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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0 00:5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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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旧校舍(下)
黑暗的四周,古旧的木地板踩踏上去,发出了“吱嘎”的刺耳声音。
我瞪大眼睛望向附近的景物。
这栋旧校舍在外观上还看不出来,但一进来视线就变得开朗了。里边的格局略微搀杂着欧洲建筑的整体风格,看来当时的设计师并不是泛泛之辈。
大门正对着向上的楼梯,处于最中间的位置。左右是分割成两段的一排教室。十多年前这里就作为高中部的教学楼,直到淘汰为止。所以楼层的分配上和现在的制度差不多,都是由低年级到高年级,高三处在最顶楼。
中国人一向都很多,适龄儿童当然不少。
在十多年前那个时段的高中,虽然学生源并不是很广,但是也足够可观了,光是看教室就能明白,那时候每个年级至少有六个班级,每个班级有四十多人。
相对现在高中部仅仅一个学校,就多到一个年级十几个班,每个班六十到八十人不等的状态,人数是少了太多。
但撇开人数问题,光是算算旧校舍的课室,我就觉得头痛。
三个年级一共十八个教室,再加上各活动室,大大小小差不多超过了二十五间,而我们要找的线索,或许就在这二十五个的其中一个或者多个里。
二十五间,乍一看之下数目似乎不太多,可仔细想想就会明白,毕竟要找的可不是什么大活人这种东西。
线索这类玩意儿并不会一目了然的摆在那里,更不会大叫着引起你注意,而是需要用心调查。
一调查就会花费时间,特别是在这个没有明亮光线的地方,许多细节都可能被隐藏在黑暗里,这样就更花时间了,必须要每个教室都认真查找,就算顺利,到天亮似乎也弄不完吧!
为什么从前自己偏偏把这么重要的问题给忽略掉了呢?
我站在楼梯口,左右注视着,举步不前。
曾雅茹奇怪的问:“阿夜,你怎么老是待在这个地方?”
“想用一个晚上来找那么缥缈的线索,我们是不是太天真了!”我皱眉。
曾雅茹用手捂住我的额头,笑道:“阿夜,常常皱眉头,用不了多久会变小老头的哦!”
“看来你心情不坏嘛,刚才的害怕哪去了?”我哼了一声。
“要你管,本姑娘义胆雄心,怎么可能有害怕这种低俗的情绪。”她嘟着嘴,也开始打量四周,“阿夜,那张纸条,真的是从欧阳剑华同学的食道里取出来的吗?”
“不错!表哥没理由会骗我。”我转过头问:“那条项炼,你见过没有?”
“当然看到过。”曾雅茹回忆道:“五克拉的钻石,镂金的链子,真的好美。最奇特的是那块钻石,整个身体都泛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仿佛里边有个崭新的世界似的,只要看过一眼,它的影子就会永远映在脑海里,想忘都忘不了。
“记得那条项炼是通过快递送到姐姐手上的,姐姐听过它的传说,但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爱美的女孩子罢了,心里挣扎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还是将它戴在脖子上。”
“看来女人对于钻石果然没有一丝抵抗力,那么危险的东西,只需要挣扎一个晚上就不怕死的戴上。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我叹气。
“阿夜,你不是女孩子,当然不会知道女孩子的心理。那么美的东西,只要是雌性生物,恐怕就没办法抵御吧!
“何况这世界上危险的珠宝本来就不少,但是它们照样不会缺少主人啊。”曾雅茹不屑的偏过头,“譬如称为‘创世者之眼’的那颗黑钻石,据说每个拥有它的人都跳楼自杀了,但为了拥有它而宁愿倾家荡产,不要命的人还是大有人在。你当他们都是疯子吗?”
TheEyeofBrahma,所谓“创世者之眼”的黑钻,这名号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相传原来是印度朋迪榭里的印度教神像“梵天”(Brahma,创造之神)的眼睛,被一名僧侣摘除后流落在外,据说从此之后,持有这颗黑钻的人便被下了诅咒,无独有偶,三名前任何持有人最后都跳楼自杀。
可追溯的这三人分别是:十八世纪俄国公主纳迪亚和李奥妮拉,据传两人在一九四七年自杀;而将这颗钻石进口到美国的纽约珠宝商帕里斯,也在黑钻卖出后不久跳楼自杀。
“创世者之眼”又称为“黑色奥洛夫”,传闻虽然不可考,但是已经因为这样的传奇性,让它成为珠宝界中一颗名钻。
“创世者之眼”从神像上摘除时原重一百九十五克拉,为了破除传说中的诅咒力量,被分割成三块,辗转被民间收藏家收藏,直到一九九0年才在纽约的拍卖会重现。
据称黑钻分成三块之后的拥有者都躲过了诅咒。
目前的拥有者佩帝梅萨山斯说:“二十世纪中期,媒体称它是‘邪恶死亡宝石’,但是我从不觉得拥有‘黑色奥洛夫’有什么好紧张的。”他还说,过去一年他尽力找出有关这颗宝石的历史和传说,“我很有信心,诅咒已经被破除了。”
但诅咒是不是真的破除了,谁又知道呢?
去年在伦敦展示了这颗钻石的其中一部分,重量为六十七点五克拉。
展览主办者说,“黑色奥洛夫”带来的传说,突显了千年来钻石吸引人们想像力的力量,这颗宝石的美丽和邪恶都增添这场展览的可看性。
当时确实有许多有钱的富婆,为了这颗举世闻名的钻石,通过明里或者暗里的手段要求购买,甚至不惜倾家荡产。
那时候我就曾经惊叹女人的购买欲望,以及对钻石的执着。
想一想,就算那些富婆清清楚楚,知道那颗钻石会令自己死于非命,恐怕她们也会从容的将它戴在脖子上,美美的叫来摄影师拍个够,然后等死。
而那条五克拉的蓝色钻石项炼对女人的吸引力,不也正是“创世者之眼”的翻版吗?
我依然有种无法理解的感觉,无趣的摇摇头,想了半晌,才问:“你知道那颗蓝色钻石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当然知道,这些都有在化学课上学到过,碰巧我是好学生,还稍微记得一些。”曾雅茹咳嗽了一声,学着用教化学那个小老头到处喷口水的声音说道:“所谓钻石,是世界上最硬、成分最简单的宝石,它是由碳元素组成的,具立方体结构的天然晶体。
“碳元素在高温、极高压及还原环境,通俗来说,就是一种缺氧的环境中则结晶成珍贵的钻石。
“虽然理论上,钻石可形成于地球历史的各个时期和阶段,而目前所开采的矿山中,大部分钻石主要形成于三亿年前,以及十二到十七亿年这两个时期。
“钻石的形成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喜欢钻石的女士们,你们疯狂钟爱上的东西不过是身体里呼吸出来的肮脏垃圾罢了!”
说完她自己像是找到了笑点,哈哈笑了起来。不知为何,自从她进来这个旧校舍后,精神状态就一直没有稳定过,大喜大悲的,实在有些令我摸不到头脑。虽然她平常也看不出哪里正常了,但是现在,绝对不算正常。
我盯着她,缓慢地说:“那你知不知道美国一家叫做LifeGem的公司?”
她疑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究竟想告诉她什么。
“这是一家还不算很出名的公司。几年前,他们开发出一种人工合成钻石的技术。该技术能从骨灰中提取碳,合成蓝色或者黄色的钻石,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缅怀逝者,用炯灿钻石的永恒来代替灰暗冰冷的骨灰盒。”
曾雅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全身都吓得发抖,许久才用干涩的语气道:“你不会是想说,那颗钻石就是从某个人的骨灰里提取出来的吧?”
“很不幸,你猜对了!”我点头:“从看到那颗钻石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只是一直都来不及告诉任何人罢了。”
“那,究竟是谁的骨灰?”她惊讶的捂住嘴。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苦笑起来,“按照那个公司的价格,越是大块的骨灰钻石就越是昂贵。
“五克拉的蓝色钻石,每克拉至少价值一万一千二百九十九美元,加上其余的费用,一共需要接近八万美元的样子,这远远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能够负担得起的,更何况是普通的高中生?但假如是张可唯那个富家公子就不同了,只有他的零用钱能够买得起。”
“你的意思是,那条项炼上的钻石,是出自张可唯的某个亲人身上?”曾雅茹迟疑的问。
我摇头:“注意了,我刚刚就有说过是零用钱。一年多以前发生一系列死亡案件的时候,我就调查过张可唯的整个家庭了。他家的成员非常单纯,除了爷爷、奶奶以外,就只剩下父母,而他又是个独生子,那段时间他周围根本就没有亲人死亡过。”
“那骨灰是从哪里来的?”曾雅茹大为不解。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我思忖了一下,“当时我也不太明白。但可以判断一点,既然他就算那人死亡了,也要把那人的骨灰戴在脖子上,那么至少他和那人的关系应该很亲密才对。”
曾雅茹眼前一亮:“情人关系?”
“有可能。”我有些感叹,为什么女人对于这些八卦问题,总是可以有非常灵敏的反应?无奈的想想,我又道:“可问题又来了,他的情人会是谁?那个时候,并没有听到过他在和谁交往。”
曾雅茹叹了口气:“恐怕以后我们也不可能知道了,毕竟他人都已经进了棺材。”
不置可否的笑着,我暗自决定了某些事情,开始向旧校舍第一层的左边走去。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半了,也应该开始工作了。就算再难找的线索,只要认真,应该也是不难发现才对。
如果真的是有线索的话……
旧校舍的底层一共有六个课室,一个洗手间,一个器材室和一个员工办公室。教室如果将正中的楼梯当作分界的参照物的话,刚好是一边三间。
左边第一间挂着1│3的牌子。
我推开老旧的木门走进去,手电筒略带橙色的光芒照射在地上,似乎在微微颤抖。
课室里整齐的摆放着桌椅,一如十三年前还在使用时那样,只是地上和桌上都盖满了灰尘。
像是想到些什么,我向后退了几步,回到了走廊上,然后仔细看着地面,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你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曾雅茹对我流露出的表情有些意外。
我认真的点头,“确实发现了一点不寻常的地方。”
“真的!”她立刻雀跃起来:“快告诉人家。”
“其实也没什么。”我挠了挠后脑勺,“刚才进旧校舍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过地上?”
“当然有,人家可不会那么没用。”她老实的回答。
“那有没有发现地上的脚印?”我问。
“怎么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地上哪有脚印,就连灰尘都不多……”说着,她全身一震,缓慢的看了我一眼,“奇怪了,如果真的十多年没人进来过,怎么可能没灰尘?”
“聪明。”我夸奖了一声,用手在走廊的地面刮了一下,然后仔细的看灰尘,“这些都是新灰,恐怕有人最近才打扫过。只是他打扫得不太彻底。”
再次走进课室,我笑着指向室内的地面道:“至少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根本只打扫了走廊,里边的房间几乎没碰过。”
“但是旧校舍的大门,明明就是一副很多年没有打开过的样子。”曾雅茹略微有些苦恼。
我微微一笑:“何止旧校舍的大门,就连围墙那道链子锁的状态,也是十多年没有人碰过了,不过,这并不矛盾。恐怕围墙和校舍,都有另外的出入口吧。仔细想一想,我们倒是省掉了许多麻烦。”
“也对。”曾雅茹也笑了起来,“顺着你的发现,只要我们去找灰尘干净的房间,或许就能有些收获了吧。”
“不光是打扫干净的房间,进去的时候也要多注意地面。如果有脚印或者人为移动的痕迹,灰尘上都应该会留下什么线索才对。”
我扫视了这间教室片刻,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便退了出来,说道:“直接到下一间去。这样一来,我们的搜索速度可以加快许多了!”
曾雅茹紧紧拉着我的衣角走在后边,手里的手电筒因为手的颤抖而晃动的十分厉害。我一间一间的将底层的房间打开,不厌其烦的扫视着地面有没有留下过特殊的痕迹。
有了适当的方法,速度确实快了不少。但是将底层搜索完毕,也花了接近半个小时,就快要午夜十二点了。
用力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我们登上楼梯准备到二楼。
苍老的木质阶梯在踩踏下发出很沉闷的声响,听得我的心都悬了起来。虽然自己并不会经常看三流的恐怖电影,但毕竟还是看过,耳闻目染下,心底稍微有些毛毛的,总觉得全身的寒毛都半竖着。
我恐惧的绝对不是非人的某些东西,而是怕这个该死的已经使用了七十多年的楼梯,会在这个不适当的时段里,因为禁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而垮塌掉。
走了一小半,我实在忍不住了,向身后问道:“听说最近女中生流行减肥,真有其事吧?”
“问这个干嘛?”曾雅茹不解。
“当然是有原因!”我干笑了几声:“不知道一般身高一米六左右的美女,平均重量是多少?你知道吗?”
“大概有四十公斤的样子。”虽然不解,她还是心不在焉的答了。
“那如果是像你这样的大美女呢?”我问出了最终目的。
她有些警觉:“你问这个干嘛?”
“当然绝对是有原因了……”我斩钉截铁的话语还没有落下,就听到楼梯下边传来一阵“?U哒”的断裂声,顿时寒毛全都吓得落了回去,全身的肌肉紧张起来,有生以来第一次马力全开,拉着曾雅茹的手就朝上边一阵猛跑。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当我俩气喘吁吁的站在二楼上喘息时,她才气恼的断续道:“你,干嘛,要跑?!”
“你没听到楼梯都断了吗?不跑难道等死!”我也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着楼梯道。
“哪有!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听到?”曾雅茹好不容易站直身体,向楼梯望去:“哼,你耍我,根本就没事嘛!阿夜你是不是害怕得都开始神经衰弱了?”
见她用古怪的眼神盯着我,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观点,我恼怒的也望向楼梯,但立刻就愣住了。
确实,楼梯完整的就像感情深厚的大学同学,阶梯一层一层,紧密坚固,完全没有折断过的迹象。
“刚才明明就有断裂的声音。你真的没有听到?”我呆立在原地许久,迟疑的问。
“绝对没有,我发誓!”她说得很肯定,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
奇怪,刚才真的是我的幻觉?不可能,自己明明听到一股断裂声,非常的大,而且听起来不像仅仅断裂几根木头那么简单,就似乎整个阶梯都垮掉了。
木头崩落地面的声音十分立体逼真,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也冲击着自己的身体,逼迫自己的大脑不得不接受有巨大危险的这个虚假资讯。
但,那个资讯真的是虚假的吗?还是其实楼梯真的垮掉了,眼前完整无缺的景象才是真正的虚假状态?
为了确定,我小心翼翼的用手拉住附近的扶手,将脚伸出一只,缓缓的接触最远处的阶梯。触碰到了,触感很真实。
难道那声音真的只是自己因为紧张产生的幻觉?
“阿夜,你不会有事吧?”曾雅茹默默的看着我那一串古怪的动作,好半天才关心的问。
“没什么。”我用力摇了摇头,决定将这件事暂时放到一边,“开始搜索二楼吧!”
二楼的格局基本上和底楼差不多。同样是六个教室,一间办公室,一个洗手间,只是道具室换成了音乐室。
依照和底楼一模一样的顺序,我们很快就将教室查看了一遍。来到了洗手间前。
“照旧。”我和曾雅茹同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分别走入了左右两边。
左边是男厕所,是我要搜索的地盘。
说来也气愤,本来这个已经停用许多年的洗手间,早就没有什么值得避嫌的地方,何况两个人在一起,绝对比一个人独自行动安全好几倍,可是曾雅茹那家伙就是不肯妥协,她老是咬着这句话─男生进女厕所很不吉利,何况里边有许多东西都不方便被男生看到。
真不知道她所谓不方便的东西是什么?说的我这个老实巴交的十八岁男子汉,好像完全没有进过女厕所一样,哼哼,实在是太小看我了!
这个地方没有厕所原本应该有的臭味,毕竟已经空置了那么多年,就算有也差不多分解掉了。我向四周看了一下,稍微觉得有些奇怪,对了,从进来到现在,自己就完全没有看到过有蜘蛛网。
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被那个神秘的清洁工给打扫掉了,但是每到一个地方,就算是完全不可能有人迹光临的角落,那些属于蜘蛛们的天堂,也没有看到任何网状丝络。
何况上一次这里被打扫至少也是一个多月以前了,地上的灰尘又开始留了不少,而生命顽强、性格固执的蜘蛛却依然连个影子都没有。
非但是蜘蛛,就连秋天的两大特色,蚊子和苍蝇,在进入这个旧校舍后也完全绝迹了。这一点,究竟和校舍外片草不生的特点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难道,这个旧校舍真的有某些自己还没有查到的特异地方?
手电筒的光芒略微有些暗淡了,毕竟进入这里已经足足超过一个小时。还好为了以防万一,我带了足够的电池。
厕所里,七十多年前的洗手台是用水泥直接修筑起来的,呈现一条直线状的水沟,水槽以上三十厘米是一排水龙头。
我随手拧了拧,水喉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但是没有一滴水流出来。如果真要流出来我倒是觉得奇怪了,毕竟废弃了那么久,断水断电才是正常的。
洗手台正上方的墙壁上贴着一面大镜子,早就变得十分肮脏。我用手将上边一小块地方的灰尘抹去,镜中的景物依然看的不太清楚。
昏暗颤抖的光亮下,镜中的自己仿佛在露出怪异的微笑。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突然,镜中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什么掉了下来。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地上,什么都没有!耳中也完全没听到东西碰撞地面的声音。我猛地打了个冷颤,摇摇头,准备向外走。
就在这时,一股尖锐的声响唐突的传了过来,是钢琴的声音。那声音,就如同人类最痛苦的时候发出的撕心裂肺嚎吼,听得我耳膜都快要破掉了。
毫不犹豫,我立刻冲出洗手间,向音乐室的位置跑去。整个旧校舍就只有我和曾雅茹两个人,但我相信,她应该不会那么无聊的去弹钢琴,何况弹出的声音还那么恐怖。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另外一个人出现了!
第八章阶梯
钢琴的声音,在自己的心目中一直都代表着沉稳,但是那种尖锐的弹奏,真的完全打破了我一直以来内心中的好印象。毕竟自己也算是稍微会弹钢琴的人,虽然弹奏的水准不算太高,但是也勉强能够入耳吧!
但那种声音,我完全不知道是用高音的哪个调子混合出来的,就像谁用拳头在琴键上猛力敲击,震耳欲聋。
没有跑多久就来到了音乐室门口,大门是紧闭的,我用力一脚踢开,巨大响声中,门“?U哒”一声撞到墙上。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我皱眉,往前踏出几步,将整个音乐室的状况收入眼底。
这是个大约有五十多坪的房间,像教室一般摆放着大约六十个椅子,讲台位置摆放着一台老旧到极点的大钢琴。
钢琴的盖子翻开着,但是却积满了灰尘。我几步走过去,仔细盯着琴键看。恐怕是十多年前封校舍时,钢琴就是呈现这种状态吧,看上边的灰尘,应该是许多年没有人碰过了。
那刚才自己听到的声音,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那确确实实是钢琴声,毋庸置疑,但是整个二楼,有钢琴的就只有这个地方!
略微思忖了一下,我从背包里掏出钳子,将钢琴的后盖硬生生的掀开。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琴弦上累积的灰尘已经被弹开,应该是最近有震动过的迹象。不对,甚至不用考虑最近,根本就是在刚才。
我伸出手去摸琴弦,自己居然能够感觉微微的颤抖。很明显,刚才的声音绝对不是幻听,的确是有人通过某种手法在不接触琴键,不用掀开后盖的情况下,准确的演奏了那一尖锐刺耳的曲目。
只是,究竟他用的是什么手法?而他又是怎么进来,又怎么在引起自己注意后逃走的呢?完全没有丝毫的头绪,我检查了音乐室的前后两道门,除了前门被我撞开的痕迹,通通都已经十多年没有敞开过了。
各扇窗户也没有出入过的迹象。室内的灰尘很厚,除了我的脚印外,并没有其他人走过的印记,也不像是有暗道的样子。
实在太古怪了!突然想起不久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楼梯倒塌声,我不禁打了个冷颤。难道这个老旧的地方,真的有某种未知的神秘力量?
突然想到自己似乎遗忘了某些东西,细细回忆了一下,才猛地发现,自己居然将曾雅茹一个人丢了下来。只是那么巨大的声音,只要是人,就算智商再低,听到了都会下意识的朝这个方向跑过来才对。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她?
我疑惑的急忙跑回洗手间门前,试探性的叫了几声,没人回答,把心一横,咬牙走进了女生厕所里。
里边所有的隔间都被人打开过,应该就是曾雅茹的手笔,但是现在却空无一人。她究竟去了哪?以她的胆量,应该不可能独自跑去调查什么线索。那么,也就意味着她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因素,在来不及叫我的情况下离开的。
这个女人究竟要干嘛!我恼怒的一拳打在对面的镜子上,微弱的光线下,镜中的自己居然如同水中倒影一般,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不管怎么样,总之要尽快将她找出来。这个鬼地方,恐怕并不像想像中那么人畜无害。于是我用手电筒照着地上,想要找出些微的蛛丝马迹。顺着淡薄的脚印,开始爬上楼梯,向三楼走去……
曾雅茹走进了女生厕所,由于没有外来光线,这里非常黑暗。她将手电筒的光圈扩大了一点,以便能看到更大的范围。这个地方比一楼的卫生间稍微干净一点,没有什么异味,毕竟怎么说也是废弃十多年了。
独自一人老是感觉害怕,虽然明知道有个人就在离自己直线距离不到一公尺的隔壁,她深吸一口气,按照从右到左的顺序,缓缓将所有隔间打开。
七十多年前设计的校舍,当时卫生间都没有用马桶,而是适应中国人的习惯,用的是蹲式便器。便器上原本雪白的瓷砖已经变成灰褐色,有的槽里甚至积满了灰尘,看起来满恶心的。
虽然明知道不会有异味,但她还是下意识捏住了鼻子,强压下心里反胃的感觉。好不容易才检查完毕,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曾雅茹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顺便向正面的大镜子看了一眼。突然,她发现镜子上居然有一个手掌印。
血红色的手掌印,甚至就连指纹都清晰可见。她提起胆子,好奇的走上前去准备看个清楚。那掌印很老旧,主人应该是个女孩子,毕竟手掌的大小和自己的差不多。
曾雅茹看了看右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将手掌贴到那个掌印上。居然,一模一样!
她只感到心脏猛地剧烈跳动,几乎要蹦出了胸腔,呼吸也急促起来。她紧张的收回手,将手电筒的光芒直直射在镜子上。
许久,她才缓慢的摇头,似在进行自我否定。“不可能,一定是巧合。女孩子手掌大小一样的人多到天上去了!”
曾雅茹再次深呼吸,确定似的在掌印的右边小心地印下自己的手掌。
手缓缓的离开镜面,掌印清晰的临摹在灰尘上。她猛地发现,不论指纹还是掌上的纹路,居然和那个暗淡的血手印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曾雅茹吓得几乎无法呼吸了,她逃跑似的夺门而出,恐惧地大叫夜不语的名字,可是对面的男洗手间并没有传来任何人的回答。
四周一片死寂,就连蚊虫的嗡嗡声也听不到。静,非常静,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耳鸣。她快要在这种静悄悄中崩溃了!
“臭夜不语!死夜不语!居然敢把人家甩掉,一个人不知跑去哪里了。等找到你,看我怎么报仇!”她喃喃自语,希望能稍微减轻自己哪怕些许的恐惧感,但是似乎没有任何效果。
然后,她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谁在攀爬楼梯。期间,还夹杂着某种混乱的男性语音。
“夜不语,该死的,是你吗?”她害怕到几乎要哭出来了。紧紧握着手中的手电筒,曾雅茹一咬牙,向那个声音走了过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那个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九,十,十一,十二……”确实是年轻男子的声音,毋庸置疑,但是却很陌生。而且他似乎在数着什么。
曾雅茹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看到一个刚刚走上二楼的男生。
那男生穿着蓝色的校服,虽然崭新,但是他的表情却相当怪异。他带着似笑非笑的脸,嘴里数到“十二”的时候用力跳了一下,然后流露出满脸的失望。
见到有人,曾雅茹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虽然不知道这个平常都不可能出现人的地方,为何会突然冒出个男性,不过,总要比自己独自待着强多了。
“那位同学,你一个人吗?”她思忖了一下,这才决定搭讪。
那男生仿佛压根就没有见到自己这个大美女,抬脚开始向三楼走去。嘴里不紧不慢的认真数着数。
敢情他是在数楼梯?真是个超级古怪的人!
曾雅茹忍不住了,稍微大声了一点:“这位同学,能请你送我出去吗?这里好可怕!”
那男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见他每登上一个台阶,就皱着眉头,嘴里吐出一个数字。像是有着什么解不开的谜题。
曾雅茹有些生气了,那个家伙无视自己这个大美女也就算了,居然大美女请他援手的时候还能忍心当对方透明,根本就是狼心狗肺的家伙,不是个男人!
“四,五,六。”听着那狼心狗肺的男生数数,空气中不知何时开始弥漫起一种压抑的冰冷感觉。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喂,你究竟听没听到我在说话?”她恼怒的准备去扯那男生的衣角,但就在手指刚要碰到他的时候,所有的行动都在一刹那唐突的停止了。
对了,刚刚自己就有一种怪异的不协调感,原来那种感觉是出在男生的衣服上。曾雅茹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恐惧地冻结起来。
他的衣服确实很崭新没错,但是那款校服的样式却非常老旧,似乎是十多年前的款式,古老的灰褐色中山装,在这个学校老早就淘汰了。
猛地记忆深处开始回忆这个旧校舍的故事。十三年前就是因为某个高三的男生,因为在晚上的校舍失踪了,所以才将这个地方淘汰掉的。据说,那个男生有一个十分奇怪的习惯,他很爱数楼梯……
曾雅茹呆呆站在原地一步都不能动,眼神麻木的追捕着那个男生的声音,耳朵听着他空洞的声音。她全身僵硬,身体因为害怕而剧烈颤抖着,几乎随时都可能瘫倒下去。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那怪异的男生好不容易登上了三楼,回过头,咧嘴笑了一下。
他的视线没有直接透过她的身体,而是落在她的脸上。
他注意到了自己?
为什么,他要冲自己笑?
曾雅茹终于忍不住了,在痛彻心肺的恐惧中大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曾雅茹的脚印在靠近三楼的中段突然消失了,我疑惑的站在阶梯上四处望。那家伙,该不会会飞吧?犹豫了少许,举步开始走上三楼,顺便将整个三楼的房间都搜查了一遍,却根本找不到她,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带着恐惧的尖叫。
那熟悉的声音让我止不住心惊,飞快的朝声源方向跑。不过三十秒时间,就到了楼梯处,只见曾雅茹瘫倒在阶梯上,那地方,刚好就是脚印消失的位置。
我担心的扶起她的头,用手指试了试鼻息,有气,看来还活着,狠狠地在她人中的穴道上掐了一下,她缓缓张开了大眼睛。
她视线迷离的朝我的方向死死看着,然后第一时间又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大声喊道:“是我,我是夜不语,你给我清醒一点!”
好一会儿曾雅茹才稍微平静,整个人拼命蜷缩在我怀里。
“夜不语,好可怕,我看到鬼了!”她吓得嘴唇都在颤抖,声音心悸的哆嗦着。
“没事了,世界上哪会有什么鬼?”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骗小孩子。
“我真的看到了!”曾雅茹长长的睫毛上残留着泪水,许久,才抬起头望着我的脸,然后用拳头在我头顶用力敲,语气猛地强烈了起来,“你这家伙,说,刚才死哪去了?居然敢丢下我一个人?”
这女人,恢复能力还真强!我略带着委屈说:“根本就是你一个人走掉了,我还进去找过你。”
“你进过女厕所?”她有些吃惊,脸上又流露出害怕的神色,“那有没有看过那面镜子?”
“当然有,和男厕所一样脏。”我不知道她在怕些什么。
“我不是说这个。你看到镜子上那个血手印没有?”她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我疑惑的摇头:“上边除了灰尘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可能。”曾雅茹惶恐的尖叫,“我刚才明明有看到。”
“那再去看一次好了。”我难得和她争辩,下到了二楼的女生厕所。镜面虽然肮脏模糊,但是确实并没有她所提到的血手印踪迹。
曾雅茹全身都仿佛石化了,软软地靠着我的肩膀。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有看到。”许久,她才无力的说道。
我苦笑了一声:“我知道,这件事你没有开玩笑的必要。总之,这个地方我也觉得怪怪的,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但是项炼和姐姐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整个旧校舍我都搜索了一遍,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我打断了她。
突然发现她的眼神中带着绝望,不禁心软起来,转移开话题:“对了,刚才你失踪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看到鬼了,恐怕还是十多年前的老鬼。”曾雅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次。
猛地,大脑中似乎抓到了一点什么。我看着镜子,焦躁不安的扯着她的头发。
“你干嘛!”她用力推开我的手。
“别动,我有线索了!”我说着大步向门外走去。
“你究竟想到了什么?”她牢牢拉住我的衣角。
我得意的笑着:“如果项炼真的放在这里,恐怕我知道位置了。”
“真的!”曾雅茹顿时激动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整个旧校舍,或许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搜索过?”我悠然道。
曾雅茹苦恼的回忆:“好像没有吧。一二楼是我们一起找的,三楼你自己找了一遍,而这个校舍的楼顶又上不去。”
“不对,还有最后一个被我们忽略掉的房间。刚才你在说那个喜欢数楼梯的失踪高三生时,我突然想到了。”
“不要给我打哑谜,快说。”她不客气的用力挽住我的手臂。
“你仔细想想,这个校舍确实有人近期出入过,但为什么他只打扫了走廊和楼梯?”
“不知道。”她老实的摇头。
“很简单,或许是为了消除自己的行动痕迹。一般七十多年前设计的木质楼梯,它们楼底的空隙是要封住的,而那里,就成了思维的死角。
“刚才我们搜索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将这里当成了现代建筑。而现代的钢筋水泥房屋,楼底的阶梯都会空出来,一目了然,所以被我们忽略掉了。”
来到一楼,将阶梯空隙处一堆老旧的清洁用具,和已经开始腐烂的破旧桌椅扔出去,果然有一道十分不显眼的小门露了出来。
顿时,我的脸上洋溢出胜利的笑容。用工具将不太牢固的门撬开,一阵腐臭的霉味迎面抚过,恶心的令人想吐。
当两支手电筒的光芒照射进去,一个不大的空间立刻呈现在明亮里。
突然,空气如同凝固了似的,我们的身体也随之凝固了,视线死死的望着里边,曾雅茹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又晕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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