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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相濡以沫

《少年阴阳师》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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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0 10:3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寒风刺痛脸颊。
陷于昏迷的巫女终于睁开了眼睛。她不顾因长时间昏迷而有些僵硬的身体,硬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环顾着四周。
这是一条由粗岩形成的狭长隧道。
她非常熟悉这条隧道,这是通往圣域最深处唯一的途径。而眼前的岩石,就是用来阻隔人间与圣域的大门。
只有获得允许的人或是守护妖才能通过这道门。是的,就像曾经安倍晴明和夏笠斋那样被指引至此的人。
笠斋的喊声直到现在都还回荡在耳边。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她使劲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冰冷的岩石阻断了外界于圣域。
“为什么……”
隧道中回荡着巫女的呢喃,这声音不停地重叠着,最终归于寂静。
她应该是和笠斋一起,在外界,在一片雪海中。
之后,她被突如其来的冲击震昏了,所以对于之后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自己是怎么回圣域的。
想到这儿,巫女微微皱起了眉头。
“回圣域……”
她猛然间清醒了,慌慌张张地打量着周围。
“不对……”
这里不是圣域,这儿是岩石的另一边,也就是人间。
“正是如此。”
手扶着岩壁的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住了,她只感到了背后的丝丝寒意。
空气中漂浮着尸臭般的瘴气。站在背后的必定不是活人。
“这付残破不堪的身体,大概是进不了圣域了吧。”
巫女下定了决心,毅然转过身。
通往人界的隧道入口处,一个人影模糊可见。他全身被袍子过得严严实实的,却遮不住他身上的臭气,隐约可见的脸部也差不多烂了一半。
“道反的女人,把门打开。”
他一步步逼近,不时用粗哑的声音命令着。
“智辅的宫司,你还活着……”
巫女咬着下嘴唇,她能感觉到他隐藏的脸上正在扭曲地笑着。
“你以为我死了……是啊,我早就死了。”
巫女震惊了。他说他早就死了……怎么会这样。
仿佛感觉到了巫女的不解。宫司伸出了右手,手肘的关节不自然地扭曲着。宫司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臂,毫不费力地扯了下来。
露出了白骨的右臂被扔到了巫女的脚下。
“看,就是这样……这身体本就是借来的,所以才这样。”
只是行动有些不方便。
“虽然我也想重新找个身体,但这个身体太小了。”
被遮住的头向背后示意。
巫女望向他的背后,痛苦地喊了起来。
“风音!”
她年幼的女儿躺在地上,乌鸦的身躯以张开翅膀保护着她的姿态覆在她身上,只是,它一动不动。
“为什么?她明明在圣域的神殿中。”
“不过一个孩子,我完全能够在瘴气涌出的间隙将她带出来。”
智辅趁乱施了法术,只让自己的影进入了圣域。
智辅用眼角扫了一眼乌鸦的身躯,嘲笑道。
“道反的守护妖还真是没用,即使它到了最后还在抵抗。”
“嵬……这到底……”
巫女说不下去了。乌鸦到了最后一刻,仍然拼尽全力守护着风音。
嵬是风音的守护妖,它是和风音同时诞生的。
“如果你珍惜你女儿的命就把门打开,带我去圣域的最深处,道反的封印那里。”
“你是……为了什么……”
宫司剩下的半张脸上写满了嘲弄。
“我要放出黄泉的军队,让人间成为根之国的附属。”
黄泉的军队。根之国。
巫女扬起了眉毛。从紧闭的大门那里,似乎透出了些什么——凝聚在足边的令人恐惧的瘴气。
宫司笑了起来。
“即使借助尸鬼的力量也是无法破坏封印的。巫女,还得靠你啊。不奉上祭品的话就无法进入圣域。这可真让人不爽快。”
道反大神及其巫女和守护妖,全部都是神界为自己所设的障碍。
“神界所设的障碍……”
巫女呢喃着,屏住了呼吸。
“难道说智辅是……”
宫司没有回答,而是用露出森森白骨的右臂直指风音。



“如果你不开门,我也不介意用她。而且,一旦打开了大门,她也就没用了。不过……毕竟她还年幼,力量不足。”
从岩石背后渗出的瘴气越来越强烈,而圣域身处道反封印的力量却在减弱。
自己不过才离开圣域一会儿,封印的力量已经被削弱至此了吗。
一旦打开大门,瘴气就会完全侵袭人间。其结果如何,巫女无法想像。
守护妖们究竟是否仍留在圣域,还是为了寻找自己而前往了人间。
似乎看透了巫女的心思,宫司开了口。
“守护妖已经不在圣域了。而且,那个愚蠢的家伙还算是有点用。”
巫女感觉身陷冰窖,她感到了绝望。
笠斋果然被宫司骗了。
“他到最后都表现得很出色。”
“到最后……”
“爱恨之间不过一纸之隔,愚蠢的家伙始终都只是个愚蠢的家伙。而愚蠢的代价,就是他的生命。”
巫女捂住了脸。
“笠斋大人……”
巫女跪倒在了地上。胸中复杂的思绪与情感交织,使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宫司蔑视着崩溃了的巫女,抬了抬下巴。
“去开门……把那岩石挪开。”
然后,黄泉的瘴气就会倾斜,自己就前往圣域的最深处破坏道反大神的封印。
这事关她女儿的生命,她不可能说“不”。
“……我拒绝。”
巫女抬起头,眼中没有了一丝恐惧。
“我是道反大神的代言人。大神不会允许封印被开启的。”
无论做出怎样的牺牲,哪怕是自己最爱的女儿的性命。
“智辅的宫司……不,应该是道敷的信者,这片托付给了神的土地,是不会被你轻易夺走的。绝对!”
霎时,巫女全身迸发出白热的闪光。
那光直射入宫司的眼中,随即,他的身体开始燃烧。
“混蛋,她居然还有这样的力量……”
话音刚落,宫司的身体就被烧得失去了原形,残肢一块块地落下,裹在身上的袍子也滑落在地上。
隧道中充满了神气。力量的奔流集结在岩石大门前,直射至圣域的最深处。
封印原本被消弱的力量,被神气加强,瘴气的喷涌被明显的抑制住了。
……到此为止了吗。
巫女终于颓然倒下。
她倾尽了生命中力量。她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急促的呼吸着,用仅剩的力气呼唤着。
“……嵬……”
微微地,漆黑的翅膀颤动了一下。巫女见此情景,终于放下心来。
“我把风音……交给……你了……”
她艰难的张口,低声说道。
“巫……女……”
见嵬尽全力抬起了头,巫女渐渐垂下了眼睛。
“把这个……”
无力的手伸向右耳,颤抖着将红色的勾玉取了下来。
嵬蹒跚着来到巫女身边。没等将勾玉交给自己,巫女就停止了呼吸。
将勾玉衔在口中之后,嵬回到了风音身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勾玉塞进她的袖中。
自己也已经到了极限。
它再次张开翅膀盖住风音,将头放在她的肩上。
巫女是不会死的,她只是睡着了。只是,不知她会睡到何时才会醒。
在这之前,自己必须担负起守护这个幼小女孩的重任。
嵬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风音。虽说风音一直都昏迷着,但她总算是没有了性命之忧。
封印被保住了,智辅的宫司也消失了,其它守护妖不久也该回来了。这样的话,就能净化圣域,然后就能将巫女和风音送回神殿。只要能在道反大神身边静养,她们二人应该都能很快恢复。


隧道内被黑暗和寂静笼罩着。嵬的意识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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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0 10:3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到底过了多久。
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嵬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它愕然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空气中透出一种强烈的铁腥味。
脚步声在风音身边停了下来。
“……用尽了力量吗……”
一个极其粗哑的男声响起。男人从地上拾起智辅的长袍,轻蔑地耻笑着。
嵬看见了。
它看见了他胸口被穿透的伤。
他的衣服被染成了红黑色,上面透出强烈的铁腥味。
注意到乌鸦凝视着自己的视线,男人眯起了眼睛。
“……刚才的身体太老了,所以很容易坏。”
而现在的身体却非常合适。而且在这个身体中,仍留有极其强烈的执念。
瞥了一眼被震惊的嵬,依附在笠斋身上的宫司将手按在血液早已凝固的伤口上。
男人咧了咧嘴,他抓住了啄向自己伤口的嵬。
“让你看些有趣的东西,让你眼看着自己无力守护的人走向末路。”
“你说什么……”
男人的手指死死的嵌入了嵬的左肩。被撕裂的肉体的疼痛转化为强烈的炙热。
嵬承受着剧痛,看着男人从胸部的伤口中取出一个红色的拳头大小的物体。那应该是曾被剜出的心脏。被挖出的心脏仍在跳动着。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附身。
男人用力将自己的心脏塞入嵬的伤口中,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随后,男人手中的肉块突然发生了变化。在嵬炙热的伤口中,长出了一个与嵬一模一样的乌鸦头。


“居然做这种事……”
对着愤怒的嵬,左侧的乌鸦开口说道。
“这有何不好。这样我就可以用你的角度来观察。”
左侧乌鸦的嗓音与男人一模一样。
“这样一来,你所看到的东西和你所说的话,我都能亲自体会到。”
“然后,如果你想要反抗,我就把这个小女孩撕成碎片……不。”
男人顿了顿,表情诡异而扭曲。
“我现在就能杀了她,杀了这个女孩。”
但立刻,他又说道。
“我不会这么做的。她还有利用价值。她虽然年幼无力,但会比道反的女人更听话。”
“不不……要杀的只是这个女孩而不是巫女……这个绊脚石!”
从同一张嘴里,却吐出了意思相反的话语。
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嵬,自言自语着。
“夏……笠斋?”
男人诡异地笑了,他的左半边脸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是的,笠斋的执念就在这里。”
“道反的女人,因为笠斋不希望你死,所以我留你一命。”
他看了看倒地不起的巫女,将视线移向那块巨大的岩石。
岩石中蕴藏着强烈的通力。这强大的力量曾将无数人拒于圣域之外。
“看来道反的女人用最后的力量封住了它……就算不能打破,只要有了巫女的血脉,想要解开封印看来也不是难事……”
所以他才没杀巫女的女儿。并且,笠斋,我如你所愿,留了巫女一命。
男人将风音抗在了肩上,并将巫女也一同抱起。
浑身无力的嵬硬是逼着自己追了上去。
“停下……你到底要把她们怎么样……”
“我说过,我不会杀她们。”
左侧的乌鸦讥笑着。
“不会杀她们……”
残忍的话语回荡在空气中。
这次,嵬的意识真的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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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0 10:3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几天后,昌浩不顾身上的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宫。
当然晴明和十二神将都上前阻止过他,但昌浩应是不肯退步。
“敏次也来信责备我了。我会注意控制外出的次数的……没事,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日常工作,那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
晴明也曾教过昌浩抑制疼痛的法术,也有能够止痛的符咒。但靠这些是不可能是他复原的。但不管怎样,他终于摆脱了当时的局面。
或许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由于黄泉的瘴气,城中害人的妖异几乎都消失了踪迹。
妖魔都会被平安京所吸引。不过暂时来看,应该没有大问题了。
“六合……或是其他神将应该也会一起去吧。”
昌浩浅笑着问道。晴明见状,面露难色地点了点头。
作为晴明来说,他尽可能的不想让孙子误解自己。
“……而且快要宣布立后的旨意了,看来你也只有去了。”
听着祖父的话,昌浩默默的行了个礼。
任谁都会以为反对最强烈的会是彰子。然而正好相反,彰子只是对他说了声“早点回来”。
目送着昌浩背影的彰子,感到他身边跟着两位神将。
“……六合和……太阴?”
她念道,这时她身边,水将玄武现了身。
“即使隐身着还是被你看破了,不愧是当代第一的灵视力。”
总是一脸无所谓的玄武,此时也不禁感叹道。
彰子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容很快给消失了。
“玄武,我能问你件事吗?”
“什么事?”
“……小怪它,怎么了?”
玄武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
看着玄武变得沉默,彰子追问道。
“为什么它没回来?……为什么昌浩什么都不肯说?”
几天前,当神将把昌浩带回来时,他的脸色铁青,大夫说如果他醒不了就没命了。
所以彰子拼命的祈求着昌浩能快点醒来,没注意到小怪那时已经不在了。但事后她认为,昌浩一定会告诉她原因的。
昌浩的身边少了那个白色的身影,她也再没听到小怪那嘲弄的话语。
明明它总是跟在他身边的,在昌浩呼唤它的时候,它总能立刻出现。
可是。
“明明大家都看到小怪不见了,可为什么没人提出来?……难道,这是的原因不能让我知道吗?”
“……我没什么可说的。”
玄武生硬地答道。可彰子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他抓住了玄武的胳膊。
“你别怪玄武。”
彰子抬头看去,眼前站的是一名素未谋面的神将。
“你想知道事情的话就去问晴明吧,如果有必要他肯定会回答你的。只是,你绝对不能问昌浩。”
“你是……”
看着彰子满脸疑惑的脸,她轻松地微笑着。
“十二神将勾阵。藤原家的彰子小姐,看来你没见过我。不过我可是认识你的。”
她稍显低沉的声音传入彰子的耳中。
“之所以不告诉你,是为了小姐你好,不要多虑。”
听出勾阵话中有话,彰子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就是说,我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不是这样的。”
玄武提高了声调,彰子却摇了摇头。
“我懂了。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勾阵眨了眨眼。彰子没注意她的表情,只是有些寂寞地叹了口气。
“我明白,只是看着昌浩那样的眼神……我很担心。”
这些日子,彰子一直在昌浩身边陪着他。
或许他本人没有察觉,但他的眼神却如同薄冰一般,似乎稍一用力就会变得粉碎。同时他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语气显得沉重。
已经如此脆弱的昌浩,在彰子面前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
勾阵笑着对垂头丧气的彰子说道。
“与安倍家有关的女人,虽然各有不同,但她们每个人想的都和你一样。”
彰子惊讶地抬起了头。勾阵已转身背对着她,但仍回过头对她说道。
“不过什么事都会有自己一肩扛起,这也是安倍家男人的特点。所以小姐,我看你现在还是先习惯起来,以后才能轻松些。”
“啊?”
面对彰子的不解勾阵只回以一个微笑,随后便消失了。
她在消失前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彰子没能听见。
她看上去比天一和朱雀年长。虽然她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气息,但却没想像中那么冷淡。
彰子回头看着沉默不语的玄武,歪着头问道。


“玄武……勾阵最后说了什么吗?”
他那与外表不符的严肃中,夹杂了疑惑。
“……好象是说,也用不了多久了。”



已经过了中午,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
昌浩眼见整理工作完成在即便停了下来,随后重重的吐了口气。
他将手掌摊开在桌面上,有些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掌中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心里,还没能最后决定。
“……”
昌浩握住拳头闭上了眼睛。
身体情况还不太理想。虽说使用了法术和符咒,可稍不留神还是会牵动伤口的剧痛。那时自己只有屏住呼吸忍着疼,疼痛过去后再擦去沁出的冷汗。
没想到自己的伤这么重。如果当时不是天一,可能现在自己已经一去不回了。
想到这儿,昌浩睁开了眼睛。
“……天一。”
她现在怎么样了。
天一使用法术将他的伤转到了自己身上。神将一会感到疼,而且处理不好也是会死的。
她承受了能至人类于死地的伤,那么她现在……
“……六合。”
他呼唤着六合的名字,得到了回应。
“天一在哪儿?”
过了片刻,六合终于答道。
“……在异界疗伤。”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六合没有回答。
昌浩焦急地转过身。
六合和太阴就站在他身后。为了不被阴阳竂中具有灵视力的人发现,他们巧妙地抑制了神气,换言之,就是只有昌浩才能看到他们。
“天一还活着吗?”
他的声音变得僵硬,心脏也开始越跳越快。
最终,太阴开了口。
“还活着。”
太阴漂浮了起来,直视着昌浩的眼睛。
“天一是不会死的,绝对。朱雀不会让她死的,而天一也说过,不会让朱雀伤心。”
昌浩将视线移向六合。六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他黄褐色的眼中也看不出任何东西。
昌浩弄不懂六合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着紧握着拳头的昌浩,太阴叹了口气对他说道。
“担心的话,就告诉自己她肯定不会死。这样就能帮她了。”
昌浩猛然瞪大了双眼。他的耳中似乎响起了那个庄严的声音。
十二神将是由人类的想象所构成的。
只要去想,就能实现吗……
这样的话。
有时,他会感觉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而后无意识地就开始寻找起它来。而每当此时,他的心中就会被高龙神所给的选项深深刺痛。
“……”
瞬间,六合的视线变了,随后太阴也眨了眨眼。之后,两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传来一阵脚步声。昌浩只得再次开始工作。
没多久,几个阴阳生出现在了他面前,其中就有敏次的身影。
昌浩抱着几十册数本站在门口,向阴阳生们行了个礼后迈出了房间。
“等等。”
昌浩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敏次手拿一本书走了过来。
“这个掉在桌子下面了。”
他的态度相当傲慢。
“真……真抱歉……谢谢您。”
昌浩接过书后弓了弓身子,敏次有些惊讶地皱起了眉头。
“脸色不太好嘛,别勉强自己啊。”
在昌浩缺勤的那段时间里,敏次那“久治不愈的感冒”终于治好了。因为昌浩紧接在自己之后缺勤,他才发信去责备昌浩。
如果昌浩真是因为太过劳累而病倒,那他责备昌浩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根据他文中的内容和语气来看,他根本就是在非难昌浩。
“没有……啊,只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而已。”
如果立刻否定,那自己肯定会被敏次怀疑,所以他急忙做了订正。随即,敏次便夸张地说道。
“等会你去池塘照照你的脸吧,脸色太差了。快点干完回家吧。”
说完,敏次便转身回到了同伴身边。昌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看来他想说的,只是最后那句而已。
直到他走远后,太阴才跳了出来。
“他口气还真傲慢。他是谁啊?”
太阴曰越过昌浩的肩头盯着他的脸问道。
“阴阳生,藤原敏次。”
听到这个名字,太阴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啊,就是那块传说中的石头啊。”
昌浩苦笑着回答道。
“他是个好人。”
“好人?这和我听到的不一样。听说他暗恋天一,这让朱雀很不爽。还听说,他是个只知道看上面脸色的家伙。”
“看上面脸色……到底是指谁……”
……你这无能的阴阳师!
昌浩脑中突然冒出小怪将敏次一脚踢倒的情景。
太阴见昌浩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感觉很奇怪。
“昌浩?”
昌浩猛地回过神来,抱歉的笑了笑。
“啊,对不起,刚才有点头晕……”
太阴瞪圆了眼睛,一脸严肃地抱着胳膊。
“果然不该让你来的。把事做完了就快点回家。如果你再昏倒,晴明可要把我们骂死了。”
“是啊,嗯,对不起。”
昌浩一边应和着太阴的抱怨,一边抱着书本向前走去。
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但他明白,那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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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0 10:30:56 | 显示全部楼层
昌浩时刻思考着高龙神给他的选择。
能选的有三条路,最后一条是神的恩惠。
如果选择了这条,就等于逃避。
那么,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每当夜晚来临,他闭上眼睛,眼前都会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场景。
……人类之子啊,你的选择是什么?
平静而温柔,却充满了残酷意味的话语。
……他的血是解开黄泉封印的关键。
一旦封印被解开,黄泉的军队就会吞噬人间。
……杀了他,他的魂魄就能得到解放。
红莲那被瘴气吞噬的魂魄。想要救他,就必须在他变成真正的怪物之前,杀了他。
他死了以后,异界将诞生一位新的神将腾蛇。
但是。
那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红莲”。
他完全明白。他不能压抑自己的意识。
他不能选这条路。不能因为自私的目的而后悔终生。
不。
不管选哪个,他都会后悔。
在这件事情上,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他全都明白,可是。
……振作些吧。
他在心底喊着,不想失去你……



立后的旨意于二月二十六日下达。原本身为女御的章子继任中宫,而原先的中宫定子则升为皇后。
现栖身于土御门的章子将于四月上旬进宫,而在此之前,不会举行什么重要的仪式。
就算有,那也只是一些每年管理的祭祀活动,不需要太多人去费心准备。
于是,二月下旬的某天,完成了工作回家的昌浩被吉昌叫到了房中。
现在守在昌浩身边的是六合和太阴,有时玄武也会换太阴的班。于是现在,基本上昌浩身边都有两位神将守护。
“在工作中被父亲叫去还真是少见哪。”
昌浩来到吉昌处,看清父亲身边的另一人时,不禁兴奋起来。
“大哥!”
听见昌浩的呼喊,正与吉昌交谈的青年转头望去。
“哦,好久不见哪,小弟啊。”
被兄长的话打击了的昌浩苦笑着。
“什么叫‘小弟’……”
“成亲,这里是工作场合,正经点。”
被父亲提醒了一下之后,成亲无奈地耸了耸肩,想昌浩身边靠了靠。
昌浩坐了下来,正了正身姿。而身边的成亲却是随意地坐在地上。
“父亲,您叫我。”
回答的却是成亲。
“你是来当我的随从的。”
“啊?”
昌浩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一点也不像、至少打了自己十二岁的兄长。此刻成亲正饶有兴趣地笑着。
“我也是才来的,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来我们兄弟俩要被扔到西边去了。嗯……看来是短艰苦的旅程啊。”
“……成亲。”
“抱歉。”
面对虎着脸的吉昌,成亲面无悔意地笑着道了歉。
安倍成亲,安倍吉昌的长子,年长昌浩近十四岁。
他在三十岁前突然晋升为历博士,但其实这并不是靠他的实力。不,应该说他虽有一定实力,但他晋升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有一些不得不让他晋升的理由。
吉昌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叹了口气道。
“真实的……平时千万别这样,不然我怎么有脸去见参议大人。”
吉昌好像犯头痛一样按着前额。成亲则是一边点着头一边抱起胳膊说道。
“岳父对我很好。只是我的妻子还是那么的咄咄逼人,害得我每天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请看,我现在是身心俱疲啊,我真是太可怜了。”
“我的话都白说了……”
这次吉昌似乎真的开始头痛了,他不再按着前额,而是用手盖住了整张脸。而成亲仍然是一脸的无所谓。别看他说的悲壮,其实暗地里早就笑趴下了。
昌浩刚懂事的时候,成亲就做了左大臣一个远亲的女婿。对方的家庭在藤原家族中也算是相当有名望,而且那位小姐还是那家的长女。
两人初次相遇时,成亲不过二十岁。听说成亲因为他干练的外表和随和的个性,在当时算是非常受欢迎的类型。连宫里的侍女中,也会流传某某小姐暗恋成亲等等。这是从小成亲两岁的二哥昌亲口中得知的,可信度应该很高。


那位藤原一族的小姐在十五岁见到成亲之后,就立刻放言非成亲不嫁。
因为那位小姐虽属藤原一族却并非本家,于是就同意了她的想法。成亲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给吓呆了,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的决定权不在他手上。
而几年之后,昌亲将这段故事告诉了昌浩。
“我本以为你们会很幸福。大概因为大嫂有时太过固执,所以大哥你总是输给她吧。”
顺带一提,老二昌亲也已入赘到他妻子家中。所以现在,安倍家只剩下昌浩这么一个男孩。
因为是参议的女婿,所以成亲轻松地被升为历博士。也亏得他这种随随便便的个性,原本他对地位等等没有兴趣,但为了岳父和妻子考虑,他也不得不开始发奋。他不能让人说他是个挂着空名的博士,他要靠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配得上这样的位置。


许久,吉昌终于叹了口气。
“……那我们接下来谈正事。”
“啊父亲,刚才那些都不是正事?”
“……”
吉昌再次沉默了。
偷偷看着身边的兄长,昌浩不禁感叹兄长果真继承了爷爷的风范。


吉昌故意咳嗽了一声,再次开口说道。
“虽然之前也听左大臣提过,不过这次他发来了正式的委托。西边的出云国局面有些动荡,他需要借助阴阳师的力量去控制局面。”
这次,成亲一脸严肃地点着头而没有插话。昌浩则默默地听着。
“至于出行时间,根据占卜的结果显示,必须到三月才行。出云很远,至少需要个把月才能到。再加上回程以及调查的时间,大约需要三个月。”
成亲估算着时间和路程,随后他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
“也就是说,至少到六月才能回来。”
吉昌面露难色。
“就算在那里少逗留几日,回来也至少五月了,怎么说时间都太长了。”
“也是啊,因为路远所以还是选年轻点的人去比较好,但太年轻又不牢靠。人选是个问题啊。父亲,你是打算让我这个历博士去吧。”
吉昌看着成亲那张神采飞扬的笑脸,表情更凝重了。
吉昌看着昌浩。
“成亲一个人我不太放心。而当我问起,阴阳生和历生中还能派谁去的时候,你被点名了。”
“被点名?神吗?”
吉昌摇了摇头。
“是藏人所的阴阳师大人。”
一瞬间,昌浩还没弄明白这指的是谁。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把眼睛瞪得滚圆。
“是爷爷?”
身边的成亲瞥了自己这个弟弟一眼。
“因为是爷爷的命令,没人会违抗。大臣们也没有异议,所以三月一到就出发。”
成亲讲授伸进袖筒中,笑着说。
“所以,我们在出云见。”
“啊?”
明白了兄长话中的含义,昌浩惊讶地眨着眼睛。
也就是说两人要分开行动。不过,父亲刚才不是说自己师兄长的随从吗?
成亲向昌浩解释道。
“表面上是一起出发。详细的计划你去问爷爷吧。”
成亲眯起了眼睛。
“因为你另外有个必须去完成的任务。”
也就是说,我不过是为了隐藏你而装样子。放心好了我会尽力做好我的本职的。
成亲说完哈哈笑了起来。吉昌不得不再次大声提醒他。
既然要说的都说完了,成亲便站起身来准备回去工作,但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昌浩。”
昌浩抬起头,成亲则用深色的眼睛注视着他。
“我家的小孩最近总说,昌浩大哥哥怎么不来了。我知道最近要做准备所以不太可能,
但我想,你能不能回来之后去找他们玩。”
成亲的三个孩子中,最大的男孩只有六岁。虽说他们是昌浩的外甥外甥女,但因为年龄相差不大,他们都喜欢称昌浩为“大哥哥”。
想起正月时间到孩子们的情景,昌浩不禁微微一笑。
“啊……好的。”
“我妻子应该也很想见到你。”
昌浩目送兄长远去的背影,不仅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注意到了自己未曾考虑到的问题,所以他愕然了。
喉咙开始干涩,血液开始涌向头顶。
兄长最小的孩子,是个才满两岁的女孩。因为前两个都是男孩,这个女孩的诞生让兄嫂兴奋不已。
正月去兄长家做客的时候,他的家人热情的招待了自己。大嫂虽说性格有些强硬,但她心底却非常温柔。而昌浩也很清楚,虽说大哥总说着不着边的胡话,但他真的非常珍惜自己的妻子。


昌浩握紧了拳头,干咽了口唾沫。
不光是成亲,二哥昌亲也在前几年的了一个女儿。因为妻子身体孱弱,他甚至都放弃了要孩子的想法。这孩子的出世对他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吉昌发现昌浩脸色开始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回去吧……”
昌浩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不是的,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不行,你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吉昌不禁苦笑起来。
“然后,去问问父亲这件事的详情。你们最近都没好好聊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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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0 10:3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昌浩没有听从父亲的劝告,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不是说了让你快点回家嘛,你要干什么?”
太阴飘浮在空中,歪着脑袋问昌浩。昌浩一脸苍白的点了点头。
“嗯,我要写下个月的历书。之前一直都在休息,再不写就来不及了……”
离三月只剩没几天了。
昌浩思考着。
三月起自己就要和成亲远赴出云,不过这样一来杂役就没人做了。
虽然还有一个打杂的,但自从自己开始专门掌管历书和时刻之后,他们就几乎见不照面了。
虽说并不是一定要对方帮自己承担这些工作,但阴阳和天文方面的杂事还是相当多的。而且让一个人身兼两个人的工作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昌浩不在的话就会积下大量的工作。


“就不能麻烦使部安排一下吗……”
想到最后,昌浩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是长期出差,这下应该不会落人实了。想到这儿,他觉得轻松起来。
准备好纸张,放在书桌上,然后开始磨墨。
……我看看。
昌浩一下子呆住了。
他分明看见了小怪立在书桌上的白色身影,但只是一下,那影像便消失了。
心跳开始加剧。
昌浩连眼睛都不眨,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白色纸张。
好痛。腹部的伤口,掌中的伤痕,还有。
心中那无法抑制的悲鸣。
太阴坐在书桌边静静地看着昌浩,低声念道。
“……脸色好差。”
太阴站起了身。
“果然你该听吉昌的话早点回去。这东西随便找个人都能写的,你再这样下去伤永远好不了。”
太阴叉着腰,向空无一人的房间问道,你说是吧。隐身中的六合向他做出了回应。
“你看连六合也是这个意思。还是说,我说的话你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
面对逼问自己的太阴,昌浩连忙回答道。
“我没说过啊,只是我必须要把这些做完……”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太阴连忙隐去身形后,敏次出现了。
他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昌浩。看他的表情,似乎是被谁激怒了。
“昌浩,我听说了。”
“啊?”
敏次只当昌浩在装糊涂,心里更火了。
昌浩焦急的思考着,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了。但想了一圈,无论是整理还是资料的准备或是打扫卫生,自己一样都没偷懒,历书也正准备写,至少能保证在今明两天之内完成然后发布到各省厅。难道是他嫌晚了?因为自己一直在家休息所以的确是晚了一点,如果是这点,确实是昌浩自己的失职,他生气也在所难免。


但他所有的猜测都猜错了。
敏次走到昌浩面前,直视着他问道。
“听说你要和成亲大人一同前往西边?”
“啊?啊是的,应该是这么回事,所以我想现在赶快把这个写完……”
“现在根本不是写这个的时候。”
敏次硬是把桌上的纸张抢走了。
“要去出云那么远的地方,可你的脸色却还是那么差,说明你完全不会照顾自己!”
这话没错,昌浩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
敏次一脸不愉快地接着说道。
“你现在该做的,就是立刻把你的身体养好,难道不对吗?”
这种话都能说的这样盛气凌人,太阴不禁吃了一惊。
“……啊?”
敏次是看不见太阴的,所以他没有感觉到太阴就在他身边,一脸疑惑地死盯着他的眼神。
敏次愤然责备着昌浩。他没有发火,只是教训着昌浩。
“听好了,身体是最重要的资本。正因为之前我被流感所打倒,才对这句话颇有感触。比起让你长期修养,现在最重要的是能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体力。”


太阴认真地点着头。
“一点儿没错。”
仿佛呼应太阴的话一般,敏次大大地呼了口气。
“而且你原本体质就不好。为了能经受住这次旅行,书写这种事随便交给别人就行了,你该干的,难道不是去好好休息吗?”
昌浩茫然地看着敏次。他没想到敏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在担心自己啊。虽然说的很强硬,但都是在为自己着想。
不经意间,耳边又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别那么急着起来!给我好好躺着养病!
那双带着怒气的、晚霞般血红的眼睛,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因为担心,所以会生气。那是因为它站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它一直都看着自己。


它一直真心的为总是会勉强自己的昌浩担心着。
昌浩眨了眨眼,放在膝上的手捏成了拳头。
“……对不……起……”
他无力的声音反而让敏次吃了一惊。
随后他缓和了自己的语气,接着说道。
“明白了的话,就赶快回去做准备。上面由我去说,反正你要西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没问题的。”
昌浩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正在整理纸张的敏次。
“但是,还是把这个写完……”
“啊,别担心了,我来写。”
他想到之前收到的文书中敏次的字。端正而棱角分明,和自己的字比起来,敏次的字更容易让人读懂。
敏次边仔细地数着那些纸张,边皱起了眉头。
“没办法,你回来之前,杂务就都交给我们吧。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他舒了口气,语气变弱了。
“我不喜欢那种不懂得爱惜自己的人。”
“太正确了。敏次,你虽然是块石头,可说出的话倒还像样。”
太阴点着头。昌浩只是静静地看着敏次。
“你再勉强自己也不会有人为此高兴的,反而容易让别人难过,甚至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现在不好好做出判断,将来会后悔的。”
“……是啊。”
昌浩安静地点了点头,随后把头垂了下来。
“对不起。”
“明白就好。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快回家吧。”
“是。”
昌浩乖乖地站了起来。
听见昌浩突然停下了脚步,敏次回过头去。
“怎么了?”
见敏次注意到了自己的举动,昌浩深深地埋下了头。
“谢谢你。”



敏次愣住了。
得到了允许,昌浩开始往家走去。
太阴从刚才开始就一声不吭地跟在昌浩身边,好像在烦恼着些什么一样。
六合则是和往常一样隐着身。就算他现了身,以他一贯的沉默寡言来看,也帮不上什么忙。
太阴巧妙地掩住气息,边陷入沉思。
如果这时腾蛇在,他会说些什么。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不可思议的身影。
太阴一直害怕腾蛇。如果不是因为某人,她跟本都不愿意靠近他。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他出自本能的恐惧。
这应该不是腾蛇的错。但是自己害怕腾蛇却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每当那双金色的眸子看着自己的时候,身体就会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腾蛇应该也明白这点,所以他总是与太阴保持与一段距离。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种局面悄悄地产生了变化。
是从晴明成为他们的主人之后吧。不,应该是在那以后。
太阴扫了一眼一脸沉寂的昌浩之后,不禁眨了眨眼睛。
对啊。
她们感觉到,也就是这些年的事。
自从这个孩子出生之后。
“他变了。”
记得当时勾阵这样感叹道。
但太阴那时还不敢过于接近腾蛇,所以至于他到底怎么变了,完全是一无所知。
当她初见小怪的时候,不觉失声喊了起来。
“那是腾蛇?!开什么玩笑!”
自恃甚高的十二神将居然会化身为那样的姿态,令人难以置信。
但是。
……太阴,那真的是红莲。
……别那样说嘛。
回想起来,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腾蛇”的身姿。
太阴飘浮在空中,她的长发在耳边梳成发髻,垂下的头发被浮空的神气微微拂动着。
昌浩见状,对太阴开口说道。
“太阴,那个……”
“什么?”
昌浩停下了脚步。不知不觉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桥的桥边了。
“我想去找一下车之辅,你先回去吧,六合也是。”
太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睛顿时瞪的滚圆。六合也现了身。
昌浩转身正对二人。
“就在附近,不用担心。有事的话我会喊你们的。”
太阴看了看桥,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安倍府。
确实,昌浩说的没错。在距离方面应该是没问题了。但他们是奉晴明之命保护昌浩的神将,他们不能违背命令。
昌浩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接着说道。
“爷爷那儿我等下回去说的。而且还有车之辅在,万一我出了什么状况还能让它送我回来,没事的。”
当然,还是自己走回来的好。
昌浩这么说着,苦笑了一下。
太阴扭头看着六合。她自己无法做出判断,这种时候还是慎重些的好。
如果玄武在这儿,肯定会说“你这样比别人不太好哦”之类的,不过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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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0 10:31:30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合沉默着思考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谢谢。我真的不会有事的。”
昌浩松了口气,向桥下走去。
看着昌浩走下河岸,向车之辅的所在地走去,太阴和六合隐着身回到了安倍府。
在桥下看见两人都回府后,昌浩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坐在地上,紧紧的握住双手。
随着呼吸,身体都会发生颤抖。心跳也在加剧。
车之辅担心地看着昌浩,但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静的守在一边。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
昌浩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着。
车之辅移动了几步,看见了将要下山的太阳。
风中也开始夹杂着寒气。车之辅小心翼翼地靠近昌浩,窥视着他。
昌浩将额头靠在膝盖上,死死地咬着嘴唇。
他的感情正如同风暴般狂燥不安。他胸中集结着同样狂躁的痛苦。
“……”
在那晚被自己弄破的手掌已经痊愈,早就已经不痛了。但为什么现在,他会觉得原先的伤口是那么的痛,仿佛还在滴着血。
……别叫我小怪。
总会无意识地开始寻找它的身影,是因为迷惘。
是因为自己下意识想要选择哪条错误的道路。
二选一,只能选一个。
而其中一个,是绝不能选的答案。
……你有这样的觉悟吗?
耳中回荡着这句不知何时听到的话语。
昌浩睁大了眼睛,嗫嚅着回答道。
心被抽紧了一般。
“我没有……”
但是。
“现在必须做好觉悟……”
所以自己终于意识到了。
和自己不想失去红莲一样的感情。
父母、兄弟、孩子、朋友、恋人。
昌浩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深爱着自己温柔的父母。
当自己从昏迷中醒来时,最先看到的是彰子泪眼婆娑的面容。
还有虽然好久没见面,但仍是自己最喜欢的哥哥。还有那几个虽然不常见面,但总想着自己的外甥。
总是会斥责自己,但又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的敏次。
还有,与这些人相关的所有的生命。
不能迷惘。不能做出错误的选择。无论这有多痛苦,自己都必须正视它。
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昌浩深吸了口气,有些颤抖着吐了出来。指尖由于过于用力而开始发白。
不能就这样让黄泉的军队毁掉人间。
“……把尸鬼……”
所以昌浩必须作出决断。
不能牵连到无辜的人们。这才是最正确、最好的选择。
腾蛇的血是解开封印的关键,而腾蛇的魂却被瘴气所吞噬。曾经的腾蛇将成为一个令人恐惧的恶魔。
在那之前。
杀了他。
杀了尸鬼。亲手杀死被缚魂之术所困的腾蛇。
“……杀了尸鬼!”
他自言自语着,忽然发现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黯淡的金色发光物。
昌浩屏住气息,抬头望去。
那是一种金黄色的光辉,仿佛水面反射出的夕阳的颜色。



“……”
他无语地仰视天空。
西边的天空已被染成了红色。
昌浩很熟悉这颜色。
真的很像。但自己所知的颜色中,更带着一丝温柔,还有一丝悲伤。
他相信他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陪在自己身边。
昌浩将手放在额头上,想要看清夕阳。那光仿佛直刺胸口,使自己心里隐隐作痛。
所以他从没想到去珍惜。
……当心别弄丢了!
昌浩闭上眼睛喃喃说道。
“……对不起。”
你曾说过要我当心。
但是。
连你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吧。
“真是……对不起……”
昌浩缓缓放下了手,闭着眼睛向着天仰起身子。
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颜色渐渐变浓的天空。
眼前又浮现出许多人的脸。那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是自己绝对不想让他们感到悲伤的人们。
他想起了曾在雪中听见的残酷的事实。
就算红莲回来了,他的心只是变得更加残破不堪。
身上的伤只要假以时日都能恢复,而心里伤却不是时间能治愈的,它只会让自己体会永远的痛苦。
曾想着不想失去你,但如果这会使你的心背负永不愈合的伤口的话。
“对不起……”
昌浩知道,自己等待的人再也会不来了。
他到底是在向谁道歉呢?
在一边守着少年的,是一只心地善良的妖怪。




第六章

看着太阳慢慢下沉的贵船的祭神,感觉到有妖气正接近山下。
“……来了吗。”
那不只是个妖怪,而是身为人类手下的车妖。
而坐在车上的人,在她眼中也不过只是个小孩。
他尚且稚嫩的心能帮他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抑或,他会选择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再或者,他干脆将身上的重担扔开,而后一走了之。
坐在船形岩上的高淤之神抱着胳膊思考着。
五十多年前的事情。安倍晴明应该还记得吧。应该说,他就算想忘也忘不了。
晴明因为自己没能保护巫女而深受打击,自那以后就将心封闭在黑暗中了吧。这样想着的高淤。
晴明因为自己没能保护巫女而深受打击,自那以后就将心封闭在黑暗中了吧。那时的高淤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在绝不参与的前提下一直旁观在晴明的身边。


人类是非常弱小的生物,脆弱受到一点细微的伤害就会全盘崩溃。他们在被打击后会倒地不起,只会痛苦地挣扎,而用不了多久,就连挣扎也都放弃了。
有些人用悲观的感情触摸世界,不抱任何希望。他们并不是活着,而只是呼吸着,就此度过一生。
黑夜拉开了帷幕,高龙神边等待边算着时间。听见有脚步踩断枯枝的声音后,她转过了头。
“……”
在看清来者时,高淤在心中感叹着。
昌浩走向高淤所在的岩石,他用一双平静如水的双眸注视着眼前的神。
视线交汇之后,高淤眯起了眼睛。
“决定了吗?”
“是的。”
昌浩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开口道。
“请把力量借给我。”
“什么力量?”
高淤突如其来的反问使昌浩有些措手不及。他移开了视线,生硬地从喉中挤出了答案。
“请借我那白色的火焰……也就是,杀死神的力量。”
高淤微微翘起了嘴角。



风向变了。
彰子在昌浩房间里静坐了好一会,站起身来打开窗户抬头望向天空。
已经是晚上了,从窗口向天空看去,星星在流动的云层中若隐若现。风也越来越大了,空气中闻得到即将下雨的气息。
亥时应该已经过半了吧。
到了二月末了,白天也开始暖和了起来。但晚上还是很冷,要是下雨,气温还是会降下来的吧。
昌浩穿得太少了,在晚上只穿这么点衣服是很容易感冒的。他身体还没完全好,真让人担心。
彰子叹了口气,一阵轻微的轮子滚动的声音传入了她耳中。这声音普通人是听不见的。
“是车之辅。”
那也就是说,昌浩回来了?
彰子开心地站起了身。



昌浩目送车之辅回到了桥下后进了家门。
太阴愤然挡在了面前。
“你居然骗人!”
明明说是去车之辅那儿想事情的,结果昌浩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地让车之辅驮着他不知去哪儿了。
昌浩被厉声斥责之后,一脸愧疚地挠着头说道。
“啊……那个……对不起。”
“不许再擅自行动!我们会被晴明骂的。”
“……太阴,说两句就算了。”
隐着身的六合插了句嘴,结果太阴便把矛头转向了他。
“但我们因为相信昌浩才让他去的啊。”
“毕竟是我们违反晴明的命令在先。”
六合现了身,用黄褐色的双眸注视着昌浩。
“下不为例。”
太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六合一个眼神制止了。
彰子加快步伐赶上前去。
“昌浩,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昌浩笑着回答道,随后垂下了眼睛。
“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不要等了。”
“我知道,只是听晴明大人和吉昌大人说你要去出云……”
昌浩眨了眨眼睛。彰子的脸沉了下来,用手贴着他的脸颊。
“出云那么远,单程就要一个月吧。可是昌浩,你的身体还没好……”
而且,自己担心的还不止这个。
小怪也不知去向了。
昌浩最近看上去总是愁云惨淡的样子,好像在忍着什么且大多情况下都默默地低着头。
“吉昌大人说一到三月就出发,那没几天了啊。所以吉昌大人和露树大人说,明天开始尽量减少工作,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这次因为公务出差,所以得到了大家的默许。
虽然彰子并不了解阴阳竂的工作,但她听说昌浩的工作已经由使部和阴阳生们分担了。这些工作一个人做来很累,但人手一多,做起来也就不费力了。



“这样啊……给大家添麻烦了……”
昌浩叹了口气,转身正对彰子。
“谢谢你等我,我现在去找爷爷问话,彰子就睡吧。”
“问话?”
彰子反问道。昌浩轻轻点了点头。
“是,因为他自作主张把我派到出云去。不去找那个老狐狸问个明白我不甘心,他总是这样做决定前从来不管别人的意见。”
听着昌浩怨声载道的语气,彰子忍不住笑了。
昌浩已经好久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了。
但自己却反而感到了不安,心想他是不是在勉强自己。
“晚安。会下雨的,小心别感冒了。”
彰子一脸担心的表情。昌浩拍了拍她的肩,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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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0 10:31:4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伏案读着历书的晴明,感到了廊下有人前来。
果然不一会,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爷爷,我能进来吗?”
“嗯。”
昌浩规规矩矩地进了门。晴明回头看着他,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昌浩的表情很平静。
那晚他忍着伤前往贵船时脸上的痛苦,现在已经一扫而光。
相反的,晴明这个十四岁小孙子的眼中,透出了觉悟的光芒。
晴明转身背对灯台昏暗的灯光,直视着自己的孙子。他等着昌浩坐下,慢慢地开了口。
“……后天,就是朔日了。”
昌浩眨了眨眼睛,历书上确实是这么写的啊。
晴明看着昌浩一脸的茫然,他严肃地接着说道。
“五十多年前,黄泉之门差点被打开的那天,就是朔日。”
“那是……”
“当天照大神和月读大神的加护从地上完全消失的时候,就是朔日。”
昌浩倒抽了口冷气,晴明将桌上的历书递给了他。
“虽说释放瘴气随时都能做到,但如果在神明加护下,是很难破坏封印的。”
所以,智辅的宫司在日短夜长的冬季,选择了没有月亮的夜晚。
道反的封印已经失去了守护它的巫女,只凭守护妖的力量是无法守住它的。
虽说通往圣域的道路是隐蔽的,但宗主等人要找到它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在晴明的占卜中,最后出现了影。
“已经不能犹豫了,明天黄昏就是极限了。明天日落之前,他们必定就会开始行动。”
“那么……”
看着顿时语塞的昌浩,晴明无力地笑了笑。
“恐怕我已经不行了,所以我想托付给你……做得到吗?”
昌浩缓缓的,但郑重地点了一下头,随后他低着头开了口。
“……高淤之神,逼我作选择……”
选人类,还是选一个身负重罪的神将。
烦恼了许久,痛苦了许久,终于的出了答案。
“诛灭尸鬼……由我代替神来执行。”
紧握的双拳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听了昌浩的回答,晴明静静地点了点头。
你为了做出这个选择,一定难过了好久吧。这孩子自从红莲落入宗主手中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
昌浩深吸了口气。毅然抬起了头。
“高淤之神已经将能杀死神的白色火焰借给了我……无论是神……还是神将……都不成问题。”
这就是神之焰。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尚处于一片混沌时,有一位神犯了诛神的重罪。而作为惩罚,那位神最后被十拳剑斩杀。
而后人称其为“柯遇突智命”。



听了昌浩的回答,高龙神伸出了右手。
她的掌中,燃烧着一团白色的火焰。
火焰不时散发出白银的光辉,显出其庄严的力量。
昌浩吞了口唾沫,耳边响起高淤庄严平静的声音。
“这就是诛神之力,柯遇突智之焰。”
“柯遇突智……命……”
昌浩重复着这个名字。高淤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这是我高淤自天上来到大和之后,父神赐予我的。”
由于天上世界不需要这东西,你就用它来克制腾蛇的火焰吧。
“这火焰无形,即使是神的魂魄也会被它燃烧殆尽……但这是神的力量,人是无法使用的。”
“怎……”
昌浩差点喊了出来。贵船的祭神伸手制住了他的话,接着说道。
“但我已经确认了你的觉悟和决心,所以我把这火焰的力量借给你。”
晃动的火焰发出银色的闪光。
昌浩忙抬手遮住眼睛,眼前变的一片雪白。
他感觉有什么无法形容的寒冷占领了全身,白色的冰雾随着每一次呼吸被吸入肺中。
而最终,光芒暗了下来,寒冷的神气也消失了。
昌浩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身上虽然并未感到寒冷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胸口似乎燃烧着什么冰冷的东西。
他无言地抬起头,和高淤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全身包围着庄严而清冽的神气的高龙神超然地开口道。
“那火焰已经在你体内了,但仍需要使其依附在东西上。否则,是无法使它出现的。”
这就是人力不能及的部分。
“在战斗之前必须手持武器,柯遇突智的力量会寄宿在武器里面。”
但不能使用普通的武器。如果武器本身不具备神性,那就无法发挥柯遇突智真正的力量。
神抱着胳膊冷冷地笑了。
“安倍晴明手下的十二神将中有一个人很符合条件。你去问他借吧。”
“符合条件?”
高龙神淡淡地解释道。
“十二神将中的火将朱雀。他担任着诛神将的重任。他是唯一被允许杀害同族的人。”
脑海中浮现朱雀的身影后,昌浩屏住了呼吸。
“……为什么这样说?”
“十二神将中有两员火将。腾蛇的火是地狱的业火,不论是否是有生命的物体,他的火都会将它燃尽。”
听到了腾蛇的名字,昌浩的脸色顿时煞白。
高淤没有在意他,而是继续说道。
“而另一个就是朱雀,他的火是净化。”
也就是说,他的火能够净化任何罪恶。
“自从十二神将诞生起,朱雀就从未使用过他的剑。不过即使如此,他也的确拥有着能杀死神将的力量。在这之前是没使用的必要,不过这次确实要靠他了。”


“杀死……神将……”
昌浩小声念着,脑海中浮现出朱雀微笑着站在天一身边的情景。
说起来,朱雀现在在干什么呢。应该是陪在天一身边吧。
昌浩咬着嘴唇。
天一现在应该是在异界。她将昌浩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之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昌浩用手按着腹部,尚未痊愈的伤口仍在疼痛。
他握紧了拳头闭上眼睛。
他不想让天一死。他不能忍受在失去任何一个人。
体内的神之焰似乎在压迫着昌浩的身体、身体深处仿佛感到了神之焰不断的脉动。
昌浩终于感觉到了神之焰的存在,高淤眯起了眼睛。
“等你事成之后,柯遇突智之焰就会自动消失。虽然很难受,但只有忍着。”
昌浩默默地点了点头。
昌浩努力调整了呼吸,诚恳地低下了头。
“感谢您。”
昌浩刚转身想要离开,高淤却突然喊住了他。
“等等。”
昌浩回过头,见神站起了身。她的眼神深邃、冰冷而又平静,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人类之子。”
高淤之神放出的言灵撕裂了夜的沉寂。
“看在你做出了这个决定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选择……”


高淤的最后一句话重重地敲击在昌浩的心上。
还有一个选择。那是……
“……”
昌浩微微垂下眼帘。
晴明注视着昌浩沉默的样子,惊讶地张开了嘴。与此同时,昌浩抬起头直视着晴明。
“……爷爷,朱雀现在在干什么?”
晴明挑了挑眉。现在他是无法看见朱雀和天一的。
“听说在异界陪护着天一,等她痊愈。”
昌浩低声说着“原来如此”,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心中想说的话堆积如山,但到了嘴边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空气中充满了沉默。
灯台的烛焰滋滋地响着,晃动着。两个身影被烛光所扭曲。
许久,昌浩突然冒出了一句。
“……雨……”
理解了孙子想说的话,晴明把视线转向窗外。
从窗口的缝隙中,可以看见从乌云密布的空中落下的雨点。
晴明注视着窗外开口说道。
“……明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让太阴送你去吧。”
只要靠太阴的风,最晚明天傍晚就能到达出云。
晴明还记得刚成为十二神将主人的时候。那时他被天阴的龙卷风弄得晕头转向,从那以后只要不出意外,他都只摆脱白虎帮忙。
但白虎的风只胜在平稳,速度上则远不及太阴。而现在则是能越早能到达出云越好。
“太阴、玄武、六合和勾阵跟你一起去。特别是勾阵,她拥有仅次于红莲的通力,应该能帮上大忙。”
昌浩默默点点了点头,随后,用真挚的表情注视着晴明的侧脸。
“爷爷,我有个请求。”
昌浩用少有的强硬口气说道,晴明扭头看着他。
他看到昌浩挺直了腰杆直视自己。随后,昌浩严肃地说道。
“如果……”
当他听完他之后所说的话,晴明不禁整个人都愣住了。



昌浩为了第二天的准备而离开了晴明的房间。刚出了房门,隐了身的勾阵显现出来。
晴明的影子被拉长了。灯台的烛焰扭曲了他无力的身影。
勾阵注视着紧闭的窗户。
“晴明,他果然是你的孙子。就像腾蛇断言的一样。”
晴明的背影抽搐了一下。勾阵装作没有看见。
被夺走了就在夺回来。这是勾阵的口头禅,但是。
“我不想放弃腾蛇……但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可反对的。”
十多年前开始,腾蛇变了。他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接近。
他变得爱笑了。
当他指着还在蹒跚学步的幼儿,说他是晴明唯一的继承人时,勾阵第一次见到了腾蛇的笑容。
对于十二神将来说,人类的生命如同瞬间般短暂。但却是这个人类的孩子,做到了谁也不曾做到的事。
十二神将中最强的,掌控地狱之业火的火将腾蛇。他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他的通力是唯一凌驾于勾阵之上、能让人放心将背后交给他的——对手。
勾阵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
“我去问朱雀借太刀……昌浩需要吧……”
晴明无语地点了点头。
勾阵垂下了眼睛,忽而消失了。
雨下大了。
很快就要到黎明了吧。
晴明站起身来开门,向院子走去。
四周一片黑暗。当眼睛渐渐适应后,他看见了从云间落下的雨滴。
雨滴敲击在院子里的草木上,然后滑下。
“……孙子……吗……”
那个高喊着“这是你的孙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晴明的眼中流露出了悲伤。
自从妻子病逝后,他再也不曾感到如此悲伤过。她在几十年前就走了。那个用温柔的心包容着晴明的女子。
如果她现在能默默地陪在自己身边,或许自己还能忍住。
“确实如此啊……”
他低低的话语被雨声淹没了。


异界。
黑暗中,朱雀正闭着眼睛将天一抱在怀中。
已经不知过了多久,记也记不清了。
承受了昌浩伤势的天一再也没有醒来过,只是重复着微弱的呼吸。
如果她的呼吸停止,那她的身体就会被光包围后化为微粒子飘然而去。当最后一颗粒子融化殆尽的时候,新的神将就会诞生。
重生的神将拥有的只是空白的灵魂,不再拥有以前的记忆。
……我不会再让你伤心……
他坚信着天一最后所说的话。
他用力抱着她,咬着自己的嘴唇。
“天贵……天乙贵人……求你……”
他低吟着天一的爱称,悲痛地祈求着。
不要走。
不要从我的怀中消失,不要只把你的心留给我。
朱雀无法忘记那种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和悲伤。
“快醒醒……”
他祈求般幻想着。
看着这样的朱雀,勾阵开始犹豫是不是该上前和他说话。
他痛苦的背影仿佛在拒绝所有人的接近。但他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
“……朱雀。”



朱雀只是稍稍动了动,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见朱雀没有回答,勾阵便走上前去。
朱雀顿了顿,用生硬的语气问道。
“晴明说什么了?”
“昌浩从贵船的祭神高龙神那里,借来了诛杀神的火焰。”
朱雀顿时瞪目结舌。他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那火焰人类是不能使用的,必须有依附的武器。”
“……是吗?”
朱雀抬起了头,闭上了眼睛。
他伸出右手,他的掌中发出了和他眼睛颜色相同的光彩,随后化为了一把长太刀。
停顿片刻后,太刀开始再度发出磷光。光芒徐徐凝缩起来,最后化为一把不到三尺长的剑。
“……这就是焰之刃啊……”
她自言自语着,同时从背对着自己的朱雀手中取走了剑。
朱雀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勾阵一眼,他再次低下了头。



“我认为杀腾蛇应该是我的任务。”
腾蛇之前已经二度身犯重罪了。但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晴明都是种不同意杀死腾蛇。
因为朱雀说了句如果没人动手的话那我去杀腾蛇,于是把青龙给激怒了。这个差点至唯一的主人于死地的腾蛇激怒了他。
腾蛇和青龙原本就不和。当两人互不干涉的时候倒还好,但腾蛇犯下重罪,所以导致了两人的对立。
青龙注重天理,而违反了的人就必须惩罚,所以他的性格相当的顽固。
而腾蛇却从不干涉其他事情。他总是独自一人,很少流露心声。
“我不讨厌任何人。”
听着朱雀自语似的低吟,勾阵眨了眨眼笑了。
“是吗。”
“不过明知是我的任务却还要插手,真是个急性子。”
但是,他从没想过要逃避。如果自己逃避了,会被天一责备的。或者,天一什么都不会说,只静静的看着。用她那双欲泣的、深邃的眼睛看着他。
勾阵听着朱雀的呢喃,眼神移向了手中的剑。剑身散发出了焰的波动。
“我收下了。”
当朱雀确认背后的人已经离开后,他垂下了眼睛。
最最重要的恋人紧闭着双眼,没有血色的肌肤相纸一样苍白。
他知道她正渐渐地丧失生气,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努力地想活下来。
为了不违背自己与朱雀之间的约定。
“……腾蛇啊。”
在你心中难道没有留下一块纯净的地方吗?难道你的灵魂中那块所有人都无法碰触的角落也被吞噬了吗?
三度身犯重罪,或许最无法原谅腾蛇的人是他自己。
并且,他肯定已经不希望被原谅了。
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是腾蛇高高的个字和小怪雪白的身姿。
朱雀静静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话。
那就没人会知道,为什么腾蛇要变成小怪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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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0 10:3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雨声让记忆飘回到某个秋日……


比起刚醒来的时候,雨势似乎渐渐小了些。
走到走廊上举目眺望,看到北方天空的云层正在变薄,应该很快就要放晴了吧。
这是司雨之神高龙神在为自己饯行吗?昌浩胡思乱想着,不经意间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掌。
陷入手心的伤痕几乎都已经消失了。那时的伤痛和心痛却被唤醒,昌浩轻轻握拳,按在自己额上。
闷闷地吐了口气,昌浩来到厨房。母亲正为准备早饭来回忙碌着。
发现儿子站在门口,她抬头望向昌浩。
“啊,早上好啊。昌浩。”
“早上好。”
对露树的笑脸回以一个微笑,昌浩看着母亲的手里。
“您在做什么呢?”
“饭团子啊。公公突然说你一大早就要出门,所以……”
“哦,是吗?”
“早饭虽然已经准备好了,可是你大概没有时间吃吧?”
“嗯,大概是来不及吃了。”
“所以呀”,露树指了指手中的饭团子,“把这个带上。虽然是人吃相难看,可是即使是在赶路的时候,不是也能边走边吃了吗?”
“嗯……谢谢您,母亲。”
昌浩点点头,为了不影响母亲干活往后稍稍退了几步,出神地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母亲变的这么瘦小了?
以前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却被母亲反驳说“没有这样的事啊,是昌浩长大了,所以才显得妈妈变小了呢。”
“……真的呢。”
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喃喃自语了一句,昌浩走出厨房,向里屋的一个房间走去。
还没到出仕的时间,吉昌正坐在书案前翻着书。
“早上好。”
“早上好,不用赶时间吗?”
“马上就走了。不想引人注意。”
吉昌微微苦笑了一下,回头看着昌浩:
“还真是,就数你性格最像你爷爷。尤其是背着人暗自行动之类,简直一模一样。”
昌浩皱起眉头。
“真的吗?”
“自己对自己的脾性完全没有意识的这一点也很像啊。”
昌浩带着有些为难的表情笑了笑,眼神里饱含着某种深深的感情。
“有这么想啊……”
“是啊,很像啊,到了让人羡慕的地步。”
吉昌饶有兴味地看着昌浩。
吉昌跟晴明不怎么像,跟母亲若菜耶不太像,而是跟吉昌自己都不怎么有印象的爷爷,也就是昌浩的曾祖父很像。至于昌浩,由于完全不知道曾祖父长什么样子,所以也没什么反应。


“早饭好像已经准备好了。”
“哦,知道了,就去。”
默默看着收拾书本的父亲,昌浩眯起了眼睛。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的昌浩换好衣服,将几张符纸放入怀中。散开头发用梳子梳理整齐,在后脑重新扎好。
环顾自己角落里堆满了书的散乱的房间,想起以前小怪常常灵巧地替自己收拾散落在地的书和卷轴,而且每次他总要用无奈的口气向自己叹息:“你这家伙,真不会收拾啊。”


轻轻摇了摇头,昌浩走出房间,拉好房门。
该赶紧出发了。



迈出几步的昌浩突然看见走廊上一个身影伫立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是彰子,正独自眺望着下着雨的天空。
发现昌浩过来了,彰子朝他微微一笑:
“早上好,昌浩!”
“早上好!”
昌浩走近彰子,彰子带着几分诧异说:
“刚才去叫你起来,没想到你已经不在房间了,让我吃了一惊呢。”
“天还没亮我就醒了。……现在天亮的也越来越早了。”
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影响了昌浩的睡眠。
他做梦了,醒来之前做的这个梦,温暖而又美好,是让人想要一直做下去不愿醒来的,伤感的梦。
为了回味梦的余味,他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静静听着窗外绵密的雨声。
“……从出云,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问,昌浩眨巴着眼睛计算着:
“大概……如果快的话,三个月左右吧?”
“六月里,能回来吗?……”
“如果抓紧的话,大概能。不过,为什么……”
说到一半,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五月底到六月上旬,是去贵船看萤火虫的季节。
望着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彰子,各种感情交杂在昌浩的心里,他带着一种很复杂的表情喃喃说道:
“啊,我们约好的呢……”
彰子拼命地点头。昌浩微微一笑。
“嗯,我知道了,一定尽量……为了能尽早回来而努力!”
听了这话,彰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安心的神情。可是,又很快消失了。
“昌浩……”
彰子欲言又止地低下头,双手握在一起。
“……小怪,会回来吗?”
昌浩的眼神凝结住了。注意到这个,彰子的神情也有些僵住了。好几次想要开口,可是怎么努力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
“会回来的吧?因为,我们约好的啊。小怪还要告诉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呢。我还没有听到小怪讲这个国家是怎么形成的呢。”
其实,她最想问的,大概不是这个吧。昌浩心里明白。
小怪究竟怎么了?去哪里了?
为什么自从身负重伤的昌浩被送回来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见到小怪?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昌浩他们什么也不说?
虽然很想知道,却拼命地忍着不问。
雨渐渐停了。
云层散去之后就会有阳光照射吧?在那之前昌浩必须出发了。
昌浩没有回答彰子的问题。只是摘下脖子上挂着的香袋,拿起彰子的手,轻轻放在她的掌心。
“怕万一掉了,你替我收着吧。”
为了防止在那个遥远的国度丢失,为了避免在一次失去自己珍视的东西。
“即使我不在,这个也会好好保护彰子的。”
彰子眨了眨眼睛,诧异地看着昌浩。
“可是我也有一样的香袋啊。还是你……”
“我想要彰子拿着……”
昌浩带着认真的表情不容置疑地说。
彰子看看香袋,又看看昌浩的脸,最后深深地点了点头。
“那在你回来之前我替你收着,你要多注意身体哦。”
“嗯。”
“……该出发了。”
——突然耳边响起模糊的声音。是玄武。提醒完昌浩他的气息便远去了。
“昌浩……”
昌浩注视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彰子。
记得第一次见面是一年前的春天,两个人的个子都没有现在高,身边还伴随着小怪的身影。从那以后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彰子战胜了命运的捉弄来到了这了。


——以右手心里刻下抽搐般的、丑陋的伤痕为代价。
昌浩发过誓,要用一生去保护她。这个决定,过去不会、将来也永远不会改变。
像是被阳光晃了眼睛一样,昌浩眯起眼睛,忽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彰子。
感觉到彰子惊讶地倒吸了口气。
昌浩把头埋在彰子的肩头,双手抱得更紧了。
自己的心决不改变。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到什么时候。决不。
保持着这个姿势几分钟后,昌浩终于咬了咬半开着的嘴唇,吐出三个字来。
“——我走了!”
然后,看也不看彰子,松手,转身而去。
茫然地目送着他的背影,彰子又低头看了看昌浩留给自己的系着皮质细绳的香袋,这是很久以前彰子送给昌浩的东西。
昌浩是去出云国完成某件工作的——应该只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这掠过心头的不安,究竟是什么呢?
“……”
双手攥紧香袋,彰子闭上了眼睛。



雨刚停。晴明和众神将在大门外等着昌浩。
看到孙子的身影出现,晴明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还有黑色的衣服呢。”
昌浩穿着的是一袭黑色的布衣,手上戴着布制防护套,这是他平时晚上出去巡逻时的那一身装束。除此之外,并无别的行李。
时间还早,除了他们没有别的行人。
昌浩想起一条桥下的车妖,拜托晴明道:
“爷爷,式神车之辅的事情拜托你了。”
晴明无言地点点头,将手伸入怀中。
“这个给你。”
晴明从怀里掏出来的是一串青玉制的念珠,上面串有四颗雅致的绿色勾玉。
“爷爷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所以可能回来的晚些……”
昌浩注视着从晴明那里接过来的念珠,默默抬头看着晴明。
“我会去追你们,可是也许会赶不上……”
所以,在那之前,你自己一定要努力啊。
深重地叮咛之后,晴明又微微一笑:
“不过,有勾阵他们在,应该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吧!”
“那是当然!”
一旁插话的太阴挺起胸膛。
“把我们十二神将当成什么了。怎么可能会输呢?”
一番豪言之后,太阴举目仰望西方。
在她的周围一股疾风突起,卷起了漩涡。
“出发!”
众神将和昌浩的身影被龙卷风吞没了进去。
疾风刮起时晴明急忙用手挡在眼前,一手捂住差点被风吹掉的黑漆帽。当他被刮得踉踉跄跄就快要摔倒之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扶住了他。
呼啸的狂风眨眼间消逝,在风力飘舞着的衣袖也安静了下来。
昌浩他们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晴明喘了口气回头看去。
一个个子高高的神将伫立于身后。梳于脑后的青色头发和搭在右肩上的长布在渐渐平息下来的风中微微飘动着。
“宵蓝!”
晴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一直都没有露面的青龙。
青龙望着西面的天空,问道:
“走了?”
晴明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一边眺望青龙看着的同一个方向,一边回答:
“啊,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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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0 10:32:13 | 显示全部楼层
嘀嗒。
隐约听到水底落下的声音。
昏睡的嵬慢慢睁开沉重的双睑,打量着四周。
寒气逼人,嵬不禁打了个寒颤。
漆黑的双翼湿淋淋的,异样的寒冷。
吃力地抬起头,嵬发现自己身旁不远处躺着幼小的风音。
“公主……”
“别出声!”
左边的乌鸦突然开口。
“要是还想要那个小姑娘活命,就闭上你的嘴!”
嵬低低地呻吟一声。
现在的自己没有可以战斗的力量,只能听人摆布。
带着懊恼,嵬起身注视着风音。左边的脑袋在自己身体里扎了根。虽然知道必须想办法斩掉它,可是凭自己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嵬突然感到一丝诧异。
不光是自己,连风音身上也全是湿的,而且还异常的寒冷。圣域里,应该没有这样阴暗森冷、被岩石包围的地方啊。
环顾四周,也看不到千引磐。附身于夏笠斋尸体上的智辅的宫司,究竟把自己管道哪儿了?
或许是感应到嵬的疑惑,左边的乌鸦头冷笑一声:
“想知道吗,道反的守护妖?”
用本该已经死去的夏笠斋的声音,乌鸦用毫不掩饰的嘲讽口气说道。
“就算知道你有能做什么?不过,看你叹息自己没用的蠢态也算是我一大乐趣!”
可恨——嵬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暗骂。
要不是受到智辅教唆的笠斋把巫女从圣域内带出,封印的力量也就不会销若弱,黄泉的瘴气也不会喷出地面了。
显然是被笠斋趁虚而入了。


嵬突然想起笠斋胸口被剜的伤口,那也算是他自作自受吧,如果不是听信智辅的花言巧语,也不至于落到那样的地步。
在视线一角忽然出现什么活动的东西,嵬扭头一看,两个面色异样,没有表情的男人正摇摇晃晃地向这边走近过来。
他们在风音身边停下,一个僵硬地伸手抱起风音。
风音湿漉漉的黑色直发上滴答滴答地滴落着水滴。物理垂下的手臂随着男人的步伐摇晃着。
另一个男人抓住嵬,返回他们的来路。嵬注意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空气阴沉寒冷,或许是因为照射不进阳光,好像凝结淤塞了一般。
这里是哪里啊?道反的巫女究竟怎么了?
应该没有死。巫女如果真的死了,作为守护妖的嵬会受到特别的确认信号。嵬将目光投向走在前面那人的背影,看着他手里抱着的风音。作为巫女女儿的风音还没有继承到巫女的神力,这说明巫女现在还没事。


必须想方法积攒力量,和风音一块儿逃出这里,想办法告知大蜥蜴等守护妖们巫女的所在,救出她重回圣域。
感应到嵬的想法,左乌鸦开口说道:
“没用的,道反的守护妖。巫女不可能回来了!”
嵬狠狠地怒视着左乌鸦。
左乌鸦继续说道:
“要是杀了倒也好了,可惜笠斋苦苦要求一定要留下巫女的性命……”
留在尸身里的笠斋的执念要求附身的宗主不要杀死自己所爱的巫女。虽然他自己已经命归黄泉。
“人类真是愚昧啊……没办法,等我打开黄泉路,就把笠斋的灵魂唤回这里,把巫女给他。”
“你!可恶!……”
嵬忍无可忍地低吼着。左边的乌鸦头用残忍的目光看着他。
押送他们的男人们突然停下了脚步。
嵬吃了一惊。他们来到了岩壁的尽头,外界的风轻轻吹拂着嵬的翅膀,嵬有些不习惯。
他使劲扭过头往后望,仔细观察着他们一行过来的路。
这是在深山之间的一条夹缝,被郁郁葱葱的树林遮挡着、位于很隐秘的地方的一条隧道。如果一直沿着那条隧道走下去,应该能找到封住通往圣域必经之路千引磐吧。


感觉不到黄泉的瘴气。地上的瘴气是不是都被净化了?是安倍晴明干的吗?伙伴们都在哪里呢?
“噼啪”,有谁脚踩在古树枝上走来。嵬顺着声音的方向回头看过去。
一个人影,穿着类似于僧服的衣服,正走向被放在枯叶地上的封印身边。他用黑布蒙着脸,只露出眼睛,所以嵬认不清那是谁。
但是本能告诉嵬,这人很危险,不可以让他接近风音!
嵬拍打着翅膀高声鸣号,全力想要挣脱抓住自己的手。抓住自己那人的手腕被嵬的爪子抓裂了好几道。
突然,嵬愕然地发现,自己用爪子抓列的伤口——不光抓破了皮,而且划破肉露出了白骨的伤口——居然没有出一滴血!
嵬抬头仔细看去。
这人面色很差,眼睛浑浊而空洞。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活着的人必定会有的呼吸!
“死人?!……”
“应该叫傀儡!”
带着嘲讽之意的声音冲击着嵬的耳膜。同时,嵬被扔在风音的旁边。
嵬痛苦地呻吟一声,仍拼命地抬起头。
“睡得很香吧?道反的守护妖。用冰做的被褥睡起来什么感觉啊?”
“冰的……被褥?……”
嵬茫然的反问。
穿着僧衣的男子摘下了蒙在脸上的布。
一张骨瘦如柴,近乎于骷髅一样的脸。只有眼睛,在凹陷的眼眶中矍铄地闪着光。
从袖口露出来的手臂也瘦得跟皮包骨一样,呈现蜡黄的颜色。
但是即使是有如此的变化,嵬仍然能一眼看出,那是夏笠斋的脸。
嵬倒吸一口冷气。“笠斋”冲他微微一笑。
“笠斋,你!……”
粗暴地打断嵬的怒吼,“笠斋”低头看看幼小的风音,将手放在风音眼前。
在嵬惊讶的注视下,风音的眼脸微微颤动几下便缓缓睁开了,茫然地看着四周。
她用肘支起身体坐起来,不停地转动着视线。
“……妈妈……在哪儿?……”
“公主!”嵬想要大声叫喊,可是,喉咙却像僵住了一样,根本发不出声音。为什么?!
左乌鸦嘲讽地看着愕然的嵬。即使拼命地想挤出声音,从嵬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只是“咕咕”的低鸣。
嵬呻吟着走向风音。心里拼命地叫喊着:“公主!公主!”
惊讶地低头看着突然走近自己的双头乌鸦,风音眨了一下眼睛。
“……它叫嵬。”
“笠斋”用嘶哑的声音告诉风音。道反的巫女当年确实是这么叫的。
用仍然很茫然的眼神抬头看着笠斋,风音无力地喃喃念道:
“嵬?……”
注视着笠斋可怕的面容,风音再次问道:
“妈妈,在哪里?”
“你的母亲,不在了。……是被人杀死的。你不记得了吧,真可怜啊。”
风音睁大了眼睛。
“笠斋”弯下一条腿蹲下来,对风音说道。
“你现在变成孤儿了,到我的身边来吧,加入我的社里。”
“你是谁?……”
风音不安地询问。
“笠斋”回答:
“人们都叫我宗主。”



——风音昏睡不醒已经十多天了。静静地躺在石室里,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嵬一直在等着她的醒来。左边的脑袋,被十二神将之一的六合用银枪斩去了,因此嵬的语言得以恢复。
“公主……”
一切都是过后才明白过来的。嵬和风音被智辅封在冰柱里。昏睡了三十年之久。
十五年前从封印中解放出来的风音,失去了原先的记忆。只有最后拼命寻找妈妈的印象深深的刻在脑海里,而关于她自己和身边的乌鸦的一切,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或许这也是智辅宗主的法术吧?
失去了语言的嵬,能做的只有陪在她的身边。
并且默默看护着她,看护着她被智辅的谎话所蒙蔽、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夏笠斋、把安倍晴明当作仇敌来怨恨、忍受着孤独的身影。
它能做的,只有这些。
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风音一定会被宗主蒙蔽着耗尽一生吧?
——我的孩子……风音……拜托你了……
五十多年前,巫女托付给自己的小公主,自己没有能够保护得了。
在冰柱中昏睡而没有长大的风音,在这十五年中渐渐长大,却一直对真相一无所知。
而在苏醒五年之后,宗主给风音下了第一条指令。
——去杀死晴明的后继者!
会想到这,嵬摇了摇头。
道反巫女的使命是保护人类不受黄泉国的黑手的威胁。而她的女儿,却接受了杀人的命令。
接受任务的风音带着嵬感到平安京,他们也曾一度相信由他们驱使的妖怪杀死了晴明的后继者。
然而好在他们的目标——安倍昌浩在晴明的保护下活了下来。风音的手,还没有杀过人。
在懂事之前,她便是个连小虫子都不会伤害的温柔孩子。把夏笠斋当作自己的父亲,因而仇恨杀死父亲的腾蛇以及他的主人安倍晴明,这些都是被宗主蒙骗和煽动起来的。


嵬抬头看着石头的顶棚。
今夜应该是新月之夜。打破封印拿到钥匙的宗主,大概会在今晚行动吧?必须想办法尽快把风音救出去。否则……
“……”
忽然听到微弱的呻吟声,嵬急忙低头看去,只见风音的眼脸轻轻颤动着。
在嵬的屏息注视中,风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四顾之后发现了乌鸦那漆黑的身影,她张开没有血色的嘴唇。
“……嵬……”
与幼年时候没有什么变化的嗓音,轻轻呼唤着乌鸦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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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0 10:32: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安倍晴明让昌浩先行一步的原因是自己不能长时间使用离魂之术。
请求自己相助的大百足,现在大概已经回到出云国想办法去阻止宗主的野心了吧?
晴明在自己的房间,取出数十张符纸,用小刀裁成一张张三寸见方的正方形纸片,然后在纸片中央一一画上符文。
青龙倚在一根柱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晴明的动作。
晴明写到一半的时候,停下笔,微微叹了口气。
想起五十多年前出现的那条五尺多长的巨大的蜥蜴,站在哑然失色动弹不得的自己面前对自己说:
“我乃道反巫女的守护妖!”
在那以前,晴明一直对神的存在和隐藏在神话中的历史完全没有任何兴趣。所以直到遇到那只蜥蜴,他才听说了从上古神代起便被封锁起来的黄泉之路。
晴明凝视着自己苍老的手掌,曾经年轻而富有弹性的皮肤,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布满皱纹。而同时自己的力量也在衰退下去。
而在多年之后,自己有一次接受了道反守护妖大百足的求助。
晴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足以应付这个请求的力量了。这个任务,已经必须交给继承人昌浩了。
可是从昌浩出发以后,晴明却充满了懊恼:
“可是,如果我能去的话就好了……”
听着晴明充满苦涩的自语,一旁的青龙反驳道:
“一把老骨头了,去了只会白白送死!”
话虽刺耳,这意见却是正确的。晴明苦笑了一下。
青龙是晴明的护卫。自从六合被派到昌浩的身边,他就一直守护在晴明身边。
出云国终究太遥远,使用离魂之术的话,留下来的身体毫无自卫能力,万一受到攻击必定会轻而易举地命丧黄泉。
考虑到平安京和出云国的距离,晴明能过使用离魂术的时间,尽全力也只有一刻半钟吧。
晴明瞥了一眼一脸不悦的青龙。
听说为了杀死红莲,青龙跟统率十二神将的天空索要过武器。真是不希望见到他们同族之
间自相残杀。
“宵蓝,真的打算要对红莲下手吗?”
“我说过的,”青龙简短地吐出这几个字,“下不为例!”
“……”
脑海中浮现出五十多年前的那个雪天。
浑身溅满鲜血的腾蛇迷失了本性,接近他的任何人都被当做敌人袭击着。上去迎战的青龙神力明显敌他不过,身上所受的伤比他砍伤腾蛇的多的多。
如果天空他们再稍迟一点赶来,青龙大概都会被腾蛇杀死吧?
最后阻止腾蛇的是天空和勾阵。天空将腾蛇的神力全部封印,而勾阵则上前不伤及性命地打到了腾蛇。就连勾阵也跟腾蛇打得够强。太裳乘两人争斗的时候救下了濒死的青龙,让他得以在结界内观战……


晴明注视着这个脾气暴躁的神将,终于无奈地挪开了目光。
此时已经完全放晴,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太阳很快就要升到天空正上方。
“……弄完这个,我也就该出发了。”
青龙蓝色的眼睛转向晴明的侧脸。
“为了以防万一,我打算把身体寄放在异界,由天后和太裳看管。怎么样?”
青龙虽然带着点担忧似地眯起了眼睛,却没有表示反对。因为他也要和晴明一起去出云国。
为了去除掉腾蛇。
晴明知道青龙心里所想的,却没有说什么,继续做着手上的活儿。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忙着做什么?”
青龙诧异地询问。
晴明轻轻低下眼睛。
“只是普通的符咒而已。”
晴明在所有的纸片上都写好符文,一齐拿在手里,走到走廊上抛洒出去。
纸片飞飞扬扬的飘落着。晴明右手结印口中念着咒语。
纸片慢慢变化着形态,最后都化作了小小的四条腿的动物。这些白色的小东西们向着各个方向四散而去。
青龙惊讶地看着这一切。那些都是“式”,晴明施放的这无数的小东西,究竟是去哪里的呢?
青龙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正在目送“式”散去的晴明。晴明回过头看着他说:
“已经过了正午了。我们也出发吧。”



被卷在太阴旋风中的昌浩,完全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相当寒冷,浑身都在发抖,牙齿抖得合不拢,头也晕,并且渐渐地觉得恶心。
或许酒醉后想吐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
在他的周围,应该六合、玄武、勾阵、太阴几人都在,可是却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
昌浩强忍住恶心叫道:
“等等,等等太阴!”
“怎么了?”
“我,头晕,能不能……”
“忍忍吧,你不是男子汉嘛!”
不是这个问题吧?昌浩暗想。
玄武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沉稳。
昌浩不由地暗自佩服,真不愧是神将啊,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头晕。
不知道已经持续了多久,太阴的龙旋风以惊人的速度在前进着。
朝着渐渐升起、将要到达天顶的太阳的太阳将要坠落的方向,穿越重重云层前进着。



森林。
龙旋风闯入高大的丛林之中,撕碎树叶抛上天空,摇晃着粗大的树干,树枝发出唰唰的声音,在森林里回响着。
真是搅得天下不宁啊,闭着眼睛的昌浩正这样想着,卷起他的的旋风突然消失了。
昌浩后背着地摔落在地上,他呻吟着在地上连滚几圈。
能感觉到在他的周围几股神气也降落了下来。昌浩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身体还是动弹不得。
太阴在他身边挺直站着,愤愤然地双手抱在胸前。
“这么没出息!这么一点的风行就受不了了啊!”
是吗,原来随太阴的龙卷风出行叫做风行啊?真得好好记住。不过实在是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世界仍然在眼前打转。想要在感觉器官恢复正常前勉强自己起身,胃液却直往上涌,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昌浩带着苍白的脸色躺在原地转动着视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在哪儿啊……”
他们的目的地是出云国东部一个叫做意宇郡的地方。
昌浩自出生起就没离开过京城,所以对于在外地的生活,他只从别人那里听到过一点情况。据说人们通常是在山脚下聚集成一个村落,可是举目四望,他们降落的地方似乎是在深山之中。


刮到了很多树木的太阴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
“应该是在高野山吧。我也是第一次来出云,所以不是很有信心。”
纪伊国里也有一座同名的高野山。那边倒是去过。一边默祷着一边乘着风来到了这里。
“实际上我们要是从纪伊的高野山出发的话我会比较有把握哎。”
“那为什么没有从那边走呢?”
“那不是要绕远路了?多麻烦啊。”
昌浩和另一边的玄武一同怏怏不乐地闭上了嘴。六合面无表情地在一边听着,勾阵也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
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后,昌浩的头晕终于好些了,坐起身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从怀中掏出出云国的地图,昌浩在上面寻找着高野山。
“嗯……啊,在这儿!那么宗主在哪儿呢?”
“晴明也不知道详细的地址干脆胡乱去村落里抓个人来问他智辅神社在哪儿岂不方便?”
对于太阴歪着脑袋想出来的主意,昌浩忍不住看了六合一眼。在六合面无表情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别的感情。再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玄武,他的表情倒是简简单单的一看就能明白似的半睁着一只眼睛。


“这个老狐狸!……”
昌浩低下头,肩头微微发颤。饺子机代他赶往出云阻止智辅宗主的野心,自己过来了才发现根本就不知道宗主在哪儿!
昌浩的背后传来无奈的叹息声。
“……回去以后一定要提醒晴明多讲究着点计划性!”
玄武的话一本正经。正在查看地图的昌浩有些惊讶,然后马上便点点头:
“是啊,不管什么时候,爷爷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把地图收回怀里,昌浩站起了身。
他向茂密的森林远处望了望。从树枝之间的缝隙斜射过来的阳光在地上映照出长长的影子。正午已过,太阳西斜,那么影子的方向应该是东边了。
现在这个季节,仍然是昼短夜长。虽然不像冬季那么短,时间仍然很紧,可以说现在已经接近黄昏了。
昌浩努力地眺望,想要让视线穿过这重重莽林。一直沉默着的勾阵开口对他说:
“让太阴‘读风’好了……”
“啊?”
失声叫出来的是被点到名字的太阴。昌浩惊讶地回过头去。
“‘读风’?”
勾阵点点头,转身看着太阴。
“风和万物都联系在一起。通过随风而来的声音、气息,判断位置和距离,这些你都会吧?”
“啊,太阴还会这些呢?”
昌浩大感佩服。可太阴却直摇头。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是白虎的拿手戏,我只是专门负责分析白虎提供的情报……”
“可是,”玄武打断太阴推脱的说辞,“勾阵的话确实有道理的。如果能通过‘读风’找到宗主的所在,那就可以不用瞎浪费时间了。”
“那就用玄武的水镜照出风音的所在好了!”
太阴的反驳这次又被六合推翻了:
“不行,水镜只能找出玄武能把握所处位置的对象!”
“呃……”



被抓到弱点,太阴一时无话可说,却还不肯认输:
“那我也一样嘛!……对了,让昌浩找找好了,那时候不就找到了攸子公主吗?就像那样做好了!”
“暗示因为攸子是孩子号召才找到的嘛!”
玄武瞥了她一眼。
太阴小声哀鸣一声。
被四双眼睛盯着,太阴终于投降了。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
大概心中满腹怨言吧。太阴肩头一耸,一副很不乐意的表情。
为不给她造成干扰,众人离开太阴一些距离。在他们的注目下,太阴升到离地面三尺左右的空中,两手指尖相触。
“——”
闭上眼睛放松情绪,心变得越来越空灵……
渐渐的,围绕太阴旋转的风变得像冬日的寒风一般刺骨,并且向着四面八方扩展开去。
在一边看着的昌浩,偷偷跟身边的玄武咬耳朵。
“太阴干这个不太拿手吗?”
玄武有些踌躇:
“与其说不拿手,不如说是压根儿就讨厌吧。”
“她这人,不喜欢这些小打小闹的法术。”
背后站着的勾阵回头说道。
昌浩带着几分诧异的表情:
“勾阵对大家观察的都很细致呢!”
“因为观察大家时间很有趣的事情啊。”
“是吗?……”
昌浩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带着些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另一方,玄武也回过头去看六合。注意到他的视线,六合黄褐色的眸子向他注视过来时,玄武又摇摇头移开了视线。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可是实际上六合身上发散出的氛围跟以前不一样。
一直沉默而面无表情的他,现在时常一个人陷入沉思。
玄武想起前段时间和晴明的对话。
六合的感情如果能够完全不受抑制地爆发出来,那么那个契机究竟是什么呢?
“……不会吧?怎么回事?!”
慌乱的大叫声把玄武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惊讶地抬眼望去,太阴正用手捂住耳朵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
“不可能!怎么会……”
“太阴,怎么了?!”
太阴看着飞奔过来的昌浩茫然开口说:
“风音……这样下去……会被杀死的!”
“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连续昏睡十多日的风音终于睁开了眼睛。
灵力和体力都完全被削弱。被十二神将腾蛇的业火烧到之前那一瞬,嵬真的十分害怕他是否就这样死去。
黑色的眼眸里映出嵬的身影,她用肘部支着身子拼命地想爬起来。
或许是还没能恢复体力,她的手臂颤抖着,动作也很迟缓,现在还是不能勉强自己的状态。
“公主……”
风音大吃一惊。嵬拼命地想着要说的话。
“公主,这里不能久留。赶快逃走!”
“嵬……你怎么……会说话?!……”
风音惊愕地看着嵬。乌鸦焦急的摇着头,用嘴巴衔住她脖子上挂着的钩鱼的皮绳。
“嵬,怎么了?”
嵬使劲咬着绳子,仿佛是要带她去某个地方。
风音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一旦松口气就可能瘫倒在地上那样努力移动双腿迈出去。嵬拍打着翅膀飞起来一直穿过石室。
“嵬,去哪儿?……”
石室和洞穴相连。里面是除了宗主谁都不可以进去的祠堂。外面是仰慕宗主的人来朝拜时的神社。智辅地神,这是宗主供奉的神的名字。
据说这个神的存在被朝廷从《古事纪》《日本书纪》里抹煞了。而宗主是五十多年前接受了神谕,重新复活了被遗忘的智辅地神信仰。
“嵬,不可以的,闯进这里面会被……”
赤着的脚开始打颤。或许是由于气血不够,脚相当的冷。但是这颤抖却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畏惧。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踏进这洞穴。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曾经迷路闯到这里,被宗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当时受到的责骂声和脸颊受到殴打的疼痛,直到现在她依然清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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