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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oveying1314

《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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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8 00:38: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脚朝门

  “谢谢你。”

  “没什么。如果你要感谢我的话,就免收我房钱好了。”

  “嘻,这可不行。”张雯怡满脸的伤心,总算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夜再一次的降临了。想一想,自己已经来黑山镇两天,该调查的事情一件都还没开始,就被这个家庭糟糕的像团乱麻般的琐事缠住了,毫无办法从这团乱麻中,找到机会询问有关任何李庶人的事情。

  “那个男人叫奇石木,奇家的大公子,奇家是大户人家,有权有势,我们这个镇一大半的人都要靠他家吃饭,所以就算他家的人把我们欺负的像条狗,还是没有多少人敢反抗。我姐姐真傻,明知道那个王八蛋只是玩玩她,但她就是执迷不悟。”

  拜祭的人大多都怕所谓的厉鬼索魂,找借口溜掉了。灵室里空起来,最后只剩下张雯怡和我两人,她叹了口气,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其实我何尝不也是很傻?荧蛾扑火,明知道会受伤,也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但至少我不会像姐姐那样,傻的会为那种人自杀!”

  我苦笑了一声:“你们家的人看来都很性情。”

  “你信不信?姐姐是这个家里对我最好的。不论她有什么,她都会把最好的留给我,吃的也好,衣服也好,记得那年下雪的时候,我在山里走失了,镇上组织的救险队因为暴风雪太大,不肯上山,我姐姐几乎急疯了,她哀求了他们好久……最后她一个人冒着夜到山上去找我,差些把命都丢掉,姐姐好傻,其实我哪里是走丢了,只是在和她赌气……”

  张雯怡呆呆的望着前方,泪痕未干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甜美笑容,突然,像想到什么,她的脸变了,变的充满怒气,十分神经质的大声说道:“但是那个男人出现以后,姐姐就变了,那个男人,那个王八蛋!一定是她害死姐姐的,那种花花公子,他一定不得好死!”

  “冷静一点!”我扶着她的肩膀正想开解她,突然听到灵台那里传来“啪”的一声。

  什么声音?我挠挠头走了过去,只见尸体的左手从灵台上吊了下来,受到地心引力一个劲儿的荡着。

  “怎么了?”张雯怡用哭得沙哑的声音问。

  “没什么,可能是哪个王八蛋碰过尸体,她的手没有放稳,现在掉下来了。”我用三根指头小心翼翼的叼起尸体的左手想要放好,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一把抓起那只左手提到眼前仔细看了起来。

  “奇怪,你过来看看。”我向张雯怡招招手,指着尸体左手上的白玉手炼说道:“昨天我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这条白玉手炼明明是戴在右手腕上的,怎么现在戴到了左手?”

  “你说什么?”张雯怡顿时脸色煞白,她颤抖的抓住我的胳膊大声问:“你说姐姐的白玉手炼戴在右手?你真的没有看错?”

  我正色道:“我这个人只有一点可取之处,就是记忆力和观察力比较强。”

  “该死!那个该死的家伙。”那一瞬间,我几乎觉得张雯怡秀美的脸又变得狰狞起来。她用力的抓着我的胳膊,越来越紧,最后转身往里厅跑去。

  那家伙又发什么神经?我挠挠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灵堂原本是旅馆的大厅,很大,但现在却只有几盏摇烁不定的灵灯照明,说不出的阴森,突然感到这个昏暗的偌大空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而且我这个人手上,还紧紧握着尸体那只被水泡的浮肿起来的手臂……

  猛打了个冷颤,我干涩的笑起来。

  将手臂放好,随便将自己的手在白色的盖布上擦了擦,深吸口气,高声叫道:“等等我。该死!这什么鬼地方!”叫完就急忙追着张雯怡的身影去了。

  一直穿过内厅和张家人自用的房间走到底,才看到一丝灯光。

  张雯怡全身僵硬,呆呆的站在地下室的门前。“床!”她眼睛死死的朝里望,嘴里不断重复着那这个字。

  “什么床?”当我挤过去向屋里看的时候,顿时也惊讶的呆住了。天!这个大约有三十多平方米的大客房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只有房间的最右角孤零零的摆放着一个单人床,显得十分诡异,而且这个床竟然斜放着,床脚正对着房间的门,这种情况就像李庶人和张秀雯的卧室一模一样!

  “又是床对着门!”我喃喃自语道。

  张雯怡回过神,惊诧的看了我一眼:“你也知道脚朝门的传说?”

  “什么脚朝门?”我皱起眉头。

  她迟疑了一下,苦笑道:“对了,你是外地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传说!”

  “什么传说?是不是和床的摆放位置有关?”

  我莫名兴奋起来,对了,李庶人和张秀雯一个在黑山镇待过,一个原本就是黑山镇的人,如果真有那种相关的风俗传说,那么他们会把床摆放在一种奇怪的位置,就不是没有原因了,顺着原因,说不定可以找到杀死他俩的凶手,甚至是李庶人八十六岁不老的体质……

  突然感到所有的答案居然会离自己这么近,似乎唾手便可以得到了一般。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传说。”张雯怡摇摇头,脸色有些奇怪,“我们这里有个风俗,说只要将床摆在正对门的位置,睡觉的时候让脚朝向门,就会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变得对自己死心塌地。”

  “就这么简单?”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刚才怎么那么吃惊?”

  张雯怡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只是惊讶,姐姐居然会信那么白痴的传说。”

  “白玉手炼呢?”总觉得这小妮子的话不尽不实,我不死心的问:“我说原本是戴在你姐姐的右手上,你为什么立刻就想到跑这里来?”

  “也跟那个传说有关。”张雯怡轻轻的关上门,示意我上二楼,“将白玉手炼戴在右腕上,可以收到双倍的效果。”

  “这算什么风俗啊,怎么这么奇怪?像在玩角色扮演游戏。”我讽刺道。

  张雯怡顿时停下脚步,她伸出手拦住我,冰冷的说道:“夜不语,今天晚上我要一个人守我姐姐,你早点去睡觉,姐姐生前很害羞,我想她死后也不愿意被一个外人打扰!”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我冷哼了一声,语气也开始僵直起来。

  “就当我求你。”张雯怡打开客房的门将我推了进去,飞快关上门又掏出钥匙,将我的房门锁死。

  我一惊,用力的拍着门叫道:“喂,你在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透过钥匙孔,看到她将背轻轻的倚在对面的墙上,深吸了口气,“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希望你都不要出来,我不想连累你!”她说完就要往楼下去。

  “对了。”突然的转身,张雯怡轻轻的对着我绽放开笑容,绝丽的带有一丝疲倦和伤感的笑容:“谢谢你。其实那天在河边,我是真的想要自杀的,但是一见到你以后,我就没有了勇气。呵,如果我们能早点遇到该有多好?”

  她一边笑着,一边苦涩的摇头,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晶莹剔透,但嘴角却依然带着上弯月的笑容。

  “再见。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逝在走廊尽头,我气急败坏的开始踢起了门。搞什么鬼,说的好像要生死离别一样,真是个任性的小妮子,问也不问我一声,就武断的什么事都把我排除在外,她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夜不语,号称天下第一脸皮厚、好奇心强、只有我整人、没有人整的到我的夜不语!

  狂踢了十来分钟,我向门投降了。

  “什么玩意儿嘛,不是说现在商品的品质越来越差吗?怎么这门的品质偏偏这么好,靠!做这扇门的家伙真是没有专业精神,他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门?门的意思就是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我气的语无伦次的大骂起来,过了好一阵子,头脑才开始渐渐降温冷却。对了,我在这里瞎用蛮劲儿干什么,自己不是还有一个压箱底的绝技吗?

  如果不是理智在拼命的提醒我,现在不是自我反省的时候,不然我真想赏自己一耳光来尝尝!好不容易用随身带的一截铁丝将那把烂锁弄开,我飞一般的向楼下跑去。

  张雯怡没有在楼下,而灵台上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了,昏暗的灵堂里空荡荡的,大厅通向外边的门半开着,被寒风吹的“吱嘎吱嘎”的响个不停,再外边便是沉寂的夜色。我打了个冷颤,缓缓的走到灵台前。

  原本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被胡乱的丢在地上,我将它拿起来,竟然看见一大片猩红的液体。是血!谁的血?难道是张雯怡的?她到底怎么了?我紧张的四处张望,在灵台不远处发现了一只躺着的黑猫。

  那只猫已经死掉了,但还有体温,看来是刚死不久。

  咦?究竟是谁这么残忍,居然会用极钝的东西割破了猫的喉咙?我检查着它很不平整的伤口,就像亲眼看见那只猫将死未死,不断的垂死挣扎,忍着剧痛还要眼看着自己的血,从喉管里流出来的那种十分残忍的景象……

  突然感觉有什么悄然无声的来到了身后,背脊上顿时涌起一阵恶寒。我莫名其妙的口干舌燥起来,恐惧,无尽的恐惧就像黑暗一般吞噬了我。

  强自按捺着害怕的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我缓缓的想要转过头,但突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耳边,不断传来喧哗的声音,吵的我再也睡不下去,于是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二楼的客房里,门好好的关着,就像昨晚经历的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但头还是很痛,用手摸了摸,竟然有一个包!果然,昨晚的那一切绝对不是梦。我确确实实在大厅被什么东西打晕了,但谁那么好心将我抬回客房,还怕我着凉帮我盖上了被子?难道是张雯怡?

  我精神猛的一震,从床上跳下来飞快向一楼大厅跑去。

  吵闹正是从大厅里传出来的,那里聚集了很多人,伯母伏在灵台上大声哭着,嘴里不断在咕哝什么。

  那群人一见到我,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视线中似乎夹杂着某种不太友善的感情,场面很冷!为了稍稍缓解这种气氛,我一边挠头,一边笑容可掬的说道:“都在等我吗?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哼!”神婆身旁的小三子满脸愤怒的走上来,毫无预兆的狠狠给了我一拳头,他大声喊道:“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昨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雯怡到哪里去了?还有雪韵姐的尸体?你不是说会守一整夜吗?回答我啊!”

  “对不起。”我捂住脸苦笑起来,“但是我也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想知道!自从我偶然告诉张雯怡她姐姐被捞上来的时候,白玉手炼是戴在右手上的,然后她就变得很古怪,先是把我反锁在房间里,等到我下去找她的时候,还被什么东西打晕了!”

  “什么?你说什么?”张伯母和那个神婆像听到了骇人听闻的事件一样,瞪大眼睛死死的看向我。

  伯母止住哭,全身颤抖的问:“你说雪韵的白玉手炼是戴在右手上,你真的没有看错?”

  “当时张雯怡也这样问过我。”我大为好奇,将装饰品戴左戴右,不都是随人的习惯吗?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会让他们那么惊讶。

  “你听到没有?雪韵的手炼是戴在右手上,她是戴在右手上!”伯母神经质的笑起来,一向逆来顺受的她走到奇石木跟前,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臂嘿嘿笑道:“我女儿死的好惨!我想大家都知道我们张家的女人,什么时候才会把祖传的手炼戴到右手上,嘿,是有孩子的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奇石木用力推开她,用手拉了拉被弄乱的衣服轻蔑的说:“我知道,那个贱货前几天来向我摊牌。没想到她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我只是甩了她而已嘛,还好心给她一些钱要她去打胎,结果她居然跳河自杀了。哼,也不想想,像她那种女人我身边有多少,还想要我负责任。”

  “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张伯母面目狰狞的一把抓住奇石木的脖子用力掐着。

  那家伙带来的走狗立刻扑上去拳打脚踢,将她拉开,有个跟奇石木同来的男人蹲下身,掏出纸?递给她,“伯母,这件事是意外,请你节哀。”

  “你不得好死,王八蛋!雪韵做鬼也会来找你,她一定会来索你的命!”伯母从嘴里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嘴里犹自喃喃说道。她像完全感觉不到痛苦,脸上也没有悲伤的感觉,突然她笑起来,嘿嘿的笑,沾满血的嘴角竟然透出一丝妖异,看的在场的人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你还不滚?”我从地上扶起伯母,细心的用纸?将她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冷冷的对奇石木喝道。

  奇石木冷哼了一声:“你这小王八蛋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撇开嘴天真的笑起来,“对不起,我不善于和畜生讲话。我相信你也知道这个旅馆是禁止狗进入的,麻烦你自觉一点,带你的狗腿一起出去,不然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

  恐怕从小就没有人敢这样骂他,那家伙气的眼睛翻白,偏偏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妈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一抬手,他那堆狗腿就朝我围了过来。

  我深明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从裤兜里悄悄掏出二十万伏特的电击防狼器握在手里,往前飞快一冲,按在最近那只走狗脖子上就是一下,只见那只走狗全身抽搐,顿时软了下去。

  “有谁还想来试试?这种滋味真的很?瘾,就像吸毒一样,很爽的!”我笑容可掬,活像个中年推销员,但心里却不断盘算着如果他们一拥而上要怎么办。

  “妈的,没用的家伙。”那小子狠狠的对倒在地上的狗腿踢了一脚,厉声对我道:“别得意,你给我小心点!”

  原来是只纸老虎,没想到这样就怕了!我趁热打铁,高声喊道:“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动我,要动的话也最好先去查查我的底。我到这里来的事有几百个人知道,如果我在这里少了几根汗毛,恐怕你家一辈子都会鸡犬不宁了!”对这种没什么胆子的人,这恐怕是最好的威胁。

  那个和奇石木同来的男人在他耳边低声咕哝了几句,然后对我客气的笑道:“这位小兄弟,或许我家少爷和你有些小小的误会,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就当扯平好了,大家以后做个朋友。”说完向我伸出了手。

  “敬谢不敏了。”我哼了一声。

  见我完全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那男子丝毫没有露出尴尬的神色,一个劲儿笑道:“哪里的话,是我们奇家没有福气,这里是一点钱,就当给伯母买补品吧。”他掏出皮夹随手放到桌上。

  伯母一把抓起皮夹,狠狠的朝他们身后丢去,“滚!我不要你们奇家的钱!你们奇家没有一个好人,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那人笑着捡起皮夹,转身和奇石木那群爪牙一起走了。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来。“那个男人是谁?”我低声问身旁的人。

  “他叫奇韦,是奇老太爷的二儿子,整个奇家就他还像个人。”小三子愤恨的看着门外。

  我“哦”了一声。奇韦,这个男人完全不像他哥那么白痴,从他的言行举止上看来,他很会笼络人,很有头脑,这种人在我的记忆里是属于最难应付的一种。哈,看来我这次黑山镇之行还真是收获颇丰,不但什么都没查出来,竟然还惹上了一身骚。

  “其实脚朝门的传说,在这个小地方流传了几百年。我们这里的人认为门象征着吉位,将双脚朝向门睡可以逢凶化吉、避魔消灾。如果在手腕上戴着玉器的话,更可以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此心一致,生死不渝。”神婆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

  我顿时大为失望,本来以为脚朝门这个传说应该是所有疑惑的关键,所以我才死皮赖脸缠着那个神婆,要她给我讲讲这个传说的,没想到她告诉我的,竟然和张雯怡说的大同小异!难道自己的直觉真的有问题吗?

  那个神婆见我满脸失望的样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是最近三十年脚朝门的传说却突然多了一个。多的那个很让人不舒服……不,甚至可以说是邪恶。”

  “说来听听!”我立刻来了精神。

  “三十年前,镇子里跳河死了一个村姑。当时她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她男人欠下一屁股的债后抛弃了她,那村姑怕债主把她卖到窑子抵债,就用菜刀划花了自己的脸。债主见她变的那么丑,真个放过了她,只是搬走了她家里所有的东西,只剩下那张破床。

  “那村姑见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唯一一个家具,不大的家里显得更空荡荡的,于是她就将床斜着放,又故意把床脚对向门,自我安慰说那样看起来好一点,只要自己还活着,还有手,一切都会有的。

  “但你想不到吧,就是这样乐观的一个女人,居然在七天后的晚上自杀了,跳河了。”神婆将旱烟管在桌子上磕了磕,又说道:“没想到在将她打捞起来的那一晚,守夜的人看到她眼耳口鼻七孔都流出猩红的血,然后又过了一晚,她的尸体突然不见了,消失了。

  “就是从那天起,镇子里不断有人突然猝死,而那些死掉的人每个脸上,都无一例外的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就像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到自己完全不能接受的东西。”

  神婆缓缓的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满诡异的神色,看得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笑起来,继续讲道:“又过了七天,有个看夜的人,突然发现一个黑影,用很迟钝的脚步走进那村姑的房子里。他怕的要死,就去把自己的朋友叫起床,一起闯进了那个村姑的家,你猜他们看到了什么?是村姑的尸体!

  “那具失踪了好几天的尸体,竟然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而她泡的浮肿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发出惊人的臭味,镇里的人这才发现,原来那具尸体失踪的七天里,死掉的人全都是向村姑讨过债的债主,还有,她的丈夫。”

  神婆叹了口气,“于是有种说法就在镇子里流传开了。说是只要将房间里的家具搬空,只留下床,然后再让脚可以正对着门的方位连续睡上七天,在这七天里一定要拼命的憎恨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人,并在第七天的深夜跳河自杀,你就可以变成浮尸鬼,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我又打了冷颤,突然想到了什么,惊然问:“这三十年来,类似的事情一共发生过多少次?是不是只要符合传说中的条件,就真的会有奇怪的事发生?”

  神婆微一思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因为三十年来只有那个村姑变做厉鬼索魂了,事后也有许多人学着,但是到最后都还是死尸一条,躺下了就永远没有起来。”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那次只是巧合而已,要么就是有人装神弄鬼。哈,刚才被你一唬,还差些真以为张雪韵的尸体会变做冤魂出来杀人。可笑!那个张雪韵也真疯,居然会相信这么无稽之谈的流言蜚语,还把一条命给白白赔上了。”

  “你什么意思?不准你侮辱雪韵姐!”小三子狠狠的盯了我一眼。

  我冷哼道:“我说真的,她把地下室布置的和你姥姥刚才说的一模一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神婆满脸恐惧,她站起身迈开完全不配合自己年龄的?R乱步子,飞快向地下室走去,拉开门,充满恐惧的脸上更加恐惧了。

  “作孽啊作孽,那女娃子怎么那么傻!”神婆用手在空气里画了几道符,嘴里不断嘀咕着什么。突地转头问身后的伯母:“那孩子在这房里睡过多久?”

  “七天!整整七天!”伯母神经质的哈哈大笑起来,“厉鬼索魂!嘿嘿,怨有头,债有主,我的女儿不会白死的。要找就找奇家,把那群坏家伙全部杀了,乖女儿,你妈从来都很懦弱,很怕事,这才害了你啊,以后我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哭又笑,害的最不擅长哄人的我哄了她好久,才将她骗到床上。给她吃上两颗安眠药后,伯母终于安静了下来。

  呼!搞不懂,我到底是为什么才来这里的?带来的疑惑一样都还没有解开,现在又一头栽进了另外一团迷惑里。李庶人和张秀雯的寝室里,同样也是将床摆到正对门的位置,但是那明显有别的意义,和这里的脚朝门传说应该不是一回事。哼,头脑又开始混乱起来,难道脚朝门还有另外的传说?某个这镇上大多数人也都不知道的传说?

  “小三子,你去奇家一趟,通知他们晚上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出门!”神婆吩咐道。

  “那群坏家伙,早点死根本就是为镇上的人积福,管他们那么多干什么!”小三子气愤的说。

  神婆生气的喝道:“死小子,我从前是怎么教育你的?不管多恶的人,生死还是一条命。我们能救就要救,做到自己的本分!”

  “是,姥姥。”小三子极不情愿的慢吞吞走出了门。

  “小伙子。”神婆看了我一眼,“你的福分很重,神鬼不侵。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既然你都把我赞美成这样了,我还能说不吗?”我嘲笑道。

  神婆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麻烦你尽量在五天内把雪韵的尸体找回来,厉鬼索魂,不是那么快就成的了形的,或许这件事还有的挽回!”

  我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刚才你不是才说,这三十年来有很多人都学过那个村姑,但最后都失败了吗?怎么你现在会这么担心?”

  “你是外人,对你讲实话好了。”神婆忧心忡忡的向地下室看了一眼,回忆道:“这栋旅馆是二十五年前修成的,用的就是那个村姑的地。如果我没有记错,雪韵那女娃睡的这个地下室的位置,刚好就是村姑的卧室,也不知道是不是作祟,连床的摆放都一模一样!”

  “什么!”脑中只听到“轰”的一声,我整个人都被刚才听到的话惊呆了。

  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有相似性,从逻辑学上来讲,相似的两个和多个事件或物体之间,都必然有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现在,张雪韵和那个村姑已经有了联系,那么会不会出现相似性呢?假如,只是假如,如果出现了相似性,那张雪韵的尸体到底会变成怎样?即使稍微想一想都感到背脊发冷!

  “我懂了!我会尽快把她的尸体找回来,不论用什么方法!”我的脸少有的严肃起来,“所以如果用了什么过激的方法,惹恼了村子里的人,善后工作就要请您老出马了。”

  从早晨起来后,虽然不断遇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但还是有一个疑惑在我脑子里徘徊不去。张雯怡那小妮子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她带走了尸体?她昨晚的那一番话到底有什么意思,就像是在和我辞别一样!最重要的,昨晚,她到底干了什么?

  或许找到她后,许多疑点都会迎刃而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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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8 00:38: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稻草人

  “靠!你说气不气?”正要出门时碰到了小三子,那家伙抓住我就发起了牢骚,“我好心好意到奇家去警告他们,结果还没等说完,就被奇石木那王八羔子给打了出来。什么玩意儿嘛,活该他们全家死绝。到时候举镇同庆,我把我的存钱罐砸了,欢欢喜喜的捐给他们一口棺材。”

  “哇!没想到你的嘴这么缺德。”我没好气的嘲讽道。

  小三子不好意思的憨厚笑起来,对我说:“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啊,那天是我不对,但是你也把我玩的够惨啊,我回去后还被姥姥罚跪,抄了一整夜的经书。”

  “我哪有那么小气!”我咳嗽了一声,那小子恐怕是看了我刚才的英勇举动,把我当了英雄,猛然又觉得那样说好像会显得自己更小气,连忙岔开了话题:“小三子,你是本地人,应该对这一带很熟悉吧?”

  “不错。你想逛逛吗?我知道有几个地方风景很好,有空带你去。”小三子点点头。

  “这倒不用了。”我急忙摆摆手又问:“你是不是和张家的三姐妹从小就很熟?”

  “何止熟,自从秀雯姐走了后,我每天都到张家去帮忙。”他神气的说道。

  我立刻来了精神。正好自己对现在的事完全没有头绪,而张家的伯母又变得疯疯癫癫的,从她嘴里根本就什么都问不出来,或许自己在这小子身上可以搞到些线索也说不定。

  “小三子。”我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你可不可以把张家的事情详细说说,像张家的来历,三姐妹的关系,还有平时她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嗜好等等。”

  “你问这个干嘛?”那小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你姥姥要我去找张雪韵的尸体,还有失踪的张雯怡,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她们的事情。”

  “姥姥真的要你去干这些?”他皱起了眉头:“没道理啊,她为什么要你一个外来人管这么多?”

  “我哪里知道,高人总有他自己的道理,我为人平庸,想不出来。”我耸了耸肩膀,唏然道:“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话,不妨去问问她。”

  “免了,她那杆铁旱烟管我可是受够的。”小三子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听镇里的人说,二十五年前是张叔叔借钱修起这栋旅馆,但没想到营业后就越来越背,当时旅游业虽然已经起步了,但老实说,没几个游客肯来这种交通不便利的穷乡僻野。

  “张家的生意从来没火过,而且债加上利息开始恶性循环起来,就在他们穷途末路的时候,一个旅人到他们家住店,据说那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说要租下地下室和三楼最里边的那个房间一百年,这笔钱让张家的人摆脱了困境,不过那个人真的很奇怪。”

  小三子坐到地上,继续说道:“他在这个镇待了两个月,但几乎都没有出过旅舍,那两个月中一直都过着从房间到地下室,然后再回房间的两点一线单调生活,然后他就走了,不过说也怪,自从他走以后,张家的运气也跟着好转了很多,还生下了大女儿张秀雯。

  “秀雯姐是个很单纯的人,没什么爱好,为人做事也马马虎虎的,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两年前她突然变的很固执,说一定要到外边去打工。张阿姨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走了。”

  小三子吞了口唾沫又说道:“雪韵姐是二女,是个很害羞的人,她和伯母一样,为人懦弱怕事,做什么事情都举棋不定,优柔寡断,非要等到别人来替自己拿主意,我真的到现在都想不通,雪韵姐竟会自杀,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她胆子那么小,连见到血都会怕的晕倒。「云霄阁www。yunxiaoge。com整理收藏」

  “至于雯怡,她是三姐妹中最有个性的,敢作敢为,为人很豪爽,有时候还会搞出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是镇上每个人都很喜欢她。”小三子脸红了一红。

  嘿嘿,莫非他对张雯怡有意思?我暗自笑起来,没想到那小子的资料还不是普通的详细。

  “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李庶人的游客,他两年多以前来过?”突然想到些什么,我问道。但一想每天旅馆里来往人数那么多,要记住一个人是很渺茫的事情,也不怎么抱有希望。

  没想到小三子的回答居然那么爽快,“知道,他来那天我正好在店里帮忙。他声称自己是二十五年前那个怪人的儿子,想要拿回父亲以前放在这里的东西,然后就住进了那个怪人的房间。”

  小三子回忆道,满脸稀奇的表情,“那家伙不愧是怪人的儿子,他自己也是个怪人,李庶人在这里住了有半年,每天就像他父亲一样徘徊在地下室和客房之间,连吃饭都要送进他的客房里,有一天他突然不辞而别,就那么走了。

  “不过伯母事后很奇怪,二十五年前那个怪人应该什么都没有留下来才对,李庶人口头里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最后他是不是拿走了?我们这个镇的人,当时几乎把这些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聊,猜了好长一段时间。

  “咦,我想起来了。”小三子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就是那个李庶人!自从他走后,秀雯姐才坚持要出去打工的。那时我就觉得他们两人有问题,难道秀雯姐是出去找他?”

  我一声不吭的静静坐在地上,脑袋几乎要被小三子提供的庞大资讯给压塌了。

  过了好久,我才艰难的整理出了一些东西,二十五年前来到黑山镇的怪人,一定就是李庶人那个不老的怪物!但他为什么偏偏会到这里来?来做什么?而且他居然还租下了旅馆的地下室……

  难道他会是个科学怪人,刻意躲在这穷乡僻野,做什么有关不老不死的研究?靠!这种只有不入流科幻电影里才会有的跛脚剧情,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那么他究竟是来干什么?他留下了什么?两年前他为什么还要回来,是来放东西,还是来将以前留下的东西带走?不对,他应该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否则他也不会留下写有“黑山镇六街十五号,我有东西寄在那里,有缘人可取之。”字样的纸条了。

  那么,他留下的东西究竟在哪里?到底是什么?还有一个疑惑,三十年前,有个村姑的尸体变做所谓的厉鬼索魂,她的卧室就正好在现在这旅馆的地下室……它们之间是不是也有什么联系呢?

  “喂,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小三子对一直呆坐着不动的我大叫了一声。

  我极不情愿的回过神来。

  那小子又向我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对了,姥姥不是要你找雪韵姐的尸体吗?或许我有办法,你今天晚上八点,在河边的那棵老榕树下等我,不见不散!”

  说完后,他就急忙跑掉了,连让我拒绝的机会都不给,都不知道那家伙搞得神神秘秘,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寂静的夜,上弦月优雅的洒下黯淡的光芒,照在榕树四周的大片土地上,这不但无助于视野的提高,反而让眼前模糊了起来。好冷的夜!我打了个冷颤,该死,都八点十五分了,那家伙竟敢放我鸽子,看我明天怎么整死他!

  冷的受不了,正想打道回府时,突然看到一个黑影飞快朝这里跑来。“对不起,有一些东西要搞定,所以迟了一些才到!”小三子低声喊道。

  “你准备了什么?”我接过他背上背的袋子翻看起来。

  不看还不怎样,一看真被吓了一大跳,那袋子里装得满满的全都是稻草人,样子和几天前,在河边看到他们寻找张雪韵的尸体时一模一样,只是尺寸更小一点。

  “你就是为了准备这些?”我哭笑不得的说道:“老兄,我们现在是要找丢失的尸体,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好办法呢!结果又是老套。现在想干什么,招魂还是让她的尸体自动走出来?”

  小三子没有理会我的讽刺,指着前边的山坡说道:“等一下我们到了那山坡,你朝左边走,我往右走。每走三十步就抓一把稻草人用力甩出去,有多远丢多远。我们到坡顶会合,如果张雪韵的尸体在那里的话,稻草人就会站起来。”

  我不可置信的往袋子里那些平平无奇的稻草人看了一眼,“真有这么神奇的事?”

  小三子冲我笑了笑,“这些稻草人可以感受尸气。你刚来这个镇上的时候,不是见识过它怎么找到雪韵姐的尸体吗?相信我没错的!”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算这些玩意儿真有那种魔力,那你怎么知道她的尸体一定会在这块山坡上?”

  “能不能不说?”小三子为难的看着我,见我毫不犹豫的摇头,他叹了口气,“今天早晨是我第一个发现雪韵姐的尸体不见的,本来我还怀疑是你因为某种目的偷走了,但不久便推翻了这种想法。然后我想到了雯怡,她那么爱自己的姐姐,一定不愿意雪盈姐死后被烧掉,连个全尸都没有。”

  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山坡又说:“这个小镇就巴掌大一个地方,每家每户都是认识的。基本上又没有空闲着的房子,想要藏东西很难,想要藏一具尸体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唯一的选择就只有那个山坡。

  “从小我、雪韵姐和雯怡就爱在那里藏东西,可以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那个山坡虽然不大,但是地下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暗洞,洞的洞口即使在白天也很难看出来,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把雪韵姐的尸体藏在这里!”

  “真是精采的推理!”我鼓掌道。

  还是俗话说的对,看人不能看表面,小三子这家伙看起来又憨厚又没头脑,居然会有这么强的逻辑思维,不过说真的,他的方法倒是值得一试,至少比我现在毫无头绪,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强多了!

  夜很阴暗,从头顶洒下的月光,更是为这个山坡徒增了一份阴森的感觉。北风呼啸着,夹杂着寒气如刀般割在脸上。如果是在家里的话,相信我现在应该一边喝着热呼呼的巧克力牛奶,一边跷着二郎腿坐在按摩椅上舒服的看电视吧。唉,越来越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了,有福不会享,偏偏为了满足自己任性的好奇心,跑到这里来受罪!

  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步子,一边自艾自怨,随手又将一把稻草人用力丢了出去。自己应该是无神论者吧,虽然渐渐开始相信,世界上有很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但现在的我又在干些什么?学那些我一向都看不起的神棍,又洒那些无聊的稻草人,又在祷告希望它们快些感应到张雪韵的尸气,有没有搞错?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个神棍了!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稻草人,这些东西真是做的丑!越看越丑!它们不过是稻草做成的人形而已,难道这样就真的会被赋予某些力量吗?

  虽然自己确实看见,被丢到河里的稻草人,违反任何物理学原理停留在湍急的河流中心,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万一那只是个巧合呢?只是那里有一个暗涡流,或者有什么东西把稻草人挂住了,如果真是那样,竟然会蠢的相信的我岂不是糗大了?

  山坡已经走上了一大半,越想我就越没有信心,算了,洒完这最后一把,我看我还是回旅馆去吧。我裹了裹外衣,在袋子里又抓起一把稻草人用力扔了出去,正要转身打道回府,突然一幕画面映入眼帘,我吃惊的呆了过去。

  只见落在枯黄草地上的稻草人猛的动起来,就像有生命一般。它们用纤细的手杆撑起身体,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我爬过来,彻骨的寒气顿时从脚底升起,爬上背脊,又爬上了后脑勺,我几乎感觉头发都竖直了。

  恐惧!是恐惧!那种熟悉的恐惧感觉,在我的脑中还记忆犹新,一如我又回到了昨晚的午夜。

  我全身怕的颤抖,只感到有什么东西缓缓的向我移动,发出刺耳的难听噪音。

  那噪音就像有什么笨重的物体在尖利的石头上拖行,又像是用指甲在光滑的玻璃上用力的划动。

  但没想到这居然是我听到的最后一丝声音,突然眼前一黑,到黑山镇的第三天晚上,倒楣的我第二次被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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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8 00:39: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尸变

  耳边,不断传来喧哗的声音,吵的我再也睡不下去,于是我醒了过来,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二楼的客房里,门好好的关着。清晨的阳光如金色的丝缎般照射在身上,很暖和,我用手梳了梳头发,脑袋里一片空白。就像昨晚在山坡的经历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不过当我的手指偶然碰到头上一左一右两个包,和衣服上的杂草泥土时,我的想法变了。这几天的经历果然不是一场噩梦。

  昨晚究竟是谁打晕了我?又是谁发现我,还好心的把我从几公里外的山坡上背回来?是小三子?还是张雯怡?

  猛的翻身跳下床,我向楼下走去。喧哗声是从旅舍的大厅里传出来的,那里聚集了很多人,伯母伏在灵台上大声哭着,嘴里不断在咕哝什么。

  那群人一见到我,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视线中似乎夹杂着某种不太友善的感情,场面很冷!

  咦,奇怪,这种熟悉的场面,不就和昨天早晨一模一样吗?为了稍稍缓解这种气氛,我像昨天一样,一边挠头,一边笑容可掬的问道:“都在等我吗?这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淹死了。”小三子面无表情的说。

  “谁死了?”我好奇的往灵台上望去,那里果然用白色的布单盖着一具尸体。

  “是个刚到这里的游客。他晚上一个人去河边游逛,结果被浮尸鬼拉进水里,做了替死鬼。”小三子目光呆滞的望着我,声音尖锐刺耳,但语气里,竟然丝毫没有抑扬顿挫的音调。

  “这里除了我,还会有别的游客?”我惊讶的问:“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夜不语,是个好人。”小三子呆板的答道。

  我顿时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全身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吃力的笑着:“你小子在开我什么玩笑?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小三子诡异的笑起来,他看着我,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我没有开玩笑,他的尸体就在那个灵台上,不信你过去看看。”他抬起手指向灵台。

  我努力抑制着全身的颤抖,舔舔嘴唇,一步一步慢慢向灵台走去。每多一步,内心的恐惧就增加一点,几步路的距离,突然像变的无穷无尽似的,我移动,哆嗦,最终走完了这没有穷尽的距离,来到灵台前。

  台上的尸体明显是个男人,并不高大,但恰恰和我的体形一模一样,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伸手将白色的被单拉了起来。

  那具尸体的脸露了出来,很熟悉,不!应该说他的样子我每天都会在镜子里看到,他,赫然就是我!

  “哇!”我惊叫着从梦里醒过来,呼吸急促。是梦!还好是梦!好真实好可怕的噩梦。我从躺着的东西上坐起来,四周黑呼呼的,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我伸出双手向周围摸索,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照明的东西。

  突然手按在了两团既柔软又温暖的物体上,感觉什么人“嗯”了一声,似乎是想叫又怕被人听到,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又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耳朵还没辨别出是什么声音,已经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起来。

  “色狼。”有个女孩娇嗔的轻声骂道。

  “是雯怡吗?”我试探的问。

  只听那女孩气乎乎的说:“当然是我,这么快就把本姑娘的声音忘了?”

  果然是那个花了好大功夫遍寻不着的小妮子,我嘻皮笑脸的说道:“哪会,就算我的听觉健忘,触觉也不会那么快忘掉的……”还没等说完,突又感到大腿上一阵痛,想也知道是她气愤的用大拇指和食指,在我的腿上滥用私刑,我顿时大叫饶命,伸出手去,将她的小手握到了掌中。

  那双滑腻的手顿时停止了动作,呆愣的任凭我捉住。突听耳边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气,有个柔软的身子,带着一阵似若幽兰的处女馨香靠近了我怀中。张雯怡紧紧的抱着我,靠在我肩膀上轻声抽泣着。

  我为难的挠挠头,自己从小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子这种琢磨不透的生物,只好缓缓的拍着她的背,任凭她哭……

  “谢谢你。”张雯怡拉出我的内衣擦干眼泪,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昨天早晨我躲在楼梯下的夹层里什么都看到了。奇家来捣乱时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你就好心在我这个恩人头上送了两个包,还外加一个耳光?”感到从头顶传入大脑的又酸又痛的感觉,我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嘛,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大不了我帮你揉揉!”说着她在我怀里动了动身子,抽出手轻轻的按摩起我的头皮:“还痛不痛?”她柔声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把你打晕,恐怕你都死翘翘两次了。”说完又挪动身体,抬头对包上哈了几口气。

  “怎么回事?”感觉头上一阵酥麻,说不出的受用,顿时脑功能也开始正常了。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大量疑问需要她来解答。

  张雯怡用食指按住我的嘴:“不要问,知道太多了你会很危险。”

  “什么都不知道才更危险。”我反驳道。

  张雯怡轻声叹了口气:“夜不语,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干的事情有多危险,我不想连累你!”

  “我已经被你连累了。”我紧紧的搂了她一下,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我能帮你?”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瞬间,我似乎感到周围的空气冰寒起来,只听张雯怡冷哼了一声:“我要替姐姐报仇,我要让奇家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你想杀光他们?”我大吃一惊,慌然劝阻道:“那是犯法的,而且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做的到?”

  “我就知道只有你关心我。没关系,放心,姐姐会陪着我的,她会帮我。”

  “但你姐姐只是一具尸体,她……她又……”突感到一双湿滑的小手抚摸起我的脸,我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还疼吗?对不起,我那一巴掌打的很重。”张雯怡在我耳边喃喃说道,馨香的呼吸吹进我的耳朵里,痒痒的,让人一阵酥麻。“我要走了,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以后千万不要再来找我,就当我求你,我真的不想你有事!”她挣扎的坐起身,突然又猛的扑倒在我怀里。

  只觉得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一种柔软湿滑的触感开始接触在嘴唇上,如同一股潮暖的香气扑鼻而来,熏人欲醉,脑子顿时变的混乱起来,身体也开始僵硬了。还没等我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已被一张湿软滑腻的柔软舌头深入嘴里……

  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当我醒悟过来时,怀里的软玉已经不在了,四周一片安静,如果不是身上还留有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和催人欲醉的馨香,我几乎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磕磕碰碰的走下刚才躺的地方,我摸索了好久才找到灯的开关,拉下去,周围顿时亮了起来,一直都在黑暗里的我突遇到强光,不由得闭上眼睛,等到感觉已经适应了,才缓缓张开环顾起四周。

  天哪!我竟然会在旅舍的地下室里,而自己一直都躺在那唯一的一张家具——那个有着恐怖传说的正对着门的床上!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更没有任何可以藏的住人的东西。那张雯怡到哪里去了?张雪韵的尸体呢?

  看张雯怡做事小心翼翼的样子,她绝对不是从地下室的门离开的,那么,这里是不是有个通向外边的暗道?我刚想要彻底检查一次,昨天已经看过不知多少次的地下室时,突然听到大厅那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不知为何,没来由的想起了刚才所做的梦,我苦笑了下,开门走了出去。还是先看看外边又出了什么状况吧,其他的事,以后再来做。

  “奇老爷子死了!听说尸体是被下游一个早起网鱼的农民网起来的。死相真惨!脖子被人用绳子勒断,死后凶手还用刀将他的喉管割破了放血,太残忍了!”

  “会不会是厉鬼索魂?他死的情况,和三十年前那个村姑的尸魂所杀的人一模一样。会不会是雪韵那丫头的诅咒?”

  “我看八成八。造孽啊造孽,奇家霸道了几十年,看来就要被灭族了。”

  还没走到大厅,就已经听到镇上许多好事的人围到旅馆里议论纷纷,我自然也听出了个大概。

  小三子眼尖,老远就看到了我,立刻跑了过来埋怨道:“你昨天晚上到哪儿去了?我差不多在山坡顶上等了你一夜,最气的是天还下过雨,我又怕你出事,冒着雨到处找。你倒好,结果是回来睡舒服觉,也不打声招呼,害的我差些得伤风!”

  我没理会他,压低声音说道:“我找到张雯怡了。”

  小三子顿时欣喜若狂:“真的,她在哪?”

  我摇摇头:“我是在山坡上找到她的,被她打晕了。结果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和她待在地下室里,和她没说几句话,她就突然走了。”

  “你没有留住她?”小三子大为失望。

  我苦笑了一声,不由摸摸自己的嘴唇,那上边似乎还留有她柔软唇瓣的甜美感觉。

  “我担心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用力甩开无聊的旖想,我担心的说。

  “你什么意思?”小三子吃惊的问,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度。

  我对他“嘘”了一声,小声说:“你没有听到周围人说的事情吗?”

  “知道,不就是奇老爷子死了。这有什么大不了,那老家伙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早就该打入地狱里了。”小三子满不在乎的说。

  “但你知不知道?”我看了他一眼:“现在整个镇上,都流传说是张雪韵变成你们口中所谓的什么厉鬼索魂,夺走了奇老爷子的命,有可能还要杀光整个奇家。这种流言对谁最不利?”

  “当然是雪韵姐了。”

  有没有搞错,亏我昨天还夸奖他有逻辑思维,真是看错人了。

  见他脑袋总是开不了窍,我没好气的解释道:“虽然流言中说作祟的是张雪韵的尸体,但是现在大家都怀疑,是张雯怡带走了你们雪韵姐的尸体,那么奇家想要报复,或者想要解除所谓的诅咒,一定会想方设法先去找张雯怡的!”

  “奇家的人那么粗暴,如果被他们找到雯怡的话……”那小子总算想通了,他惊叫一声:“雯怡有危险!天!我们该怎么做才好?”他猛的抓住我的肩膀焦急的问,急得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用膝盖想也知道,我们要第一个找到她,然后把她藏起来,叮嘱她千万不要乱跑!这件事要快!”我轻轻推开他,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肩膀。

  “对啊!我真笨,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想不到!”小三子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转身就向外跑。

  突然想到了某些东西,我拉住他问道:“假如将黑猫的血,滴在像张雪韵那种情况的尸体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尸变!”身旁一个沙哑的声音回答了我,神婆用她干枯的手一把抓住我,惊然问:“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是不是在雪韵尸体不见的那个晚上看到过什么?”

  我思忖了一下,决定说出事实:“不错,在她的尸体不见的时候,我确实在灵台旁边看到有只黑猫的尸体。那只黑猫被割断了喉咙,身上的血全部放光了,我还在张雪韵的盖尸布上边发现有大片血迹。”

  神婆顿时像被雷电击中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许久才无力的对我说道:“作孽啊作孽。小伙子,希望你在明天太阳落下之前找到雪韵的尸体,不然一切都晚了。厉鬼索魂,不光是奇家,恐怕整个镇子里都会有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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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8 00:39: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阶下囚

  小三子刚走,奇家就带着一群狗腿来旅馆闹事了。“把张雯怡那臭丫头和张雪韵那贱货的尸体交出来!”奇石木一脚踢开大门对张伯母叫道。

  “嘿嘿,厉鬼索魂,你们奇家好福气啊!”张伯母伏在灵台上神经质的笑起来,“你们奇家金玉满堂,不得好死。雪韵果然是我们张家的女人,我女儿绝对不会白死的,要死也要拉你们奇家全家去做替死鬼!”

  “臭婆娘。”奇石木抓起张伯母的衣领狠狠煽了她一耳光,“把她抓起来,我就不信张雯怡那个臭丫头会不去救她的烂货老妈。”

  我冷哼一声,强忍住怒气推开他,“你不要太过分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都要讲究证据,你凭什么抓伯母?”

  “哼,法?!”奇石木嘲讽道:“这里山高皇帝远,老子的话就是法。妈的,再不让开,小心我连你一起抓起来!”

  “你敢。”我伸出手隔在张伯母身前。

  “臭小子,这是你自找的!”奇石木挥挥手,他的那群爪牙顿时会意的一拥而上,将我按倒在地上。

  眼见不对,我急中生智的高声煽动起人群:“乡亲们,你们就忍心这样看见一个无辜的女人被他们抓走吗?还有没有天理啊?你们想一想,今天他们可以抓走张伯母,明天也一样可以把你们、甚至你们的亲人、儿女抓去关起来。你们不觉得生活在这种白痴的霸权下,很冤很没有安全感吗?”

  我竭力呼叫,声泪俱下,大有英雄就义,输人不输志的豪情。旅馆里的人果然被感动了,纷纷怒喝奇家放人。

  奇石木抄起一旁的油灯狠狠砸在灵台上,摔的粉碎,大声说:“这是我们奇家和张家的私人恩怨,如果谁还想要插一脚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

  蠢蠢欲动的人顿时一片安静。靠!这群家伙果然靠不住,他们在奇家的淫威下生活的实在太久了,下意识在脑中产生了一种屈膝鞠腰的奴才概念,这种概念绝对不是我几句大话可以消除的。

  “委屈你们了。”奇韦抱歉的对我笑笑,压低声音说:“不要怪我大哥,他为人就是太冲动了。别担心,我会慢慢劝他的。”

  我苦笑着摇头,任凭奇石木和他的一干爪牙将我和张伯母带回奇家大宅,关进了私牢里。

  那是个很大的地牢,结实的原木交错着,将这偌大的空间,隔成了一个又一个大概只有十多平方米的小间。

  刚到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能见到的监牢,没想到我不但有幸见到,而且还住了进去。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关押,我挠挠头,竟然什么办法也想不出。只好气闷的靠着墙坐下,不断打量四周,希望找出什么有机可乘的漏洞。

  “小伙子,这次连累你了。”在一旁的张伯母突然说话了,她的表情很镇定,完全看不出和不久前那个神经质十足的欧巴桑是同一个人。

  “伯母,你怎么和刚才不一样了?”我吃惊的舌头打起结来。

  张伯母笑道:“你以为我真的神经了?虽然我是很胆小又懦弱,但我并不笨。我才不信雪韵真的会自杀,她可是我女儿,说是自杀?哼!里边一定有问题,说不定是因为发现了奇家什么秘密,才会被杀了灭口的。”

  “所以你才装出一副神经病的样子,免得奇家来找你和张雯怡的麻烦?”我恍然大悟。

  佩服她的同时,不由得心里不舒服起来,看来这个镇上每个人都不简单。那个神婆总是一副苦天下之苦、急天下之急的菩萨模样,但行迹可疑,一会又说什么厉鬼索魂、一会又传言什么会尸变,一副唯恐天下不够乱的样子,大有问题!

  而这个我一直都认为是悲剧人物的张伯母,从她刚才的那一番话上,就可以看出她绝非善类,至少她肯定是个聪明人。

  在我的分类中,聪明而又喜欢深藏不露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有某种目的,另一种是有某些羁绊,不管她是哪一类,我看自己都要防备她一点了,不过最让我头痛的还是奇石木的弟弟奇韦,他绝对是个最难应付的人。

  乍看之下,他的确有点像是君子,引用小三子的话说,就是在奇家中还比较像个人,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城府很深,而且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大度。

  在我的分类中,君子也有两种人,因为如果有一个君子可以长久保持良好的声誉的话,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真正的君子,要么就是个真正的小人。唉,奇韦他到底会是属于哪种人呢?

  我用手苦恼的按摩着太阳穴,思绪飞快的转动。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张雯怡和张雪韵说不定也没有从前自己想的那么单纯。张家和奇家,他们之间是不是在互相利用对方行使某个阴谋?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变成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冤枉?

  张伯母见我默不出声,也不再说什么,呆呆的望着头顶看的有滋有味,这样乏味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只听地牢外传来一声闷响,接著有个脚步声向我们快步逼近了。我定睛一看,来的人居然是令我头痛的奇家二少爷奇韦。

  “快!你们快跟我走!”奇韦满脸焦急的打开监牢的门,小声说道:“大哥决定今天晚上在镇里的广场,对夜不语你用私刑逼张雯怡出来,他急疯了,竟然想对你用?R迟!”

  “?R迟?”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以前最残酷的死刑,受刑者会被刽子手用迟钝的刀,把身上的肉一点一点的割下来。最先是割不重要的部分,让受刑者看着自己的皮肉慢慢的离开身体,血流出,变的骨肉模糊。割够一千刀才会抹断受刑者的脖子。太残忍了!我实在是劝不住我大哥。”奇韦解释道。

  我靠!竟然和我看过的某书上描述的一字不差,真难为他背了这么长的一段了。臭家伙,他以为我夜不语是吓大的啊,现在的社会,就算是土皇帝也都不敢滥用私刑,更何况是所谓的?R迟了。

  我故作惊慌的问:“那我该怎么办?”

  “我豁出去了,放你们两个走。我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亲哥哥犯法,就算我被他逐出家门都无所谓。”奇韦说的声泪俱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表情功夫做的比我还拉风,我在心里一边大骂他家历代祖宗,一边苦笑道:“还是算了,我不想连累一个这么讲义气的好人。”去,这个王八蛋,不要以为我长相老实,就以为我比较好利用。

  奇韦果然焦急起来:“快走,看门的是被我打晕的,万一他醒过来就谁都跑不掉了。”

  我脑内突地灵光一闪,总之待在这里也是白待,什么都做不了,况且现在的我也没有任何头绪,不妨与虎谋皮,看看那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微一思忖,我用询问的目光不露声色望向张伯母。她显然猜到了我的意思,在地上捡了一根不知什么的骨头,狠狠朝奇韦扔去。

  “滚!你们都滚!我做鬼都不要姓奇的人来救。”她面目狰狞的朝奇韦扑过去,用力的又抓又咬,那只小狐狸拼命的推开她,竭力隐藏着自己的怒气,不敢在我面前太过分。

  我暗自笑着,用力将张伯母拉了开去。

  “小伙子,这个奇韦绝对不简单,与虎谋皮,小心得不到虎皮反而被他一口吃掉。”张伯母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小心的看了看坐在地上,一个劲儿揉着自己伤口的奇韦一眼,冷哼道:“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被人占过什么大便宜,我倒要看看这只不太看得起我的老虎,到底会是先吃掉我,还是被我取了虎命,割了虎皮!”

  与虎谋皮,在心理学上一般要遵循两个基本概念:一、是绝对不要让对方知道,你已经发现了他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虎;二、你的行为处事要处处收敛,不能表露的太老练、太聪明,至少在表面上处处让对方觉得他高出你不只一筹、占尽先机、胜利在望,这对我来说确实有点难度,引用表哥夜峰的话来说,我是个容易锋芒毕露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显得与众不同。

  虽然话里九成九都是因为遇到麻烦有求于我之前的恭维,但也不难看出,我这个人不善于平衡表面和现象。

  奇韦那只小狐狸明显在心里笑,我猜的出他在笑些什么,因为我注意到张伯母不愿和我们一起走的时候,他有一瞬那露出欣喜若狂的算计笑容。

  看来他也知道张伯母并不是什么便宜货色,把我一个人骗出去,和我独自行动的话,对他有利的多,他的计画的胜算也大的多。那家伙,他的心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好奇心一炽热起来,我首先忍不住了,决定不着边际的开始套他的话。

  “奇老哥,你大哥开刀为什么不找张伯母,偏偏会先选我?”这确实也是我的疑惑。

  奇韦一边在前快步走着,一边心不在焉的答道:“也许你没有发现,就算张雯怡自己说不定都没有发现,她看你的眼神有些奇怪,那是张家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的特征。但麻烦的是我大哥偏偏发现了,他很清楚,张家的女人如果喜欢上一个男人的话,会为他付出什么。嘿,夜不语老弟,你知不知道她们会付出什么?”

  “不知道?”我配合的摇摇头,心里大为吃惊。原来张雯怡喜欢自己,难怪今天早晨和我在地下室的时候举动会那么奇怪,想着想着,脸不由得红了起来,我这个人对感情真是越来越迟钝了!

  “是命!自己的命!”奇韦转过头对我怪笑道:“张家的女人真的很奇怪。她们可以毫不犹豫的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一切,而且毫无怨言,但是如果你接受了她们的爱后负了她,甚至欺骗了她,就算她死了,也会发誓要拖你一起下地狱!所以我大哥才会那么怕张雪韵的尸体复活,每天疑神疑鬼的觉得她会回来找他,随时都会索要他的命,最近这种恐惧越来越恶化,都开始变的神经质了!

  “其实别看我大哥平时没有什么头脑,但一说到耍手段,他就是绝对的行家。”奇韦想了想又说道:“把你当开刀羊还有别一个意义,如果他对你和张雯怡的感情估计错误了,至少还有张伯母这个王牌,第二天再继续折磨张雯怡的神经也不算晚。”

  “果然够狠!”我苦笑道。

  靠!什么玩意儿嘛,大哥,出来混口饭吃而已,不用把谎话撒的这么真真假假的吧,害的我都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对我撒谎了,说不定他或许真是个好人?内心几乎有一刹那开始动摇。

  我吐出口气,用力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这个奇韦,果然不是一只普通的老虎,逢人只说三分话,最让我烦恼的是他把真话都说足了,就是不知道他说的那些,真的是他大哥所为,还是他自己一个人编出来的。

  “现在我们要到哪里去?”我开始选重点问。

  “送你出这个镇。”奇韦面色凝重的说:“你得罪了我大哥,也就意味着在这个镇没有任何立足之地了。你最好快些离开,走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被我大哥的势力发现。”

  “那你怎么办?”我不动声色的又问。

  奇韦长长叹了口气,“我救了你,也在奇家没有任何地位了。我会先留在这个镇看看情况,如果天要灭我奇家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多和大哥一起死吧。”他偷偷瞥了我一眼,想看看我有什么反应。

  我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缓缓的说出了一段非常令他受用的话,“没想到奇家有你这么够义气的人,我还有什么脸一走了之?我绝对不会离开,我帮你找到张雪韵的尸体,然后让你交给你大哥,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我心里当然有自己的算计。被这个奇家的二公子利用的话,反而不会被奇家碍手碍脚的,说不定在许多方面他们还会为我大开绿灯,而自己现在的目的,原本就是要找出张雪韵的尸体,至于找出以后交给谁、会怎么样又是以后的事了,只要我高兴,应该随时都可以把握形势的。

  很久以后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为自己的狂妄后悔不已,事实证明,自己当时的想法错了,大错特错!我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因为自己这一秒钟的失误,几乎造成了一场悲剧,一场我即使在梦中也羞愧的不敢面对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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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8 00:39: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焚尸

  “那家伙真的可靠吗?”

  回到旅馆里,我将前因后果告诉小三子,并在他面前大唱赞歌,把奇韦从头到脚都夸奖了一遍。那只小狐狸心里暗爽,全身飘飘然的都快要飞了起来。小三子终于受不了了,将我拉到一旁小声盘问。

  “不可靠。”我毫不犹豫的摇头。

  “那你还要和他合作?”小三子大为埋怨。

  我笑起来:“你不是说,那个奇韦在整个奇家还算像个人吗?”

  小三子哼了一声:“像人和是不是人根本就是两回事,我不想雯怡有危险!”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总之现在我和他的目标几乎是一样的,送上门的东西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话,我会被良心谴责。”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还是说说你今天的发现吧。”

  小三子刚要开口,突然被我用手阻住了:“在那条狐狸面前讲,要利用别人,首先要让对方认为你绝对信任他。”

  “夜不语,你这家伙!”小三子苦笑起来,“你不觉得做人做的像你这样会很累吗?你算计人的心理,完全超出你的年龄好几倍了。”

  “要你管。”我瞪了他一眼,“你有闲功夫操心这些,还不如多用脑子归纳一下自己找到的线索!”

  虽然不满,但小三子还是拿出笔和纸,伏在桌子上向我们边画边解释起来:“首先我调查了山坡。根据夜不语的描述,今天早晨他还和雯怡在一起,但突然间就不见了她的踪迹,那时候我一直都待在旅馆的大厅,而整个地下室又只有一道门,如果雯怡是从正门走出去的,我不可能没有看到。所以我初步怀疑,地下室里有一条暗道,那个暗道应该是通到夜不语昨晚晕倒的地方附近。”

  他在旅馆和我们昨天晚上去过的山坡之间,画了一条直线,继续说道:“但是山坡离这个旅舍最小的直径也有一公里,而且那段距离里住户又杂,每家每户都还挖有很深的私井,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挖出这么一条又深又长的暗道。”

  “有问题。”我举手问:“你凭什么认为暗道是连接在山坡和旅舍之间?”

  “很简单。体重!你以为你很轻啊,像雯怡那样的纤纤弱女子,就算能背动你,也不可能背一公里之远。更何况我说的一公里还只是直径而不是距离。而且我还有一个最有力的证据。夜不语,你回想一下,雪韵姐姐的尸体失踪那晚,雯怡将你锁在房间里,你一共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跑到大厅?”

  “大概二十多分钟。”我用手指轻轻的磕在桌子上,计算了一下。

  “这就对了,当你到大厅后,雪韵姐的尸体和雯怡都不见了,她凭什么可以那么快将雪韵姐的尸体搬走?而且还在这段时间,悠哉悠哉的杀了一只黑猫,放了它的血!”

  我淡然笑道:“我不知道那只黑猫是不是她杀的。而且我也不能排除她是躲了起来,还伺机把我打晕了。”想到张雯怡那家伙不只打晕了我一次,我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但你也不能排除有这条暗道的可能。”小三子望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思忖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既然你说这条暗道非人力能完成,那么会不会是天然形成的?昨晚我们去的山坡,不是天然形成了许多暗洞吗?如果有一条特别深特别长而且直通到旅舍的地下室下边,也并不是没可能。”

  小三子用力的敲了敲左手,“对了!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你……你不会一整天的时间都用来调查这些了吧?”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瞪大眼睛盯着他。

  小三子顿时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抱歉,因为觉得很奇怪就多调查了一阵子,结果不小心就弄到天黑了。”

  “你这家伙!”我有一种想要把他碎尸万段的冲动。

  便在此时,一直在旁边默然听着的奇韦说话了:“如果要想知道有没有暗道,其实也很简单,直接找找地下室就好了。”

  “没用,今天我已经在里边找了一整个下午,结果什么收获也没有。”小三子立刻说。

  “其实再去找找也无妨,总之也没有其他的线索。”我没有理会他,和奇韦径直朝地下室走去。

  我在前边曾经多次描述过这个地下室,但每多看一次,都会觉得那里又多了一分阴森。想到昨天自己竟然在这个鬼地方睡过一夜,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个地下室如果做为一个客房的话,已经算是很大了,它有三十多平方米,很中规中矩的正方形结构。由于在里边只放有一个单人床,所以给人一种一目了然的感觉,床是随处可见的弹簧床,床下镂空,并没有什么让人奇怪的地方。

  不过这鬼地方真让人不舒服!强忍着莫名其妙的恐惧,我在整个地下室东走走、西跳跳,折腾了好一会儿后,又开始拿榔头满墙壁的乱敲,但都没有找到任何疑点。

  “怪了!难道没有暗道?”我大为惊讶的咕哝起来。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暗道即使离开起点再远,在那么大力的敲击下,也应该发出一些细微的空洞声音。我向奇韦望去,此时他也放弃了,冲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算了,还是采用简洁明了的方法,直接到我昨晚晕倒的地方去找。”我没好气的挥动手臂,率先走了出去。

  突然感觉背后有一对阴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看,我强忍住没有回头,因为自己可以绝对的肯定,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那只叫奇韦的狡猾狐狸,难道是我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什么,让他对我有了戒心?

  唉,要谋这只虎的皮还真是不得轻松,看来我有必要尽快在他头上插上一只虎叉了。

  或许有人会奇怪,我为什么会对地下室的暗道特别在意,其实道理不难想像。如果真有那么一条对运东西和打探消息都十分方便的通道的话,是我也不会离开那里太远,那么一切都简单起来,将它找出,然后顺着暗道去另一头,就有很大的可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张雯怡。

  今天是我到黑山镇后的第四个夜晚,而遇到的事情一边比一天更诡异。这里的神婆更危言耸听说,明天日落之前再找不出张雪韵的尸体,她就会变为厉鬼,给整个镇子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但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所有的疑点和线索都指向张雯怡。她带走了她姐姐的尸体,同时也像在暗地里策画什么,如果将她找出来,或许一切都会有答案……

  天下起了淅沥沥的冬雨,冰冷。风不断的将雨点吹到脸上,让我本来就已经很干燥的脸,像被刀子割开一样,痛的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

  “那家伙背上到底背的什么?看起来很沉。”小三子瞥了一眼慢吞吞跟在我们身后的奇韦,警戒的问。

  “不知道。”我老实的摇头。

  “你都没有问过吗?”小三子急起来。

  “没有。”我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小三子大为不满,“那家伙肯定有问题,要我们在旅馆等,拖拖拉拉的去了半天后,竟然背回一个可疑的包袱,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既然你也知道可疑,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我淡然笑道。

  “他怎么可能会对我说老实话?”小三子气鼓鼓的说。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快步走起来。

  小三子拔步急追,“谁说没有,我们两个可以把他的背包抢过来翻翻。”

  我苦笑道:“这个主意是我今年听到过最有创意的一个,我保留行使的权利。”低下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地形,我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又道:“到了,我记的很清楚,昨晚我就是在那里晕倒的。”

  奇韦快步走过来,那一瞬间,我发现他的脸上涌起一丝不容易发现的情绪波动,那种波动百味萦绕似有惊讶、又像是狂喜和恐惧。

  有问题!看样子他似乎发现了什么。难道张雯怡在这里留下了某些线索?我用犀利的眼神迅速扫过四周,该死!什么都没有。枯黄的草地,松软的几乎会将脚跟陷进去的泥土,一切都十分普通,就像昨天晚上来时一模一样。到底有细节是他可以发现,而我偏偏忽略掉的?

  “人有三急,可不可以让我找地方方便一下?”奇韦突然难堪的笑起来。

  “你自便好了。”我说着朝小三子望了一眼,“小三子,你刚才不也说尿急吗?不如和奇韦老哥一起去方便,免得你老在背后嚼舌根,说我不近人情。”

  既然局势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才不会笨的再和他虚与委蛇穷客气。那只小狐狸想要甩开我们,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夜不语的智商还没低到那种程度。

  小三子会意的回望我一眼,嘴里配合的不满嘀咕着跟奇韦走掉了。于是我又凝神打量起四周。总感觉哪儿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和昨晚不太一样,我苦恼起来,拼命的在脑子里搜索。

  呆呆的在冰冷的雨中站了不知有多久,突然小三子满脸惊慌的向我跑来:“夜不语,奇韦那王八蛋不见了!”

  我震惊的几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不是有暗示你要好好盯着他吗?”气怒难忍下,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小三子委屈的大叫冤枉:“我是有好好监视他,甚至撒尿的时候都有盯着他,还害我把尿撒到了裤子上。”

  飞快放开小三子,我郁闷的向后跳了两步,“那他怎么会消失掉?”

  “我也搞不懂,我只是稍微转了转身用纸?抹裤子,再回头时他就已经不见了。”

  “会不会是躲进了某个暗洞里?”我思忖道。

  “有可能。”小三子沮丧的说:“如果他真躲进了暗洞里,我们就算想找也找不到。”

  我苦涩的拍拍他的肩膀,“算了,不要自责,这是我的失误。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出刚才那只小狐狸,究竟发现了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线索?”

  “那家伙有发现连你这只人精都没有发现的线索?”小三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敢骂我?”我提腿踹了他一脚,带刺的厚底登山鞋翻起一大片泥土,顿时一道灵光闪入脑海,我兴奋的大叫起来:“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这里和昨天有什么不同了!是泥土!”

  “泥土?”小三子揉了揉被我踢痛的屁股,疑惑的重复道。

  “不错,因为镇上好些日子都没有下过雨了,所以昨晚我们来时,山坡上的泥土还是坚硬的,硬的就像混凝土,但好巧不巧,我晕倒以后老天立刻开始下雨,山坡的土被雨水一滋润就变的松软起来,这样自然而然的就会印下张雯怡的脚印。

  “到我晕倒的地方,然后顺着她的脚印找过去,一定可以找到她藏身的地方,该死,我怎么早没有想到,这可是条非常明显的线索!”从狂喜中惊醒,我立刻自责起来。

  小三子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你是说奇韦那个家伙已经发现了,而且他还先了我们一步?该死,雯怡会有危险!”他拔腿就朝坡顶的方向跑。

  “臭小子,给我滚回来找脚印,你瞎跑有个屁用!”我一把拉住他的衣领粗鲁的喊道。

  果然如我所料,在我晕倒的地方不但有清晰的女子脚印,还有拖动重物的痕迹,想都不需要用脑子想,我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判断出,那个所谓的重物一定是自己。难怪早晨起来,发现自己的背上有大量干掉的泥土。

  唉,那小妮子,真是粗鲁!

  脚印很?R乱也很狼狈的呈一条歪歪曲曲的线,看得出张雯怡其实有想要走最短的直线,但由于手上拖着的东西对她而言颇为沉重,在她不小心跌倒几次后,终于放弃了,改为实在不算尊重我的曲线,可怜我的名牌外套了!

  这条线一直朝左山坡延伸,走了有大概三百多米,最后唐突的消失掉了。

  “又有什么机关?”我不死心的用力朝脚印消失的地方蹬去,突感到脚下一松,在小三子的惊呼中狼狈的滚了下去。

  这什么暗洞,居然还用草皮盖上洞口,他盖就盖吧,干嘛不多盖几层,害的我摔了个鼻青脸肿,太整人了,完全就是陷阱嘛!我气急败坏的爬起来,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环顾起四周。

  这儿不算是个很大的空间,不过很干燥,空气舒爽,看来洞壁上有大量通往外界的气孔。而且右手边还有三个仅能容下我和小三子这种偏瘦体型的人通过,看来确实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有什么发现?”记取我的教训,小三子慢慢爬了进来。

  “嘘,安静。不要打草惊蛇了!”我向小洞口那个方向大声喊道:“你进最左边的洞,我进最右边的。如果十分钟后都还没有任何发现的话,就什么都不用管了。马上回这里碰头,我们从长计议!”说完我一把抓住小三子的手写道:“我们一起进中间那个洞去。”

  “为什么?”小三子挠挠头做出大惑不解状。

  “笨!奇韦那只小狐狸是白痴,难道你也学他白痴不成。”我在他的手上写的飞快,“看看地上的水迹,你没看到它一直延进中间的洞里了?刚才那番话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好要里边的人掉以轻心。”我不解气的又踢了他一脚,将他踹进了中间的洞里。

  不敢再用手电筒,我叮嘱小三子学我用手摸索着狭窄的洞壁,一边努力用耳朵倾听周围任何的声音。

  向前小心翼翼的走了没多久,感觉突地豁然开朗起来,竟是到了一个偌大的空间。黑暗笼罩着一切,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看不到南北东西。手离开墙壁再也无依无靠,让人顿感很不舒服,就像在一瞬间所有的安全感都丢失了,自己的生命也完全没有了保证,随时都会死掉。

  内洞和外洞感觉是两个世界,内洞里有缓缓的潮湿空气流动,还有两股不知名的恶臭,这两股刺鼻的恶臭纠缠在一起,在鼻尖前翻腾着蠕动着,不断折磨着我可怜的嗅觉神经,害的我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有种阴冷慢慢地从脚底毫无预兆的攀上头顶,我不由打了个冷颤。好熟悉的感觉,记得前两次每每我有这种感觉时,都会无辜的被张雯怡打晕过去。我眨巴着眼睛警戒的望向四周,突然看到一对绿森森的光芒就在自己的鼻尖不远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恶臭,尸体腐烂后的恶臭!

  “小三子是你吗?奇韦老哥?”我恐惧的叫起来,早把刚才对小三子的千叮咛万嘱咐丢在了九霄云外。

  该死!偏偏意识又非常清楚,完全没有会突然晕过去的可能,理智搞不清状态的在脑中提醒着自己,虽然人的眼睛确实会在全黑的状态下发出微光,但绝对没有那么明显,和我近在咫尺的那玩意儿,不可能是人类!

  突然感觉脖子被一双手狠狠的掐住,我强忍住恐惧,用力的想要把手掰开,可是自己的那点力量,完全无法和对方抗衡。

  我立刻放弃了,艰难的伸手从裤兜里掏出电击防狼器,按在那玩意儿的身上,死命的压住电钮不放,一阵阵蓝色电流顺着那玩意儿的身体在黑暗中四处流窜翻腾,我甚至可以闻到腐烂的恶臭中有股烧焦的味道。

  但电击也明显对它毫无效果,那玩意儿只是狠狠的掐着我的喉咙,越来越紧!意识渐渐远离肉体了,我拼着最后的力气掏出手电筒,正对那两团绿森森的东西拨开按钮。

  一束强光顿时照亮了这个空间,那玩意儿仓皇的放开我,捂住眼睛蹲到了墙角。

  总算得救了!我捂住脖子拼命的吸气,也懒得管那些空气是不是恶心的让人想要呕吐。小三子正呆呆的站在我左边不远处,他恐惧的脸色发青,冷汗不断的流下来。

  “尸变!真的尸变了!”那家伙用了好一阵子才清醒,突然又歇斯底里的喊道:“天哪!虽然以前常听姥姥讲,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好可怕!如果不是刚才有把体内的水全部放出去,不然现在我恐怕又要大小便失禁了。”

  “臭小子,刚才竟然不想办法帮我,亏你还是个神棍。”我一边痛苦的咳嗽着,一边打量起那个玩意儿,不看还不怎么样,一看差些惊讶的晕过去。

  那个拼死想要杀掉我的东西,居然是张雪韵失踪多时的尸体!只见她浮肿的尸身已经开始腐败塌陷,脸上还有许多尸虫在腐烂掉的空隙里慢慢蠕动。张雯怡居然和这么恐怖的东西在一起待了三天三夜?我开始佩服起她对她姐姐的爱了。

  “有没有觉得这个洞里还有一种刺鼻的味道。你能不能闻出来?”虽然见张雪韵的尸体变的像雕像一般不再动弹,我还是不太放心,一边用手电筒的光照着它,一边问小三子。

  小三子狠狠吸了几口气,然后恶心的大吐唾沫道:“闻不出来,不过总觉得很熟悉!”

  “算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把张雪韵的尸体抬回去吧。”我耸耸肩膀,混乱的思绪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怪了,在外洞的时候明明有一条新的水迹一直延伸进这里,但为什么里边却一个人都没有,而只有张雪韵的尸体?奇韦那只狐狸呢?难道是我高估他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也根本就没有到这里来过?那么那条水迹的主人又是谁?是不是张雯怡?

  我警戒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猛然看到出口处有红光一闪。那团小火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掉到了地上,只听耳朵里“轰”的一声,小红星变成熊熊烈火迅速向我们吞噬过来。

  “靠!原来是汽油味,满地都被人洒了汽油,难怪味道会那么熟悉!”我惊惶之余还不忘骂上一句,一把拉着小三子就朝洞深处狂跑。“快一点,迟了就没命了!”我大声叫道:“这里的空气潮湿的要命,想必附近应该是有地下暗河或者积水塘什么。”

  果不其然,真让自己给找到了。我欣喜若狂,一脚将小三子踢下去后,自己也跳了下去。火不断在洞内蔓延,炽热的桔红色火舌慢慢爬上了张雪韵的尸体。那具尸体愤怒的吼叫着,燃烧着,散发出惊人的焦臭,一步一步缓缓向洞口的那个看好戏看的入神,不愿早早离开的黑影走去。

  “贱女人,你生前就被我玩弄在股掌之中,变了鬼还不是照样被我利用,你能拿我怎样?”那黑影哈哈的笑道,听起来像是奇石木的声音。他见张雪韵带着炽热火焰的身体逼近了,这才不慌不忙的钻出洞朝外走去。

  那具尸体再也忍受不了高温,扑倒在地上。

  洞内原本就潮湿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燃烧的东西,汽油烧光后,火渐渐熄灭下来。有个脚步声从远至近,那个人像是感觉到出了问题,匆忙跑进来。

  “姐姐!”那个窈窕的身影吃惊的叫道,是张雯怡。

  “姐姐!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绝望的跪在地上喃喃说道,嘴唇痛苦的发抖。

  “奇石木那王八蛋在洞里洒了汽油……”小三子走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

  张雯怡用力的推开了他,怒喝道:“我不信!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你们听信谣言,认为我姐姐会变成厉鬼索魂,所以一把火杀了她的尸体!把我的姐姐还给我。她生前那么温柔,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这样对她!”

  张雯怡用力捶打我的肩膀,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右手狠狠给了她一耳光喝道:“够了!你姐姐早就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怎么还这样执迷不悟?”

  张雯怡抬起头呆呆的望着我,眼中弥漫着死气。终于,她忍不住了,扑进我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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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8 00:40: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夜探祠堂

  好累的一天。夜浓如水,又冰冷又黑暗,我和小三子一个背着张雯怡,一个拖着张雪韵的尸体,艰难的回了旅馆。

  张雪韵的尸体被烧毁的很严重,许多地方都只留下了焦黑的枯骨,这无疑给本就腐烂不成人形的尸体雪上加霜,变的更加的难看。

  我安顿好一人一尸,回到自己的客房,重重的倒在柔软的床上,舒服的几乎要叫出声来。突然听到有谁在用力的敲打房门,我十分不情愿的爬起身,将门打开。

  “谁啊?”门外居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我伸出头朝左右望了望,只见走廊昏暗的桔黄色灯光变的更加昏暗了,四周还有一袭寒冷的雾气,不断的萦绕翻腾,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谁把干冰打倒了?不过这旅馆里有干冰吗?”我披上外套想要走出房门,但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冷!那层雾气就像有生命一般,不断放射出大量寒冷气息,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一旦接触到就开始麻木干燥,似乎所有的水分都被贪婪的吸收掉了。

  我打了个冷颤迅速关上门,关灯躺回床上。突然又听到窗户“嘎嘎”做响起来。客房的窗户缓缓的开启了一道缝隙,外边似有一个臃肿的黑影拼命的想要闯进来。有没有搞错,这可是二楼啊。虽然不算高,但离地面也有近八米,到底是谁费尽心思,弄了架长梯子想进我的房间?

  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让那玩意儿进来,否则我铁定会没命。于是我随手抄起一旁的折凳,强压住恐惧走了过去,用力的一把拉开窗户,我向那玩意儿类似头部的地方狠狠砸去。

  他痛苦的大吼一声,从窗沿上掉了下去。

  “早点去死,竟敢打扰我睡觉!”我示威的向下望,顿时惊讶的全身发冷。

  我的房间哪里还是二楼,窗外虽然黑暗,但还是可以分辨出这里离地面绝对不是八米这么可爱的短小距离。窗下是一个黑洞,似乎有无限的深,那个拼命想要爬进我房间的怪物,还在不断的向下坠落,不断的坠落……

  突然,又有人用力的开始敲打着房门,一股莫名的恐惧爬上心头。我死死的盯着门,突然感到近在咫尺的门,竟然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这种诡异带着强烈的诱惑力,席卷了自己,控制了自己,我伸出手,缓缓的向门把手伸去……

  “啊啊啊啊——”我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冷汗不断的流着。原来是做梦,又是那种真实的让人害怕的噩梦,为什么这段时间常常会做这种梦?难道是因为最近三餐失调,肠胃出了问题?

  看看窗外,好亮!原来已经清晨了,咦,不对,窗户什么时候开了一道缝?我记得睡觉的时候明明关的好好的!

  我全身一震,翻身跳下床来到窗前。眼睛突然瞥到了一些东西,我惊讶的开始颤抖。不对!昨晚的事情或许并不是一场荒唐的噩梦。因为窗沿上清晰的印着一对黑色脚印,一对不知道属于什么东西的脚印……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躁的敲门声。我猛的转过头望着门把手,正心有余悸的犹豫要不要开门时,就听到小三子用大嗓门吼道:“夜不语,奇石木死了。刚才有人在河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坐立不安的等待,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到了夜里十一点过,我迫不及待的将小三子拉了出来。

  “搞什么啊,我最近几乎每晚都跟你行动,熬了好几个通宵了,本来以为雯怡找到了,雪韵姐的尸体也找到了,这件事就可以告一个段落,我终于能睡个饱了,你居然又发疯要我出来!”小三子打着哈欠抱怨道。

  “白痴,你不觉得奇石木的死因很可疑吗?”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疑又怎么样?他死了根本就是黑山镇的福利。他们一家要死绝了才皆大欢喜了!”小三子满不在乎的说:“而且你别忘了,昨晚他还想用汽油烧死我们!”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道:“那就更奇怪了。根据那个渔民说,他今天五点半到河边去捕鱼,没想到一网撒下去居然网到了大家伙,提起来才发现是奇石木的尸体。

  “我早晨去询问他的时候,那渔民曾提到过奇石木的背上已经出现了尸斑,而且那些尸斑即使用指头用力压,颜色也不会消褪,很明显已经从坠积期发展到扩散期,他应该死了至少十个小时以上!也就是说,他是死于昨天下午五点前,你还记得我们找到那个暗道是晚上几点吗?”

  “应该是?R晨才对。”小三子也开始奇怪起来。

  “这就对了,一个在五个多小时前就已经死掉的人,是不可能放火烧我们的,放火的一定另有其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时我们明明在暗洞里听到过奇石木的声音啊!”小三子又开始钻起了牛角尖。

  “笨,声音难道不能伪装吗?”我涌起一股想要踢他的冲动。

  小三子用拳头捶了捶左掌,恍然大悟的说:“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夜不语,你猜得到昨晚的凶手是谁吗?”

  “不清楚,所以我才想要去祠堂看看那两个人的尸体。”我说出了目的。

  小三子顿时诧异的张大了嘴:“不行!绝对不行!太大逆不道了!”小三子连连摆手,然后转身就想要溜掉:“我可不想以后断子绝孙!”

  “放心吧,绝对不会。实在不行的话,我勉为其难的要我以后的老婆多生几个,到时候送一个给你领养。”我一把抓住了他用力向前拽。

  “不要,我还年轻,又是独子,我们家还指望着我传宗接代呢!”小三子死命反抗。

  “那张雯怡怎么办?你喜欢她吧,是不是很想娶她?”我用眼睛凝视他,用大义凛然的语气开始折磨他的意志,“很明显,在这件事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而这个势力绝对和张雯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说她有可能被利用了。

  “那个势力绝对不简单,如果它认为张雯怡不再有利用价值,或许会杀人灭口!”虽然这番话实在没有任何根据,不过懒得管那么多,先唬住他再说。

  “这么严重?不会太危言耸听了吧?”小三子开始冒出冷汗。

  我在脸上挤出诚恳的笑容:“你有勇气拿张雯怡的命去赌吗?给你三分钟考虑,是去找出真相救你的梦中情人,还是被自己脑中陈腐的旧观念左右,后悔一辈子。”

  小三子抱着头苦笑,样子活像一只斗败了还倒楣的掉进水里的公鸡。“我带你去。”不久,他抬起头,毅然道。

  祠堂,就是祭祀祖宗或先贤的庙堂,不管在中国的哪个地方,祠堂都遍布城乡。

  一个地方,祠堂最大的为总祠,做为当地重要的公共建筑,一般多置于村镇的两端、傍山或有坡度的地方,规模大多不会太小,少则二进,多则四、五进,建筑依地形逐渐高起,主体建筑一般置殿后,颇富变化。单面为中轴线上两个或多个三合院相套而成,配以牌坊,而支祠平面多为四合院式。

  置放奇老爷子和奇石木这些当地大人物尸体的地方,当然就是镇上的总祠。

  据说奇石木的死因和老爹奇老爷子一模一样,脖子被人用绳子勒断,死后还被凶手用刀将他的喉管割破了放血,也不知道当地的警察局是吃什么的,这么大的案子居然也没有仔细调查,草草的就将他的尸体放置到了祠堂,绝对有问题!

  这个镇上的主祠是中规中举的四进格局。

  不知谁说过,医院、学校、监狱和祠堂,这四个地方是最多冤魂聚集的地方,现在我才发现,那种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其实有很多地方,虽然白天人来人往,大家都没感觉也没有注意到,正是这些普通而又平凡的地方,一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别一个世界,一个又黑暗、又阴冷的恐怖角落,医院是、学校是、监狱也是。

  只有祠堂例外,人类对摆放尸体的地方与生俱来就有着一种敬畏。所以祠堂,在人类的恐惧眼神中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笼罩着一层神秘,一层诡异!

  “附近有没有人看守?”我扫视了一下四周问。

  “没有,最近几年施行火葬,祠堂里很少再放尸体,所以以前当看守的老大爷前些日子回去了。”小三子摇摇头。

  “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掏出随身携带的铁丝,三两下将那把又笨重又老式的铜锁弄开,用力推门,“吱嘎”一声,紧闭的大门缓缓向左右移开,露出个可以容两人并排通过的缝隙。寒气顺着门开出的缝隙不断往外涌,似乎比户外冰冷的冻气还要冰冷。

  “脚步轻点,顺手把门合上。”我紧紧裹了裹外套,率先走了进去。

  “奇石木的尸体在最里边那一进。根据传统,应该是并排放在奇老爷子尸体右边的棺材里。”走在我身旁,小三子不断打着冷颤,我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奇老爷子和奇石木的棺材果然和小三子说的一样,摆放在最里边的那个房间。我没有理会奇老爷子的尸体,毕竟他已经死掉了好几天,虽然现在的气候虽然寒冷,但尸体依然在不断腐烂,我这个菜鸟绝对在它身上发现不了什么。这些自知之明本人还是有的,径直撬开奇石木的馆盖,我开始检查起他的尸体。

  “他的肺和胃里没有水,看来是被杀死后才扔进水里的。”我在他的小腹上用力按了按,然后用手顺着尸体脖子上的刀伤划了一下,脸色开始凝重起来。“奇怪了……”我喃喃道。

  “我知道了!”小三子也在注意刀伤,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凶手一定是个左撇子!”他指着刀伤得意的向我解释道:“他的伤出在脖子上,说明凶手是从他身后袭击他,而且刀伤是从右至左,左边的刀口还比右边的高出一点,充分说明凶手是用左手拿刀。看来我们以后要多留意左撇子!”

  “不对!凶手不是左撇子。”我指着尸体上的勒痕,“奇石木的死因是从身后被人用绳索勒住脖子,最后窒息而死。仔细看看勒痕,是不是会发现右边比左边略微高一些?这说明他惯用右手,人类惯用哪只手,在脑中下意识就会认为惯用的手比别一只手力气更大,不管做任何需要双手配合的事,主出力方都往往会是惯用的那只手。”

  小三子不服气的说:“但是尸体上的刀伤明明是左撇子造成的,难道凶手不只一个人?”

  “不对。是同一个人,只是那个家伙颇为狡猾罢了,至少他懂得怎么混淆视听。”我用手比划道:“虽然刀口是从右到左,右边比左边高一点,不过看看最右边的割入点,它是整个刀伤里最深的。

  “也就是说,凶手根本不是在奇石木的背后用左手抹开他的脖子。相反,他勒死奇石木后,将尸体放倒在地上在尸体的正面,用右手反握着刀将他的脖子割开,凶手那么处心积虑,目的或许就是想要混淆他人的视线。”

  “原来如此。”小三子恍然大悟,突然又惊奇的问道:“你这怪物真的和我差不多大年龄吗?怎么你什么都知道,而且连验尸都很有经验?老实说,你是不是从小就受到过间谍训练?”

  我叹了口气:“没办法,我有个表哥在分局工作,每天目染耳濡下,许多不愿学到的东西自然就会了。”随手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细长的尖刀,我用手量起奇石木的肚子。

  “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脸上还没露出崇拜的笑,小三子看到我的举动,顿时吓的口齿不清起来。

  “一把很普通的切肉刀,还算锋利,是从旅馆的厨房里找到的。”我看了看手上的刀。

  “你该不会是想解剖他吧?”小三子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聪明!”我认真的点点头,“我想检查他的胃、十二指肠、小肠和大肠,再用剪刀剪开胃壁,或许可以发现什么东西。这可是验尸的关键步骤!”

  “你疯了!那可是犯法的!”小三子大叫道。

  我淡然笑着:“法律明文规定,一个人要死了二十四个小时后才允许解剖。现在他已经死了三十一个小时了,哪里会有犯法一说?”我自然没有提及即使一具尸体摆上一百年,法律也不会允许一个不相干的十七岁男孩随便解剖尸体的。

  顿了顿,我又道:“何况我们来这里的事情根本就没人知道,就算下葬了,也不会有人打开奇石木的棺木检查。就算真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我们,奇家在当地称王称霸,有人向他的尸体泄愤是很正常的。”

  “我才不管!”小三子隔在我和棺材之间,“我不想良心过不去,我可是冒着断子绝孙的危险带你来的,如果还让你解剖了他的尸体,就是大逆不道了!我以后还睡的着吗?”

  “你真的不让开?”我瞪了他一眼。

  “不让!”他死命的摇头。

  “好吧!总之解剖他的尸体也不是一件什么愉快的事情。”我爽快的将刀塞回背包里,对他说道:“今晚已经够了,我们打道回府!”

  的确,我已经找出了大量的线索。

  张雪韵的自杀,在守灵的那夜她的尸体和张雯怡一起失踪;其后奇老爷子被杀害,然后昨天奇石木也惨死了,虽然这些看似有着乱麻般联系的几个事件,其实也像乱麻一样,让人在脑子里难以理顺,千丝万缕的联系,随之带来的是庞大的疑问群。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将自己得到的讯息代入疑问群里。

  唉,在逻辑思维的迷宫中,并不像数学方程式那样只有一个答案。

  顶着寒冷的风,我一边苦恼的思考,一边往回走。

  对了,自己似乎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情,第一次到黑山镇时,张雪韵尸体上的白玉手炼明明是戴在右手腕的,但是守灵时,我却发现她的手炼戴到了左手,究竟是谁给它换了位置?

  一道灵光闪入脑海,我猛的拉住小三子问:“奇老爷子和奇石木死了,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

  “当然是奇家的二公子奇韦。”小三子想了想后回答:“奇家的族规只保护长子,次子在家族里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如果长子要求分家,次子也不会分到任何东西。不过如果一家之长和长子都死掉了,那就例外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归次子所有。”

  “果然如此!”我兴奋的大叫起来,“一切谜题都解开了。小三子,明天下午三点前,我希望你能集中镇里的人和奇家的人到旅馆去,人越多越好。我有事情要宣布,还有!旅馆里的电话可以打出去吗?估计我要将那个讨人厌的表哥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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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8 00:4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真相

  第二天下午快到三点时,表哥夜峰准时赶到了黑山镇。

  “魔鬼,这么急匆匆的要我来干什么?”他一边梳理着被风吹的乱蓬蓬的头发,一边抱怨道。

  我简略的将这里发生的诡异事情捡重点告诉了他,又道:“等一下你在旁边什么都不用做,站着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保证我的安全!”

  “没问题,就算帮你挡枪我都干,要让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被你爸爸乱刀砍死才怪。”他信誓旦旦的大拍胸脯。

  “对了,你的权力可不可以跨地域用?”我不放心的问。

  “不要说了,这里的警察又散漫又怕事。”表哥不屑的冷笑道:“我只是稍微暗示有连环杀人犯悄悄潜进黑山镇,希望他们可以协助我调查,没想到那些家伙一个个献媚的又是敬菸又是倒茶,求爹爹告奶奶的要我千万不要找自己,靠!一群败类。不过算了,我在这里至少还有抓人的权力。”

  “那就好,我们进去吧。”我和表哥一起走进了旅馆的大厅。

  不算小的大厅里挤满了人,大概有好几百个。奇家的人到齐了,镇上的人也来了很多。张伯母无精打采的坐在柜台前,张雪韵的尸体放到了里间的灵台上供奉,而前晚被我背回来的张雯怡,依然呆呆的看着前方,跪坐在张雪韵的尸体旁,就像心已经死掉了般,我甚至感觉不出她还有没有生命的迹象。

  “你还满有办法嘛,竟然找来那么多人。”我惊讶道。

  小三子得意的嘿嘿笑起来:“我骗镇子里的人,今天下午三点,旅馆大厅会有明星表演。本来镇子里就没什么娱乐,许多人一听,老早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占位子了。奇家的人倒是不请自来,估计是想闹事!”

  “原来如此,我又学到了!”我认真的点点头,走上几阶楼梯,居高临下的扫视起眼前喧闹的人群:“安静一点。这是从邻镇来的警长。”我指了指表哥:“现在,我想要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明星表演呢?”人群里有人开始起哄。

  我大有深意的笑道:“我保证,这个故事绝对比任何明星表演更加吸引人,因为它剧情婉转悲惨,有背叛,有凶杀,凶手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策画这阴谋。而故事的序幕,要从七天前的下午,张雪韵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开始!”

  原本发现被骗了,正忿忿然想要走掉的人顿时停下了脚步。我见目的达到,便开始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讲起那个故事:“张雪韵的尸体被捞上来时,我恰好也是其中的一个围观者。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她祖传的白玉手炼是戴在右手上的,但第二天张雯怡为她守灵时,我却惊奇的发现,白玉手炼居然变到了左手,到底是谁将她的手炼换了位置?

  “当时谁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也没有,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那个将她的手炼改变位置的人,一定有其目的,更可能是杀害张雪韵,杀了奇老爷子和奇石木的凶手!”我走下楼梯,一直走到奇韦的身前,甜笑道:“那个人怕别人发现张雪韵已经有了身孕,而且那孩子并不是属于奇石木,而是奇家二公子你的!”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神情震惊。张伯母惊怒万分,激动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奇韦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的苍白,他死死的盯着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腰都弯了下去:“夜不语老弟,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张雪韵明明就是我大哥的女人。”

  “不对。你大哥虽然外表英俊,不过却是个会骂街的粗人,虽然我没和张雪韵直接接触过,但从她妹妹身上我也看的出来,像她那样的女孩子,绝对不会喜欢一个虚有其表的蠢猪。”

  我嘿然笑道:“相对之下,你这个看起来很有内涵的人,更容易得到张雪韵的心,而且奇石木根本就不怕别人知道他跟张雪韵有了孩子,证据就是在办丧事的当天,他毫无羞愧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张雪韵曾找过自己摊牌,所以不可能是他偷偷换了手炼的位置。”

  奇韦低下头,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不错,的确是我调换了张雪韵手炼的位置,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全镇的人都知道,自己的亲哥哥竟然做出这么蠢的事,我不想奇家的声望受到影响,但我确实和那个张雪韵没有任何瓜葛。”

  “真的那么简单?”我冲他笑起来:“据我所知,现在的名门望族大都还保留着许多老传统,也就是只保证长子的利益,长子以下的子嗣,在家族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地位。

  “从小你就在自己大哥的淫威下痛苦的长大,你恨透了你的哥哥,甚至恨一直都包庇他的父亲,于是你发誓,总有一天自己会将一切都夺过来,但直到你长大,遇到了张雪韵,这个邪恶的念头才又开始在你的脑子里苏醒。”

  不容他有时间反驳,我飞快的讲道:“记得前些天你有和我得意的大谈张家的女人。你说张家的女人很奇怪,她们可以毫不犹豫的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一切,而且毫无怨言,但是如果有人接受了她们的爱后,负了她甚至欺骗了她,就算她死了,也会发誓要拖那人一起下地狱!

  “对于这些你当然很清楚,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你大哥也很清楚,也对张家的女人大有意思,虽然他早就想对其下手,但却忌惮于她们的刚烈。你想利用他的迷信思想,于是你开始接近张雪韵,然后和她交往,让她疯狂的爱上你、迷恋你,就在你们的感情如火如荼的时候,你趁机开始了自己的计画……”

  我带着微笑,满意的看着奇韦冷汗直流,继续说:“你或许不断在张雪韵面前装可怜,说自己没有地位,不可能给她带来幸福,不断暗示她要她去勾引你那个本就有自恋倾向的大哥,让他以为张雪韵已经疯狂的爱上了自己,不能没有他。

  “你一定信誓旦旦的说,如果她能让你的大哥对她言听计从,为你在奇家争取到一点地位的话,你就有能力娶她,和她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我吞了口唾沫,“天真的张雪韵真的相信了,她按照你的意思,开始和你大哥交往,而原本就不张扬的你们更是转为了地下情。这件愚蠢的事情一直持续着,直到前不久,张雪韵面色惶恐的跑来找你,她说自己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你明白,时机开始成熟了。

  “你让张雪韵去找你大哥摊牌,说自己已经怀了他的骨肉,要他负责任。他当然不肯了。于是你要张雪韵把自己关在自家地下室的床上睡七天,这当然是为了以后的诡计做伏笔,你调查过三十年前有关村姑的许多事情,知道她的卧室就在张雪韵家的地下室位置。

  “你想要镇上的人认为奇石木负了张雪韵,让张雪韵化为了厉鬼索魂,索去了你老爹和你大哥的命,不过要让人们这样认为的话,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张雪韵自杀了,于是你在十天前的晚上将她约到河边,然后从她身后将她打晕后再将她扔进河里,造成她自杀的假相。

  “但事后你发现了有个麻烦,因为张雪韵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如果你的大哥打死不认帐,而张家又坚持要做亲子鉴定的话,一切阴谋都有可能暴露。

  “所以你灵机一动,潜入警局的停尸间,将张雪韵手上的白玉手炼从右手戴到了左手,但没想到这个把戏只用一天,就被我偶然揭穿了,于是你狠下心,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将尸体偷走。

  “但没想到去了灵堂后,张雪韵的尸体已经不见了。眼见事事都出乎自己的掌握,你决定要做些什么,于是抓来一只猫杀掉放血,做成张雪韵尸变的现场,想要混淆视听,争取到更多找出尸体的时间。也在镇里人的心里埋下了张雪韵变为厉鬼索魂,杀掉了奇老爷子和奇石木这样的想法。”

  奇韦不再装腔作势,他抬起头,冷笑道:“荒唐,你的想像力实在够丰富,但偏偏漏洞百出。张雪韵明明就是自杀,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是非自然死亡?”

  我不动声色的回敬他一眼,“我昨天仔细检查过张雪韵的尸体,虽然她已经被烧的残缺不全,但骨骼还算是基本完好。我在她的后脑勺上,发现了有重物敲击过产生的裂痕。”

  “哼。这完全有可能是她跳河自杀时,头撞到了岩石上。”奇韦不屑一顾的说。

  “原来是你,是你这个王八蛋杀了我姐姐!”不知何时张雯怡已经到了我身旁,她愤怒的跑过去狠狠掐住了奇韦的脖子。

  奇韦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脚踹在她小腹上,将她踹倒在地。

  张雯怡爬起来又要扑上去,我立刻从身后死死抱住了几近疯狂的她,高声说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虽然你和我虚与委蛇,最后将张雪韵的尸体烧的破烂不堪,无法再做亲子鉴定,但是有一样你还是忽略了,你在杀你老爹和你大哥时,留下了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奇韦不由愣了一下。

  我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字慢慢说道:“那两个人都是先被凶手用绳索勒死后,然后凶手又将尸体放倒在地上,从尸体的正面,用右手反握着刀,将他的脖子从左至右割开,想将凶手伪装成左撇子,但是即使是屠夫,在宰猪的时候都会为了压抑恐惧,而用手指在要下刀的位置轻轻划一下,何况你要割开的是自己的亲爹和老哥的喉咙!所以我敢肯定,那道刀伤的附近一定有你的指纹!”

  “很好,我看这件案子已经很清楚了。”表哥夜峰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奇韦跟前掏出手铐,“奇韦先生,现在我怀疑你跟三宗谋杀案有关,希望你回警局协助我们调查。”

  奇韦不慌不忙的伸出手,表情怡然自得,这时人群突然开始骚动起来,许多人纷纷向外边涌动。“着火了!主祠堂那边着火了!”

  “糟糕!大家赶快跟我去救火!”我急的拼命往外挤。

  小三子从身后拉了拉我,面色沉重,“来不及了,那个祠堂原本就是容易燃烧的全木质结构,而且最近几年闲置起来,有许多人就将它当做仓库塞进去大量的易燃物品。那里一烧起来,就是天下暴雨都救不了!”

  “该死!就差一步,一步而已。”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席卷全身,我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警官,还要不要抓我回去?”奇韦笑容可掬的问。

  表哥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那家伙走过我身旁,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我,在我耳边得意的说道:“老弟,想跟我比狠比快,再去练个一百年。”

  我狠狠看了他一眼,“你这种人,总有一天会遭天谴!”

  “承你吉言。”奇韦带了他一堆狗爪子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这家伙做事又果断又狠辣,不好对付!”表哥夜峰看着他的背影对我说:“小夜,你爸爸要我把你带回去,十分钟后,我希望你会跟我离开这个镇。”

  “那个家伙怎么办?我才不会让他活的那么消遥自在,他毁了张家,毁了很多人的幸福。我绝对饶不了他!”我很少表现出感情冲动的脸上,流露出愤怒。

  “他就交给我处理。那个奇韦权力欲不是一般的大,就算他再狡猾,我也有办法抓住他的辫子。”表哥顿了顿后严肃的说:“而且这些凶杀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是你这个未满十八岁的小毛头该管的。”

  “再过半年我就十八了。”我不服气的说。

  “十八岁又怎样?还不是小毛头一个!哈哈,很久没看过你这么天真了!”表哥大笑起来。

  我愤愤的瞥了他一眼,“今天我不走,有些朋友我想安慰一下。明天早晨再跟你回家。”

  “好吧。总之我在这里,应该也出不了事!”表哥同意了。

  我转身望着悲痛欲绝的张雯怡和满脸沮丧的小三子,不禁苦涩的笑起来。今晚我想留下的目的,当然不会仅仅是为了安慰他们,我还有别的打算。

  我要张雯怡带我到地下室的暗道去,其实在我察觉那儿有暗道的时候,就知道那个暗道绝对不简单。或许,李庶人所有的秘密就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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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8 00:41:25 | 显示全部楼层
 尾声

  “老二,今早晨的第一网怎么会特别沉?”清晨的河岸,有个老渔民双手把住拖网,疑惑的问自己的儿子。

  “爸,最近这河里不干净,隔壁的七叔几天前才网起一具尸体。”

  “呸呸呸,大吉大利。我家有神灵庇佑,哪会招惹这些脏东西。”老渔民急忙朝河里吐了几口唾沫。

  “神灵庇佑?我家真有神灵庇佑,还用像这样一大早起来捕鱼?”他儿子小声嘀咕道。

  “浑小子,乱说什么,还不过来帮手!”老渔民踢了他儿子一脚。

  那二十多岁的汉子摸了摸屁股,无奈的伸手帮老渔民将网拉了上来。

  “这是什么啊?好大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他俩好奇的解开网,将那团真人大小的东西翻了一个面。只看了一眼,顿时感觉阵阵恐惧直从脚底冒上了头顶,这爷俩被吓的不断往后退,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随表哥离开了黑山镇。在家里休养了三天,不过在休养的时候,我也没打算让自己闲着。我用尽办法、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出尽花招,逼的表哥快要疯掉了,最后终于才搞到自己想要的资料。于是三天后的下午,我约沈科和徐露去了咖啡厅。

  “谜团基本上已经解开了。”将自己去黑山镇时发生的所有事情,详详细细告诉了他们。我用勺子不断搅动奶油,说道。

  “你弄清楚李庶人为什么会活到八十多岁,而容貌还是和二十四岁时一模一样的秘密了?”徐露迫不及待的问。

  我嘲笑道:“女孩子真的就这么怕变老吗?不过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试,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不过我想我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沉下声音,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道:“是因为黑匣子。李庶人很有可能在六十多年前,偶然间从黑匣子里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黑匣子?那是什么?”沈科疑惑的问,突又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是不是半年多前,你从那栋该死的鬼楼里找到的东西?”

  “不错,就是那个刻有昭和十三字样的古怪黑铁盒子。我在旅馆地下室的暗道里,竟然也找到了个一模一样的。还记得上次的鬼楼事件吗?那个卖花女被陆平强奸后分尸,尸体更被藏在正在兴建的五个建筑物内,那场悲剧造成了更多的悲剧,八年多来,卖花女的怨念在黑匣子的影响下,杀死了一百四十多人。

  “不过很奇怪的是,所有死掉的人,多少都和苹果这种水果有过直接间接的联系,而这次的事件也是一样,三十年前,黑山镇的那个乐观的村姑,在埋有黑匣子的寝室里睡了好几年也没事,但偏偏将床摆到正对门的位置,睡了七天后她就跳河自杀了,还变成丧尸,杀光了所有她憎恨过的人。张雪韵的情况和她一模一样,只是还来不及自杀,就先被奇韦谋杀了。”

  想到那天在山坡暗洞里的遭遇,我到现在依然感到心有余悸,“所以我判断,黑匣子的神秘力量,一定是要符合某些条件才会被启动!”

  “那么,奇韦那个王八羔子最后怎样了?”女孩子大多正义感比较浓厚,一想到那个坏家伙还消遥法外,徐露就恨的牙痒痒的。

  我用力的向后仰,深吸了一口气:“小三子昨晚打电话来告诉我。昨天早晨有两个渔民在河里网到了他的尸体,那只狡猾的狐狸死样很诡异。”

  坐起身,我凝视着他俩的眼睛,缓缓说道:“他是被某种东西拉进水里,活活窒息而亡的。哈,果然是天谴。你们猜的到那个拉他下水的是什么东西吗?是张雪韵的尸体,那副已经被汽油烧的残缺不全,许多地方都只剩下焦骨的尸体。

  “据小三子说,张雪韵只剩骨头的四肢紧紧的抱着奇韦的手脚,而张雪韵的头颅已经钻进了奇韦的肚子里。那家伙肚子上的伤口很不整齐,有可能是被张雪韵的嘴咬开的,咬的血肉模糊,一碰尸体,他肚子里的内脏就全都流了出来。”

  “啊!好恐怖,看来人还是不要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沈科像个老头似的,对我语重心长的说。

  我从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还有个问题,开始时,你不是在调查张秀雯和李庶人的谋杀案吗?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们?”徐露认真想了想后问道。

  “他俩虽然不是自然死亡,不过杀他们的也不是人,而是黑匣子。”我整理了一下脑中的线索,说道:“为了让你们听的比较明白,我还是从李庶人说起好了。

  “昨天在表哥那里,我搞到了大量有关他的资料。李庶人是在六十多年前从日本回中国的,他的行踪一直很诡秘,而且经常不知用什么方法更改自己的户籍资料。他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待的太久,所以也就没有人能识破他居然不会衰老,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虽然黑匣子给他带来了无限的青春,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个很严重的副作用!”

  “副作用?”沈科疑惑的重复道。

  “不错,那个副作用就是梦!噩梦!十分可怕的噩梦,一个人就算意志力再坚强,也忍受不了每天做噩梦的困扰。李庶人只是个比任何人都有更长青春和寿命的普通人罢了,他当然也受不了,于是他开始四处寻找解决办法。

  “然后他到了黑山镇,并在偶然间发现让脚朝门睡觉的话,自己就不会再做噩梦。不知为何,他将从日本带回来的黑匣子,放进一个很深的天然暗洞里,然后离开了,直到二十五年前,李庶人又回到了黑山镇,然后他惊奇的发现,置放黑匣子的暗道,竟然就在一家新修建好的旅舍地下室正下方。

  “为了方便,他花钱租下地下室和三楼最里边的那个房间一百年,并想方设法在地下室里挖出一条通进天然洞穴的暗道。然后两年多前,他不知道是去拿东西还是放东西,李庶人又回了一次黑山镇。”

  “打住!”沈科大声喊道:“你??铝苏饷淳茫?叶继?怀龈鏊?匀焕矗?故侵苯痈?艺飧龃秩私仓氐恪!

  “好吧!”我没好气的简略说道:“李庶人是自杀的。他忍受不了自己深爱的人已经死了的打击,选择了和张秀雯同样的死法。”

  沈科用怀疑的眼神瞥着我,骂起了粗话:“你在放屁,张秀雯可是被凶手用一把非常锋利的刀残忍的切断了脖子,李庶人的情况和他女朋友一模一样,而你竟然说他是自杀!”

  我冷笑了一声,反驳道:“说你智商低你就闹撞机。李庶人那家伙,到八十六岁都还可以保持二十四岁的样子和活力,早就不应该把他当作普通人来衡量了。或许那家伙用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后还能活着,还有时间把自己的头藏起来,一直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流干净了才死掉。总之,他绝对是自杀。我的直觉不会错的!”

  唉,我能说出真相吗?我能像个不理智的傻瓜一般,告诉他们这一切都仅仅只是我在自己的噩梦里看到的?最近我的噩梦总是不断的重复,只要自己一进入睡眠状态,张秀雯、李庶人以及许许多多我根本就不认识的家伙的死亡瞬间,便会像放电影似的历历在目。

  沈科哼了一声:“那么张秀雯的死因呢?不要再给我说什么歪理!”

  “她是因为梦而死的。”我思忖了一下说道:“我在黑山镇待的最后一晚,打听到两个月前张秀雯曾回过家里,她不愿意说出原因,只是坚持要到家里的地下室睡觉,她在地下室的床上睡了四个晚上。

  “顺便告诉你们,张雯怡之所以知道暗道的秘密,也是那时她大姐告诉她的。我猜从那天起,她就受到黑匣子的影响,开始被噩梦困扰。这也说明了张秀雯的寝室格局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为什么和他男朋友的寝室一模一样,都是让床对着门。她是为了要压抑自己的噩梦!

  “可是梦原本就是很微妙的东西,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梦突然被赋予了一种力量,而那种力量不断被压抑,慢慢积累起来,会变成怎样?”

  咖啡厅昏暗的烛光下,火影摇烁,受到气氛的影响,我对面的那两个家伙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我低沉的说道:“总有一天,你体内的梦魔会从梦中走出来,将你杀掉,割下你的头。”

  徐露和沈科又打了个冷颤。“你是在危言耸听!不然拿证据出来给我们看看!”沈科强压住怕的发抖的身体,对我说道。

  “我就是证据。”我指了指自己,“我也在地下室的床上睡过一夜,从那天起,我每天都在做噩梦!”

  徐露“啊”的叫出声,惶恐的问:“那你会不会也会死?”

  “小露,你太善良了!”沈科啧啧说道:“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那家伙的生命力比蟑螂还强,哪会这么容易就翘辫子!”

  “哈哈,我当然死不了,才睡过一天而已,黑匣子附加在我身上的东西,早就散掉了。”我甜甜的陪笑道,笑的脸都僵硬了起来。

  “对了,在发现黑匣子的地方,我还找到了一张符纸。”我将一张椭圆形,上边画有奇怪动物图案的符纸递给他们看。

  “这是什么?”他俩仔细瞅了许久,都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到图书馆查过,这是御史前。据说御史前在日本是一群借用狐妖力量的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该说的也都告诉了你们,趁天早我还想回家去洗澡睡个舒服觉。”

  站起身,我拿了帐单往柜台走去。突然想到什么,我猛的回头冲他们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有时候很讨人嫌?”

  “不是有时候,是大多时候!”沈科毫不客气的一边大口喝着我付帐的咖啡,一边数落我,“你这个人又奸诈又狡猾,偏偏还有个非常恶劣的嗜好,就是老喜欢用上天赋予你的高智商,去抓人家的小辫子。”

  “我真有这么讨厌吗?”我沮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有你的那对鹰眼更讨厌,老是一副似乎看穿一切看破世俗的样子,让人心烦。”

  “还有呢?”

  “还有……”沈科一贯搞笑的脸上,少有的流露出强烈的关怀之情,“我确定你今天一定有问题!”

  “哈哈,至于我是不是有问题。”我冲他俩淡然笑了一下,飞快的跑了出去,“我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们。”

  不错,我的确是有东西瞒住了他们,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只要在那张放有黑匣子的床上睡过七天的人,会在第八天的晚上因为各种原因死掉变为丧尸。而那些睡了不足七天的人,哪怕你仅仅只睡过一天,也会被梦魔缠身。总有一天,梦魔会静静地、悄悄地从你的梦中爬出来,割去你的头颅……

  夜,又一次来临了,最近越来越害怕见到床,以及一切与睡眠有关系的东西。不知道张雯怡和小三子相处的是不是还好?自己到走也没有告诉张雯怡她姐姐已经死了,只是向她提到张秀雯跟着她深爱的李医生去了国外,或许很久以后才会回来。

  突然想起自己临走时的那个晚上,张雯怡又乘我没防备时强吻了我,她用力咬住我的下唇,许久才不情愿的松开。

  “我会等你。张家的女人,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男人。”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用手摸了摸嘴唇,那种柔软湿润,又带着痛楚的触感,似乎还犹然留在上边,唉,有一个永远等待自己的女人,对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而言,或许是一种幸福吧……

  “少爷,有你的电话,有位女孩子找你!”佣人将电话拿了过来。

  我一接,就听到了张雯怡惶恐憔悴的声音:“夜不语,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发噩梦。好可怕好真实的噩梦。我不知道该和谁说,只好打电话给你了。”

  一股莫名的寒冷盘踞到心头,我全身发颤,急切的问:“你是不是在地下室的那张床上睡过?”

  “有啊。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晚……嘛。”她羞的声音越来越小。

  而我整个身体已经惊骇的冰冷麻木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大声喊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要你从今天起,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将床搬到脚朝门的位置,别担心,等我一个月,最多两个月,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不错,张秀雯在那张床上睡过四天,而她直到两个月后才死掉。这就意味着,我至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不!或许更多!

  一个星期后,我办好旅游签证,带着一本《日语生活用语三日速成》和少许行李,踏上了去日本的航班。

  内心既惶恐又沉重,自己究竟有没有办法找出黑匣子的秘密,救出被诅咒的自己和张雯怡呢?说实话,我没有丝毫的把握。

  看着窗外被机翼不断划开的云层,我突然感觉,自己开始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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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8 01:3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集 黑匣子
夜不语
  在日本的历史上,不,应该说是明治时期,曾经有三位十分有名的特异功能者,不知是不是巧合,她们互不交错的命运中,却有几个十分相似的地方。

  第一,她们都是女性。

  第二,她们都因为受不了世俗的嘲笑和猜疑,而不约而同的选择或者被迫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御船千鹤子含冤自尽;长尾郁子离奇死亡;最可怜的是高桥贞子,她神秘失踪後,甚至没有在日本的近代史记里留下任何相关文献。

  但是死,或许并不是超能力者最好的归宿……

  对於拥有脆弱生命和灵魂的普通人来说,又或者,她们的死,才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引子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形容心情的词语叫做烦躁。

  现在,小心翼翼的爬在豪宅周边某棵笫魃系牧礁霭素员??募钦呔秃芊吃辍?

  那栋豪宅是高桥集团总裁高桥光夫的宅邸。

  说到高桥集团,在日本不会有人不知道。就像喜欢篮球的人不会不知道MichaelJordan一样,高桥集团绝对是日本商业界的奇迹。

  这个集团建立於三十年前,以对外进出口贸易起家,但是在高桥光夫精准的行销策略和干练的做事手腕下,飞快的在日益激烈的商海中耸立起来,敛集了大量的资金,并在短短的五年内收购了各行各业近二十多家公司。

  虽然直到现在高桥集团都没有真正公开三十年来,究竟名下的流动资金和不动产到底有多少,但是在业内,甚至聪明一点的日本人都知道,高桥光夫绝对是日本首富,他的私房钱或许比国库还多出那麽一点。

  也有许多人出於好奇或者许多不能说的原因,去调查过集团原始资金的来源和一直以来集团敛财的通道,不过那些人士无一例外的全部离奇死掉了。

  人这种动物总是会越学越聪明的。

  渐渐的某些有心人发现,表面慈眉善目的高桥光夫似乎并不像他的样子那麽好对付,越是深入的了解他,越会发现他的周身围绕著许许多多无法解开的谜。而试图解开那些谜的人,最後绝对都会遭受不幸。

  於是聪明人开始放弃调查他的一切,甚至於他的家庭、他的集团,只要是和他有关联的东西,这些聪明人都会装作视而不见,唯恐一不小心会踩在响尾蛇的尾巴上。

  但最近高桥集团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诱使这栋豪宅附近聪明人以及不太聪明的人渐渐又多了起来……

  显然趴在树上的这两位就不算太聪明。

  「那个贱人怎麽还不出来,老板不是说正对面就是她卧室吗?」石下剑一郎放下望远镜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抱怨道:「都在这里蹲一整天了,结果连个屁影子都没有等到。妈的,从前以为当狗仔很轻松,做了才知道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人干的!」

  「嘘!」石下广智压低声音说:「你不想要命了!小声点,最近高桥集团出了那麽多事,这里的警卫绝对比以前更严。老板花了大价钱才买到这个消息,我们可不能给他搞砸了!」

  「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高桥光夫那老头三天前还精神爽朗的和建设省的高官打高尔夫球,?的一副至少可以活上五十年的样子,今天早晨怎麽可能就传出病危的消息呢?」石下剑一郎皱了皱眉头。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如果再加上某些有心人推波助澜的话,不论多轻的疾病也有可能致命!」

  石下剑一郎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这次是有人谋杀他?谁这麽大胆?」

  「不要乱猜。」石下广智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我们只管拍线索,至於怎麽编纂内幕就是老板的工作了。嗯?架好照相机,高桥恋衣那娘们回来了。」

  高桥恋衣脱下外套随手扔在宽大的床上,然後坐到了镜子前。她伸出右手摸了摸绝丽,却又显得冷漠和呆板的脸庞。

  已经有多少年了,这张脸上除了呆板以外,就再也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即使是听到爷爷高桥光夫突然变成植物人的噩耗,她的脸上也只有冷漠。她冷漠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大声的哭著、吼著,扑在没有任何生气的爷爷的躯壳上,高桥恋衣的内心却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她甚至感觉不可思议。

  那样哭的话,爷爷就能醒过来吗?

  但是,就算爷爷死了,自己真的又能哭出来吗?或许,不能吧……

  有时候,高桥恋衣也在提醒自己,似乎自己真的太冷血了。不过,这不就是爷爷一直教导自己的东西?这不就是他最大的希望吗?

  今天和董事会的那些老不死开紧急会议,根据爷爷清醒前留下的指令,本来自己应该在没有阻拦的情况下坐上高桥集团会长的位置,但没想到居然会有不怕死的要求临时召开董事会,更有三十几人在会上强烈反对高桥恋衣担任会长的职务。

  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在她掌权後的第二分钟,那三十多人就被点名辞退,卷起被子走人了。

  高桥恋衣用手捂著脸颊,痴痴的望著镜中那个毫无表情的自己。

  自己美吗?

  许多人都说自己很美,美的如同女神,那对女性而言应该是很高的赞誉吧?听到别人的赞美时,自己是否应该出於礼貌的笑一笑呢?

  但是,自己却总是笑不出来,不是不想笑,而是……是有一种力量禁锢住了自己的灵魂。自从继承了「那个」以後,表情,甚至七情六欲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人类失去了喜怒哀乐和嗜欲後,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高桥恋衣咧开嘴,试图做出一个完整的笑容,但终究还是失败了。突然,她从镜子里看到对面远处的树上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反光。

  她厌恶地摇摇头闭上了似乎带有魔力的炯灿星眸。

  嘴角,微微扬起,终於露出了一抹轻笑,但是那个轻笑,却带著一丝令人无法察觉的诡异。

  笑容不断蔓延开来,散发出的不是春暖花开的馨香气息,而是隆冬爆发的雪崩,不但危险,还有一种致命的冷……

  「讨厌的家伙,都去死吧!」

  「怎麽突然冷起来了?」石下剑一郎拉紧了外衣。

  「你神经啊,现在可是七月分!」石下广智摆弄著相机,没有理会弟弟。

  「好冷!真的好冷!」石下剑一郎满脸煞白,将身体紧紧的缩了起来。

  也许是感觉到弟弟在颤抖,石下广智不满的向右边望去,顿时,他吃惊的几乎松掉了手里的相机。

  剑一郎的脸上和眉毛上结满了冰屑,他颤抖著甚至开始低声呻吟起来。

  不可能!现在还是盛夏,怎麽会发生这种无聊的三流连续剧也不会考虑的下三滥剧情?

  石下广智全身僵硬的看著超出自己常识的一幕,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

  突然,剑一郎抬起了头,猛地向他扑了过来。

  「给我,把你的衣服给我!」剑一郎的眼神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眸子通红,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疯狂的状态。

  「剑一郎,你在干什麽,住手!快给我住手!」石下广智下意识的大吼了一声。但剑一郎反而更加狂暴了。「给我,把你的衣服给我!」他随手拿起望远镜向石下广智的脑袋砸去。

  一下。

  又一下。

  血,不停的流出来,顺著树干流到了树下,被乾燥的土吸了进去,只留下一片殷红。

  终於,石下广智没有了任何动静。剑一郎迅速剥光了他,抱著那堆带血的衣物嘿嘿傻笑著……突然,他模糊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什麽不该做的事。

  剑一郎猛地抬起头,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哥哥,你怎麽了?是我……是我杀了你吗?」他全身颤抖,一边哭著,一边疯狂的摇著石下广智的肩膀,但很可惜,死人,永远也不可能再开口。

  剑一郎恐惧的推开哥哥的尸体,他蜷缩在树上,用力的咬著手指。远处,隐隐听的到喧闹的声音,似乎有许多人正朝这里跑过来。

  剑一郎眼神呆滞,他望著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又向下边带著铁刺的栅栏望去。随後,他又傻笑起来。

  「哥哥,嘿嘿,你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别担心,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夜,东京时间二十三点十一分,打破寂静的却是人临死时发出的刺耳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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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8 01:32: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太阳雨

  不知何时,天开始下起雨了。

  原本还是淅淅沥沥的轻柔细雨,转眼间就大了起来。狂暴的雨点似乎毫无耐心的倾泻在焦燥的土地上,不只在考验公路的硬度,也像在测试那些没有带雨具,偏偏又要在暴雨中狂奔的某些倒楣蛋的皮肤的弹性。

  很遗憾,我刚好就是那群倒楣蛋中最倒楣的一个。

  我叫夜不语,是个常常遇到怪异事件的高中生。两个星期前我因为《脚朝门》的事件,被迫到了日本,原因,哼,很简单,因为我被诅咒了,同时我还连累到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根据自己收集到的种种资料,进行推断後,我猜想自己大概还可以活上至少两个月,所以我毅然带著在以前的事件中找到的应该是元凶的两个黑匣子,来了它的原产地──日本,希望可以找到些许解除诅咒的蛛丝马迹。

  不过已经过了足足两个星期,我一下飞机就开始到处询问日本的乌萨在哪个地方,一直从东京问到奈良,却始终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问二战以前制造东西会打上MadeinUsa字样的地方在哪里,所有日本人也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害的我没有丝毫头绪,甚至心情焦虑的快要抓狂起来。

  然後,我遇到了这场令心情更糟的怪雨。

  再然後,我躲进了那个在往後被我痛骂和诅咒过千万次的破酒馆。

  因为一切让我头痛不已的事情,就是从这个破酒馆开始的,但是,如果上天给我一次从来的机会,让我再选一次的话,不是可能,而是绝对,我依然会选择走进来,毕竟黑匣子的秘密也是从这里开始,被自己一步一步解开的。

  其实认真说起来,我算是一个厌世主义者,我不太怕死,甚至因为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的痛苦,有点开始期待死亡快些到来。

  但我清楚的知道,张雯怡是无辜的,所以我努力的寻找摆脱诅咒的方法,希望至少能够救她。生命有无法承受之轻,也有无法承受之重,我的人生太沉重了,真的太沉重了,或许死了,才能令自己好好的喘口气吧……

  「需要点什麽?」一个五十多岁的欧巴桑从内厅走到柜台,递给我一条乾燥的毛巾问道。顿时,我打了个寒颤。

  那个欧巴桑的声音又低沉又沙哑,就像封满青苔的古井一般,既阴冷又潮湿,不经意间让声音灌入耳朵里,真的会令人不寒而栗。

  「给我一杯果汁,谢谢。」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伸手接过毛巾,用力擦拭早已湿透的头发。

  「好古怪的雨。」那个欧巴桑死死的盯著窗外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雨,喃喃说道。

  「哪里古怪了?」

  「你有见过下这麽大的雨的时候,太阳还当头晒在你的额头上吗?」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阳光完全没有被乌云盖住,灿烂而又带著丝丝温热的光线透过雨帘落到地上,这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但就是这样的奇观,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穿黑色的西裤偏偏又要套白色的旅游鞋那样不搭配,甚至,诡异……

  「奇怪了,按理说会下太阳雨的原因是附近有下大雨,而且因为强风的关系,把一部分雨水从落雨区吹到了日照区,但哪有可能会大的这麽离谱?现在根本就是暴雨嘛,太违背物理定律了!」我挠著脑袋用国语低声咕哝著。

  那个欧巴桑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她咧开塌陷乾枯的嘴问我:「小子,你是中国人吧?有没有听过狐狸嫁女的传说?」

  「你是说太阳雨代表狐狸在娶老婆的那个民间故事?」

  「不错。」欧巴桑又呆呆的望向窗外。

  「狐狸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它们狡猾而且千变万化。每当要迎娶新娘的时候,都会化作人形召唤太阳雨,警告那些无知而且好奇心强烈的人类早早避开,以免产生冲突。

  「可惜人类原本就是愚蠢而且好奇心强烈的种族,许多人丝毫不理会这个警告,甚至有人故意躲在附近偷看,最後惹得狐狸们大发雷霆,杀死了所有偷看的人。所以直到现在,民间还有许多人会告诫自己的儿女,如果遇到太阳雨的话,千万不要出门!」

  我喝了一口果汁,闭上眼睛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说道:「老婆婆,关於狐狸嫁女的传说应该还有另一种说法吧?那些能化作人形的玩意儿是狐妖,而不是去动物园就可以观赏到的普通狐狸的变种。

  「据说狐妖原本都是山神,但由於长时间与动物灵融合在一起最终沦落为妖怪。日本人的眼里,那种妖怪偏巧像是狐狸的样貌,所以就把它们和狐狸混淆起来。」

  略微顿了顿,我又道:「而所谓的狐狸嫁女,根本就不是它们同族之间的通婚。狐妖们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妖力,常常逼迫附近的人类将年轻有活力的处女供奉给它们,如果当地的人不答应或者反抗的话,狐妖就会让那里长年乾旱,还会强行将看中的女孩抢走。」

  我微笑的带著得意的神色,看著那个满脸惊愕的欧巴桑,缓缓地说:「太阳雨,不是狐狸要嫁女或者娶老婆,而是狐妖带回抢来的女孩时下的雨,对吧!」

  许久,那个欧巴桑才回过神来。她用浑黄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看,最後咧开瘪扁的嘴大笑起来。

  「小子,今天你还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吧!我这里也兼营民宿,要不要考虑就住在这里?或许,会遇到什麽有趣的事也说不定!」

  我也笑起来:「那会不会碰巧看到狐狸嫁女?」

  那欧巴桑诡然一笑,神秘的说道:「嘿,或许真能遇到呢……」

  「有趣。算我便宜一点的话,我就住了。」

  太阳雨直下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停。入夜後,吃过晚饭,我泡了一个舒服的澡,然後早早的钻进被子里睡了。

  不知为什麽,自己总是很在意下午的那场雨,还有那个可疑的欧巴桑,她黯淡而且无神的双眼虽然很不起眼,但偏偏又令人讨厌,就像是被她看穿了所有的秘密,还有她的笑容,那层用皱巴巴的老皮堆积出来的虚伪微笑,似乎总是在若有所思,又像在暗示什麽。

  唉,一大堆的无聊疑惑积累在大脑里无处发泄,再加上本来就很烦杂的心情,害的我久久也睡不著。

  快要到午夜了吧?

  我翻了个身,决定将所有的杂思统统丢掉,然後认真开始睡觉,但听觉反而异常敏锐起来。

  好安静的夜晚,雨已经停了,积累在这栋中古屋房顶的雨水开始顺著屋檐滴到地上。

  啪……啪……啪……

  一滴,两滴,三滴……

  呼,好舒服的感觉。记得不知哪个名人说过,每个人都有嗜好,而且越隐藏的嗜好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有的嗜好,甚至他本人也没有察觉,就像有的人看到英文字母A和O之间的空白就有种冲动想要去将其填满一样。没有嗜好的人绝对是不完整的!

  我从小就有个嗜好,我喜欢夜雨,特别是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然後静静的听雨打在屋顶上、窗户上,那时我的神经就会不由自主的松弛下来,全身也会放松,然後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充斥一种被世人称为感动的情愫。

  真的是个很无聊的嗜好吧……

  糟糕,越来越没有睡意了,我烦躁的睁开眼睛想要起床倒杯水喝,突然,一丝细微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什麽东西?

  我猛地向後看,却什麽也没发现,整个房间依然沉沁在黑暗里,窗外黯淡的灯光透过磨沙玻璃吃力的映射进来,视线的尽头是半开著的厕所门,那里边只有一个抽水马桶,而其馀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异常。

  或许是那个欧巴桑弄出的声音吧。

  我苦笑了一下,拉开灯给自己倒了杯水。其实这里的住宿条件我还是挺满意的,毕竟日本许多偏僻的乡下地方,一般的中古民宿或者温泉旅馆什麽的,大多客房里都不带厕所,住宿的人就只有一层用一个厕所,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而且价格还出奇的便宜,嘿,真是让自己赚到了!

  我继续胡思乱想著,突然间脑海划过了一个记忆,我顿时惊呆了。不对!我进房间以後就没有上过洗手间,而且睡前自己还清楚的记得洗手间的门绝对是关著的,但现在它确确实实是半开著。

  到底是谁将它打开了?

  绝对不是我!我不是个夜尿频繁的人,而且即使是我无意识的去过厕所,连自己也都忘记了,也不会将门半开著!

  况且我也不是个会梦游的人,也没有梦游的条件。毕竟我一直都在塌塌米上翻来覆去、辗转无眠,根本就没有一秒钟进入过浅睡眠状态,但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既然不是我开的,又没有别人进来过,那洗手间的门到底是谁开的?难道是我的记忆混淆了,或许厕所的门一直都是半开著……

  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禁又苦笑起来,最近太焦虑了,精神也像琴弦那般绷的紧紧的,所以才会变得疑神疑鬼吧。

  去将门给关起来後,一口将杯里的水喝个精光,再伸了个懒腰,我爬到棉被上继续努力和睡与不睡这两个严重的问题打商量。

  就在我精神变得恍惚起来,好不容易要睡著的时候,又一丝微弱的响声传入了耳朵里。

  那是一种低沉的摩擦声,很轻,却又很刺耳,而来源似乎在洗手间的方向。

  我恼怒的坐起身,正要出声抗议那个不道德的欧巴桑乱发出噪音骚扰失眠的客人入睡时,但还没叫出声,我的声音便哑然而止。

  我的瞳孔猛的放大,眼睛死死的盯著洗手间的方向。

  门!厕所的门又打开了!还是像上次的情况那样,半开著,似乎就连位置也一模一样,有股恶寒不由的从我的脊背爬上了後脑勺。

  莫名的恐惧感卷袭了我的大脑,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也竖了起来。

  究竟是谁将门打开的?

  我这次可以确定,绝对不是我。

  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狂跳的心脏稳定下来,我平静的拉开灯将整个房间检查了一番,房间是十多坪正方形的空间,所有角落都一目了然。

  房门是反锁的,房间的摆设也很简洁,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藏住哪怕一个小孩的家俱,而且我也可以肯定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出过。

  也就是说没有人有机会打开厕所的门。

  那是谁打开的呢?

  难道,有鬼?

  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摇摇头,又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太不理智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麽多鬼鬼神神的东西可以让我碰到?随手为自己倒了杯水,喝著喝著,我突然笑起来。

  那个可恶的臭老太婆,我差点上了她的当。

  我曾经看过许多文献资料,上边都有记载日本的某个时代,日本的建筑不论是贵族大宅还是居民小楼,屋里都会设置一些简易的机关用来逃生。

  直到现在某些人造房子,都还会要求设计师保留或者增添某些机关,用来满足他们无聊而且无耻的好奇心……或者偷看别人的隐私。

  哼,恐怕这个不起眼的破旧中古屋也是个机关房,难怪那个死老太婆会算我那麽便宜!难怪自己会很在意她那个讨厌的笑容,原来她根本就是有预谋的想拿我穷开心!

  「喂,臭老太婆,你的把戏我已经看穿了,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我恼怒大声叫起来,但许久也没有人回应我。切!那家伙还想搞什麽鬼?

  我径直朝还亮著灯的房间走去。

  用力拉开门,屋里却没有人,窗户大开著,窗沿上的风铃被风吹的「叮咚」作响,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窗外不远处的树上,似乎吊著什麽沉重的东西。

  那个形状很像是人,它在风中摇晃著、旋转著,我吞了口唾沫,随手拿起手电筒翻出窗户向那颗树走去。

  离那个人形物体越来越近了,我的手微微颤抖著,将手电筒的光照了过去,终於可以看清楚了,吊在树上的东西确实是一个人!一个身材乾瘦矮小的人,绳索吊在他脖子的部位,应该是死了的样子。

  正在这时,那个人缓缓的转出了正面。

  顿时我惊呆了!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脸上堆满了岁月写下的皱纹,看得出她死的时候很痛苦,因为无法呼吸她乾瘪的嘴张开著,舌头也伸了出来,无力的垂在因缺血而显得苍白的嘴唇上。

  不论她的脸因痛苦有多变形,我依然认的出她,眼前这具尸体就是这间民宿的主人,那个讨人厌的臭老太婆!

  我只感到全身无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五个小时前那个老太婆还很有精神的在和我大谈狐狸嫁女的传说,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究竟是谁杀了她?是自杀吗?我要不要报警?

  杂乱无章的思绪开始疯狂的卷袭大脑,强压下恐惧感,我决定先打电话报警,以後的事情就看警方怎麽处理吧!唉,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原本我就已经够烦了,没想到还没找出丝毫可以解除旧问题的端倪,新的麻烦这麽快就追到了身旁。

  难道今年我真的是命中犯贱?

  突然听到不远的草丛中传出一阵细微的响动。

  「谁?」我猛地转身望去,只见有个黑影顿了顿,然後拔腿就跑起来。

  「给我滚回来!」我大吼一声,鲁莽的追著那个黑影朝林子深处跑去。

  人永远是一种无法理解和预测的动物,毕竟不论出於感性还是理性,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即使最理智的人也会采取最愚蠢的行动,譬如心情不好时大吃大喝,然後疯狂购物,又或者经济拮据期的不理智消费行为。

  如果按照本人正常的思考模式,那一刻我是绝对不会追上去的,毕竟在那种情况下逃跑的人,就算不是凶手也都离凶手这个身分不会太远。追上去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严重的话甚至致命。

  但我却追了过去,而且幸好我追了过去……

  可是我不知道,一场令我永生难忘的噩梦就在不远处静静的潜伏著。它像一只掐住我脖子的巨手,将一根麻绳紧紧的栓在我的颈项上,然後缓缓的将我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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