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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残肢书生

《恐怖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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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白影越来越近,飘飘荡荡的,越来越近,终于能够看清了。  
  “小晴!怎么是你?”李炜惊讶地冲了出去。  
  “啊——”小晴冷不防路边窜出一个人来,吓得摔倒在地上。  
  李炜赶紧上前扶起她,小晴喘着粗气,用手拍打着胸口,好一会儿,狂乱的心跳才恢复了平静。  
  “你想吓死我呀!”小晴嗔道。  
  “谁叫你出来的?你知道,刚才你有多危险吗?”李炜大声斥责道,不由自主地狠狠抓住她的双臂,掐得她生疼。  
  小晴从没有受到过李炜这么严厉的指责,她不由地怔住了,目光有些茫然,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责骂,不一会儿,眼中开始闪烁着委屈的泪光。  
  “不理你了!”小晴用力甩开了李炜,哭着往回跑,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李炜对自已刚才粗暴的行为感到后悔不已。  
  “你还不快去追?”老赵推了推李炜。  
  寝室的灯亮着,但门被关住了,李炜轻轻敲了敲门。  
                   
  “小晴,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李炜柔声说道,“刚才是我不对,开开门好吗?”  
  可小晴并不理他,李炜无奈地摇了摇头,取出钥匙开门。  
  但结果出乎李炜的意料,房间里根本没有小晴,这一瞬间,李炜惊讹地睁圆了双眼,几乎站立不稳,脑内轰轰作响,等转过神来,才发疯似地冲回黑暗。  
  “小晴!小晴!”李炜狂喊着,失魂落魄地在周围寻找。  
  天边开始现出灰冷的鱼肚白,大朵大朵铅黑色的云在黎明阴暗的光线下幻如各种张牙舞爪的怪兽,似乎就要从天空中扑下来。  
  李炜甚至有些感到绝望了,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又转到了派出所的后山,那儿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向东林岛唯一的悬崖——夫人崖,李炜想起了一个真实的传说,很久以前岛上有个青年渔民叫阿浩,在结婚前的最后一次出海中意外地失踪,他美丽的未婚妻就天天站在悬崖上等他,等她的爱人回归,然而一年又一年过去了,阿浩还没有回来,姑娘坚定地推掉了所有热心的媒人,她说她只属于一个人,渐渐地,姑娘老了,但她每天还在那儿站着,痴痴地望着大海,有时对着泛着怒涛的大海喃喃自语,没有人知道她说些什么,时间长了,岛上的人也就慢慢地习惯了她这种怪癖,但没人再愿意跟她讲话,有时人们甚至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然而突然有一天,她把自已装扮地象新嫁娘一般,兴奋地把全村的人都叫上悬崖,然后向所有的人宣布,说她的爱人阿浩就要回来娶她了,这时候狂风开始呼啸,天地一片黯淡,大海在咆哮,她静静地站在那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正当人们感觉到不妙,想上前拉住她时,她忽然对着汹涌的黑色的怒涛甜蜜地一笑,从悬崖上纵身跳入了海中,据说从那时候起,就不时地有人在深夜听到崖上飘来姑娘幸福的虚渺的笑声,从此,岛上的人就很少再上悬崖。  
  李炜想着陈大妈给他讲的这个故事,脚上却不自主地向悬崖上走去,杂草几乎遮掩了蜿蜒的小径,沾着露水的草边划得双脚生疼。  
  渐渐地靠近崖顶了,杂草变得稀少,裸露的岩石在晨曦中闪着晶光,李炜的眼前豁然一亮,一个白裙少女正背对着他坐在崖上的平岩上,长长的秀发在风中飞扬,这不是他的小晴是谁?李炜的心中一阵狂喜。  
  “小晴!你找得我好苦!”李炜喊着跑过去。  
  小晴回头看到了李炜,随即又不高兴地转过脸去。  
  李炜从后面抱住小晴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还在生我的气?”  
  “我不要你理我了!”小晴的话微含怒气,但却不再挣脱李炜的拥抱。  
  “你知道吗?我刚才不知有多担心!”  
  “那你还那样骂我?”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几天事情挺多,心里又烦又乱……”  
  小晴的眼中又闪烁出泪花,沉默了良久,才柔声说道:“阿炜,其实我也没怪你,只是当时觉得挺委屈。我在寝室里足足等了五个小时,你还没回来,那时候我真是如坐针毡,我想方设法找事情来打发这段难熬的时间,冲澡、看书、对着镜子跳舞,还换了好几套衣服,可脑子里总是胡思乱想的,一眯上眼睛,就仿佛看到你跟罪犯浴血博斗的情景,我再也等不下去了。当我见到你平安时,我真高兴地想哭,我多么希望那时你能拥抱我安慰我,可你却这么凶。”  
  “当时我也是太担心你了,生怕你出事!那时我很紧张。”李炜深情地看着她的双眼,小晴的心里感到一阵温暧,那些不高兴的情绪象春日积雪般化去,两人相视而笑,李炜并排坐下来,小晴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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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淡青色的天边抹上一层玫瑰红,浓雾开始散去,在天海交接的苍茫中,一轮红日正慢慢地爬上来,它微微地摇动着,象一个即将脱离母体的婴儿,散发着柔和的桔红色光芒,经过一番努力,终于跃上了海面,骤然发出耀眼夺目的光线,世界变得异常清晰,整个海面都闪烁着粼粼的金光。  
  “美极了!”小晴感叹道,眼睛有些湿润。  
  “是啊!海上日出自古都是文人们热情呕歌的意象之一。”李炜轻轻地说,“以前念初中的时候,有一篇课文就叫《海上日出》,忘了是哪位作家写的,反正,写得很美,让人遐想,那时候,我真想去海岛上,看看真正的海上日出。”  
  李炜说着,他真想能一辈子陪着小晴来看日出,这时候,他觉得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太阳渐渐地升高了,李炜扶起小晴,通宵未眠让她很虚弱。  
  “小晴,天已经亮了,我们还是下崖吧!”  
  小晴好象突然想起什么,抓住李炜的手问:“阿炜,陈大妈没出什么事吧?”  
                   
  码头边上那口已经多年闲置不用的大铜钟发出宏亮沉稳的响声,“当当”地响遍了全岛,这是乡里召开紧急大会的信号。不一会儿,人们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码头,乡民们在互相交头接耳地议论,发出嘈杂的喧哗声。  
  “乡亲们,大家静一静!”乡长拉长嗓门喊道,浆红色的脸撑得有些发紫。  
  人群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最后竟变得消无声息,现场的空气凝固起来,除了偶尔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响亮,引人注目。  
  “乡亲们,大家都知道,最近岛上发生了一些很不寻常的事情,今天把大伙召集来,就是给大家提个醒,做好自家的防护工作,有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单独行动,及时联络派出所和乡委会……”  
  “乡长,你还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有人在台下喊,许多人附和着。  
  “这个嘛……”乡长向李炜望了望。  
  李炜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大伙不要着急,我们正在紧张的侦查中,再过几天,局里就会分派警力过来,一定会给大家一个答案的。”  
  “李所长,照你这么说,阿生和我那些失踪的鱼没有关系喽?”  
  李炜一看,原来是陈啸在说话,他是今天才从海产公司总部赶回的。  
  “不,有关系,阿生也是受害者之一。”  
  “你是说那个罪犯偷了鱼,又杀了阿生灭口?”  
  “陈经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现在岛上失踪的不单单是你的鱼和人,连跟此案毫无关系的陈大妈也失踪了。  
  “这两个案子真的有联系?”  
  “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但我只想告诉你,我们面对的敌人可能比人还要可怕的多。”  
  “你说罪犯不是人?”陈啸睁大了眼睛。会场轰动起来,人们在纷纷议论。  
  “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从罪犯的作案手法、对象、动机上看,都存在很大疑点。”  
  “不管怎么样,我只要拿回我那批货,李所长,但愿不要是你查不出什么来,在这儿妖言惑众!”陈啸原本就对李炜放走阿生之事极为不满,现在更是满脸怒气,转身挤出人群向码头扬长而去。  
  但还没走多远,他就停了下来,从码头上,三四个渔民正抬着一个人向这边飞奔而来。  
  “不得了啦!”带头跑来的大林喊着。  
  人群一下子纷扰起来,大家纷纷向他们跑去,李炜随后跟来,拨开已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墙,看到半死不活的张达躺在地上,脸色纸一般苍白,发青的嘴唇微微地颤动着。  
  “卫生员,快叫卫生员小敏!”李炜对着人群喊道。  
  小敏很快从人群中钻进来,他是岛上唯一的医生。  
  张达的目光死鱼般呆滞,对周围的人们似乎毫无反应,小敏进行了例行检查,然后叫几个渔民把他抬进码头的小屋。  
  “他这是惊吓过度。”小敏对李炜说。  
  “是什么把他吓成这样呢?”李炜自言自语。  
  这时候,床上的张达开始有了反应,他的嘴唇开合着,象要说什么话。  
  李炜把耳朵贴进他,试图听清他模糊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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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0:34 | 显示全部楼层
“水……水……”张达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是不是想喝水?”李炜问小敏。  
  小敏倒了一大碗凉水,走到床边,李炜扶起张达。  
  可张达一看到碗里的水,神情突然变得极为紧张,象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可怕的东西,脸因为恐惧而扭曲起来。  
  “不要啊!”他发出一声厉嚎,打掉了小敏手中的碗,哐地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接着他以迅疾的速度从床上弹跳起来,目光突然变得精锐异常,象是变了一个人,但马上又萎了下来,缩在墙角,浑身嗦嗦发抖,象一只被捉住的老鼠,害怕地盯着地上的破碗,水正在碎瓷片的四周缓缓流淌。  
                   
  李炜从渔民那儿了解到,昨晚张达和他的兄弟张建在渔船上过的夜,十一点钟的时候,还有人听到船仓里传来兄弟俩打牌高声叫喊的声音。今天早晨,守夜的大林听到钟声,想叫他们一起去,他连喊了几声,可房间里死寂异常,他意识到可能出事了,叫来船上其它人撞开门,不由得吓呆了,只见张达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张建却不知去向。  
  “又是这样的怪案。”李炜眉头紧锁,想起了昨晚陈大妈的案子,“根据渔民提供的线索,案发时间可以推断为十一点后,而陈大妈大概是在十点四十分至十一点出的事,这么说那东西先到陈大妈那儿,然后才来袭击渔船。”  
  渔船已经停在码头,李炜和老赵一走近张氏兄弟的舱房,便闻到了那种熟悉的淡淡的腥臭味。舱房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简易叠床和一只可以当写字台用的床头柜,在叠床的下铺,还凌乱地散着一副扑克牌。  
  “出事时他们一定还在打牌。”老赵说。  
  李炜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张牌,在手中翻弄着,他在思考着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久了。  
  “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呢?”  
  阿生的房间和这船舱相似,出入口在案发时都是封闭的,而船舱里的圆形玻璃窗更是焊死不能打开,李炜百思不得其解,低头来回走着,突然一条光线刚好刺在他的眼上,瞬间又消失了,他抬头望了望光线的来源,柜子的上方,一个直径只有二十厘米的换气扇在缓慢的旋转着,原来是阳光不时地从风扇的间隙刺目地射进来。  
  “难道它从这儿出入的?”李炜灵机一动,但又自我否定了。“不太可能,要想把一个恁大的壮汉从这么小的洞里拖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况且换气扇一点都没损坏。”  
  李炜还是来回踱着步,老赵在旁边盯着他,他知道李炜思考时不喜欢有人打扰。  
  “阿生的窗户是钉了铁栅的,要想出入,也必须通过狭窄的空间,这一点不正与这儿相类似,但有什么东西能通过这些狭窄的空隙?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又怎么能在瞬间把一个成人吞掉呢?  
  “对了,张达为什么会对水如此恐惧?他肯定看到了全过程,但水又是什么呢?水怎么会杀人?为什么张达没有失踪?难道是那东西对他网开一面?  
  问题越想越多,李炜知道,只要解出了其中一个问题,其余的都会迎刃而解。  
                   
  下午,李炜和老赵在办公室里整理案情资料,小晴则在一边帮忙,她休息了一上午,精神好多了。  
  天气很热,虽然外边有些许微风,可整个岛仍然象蒸笼里的一只热气腾腾的馒头,让人发干。小晴看到李炜满头大汗的认真劲,不禁有些心痛,起身倒了一杯凉开水给他。  
  “呵!现在就这么体贴,将来肯定是贤妻良母!”老赵笑嘻嘻地调侃道。  
  小晴一下子红了脸,显得特别的灵动可爱,她又倒了一杯水,放到老赵的面前,娇羞地说:“赵叔,你又笑话我了,喏!这杯给你的,这样总行了吧?”  
  “呵呵!这水虽然是讨来的,不过倒是特别甜的哩!”老赵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作出甜美的咂咂声。  
  李炜看着老赵这副老顽童的样子,不禁微笑着摇头。  
  案情快要整理完了,可还是找不出破案的头绪来,李炜烦恼地靠在椅背上。  
  “所长,你说张达是怎样逃生的?”  
  “这个问题我也在想。但我总认为张达的生还并不是偶然的,大林他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房间里吓昏过去了,这说明他主观上已经没有逃生的可能,只有那个东西放过他,他才会脱此一劫。”  
  “那为什么它会放过他?”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它突然对他没了兴趣。”李炜说着,好象回忆起什么,他打开案卷,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然后兴奋地说道:“我知道答案了,一条狗,几筐鱼,一个人,昨晚则是两条人命!张达能逃过大劫,不是它突然大发慈悲,只不过是因为它已经饱了,该死!这家伙的胃口正在不断扩大,照这样的发展速度,不用多久,这座岛就要变成空岛了。”李炜的手在微微颤动,紧张地拿不住案卷,“不行,必须要尽快消灭它!”  
  “可我们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  
  “等张达神志恢复后,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正在这时,从门外气喘吁吁地跑进一个人,差点扑在办公桌上。  
  “小敏?”李炜放下手中的资料。  
  小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李……李所长,不好了,张达他……他自杀了!”  
  李炜一听这话,震惊得站了起来,手下一滑,不小心把桌上的那杯水推翻,茶水顺着桌面的缝隙流进了抽屉里,他赶紧把抽屉抽出来,里面的东西却已湿了一大片,在抽屉的角落里放着一盒糖酥,这是小晴特地从城市带来给他的,那水滴在糖酥上,酥很快就化开了。  
  李炜突然镇定了下来,紧紧地盯着这盒酥,抿着嘴唇,他聚精会神时都会有这个习惯动作。  
  “对了!”他猛得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小晴和老赵都吃了一惊。  
  “自由地出入狭小的通道,正常的而又是异常的,难道那家伙果真是水?”李炜闪过恐怖的目光,缓缓说道,“它是有生命的水,是海的精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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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0:4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狭路相逢  
                   
  张达的尸体在码头小屋的角落里卷缩成一团,扭曲得有些变形,从双目微睁的余光中,可以想见他当时的恐怖与痛苦,他用一把半尺长的多用刀插进了自已的腹部,这种方便的小刀有许多渔民都喜欢随身携带,李炜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张达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所以我只得去卫生所拿镇静剂,想不到回来时,他就……”小敏竭力为自已辩解。  
  “阿泰呢?他不是在码头值班吗?”李炜有些心烦。  
  阿泰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胆战心惊地走出来。  
  “李所长……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一心在码头上登记入港的船只,根本没想到张达他,他会自寻短见哪!”阿泰一脸无辜的样子。  
房间里一阵静默,李炜低头看着张达,没有再责怪别人,倒是为张达的死感到有些内疚,当时要是自已多个心眼,也许一条生命就不会这样白白丧失了。  
  他叹了口气,吩咐张达的亲友处理后事。  
  岛上开始流传一种说法,不知是哪个先起的头,起先是几小撮几小撮的人偷偷议论,后来迅速发展成全岛性的话题。  
  “是阿浩夫妇回来了,听说阿浩在海上是被同乡的渔民给害的,他回来就是要向村人报这个仇的。”  
  “是啊!阿逊昨晚就看到夫人崖上白影飘飘的,让人好生害怕!”  
  “不会吧!阿浩想要报仇,应该找那些仇人的后代才对啊!为什么要滥杀无辜呢?”  
  “也许阿生、陈大妈、张氏兄弟都是这些人的后代也说不定。”  
  “厉鬼早就迷了心性,他可不管这么多。”  
  “阿逊说昨晚夫人崖上有白色的鬼影,可我们不是都在上面吗,一点也没什么异常啊!”小晴迷惑地眨着眼睛。  
  “那白影就是你呵,小傻瓜。”李炜苦笑地说。  
  小晴一下羞红了脸,说道:“那我们可以向他们解释啊!这样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他们宁可相信鬼神,也不会相信我们的。这儿还很落后,当人们遇上不能解释的事,首先就为自已设置了一个虚空的鬼神,作为一切的根源,然后所有的理由都变得明朗简单,他们以为只要按祖宗留下来的老办法去做,所有的事情就可以终结了,这就是他们的思维。不过说实话,这也怪不得他们,这是人类在危险的状况下,自发形成的一种自我安慰的模式而已。”  
  “就象阿Q的精神胜利法!”小晴说道。  
  “从某种意义上是这样。”  
  “但这样可能会贻误事情啊!”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李炜说道,“然而我们有更好的办法吗?”  
法场设在就夫人崖顶上,乡民们早早就在那儿聚集了,头上都缠了白巾,到处闹哄哄的。只见崖顶平整的岩上摆了一张黑漆斑驳的八仙桌,桌上一字排放着三只锡烛台,上边插着手腕般粗大的红香烛,几个老太婆正在念念有词地点起烛火,台下的大盘子里盛了一丬新鲜的猪肉、两条还在张嘴的大鱼及苹果山桃之类的水果,盘子的旁边则放着一堆金铂银铂的纸线元宝。由于海风大,已点好的香烛不时地被风吹灭,给人一种不祥的预兆,乡长吩咐用一个很大的竹框纸灯罩把烛火罩住,朦胧的烛火在夜色里明明灭灭的有些诡异。  
  李炜看了看表,已经是九点五十分了,可法师还未出现,小晴在他的身旁有点好奇地看着人们忙乎,她出生在城市,从来没见过这类仪式。  
  九点五十五分了,法师还没来,人群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法师也真是的,说好九点四十分到,怎么恁不准时?”乡长急得团团转,“阿定,你去庙里催一催。”  
  阿定答应一声,下山而去。  
  时间一分分过去,人们在惶恐地议论着,李炜不愿意呆在这种让人失去信心的场合,他带着小晴走到崖东,这儿比较安静些。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海涛拍打着悬崖下的岩石,发出巨大的“哗哗”声。  
  “小晴,明天有一班渡轮,我送你回去吧!”李炜打破了沉默。  
  小晴没料到李炜说这句话,心里象被刺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李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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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1:1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知道,这儿现在很危险……”  
  “危险?难道你就不危险了吗?你可以面对它,我为什么不能?”小晴说道,扭头去看黑暗中的海。  
  “可是我不一样啊!我是人民警察,我得对这儿的人民负责。”  
  “要走一起走,我不会独自离岛的。”  
  “不行,你怎么这样犟脾气?反正,不管你想走不想走,明天一早我会送你的。”李炜斩钉截铁地说。  
  这时候,乡长神情焦虑地跑了过来。  
  “李所长,阿定到现在还没回来,你看,是不是出问题了?”  
  李炜抬腕一看,已经是十点半了。  
  “不好!”他心里暗叫一声。  
  看到李炜急匆匆地走过来,喧闹的人群开始安静下来。  
  “各位乡亲,我们不能再等了,大家必须团结起来,不管它是鬼魂还是怪物,有没有胆大的,我们一起去消灭它。”李炜拔出手枪,大声喊道,随即便有十几个年轻渔民连声附和。  
  “大家快看,小庙,小庙着火了!”有人惊呼道。  
  朝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在岛西的那片黑暗里,一丛火苗冲天而起,伴着呼啸的海风,卷起几个翻转的火团,迅而消失在浓浓的黑烟里,那儿正是小庙的所在。  

  “大家快去救火!”李炜急喊,带头跑下山崖,忽然听到背后“咯喇喇”一声,忙回头看,只见让罩着烛台的纸罩被火信子舔着,瞬间连同整个桌面都烧了起来,照得夫人崖上一片通红,大伙慌忙七手八脚地扑火,吓得几个老太婆连念“阿弥陀佛”。  
                   
  小庙的火终于被扑灭了,但已是残垣断瓦,果然不出所料,大和尚和阿定失去了踪影,仿佛从人间蒸发掉一般。留下来处理灾后的几个乡民在来来往往忙碌着,李炜坐在庙门前那张已被推倒的石凳上,刚才浓烟熏得他满脸漆黑,象一个刚刚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中走出的战士。  
  “阿炜,你不要紧吧?”小晴走到他身后,温柔地用手搭在他的肩上。  
  李炜摇了摇头,抬起左手轻轻按在小晴的手上,没有说话。  
  “已经有六个人了,六个见过它的人都已经死了。”李炜的声音有些沙哑,“这该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李炜痛苦地用双拳抵住太阳穴,用力慢慢旋转。  
  “啊~~~~”小晴好象发现了什么,突然尖叫起来,叫声中含着莫大的恐惧。  
  李炜呼地一下站起来,本能地把小晴护在自已的身后,他目不转睛地死盯着前方,屏住了呼吸,静立在那儿,汗从他的额头上慢慢渗了出来。在他的前方十米远的地方,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滩水,有点晶亮亮的,又有点蓝莹莹的,散发着透明清彻的迷人的光泽,仿佛象一颗巨大的水晶石,在诱惑你过去。这一瞬间,所有的人停止了运动,僵在那儿,象一尊尊静止的雕像,生怕谁一动,那滩水就会扑过来一般。  
  空气象水泥般凝固起来,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四周一片静寂,有人在沉重地呼吸着,以解缓难以抑制的恐惧,有人的双脚开始发抖,双手几乎握不住工具,李炜可以听到自已的心跳在扑通扑通发出沉闷的急速的鼓声。那东西仍然一动不动,静静地在那儿,与人对峙着,让人感到窒息。  
  很久,四周静得可怕。  
  李炜的手一点一点地向下移,准备去掏腰间的手枪。  
  “我受不了啦!”二十多岁的青年阿标突然大喊一声,拔腿就往后跑。  
  “不要动!”李炜对着他喊。  
  可已经来不及了,那滩水猛得一震,随即向阿标迅疾地滑了过去,好似镜面上流动的水银,一下子从圆形拉成了狭长,啾地一声,已把阿标的脚给缠住。  
  “救命啊!”阿标绝望地惨叫。  
  李炜拔出枪瞄准怪物,但马上发现已经不能向它开枪,只见那水飞速地顺着阿标的身子向上漫延,把他包在里面,使阿标看起来象穿了一件水晶的衣服,李炜如果开枪,势必会连阿标一起击穿,他只有举着枪在旁边干着急。  
  阿标在痛苦地挣扎,但马上他就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了,水仍紧紧地包裹着他,这时候他的身体发生地可怕的变化,皮肤象烫火的石蜡般开始溶化,露出血红的肌肉,李炜赶紧蒙住小晴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恐怖的一幕。  
  阿标的肌肉开始剥离,内脏翻卷出来,象白砂糖冲入了沸腾的热水,不一会儿,便在这滩水里融化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鲜血把那水染成触目惊心的红色。  
  李炜圆睁着双目,惊心动魄地眼睁睁看着阿标的骨骸分解开来,在水中舞蹈,最后,终于也化于无形,那水又慢慢恢复了清彻。  
  “混蛋!”李炜狂声骂道,举起手枪向那怪物疯狂地射击,可子弹穿过了那水,就象穿越了空气,甚至连一丝水花都没溅起,就消失得毫无踪影了。  
  “不要啊!阿炜!”小晴在后面拉住他。  
  李炜仍在扣着板机,手枪发出嗒嗒的空转声,子弹早已打完了。  
  那水仍在缓缓地移动,悄无声息的,不断变换着不同的形状,象荷叶上滚动的大水珠。它停住了一会儿,与李炜相对,仿佛在琢磨下一个猎物,然后猛然滑了过来,毫无预兆的,让人防不胜防。  
  李炜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张臂把小晴挡住。  
  那水意外地在他脚下骤停,李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冷汗象雨般冲刷下来,滴到那水上,他的心急剧地跳动,低头看着那水在自已的脚下慢慢地延伸过来,慢慢打圈,慢慢地从脚间流过,甚至能感觉到它碰着皮鞋时的那种滑滑的压力。  
  水绕着他的脚转了几圈,并没有象对阿标般延脚而上,反而又慢慢离开了,在远处又静静地徘徊了一下,似乎对着李炜嘲笑,然后突然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消失在黑暗中。  
  李炜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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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晚整个海岛都醒着,李炜终于找到了一个防范怪物的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从怪物以往的出没规律看,它只会在夜里十点以后才出动,而今晚它极有可能已经离岛,也就是说在明晚十点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准备。”李炜在紧急乡委会上说。  
  “那我们该怎么对付它?”  
  “我们现在有必要进行两手准备,第一是怎样防范它,第二是如何消灭它。”  
  “可是这两件事谈何容易?它根本是打不死的。”陈啸发言,他是岛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要想进入某个场所,必取一定的通道,袭击完成后也必经通道逃离现场,我们只要将所有可以进出的通道加以防范,甚至完全堵死它,比如门、窗、烟囱等与外界相连的通道,那就有可能成功地阻止怪物来袭,只要熬到天亮,我们又赢得了时间,这只是一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也许还是个不错的办法,事不宜迟,大林,你赶快去通知各户做好防范工作。”乡长说。  
  “等一下,”李炜叫住大林,“我提议,明天先让老人、女人和小孩离岛,人口一少,我们可以聚在相对少数的房间里,这样可以有效缩小怪物的攻击范围,也更易于防卫。”  
  “好!这样最好!”乡委会表示同意。  
  “这件事还是让老赵和大林一起去办吧!”乡长说道。  
  “注意,不管怎么细小的通道都要堵住,不要给它留下任何空子。”李炜交代他们。  
  老赵和大林应声而去。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怎样消灭它。”乡长咳了一声,说。  
  “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这件事,请求他们支持,领导对此事表示高度关注,他已经在联络军方,可能最迟在明天晚上,支持部队就会到达。”  
  “可在他们没来之前,我们也不能干坐着等死啊!”陈啸说。  
  “对对对,我们不能干等。今晚呢,咱就是要研究一下怎样对付它,就象打日本佬的电影里那叫啥的,对了,是订一个作战方案出来。”一个瘦瘦的老头胡子颤颤地说,他是乡里最大宗族金姓的元老。  
  李炜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它是生物,肯定会有弱点,我们只要分析它的优势和弱点,就能找到应付它的办法。”  
  “李所长,不要卖关子了,你有什么好方法,就说出来让大伙听听。”陈啸说。  
  李炜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怪物的行动不是没有规律的,第一,出事的那几个地方都是沿沙滩呈辐射形分布,因此可以推断,它只会在低平的海滩登陆,特别值得注意的就是冷库附近的那片海滩。  
  第二,它的胃口虽然膨涨速度惊人,但必竟有一定限度,只要我们有目的地给它食物,它就有可能不首先攻击人类,这个可能就要陈经理作一点牺牲了。“  
  陈啸睁大的眼睛,嚷道:“什么?你想把我的鱼去养这怪物?不行!就算喂饱了它,难道下一次它就不吃人了?不行,绝对不行!”  
  “当然不是光喂它,那只不过是个诱饵,我们只要跟踪它,把它诱入预先设置好的一个封闭空间,这样就能困住它了。”  
  “但它是完全透明的,而且不怕子弹,妈的!就象一个鬼魂,我们又怎么能够追踪它?”  
  “不错,这也正是我所困扰的,如果能有办法让怪物着色,那就好多了。”  
  乡委会上开始乱哄哄的,大家忧心忡忡地互相谈论,那种烦闷紧张的气氛让人不由自主地手心出汗。  
  “红喜蛋!”乡长突然兴奋地喊道,在哄闹中显得特别响亮,会场顿时静了下来,所有的眼睛都奇怪地望向他,乡长意识到刚才有些失态,连忙用咳嗽声掩盖自已的窘相。  
  “我的意思是说,上个月我女儿结婚,家里头还剩下许多染喜蛋用的红颜料,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李炜的双目慢慢放出希望的光来,他激动地说道:“好极了!我们可以把染料塞进诱饵里面,等它消化掉食物,染料就会溶解开来,这样就能看清楚它了。”  
  “可就算把它困住了,又怎样毁灭它?”  
  “用炸弹!”  
  “李所长,这时候你还开玩笑,我们岛连子弹都没几颗,更别提炸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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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2:52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赵和大林应声而去。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怎样消灭它。”乡长咳了一声,说。  
  “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这件事,请求他们支持,领导对此事表示高度关注,他已经在联络军方,可能最迟在明天晚上,支持部队就会到达。”  
  “可在他们没来之前,我们也不能干坐着等死啊!”陈啸说。  
  “对对对,我们不能干等。今晚呢,咱就是要研究一下怎样对付它,就象打日本佬的电影里那叫啥的,对了,是订一个作战方案出来。”一个瘦瘦的老头胡子颤颤地说,他是乡里最大宗族金姓的元老。  
  李炜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它是生物,肯定会有弱点,我们只要分析它的优势和弱点,就能找到应付它的办法。”  
  “李所长,不要卖关子了,你有什么好方法,就说出来让大伙听听。”陈啸说。  
  李炜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怪物的行动不是没有规律的,第一,出事的那几个地方都是沿沙滩呈辐射形分布,因此可以推断,它只会在低平的海滩登陆,特别值得注意的就是冷库附近的那片海滩。  
  第二,它的胃口虽然膨涨速度惊人,但必竟有一定限度,只要我们有目的地给它食物,它就有可能不首先攻击人类,这个可能就要陈经理作一点牺牲了。“  
  陈啸睁大的眼睛,嚷道:“什么?你想把我的鱼去养这怪物?不行!就算喂饱了它,难道下一次它就不吃人了?不行,绝对不行!”  
  “当然不是光喂它,那只不过是个诱饵,我们只要跟踪它,把它诱入预先设置好的一个封闭空间,这样就能困住它了。”  
  “但它是完全透明的,而且不怕子弹,妈的!就象一个鬼魂,我们又怎么能够追踪它?”  
  “不错,这也正是我所困扰的,如果能有办法让怪物着色,那就好多了。”  
  乡委会上开始乱哄哄的,大家忧心忡忡地互相谈论,那种烦闷紧张的气氛让人不由自主地手心出汗。  
  “红喜蛋!”乡长突然兴奋地喊道,在哄闹中显得特别响亮,会场顿时静了下来,所有的眼睛都奇怪地望向他,乡长意识到刚才有些失态,连忙用咳嗽声掩盖自已的窘相。  
  “我的意思是说,上个月我女儿结婚,家里头还剩下许多染喜蛋用的红颜料,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李炜的双目慢慢放出希望的光来,他激动地说道:“好极了!我们可以把染料塞进诱饵里面,等它消化掉食物,染料就会溶解开来,这样就能看清楚它了。”  
  “可就算把它困住了,又怎样毁灭它?”  
  “用炸弹!”  
  “李所长,这时候你还开玩笑,我们岛连子弹都没几颗,更别提炸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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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3: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我没有说笑,我们有炸弹。每艘渔船上不是都配备了两个潜水用的氧气筒吗?这么多氧气筒加在一起,你想想,威力并不小于TNT炸药,就算它真的是鬼怪,也会炸个魂飞魄散。”  
  “可谁来引爆呢?”  
  会场又开始变得蠢蠢不安。  
  李炜看着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挺胸大声说道:“我!”  
                   
  经过热烈的讨论,方案渐渐成熟起来,阿生原来的房屋将被改造成那个诱怪物进入的封闭空间,因为它是这岛上唯一的纯水泥小面积建筑。这曾遭到陈啸的坚决反对,他生怕爆炸时会波及旁边的冷库,但终于找不出更适合的房子,也只得作罢。接下来,李炜对具体的步骤和人员的分工也作了布署。  
  回到寝室时,天已经亮了,李炜感到很累,他真想一头栽倒在床上,不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儿。小晴迎了出来,可以看出,她昨晚上也一夜未睡,双目微肿,明显憔悴了许多。  
  “阿炜,想出办法了吗?”小晴关心地问道。  
  李炜点了点头,躺倒在床上,眯上眼睛,然后心事重重地说道:“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奏效,也许它比我们还聪明,多可怕!它到底是什么生物呢?难道是来自深海吗?一个人类从未探索过的地方。”  
  “海洋永远是那么神秘,让人捉摸不透,在这片碧波下,不知有多少奇异的东西等待着人类去发掘,去认识呵!”小晴感叹道。  
  “可我总感觉它不属于自然界正常的生物,它简直是一个恶魔,一个从地狱逃出来的幽灵。”  
  “我倒是想到了一种类似的生物,不过它们之间相差实在太大了。”  
  李炜睁开眼望着小晴,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阿米巴。”  
  “阿米巴?”  
  “是的,它有个很形象的俗名,就叫变形虫,属原生动物门。”  
  “变形虫?好象听说过,对了,我们高中时的生物课曾经学到过它,它不是生活在水田、池塘等淡水地区的一种甚至连肉眼都看不见的小虫子吗?”  
  “但海里也有不少同类的原生动物啊!它们是单细胞的动物,里面充满了透明的细胞液,随意流动、形状不定,通过液压伪足来运动,摄取食物,一般呢,是以细菌、藻类和一些更小的原生动物为食,当它们觅食时,就会用伪足把食物包起来,形成食物泡,然后在虫体内消化。”  
  “难道那怪物就是这种小虫子的变异?这太不可思议了。”李炜忽然感到自已仿佛成了悬浮在田沟里的一粒水藻,在混浊的污水里等待虫子黏乎乎的伪足从黑暗中伸过来,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  
                   
  风和日丽的,七月的海水显得特别蓝。要在平时,这样的好天气,小孩子会欢快地在沙滩上追逐,叠罗汉似地爬上刚退潮露出的岩洞去捉海蟹,渔家女人们则在稍远的岸上织补渔网或在较空旷处晒着虾干什么的,看到海边头的小孩实在闹不象样了,便站直身迎着海风喊:“喂——这小鬼精,你还要命不要?死到什么地方去了,快给我回来——”,于是孩子们就嬉闹着跑过来,银铃似的笑声在阳光下的沙滩闪着。而今天,沙滩上除了那些在来回奔走神色紧张的男人们,再无孩子的踪影。他们都挤在码头,牵着女人的手,等待他们的母亲带他们上船,对于孩子来说,外面的世界新奇而神密,他们甚至有些莫名的兴奋,搞不懂自已的妈妈为什么哭哭啼啼的。于是男人挤了过来,笑笑,抱了抱孩子,然后对女人说:“你放心带娃,我会没事的。”女人看着他,抽泣着停了哭声,男人叹叹气为她擦干眼泪,自已的鼻子一酸,眼睛就模糊了,赶忙说了声“保重”,便头也不回挤出人群,去干自已的活儿了。  
  岛上女人和小孩们开始陆陆续续地登上船,女人默默地回望着小岛,谁也没出声,只想竭力找出自已男人的身影,然而男人不知到哪儿去了。不知是哪个先起了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全船的女人便象得了感染,不一会儿,便嘤嘤咛咛地哭成了一片,使得每个人的双眼都肿如胡桃一般。  
  李炜提着行李到了码头,小晴慢吞吞极不情愿地跟在他身后面。  
  “小晴,上船吧!”李炜放下行李低声说道。  
  “我说过了,我不回去的。”小晴背过身去。  
  “你咋就这么个牛脾气?我说过了这儿很危险的。”李炜着急地说。  
  “是啊!我是牛脾气,我说过不走就不会走。”小晴坐在码头的栏杆上,垂眼去看海。  
  李炜把行李往肩上一背,便抓住小晴的手向船门里拉。  
  “你放手!”小晴使劲甩开了他。  
  “小晴,你看,这么多人看着我们,这拉拉扯扯的都不好,快听我话,上船吧!”李炜说道。  
  “不,要上你上好了,我的死活不要你管。”小晴生气地说。  
  “好!你的死活我不管,”李炜猛然大声嚷道,吓得小晴怔了怔,“可我还想要我的命,你在岛上会拖累我,知道吗?”  
  小晴没料到李炜会这么说,有点不相信地痴痴地看着李炜,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会连累我。”李炜重复道。  
  小晴向后踉跄了一步,似乎要摔倒,李炜刚想去扶她,小晴一把推开了他的手臂,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好!我走,李炜,我不连累你,我走!”小晴从李炜手中夺过行李,飞似地跑进了渡轮。  
  李炜站在那儿,看着渡轮起锚,鸣笛,慢慢地离开了岸边,心里一阵无比的失落,垂头丧气地回身向派出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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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3:28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凶岛恶斗  
                   
  派出所成了指挥中心,所有的信息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这里,根据计划,选定的房屋必须在中午之前改造成临时避难所,也就是用泥水、木板等把房间所有的通道都封死,唯一的通气孔也用细纱布层层蒙住,营造为一个全封闭的空间,这样怪物再怎样神通广大,也只有在门外干着急的份儿了。  
  李炜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各个小组完工的报告,他自已也不清楚,原本以为送走了小晴就可以安心工作了,可现在总觉得心里一片空荡荡的,象失了魂似的,眼前老晃着小晴跑入渡轮时那伤心欲绝的背影,竟有些坐立不安了。他竭力对自已说不要去想她,把注意力放到对付怪物上来,可只要一有点空闲,脑海里又跳出小晴来,李炜只得努力往好的方面想,“也好,这样小晴起码是安全的,虽然她现在有点误会我,但她终于会明白我的用心。”想到这,心里泰然了许多,便继续投入地和领导小组成员探讨方案。  
  中午,渔民送来了午餐,李炜他们正讨论得热火朝天,顾不得理会肚子的饥饿,便示意渔民把饭菜放到一边。但当渔民经过李炜的旁边时,他的眼角不经意瞥见一道菜,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连忙喊:“等一下!”,跑上前一看,果然是他最喜欢吃的糖醋鱼,这也是小晴的拿手好菜。  
  “小晴?不可能,不可能,我看着船离岛的。”李炜心想。  
  “这道菜是谁做的?”李炜问道。  
  “她不让我说。”渔民显得有些木讷。  
  李炜心中一阵激动,甚至感到有些眩晕,半是高兴半是担心,脸上的神色很古怪,“难道……难道真的是她?”他对着发呆的渔民大声发问,声音竟有些变调,屋里的人们都停下手头的工作看着他。  
  李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对不起,大家等我一下!”回头兴奋地朝派出所旁的寝室飞奔而去。可到了寝室旁,却又放慢了脚步,一颗心扑通乱跳,他走上前,发现门虚掩着,但不敢扣门,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哗——”得一下把门推开。  
  “小晴!果真是你!”李炜欣喜地喊道。  
  小晴回过头,嫣然一笑说:“你想这么一激就把我激走吗?我才不上当呢!我在途中说服了船长,搭渔船回来的,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  
  李炜想说什么,可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只有上前紧紧地拥抱着小晴。  
  “阿炜,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在你的身边。”小晴靠在他肩头,在他耳边柔声说。  
  李炜的视线有些朦胧了。  
                   
  太阳渐渐收了光线,沉入西边的海平线,多云的天空连同海洋都被它的余晖染成了紫红色,红灼灼的光粼粼闪耀,到了最后,那满世界的紫红色也慢慢退去,变成了惨淡的黑青色,整个海岛就象一只黑漆漆的怪兽孤独地趴在浩翰的东海深处,夜幕终于降临了。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李炜问。  
  “都好了,就等着杀那该死的东西,为乡民们报仇了!”老赵愤愤地说。  
  “好!现在开始行动,”李炜说道。  
  “哐啷”一声,冷库的大门被打开了,刚入库的海鲜又被一筐一筐络绎不绝地抬了出来,这些透鲜的海鱼被渔民们塞进红色染料,一直从海边头洒到阿生的小屋里,在夜色下望去,有如一条银色的小路。  
  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深海鱼啊!陈啸心痛地对天长叹了一声,背着手走得远远的,冷库的钥匙在他手中叮叮地晃动。  
  阿生的房间除海鱼外,靠窗还堆叠了二十余只氧气筒,李炜提了一只走出门来,弯身在窗下的墙脚用粉笔画了一个圆,刚好可容一只氧气筒,然后直身对围在四周的渔民命令道:“快,大家快把门窗封死,再在这儿打一个洞。”渔民们答应着,便七手八脚地动起来。  
  俗话讲:“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便完了工。李炜试着把氧气筒往墙洞里来回塞了好几次,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大伙说:“大家听我说,现在马上回到各自已经安排好的房间里,做好防卫工作,注意,在天亮之前,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开门,更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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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15:2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已经快到九点钟了,李炜和乡长、老赵一道又对各个环节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问题。  
  小晴一直跟在李炜的身旁,而现在她必须要到安全的地方去。李炜叫过大林,交待他要好好照顾小晴。  
  “阿炜,你要小心点。”小晴担心地说道,眼眶里热泪盈盈。  
  “你这是干啥哩?”李炜笑着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花,说道,“我这条臭脚可是出了名的快,打不过它,逃总逃得过吧!放心吧,你在房里好好等着,我会回来的。”  
  小晴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笑容,在李炜的脸颊上飞快地亲吻了一个,然后羞红了脸说:“臭脚,我等你!”眼泪却流了下来。  
  看着小晴和大林消失在夜色中,李炜竟有些痴了,刚才小晴留在他脸上的吻痕也仿佛变得特别地温热,麻酥酥地有一种异样的敏感。  
  “快九点半了!”老赵提醒了一下,把李炜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对,按照怪物以往的规律,它上岸的时间会越来越早,快!我们按原计划行动。”李炜象一头即将投入战斗的猎豹,振奋起精神,双目炯炯有神。  
  行动小组在金祥老人家的篱笆旁埋伏下来,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冷库的动静。背后,金祥老人的房子一片漆黑,但老人并没有离岛,上午老赵动员他的时候,他那牛脾气又犯了,大呼小叫的,让人误认为有人欠了他三万块钱不还,说什么他的根在这岛上,要他走,除非他死了,还骂岛上这帮年轻人都是他妈的胆小鬼,躲在密封的屋里不敢出来,要是他壮年时,非得和怪物战上个三百回合,还非要坚持今晚要跟着李炜他们一起战斗,老赵见他越说越不象话了,赶忙找了几个壮汉连拉带骗地把他关进了安全房。  
  四周黑乎乎的,只有蟋蟀咀咀的歌声在草丛里有节奏地弹唱,远处,几只晚归海鸟的鸣叫和着海浪的哗哗声,特别清晰地传过来,让这个夜显得更加静谧。  
  李炜看了一下表,已经九点五十分了,可沙滩上仍没动静,那些当作诱饵的鱼在月色下反射着银亮的细碎的光。  
  “所长,它有没有可能从别的地方上岸了?”老赵低声问道。  
  “应该不会,我们得耐心等下去。”李炜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氧气筒。  
  “但我们应该保持高度警剔,说不定它突然会从背后扑过来。”乡长说,禁不住向后面望了一眼。  
  乡长这么一说,所有的人竟也似乎感到背后凉飕飕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盯着自己,也禁不住紧张地回头去看,但并没有任何异样。  
  “嗨!乡长,你别吓唬人嘛!”有人小声嘀咕。大家干笑了几声,小组成员的注意力开始有点焕散,响起窃窃私语和咳嗽声。  

  “嘘——有动静了!”李炜突然压着声音说道。  
  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大家立刻停止了说话,十几双眼睛死盯着远处的海滩。  
  果然,在一个浪潮过后,象是从海水中分离出来般,似乎有一汪略高出地面的水团静悄悄地伏在那儿,在夜色中看不大分明,后面的海浪又涌过来,那水又溶进了海里,若隐若现地看不到了。  
  “它跑了?”有人说。  
  但接着,人们的神经又绷紧了,只见那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沙滩上,象个幽灵般趴着,仍是一动不动,静得跟雨后的水洼没什么两样。  
  “快吃啊!快吃那些鱼啊!”老赵盯着怪物,神经质地自言自语。  
  “有变化了!”李炜说道。  
  只见那水正在极为缓慢地扭曲着,静静地开始流动,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探测周围的状况,构成了不断变化的无规律的曲线图案,闪着微微的蓝光,不一会儿,象是嗅到了什么,全身微微一振,朝沙滩上的鱼急速地流了过去。  
  李炜朝老赵递了个眼色,小声地说了句:“大家准备!”  
  所有人的精神亢奋起来,跃跃欲动,李炜把氧气筒提在了手中,准备随时行动。  
  怪水果然进入了圈套,它蠕动着,沿着那条闪光的鱼路,不断地把鱼纳入自已的体内,银色的鱼在它晶亮透明的体内翻滚,不一会儿,那水便染成了血般的红色,刺人眼目,看得李炜他们直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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