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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残肢书生

《恐怖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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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3:45 | 显示全部楼层
怪水已接近了阿生的房屋,李炜果断地低声说了句:“行动!”便猫着身快速向海滩轻跑过去,成员们陆续跟在他后头,尽量不发出响声。  
  可刚到沙滩边缘,李炜突然停住了脚步,双手向后一挥,示意大家原地不动,然后慢慢慢慢小心蹲了下去,匍匐在地上。  
  那怪水在小屋的墙洞边徘徊,却迟迟没有进洞,过了一会儿,又静止在那儿,仿佛一潭死水。  
  “难道它识破了我们的计划?不可能,它是原生动物,怎么具备产生智慧的条件?”李炜想着,汗水从额头上滴了下来,身后所有的人都恐惧又期待地盯着怪水,盼望它能进入那个小墙洞,为了吸引它,墙洞内外还特别堆了最新鲜的鱼。  
  然而怪水似乎不领这份情,只见它在静止中突地一振,又幽灵般滑入远处的黑暗中。  
  “糟糕!”李炜暗叫。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小晴双眉紧蹙。  
  “是啊!这么久都没动静,我都快要发疯了!”  
  “怪物有没有出来啊?但愿李所长他们能成功!”  
  “大家不要乱猜了,再等五个小时,天就亮了,我们耐性子一点,小组肯定有办法消灭它的。”  
  除了小晴外,渔民阿利的房间还挤了十几个渔民,正七嘴八舌地说话。小晴感到很烦乱,魂儿早飞到李炜的身边去了,她真想现在就出去,拉住李炜的手,感觉着他温暖有力的脉搏,他的手掌总是那样真实,那样的有安全感,就算要立刻死去,她也会安心,也会觉得幸福,而现在,她只能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苦苦地等待,等待天亮,等待心爱的人突然打开门拥抱她,脸上洋溢着胜利的欢笑。  
  “杨小姐,你不要太担心,李所长他们肯定没事的。”大林在旁边安慰道。  
  小晴微微地点了点头,是啊!他们会没事,她对自已说。  
  “阿利,有没有杯子?我的口有些干了。”金建问房主人阿利。  
  阿利指着床头柜说:“喏,就在柜子里面,自已拿,不过没了开水,要喝去厨房放自来水。”  
  金建从柜子里取出一只塑料杯,走到后间的厨房去了。  
  他打开了水龙头,放了半杯水嗽了嗽口,岛上的山水很甜,他觉得喉咙清爽了许多,但还不过瘾,于是又旋开了开关,水清洌洌地流了下来,在杯底响着悦耳的声音,但没满三分之一,水线却突然断了,金建恼火地用掌拍了拍水龙头,还是不出水。  
  “妈的,真倒霉!”他用力晃了水管一下,咀咒着,就要转身离开,然而水又来了,但并不是纯净的清水,而是鲜红的,粘乎乎的,象血一样慢慢地流出来,积聚到了水槽里,在里面打转,奇怪的是并没有流向下水道,反而沿着水槽向上爬,挂到了地上。  
  水还在越来越多地不断出来,金建早已吓得两脚发软,面无人色,他惨叫一声:“妈呀!”,扔了茶杯,失魂落魄地逃出了厨房。  
  “水……水……怪物!”他脸色惨白地跌进人群,指着厨房喊。  
  水已经从厨房里追了出来,在地上殷红如血。人群象被投入了一颗炸弹,一下子哄乱起来,大家发疯似的拥向门口,争先恐后地去拉门把手。  
  “快!快把门打开!”  
  “不行啊!门被粘土封死了!”  
  “笨蛋,是向后拉,不要往前推!”  
  “白痴!它就要过来了!”  
  门终于撞开了,人们蜂拥而出,大林护着小晴跑在中间,忽然听见后面一声“啊”地惨叫,更顾不得回头,没命价地向派出所逃去,那儿有一间备用的安全房。  
                   
  李炜清楚地听到那一声惨叫,心里一惊。  
  “不好!出事了!”说着便向声源奔去。  
  半路上,便遇到了疯逃的人们潮水般涌过来。  
  “阿炜!阿炜!”小晴看到了李炜,扑入了他的怀抱,小孩似的哭泣起来。  
  “快逃!怪物追过来了!”大林边跑边向李炜他们喊。  
  果然,远处的黑暗中,一股红练翻滚着向这边急速飞滑过来。  
  “快跑!”李炜拉住小晴的手转身跟着人群跑去,怪水紧紧地追在后面。  
  前面十几米就是备用房了,可听得背后一声惨呼,又一个人被它缠住了,李炜向后瞥了一眼,只见一个血团在痛苦地挣扎,已经看不清是谁了。趁怪物速度减慢的时间空隙,人们都顺利地逃进了房间。  
  “快封门!”李炜喊道,渔民们用早已准备在房里的泥水把门缝涂住。  
  “把那该死的水龙头也堵住!”不知是谁大喊,声音里有些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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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清点人数后,人们才发现少了阿利和金建,房间里谁也没说话,静得可怕。  
  “乡长,李所长,你们说现在怎么办?”阿泰打破了沉默。  
  两个人都没回答,原有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可怕的敌人就在外面徘徊,等待它的猎物。  
  墙上的挂钟当当地敲了十一下。  
  “我要出去!”李炜开口说,听到这话,房间里的空气立刻变得紧张。  
  “阿炜!你不要胡说,不要胡说啊!”小晴急得抓住他的手,双泪横流。  
  “是啊!李所长,你现在出去,不是送死吗?”  
  “李所长,还是等到天明再说吧!”  
  “对!对!也许等一会儿,支援部队就来了!”  
  人们纷纷劝他,可李炜坚定地摇了摇头。  
  “今晚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已经成功地给它染了色,我想把它引回沙滩不是太难。况且,我们在这儿等也不是办法,也许怪物会从我们想都想不到的渠道进来,那样岂不是更危险,我们已经死了两个人,我不想看到再有人遇害。”  
  李炜用手抚了抚小晴的头发,微笑着说:“我不会有事的,还是那句话,你等我!”  
  小晴扑到他的怀里大哭起来,人们都低了下头。  
  “我跟你一起去!”老赵说。  
  “我也去!”乡长站了出来。  
  “我也要去!”“算上我!”“不行,还是我去!”渔民们一个个激昂地站了出来。  
  李炜很感动,对大家点了点头,说道:“但出去的人只能两个,太多了目标就大,怪物的威胁也越大,我只要一个助手。”  
  “那就是我!”  
  “去你的,看你这豆芽,能保命就很好了!”  
  “你们别争了,我看还是我行!”  
  “不,我去!我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还是抓阉吧!让老天来决定。”  
  “好!抓阉就抓阉。”  
  大家七嘴八舌地争着要当这个助手,谁也不肯放弃,最后终于决定抓阉,由抽到的人出去。  
  老赵拿来一张旧报纸,撕成六七份,在其中一张作了个记号,折起膈全扔进一只皮鞋盒,志愿者们轮贯地从里面摸出一张。  
  “是我!我早知道是我!”乡长摊开纸条。  
  “咳!乡长,你都这么老了,还行吗?不如让我去吧!”  
  “谁说我老了?你这混小子,我还壮着呢!这么看不起我?”乡长用纸条打了一下年轻渔民的头。  
  大家笑了起来,绷紧的空气有了些许缓和。  
  “嘘!别说话。”李炜突然示意大家。  
  从屋后的玻璃窗望出去,可以看到夫人崖上黑暗中的小路,那怪水在隐隐约约地不断来回流动,缓慢而有节奏,忽而被乱草丛遮住,不见了踪影。  
  “等它一出现,我和乡长冲出去,你们立刻封门。”李炜说着,提起氧气筒,站到门边,乡长紧贴着他。  
  “乡长,你没有武器,把这把刀带着吧!也许用得着。”大林对乡长说,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柴刀。  
  “谢谢!”乡长感激得看了大林一眼,接过柴刀插在自已的腰带上。  
  大家都屏住呼吸盯着那条白蛇般趴在山上的小路,没有动静,房间里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它出现了!”有人喊。  
  “快!开门!”李炜一声令下,渔民们哗地一下把门打开,李炜象困兽般地冲进了黑暗,乡长紧紧跟在其后。  
  门在背后重重地关上。  
                   
  “快!向海滩跑!”李炜回头对乡长喊。  
  远处半山腰那股红水似乎发现了他们,瀑布般从山上飞驰而下,向他们追来。  
  “一直跑!不要回头。”李炜边喊边跑。  
  那水追得越来越紧了,由于速度过快,身体橡皮糖似的拉成了一个长长的椭圆形。  
  海滩已在眼前了,泛着泡沫的海浪在滩边形成了一弯白线在翻滚,仿佛有无数只疯狂的怪兽地向岸上扑来。  
  “哎哟!”乡长被一段干树枝拌住了脚,摔了一个跟头。  
  李炜赶紧返回身去扶他,怪水已经追上来了,在暗夜里象毒蛇的红信般探过来。  
  李炜急忙掏出手枪,对准它开了几枪,子弹碰在岩石上溅起了火星,也许是闪亮的火星吓到了怪水,它竟然没扑过来,而是在十几米外的地方旋转,仿佛急流中的水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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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4:12 | 显示全部楼层
李炜和老赵继续向阿生的房间跑去,那水停止了旋转,又悄无声息地滑向他们。  
  “到了!我们必须甩开它,快到房子的背面去!”李炜喊。  
  阿生的房子与冷库只相距2米,李炜和乡长飞快逃入中间的夹弄,绕到房子的背后,两个人紧贴着墙壁,虽然肺部涨得难受,但谁也不敢出气,只听到自已的心脏在砰砰乱跳。  
  “千万不要绕过来,千万不要绕过来。”李炜把氧气筒紧紧抱在前胸,在心中不断祈祷,他看了乡长一眼,发现他也在喉咙里喃喃念这句话。  
  好几分钟过去了,怪水没有绕过来,李炜的心脏也慢慢由狂乱恢复了平静。  
  “它走了?”李炜和乡长面面相觑。  
  李炜放下氧气筒,慢慢慢慢地,一点一点移到墙角,小心翼翼地把眼睛探出去,想看看那边的动静。  
  一眼就看到了那该死的红水,静静地瘫在房子前面,在月光下象一滩血,李炜吓得连忙把头缩回来,贴回墙上,朝乡长递了个眼色。  
  又十几分钟过去了,还没有异常的动静,李炜再次把头伸出去探查,怪水没有了,只有空荡荡的沙滩。  
  “它消失了!”李炜小声说道。  
  “难道它真跑了?”  
  “不,这儿有新鲜的鱼,它会再次受诱惑的。我们的机会就要来了!”  
  在墙上有一扇紧闭的玻璃窗,李炜小心地踮起脚,去看里面的情况。  
  阿生的房间一片黑暗,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突然哐啷一声,靠着门内的一只氧气筒好象被什么东西碰倒在地上,房里传来一种极其微弱的咕咕声。  
  “它终于进房了!”李炜把氧气筒兴奋地提起来。  
  “行动!”李炜低声喊,从夹弄里冲出去。  
  外面果然没有了怪水,月光照得沙滩一片雪亮。  
  李炜跪下身就把氧气筒往墙脚的洞里塞,可也许是太紧张了,竟塞了好几次都塞不进去。  
  乡长连忙蹲下帮忙,终于放正了位置,按原计划把氧气筒的一半塞了进去,抵住里面堆放着的氧气筒。  
  “成功了!快退后!”李炜喊着,取出手枪。  
  可乡长一声惨叫,李炜大惊失色。  
  “我……我的手!”乡长痛彻心肺地喊,怪水正通过氧气筒与墙洞间的缝隙流出来把他的手吸了进去,而且正不断地漫过手腕、前臂,向后臂侵过来。  
  “快!……快砍掉它!”乡长咬着牙,从腰间拔出柴刀递给李炜。  
  李炜下不了手。  
  “快!……来不及了!”乡长大喊一声。  
  李炜狠下心,拼尽全身的力气,手起刀落,乡长惨叫一声,昏死过去,血从伤口喷泉般涌出来。  
  李炜拖着乡长跑出十几米,回头看那墙洞内的红水,那半截手臂很快化为白骨,最后消失无踪了,怪水从缝隙里慢慢地向外流,它正企图出来。李炜眼中喷着怒火,“去死吧!”他喊着,举枪瞄准氧气筒,用尽全力扣下板机,静夜里响起一记清脆的枪声,只听得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一团火球冲天而起,有几个氧气筒被掀到了半空,在空中炸开来,又爆发出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李炜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整个岛屿都在摇晃,似乎发生了一场地震,睡梦中的海鸟呼啦啦地纷纷惊起,白晃晃地在海面徘徊,乱飞的泥沙和杂物从天空中暴雨般落下来,扎得李炜满头是血。  
  “去死吧!去死吧!”李炜对着大火一遍又一遍怒喊,突然眼前一黑,扑通跪倒在沙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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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4: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七热带风暴  
                   
  这里是一片静谧的海,静地不起一丝波纹,象一块大得无边的蓝色玻璃,海平线在极目处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在它的上方,有一颗明亮的启明星在闪烁,静静的,仿佛要跟你说话。  
  李炜一个人走在空阔的沙滩上,没有人陪他,四周是可怕的寂灭。  
  “小晴!小晴?”李炜着急得喊着小晴的名字,可没有任何回音。  
  “阿炜!”不知在什么地方,突然传来小晴的声音,响亮而亲切。  
  李炜惊喜若狂,四处找寻那声音的方向,可除了冷漠的月亮和寂静的沙滩,什么都没有,李炜毫无目的地跑着,但沙滩总也到不了头。  
  “小晴!你在哪儿?”李炜感到有些害怕。  
  没有回音,李炜在四处张望。  
  “阿炜,我在这呀!”小晴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李炜回头,惊奇得发现小晴正站在阿生的房子边向他招手,白色的衣裙在海风中活泼地飘动。  
  “小晴,你躲起来干嘛?”李炜兴奋地向她跑去。  
  但很快,他发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可怕的事实,只见小晴的脚后,静静地伏着一滩水,透明晶亮的,在明月下闪着诡异的光。  
  “小晴!快点跑过来!”李炜朝她大喊。  
  可小晴好象没听懂他的话,仍在那儿欢跳着向他挥手。那怪水动了动,慢慢地向她滑去。  
  “小晴!小晴!快跑啊!怪物!怪物在你后面!”李炜感到一股血直往脖子上冲,喉咙一阵刺痛。  
  已经来不及了,怪物绕上了小晴的双脚。  
                   
  “阿炜!阿炜!你这是怎么啦?怪物已经死了!”小晴搂着李炜哭喊。  
  李炜睁开了眼晴,大汗淋漓,一看到小晴,便条件反射似的把她一推,用沙哑的声音竭力喊道:“快跑!快跑啊!”  
  “阿炜!你醒醒!我们在卫生所哪!你在做恶梦吧!”小晴哭着说。  
  李炜这才发现自已正躺在卫生所的诊床上,头上缠了绷带,手背上挂着点滴。  
  他无力地躺回床上,舒了一口气,感到整个人都虚脱了。  
  “小晴……你没事吧?”李炜问。  
  “阿炜,这句话本应该是我问你的。”小晴握着李炜的手,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下来。  
  李炜笑了笑,说道:“我没事,我一向不食言的,我这双臭脚还不赖吧?”  
  小晴握起拳头轻轻地打了一下李炜的脚,哭着笑了。  
  “乡长怎么样了?”李炜想起他的战友。  
  “他的手臂断了,已被直升机紧急送往救护中心。”  
  “直升机?”  
  “对啊!特别行动部队已经到了,正在清理现场呢!可能还要留几天观察哩!”  
  “那太好了!怪物的尸体有没有找到?”  
  “哪还能找得到?那儿炸了个几米深的大坑,什么都没了,怪物早就变成碎片了。”  
  李炜点了点头,他望着纯真的小晴,可脑海里总浮现出梦里可怕的情景,心里似乎有一只毛虫在爬,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炜成了东林岛的大英雄,连从不服人的金祥老人也一个劲地夸这小伙子真不赖,有他当年的风格,不过人们对他的大话总是嗤之以鼻。  
  李炜醒过来的消息一传开,人们就奔走相告,不一会儿,小小的卫生所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人们感激和关心的目光,李炜心头百感交集,泪光闪烁。  
  到了下午,李炜可以下床走动了,特别行动队的队长来看望他,李炜便把当时的情况向他作了一个简要的汇报,队长离开的时候,嘱咐他要好好休息,并说要对全岛再作一遍彻底的排查。李炜一听,便来了精神,非要跟着一起去,可队长哪肯,便委托小晴稳定他的情绪,一切要以养好伤先。  
  队长走后,李炜让小晴扶着他,慢慢踱到门口,他看到战士们正在进行地毯似的搜寻,甚至连鼠洞都不放过,海上的巡逻艇也不时地有蛙人在爬上爬下,但看来并没发现任何东西。  
  “小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到有些不对劲,心里怪得慌。”李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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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4: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阿炜,你又在胡思乱想了,这事对你的刺激太大了,你真不该起床。”  
  李炜笑了笑,对小晴说:“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对!我亲眼看着它炸上了天,它已经死了,它已经死了。”  
  “阿炜,它有没有死,等过了晚上就知道了。”  
  “不错,这几晚还得做好戒备。”  
                   
  这一晚谁也没睡,大伙儿仍挤在安全房内,忐忑不安地猜想外面的世界。夜色里,战士们在彻夜巡查。  
  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人们欢呼着,冲出门迎接初生的太阳。  
  小晴扶着李炜走向海滩,天海一片湛蓝,李炜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海风,心里轻松了很多。  
  “喏!我都说过没事的吧!”小晴笑着,一边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哎哟!”李炜一声痛叫,摔倒在沙滩上。  
  小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去扶他。  
  “怎么了?阿炜。”小晴着急地问。  
  “我的脚扭了,谁叫你放手的?我的伤还没好,怎么站得住?这下惨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晴委屈地想哭。  
  “没关系,最多你再扶我个十天半个月就行了。”  
  “臭美,我才不扶你呢!”小晴说。  
  “哎哟哟,哎呀呀!”李炜捧着脚,痛得呲牙裂嘴。  
  “你又怎么了?”小晴慌了起来。  
  “可能……可能不是扭伤,是肌腱断了。”李炜痛得说不出话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呢?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去找小敏来!”小晴忙道。  
  “不用了,你背我去卫生所就行了。”  
  “我?我怎么背得动你?”  
  “你半背着,我靠在你左边。”  
  小晴想了想,说:“行!”  
  她费力地把李炜拉起来,让他的手臂挂在自已肩上,两个人蹒跚着向卫生所走去。  
  “所长!所长!局里来电!”老赵在远处招着手。  
  李炜一听是局里的电话,撒腿就向派出所跑去。  
  “哎!哎!阿炜,你的脚……”小晴在后面喊。  
  可李炜早转了一个弯,跑得无影无踪了。  
  “哼!臭脚,臭脚,再也不理你了!”小晴发觉自已被耍了,一跺脚,咬着下唇,脸唰得红了起来。  
                   
  一个星期了,岛上平安无事,女人和孩子们开始陆陆续续回来,这几天,码头上天天都有哭声,在经历了这件事后,小岛也变得深情起来,到了夜晚,妻子依在丈夫的怀里轻轻述说那段提心吊胆的日子,月光安祥地照着他们,照着整座海岛,鸟儿们也同样进入了宁谧的梦乡,而在白天明媚的阳光下,沙滩上又不时地荡漾起孩儿们清朗的笑声,生活慢慢地回复到原先的平静,除了几个丧亲的家属,小岛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明天特别行动部队就要离岛了,为了庆祝这次胜利和给他们送行,今晚乡民们在海滩上举行了热闹的祭神大会,这次的气氛就与夫人崖那次截然不同,全岛的人都挤在那儿,战士们和李炜他们站在外围,沙滩上一片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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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4:45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在祭妈祖吗?”小晴好奇地问。  
  “不,妈祖是福建、台湾一带渔民的偶像,浙江的海岛一般都祭龙王。”李炜说。  
  “龙王有什么好的,在神话故事里总受人欺负得紧,象哪咤闹海、孙猴儿……”  
  “快别胡说了,当心渔民们听见不高兴。”  
  小晴伸了伸舌头,抿着嘴看渔民们在沙滩上忙乎。  
  突然一声清亮的喇叭声冲破黑夜,小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小伙正鼓着腮帮嘀嘀达地拼劲吹着,接着哐得一声响锣,四个大鼓便咚咚咚咚地敲了开来,起先是有节奏的、缓慢的,后来便越来越快,震动着每个人的心脏。  
  小晴倒第一次见到这场面,看得有些出神。  
  “祭——龙王啦——”一个清瘦的老头拉着嗓子喊。鞭炮噼呖啪啦地响成一片,小晴冷不防吓了一跳,紧紧地拉住李炜。  
  三个道士模样的人从旁边轮个出来,黄袍飘飘的似乎要被海风吹跑,他们并列站在红木八仙桌前,桌上摆着一列水果,两只香台,明晃晃点了一对手腕粗的大红蜡烛。中间那个胖道士上前一步,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拈了三支粗香,点燃了插在香台上,然后三个道士伏地三拜九叩,而中间那个胖胖的活脱脱一个皮球在滚。  
  小晴看着他们滑稽的模样,扑哧笑出声来,她贴进李炜耳边说:“这岛上的乡亲真可爱,上次请了个本地和尚不管用,连自已都保不了,这次就干脆换了外地道士,但看他们那德性,想必也不是什么中用的东西。”  
  李炜笑了笑,说:“中国人喜欢见神就拜,能保佑自已就行,和尚呀道士呀在他们眼里都是那么回事,不象西方人就信一个上帝。”  
  那三个道士象打太极拳似的作了一会法,然后又列成一排,胖道士伸长脖子喊:“上贡品!”  
  人群让开一条道,贡品源源不断地运了上来,什么猪头、糕点、精肉、还有蒸好的公鸡、三条鲜鱼……  
  “等一下!”道士走上前,指着盛鱼的盘子问:“怎么只有两条?”  
  两条鱼在活蹦乱跳,果然少了一条。  
  “咦!刚才明明是三条,怎么会少呢?”端盘子的少年眨巴着双眼,突然又恍然大悟说:“对了对了,一定是鱼从盘子里蹦出去了,刚才……刚才光看你们作法,竟忘了看着。”  
  “笨蛋!还不快去拿一条回来!”那个瘦老头沉下脸训斥。  
  少年惶恐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盘子里便凑成了三条鱼。  
  祭神会除了这小小的波折,进行得很顺利。仪式结束后,沙滩上便成了一个军民同乐的篝火晚会,大家纷纷拿出自已的拿手节目,小晴跳了一出孔雀舞,这个独舞她曾在学院的艺术节上拿了一等奖呢!  
  “你让我想起了学生时代,”李炜微笑着对掌声中回到身边的小晴说,“那晚你也是跳这出舞,记不记得晚会结束后,我特地请你去校门口的小酒馆庆祝。”  
  “你还说!也不知羞,那时候你还刚认识我呢,就硬要拉我去喝酒,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活该你碰上那帮哥们,说你背着他们搞地下工作,好歹给你灌了三斤黄酒,后来就大出洋相,被他们拖着回去。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张猴子打电话说你不行了,一定要我过去。”  
  “有这回事吗?”  
  “你知道我那会儿多难堪吗?都十一点了,要我一个女生去男生宿舍。我说不去,可张猴子说你撑不住了,其实你撑得住撑不住关我什么事。”  
  “想不到你这么铁石心肠。”  
  “我要是真铁石心肠就好了,后来想想,还是看一下你,毕竟也算是朋友一场。好不容易拉上徐小丽,又花言巧语骗过了李阿姨,她才准了半个小时假。一到你那儿,可没把我吓死,你躺得象个死人,嘴里却胡乱地喊着我的名字,还跟室友们闹情绪,说他们不够义气,没把我找来,我当时窘得只想跑,但看你这样子,心就软了,只好留下来陪你,直到你睡着了,回去挨了李阿姨好一顿批。”  
  “呵呵!我这叫英雄醉酒显真情!”李炜笑嘻嘻地说。  
  “哼!我现在发现原来你的脸皮也这么厚!”小晴使劲扭了李炜的胳臂一下,痛得李炜直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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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4:55 | 显示全部楼层
晚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接下来是游戏节目,接鼓传花、转凳子、八面玲珑、步步高升……游戏难度一个比一个刁钻,沙滩上笑声不断,那笑声借着清爽的海风,远远地飘到岛西的江婶耳中,她刚把儿子小虎从沙滩上抱回家,她的老公出远洋去了,家里的一切都靠她打理。  
  “小虎,小虎,该睡觉了!”江婶边铺被子边喊。  
  小虎没有回答。  
  江婶走出房子,看到小虎站在门外,怔怔地似乎在看着什么。  
  “小虎,你在干什么?”江婶去拉他。  
  “那儿……”小虎指着前方,缓缓地说。  
  前方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暑期很快就要过去,小晴也要回校去完成她的学业,下一班的渡船是在后天。这几天离别的愁绪始终缠绕在李炜的心头,让他有些闷闷不乐,但在小晴面前,他却装作十分泰然,其实他发现小晴的微笑也不象刚来时那样无忧无虑,眼神里常常闪着一丝牵挂。  
  吃完晚饭,小晴在灯下看书,李炜独自走出门,来到沙滩边的礁石上,海浪拍打着漆黑如墨的礁石,飞溅起细碎的浪花,毛毛雨般从半空中落下来,润湿了他的白衬衣。  
  李炜坐下来,迎着海风,点燃一支烟,烟头的火光在黑夜中一明一暗地闪着。李炜闭上眼睛沉思,大海在脚下不安地喧嚣。  
  李炜感觉到背后似乎有点异样,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他回头,发现小晴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小晴朝他微微点了点头,默默地坐在他旁边。  
  “阿炜,你在想什么?”小晴柔声问道。  
  李炜看着喧哗的大海,吸了一口烟,低下头,然后说道:“我想起了陈大妈。这么好的人,要是当时我早一点赶到,她也许就不会遇难了。”  
  小晴叹了一口气,劝道:“阿炜,你不必太自责,这件事是谁也想不到的。况且,你已经亲手为陈大妈报了仇。”  
  “小晴,我一直有个不好的预感,我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经常做恶梦,梦见那东西又复活了。”  
  “阿炜,别再胡说了,它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到它在某处不知名的角落里盯着我们。”  
  李炜抽尽了最后一口烟,小晴发现他的手在微微抖着。  
  李炜把烟蒂狠劲地在礁石上掐灭,然后甩手扔了出去,烟蒂很快被海风吹得无影无踪,一阵强一阵的海风夹着浪花扑面而来,小晴突然感到入骨的寒意,打了个冷战。  
  “小晴,这儿不好,我们还是回房吧!”李炜站起来,扶着小晴的手小心地走下礁石。  
  在他们的身后,似乎有一道蓝莹莹的微光闪过,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经过沙滩的时候,小晴突然有些兴奋地指着海面说:“阿炜!快看!”  
  李炜顺着她的手望去,只见漆黑的洋面上,闪闪烁烁的一片银光,细看下,才发现是由许多的跳跃的小光点组成的,仿佛无数只萤火虫飞舞,在苍茫的夜色中分外美丽。  
  “暴风雨就要来了!”小晴说。  
  李炜疑惑地看了看她。  
  小晴笑了笑说:“每当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时候,这些海洋浮游生物就会聚集到海滩的周围,别小看这些微生物,它们对气候的感应可比人类强多了。”  
  “是这样吗?”李炜对小晴的话将信将疑。  
                   
  寝室里的收音机证实了小晴的推断,气象报告说,“赛妮”强热带风暴正以每小时45公里的速度象北推移,中心风力达12级,预计后天凌晨将在浙江北部沿海登陆。  
  台风的消息一发布,海岛上就热闹起来,大家连夜准备抗台工作。渔民们纷纷把船只驶回避风港,放下风帆,把所有的工具都有条不紊地收好,然后封紧船仓,岛上的居民则仔细地检查各种安全措施,把坏掉的门窗都赶紧修好,能关得死死的是最好不过了,屋子外所有可能被风吹跑的东西也全都搬了进来,房间里挤得象开了一间杂货店。为了保护岛上的经济命脉——冷库,乡里特地抽调了一批最年轻力壮的渔民在它的四周堆了几米高的沙包堤,这些是早预备抗台的。对于岛上人来说,这场风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每年都会来那么一两次,一切都按步就班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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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5:05 | 显示全部楼层
清晨时分,风开始大了起来,岛上的树木象海浪似的起伏翻涌,发出巨大的沙沙声,而大海已经变得有些狂燥不安,海水异常的蓝,整个海面都在摇晃着,仿佛想把天空翻转过来,巨浪狂怒地拍打着礁石,掀起惊心动魄的轰鸣声,浓浓的旗状卷云变幻着向西南急驰,海平线上,一轮眩目的黄色初阳正在云间攀援而上,与往日温和的光线截然不同,让人产生一种怪异感,仿佛到了世界的末日。  
  “看来我回不成大陆了,也许是老天想让我多留几天!”小晴边关窗户边说。  
  “只要不耽误学习就好!”  
  “这次的暑期实习论文还没开工呢!看来要加夜班了,可原定的实习计划全打乱了,该写些什么呢?总不会写那个怪物吧!”小晴耸了耸肩。  
  “要是真写成了,老师一定爱看。”  
  “为什么?”  
  “因为他一定会惊奇于班上竟还有个如此异想天开的学生。”  
  “原来你在取笑我!”小晴打了李炜一下。  
  天暗了下来,铅色的云层笼罩着整个天地,风暴中心正在不断逼近,风力越来越猛,树木被狂风压得直不起腰来,中午,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李炜和老赵顶着打在脸上生疼的雨点,挨家挨户对抗台的准备情况作了一次检查,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已是傍晚五点了。  
  虽然披着雨衣,但整个身子仍被暴雨淋了个湿透,李炜刚换好衣服,就看到陈啸跨进了派出所。  
  陈啸收了伞,抖了抖水珠,对李炜说:“所长,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请你晚上亲自领导冷库的抗台工作,因为它对我们岛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李炜笑着说:“陈经理,你这是说哪儿的话,这本来就在我的职责之内,你放心,我一定会组织好人员的,将会尽全力保护东林岛的这个经济命脉。”  
  陈啸嘿嘿地笑了两声,与李炜握了一下手,说道:“那就有劳李所长了!”回身撑伞出门而去。  
  外面,滂沱的暴雨让人的可视范围缩小到了极短的距离之内,十米开外已是白茫茫的看不大分明,天地间一片银亮亮的,陈啸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雨中。  
                   
  瞎子阿善早早地躲进了被窝,他是岛上唯一从乡政府领生活津贴的残疾人,但对于他来说,这点钱其实都成了他的私人储畜,说得确切点,他并不是靠那些津贴吃饭的人,他有自已的活——他会编箩筐,虽然很慢,但终于能够解决一部分温饱问题,闲下来的时候,就帮乡里的人们算算命,岛上的红事白事也都得经他的口,这使他一度很得意,也解决了另一部分温饱问题,而岛上的后生却总是拿他开涮,闹着说:“阿善,我什么时候娶媳妇,你给算算?”阿善便煞有其事地排出一课,掐指算计:“你这媳妇可娶得不易,从你的流年看,后年秋后利婚娶,但中间隔了个煞星,便不一定了。”后生呸了一声说:“妈的,死阿善就没一句好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那你算算,你能活到几岁?”阿善并不生气,微笑着说:“我可以活到八十岁。”  
  瞎子阿善躲进了被窝,却怎么也睡不着,外面的澎湃的雨声和呼啸的狂风吵得他心烦意乱,有人说,眼瞎了后,耳朵和鼻子会变得异常敏锐,阿善对此深信不疑,现在他终于搞清楚了自已心烦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不被人查觉的腥臭味。是什么东西呢?这么臭!阿善想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摸索着放在床边的杉木桌上的手杖,没有手杖,却触到了一股湿糊糊的液体,他的手心猛得感到冰凉,本能地把手抽回来,可那液体比他还快,呼得窜了上来,阿善感到手臂火烧般刺痛,发出一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但叫声随即湮没在凄厉的风雨中,黑暗中,阿善重重地倒了下去,他永远也听不到自已的呼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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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5:15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午夜幽灵  
                   
  阿善死的时候,李炜正在冷库检查工作,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暴风雨无情地抽打着抗击它的人们,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利箭般的雨柱倚仗着旋风的势力,肆无忌怛地蹂躏着海岛,海面上掀起一排接一排的小山似的黑色巨浪,咆哮着冲击海滩和冷库前的防潮堤,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大林!大林!这不是大林吗?”有人在呼喊着,只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驻守冷库的人群,倒了下去,人们慌乱地把他抬到了避风处。  
  “大林!怎么回事?”李炜上前急问。  
  “它……它……它……”大林的脸色惨白,喉咙里咯咯响,青紫的嘴唇在不自觉地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有人取来一碗水,李炜扶起他,小心地给他喂下了,好一会儿,大林才慢慢定下心来。  
  “大林,不要急,慢慢说。”李炜引导他,把碗递给一旁的陈啸。  
  “它……它又复活了!”大林终于喊了出来,出来的却是哭腔。  
  大林的话音刚落,“叭”地一声,陈啸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人群立刻恐慌地躁动起来。  
  “大家静一静!”李炜喊道,虽然他心中也很紧张,但不得不强作镇定。  
  “大林,你快说一下情况。”李炜说。  
  “所长……是两个……两个,不是一个,我的老妈,她……她已经……”大林有些语无论次,眼泪夺眶而出,显然是过度地悲痛与恐惧造成的。  
  “两个?”李炜这一惊非同小可。  
  “是的……我亲眼看见的,一个缠住了我娘,还有一个就向我扑来……我死命把门关上,才趁这个间隙逃出来。”  
  “那么它现在还在你家?”  
  “我……我不知道!”  
  人群又开始哄乱起来。  
  “这该死的鬼东西!”  
  “我的老婆和孩子……不,我要先回家。”  
  “李所长,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对,我们听你的。”  
  人群安静下来,人们等着李炜的答案。  
  李炜想了想,说道:“现在大伙赶快回家,立刻通知所有的乡邻,把全岛的人都集中在派出所前的空地,人多就更容易发现怪物和防范它,注意,去的时候要提高警惕,以防不测。我去向上级求援,老赵,你去乡广播站播送这则紧急警报,要快!”  
  人们应声向四方散去,李炜则奔向派出所,暴雨如鞭子般抽下来,打得他生疼,狂风刮得他几乎站立不稳,但这一却都不可怕了,现在他只想抢到电话机前,去请求紧急救助。  
  总算抓起了电话筒,但把听筒放在耳边的一瞬间,他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电话里什么声响都没有,只有寂静。他忙乱地敲击了几下挂机键,可结果是一样的,他抱着最后的希望钻到桌子下检查有无断线,结果一切如常。刹那间,李炜感到无比的绝望,把听筒往话机座狠狠一扔,僵僵地坐在了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晴!”他的脑海里突然跳出女友的名字,他从椅子上弹簧般跳起来,向寝室飞奔而去。  
  小晴没有事,她仍在灯下静静地看书,看到李炜失魂落魄地闯进来,倒把她吓了一跳。  
  “阿炜?”小晴合上书,惊讶地看着他。  
  李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上前拉住她的手,说:“快,跟我来!”  
  “出什么事了?”小晴一头雾水,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李炜。  
  这时侯,广播里传出老赵急促地声音:“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全体乡民赶快到派出所前集中,注意防范怪物!注意防范怪物!”然而广播的声音在肆虐的风雨中已显得极其微弱。  
  “我的预感是正确的。”李炜回头说道。  
  李炜把小晴带到了派出所,乡民们已经携老扶幼的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喂!喂!江婶!快开开门!我是阿泰啊!出大事了!”阿泰拼命地敲打着江婶的房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江婶披着衣惊慌地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疑惑地问阿泰:“啥事这么急?”  
  “怪物又来了,所长让我们赶快到派出所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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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5:42 | 显示全部楼层
江婶大惊失色,忙把熟睡的小虎唤醒,抱着他跟阿泰跨出门,突然又好象想起了什么,对阿泰说:“你等我一下。”说完又急急地跑回屋里。  
  江婶从抽屉里取出一对玉镯,这是她老公给她的订情信物,也是他家的传家之宝。她用手帕包好放进怀里,这时她发现房子的墙壁开始漏水,水在墙上快速地渲染开来,象一双无形的手熟练地画着一幅水墨山水,但它却是有厚度的。  
  江婶一时看呆了。  
  “江婶!江婶!快点!”阿泰在门外催促。  
  江婶回过神来,抱着孩子向门外跑去,背后,那幅“水墨山水画”突然一振,象渔网一样扑下来。  
  “江婶,小心背后!”阿泰急喊。  
  江婶回头,那怪水已经搭上她的肩,江婶感到肩头一热,在这一瞬间,她拼尽全力把小虎向阿泰抛去,来不及说一句话,便成了一个水晶人。  
  阿泰紧紧地抱住小虎,不让他看这一幕,热泪潮水般涌了出来,“混蛋——”他撕心裂肺得呼号,回身逃向派出所。  
  “妈妈!妈妈!”小虎凄厉的哭喊声在风雨中回荡。  
                   
  “它们到底有几个?”同一时间,李炜在办公室问几个乡干部。  
  “不清楚,但有不少人看到了。”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看,大概是三到四个,最多不超过四个。”  
  “它们肯定是在向我们报复,现在的似乎比上次那个更凶险,好象永远也不满足。”  
  “天哪!这岛上到底中了什么邪?为什么它们总象恶鬼般纠缠不清。”  
  “我们不能先吓倒自已。”李炜说,“现在可能只有一个办法。”  
  众人都望着他。  
  “弃岛!”李炜说。  
  “什么?这样的天气?不行,这是相当危险的。”  
  “不,李所长说得有道理,趁台风中心还没到来,弃岛倒是一个可行的方法。”  
  “没有其它方案了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步险棋。”  
  大家互相争论,但谁也提不出更好的方案,全岛的乡民们把门窗挤得水泄不通,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李炜看着那一双双渴求生命的眼睛,自已的肩膀似乎沉了很多,他无奈地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却发现一丝异样,心里暗叫不好。  
  天花板上60W的白炽灯闪烁起来,起先不明显,后来电压便变得非常低,只能看到鲜红的灯丝在忽明忽暗地闪动,映得房间里光怪陆离的,到最后终于熄灭了,只剩下一团漆黑。人群恐怖地喧闹起来,骂娘声、诅咒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一片。  
  李炜提上蓄能灯,走到门外,乡民们聚集得差不多了,看到李炜出来,乡民们自动让开一条道。人群不时地传出哭号的声音,有人遇难的消息源源不断地报到李炜耳中,李炜难过得也想哭,但他还是昂首走到东林岛最富航海经验的老水手张七面前。  
  “七叔,你老实告诉我,现在出海有几分把握?”  
  张七抬头望了望天,雨水顺着他的络腮胡子小溪般冲下来。  
  “八分。”张七斩钉截铁地说。  
  “李所长,我们不能在等了,说什么也要冒一下这个险。”有人喊。  
  “对,迟走不如早走,台风中心一到,想走也走不了。”  
  “这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了!”  
  大部分人都赞成离岛。  
  李炜点了点头,对张七说:“七叔,就请你负责挑选岛上最好的舵手,把所有的渔船都集中在码头。”  
  张七应声而去。李炜立刻召集临时领导小组研究弃岛方案,决定还是先送老人、妇女和小孩先走,年青的留下断后。  
  渔民们把渔船上的冷藏冰全部排掉,改造成临时坐舱,虽然里面又腥又冷,可人们还是硬着头皮挤了进去。  
  漆黑的洋面上长蛇般停着二三十艘渔船,数十支雪白笔直的探照灯光在大海与岛上来回闪动,为上船的人们照明指引,灯光到处,映得淅沥的暴雨银丝般发亮。去往码头的路上,人们拥挤在一起,迎着强劲的狂风前行,排成黑压压的一列长队。  
  李炜站在派出所的门口,看着哭天喊地的人们,不禁使他想起了大学时曾看过的电影《泰坦尼克号》最后的情景,他似乎觉得置身在那艘即将沉没的巨轮之中,一种悲怆感油然而生。  
  小晴依偎在他身边,他紧紧地握着小晴的手。李炜知道,在他没上船之前,她是不会离去的,然而派出所所长的职责注定要使他成为最后一批上船的人,  
                   
  在黑暗中,有两个人影却向沙滩跑去。  
  “快点!大林!就因为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才让你跟我走,我可不想被你拖累!”陈啸回头喊道,沙滩边停着一艘他专用的快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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