她打开车门,迈出一条腿,回过头来望着我,露出一种施舍般的神情,眼神却闪烁不定,那种眼神让我想到了什么,我本来想要拒绝,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有一种感觉告诉我,这是一种善良的举动。
  “那好吧,我买菜回来,你早点回家。”她皱着眉头,仿佛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般,看到她的表情,我几乎要收回我刚才的话。没等我说话,她已经下车了,我跟她说“再见”,她没有听见,咯噔咯噔急匆匆地朝前走着。
  车子开动了,我感到自己已经在后悔了——我为什么要答应和她一起吃晚饭?我什么也不会做,总是要她做菜做饭,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再说她也并不乐意……说到这个,我也觉得奇怪,她明明不喜欢我,觉得我幼稚而笨拙,什么都不让她顺眼,但是她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起吃晚饭呢?我眼前又掠过她刚才那个飘忽的眼神——就是那种眼神让我答应了她,那种眼神让我想到了什么呢?
  我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呢?
  我将头靠在窗上,迟钝地想着这个问题,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眼神,渐渐地,有几双眼睛重叠在一起,我慢慢坐直了身子——那是他们的眼睛——孟玲的眼神、李云桐的眼神、流芳湖那个女人的眼神、许小冰的眼神、刚才那个乞丐的眼神……还有,某些时候,镜子里我自己的眼神——怪不得许小冰刚才那种眼神如此熟悉,原来在每一个人身上,我都曾经看见过那种一闪而逝的眼神。
  那种眼神无法描述,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情绪,我感觉有些水一样的东西在胸中弥漫开来,渐渐地整个胸口都有些酸楚起来。
  那究竟是什么呢?
  我将目光转向窗外,刻意地留意着人们的眼睛,我发现许小冰眼中那种闪烁的光彩无所不在,所有的人眼睛深处,都藏着那样一种东西,让人心中的酸楚更加强烈。
  那到底是什么?
  我急切地捕捉,热烈地思考,却得不到任何答案,满大街流水般淌来淌去的人群,透过快乐或者悲伤的面孔,他们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透过重重叠叠的目光,在眼睛的最深处闪烁着,似乎在告诉我所有的答案,而我就像一个截获了敌人密电的情报员,密电在手,却不知道如何解密。
  我忽然感觉自己和许小冰一下子亲近起来——这个世界都变得亲近起来,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纽带,将我们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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