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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oveying1314

《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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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00:51: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旧校舍(下)

  黑暗的四周,古旧的木地板踩踏上去,发出了“吱嘎”的刺耳声音。

  我瞪大眼睛望向附近的景物。

  这栋旧校舍在外观上还看不出来,但一进来视线就变得开朗了。里边的格局略微搀杂着欧洲建筑的整体风格,看来当时的设计师并不是泛泛之辈。

  大门正对着向上的楼梯,处于最中间的位置。左右是分割成两段的一排教室。十多年前这里就作为高中部的教学楼,直到淘汰为止。所以楼层的分配上和现在的制度差不多,都是由低年级到高年级,高三处在最顶楼。

  中国人一向都很多,适龄儿童当然不少。

  在十多年前那个时段的高中,虽然学生源并不是很广,但是也足够可观了,光是看教室就能明白,那时候每个年级至少有六个班级,每个班级有四十多人。

  相对现在高中部仅仅一个学校,就多到一个年级十几个班,每个班六十到八十人不等的状态,人数是少了太多。

  但撇开人数问题,光是算算旧校舍的课室,我就觉得头痛。

  三个年级一共十八个教室,再加上各活动室,大大小小差不多超过了二十五间,而我们要找的线索,或许就在这二十五个的其中一个或者多个里。

  二十五间,乍一看之下数目似乎不太多,可仔细想想就会明白,毕竟要找的可不是什么大活人这种东西。

  线索这类玩意儿并不会一目了然的摆在那里,更不会大叫着引起你注意,而是需要用心调查。

  一调查就会花费时间,特别是在这个没有明亮光线的地方,许多细节都可能被隐藏在黑暗里,这样就更花时间了,必须要每个教室都认真查找,就算顺利,到天亮似乎也弄不完吧!

  为什么从前自己偏偏把这么重要的问题给忽略掉了呢?

  我站在楼梯口,左右注视着,举步不前。

  曾雅茹奇怪的问:“阿夜,你怎么老是待在这个地方?”

  “想用一个晚上来找那么缥缈的线索,我们是不是太天真了!”我皱眉。

  曾雅茹用手捂住我的额头,笑道:“阿夜,常常皱眉头,用不了多久会变小老头的哦!”

  “看来你心情不坏嘛,刚才的害怕哪去了?”我哼了一声。

  “要你管,本姑娘义胆雄心,怎么可能有害怕这种低俗的情绪。”她嘟着嘴,也开始打量四周,“阿夜,那张纸条,真的是从欧阳剑华同学的食道里取出来的吗?”

  “不错!表哥没理由会骗我。”我转过头问:“那条项炼,你见过没有?”

  “当然看到过。”曾雅茹回忆道:“五克拉的钻石,镂金的链子,真的好美。最奇特的是那块钻石,整个身体都泛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仿佛里边有个崭新的世界似的,只要看过一眼,它的影子就会永远映在脑海里,想忘都忘不了。

  “记得那条项炼是通过快递送到姐姐手上的,姐姐听过它的传说,但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爱美的女孩子罢了,心里挣扎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还是将它戴在脖子上。”

  “看来女人对于钻石果然没有一丝抵抗力,那么危险的东西,只需要挣扎一个晚上就不怕死的戴上。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我叹气。

  “阿夜,你不是女孩子,当然不会知道女孩子的心理。那么美的东西,只要是雌性生物,恐怕就没办法抵御吧!

  “何况这世界上危险的珠宝本来就不少,但是它们照样不会缺少主人啊。”曾雅茹不屑的偏过头,“譬如称为‘创世者之眼’的那颗黑钻石,据说每个拥有它的人都跳楼自杀了,但为了拥有它而宁愿倾家荡产,不要命的人还是大有人在。你当他们都是疯子吗?”

  TheEyeofBrahma,所谓“创世者之眼”的黑钻,这名号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相传原来是印度朋迪榭里的印度教神像“梵天”(Brahma,创造之神)的眼睛,被一名僧侣摘除后流落在外,据说从此之后,持有这颗黑钻的人便被下了诅咒,无独有偶,三名前任何持有人最后都跳楼自杀。

  可追溯的这三人分别是:十八世纪俄国公主纳迪亚和李奥妮拉,据传两人在一九四七年自杀;而将这颗钻石进口到美国的纽约珠宝商帕里斯,也在黑钻卖出后不久跳楼自杀。

  “创世者之眼”又称为“黑色奥洛夫”,传闻虽然不可考,但是已经因为这样的传奇性,让它成为珠宝界中一颗名钻。

  “创世者之眼”从神像上摘除时原重一百九十五克拉,为了破除传说中的诅咒力量,被分割成三块,辗转被民间收藏家收藏,直到一九九0年才在纽约的拍卖会重现。

  据称黑钻分成三块之后的拥有者都躲过了诅咒。

  目前的拥有者佩帝梅萨山斯说:“二十世纪中期,媒体称它是‘邪恶死亡宝石’,但是我从不觉得拥有‘黑色奥洛夫’有什么好紧张的。”他还说,过去一年他尽力找出有关这颗宝石的历史和传说,“我很有信心,诅咒已经被破除了。”

  但诅咒是不是真的破除了,谁又知道呢?

  去年在伦敦展示了这颗钻石的其中一部分,重量为六十七点五克拉。

  展览主办者说,“黑色奥洛夫”带来的传说,突显了千年来钻石吸引人们想像力的力量,这颗宝石的美丽和邪恶都增添这场展览的可看性。

  当时确实有许多有钱的富婆,为了这颗举世闻名的钻石,通过明里或者暗里的手段要求购买,甚至不惜倾家荡产。

  那时候我就曾经惊叹女人的购买欲望,以及对钻石的执着。

  想一想,就算那些富婆清清楚楚,知道那颗钻石会令自己死于非命,恐怕她们也会从容的将它戴在脖子上,美美的叫来摄影师拍个够,然后等死。

  而那条五克拉的蓝色钻石项炼对女人的吸引力,不也正是“创世者之眼”的翻版吗?

  我依然有种无法理解的感觉,无趣的摇摇头,想了半晌,才问:“你知道那颗蓝色钻石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当然知道,这些都有在化学课上学到过,碰巧我是好学生,还稍微记得一些。”曾雅茹咳嗽了一声,学着用教化学那个小老头到处喷口水的声音说道:“所谓钻石,是世界上最硬、成分最简单的宝石,它是由碳元素组成的,具立方体结构的天然晶体。

  “碳元素在高温、极高压及还原环境,通俗来说,就是一种缺氧的环境中则结晶成珍贵的钻石。

  “虽然理论上,钻石可形成于地球历史的各个时期和阶段,而目前所开采的矿山中,大部分钻石主要形成于三亿年前,以及十二到十七亿年这两个时期。

  “钻石的形成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喜欢钻石的女士们,你们疯狂钟爱上的东西不过是身体里呼吸出来的肮脏垃圾罢了!”

  说完她自己像是找到了笑点,哈哈笑了起来。不知为何,自从她进来这个旧校舍后,精神状态就一直没有稳定过,大喜大悲的,实在有些令我摸不到头脑。虽然她平常也看不出哪里正常了,但是现在,绝对不算正常。

  我盯着她,缓慢地说:“那你知不知道美国一家叫做LifeGem的公司?”

  她疑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究竟想告诉她什么。

  “这是一家还不算很出名的公司。几年前,他们开发出一种人工合成钻石的技术。该技术能从骨灰中提取碳,合成蓝色或者黄色的钻石,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缅怀逝者,用炯灿钻石的永恒来代替灰暗冰冷的骨灰盒。”

  曾雅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全身都吓得发抖,许久才用干涩的语气道:“你不会是想说,那颗钻石就是从某个人的骨灰里提取出来的吧?”

  “很不幸,你猜对了!”我点头:“从看到那颗钻石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只是一直都来不及告诉任何人罢了。”

  “那,究竟是谁的骨灰?”她惊讶的捂住嘴。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苦笑起来,“按照那个公司的价格,越是大块的骨灰钻石就越是昂贵。

  “五克拉的蓝色钻石,每克拉至少价值一万一千二百九十九美元,加上其余的费用,一共需要接近八万美元的样子,这远远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能够负担得起的,更何况是普通的高中生?但假如是张可唯那个富家公子就不同了,只有他的零用钱能够买得起。”

  “你的意思是,那条项炼上的钻石,是出自张可唯的某个亲人身上?”曾雅茹迟疑的问。

  我摇头:“注意了,我刚刚就有说过是零用钱。一年多以前发生一系列死亡案件的时候,我就调查过张可唯的整个家庭了。他家的成员非常单纯,除了爷爷、奶奶以外,就只剩下父母,而他又是个独生子,那段时间他周围根本就没有亲人死亡过。”

  “那骨灰是从哪里来的?”曾雅茹大为不解。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我思忖了一下,“当时我也不太明白。但可以判断一点,既然他就算那人死亡了,也要把那人的骨灰戴在脖子上,那么至少他和那人的关系应该很亲密才对。”

  曾雅茹眼前一亮:“情人关系?”

  “有可能。”我有些感叹,为什么女人对于这些八卦问题,总是可以有非常灵敏的反应?无奈的想想,我又道:“可问题又来了,他的情人会是谁?那个时候,并没有听到过他在和谁交往。”

  曾雅茹叹了口气:“恐怕以后我们也不可能知道了,毕竟他人都已经进了棺材。”

  不置可否的笑着,我暗自决定了某些事情,开始向旧校舍第一层的左边走去。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半了,也应该开始工作了。就算再难找的线索,只要认真,应该也是不难发现才对。

  如果真的是有线索的话……

  旧校舍的底层一共有六个课室,一个洗手间,一个器材室和一个员工办公室。教室如果将正中的楼梯当作分界的参照物的话,刚好是一边三间。

  左边第一间挂着1│3的牌子。

  我推开老旧的木门走进去,手电筒略带橙色的光芒照射在地上,似乎在微微颤抖。

  课室里整齐的摆放着桌椅,一如十三年前还在使用时那样,只是地上和桌上都盖满了灰尘。

  像是想到些什么,我向后退了几步,回到了走廊上,然后仔细看着地面,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你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曾雅茹对我流露出的表情有些意外。

  我认真的点头,“确实发现了一点不寻常的地方。”

  “真的!”她立刻雀跃起来:“快告诉人家。”

  “其实也没什么。”我挠了挠后脑勺,“刚才进旧校舍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过地上?”

  “当然有,人家可不会那么没用。”她老实的回答。

  “那有没有发现地上的脚印?”我问。

  “怎么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地上哪有脚印,就连灰尘都不多……”说着,她全身一震,缓慢的看了我一眼,“奇怪了,如果真的十多年没人进来过,怎么可能没灰尘?”

  “聪明。”我夸奖了一声,用手在走廊的地面刮了一下,然后仔细的看灰尘,“这些都是新灰,恐怕有人最近才打扫过。只是他打扫得不太彻底。”

  再次走进课室,我笑着指向室内的地面道:“至少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根本只打扫了走廊,里边的房间几乎没碰过。”

  “但是旧校舍的大门,明明就是一副很多年没有打开过的样子。”曾雅茹略微有些苦恼。

  我微微一笑:“何止旧校舍的大门,就连围墙那道链子锁的状态,也是十多年没有人碰过了,不过,这并不矛盾。恐怕围墙和校舍,都有另外的出入口吧。仔细想一想,我们倒是省掉了许多麻烦。”

  “也对。”曾雅茹也笑了起来,“顺着你的发现,只要我们去找灰尘干净的房间,或许就能有些收获了吧。”

  “不光是打扫干净的房间,进去的时候也要多注意地面。如果有脚印或者人为移动的痕迹,灰尘上都应该会留下什么线索才对。”

  我扫视了这间教室片刻,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便退了出来,说道:“直接到下一间去。这样一来,我们的搜索速度可以加快许多了!”

  曾雅茹紧紧拉着我的衣角走在后边,手里的手电筒因为手的颤抖而晃动的十分厉害。我一间一间的将底层的房间打开,不厌其烦的扫视着地面有没有留下过特殊的痕迹。

  有了适当的方法,速度确实快了不少。但是将底层搜索完毕,也花了接近半个小时,就快要午夜十二点了。

  用力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我们登上楼梯准备到二楼。

  苍老的木质阶梯在踩踏下发出很沉闷的声响,听得我的心都悬了起来。虽然自己并不会经常看三流的恐怖电影,但毕竟还是看过,耳闻目染下,心底稍微有些毛毛的,总觉得全身的寒毛都半竖着。

  我恐惧的绝对不是非人的某些东西,而是怕这个该死的已经使用了七十多年的楼梯,会在这个不适当的时段里,因为禁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而垮塌掉。

  走了一小半,我实在忍不住了,向身后问道:“听说最近女中生流行减肥,真有其事吧?”

  “问这个干嘛?”曾雅茹不解。

  “当然是有原因!”我干笑了几声:“不知道一般身高一米六左右的美女,平均重量是多少?你知道吗?”

  “大概有四十公斤的样子。”虽然不解,她还是心不在焉的答了。

  “那如果是像你这样的大美女呢?”我问出了最终目的。

  她有些警觉:“你问这个干嘛?”

  “当然绝对是有原因了……”我斩钉截铁的话语还没有落下,就听到楼梯下边传来一阵“?U哒”的断裂声,顿时寒毛全都吓得落了回去,全身的肌肉紧张起来,有生以来第一次马力全开,拉着曾雅茹的手就朝上边一阵猛跑。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当我俩气喘吁吁的站在二楼上喘息时,她才气恼的断续道:“你,干嘛,要跑?!”

  “你没听到楼梯都断了吗?不跑难道等死!”我也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着楼梯道。

  “哪有!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听到?”曾雅茹好不容易站直身体,向楼梯望去:“哼,你耍我,根本就没事嘛!阿夜你是不是害怕得都开始神经衰弱了?”

  见她用古怪的眼神盯着我,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观点,我恼怒的也望向楼梯,但立刻就愣住了。

  确实,楼梯完整的就像感情深厚的大学同学,阶梯一层一层,紧密坚固,完全没有折断过的迹象。

  “刚才明明就有断裂的声音。你真的没有听到?”我呆立在原地许久,迟疑的问。

  “绝对没有,我发誓!”她说得很肯定,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

  奇怪,刚才真的是我的幻觉?不可能,自己明明听到一股断裂声,非常的大,而且听起来不像仅仅断裂几根木头那么简单,就似乎整个阶梯都垮掉了。

  木头崩落地面的声音十分立体逼真,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也冲击着自己的身体,逼迫自己的大脑不得不接受有巨大危险的这个虚假资讯。

  但,那个资讯真的是虚假的吗?还是其实楼梯真的垮掉了,眼前完整无缺的景象才是真正的虚假状态?

  为了确定,我小心翼翼的用手拉住附近的扶手,将脚伸出一只,缓缓的接触最远处的阶梯。触碰到了,触感很真实。

  难道那声音真的只是自己因为紧张产生的幻觉?

  “阿夜,你不会有事吧?”曾雅茹默默的看着我那一串古怪的动作,好半天才关心的问。

  “没什么。”我用力摇了摇头,决定将这件事暂时放到一边,“开始搜索二楼吧!”

  二楼的格局基本上和底楼差不多。同样是六个教室,一间办公室,一个洗手间,只是道具室换成了音乐室。

  依照和底楼一模一样的顺序,我们很快就将教室查看了一遍。来到了洗手间前。

  “照旧。”我和曾雅茹同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分别走入了左右两边。

  左边是男厕所,是我要搜索的地盘。

  说来也气愤,本来这个已经停用许多年的洗手间,早就没有什么值得避嫌的地方,何况两个人在一起,绝对比一个人独自行动安全好几倍,可是曾雅茹那家伙就是不肯妥协,她老是咬着这句话─男生进女厕所很不吉利,何况里边有许多东西都不方便被男生看到。

  真不知道她所谓不方便的东西是什么?说的我这个老实巴交的十八岁男子汉,好像完全没有进过女厕所一样,哼哼,实在是太小看我了!

  这个地方没有厕所原本应该有的臭味,毕竟已经空置了那么多年,就算有也差不多分解掉了。我向四周看了一下,稍微觉得有些奇怪,对了,从进来到现在,自己就完全没有看到过有蜘蛛网。

  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被那个神秘的清洁工给打扫掉了,但是每到一个地方,就算是完全不可能有人迹光临的角落,那些属于蜘蛛们的天堂,也没有看到任何网状丝络。

  何况上一次这里被打扫至少也是一个多月以前了,地上的灰尘又开始留了不少,而生命顽强、性格固执的蜘蛛却依然连个影子都没有。

  非但是蜘蛛,就连秋天的两大特色,蚊子和苍蝇,在进入这个旧校舍后也完全绝迹了。这一点,究竟和校舍外片草不生的特点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难道,这个旧校舍真的有某些自己还没有查到的特异地方?

  手电筒的光芒略微有些暗淡了,毕竟进入这里已经足足超过一个小时。还好为了以防万一,我带了足够的电池。

  厕所里,七十多年前的洗手台是用水泥直接修筑起来的,呈现一条直线状的水沟,水槽以上三十厘米是一排水龙头。

  我随手拧了拧,水喉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但是没有一滴水流出来。如果真要流出来我倒是觉得奇怪了,毕竟废弃了那么久,断水断电才是正常的。

  洗手台正上方的墙壁上贴着一面大镜子,早就变得十分肮脏。我用手将上边一小块地方的灰尘抹去,镜中的景物依然看的不太清楚。

  昏暗颤抖的光亮下,镜中的自己仿佛在露出怪异的微笑。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突然,镜中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什么掉了下来。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地上,什么都没有!耳中也完全没听到东西碰撞地面的声音。我猛地打了个冷颤,摇摇头,准备向外走。

  就在这时,一股尖锐的声响唐突的传了过来,是钢琴的声音。那声音,就如同人类最痛苦的时候发出的撕心裂肺嚎吼,听得我耳膜都快要破掉了。

  毫不犹豫,我立刻冲出洗手间,向音乐室的位置跑去。整个旧校舍就只有我和曾雅茹两个人,但我相信,她应该不会那么无聊的去弹钢琴,何况弹出的声音还那么恐怖。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另外一个人出现了!

  第八章阶梯

  钢琴的声音,在自己的心目中一直都代表着沉稳,但是那种尖锐的弹奏,真的完全打破了我一直以来内心中的好印象。毕竟自己也算是稍微会弹钢琴的人,虽然弹奏的水准不算太高,但是也勉强能够入耳吧!

  但那种声音,我完全不知道是用高音的哪个调子混合出来的,就像谁用拳头在琴键上猛力敲击,震耳欲聋。

  没有跑多久就来到了音乐室门口,大门是紧闭的,我用力一脚踢开,巨大响声中,门“?U哒”一声撞到墙上。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我皱眉,往前踏出几步,将整个音乐室的状况收入眼底。

  这是个大约有五十多坪的房间,像教室一般摆放着大约六十个椅子,讲台位置摆放着一台老旧到极点的大钢琴。

  钢琴的盖子翻开着,但是却积满了灰尘。我几步走过去,仔细盯着琴键看。恐怕是十多年前封校舍时,钢琴就是呈现这种状态吧,看上边的灰尘,应该是许多年没有人碰过了。

  那刚才自己听到的声音,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那确确实实是钢琴声,毋庸置疑,但是整个二楼,有钢琴的就只有这个地方!

  略微思忖了一下,我从背包里掏出钳子,将钢琴的后盖硬生生的掀开。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琴弦上累积的灰尘已经被弹开,应该是最近有震动过的迹象。不对,甚至不用考虑最近,根本就是在刚才。

  我伸出手去摸琴弦,自己居然能够感觉微微的颤抖。很明显,刚才的声音绝对不是幻听,的确是有人通过某种手法在不接触琴键,不用掀开后盖的情况下,准确的演奏了那一尖锐刺耳的曲目。

  只是,究竟他用的是什么手法?而他又是怎么进来,又怎么在引起自己注意后逃走的呢?完全没有丝毫的头绪,我检查了音乐室的前后两道门,除了前门被我撞开的痕迹,通通都已经十多年没有敞开过了。

  各扇窗户也没有出入过的迹象。室内的灰尘很厚,除了我的脚印外,并没有其他人走过的印记,也不像是有暗道的样子。

  实在太古怪了!突然想起不久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楼梯倒塌声,我不禁打了个冷颤。难道这个老旧的地方,真的有某种未知的神秘力量?

  突然想到自己似乎遗忘了某些东西,细细回忆了一下,才猛地发现,自己居然将曾雅茹一个人丢了下来。只是那么巨大的声音,只要是人,就算智商再低,听到了都会下意识的朝这个方向跑过来才对。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她?

  我疑惑的急忙跑回洗手间门前,试探性的叫了几声,没人回答,把心一横,咬牙走进了女生厕所里。

  里边所有的隔间都被人打开过,应该就是曾雅茹的手笔,但是现在却空无一人。她究竟去了哪?以她的胆量,应该不可能独自跑去调查什么线索。那么,也就意味着她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因素,在来不及叫我的情况下离开的。

  这个女人究竟要干嘛!我恼怒的一拳打在对面的镜子上,微弱的光线下,镜中的自己居然如同水中倒影一般,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不管怎么样,总之要尽快将她找出来。这个鬼地方,恐怕并不像想像中那么人畜无害。于是我用手电筒照着地上,想要找出些微的蛛丝马迹。顺着淡薄的脚印,开始爬上楼梯,向三楼走去……

  曾雅茹走进了女生厕所,由于没有外来光线,这里非常黑暗。她将手电筒的光圈扩大了一点,以便能看到更大的范围。这个地方比一楼的卫生间稍微干净一点,没有什么异味,毕竟怎么说也是废弃十多年了。

  独自一人老是感觉害怕,虽然明知道有个人就在离自己直线距离不到一公尺的隔壁,她深吸一口气,按照从右到左的顺序,缓缓将所有隔间打开。

  七十多年前设计的校舍,当时卫生间都没有用马桶,而是适应中国人的习惯,用的是蹲式便器。便器上原本雪白的瓷砖已经变成灰褐色,有的槽里甚至积满了灰尘,看起来满恶心的。

  虽然明知道不会有异味,但她还是下意识捏住了鼻子,强压下心里反胃的感觉。好不容易才检查完毕,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曾雅茹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顺便向正面的大镜子看了一眼。突然,她发现镜子上居然有一个手掌印。

  血红色的手掌印,甚至就连指纹都清晰可见。她提起胆子,好奇的走上前去准备看个清楚。那掌印很老旧,主人应该是个女孩子,毕竟手掌的大小和自己的差不多。

  曾雅茹看了看右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将手掌贴到那个掌印上。居然,一模一样!

  她只感到心脏猛地剧烈跳动,几乎要蹦出了胸腔,呼吸也急促起来。她紧张的收回手,将手电筒的光芒直直射在镜子上。

  许久,她才缓慢的摇头,似在进行自我否定。“不可能,一定是巧合。女孩子手掌大小一样的人多到天上去了!”

  曾雅茹再次深呼吸,确定似的在掌印的右边小心地印下自己的手掌。

  手缓缓的离开镜面,掌印清晰的临摹在灰尘上。她猛地发现,不论指纹还是掌上的纹路,居然和那个暗淡的血手印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曾雅茹吓得几乎无法呼吸了,她逃跑似的夺门而出,恐惧地大叫夜不语的名字,可是对面的男洗手间并没有传来任何人的回答。

  四周一片死寂,就连蚊虫的嗡嗡声也听不到。静,非常静,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耳鸣。她快要在这种静悄悄中崩溃了!

  “臭夜不语!死夜不语!居然敢把人家甩掉,一个人不知跑去哪里了。等找到你,看我怎么报仇!”她喃喃自语,希望能稍微减轻自己哪怕些许的恐惧感,但是似乎没有任何效果。

  然后,她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谁在攀爬楼梯。期间,还夹杂着某种混乱的男性语音。

  “夜不语,该死的,是你吗?”她害怕到几乎要哭出来了。紧紧握着手中的手电筒,曾雅茹一咬牙,向那个声音走了过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那个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九,十,十一,十二……”确实是年轻男子的声音,毋庸置疑,但是却很陌生。而且他似乎在数着什么。

  曾雅茹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看到一个刚刚走上二楼的男生。

  那男生穿着蓝色的校服,虽然崭新,但是他的表情却相当怪异。他带着似笑非笑的脸,嘴里数到“十二”的时候用力跳了一下,然后流露出满脸的失望。

  见到有人,曾雅茹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虽然不知道这个平常都不可能出现人的地方,为何会突然冒出个男性,不过,总要比自己独自待着强多了。

  “那位同学,你一个人吗?”她思忖了一下,这才决定搭讪。

  那男生仿佛压根就没有见到自己这个大美女,抬脚开始向三楼走去。嘴里不紧不慢的认真数着数。

  敢情他是在数楼梯?真是个超级古怪的人!

  曾雅茹忍不住了,稍微大声了一点:“这位同学,能请你送我出去吗?这里好可怕!”

  那男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见他每登上一个台阶,就皱着眉头,嘴里吐出一个数字。像是有着什么解不开的谜题。

  曾雅茹有些生气了,那个家伙无视自己这个大美女也就算了,居然大美女请他援手的时候还能忍心当对方透明,根本就是狼心狗肺的家伙,不是个男人!

  “四,五,六。”听着那狼心狗肺的男生数数,空气中不知何时开始弥漫起一种压抑的冰冷感觉。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喂,你究竟听没听到我在说话?”她恼怒的准备去扯那男生的衣角,但就在手指刚要碰到他的时候,所有的行动都在一刹那唐突的停止了。

  对了,刚刚自己就有一种怪异的不协调感,原来那种感觉是出在男生的衣服上。曾雅茹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恐惧地冻结起来。

  他的衣服确实很崭新没错,但是那款校服的样式却非常老旧,似乎是十多年前的款式,古老的灰褐色中山装,在这个学校老早就淘汰了。

  猛地记忆深处开始回忆这个旧校舍的故事。十三年前就是因为某个高三的男生,因为在晚上的校舍失踪了,所以才将这个地方淘汰掉的。据说,那个男生有一个十分奇怪的习惯,他很爱数楼梯……

  曾雅茹呆呆站在原地一步都不能动,眼神麻木的追捕着那个男生的声音,耳朵听着他空洞的声音。她全身僵硬,身体因为害怕而剧烈颤抖着,几乎随时都可能瘫倒下去。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那怪异的男生好不容易登上了三楼,回过头,咧嘴笑了一下。

  他的视线没有直接透过她的身体,而是落在她的脸上。

  他注意到了自己?

  为什么,他要冲自己笑?

  曾雅茹终于忍不住了,在痛彻心肺的恐惧中大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曾雅茹的脚印在靠近三楼的中段突然消失了,我疑惑的站在阶梯上四处望。那家伙,该不会会飞吧?犹豫了少许,举步开始走上三楼,顺便将整个三楼的房间都搜查了一遍,却根本找不到她,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带着恐惧的尖叫。

  那熟悉的声音让我止不住心惊,飞快的朝声源方向跑。不过三十秒时间,就到了楼梯处,只见曾雅茹瘫倒在阶梯上,那地方,刚好就是脚印消失的位置。

  我担心的扶起她的头,用手指试了试鼻息,有气,看来还活着,狠狠地在她人中的穴道上掐了一下,她缓缓张开了大眼睛。

  她视线迷离的朝我的方向死死看着,然后第一时间又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大声喊道:“是我,我是夜不语,你给我清醒一点!”

  好一会儿曾雅茹才稍微平静,整个人拼命蜷缩在我怀里。

  “夜不语,好可怕,我看到鬼了!”她吓得嘴唇都在颤抖,声音心悸的哆嗦着。

  “没事了,世界上哪会有什么鬼?”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骗小孩子。

  “我真的看到了!”曾雅茹长长的睫毛上残留着泪水,许久,才抬起头望着我的脸,然后用拳头在我头顶用力敲,语气猛地强烈了起来,“你这家伙,说,刚才死哪去了?居然敢丢下我一个人?”

  这女人,恢复能力还真强!我略带着委屈说:“根本就是你一个人走掉了,我还进去找过你。”

  “你进过女厕所?”她有些吃惊,脸上又流露出害怕的神色,“那有没有看过那面镜子?”

  “当然有,和男厕所一样脏。”我不知道她在怕些什么。

  “我不是说这个。你看到镜子上那个血手印没有?”她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我疑惑的摇头:“上边除了灰尘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可能。”曾雅茹惶恐的尖叫,“我刚才明明有看到。”

  “那再去看一次好了。”我难得和她争辩,下到了二楼的女生厕所。镜面虽然肮脏模糊,但是确实并没有她所提到的血手印踪迹。

  曾雅茹全身都仿佛石化了,软软地靠着我的肩膀。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有看到。”许久,她才无力的说道。

  我苦笑了一声:“我知道,这件事你没有开玩笑的必要。总之,这个地方我也觉得怪怪的,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但是项炼和姐姐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整个旧校舍我都搜索了一遍,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我打断了她。

  突然发现她的眼神中带着绝望,不禁心软起来,转移开话题:“对了,刚才你失踪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看到鬼了,恐怕还是十多年前的老鬼。”曾雅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次。

  猛地,大脑中似乎抓到了一点什么。我看着镜子,焦躁不安的扯着她的头发。

  “你干嘛!”她用力推开我的手。

  “别动,我有线索了!”我说着大步向门外走去。

  “你究竟想到了什么?”她牢牢拉住我的衣角。

  我得意的笑着:“如果项炼真的放在这里,恐怕我知道位置了。”

  “真的!”曾雅茹顿时激动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整个旧校舍,或许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搜索过?”我悠然道。

  曾雅茹苦恼的回忆:“好像没有吧。一二楼是我们一起找的,三楼你自己找了一遍,而这个校舍的楼顶又上不去。”

  “不对,还有最后一个被我们忽略掉的房间。刚才你在说那个喜欢数楼梯的失踪高三生时,我突然想到了。”

  “不要给我打哑谜,快说。”她不客气的用力挽住我的手臂。

  “你仔细想想,这个校舍确实有人近期出入过,但为什么他只打扫了走廊和楼梯?”

  “不知道。”她老实的摇头。

  “很简单,或许是为了消除自己的行动痕迹。一般七十多年前设计的木质楼梯,它们楼底的空隙是要封住的,而那里,就成了思维的死角。

  “刚才我们搜索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将这里当成了现代建筑。而现代的钢筋水泥房屋,楼底的阶梯都会空出来,一目了然,所以被我们忽略掉了。”

  来到一楼,将阶梯空隙处一堆老旧的清洁用具,和已经开始腐烂的破旧桌椅扔出去,果然有一道十分不显眼的小门露了出来。

  顿时,我的脸上洋溢出胜利的笑容。用工具将不太牢固的门撬开,一阵腐臭的霉味迎面抚过,恶心的令人想吐。

  当两支手电筒的光芒照射进去,一个不大的空间立刻呈现在明亮里。

  突然,空气如同凝固了似的,我们的身体也随之凝固了,视线死死的望着里边,曾雅茹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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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00:51: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钻石项炼

  那个隐秘的空间里存放着三具尸体。

  具体说清楚,是两具尸体和一具白骨。那两个尸体还看得清楚样子,是前段时间在一起玩过芭蕉精游戏的吴广宇和周凡。

  第二天一大早,好几辆警车就开进了学校,将整个旧校舍都封锁了起来。我、曾雅茹和杨心欣等人都被请进局里做笔录。折腾了好几天,被这件事震惊的校园才稍微安静了下来。

  然后警方公布了调查结果,他们称自己通过抽丝剥茧的考证,发现了这一系列事件的相似处,最后发现,这是一起精密策划的谋杀案。

  动机是情敌之间的互相仇视,导致的蓄意杀人。

  凶手是欧阳剑华。

  他因为追求杨心欣屡屡失败,而他的两个情敌却在最近有形势大好的局面,于是他为了免除后患,通过玩芭蕉精游戏,成功的引起两情敌的不安,然后将他们引诱到旧校舍,逐个杀掉。

  周凡处在单亲家庭,母亲平时工作很忙,而吴广宇的父母当时在闹离婚后的财产纠纷,再加上失踪的时间比较短,平时他们也会偶尔住在同学家,所以他俩失踪后都没有引起家人的注意。

  而欧阳剑华杀掉两人后,良心发现,也在三天后自杀了。因为这件事羞于写遗书,所以他用了一种另类的赎罪方法。他将自己身上的皮肤一块一块忍痛割了下来,然后再将尸体的线索写在纸上,吞进了肚子里……

  看着当天的报纸,我冷笑连连,拨通了表哥的电话。

  “骗子,世界的罪人,你的想像能力真的很丰富!”我讽刺道。

  表哥夜峰叹了口气:“小夜,我的压力很大。”

  “压力大就能乱找人顶罪吗?”我冷哼了一声。

  “那你又有证据,证明警方公布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周凡和吴广宇的父母可以证明,他们失踪前欧阳剑华来过,像在商量晚上去哪里的事情。

  “而死者的指甲缝隙里,确实有欧阳剑华的皮肤残留物,这说明他们有过激烈的抓扯,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警方只是将不明因素稍微隐瞒了一点,让事情更加合情合理罢了。”

  “好一个合情合理,我算是明白你的为人了。”我懒得再说下去,用力挂了电话。

  抬头看着趴在我桌上的曾雅茹一眼,我淡淡问:“你相信他是犯人吗?”

  “幸福家庭的小男生是很容易钻牛角尖的。”她没有正面回答。

  我不置可否的摇头:“记得我们那晚走出旧校舍后发生的事情吗?”

  “就算死了都忘不了!”曾雅茹的脸色发白,似乎还心有余悸:“整个芭蕉林都弥漫着臭味,和欧阳剑华死后散发出的味道一模一样,枝干也全都变成了黑褐色,完全没有了生机。真的好诡异!”

  “那种臭味不光是欧阳剑华和芭蕉树有,周凡和吴广宇的尸体被带到警局做鉴定的时候,刚剥开他们的衣服,那股强烈的臭味就猛地散发出来,就连几个老经验的法医也忍不住跑出去呕吐,实在是太难闻了!”

  我回忆着:“而且,那两个人的尸体上,除了脸部,皮肤都有被割掉的痕迹,惨不忍睹。”

  “欧阳剑华应该不会那么残忍吧!”曾雅茹迟疑了一下。

  我点头:“或许吧。如果仅仅是情杀的话,确实不用那么残忍,何况杀掉他们后,还耐心的为死者穿上衣服,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越想越搞不清楚,趁着第三堂课后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我索性拉着她向教室外走:“我们去找杨心欣问些东西。”

  三班。杨心欣正郁闷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周围的男男女女像是闻到了瘟疫的气味,隔着老远就从她那里绕行。以往如同苍蝇一般挥之不去的追求者,也如同看到电蚊拍一般躲之不及。

  也对,如果一个人背负着某种不太优雅的名声,例如三条直接或者间接因她而死的人命,恐怕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都会面对这一现象吧。

  我在窗外给她打了个招呼,她便一副臭脸的和我们走上了顶楼。

  “干嘛,也想来嘲笑我?”她脸臭,声音更臭。

  我顿时有点接不下话了。女人的语言,实在没有任何逻辑,还是同样身为女性的曾雅茹先开口,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没有任何表情。

  “你认为欧阳剑华是凶手吗?”

  杨心欣略微迟疑,声音泛起了些微的涟漪:“谁知道呢?幸福人家的小男生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像我这种单亲家庭是没有办法想像的。”

  “你在说谎。”我淡淡的道。

  她的喉咙堵塞,突然哭了出来:“对,我就是在撒谎!那又怎样?!人都死光了,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我,好像根本就是我亲手把他们掐死的!”

  “其实前段时间,你已经表示准备接受欧阳剑华的追求了,对吧?”看着她的歇斯底里,我心里一动,猜测道。

  “你怎么知道?”杨心欣狐疑地张开带着泪水的眼睛,望着我:“不错,我确实准备和他交往了。他家那么有钱,人虽然不算很聪明,但懂得讨我开心,我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

  我和曾雅茹对视了一眼,半晌,我才问道:“那个芭蕉精的游戏,究竟是谁先提出来的?”

  “是欧阳剑华。那段时间我有点无聊,他就建议玩一点刺激性强的游戏,不过那个游戏的方法是我临时想出来的。”

  难怪当时自己觉得乱七八糟,原来果然是胡乱拼凑出来的产物。

  杨心欣不知为何猛地打了个冷颤,声音也抖了起来,“夜不语,你说,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芭蕉精?”

  “怎么可能!”我毫不犹豫的否定。

  “那他们三个人为什么会死?我根本就不相信警方的调查,说不定我们真的召唤出芭蕉精了,它就躲在我们周围暗暗观察着,只要一不注意,就会将我们杀掉。”

  她恐惧的哆嗦着:“他们都死掉了,下一个会是谁?说不定是我!怎么办,好怕!我好怕!”

  “白痴,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我大吼一声,将她从神经质的状态唤醒,“不要胡思乱想了。就算有,那个芭蕉精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们?它杀我们的动机是什么?我们把它放出来,它说感谢都还来不及才对!”

  好不容易才将杨心欣稳定下来,看着她步履蹒跚的下楼,我止不住的苦笑。

  “喂,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芭蕉精什么的,对吧?”我的意志似乎也有点不太坚定了。

  曾雅茹露出了疗伤系的微笑:“阿夜,你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不自信哦!”

  “唉,这件事情实在太诡异了。”我依然苦笑,满脑子的疑惑,“根据杨心欣的说词,欧阳剑华从根本上排除了杀人动机,但整件事情就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芭蕉精、钻石项炼、臭味,这三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未知的联系呢?”曾雅茹帮我分析着,但是不一会儿就头痛的放弃了。

  “对了,给你看些好东西。”我想到了什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包裹。

  “是什么?”她好奇的问。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我故作神秘。

  曾雅茹造作的捂住脸颊,害羞道:“讨厌,里边不会是订婚戒指吧!阿夜真是的,人家都才十八岁,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不过,嘻嘻,只是当阿夜的未婚妻,人家还是可以稍微考虑的!”

  “美啊你,我可没那么廉价!”我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哼,人家现在可是千年少有的跳楼大促销哦,不把握机会,我随时都会被别的帅哥抢走。”她一边笑一边将包裹打开,猛地,笑容凝固了,身体也僵硬的保持着最后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再动。

  阳光下,包裹里的东西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光芒通过折射映在她的脸庞上,泛出微微的淡蓝颜色,很美。她清澈的瞳孔中倒影着两条项炼。蓝色的钻石,镂金的链子,一模一样的款式,美妙绝伦。

  “你什么时候找到的?”曾雅茹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伸出无力的手,拼命靠向项炼。就在手指感受一股冰冷触感的时候,仿佛所有的力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那晚你晕过去以后。”我略微有些担心的观察她的反应,“当时我将整个隔间都搜查了一遍,发现下边的木地板有轻微撬开的痕迹,一打开暗隔就发现了那两条项炼和一张非常旧的学生证。我下意识的觉得就算交给警方也只是浪费资源而已,干脆藏了起来。”

  “你那个行为,应该算是犯罪了吧?”曾雅茹笑的十分勉强。

  “别在意那些小细节了。”我说着将包袱里的那张学生证拿了起来,“知道和吴广宇两人的尸体待在一起的那具白骨的主人是谁吗?就是他!”

  将那张老旧的学生证凑到她眼前:“这个学生证上叫张哲的男生,我前几天特意去查过。他就是十三年前在旧校舍失踪,喜欢夜里爬楼梯数数的学长。”

  曾雅茹惊讶地完全发不出声音了。许久,她才缓缓道:“好复杂,恐怕我是无法理解了。可是,项炼为什么会有两条?”

  “你问我,我也不可能有答案。”我苦恼的挠着鼻头,“不过这两条都是同一类人工钻石。”

  “意思就是我手里拿着两个人的骨灰?”她害怕的想把手里的东西仍出去,可是出于女生爱美的天性,终究还是不忍心。

  “应该是两个人的。但究竟是哪两个人,就是我们今后查找的主要目标。”我顿了顿,深吸了口气,“等找到了答案,恐怕你姐姐失踪的线索,也应该会稍微明朗了……”

  又过了两天,调查依然陷入呆滞状态。这两天里除了杨心欣的焦躁不安外,并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似乎一切都真的平静了下来。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杨心欣焦躁不安的情绪,是因为她在期间找过我几次,每次都一副胆颤心惊的神情,根本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夜不语,你有没有闻到过什么古怪的味道?”她将我叫出去,颤抖的问。

  我疑惑的摇头:“你是指什么味道?”

  “周围的味道,老是有一股我实在无法形容的气味萦绕在身旁,我好害怕!我问过了许多人,他们都说没有闻到。”她像是在抓救命的稻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老实说,她那一番话说的莫名其妙,怎么也听不懂。我只有苦笑:“你是不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不可能,我闻得十分清晰,明明周围就有一种恶心的怪异气味!”她的精神状态开始歇斯底里,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只是只有她一个人能感觉到。

  我皱了皱眉头,用力按住她的肩膀,“放松!放松一点。你去照照镜子,你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不修边幅的,从前的你根本就不是这个落魄相。就算没病,自己都把自己吓出病来了,或许欧阳剑华三人的死,真的给你带来太大压力了!”

  杨心欣稍微清醒了一点,就着窗户的玻璃映照出的面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确实,她似乎几天没有洗过脸了,一副疲倦的惨白,颧骨都瘦得突了出来。那副尊容哪里还有从前的自信美丽,十足的皮包骨,看起来都觉得恶心。

  呆呆的望着自己,突然,她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恐惧尖叫,飞快的跑掉了。

  我莫名其妙地呆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周围不断浓烈的略带着好奇和探求色彩的眼神,无奈的挠挠头,也跑掉了。

  不过提起味道,似乎,顺便让自己找到一条还不错的线索。

  时间再次开始慢慢流逝,很快就到了周末。我威胁表哥调查的事情,也开始稍微有了些进展。

  早晨十点和曾雅茹约了见面。大家将所有烦恼都抛开,走在喧哗的大都市里。我们看了一场很无聊的三流浪漫电影,吃了HaggenDaze,然后跑到西餐馆要了一份牛扒套餐。

  例行的约会行程结束后,我和她坐在公园的水池边,感叹着人生。

  “好饱。”这是她对人生的第一声感叹。

  “我再也吃不下去了。”我也感叹,整个人都躺到了椅子上。

  曾雅茹用纤细的白玉手指卷着我的头发,“阿夜,事情最近有进展吗?”

  “应该算有吧。”我沉吟了一下:“就像你说过的,芭蕉树、项炼和尸体那股怪味道,或许在本质上有某种我们都还不知道的联系。

  “撇开现在所有的已知线索,我让表哥调查了那股尸臭最开始的来源,居然有所发现。臭味最早的一个记录是一年半多以前,出现在一个叫做邓涵依的女孩身上。”

  “邓涵依?是谁?”她问。

  “和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同届,她是一班的学生。档案上说她死于自杀,而且自杀的动机不明,但是手法却有点惨不忍睹。那个女孩用洗靴子的硬塑胶刷,把自己身上的皮肤全都刮了下来,整个浴室里全都是血。”

  “好像欧阳剑华的死法!”曾雅茹惊讶的捂住嘴。

  “不错,看到后我也很吃惊。虽然她自杀的事情那时候我也有所耳闻,但是却没想到那么恐怖。看了当时的照片后,差点就吐了出来!”我思忖着,“总之,她的自杀是在张可唯戴着项炼出现以前,而且死后的第十一个小时开始弥漫出惊人的腐臭味。”

  “她会不会和张可唯有什么联系?譬如说是暗地里的情侣?”曾雅茹判断道。

  我点头:“开始我也觉得有可能。所以昨天去了一趟邓涵依家里,她的房间至今都还保留的很完整。当时采用某些藉口搜索了她的房间,最后在她电脑中的MailBox里发现了大量通信记录,都是写给一个叫做唯的男生,初步估计他们是在交往。”

  “我倒比较感兴趣你是用什么方法进人家房间的。”曾雅茹露出促狭的笑容,“不会谎称自己是少年FBI吧?”

  “当然不可能,这世界哪有人那么白痴?”我瞪了她一眼,“我是用很正规的方法进去的。”

  “例如?”

  “例如说是她国中时期最好的朋友,但是毕业后就出国了。没想到一回来想看望老朋友,居然听闻到这种人间悲剧。我很沉痛,希望在她的房间静静缅怀从前浓厚的友情等等。”

  她立刻做出一副要晕倒的样子,“这也叫做正规的方式?你根本就在利用邓涵依双亲的善良和对女儿的依恋罢了。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绝世大恶魔!”

  “要你管。”我哼了一声。

  “不过,她还那么年轻,为什么要自杀呢?”曾雅茹叹了口气,“阿夜,张可唯最后的一个字也是唯,他会不会就是邓涵依的交往对象?”

  “我看不可能,来往信件里,那个男生文笔超好的,绝对不是张可唯那种纨绔子弟可以写出来的东西。”我毫不犹豫的否决。

  “合情合理的原因,我倒是认为张可唯应该是暗恋邓涵依的其中一个人,而且爱她爱的就快疯掉了,于是在她死后,将邓涵依的骨灰偷了出来,送到美国的LifeGem公司订制了那条造成以后连续死亡案件的五克拉蓝色钻石项炼。”

  曾雅茹仔细想了想,也大点其头,“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那意思就是,邓涵依交往的对象,那个叫做唯的男子,很有可能是这一系列案件的主谋?”

  “绝对很有可能!”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一种预感,所有事情都要开始渐渐明朗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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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00:52: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联系

  夜深了。

  杨心欣从便利商店买了一大堆带着香味的生活用品,慢慢往家里走。四周很黑暗,本来便暗淡的路灯“滋滋”的闪烁着,将夜色显得更加神秘。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今晚,似乎有点不太寻常,只是究竟哪里不对劲,偏偏又无法形容,用力裹紧外衣,转入回家必经的巷子里。

  空荡荡的巷子,行人一个都没有,似乎所有的路灯都坏掉了,路上黑漆漆的,可见度不会超过三米,总感觉四周有一股莫名的寒意。

  杨心欣有些害怕了,她掏出手机当手电筒,微弱的光芒并没有将能见度提高多少,可是内心稍微安定了起来。

  “哒哒”巷子里回荡着自己空荡荡的脚步声,寂静得可以令人发疯。

  “啪嗒”“啪嗒”猛然间,自己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变得复杂起来,似乎,有两个人的声音。她猛地回头,就着手机的光芒,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远处,除了黑暗,依然是黑暗,随着自己的呆滞,声音也全都消失了。

  静!如同死亡者的静。那种令血液凝固的安静带着强烈的诡异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错觉吧!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不久后,那种跟随自己脚步节拍的声响再次出现了。而且节奏越来越快,像是背后有个人跑了起来,拼命地追赶自己。

  近了,更接近了,已经到了不超过一米的距离。

  再次用力回头,依然什么也看不到。

  杨心欣的心脏因为恐惧而超负荷的跳动着,她喘不过气来,甚至整个身体都因害怕而颤抖,她能听到自己脉搏的跳动、心跳和鼻息,以及耳畔抚过的冰冷微风。

  只是,那个鼻息为什么会在脖子后边?那急促的频率,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她紧紧抓住手中的袋子,却实在没有回头的勇气。自己可以感觉到,身后分明有一个人在离自己不到一寸的距离,他的鼻息甚至碰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但回头后,自己恐怕依然会什么都看不到吧。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正常的女生会干什么?杨心欣还算很正常,她尖叫了一声,用怀里的袋子向后打去,但击中的却只是空气。

  没有丝毫迟疑,她转身就跑,向着家的方向一阵狂奔。

  大约过了三分钟,当电梯公寓的灯光出现在视线里时,她才喘着气,慢了下来。好不容易才进入大门,一抬头就发现电梯居然坏掉了。

  今天真的有够倒楣的,不但遇到怪异的事情,还要爬楼梯,杨心欣的家住在十一楼,幸好不算高,但也足够一个心力交瘁,体力透支的女孩爬很久了。

  长叹短吁下,无奈的走进安全门,说实话,她的心情真的很糟糕,也对,不论是谁遇到这么连串的打击,都会开始自暴自弃的。怪味的骚扰,偶尔出现的莫名其妙灵异现象,周围人对自己的漠视,在这种生活下存在了一个礼拜,老实说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楼梯,慢慢在自己脚下闪过,说是闪,恐怕也只是大脑开始有点模糊罢了。不知是不是错觉,萦绕身旁的那股恶臭更加浓烈了。她立刻从购物袋里掏出香水,整瓶全都倒在了身上。

  但那种味道却依然没有被压制的痕迹,反而透过香水的浓郁,混合成更加强烈的异味。好恶心!但是自己却丝毫没有恶心应该要有的呕吐冲动。

  杨心欣突然感觉自己全身瘫软无力,她靠着墙,滑坐在阶梯上,然后用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心欣吗?”曾雅茹的声音传了出来。

  “雅茹,听我说,或许真的有芭蕉精!”杨心欣的声音变得苍白无力,“我临时想出的那个乱七八糟的方法,或许真的把芭蕉精引出来了。

  “雅茹,我有预感,或许我马上就要死了。

  “雅茹,你不要高兴,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杨心欣真的死了,第二天她的尸体被发现在电梯公寓的天台,散发着惊人的恶臭。

  知道杨心欣死亡消息的时候,正是礼拜一的早晨。当时我正和曾雅茹利用课余休息时间,讨论最近收集到的线索。

  “根据资料,我发现所有死亡的人都有几个相同的地方。”我指着一份最近两年因为“五克拉钻石项炼”而死亡的遇害者名单,道:“第一,他们接触过钻石,然后自杀。第二,他们的皮肤都有严重破坏的痕迹,而且都是自己用刀子或者刷子等等硬物自虐造成的。

  “第三,据说他们自杀前,都声称自己闻到过一股怪异的味道,可是周围人什么感觉也没有。第四,都是闻到异味的九天内死亡的。”

  顿了顿我又道:“而最近死亡的三个人,欧阳剑华、周凡和吴广宇,除了欧阳剑华间接性的提到过项炼以外,其余两人找不到任何和项炼的联系点。但是他们的死,和一年半以前的连续死亡事件绝对是同一类事情。如果真的有凶手,恐怕也是同一个人!”

  “不对,没有接触过项炼的还有一个人。”曾雅茹指着死亡名单的最顶层,“就是邓涵依。钻石是用她的骨灰做成的,不是吗?”

  “不错!”我点头:“邓涵依是关键人物,或许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根源。我调查过她死亡后警方对她父母做的笔录。

  “据说凌晨的时候,邓涵依起床问自己的母亲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然后第二天一早就发现她自杀在浴室里,鲜血淋淋的,一打开门就能闻到强烈的恶臭。

  “根据这条线索,我们可以大胆的判断,她是因为某种原因闻到了别人都嗅不到的怪味,然后这种如同病菌的要素隐藏在尸体里,即使变成了骨灰,即使被做成了钻石,那种要素依然没有改变。

  “它影响戴着它的主人,让那个人产生闻到怪味的错觉,然后迫使对方自杀。”

  “等一等。”曾雅茹有些头晕:“你上次不是说,和邓涵依有书信来往,可能是她男友,一个叫做‘唯’的男生很可能是凶手吗?”

  “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性罢了。这件事情实在过于匪夷所思,恐怕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我略微苦笑。

  “你的意思是,真的有鬼!”曾雅茹打了个冷颤。

  “别傻了,世界上哪会有鬼!”我哼了一声:“我只是说人力不能做到,现今的科学无法解释罢了。”

  “阿夜,你的话满矛盾的。”

  “要你管,总之我不信世界上有鬼。”我偏过头去,“邓涵依作为源头的可能,是现今为止最有力的一条线索,只要我们找到为什么她会闻到那个不存在气味的错觉,恐怕就能清楚这一连串死亡事件的原因是什么,或许也能调查到你姐姐失踪的线索了!”

  “我姐姐,会不会真的已经不存在了?”曾雅茹的声音又低沉了下来,她在害怕。

  自己一个人之所以能够坚持活下来,是因为还没有见到姐姐的尸体,如果真的找到了,恐怕她的神经会在一刹那崩溃掉。

  “别担心!”我握住她的手,那柔弱无骨的细腻感觉让人很舒服,“接触过项炼的受害者还有一个相同点,就是都是在家里自杀的。而你姐姐只是失踪罢了,恐怕她应该还活在世界的某处,只是被禁锢了自由。她正等着我们去将她找出来,救出来!”

  “真的?”顿时,曾雅茹的眼中泛出了希望。

  我无声的点头。那个乱七八糟的推理也只能暂时哄哄她罢了,其实,对于她姐姐生存的可能性,我实在不抱太大希望。

  但是那番话依然让她精神了许多,整个人又燃起了活力。

  “姐姐,我和我的未婚夫马上就来救你了!”她用力反握我的手,不顾周围人的关注,完全没有淑女风度的大喊了一声。

  喂喂,是谁,哪位,怎么又变成你的未婚夫了?我冤枉啊!

  带着满脸的振奋,曾雅茹像是才想到什么,问:“阿夜,你有没有发觉心欣最近的行为有点古怪?”

  “当然有,她前段时间还对我说,她闻到了什么怪异的味道……”话说到这里,我猛地停住了!古怪的气味?按照分析,闻到的人不久后都会死掉,难道她并不是神经衰弱,这根本就是要遇害的前兆?

  曾雅茹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和我对视一眼,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声音干涩的说道:“昨晚十一点过的样子,心欣还给我打过电话。”

  我皱眉:“她说了什么?”

  “她说这个世界上恐怕真的有芭蕉精,她有预感自己快要死了。”曾雅茹顿了顿,终究害怕某人担心,没有将后边那句话说出来。

  话音还没落下,我兜里的电话便急促的响了起来。我俩同时被吓了一跳。

  我咒骂着接起手机,只听了一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没有血色。

  许久,无力的将手机握在手心里,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谁打来的电话?”她担心的问。

  “是我表哥,看来杨心欣的预感真的惊人的准确。”我笑的很勉强,“她确实死了。死在所住电梯公寓的天台,应该是自杀!”

  再也没有上课的兴致,又混了一堂课之后,我和曾雅茹想了两个十分无聊的藉口,请假溜掉了。

  出了学校就叫上一辆计程车,向杨心欣家的方向疾驰。

  她的家在电梯公寓的十一楼,和欧阳剑华所在的高尚住宅区很近,但是却差了不止一个层次。这是一栋十分老旧的建筑,大概也修建起十多年了,电梯很不安全,上升时经常性的发出“咯嗒咯嗒”的危险声音。

  整个楼顶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表哥正在里边挥来喝去的忙碌着。

  “小夜,你来干什么?不上课了!”他责备的看了我一眼。

  我促狭的笑起来,“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把这件事编成什么Romance故事公布给大众。会不会说杨心欣这位纯情的美女,她最爱的人就在不久前死掉的三个男生中间,碰巧就是周凡或者吴广宇。他死掉以后,杨心欣觉得生无可恋,忍无可忍之下,决定殉情?”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会想出这种像是三流连续剧的故事?”表哥干笑着掩饰,满脸心机被看穿的尴尬。

  “说不定哦,这一类无聊的剧情,普通的善良市民最能接受了。”我漫不经心的指了指警戒线,“不邀请我们进去参观吗?”

  “谢绝进入。”表哥用双手打叉。

  我将头偏到一旁,“其实人民大众以及普通的善良市民不但喜欢三流剧情,更喜欢挖掘别人的隐私和某些波澜起伏的神秘故事。如果我把这件事情的某些疑点,提供给一些好奇心重的记者叔叔的话,你觉得会不会很有趣呢?”

  “你敢!”表哥夜峰声音顿时大了起来,他狠狠瞪着我,许久才拉起警戒线,“好了,魔鬼,给我滚进来!”

  我冲曾雅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走进了现场。

  杨心欣的尸体还在原地,用一张白布盖着。距离天台边缘只有不到一米。我示意曾雅茹后退,然后轻轻揭起了白色布单。

  猛地一股熏人的臭味迎面扑来,即使我做了万全准备,戴了便携防毒面具,也稍微能闻到那股臭味,似乎它根本就可以通过视觉传播。

  好恶心的味道,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生前那么爱美的杨心欣,如果知道自己死后会这么令人厌恶,恐怕会选择立刻跳进火里,来个尸骨无存吧!

  我打起精神看尸体。她死前似乎就已经赤身裸体了,全身的肌肤都有严重烧伤的痕迹,而且呈现轻微的金属化,她的胸部肌肉有大面积的破裂,四肢和身体局部出现了水肿。手臂上还有电流斑,应该是触高压电而死的。

  表哥也看着尸体:“你的这位同学是摸整栋楼的变压器触电而亡的。根据分析,她的本意是想跳楼,但是最后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放弃了。”

  “什么未知的原因,根本就是没胆子跳下去罢了。”我哼了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自己和她的交往并不是很深,但生活中还是有些交集,并不会如同见到陌生人死后那般轻松。

  再加上生前的大美女变成眼前这么一副恶心的恐怖样子,一时间脑子里无法反应过来。

  “还有其他线索吗?例如遗书什么的?”我转头问。

  表哥摇头:“什么都没有。专家勘查了整个天台,推断这女孩已经下决心寻死了。她走上来,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动手脱掉自己全身的衣物,再走到天台边缘,静静站了若干时间,最后自杀。

  “天台上一向很少有人来,最新的脚印都是她一个人的,所以排除了他杀可能。”

  我阴沉着脸,拉着曾雅茹离开了。

  内心沉甸甸的,就像压了厚厚的铅块。如果说欧阳剑华的死和钻石项炼还有间接的联系,那么周凡和吴广宇呢?杨心欣呢?这三个人根本就没有接触到钻石的条件,可他们为什么都死掉了?

  而且死因都是一样!就相似性而言,应该是因为同一个要素才遇害的,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如果硬要重合在一起的话,只有一件事─就是我们六个人一起玩了召唤芭蕉精的游戏。

  但根据那个游戏的方法,根本就不可能有危险,何况我事后也做了万全的善后处理。难道这个游戏之中,还有一些我没有办法察觉到的特殊因素,或者在特殊地域下,让整个游戏都变了质?

  会有那种可能性吗?

  我暗自摇头,实在想不通,所有的线索都交错在一起,在自己似乎就要把握到真相的时候,偏偏会节外生枝,认定的真相也变得模糊不确定起来。

  这一连串事情绝对有所联系,而且那种联系,恐怕就在我们玩芭蕉精游戏的地方。

  味道指的是味觉,气味指的是嗅觉,看到指的是视觉,感到指的是感觉,这些都是人类感知世界的必要手段,缺一不可。

  一道美味的菜,你先是看到,闻到,然后觉得好吃,而后吃进嘴里刺激味觉,最后大脑发出真的好吃的指令,将这种印象当作记忆储存下来。

  但是欧阳剑华三人死后散发的气味呢?原本它只能靠嗅觉途径传播的,但是我偏偏觉得,闻到的同时,味觉和视觉都受到了影响,仿佛根本就收到了和嗅觉一模一样的资讯。

  令人恶心到想吐的资讯。

  真的是一种怪异到极点的气味。

  那晚我和曾雅茹为了解开谜题,以及找到她姐姐失踪的线索,再一次来到了旧校舍。

  围墙的小门已经换了新的,锁也弄了一把稍微坚固点的。不过倒也难不倒我,取出以前从表哥那里敲诈来的开锁套装,用一根订制的散花针将锁打开,然后推开了门。

  “你确定要跟我进去?”我转头问。

  曾雅茹坚定的点点头,但紧扯着我衣角的左手却在不住的发抖。

  “这次可不要随便晕倒,也不想想自己有多沉,我背着很辛苦的。”

  她满脸通红,“不要婆婆妈妈的,快给我进去!”

  第三次进这个鬼地方,感觉依然是有种诡异。四周的警戒线已经被拉掉了,芭蕉树依然像是营养不良一般,病恹恹的瘫着满树的叶子,像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微风抚过,树影晃动,却看不出丝毫生机。

  如果要告诉其他人,这些芭蕉树在半个月前还生机勃勃,恐怕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难以置信,至少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习惯性的从最近的树上扯下一块叶子,放在手电筒下看,那种干枯的触觉拿在手里十分不舒服。但是至少已经不再散发几天前的恶心气味了。

  叶子在风里沙沙作响,曾雅茹也打量着四周,但内心中总有一丝莫名的恐惧。

  她用力拉了拉我的胳膊:“阿夜,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我笑道:“每次来,这里都是一次一个样子,说实话我都快麻木了。”

  曾雅茹摇头:“这一次不太一样,我老是感到心里不踏实,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的预感。”

  “那你出去等我好了,我调查一会儿,很快就出来。”我头也不抬,手敲着树身。里边传出空洞的闷响,似乎汁液已经被抽空了。

  “不要,一个人我会怕。”她拼命摇头。

  “那就乖乖跟在我身后。”

  我从包里拿出刀子,然后将最近的那株芭蕉树砍倒,一看之下顿时呆住了。里边居然是空的,不要说汁液,就是角质层也没有了,整棵树只剩下一层空壳。惊奇之下又砍了几棵,也是一模一样。

  究竟是什么力量,或者说是虫害或疾病,居然能将一棵树变成这个样子?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玩游戏的那棵树在哪里吗?”我迟疑了一下,问道。

  曾雅茹指着不远的位置:“应该是那个方向。”

  我抬起头向那里看去,周围都是大片的死气沉沉,渲染的气氛都沉重起来。我就几乎要喘不过气了。只是看不到那棵奇形怪状的芭蕉树。

  “说起来,骨灰钻石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曾雅茹似乎想稍微减轻一点恐惧,开口问道。

  我边用视线搜索边回答:“每个商品都有一定的商品号码。那种贵重的特殊物品当然不会少,我在项炼上找到了一串辨识条,然后委托我的一个老朋友向LifeGem公司查询。”

  “你什么朋友那么神通广大?一般那种特殊公司,就算我这样的小市民也知道他们会对客户保密,特别是美国的公司。像这样的产品,不保密得像国防总部才怪。”她好奇道。

  “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罢了,碰巧他还算是国际小有名气的侦探,这点小事难不倒他的。而且以我们的交情,他也没办法拒绝。”我淡然的说,想起从前和他经历的那起古怪事件,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意。〈主角和杨俊飞的事情,请参见《茶圣上、下》。〉“那结果什么时候拿得到?”

  “最迟三天,他会电邮给我。”

  我的视线飘移,总算将那棵树给找了出来。移步走过去,我下意识抬头望着树顶,顿时,全身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再也无法动弹了。

  “阿夜,你怎么了?”

  曾雅茹焦急的摇着我的身体,我却发不出丝毫完整的语音,只能用嗓子干涩的造出不成意思的“咯咯”声。一股恶寒从脚底直爬上了后脑勺。

  “你究竟怎么了?”她的声音也开始不完整,慌乱的几乎要哭了。

  我用手缓缓指向视线死死注视的地方,她望了过去,却是满脸疑惑。

  许久,我才声音颤抖的说:“那里曾经长有一个像是婴儿的怪异芭蕉蕾,也是我们玩芭蕉精游戏的媒介。那晚游戏结束后我就将它砍了下来,但是你看……”

  原本应该空荡荡的地方,那个状如婴儿的芭蕉蕾原封不动的,长在本来已经被砍掉的地方。那张婴儿的脸,第一次看到时,眼睛原本是紧闭住的,但是现在却睁开了,睁得大大的,仿佛带着莫大的怨恨,狰狞的盯着我们。

  只是望着那对像是眼睛的形状,血液似乎都要被凝固住了。只有冷,彻骨的冰冷。冷得我和曾雅茹不住的哆嗦。

  “好可怕的形状。”曾雅茹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按住心脏的部位,“一眼看过去,差点把胆都吓破了!这玩意儿真邪门!”

  我喘着粗气,脸色铁青:“不管怎样,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至少了解了一件事情。杨心欣他们四个人的死亡,肯定和这棵奇形怪状的芭蕉树有关。”

  “看到这棵树,我也有点赞同你的观点了。”她缓缓点头,挽住我的手更用力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稍微想了一下,“既然那个蕉蕾会长上去,我们就把它再砍下来一次,然后烧掉。我就不信它还能长!”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她稍有些迟疑。

  “都死那么多人了,如果还找不到连续死亡的关键原因,恐怕还有更多的人会死掉。”我沉吟道:“别忘了,我们也玩过那个游戏,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或者你。”

  曾雅茹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她向我伸出手:“刀拿来。”

  “干嘛?”我疑惑的看着她。

  “我来砍。”

  “女孩子不适合干这种事情。”我皱眉。

  “我要砍,我已经决定了。”她坚决的从我手里抢过刀子。

  唉,越来越搞不懂女人在想些什么东西了,苦笑着摇头,我弓下身体,冲她道:“站上来。”

  “你干嘛?”换她疑惑了。

  “那个蕉蕾接近两公尺高,你以为你一百六十多公分的长度能够摸得到吗?快上来。”我气恼的喊道。

  曾雅茹可爱的吐出丁香小舌,站到我背上,仔细观察芭蕉蕾。

  近距离看,那婴儿的尊容变得模糊起来,看来果然是偶然吧,毕竟人类本身就对人形的物体很敏感,只要有眼睛、鼻子、耳朵和脸部轮廓,就会下意识的将其看作人体形状。

  树枝连接芭蕉蕾的地方没有丝毫的接面,绝对是自然生长上去的,排除了人为的因素。但为什么砍下来的东西会重新长上去呢?实在太过怪异了!

  曾雅茹没有再想下去,右手提起刀子,向芭蕉蕾的根部用力砍,就在那一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种铺天盖地的恐惧顿时席卷了自己,身体犹如狂风中的小草,随时都会消失生命的印记。

  自从第一眼见到这个芭蕉蕾的时候,女性的本能就响起了强烈的警钟。她直觉感到异常危险,碰到这个东西的人,很有可能会没命。

  但是这东西一定是要砍下来的,毋庸置疑。自己不砍,夜不语那固执的家伙一定会做。如果真有危险,还是自己承担好了。

  心里不禁又记起杨心欣临时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雅茹,你不要高兴,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她预感到了自己会死掉,也说对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下一个,恐怕真的会是自己!

  曾雅茹感觉脑袋一阵眩晕,鼻子里突然冲入了一股异味,很强烈很恶心的异味,就如同欧阳剑华他们四人死掉后,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不对,比这个要强烈上一百倍,但是自己却丝毫没有想吐的感觉。

  只是头很晕,很想睡一觉,接着,她从我的背上跌落,摔倒在地上。芭蕉蕾也在同一时间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有一颗白森森的头颅从芭蕉蕾里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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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00:52:50 | 显示全部楼层
 尾声

  接下来的时间又再次过得飞快。

  经警方查证,邓涵依的骨灰确实失踪了一部分,而偷窃人就是富家公子张可唯,和我的猜测完全相同。而藏在芭蕉蕾中的人头,被确认为是本地第一重点高中,高一2班的一个叫做钱舒唯的学生。

  他在一年半前失踪了,时间刚好是邓涵依死亡后的第二天。

  他的尸体在那棵怪异的芭蕉树下被找到,是他杀,凶手是张可唯。

  于是整个事件开始陷入无法破解的谜题里。我根本查不出邓涵依这个幻觉臭味发现者的源头,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触发自己能够闻到怪味的。

  但至少搞清楚了两点。第一,一年半以前死亡的八个人,确实是因为戴着骨灰钻石而死亡的。

  第二,我们是因为在埋有钱舒唯尸体的地方,玩了召唤芭蕉精的游戏,可能借由某种因素,打开了一道不能解释的门,所以杨心欣等人才会相继死亡。

  可是不能解释的东西依然很多。

  至少我不明白为什么欧阳剑华的食道里,会有那张写着“项炼,旧校舍”的纸条,更不清楚周凡和吴广宇的尸体,为什么会被藏在旧校舍里?这里边,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浮上??面的力量,在暗地里悄无声息的操控着?

  这一切,恐怕永远都不能解释了。

  几天后还有一件事。杨俊飞那个老男人将骨灰钻石的调查电邮给了我。第一条钻石项炼是张可唯订做的,用的果然是邓涵依的骨灰;而第二条没有订做者的名字,但是骨灰的名字我却异常熟悉。

  它叫曾雅韵,正是曾雅茹的姐姐。

  可惜这一线索我永远都无法告诉她了,因为她在砍下芭蕉蕾的第三天,我收到电邮的前一天去世了。

  也是自杀。

  在她自杀的前几分钟,我接到过一个电话。

  “阿夜,是你吗?”

  “我是。雅茹,你还不睡觉,都已经快十二点了。明天还要考试吧?”

  “我不用在乎了。”她的声音有点呆滞。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肯定不信。”

  “但是我信。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只是一直都没有接近你的空间和时机。直到有一天发现你在注意我,当时我真的好高兴!”

  “雅茹,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电话这头的我有种强烈的不安预感。

  “不要说话,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阿夜,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爱情就是失去理智。陷入爱情的人,眼睛会看不到,耳朵会听不到,变成只会傻傻看着那个人的傻瓜。

  “阿夜,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真的好不甘心,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和你说话,和你约会,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丝生存下去的希望,但是生命却在这种情况走到了尽头。真的,我好不甘心!”电话那头,她在抽泣。

  “阿夜,永别了……”

  你有闻到过别人感觉不到的怪异气味吗?你有收到过一条五克拉的蓝色钻石项炼吗?你是喜爱钻石的女生吗?

  故事到了最后,依然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或许那是曾雅茹她用生命为我换来的生机。

  我至今还记得和她第一次约会时的约定。她说,如果我们俩谁先死翘翘了,如果人死掉后真的会变成鬼的话,那就在那个人死亡的第七天,在午夜十二点,拍一拍他的肩膀,再在他的屁股上踢一脚。

  她死后的第七天,我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静静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指标到了十二点,然后飞快的滑了过去。直到凌晨一点,但是我的肩膀没有被拍,屁股也没有被踢。

  曾雅茹真的死了,永远都不在了,那一晚,我哭了出来。

  原本这个故事我不打算写的,但最后还是决定用文字将它详细的记载,希望能将它流传下去。

  因为在曾雅茹死后第十一天,原本放在我家保险柜里的两条骨灰钻石项炼突然不翼而飞。

  这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或许,那两个致命的五克拉蓝色钻石就在你身旁。

  如果有一天你收到类似的钻石项炼,或者突然闻到别人闻不到的气味。不要慌张,首先,你务必要做以下两件事。

  把项炼找条河扔掉。

  开始习惯那种怪异的味道。

  否则,你也有可能在九天之内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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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0 00:53:26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 尾声之后我第一个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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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00:53: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集 金娃娃
夜不语
  引子一

  石头,一层一层的被堆积了起来。一条宽敞的大河旁坐满了无数的小孩子,我也是其中的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我坐在河边,不断地将身前的石头一层又一层的叠起来,可是每次一堆到第五层,石堆就会莫名其妙地垮掉。

  身旁的孩子也在堆着石头,椭圆形的鹅卵石被他们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有的人堆到了十三层,而有的人只堆了两层就垮掉了。

  我用迷惑的大眼睛打量着四周,那些孩子我一个也不认识。为什么自己会和他们在一起?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在这里堆石头?

  我用力地甩着小脑袋,虽然自己才五岁,但是大人们都说我机灵,想这么简单的问题,应该是难不倒我这个天才才对吧!可是自己,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在这里堆砌石头了?究竟堆了多少次了?究竟成功过没有?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爸爸和妈妈,为什么还不来接自己?

  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穿着打扮那么奇怪?有些人似乎穿得破破烂烂的,还有一些人的衣服,只有在电视的古装片里才见识过。

  这一切的一切,完全都理不出任何的答案。

  不堆了!我气鼓鼓地嘟着嘴巴,决定自己给自己下班放个长假,但是双手,却丝毫没有因为大脑下达的命令而停止下来。

  左手将顺手抓起的石头递给右手,右手又一层一层地将石头叠起来,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手臂。不但如此,自己居然不会饿,甚至没有手接触到石头的感觉。

  五感中,似乎只剩下了视觉。身旁的大河,奔腾地快速流过,自己听不到。河边特有的淡淡腐臭以及泥土的气味,自己也无法嗅出来。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石头再次叠了上去,叠到了第五层。果不其然,当最后一颗石头叠起来的时候,整个石堆在刹那间崩塌掉了。

  “嘻嘻。”突然听到背后有个银铃般的笑声,很悦耳。猛地转过头,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小女孩,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大概和我一般的大小,大大的眼睛,穿着白色的短裙,脸庞白皙没有血色,长长的黑发在河风中一荡一荡的,却不会被吹得很散乱。

  她正笑着,眨巴着长长的睫毛,细声细气地说道:“你这样堆,是永远都堆不好的!”“难道你就知道该怎么堆?”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因为她是美女就特殊待遇,毕竟那时候的我才五岁,还没搞清楚什么叫做长远投资。

  “人家当然知道。”女孩子狡猾地说:“如果你陪人家玩,人家就教你。”“不要。”我嘟着嘴巴,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什么?”女孩急了起来。

  “爸爸不准我和陌生人一起玩。”我指了指周围,“附近有那么多人,你随便挑一个当我的替死鬼好了。”“我已经试过很久了,但他们好像都听不到我的声音。”女孩沮丧地摇着头,“很久了,也只有你能和我说话。”我挠着小脑袋,“你在这里有多久了?”“不知道,有很多年了……吧。”女孩的脸上划过一丝迷惑,仿佛时间长得就连自己也忘掉了的样子。

  “你的爸爸妈妈呢?”“不知道。”“那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问出了一直以来最关心的话。

  女孩这次却回答得很流畅:“我不清楚。不过,你又为什么到了这里呢?”我苦笑起来:“不知道。”说完,我俩望着对方,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我叫穆红思,以后叫我红思就好了。”好不容易笑完,女孩大方地伸出手来。

  我迟疑了一下,将右手递了过去,“我叫夜不语,以后叫我夜哥哥好了。”“不害臊,明明你比人家小的。”红思圆圆的脸上再次绽放开笑容,“以后我就叫你小夜得了。”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女孩偏过头去做出可爱的沉思状,然后猛地一拍手道:“对了,小夜,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对方的名字了,对吧?”“对啊。”我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应该不算陌生人了哈?”“理论上,应该是吧!”我为难地摸着鼻子。

  “那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她一把又拉住我的右手,完全忽略了我的个人意愿,用惊人的蛮力将我拉走了。

  就这样我开始和她一起玩耍。不管我要什么,似乎她都有办法给我变出来。

  有一次我在河边看到了蜻蜓,绿色的,无声地从附近飞过。我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只,呆呆地看着它在自己的指缝间挣扎。那绿莹莹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发亮,很美。

  “喜欢吗?”红思坐在我身旁,微笑着问。

  “嗯。”我点头。

  第二天,她递给了我一个小小的布袋子,“送给你。”我疑惑地打开一看,顿时吓得将整个袋子都扔了出去。里边满满地,装得全是蜻蜓的眼珠子。绿莹莹的,带着愤恨的怨气,直愣愣地从布袋望向自己。

  时间就开始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玩耍中度过。

  我从来就没有感觉过饥饿,也不会想上厕所。期间,自己也试图和别的小朋友说话,可是除了红思,真的没人理会自己。就算将他们摇倒,他们也会像个不倒翁一般,爬起来继续堆石头。

  我也常常问红思,将石头堆起来不会倒下去的方法。

  红思总是微笑地将话题岔开,有时候实在岔不开,就开始大哭,用感染力十分惊人的伤心语气抽泣道:“小夜知道了一定会离开人家,到时候人家又要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这时候,我就一定要学着大人的语气诅咒发誓,说就算知道了,自己也一辈子都不会去用,绝对不会离开她。

  她立刻摇头表示不信,然后我就伸出右手小指要和她拉勾。

  就这样折腾了好几次,最后,她终于在和我拉了十次勾后,忍不住将那个方法说了出来。

  我暗暗地记在了心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在意,但是,五岁的自己确实对一个同龄的可爱女孩,动用了五岁孩子本不该有的心机。

  河床延伸在视线里,似乎没有尽头,而对岸也是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而这里,似乎也完全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区别,只是每到一个特定的时间,红思就会慵懒地伸个懒腰,说已经到晚上了,她要回去睡觉了,然后便跑得不见了踪影。我也就干脆将那个时段定为了晚上。

  当晚,我按照她教我的方法将石头堆砌了起来。

  叠到了第五层,将最顶上的那块石头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虽然听不到也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但是,应该是很紧张吧!我死命地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缓慢地睁开。

  石头,果然没有像从前那样垮掉。

  猛然,一道刺耳尖叫传入了耳膜里。红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跟前,她绝丽的脸上带着愤怒,也带着一丝丝的惊恐、惆怅和痛苦。

  “小夜,你说过不会用那个方法叠好石头的。”我脸色发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骗人,骗子。”晶莹的泪水从她明亮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她的声音在变淡,越来越淡……

  “小夜,为什么你一心想要离开我?我不会放你走的,总有一天你还会回来。”红思的身影也开始朦胧了起来。

  “小夜,你这个骗子!你是我的,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还要走?为什么你要丢下我?那么多年的孤独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希望,为什么你要走!”她试图抓住我的手臂,但是什么都抓不到。我的视线里,她的声音和身影都在剧烈地变形。眼前猛地一黑,接着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光芒的另一头,爸爸和妈妈焦急的脸庞缓缓露了出来……

  引子二

  在记忆的长河里,曾经隐藏过一些事情。只是由于记忆实在过于深刻,反而不由自主地遗忘掉了。

  金娃娃的事情也是如此。

  那时候我只有五岁,家里很穷,父母为了躲债,便带着我跑到了蜀地某个小乡村住了下来。

  记得家附近有一条大河,叫做养马河来着。河有十多米宽,水流湍急,再加上河水里含有极多的褐色沙土,让人乍一看有种诡异的感觉。

  听人说,这河里不明不白淹死过不少人。

  于是常常听村里的老人们唱道:“养马河呀养马河,你究竟要吞下多少条性命才会平静?”大人们虽说不怕,但暗地里都叮嘱孩子们少去河边玩。而一到晚上,也会刻意地绕河岸而行。但小孩的心性,又有几个是乖乖听话的?

  我家里的人很忙,也没太多时间管我,于是我常和几个不安分的朋友们去玩。

  但夏末的一天,终于出事了。

  那时正值农忙,伙伴们都提着小兜跟在割稻穗的父母后边捡麦粒,我找不到人陪自己玩,便独个儿去了河边。

  那儿一个人也没有。

  清风不断地抚过河岸的青草,一片安详的景色。我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并瞅着脸旁的一大群蚂蚁,吃力地将几只苍蝇搬到洞里去。

  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开始唤起我的名字。我立刻被它吸引住了,站起身来并四处找这个声音的来源。

  “小夜,过来。小夜,快过来……”这若有若无的声音好像妈妈的呼唤,但它却来自河里。

  可能是新生牛犊不怕虎吧,我非但不感到害怕,还大有兴趣地一步一步向河里走去。突然,一双手拍在了我的肩上。

  “喂,鼻涕虫,今天你竟敢一个人来!”回头一看,竟是小航。

  小航是我邻居家的孩子,比我大两岁,是个很霸道的家伙,昨天我们才因为争夺河岸使用权而打了一架。

  我承认,我是使用了一种不太公平的多数教训少数的战术。不过参与者都是平时被他欺负得很惨的弱小孩子——偶尔也该让他们发泄发泄吧!

  那场战役的结果,是小航在一群愤怒的孩子的轻微体罚下哭起来。他一边往家跑,一边喊着要报复。

  刚才,可能是他看我一个人去了河边,就不怀好意地跟来了。

  我被他一拍之下,顿时清醒了很多。但下意识地首先想到,哎呀,裤子全都湿了,这次要被老妈打屁股了,因为我家里人也是不允许我到河边玩的,一时竟也没想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了河水里。

  “昨天有胆打我,今天倒栽到我手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娃子!”他见我不睬他,便瞪了我一眼,恐吓道:“把你推到河里去游游泳倒也挺有趣的,喂,你愿不愿意呀?”“这哪个愿意的!”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心想这次惨了。但依然不动声色,满是鬼点子的小脑袋在一瞬间不知转了多少转,突然心生一计,说:“别烦我,我正在找东西。你看到在那儿有个金色的亮点没有?可能是宝藏哟!”呵呵,这种移花接木的小把戏,也只能用来对付孩子。

  大凡男孩子,不管品性如何,都有种英雄情结,他们总爱幻想自己如何如何历险,但大多都是为了寻找宝藏。

  果然他上钩了,凑过头来好奇地问我:“在哪!”我指着不远处说:“就在那儿,你看不见?!”“啊!看到了!是个金娃娃,还是活的。天!它在向我招手!”他大叫起来。

  我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嘛,不禁暗笑起他说是风就是雨,想像力太过丰富了。

  但他却又并不像在说假话,就像他真的看到了一样。

  小航顺手抄起身旁的一根树枝伸到水里,嘴里犹自说道:“我要把它捞上来。”真是个疯子!我一边想,一边准备趁他不注意时溜掉。

  只听他又叫道:“哈,它咬住了!好家伙,力气还真大!”这时怪事儿出现了,树枝不断地晃动着,似乎在另一端真的有什么在挣扎,带得小航也摇起来。

  我揉揉眼睛,但插入水里的那一段树枝上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快要拉不住它了,鼻涕虫快来帮帮我!”他被一步步往河里拉,有只脚已经踏入了水里。

  我微一迟疑,便抱住他的身体向后用力。好家伙,尽管我使足全身的力气,也不能将他拉回分毫。

  一分钟过去了,情况依然没有改变,所不同的只是,渐渐被拉入河里的人中多了一个我。

  眼看快干的裤脚又被打湿了,我急道:“快!快把棍子扔掉!”“我……我放不了手!”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

  “这怎么可能,你再不扔掉我可要放开你了!”我盘算着这是不是他用来整我的又一新方法。

  他却恐惧得叫起来:“不!不要!”这时树枝的另一端用大力猛地向下一插,我俩大叫一声,双双落到了河里。

  我昏了过去,感觉中似乎自己在不断地往下沉。

  突然身子一轻,在无穷的黑暗中出现了一道亮光,我挣扎着向那道光芒游去。然后……我醒了。

  眼前有一张张关切的脸,老爸不断地在房里踏着步子,而老妈正暗自啜着泪。众人看我醒了过来,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二狗子呢?我家的二狗子没和你在一起?”还没等谁人开口,一个中年妇女急切地问道,这是小航的妈。

  “他说有金娃娃,就拿树枝去捞。我拉不上他来,就和他一起掉到了河里……”我怯生生地说得不知所云,但也大体上描述出了一个事实。

  小航的老妈尖叫一声,晕倒在地上。

  第三天下午,在养马河的下游找到了小航的尸体。

  同时我也知道了,自己是在中游被一个网鱼的村人,用渔网偶然网起来的。在当天晚上,父母开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会议,最后决定为了我搬回城里去。

  这一走,我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也许是内心深藏的恐惧阻止着自己吧!我常常在想,那天为什么死的是他而不是我?

  他口里所说的金娃娃叫的是我的名字,可能那天死的原本应该是我才对,而他却做了我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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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00:54: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假活

  有人说时间就是一条河流,在那条河流里,记忆如同沙砾一般被流水冲击、磨损,最后消逝得只剩那么一点影踪。

  恐怕正是如此吧,至少我就不敢非常理直气壮地大声说,从小到大,我所有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远房老姐在三岁的时候抢走的那个苹果。

  毕竟五岁半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了。而且一开始回忆就头脑发痛,似乎,大脑是有意地在隐藏这段记忆。

  但是,该来的终究挡不住。或许命中注定我一定会再次回到那个地方,将五岁半以前的疑惑探出个结果吧。

  记得这个故事的开始,正好是二月十四号,也就是所谓的情人节。

  那天我起的不算早,洗漱完毕后,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让佣人煮了一杯咖啡,随便吃了几口土司,然后就无聊地出了门。

  大街上完全没有情人节的气氛,满街游荡的都是些影只形单的单身游魂,我承认自己也算一个,毕竟情人节,根本就不会属于我。

  至少我不是那种有心情以及有情调,乖乖地等着女友送巧克力的雄性生物,何况,十八岁半的我,根本还没有交女友的打算。

  林子那么大,何必要一棵树上吊死呢?

  这番话,引自于我一个单身友人的自我安慰。

  和寒假的每一天一样,我很郁闷地度过了。晚上不太想回颇为冷清的家里,便找了家西餐厅,随便点了几份菜,心不在焉地吃了起来。

  突然觉得身后老有一个视线,在若有若无地打量自己。这种得到科学验证的第六感,我还是极为信任的,于是我若无其事地回头打量了一番。

  这个西餐厅的人很少,灯光也不是很明亮,可以隐约看到隔着两个桌位的地方,坐着一位年轻的女性。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根据脸部的线条,应该不可能丑到哪里去。

  感觉得到她的视线很有穿透力,在我回过头的一瞬间,不但穿透了我,而且穿透了和我直线距离足足有二十米的墙壁,不知道垂直投射到了宇宙的哪个位置去了。

  我笑了笑,摇摇头继续吃着面前的食物。

  不久后,身后的那个美女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让我惊讶的是,她的手里居然拿着盘子、叉子和刀子。

  面对一脸诧异的我,她坐了下来,脸上绽放出笑容,冲我问道:“帅哥,你的饭菜看起来很好吃,我可不可以吃一点?”我抬头向她看去,视线刚一接触到她的脸庞,就愣住了足足零点九六秒。

  这个美女我居然认识,是前段时间突如其来的转校生,叫做赵韵含,似乎是个对古怪灵异事件很感兴趣的美女。而她本身,也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神秘,让我猜测不透,和我经历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后,又突然地转学走人了。<注一>我不置可否,而这美女也不客气,丝毫没有淑女形象地坐下,拉过我的盘子将大块的牛排切下,分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她闷着脑袋吃得很欢快,其间还模糊不清地介绍着自己,最后递过来一张名片。上边写着:辰京大学大三民俗系赵韵含。

  这家伙,前段时间还是我的同班同学,什么时候又变成大学生了,还就读什么民俗系,俗话说女人善变,但也没见过这么善变的女人,没多久就连身分都变了。

  她狂风般地将盘子里的东西卷入肚子里,顿时又淑女起来,很优雅地用纸巾将粉红色的、稍微有些噘起的可爱嘴唇擦拭干净,又冲我问道:“帅哥,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我瞪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将手机递给她。赵韵含拨了一个号码,不久后从她的身上传出一阵悠扬的音乐。

  她嘻嘻笑着,笑得很狡猾,将手机还给我,然后从自己的裙兜里掏出一个电话在我眼前晃动。

  “人家现在已经有你的电话号码了,帅哥介不介意以后和人家多交流试试?说不定以后的情人节,就不用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蜷缩在某个黑暗的西餐厅里,眼睛发出野兽般噬人的血红目光,盯着四周成对的狗男女了!”赵韵含的这番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绝对不小,在安静的餐厅里,似乎附近有不少的狗男女听到了,以某种奇异的眼神向我望过来,脸皮厚如我,也稍稍地有一点点的变色。

  我深呼吸,强忍着想要将桌子掀翻的冲动。

  玉皇大帝,本来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已经过得够可怜了,为什么还要让我遇到这种讨人生气的生物!

  “韵含,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我的嗓音虽然很低沉,但是却发音清晰。

  “没什么,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我当然和世界上千千万万的单身游魂一样无聊,所以起床后就喝了杯咖啡,吃了几口土司,跑到大街上游逛。”“然后呢?”“然后,我一个人跑到这个西餐厅来吃晚饭。”“再然后呢?”“再然后,我猛然发觉自己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钱包。”“所以呢?”“所以我就谎称自己的男友还没有来,让服务生倒了一杯免费的柠檬水。然后一边喝一边想着解围的方法。毕竟那么走掉的话,实在太有损作为淑女的我的面子了,而且碰巧,我可怜的肚子也开始饿了!”我冷哼了一声:“我看不是在想解围的方法,而是在找替死鬼吧。”“换个说法也可以,总之我立刻就看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出现了。”赵韵含的脸上丝毫没有尴尬的神色,这个女人,就某种意义来说,恐怕比我想像的更不简单。

  “我可不是白马王子,我是黄种人,白不起来。”我的声音像是掺了水还没有开始煮的米,又硬又冷。

  赵韵含噘着嘴巴,将尾音拖得长长的:“没风度,你以前不是说要娶人家吗?”我听得差点晕倒,这件久远到发臭的玩笑她居然还记得,我大摇其头,“那是以前。当时你是我的同学,我还以为你和我差不多大,谁知道你居然用险恶的手段,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年龄。

  “哼哼,大三的姐姐是吧,应该有二十岁以上了吧。我夜不语死也不会娶比我大的老女人!”“什么老女人,说得太难听了!”她的脸上终于蒙上了一层薄霜,“孤陋寡闻,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称为‘跳级’的途径吗?”“你也跳得太远了,我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信。”我故意偏过头去。

  她恨得用力盯着我,突然,又笑了,问道:“小夜,你听过‘金娃娃’的传说吗?”“金娃娃?”我皱了皱眉头,“你是指养马河畔那一地域的传说?”“不错,你果然知道。”赵韵含高兴起来,“我是民俗系的,最近正准备写一篇关于‘金娃娃’这个迷信传说的论文,所以想顺便走一趟养马河,看能不能收集到什么有用的资料。阿夜,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吗?”“完全不!”我虽然说回答得很决断,但是行动上依然透露出些微的迟疑。

  赵韵含像是很有把握,递给了我一份资料,然后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回过身,轻声道:“这些资料仔细看看,如果真的有兴趣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麻木的用手握着资料,心潮不断地起伏,不知为何一时间竟然头脑空白,呆愣住了。

  所谓“金娃娃”,是养马河流域的古老传说,具体流传的时间已经长远到不可考证了,而版本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

  但最具代表性的,归纳出来,也不过三种而已,因为自己所住的城市离养马河的下游不过一百多公里,所以我也有所耳闻。

  第一种流传是,“金娃娃”是宝藏的暗号。

  唐朝的时候,曾经有个富可敌国的商人因为财大势大,最终被朝廷陷害。

  那个商人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他敏锐地嗅到了家破人亡的味道,毅然将自己所有的财产暗中拨调到养马河畔的某个地方,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庞大的地窖,自己也紧跟着携妻带子逃往那里。可惜在半途上被官府抓到,死在了天牢中。

  据说临死的时候,他在一个颇为照顾自己的小狱卒手上写了六个字:养马河金娃娃。并告诉他,如果能解开这个谜,自己一生的财产就归他了。

  根据这个流言,一千多年来,无数的寻宝者将养马河一百公里的流域都搜索了无数次,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据说,那笔宝藏至今都还静悄悄地躺在养马河的某个位置,等待有缘的人去将那扇腐旧的大门敞开。

  但就我的判断而言,这个传说,恐怕是最没有根据的一个。毕竟,传说里没有提到具体朝代,人物的具体名字,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有其事。凭那六个模糊的关键字,根本就是空口说瞎话。

  第二种流言说,“金娃娃”是一种水鬼。

  养马河畔有一种特有的风俗,叫做“射将军箭”,是小儿拜干爹的一种形式,又称“找保保”。

  当时因为缺医少药,小孩不易带大,而且因为就住在河边,常常有孩子在河畔被水淹死,父母认为小孩犯有“关煞”,须要寻求保人以挡住“金娃娃”,免得小孩子碰到水,就被水鬼拉去做替死鬼。

  “射将军箭”是在路旁桥头或庙前,设香案摆酒菜,以柳枝为弓,红绳为弦,遇上第一个过路人,不论富贵贫贱,即请饮酒,说明用意,然后射箭,认作小孩子的干爹,还要求干爹为孩子取一个含吉祥长命寓意的名字。

  最后,赠送腰带给干爹,含意是拜托把孩子带好,干爹也有赠送钱物给孩子的。不过,此种干爹多是过后不认,老死不相往来。

  第三种传说,“金娃娃”是养马河畔的水神。

  从千多年前直到民国时期,养马河畔都有打醮的习俗。所谓的打醮,就是指从前遇到水灾、旱灾、火灾时,都要请僧道作法,求水神“金娃娃”赐福禳灾。

  据说打醮的内容分为清醮、火醮、九皇醮等。打醮求雨一般在龙王庙举行,所做法事除一般程序外,还要耍水龙,捉旱魃。

  民国时擦耳岩打醮求雨,曾将狗打扮成人形,用人抬着游街,我小时候曾经看到过,被那些人滑稽的模样逗得捧腹大笑。

  当时我坐在爷爷的肩膀上,兴致昂然地听爷爷说,这是为了讨口风,所谓“笑狗天不晴”的吉利,以祈求达到求雨目的。当时自己还不太懂,只是看到最后游街过来的“金娃娃”雕像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那雕像是个穿着红色肚兜的孩子,看不出男女,也看不清楚样子。

  应该算很可爱吧,但当时我却直觉的感到一股寒意,三伏的天气里,又冷又怕地差些将爷爷不多的头发也扯了下来。

  大致来说,这三种传说都和养马河有关,里边的许多特殊方式,也只在养马河流域流传。应该在曾经的某个时段,发生过什么现在已经无法考证的真实事件,所以才造就了现在别具一格的风俗习性。

  我从回忆中醒过来,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微微迟疑了少许,这才打开文件袋,将里边的资料抽了出来。

  没过多久,我便将上边的东西看完了,皱了皱眉头,我苦笑了下。

  这份资料不长,只有寥寥三页,上边提到的事情大概都一样,说的是养马河畔最近十三年来,有许多在河里淹死的孩子,在确定死亡后的第三天突然活了过来。

  当然,也不算是完全活了,医学界秘密地对他们进行了观测,那种“假活”状态很短,只有十秒钟的样子,并且完全不带有心跳和脉动,脑电波也没有任何反应,根本就是死人的样子,但是那种状况,也不能算是单纯的肌肉收缩造成的条件反射。

  因为那些死后几天,又活过来十多秒的孩子,猛地睁开眼睛,嘴里不知道在咕哝着什么话,然后便彻底的死掉了。

  有人将那些尸体说的话录了下来,居然惊奇地发现,每个尸体的发音、声线都完全一样。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在说同一句话!

  但究竟是什么话,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定论。

  这是巧合吗?不可能,古埃及曾有一句谚语说,第一次的相同叫做幸运,第二次的相同叫做巧合,而第三次的相同就是必然,不会有任何东西相同了三次后,仍然是巧合。

  资料上记载,自从引起了医学界以及其他各种生命和神秘研究机构的注意后,这种对死亡录音的记录就没有停止过,现在至少已经有了接近六十多个案例。

  这么多的案例都呈现了相似的结果,那么,究竟预示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我苦笑得更大声了,这个赵韵含,每次出场都别出心裁。

  不过,她还真的非常清楚我的底细和喜好,送这种礼物给我,难道我还能拒绝得了吗?不可否认,我是真的感觉好奇了起来……

  注一:请详见︽夜不语诡秘档案——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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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00:54: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三途川

  带着百分之四十九的不安,第三天一早,我还是和赵韵含去了养马河。

  此前,我通过二伯父夜轩联络到辰京大学,也确定民俗系大三确实有个叫做赵韵含的女学生。在学校给我传真过来的照片里,我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照片里的赵韵含是短发,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右脸颊上还有一颗硕大的、偏离位置零点零零一毫米的美人痣。

  说实话,虽然她长得不是惨绝人寰,但是也够惨不忍睹的了。再傻的人也判断得出,出现在我眼前的赵韵含,和民俗系大三的赵韵含,根本就是两个人!

  车上,我将那张照片递给正在开车的某位美女看,她只是瞥了一眼,毫不在意地笑道:“小夜,这就是你不对了,居然会跑去调查人家。”“解释。”我嘴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她嘟了嘟嘴巴:“最近我去了韩国一趟,跑回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晕倒!她以为自己在骗鬼啊!如果现代的整容术可以把人从天可怜见的恐龙,彻底变成绝世大美女,恐怕韩国早就人满为患了。

  我也懒得再揭穿她,既然这家伙不愿说真话,也不介意她满身神秘的阴影里再多描黑一点,只要和她在一起时间多了,哼,总有一天我会搞清楚。

  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窗外的景色不断模糊地划过,不久后出现一条宽十多米的白色河流。激流不断地冲击在河床上,发出“啪啪”的刺耳响声。

  “小夜,你看那块碑。”赵韵含突然停下车,指着不远处的石碑道。

  我抬起头,视线里立刻充满了碑牌古老的身影。

  这个石碑立在这里已经不知道有几百年了,爬满了黯绿色的苔藓,不过上边的字还算清晰。整个碑面上刻着硕大的三个字:“三途川”。

  有趣!我带着好奇的心态走下车,来到石碑前。

  几百上千年的风吹雨淋,似乎没有将碑上的刻痕完全剥掉。整个碑是用附近养马山上出产的一种大青石雕刻而成的。看得出雕工非常精细,应该是出自当时的名家之手,只是找遍了整个石碑,都找不到作者的名字。

  碑整个高度约有两米,石碑下压着一头古怪的生物。

  我蹲下身子,这才看清楚,那怪物长着长长的鱼身,上半身是人的形状。它撇开尖利的牙齿,强壮的身躯上披附着青色的鳞甲,左手拿着一把奇形怪状的矛,右手举着一张人面的盾牌,看起来十分狰狞恐怖。

  看情况,这东西应该是一种水中妖怪。难道是夜叉?

  我皱着眉头用手摸了摸妖怪的脑袋,然后摇了摇头。

  不对,虽然确实很像夜叉,但绝对不是夜叉。这种妖怪,自己从来就没有在任何书籍文献上见到过。

  一旁的赵韵含见我满脸疑惑,轻声解释道:“这就是金娃娃。”“金娃娃?”我诧异地回头盯着她,“这么说,这个三途川,也是养马河的一条支流?”有文献记载,养马河流域一共一百公里,然后在养马村附近分为了四条支流,最后流入长江。

  赵韵含赞赏地点点头,问道:“阿夜,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三途川?”“当然知道。”我的视线又回到了那个古怪的金娃娃像上,“所谓的三途川,最早最清楚的流传是在汉代。据说是奈何桥下的那条河,每一个死掉的人,如果要进入枉死城,就一定要渡过三途川。

  “据说在汉代之前,三途川上还没有奈何桥。人死后,鬼魂进入枉死城的途径只有一个,就是乘上一个穿着黑色蓑衣,披着黑色斗篷的小鬼的船,然后接受三途川的审判。

  “如果你生前罪大恶极,就会舟毁人亡,眼巴巴地看着脚下的船缓缓沉入河里,将自己拉入十八层地狱。汉代以后才有了奈何桥一说的……”我的话在这里猛地停住了,急忙再次打量着石碑。这条支干河流为什么会取名为三途川?为什么金娃娃的雕像会被三途川压住?这究竟代表着什么寓意?

  不知过了多久,赵韵含用力拉着我的手臂,示意回到车里去。我恋恋不舍的这才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用数位相机将那个古怪石碑的四面八方都照了下来。

  车继续向前行驶。一路上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几个小时候后顺利的到了目的地,养马村。

  说到养马村,这个地方我也有所耳闻。据说这里许多地方,还保留着清末的建筑风格,以及许多莫名其妙的风俗习惯。

  例如养马村的人早晨最忌鸡飞上房,认为鸡上房招火灾。而且遇到火灾的居民三天内忌烧锅,也就是不能在家里做饭,免得再次遭灾。

  他们中午忌讳在院内动土,免得冲动坛神。死在外面的人忌抬进家门,免得沾了邪气。

  还有,忌孕妇摘果,据说摘后第二年会遭到难产。产妇未满四十天不能进别人家的门,不能看死人,免得污秽人家和尸体腐烂。

  正月初一忌往地上倒水、扫地,以避蚀财。抱起婴儿忌在房檐下坐,避免被抓阴抓走。婴儿的衣服忌夜露,免沾邪气。建房时挑方向忌对准别人的中堂,免煞住人家风水。母猪产仔以后忌外人来看,以免带走奶水。

  最郁闷的是,吃饭六人同桌时,忌讳单双对坐成乌龟席。据说会冒犯金娃娃,会让自己的儿女被水鬼拉去当替死鬼。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而且五岁半以前的事情也不太记得清了,不过我还知道一些东西,例如,我老爸当年逃避债主的时候,躲到的穷乡僻野,应该就是这里。

  将行李放进村中唯一的一家破败不堪的旅馆里,我便和赵韵含走到村里瞎溜达。

  “关于最近十三年来,不断有淹死的小孩假活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赵韵含明显逛得无聊,开口问道。

  我摇头,“你连基本的资料都没有给我提供多少,我怎么可能有看法。”赵韵含苦笑:“我知道的也不过才那么一丁点罢了,全都告诉了你。不过,既然事情是从十三年前开始的,应该在十三年前发生过某些事情,或者说,那时候养马河畔产生了某种因素的变化才对。”我哼了一声:“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不过有那么多人调查了那么多年,最后什么结果都没有调查出来,我就奇怪了,你赵韵含大美女为什么会这么感兴趣?难道里边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赵韵含用力挽住了我的手臂,“我确实有目的。因为人家好奇嘛!难道你跑到这里来,也是因为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我一时语塞。说实话,到现在我都搞不清楚究竟自己为什么会跑来,内心里虽然有股强烈的不安感,但是更强烈的是大脑中的一股翕动。

  那股令自己非来不可的感觉,虽然包藏着好奇,可是,感情色彩中远远不只好奇那么简单。

  唉,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说回来,恐怕我比女人心更加复杂,复杂到自己都越来越无法了解自己的想法了。

  “阿夜。”赵韵含想了想又道:“十三年前,你们一家不是正好在养马村吗?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我瞪了她一眼,然后大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难怪你会那么大费周折地把我勾引到这个鬼地方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过很抱歉,五岁半以前的事情,本人完全记不得了!”赵韵含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你的家人就没有提到过?”“从来没有。”我皱了皱眉,“我也懒得问。有些事情,说不定知道了反而不好。”其实说实话,以自己那么炽烈的好奇心,居然会容忍人生的其中一段留下空白的记忆而不闻不问,实在算得上是一种神迹,不过,我确实没有问过,也莫名其妙地不太想问。

  或许是自己下意识地认为,那个时段,发生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虽然我很胆大,但是我还没有胆大到犯贱。既然大脑已经采取了自我保护措施,干嘛还去刨根掘底,那不是自讨苦吃吗?有时候自欺欺人何尝不是一种轻松!

  赵韵含也聪明地没有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只是弯月般的眉头微微压低了一点,做出沉思状。

  “这个小村子有许多奇怪的地方。还有些房子是砖木结构的小青瓦平房,和竹木结构的草房,楼房居然一间都没有,这种情况在整个中国都很难找到。那些再穷困的地方,至少政府建筑也会修个两、三层。太奇怪了!难道修楼房会犯某种忌讳?”“你不是学民俗吗?对这里的风俗习惯应该很清楚才对。”我满不在乎地看着周围的景色,这种田园风光,生在城市中的人是很难看到的。

  不远处,有一群小孩正在玩着游戏。

  我不经意地望过去,原本还不怎么在意,可是不久后便越看越心惊,用力拉了拉身旁的赵韵含,向那群孩子指了指。

  她疑惑地看着,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问道:“那里有什么问题吗?”“当然有问题!”我的声音略微有些激动,眼睛丝毫没有从那群孩子身上移开。

  ——

  那个游戏由六个人组成,每个人的身旁都摆放着许多河边随处可见的鹅卵石。那些孩子围成了一个圈,将石头一层一层地堆砌起来,最先倒塌下去的就进入圈子里,跳着一阵姿势奇怪的舞蹈。

  “这个游戏确实有些新颖,但是我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赵韵含大为不解。

  “看仔细了,看正在跳舞的那个孩子的姿势。”我小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跳端公’的一个简单的变种。”“跳端公?”赵韵含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怎么可能!他们只不过是些孩子。而且正规的跳端公,早在百余年前就在各地绝迹了!”所谓跳端公,民国以前还曾经在境内乡间流行。据说是遇天灾人祸或家人久病不愈,便认为有鬼作崇,往往要请端公驱鬼禳灾。

  跳端公又称跳神、跳郎君、庆坛、传老爷等诸如此类的名称。

  事前主家先与端公说明跳神缘由,将生辰八字告知端公,再由端公掐算跳神日期。到期主家备办香烛、纸钱,雄鸡“刀头”,请端公来跳神收鬼。

  所收之鬼<也就是烧化的纸钱灰或符?灰>,用土陶罐盛着,红纸封口,交由主人按指定地点埋藏或扔掉。也有用稻草扎制“毛人”贴上咒符,做毕法事后用火焚化,表示鬼已被收。

  跳端公也常穿插爬刀梯、扑火坑、铧头贯胸等活动,表示端公身上附有神灵。端公还兼作“打保符”、“过关煞”、“庆坛”等多种法事。

  不过正规的跳端公并没有太多的噱头,只是讲究姿势的重要性。

  当时正规的端公舞者多为年轻漂亮的处女,她们从小就被严格训练各种用途不一的舞蹈姿势。而且据说,每一个姿势都有不同的用处,绝对不能混淆,否则会适得其反。

  我曾经在二伯父夜轩收集的一本很古老的文献里,看到过前人素描下的端公舞者各个舞蹈的姿势,因为觉得上边的姐姐很漂亮,所以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眼前那些孩子玩游戏跳的舞,就是其中一种叫做“罗阴魂”的舞蹈,而且来源非常的正宗。

  稍微回忆了少许,我又开口道:“这个舞蹈叫做‘罗阴魂’,是驱邪魔的一种,具体的用处是赶水鬼。”赵韵含想了想,这才点头:“不奇怪,有大河的村落,历史悠久的话,大多都会因为常常有人淹死而惧怕水鬼。小孩子的游戏里会有这种舞蹈也很平常,恐怕是从前大人教的吧,然后一代一代的流传了下来。”“应该是这样。”我也有同感。

  不远处,玩游戏的孩子们在中间的孩子跳舞跳错的时候,拍手大声唱起来:“金娃娃,金娃娃,金精水鬼欺不得。幽人不喜凡草生,水鬼水鬼跑上门。”我一听,顿时笑了起来。看来养马河流域金娃娃的传说举不胜举,甚至融入了儿歌里,只是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金娃娃,究竟是不是水鬼。如果不是,到底又是什么呢?

  短短的一百多公里距离,同样是金娃娃,但是所表现出来的形象却完全不同。

  最上游的金娃娃造型是个看不出男女的小孩子,穿着红色的肚兜。

  中游直到养马村这一带,金娃娃的像只是一堆塔一般的石头,并不像个人,甚至不是妖怪或者生物。

  而下游到养马河的四个支流位置,金娃娃成了一种夜叉样子的怪物,真的很令人费解。

  用力摇了摇头,眼见太阳已经爬过头顶很远了,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忘了吃午饭。看看手机,都下午三点了,便拉了赵韵含跑到村里唯一的一家小饭馆吃饭。

  说实话,那些饭菜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而且东西也不太干净,吃得对面的美女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我倒是吃得不动声色,边吃边想着心事。

  如果说自己曾经在这里住过,十三年的时间虽然很长,但是也不足以让人改朝换代。当时认识的人应该还活着吧!

  而那些一起玩耍过的小孩子,长大后,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自己这个曾经在他们生命里匆匆闯进来,一年多后,又匆匆离去的过客?

  至少,自己是完全遗忘掉了,甚至将那时候的经历忘了个一干二净。

  说不在意,那绝对是自欺欺人。心里有些踌躇,或许有机会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拜访一下这里本该认识的人,将记忆里的那段空白填补掉呢?

  内心又开始烦躁起来,感觉很不舒服,我抬头,冲赵韵含问道:“你不是在学民俗学吗?上一篇论文写的是什么?”赵韵含顿时来了精神,“是︽民间文化研究以及反思︾。”我暗笑。果然和我调查的一样,这个赵韵含还真有心,就算是随便捏造个假身分引起我的注意,都准备得那么认真。

  “阿夜,你知道吗?所谓民俗学,研究的就是民间的生活文化。作为生活文化的民间文化,联结着当地人的过去、现在乃至未来。

  “每一个地域,人都是生活在一个既定的文化环境中,实践着长期以来形成的生活方式,接受祖先恪守的价值观念,并且在具体的生存条件下,对传统的生存方式加以再创造,对传统的世界观与价值观念,进行现时代的阐发。”她说得很认真,“而我,就是对各地的世界观以及价值观念,所繁衍出来的神神怪怪传说很感兴趣。”这一点我倒是很赞同,毕竟,自己何尝不是很好奇?随即道:“不错,人总是生活在由历史一直延续至今的民俗文化之中。

  “你们民俗学者普遍认为,民俗学是历史学和现代学的杂交品。现实生活中与人类生活有关的方方面面,都是从事民间文化研究所关注的物件,它们都构成了民俗学者对当地人传承的民俗之合理解释的基础。

  “而且,民间文化具有深厚的传统渊源,如果要研究,要从民众的生活文化中发现其中的再创造因素,也要剔除其表层的民众再创造因素,寻找民间文化之所以延续至今的历史发展脉络及其动因。”说着说着,我又想起金娃娃的传说,“只是这附近的金娃娃,在短短一百公里的流域,居然流传着那么多不可思议,而且许多都是毫无逻辑性的传说,这倒是很少见的。”“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关联。”赵韵含轻轻咬住筷子,说道。

  我想了想,点头:“不错,联系确实有。所有传说都离不开养马河,而且当地人对它的信仰不论是惧怕还是崇拜,都会在每年的农历六月十二号拜祭它。想想,真是觉得有趣。”话音刚落下,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吵闹声。我伸出头去一看,顿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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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00:55: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神秘女孩

  据说,历史上春秋时,晋国的国君晋景公姬死得异常离奇。

  这老哥是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一代国君,上了年纪,多少有点老年病。晋国的一位算命先生,大概是活腻味了,跟国君说:“您老咧,活不过今年吃新麦子的时候了。”姬老先生一听当然十分不痛快了,到了当年新麦子下来的时候,把算命的招来,捧着饭碗说:“你看,你说朕活不到吃新麦子,朕这就吃给你看!不过,你得先给朕死,谁叫你算得不准!”说罢,叫人把算命的推出去砍了。

  姬老头子端起饭碗,刚要吃,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便跟左右说:“不成,朕得先去上趟茅房。”说着,放下碗出去了。

  左右侍从左等右等,饭都凉了,还不见国君回来,到底咋回事呢?私下分头去找,宫里哪儿都找不到,最后,在茅房发现了姬老先生,原来掉进了粪坑里,已然毙得硬邦邦了。

  后来有人赞扬说,姬老先生是第一个殉难于厕所的帝王。

  而一向以文笔简洁有力著称的︽左传︾,仅用了一句话描写这一事件:“将食,涨,入厕,陷而卒。”应用以上这个典故,当然是有原因的,而且大有原因。

  话说我和赵韵含跑出去看热闹,没想到一出饭馆的门就被人潮给冲散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吵闹的、看热闹的闲人实在不少,而且密密麻麻地围着中央不远处的位置。

  我在好奇心使然下,问了附近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死人了!不过那位仁兄死得有够白痴,和晋景公绝对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旁边的闲人娓娓道来,听得我想笑。

  据说死掉的那人姓刘,和父亲开了一家颇大的养熊场,最近几年成了养马河的首富。不过这个刘小子不爱金银、美女,就喜欢跟狗熊打架。

  据说他在自己的养熊场里修了一个很大的搏斗场,常常将里面豢养的棕熊、灰熊、黑熊、马来熊、白熊等等,接连地拉出来羞辱。

  总而言之,刘老兄成天啥也不干,就琢磨着怎么跟熊打架,还为此请了老师。隔三差五的,进搏斗场里去揪出一只熊来一顿揍,英雄啊!

  不过呢,英雄也有失手的时候,终于在今天,刘兄弟遇到一只刚进货到养熊场的厉害熊,打着打着,就被狗熊给挠死了……

  我哭笑不得,这家伙根本就是自找,完全不需要同情。

  只是,现代人就真的这么无聊吗?虽然很少有机会看到尸体,而且还是被熊给咬死的,可是,需要围那么多人?还是说,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想着想着就拼命往里边挤,好不容易接近了圈子的周边,从缝隙里辛苦地瞅着。

  只见中央的地上摆着两具用麻布遮盖住的尸体,左边的那具体形很大,是个成年人。而右边那具小得多,应该只是个约五到六岁的孩子。虽然用布盖住了,但是周围的土湿淋淋的,而且尸体还透过布的缝隙往外流水。

  我皱了皱眉,这个小孩,难道是被淹死的?

  以前曾经提到过,养马村有个风俗规定,死在外面的人不能抬进家门,免得沾了邪气。所以倒不难解释,为什么尸体会露天放在打谷场上。只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来看稀奇?

  突然感觉有人在拉我的袖子,我转头一看,却因为人潮实在太过拥挤了,看不清楚那人。只是隐约发觉,那应该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

  那只拉在我袖子上的纤纤细手很小,而且白得刺眼。手不断地在用力,似乎想我跟她走。于是我就顺着那手主人的意思,跟着她牵引的方向离开了闹区。

  随着人群的稀少,我终于看清了她。

  那是个只有一百五十多公分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长的黑色秀发很细很柔顺,在风里不断飘荡着,让人不禁产生一种想要抓住的冲动。

  她回过头,冲我甜甜地笑着,五官十分精致,但是却看不出年龄。似乎只有十四、五岁,但是硬要说她超过了二十岁,也很合理。

  总之,是个会让人怜惜的绝色,最难能可贵的是满脸的清纯,令看惯城市美女那种市侩现实嘴脸的自己,不由得感觉温馨起来。

  女孩的脚步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她的小手拼命抓住我的袖子,仿佛放手就会永远失去我似的。不知道跟她走了多久,终于在一个毫无人迹的树林里,她停住了。

  轻轻地转过身,女孩清泉一般纯净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用力注视着我,从我的脚尖一直打量到头发的末梢,最后将视线凝固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再次笑了,十分清纯的笑脸,微微张开的小嘴,若隐若现的皓齿,秀挺的鼻子,白皙到弱不禁风的皮肤。

  一切的一切,都美得令我目瞪口呆,止不住地想发抖。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才逐渐镇定下来,轻声问道:“这位,嗯,小妹妹,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笑,望着我开心地笑。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又问。

  依然没有回答,依然只有笑。

  这次轮到我笑了,苦笑:“小妹妹,你的家人在哪里?你住在这个村子里吗?”这次她似乎听懂了,微笑着摇晃着脑袋,顿时视线里似乎漫天都充满了那丝丝柔细的青丝。女孩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然后十分开心地拍了拍手,冲我轻轻发出了一个清晰的语调:“连就连。”声音清脆,如同悦耳的音乐。这三个音节结束后,又望着我,似乎在等我回应。我在她满脸期待中不解地挠了挠头。

  女孩没有死心,又拍了拍手,依旧万分期待地说:“连就连。”然后再次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苦恼疑惑地摸着鼻子,满脸尴尬。女孩眼中燃起的炽热希望在一霎间崩塌了,明眸中升腾起一阵阵痛苦的雾气,眼眶开始湿润,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般哭了起来。

  不知为何,我羞愧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就像自己本来应该知道怎么回应她似的,只是,自己确实不知道。

  女孩拉过我的袖子擦拭眼泪,抽泣声不大,但却十分伤心。

  唉,头痛,刚到了这个本应该熟悉的村庄,结果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展开调查,就碰到了一堆麻烦。难道,我夜不语命中注定了这辈子就是有一大堆的女难?

  怀着郁闷的心情,我开始动用万般耐心哄着哭泣的女孩,可是不论怎么说话、做鬼脸逗她,她就是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哭着。终于有点受不了了,决定先带她回住的地方再说。

  于是我去拉女孩擦拭着眼泪的手,她的手很小,软绵绵的,柔嫩的皮肤很有弹性。握在手里,感觉很舒服,只是就初春而言,触感略微冰冷了一些。

  女孩微微嘟着可爱的小嘴,终于止住哭,抬头望着我,不知为何又开心地笑起来,甜美的笑容上,长长的睫毛间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哎,真是个有够古怪的小妮子,不过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也确实很美。

  就这样拉着她迳自往旅馆走,一边走我一边盘算着她的来历。

  她的穿着打扮很普通,白色的连衣裙,最近几十年虽然一直没流行过,但是也从没有缺乏过,总之适合所有的年龄层。而她留着不长不短的披肩发,虽然很漂亮,可是明显缺少修剪。现代的年轻人,发型大多以碎发为主,这在养马村也是一样。

  至少根据我的观察,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女孩子,不论长短几乎都清一色的修成了碎发,当是和城市文化最明显的接轨处。可这女孩,发型相当孩子气,最近几年已经相当少见了。

  而且,看她的神情,似乎认识我的样子,至少感觉得到,握在我手掌中的那个纤弱小手,在激动地微微颤抖着,只要我的手稍微松一松,她就会下意识地用力抓住我的食指死都不放,就像怕我会突然消失掉。

  不解地摆着头,我又向她望去。这种气质独特的美女,以我的记忆,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但是记忆里却丝毫没有过她的身影,难道是五岁半以前一起玩过的同伴?

  不可能!十三年了,自己长大了,变得和从前根本就是两个人,她又凭什么认出自己的?还是说,她根本是认错了人?

  而且这美女虽然长相里透出一股灵气,让人乍一看觉得很聪明的样子,可是,从她不作声的行为中,不难看出,她的智力应该由于某种原因停留在了童年的时候,也就是患有俗称的脑功能发育障碍,智力无法随着身体增长。

  看来,自己的麻烦是越来越大了。

  在感叹中,我回到了住的地方。赵韵含远远地看见了我,冲我微笑着挥手。

  “有什么大的发现吗?”迎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暴露了她此刻的急躁心情。

  我苦笑着摇头:“哪会有什么发现,倒是捡回来一个迷路的大美女。”赵韵含饶有兴趣地盯了我一眼,四处望了望:“喔,哼哼,为什么我就那么苦命,从来没那么好运可以捡到个帅哥什么的。美女呢?你把她藏哪去了?”我见她明知故问,没好气地指了指右边,“那么大个人,你眼睛瞎了?”她撇了撇嘴:“你自己看看,哪有人了?”“这不是人吗……”我的头向右转,原本理直气壮的语气顿时荡然无存。身侧,右手掌中滑腻充实的触感还依然残留在皮肤上,可是伊人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见鬼了!我用力拍了拍额头,满脸呆滞,好一会儿才确认道:“那个,刚才你远远地冲我挥手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过我右手边的那个女孩?”“从头到尾我就只看到你这活宝一个,你是一个人回来的,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赵韵含的脸上突然划过一丝惊讶,“等等,你这番话,难道是认真的?”“废话,你以为我那么无聊,会乱耍人啊!”我有点不知所措,胡乱挥动手臂跑回自己的房间里。

  用力躺在床上,呆呆望着肮脏简陋的天花板发愣,莫不是自己真的遇到鬼了?

  有个问题,就算自己遇见了鬼,可那鬼为什么会认识我?还一副十分信任的样子?何况,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谁又说得清楚呢。

  想着想着,大脑开始模糊起来,有些犯困了,于是我闭上眼睛,似乎就在那段时间,自己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那个梦十分朦胧不清晰,以至于醒来时,很多细节都不太记得了,只是隐约的觉得,那个梦的场景是个很长很长的河床,四周满满地堆积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有个女孩站在我的身前,拼命想要向我传递某种资讯,可是我看不清那女孩的模样,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见到她的嘴巴不断地开合著。

  我一直不为所动,她着急起来,伸出雪白纤细的小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有一股窒息的感觉顿时充斥了我的一切感官,我用力挣扎,慌乱中向肩上瞥了一眼。顿时一股恶寒冒了上来,那里哪有什么女孩子的手掌,分明是一截白森森的骷髅胳膊,正掐住我的肩膀。

  那干枯的骷髅肢干阴森森的,几乎陷入了我的肉里。

  就在这时,我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用力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像是已经死过了一次似的。身体很沉重,又累,头也剧烈地疼痛着,像是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阿夜,你在里边吗?”门外,赵韵含焦急的声音以及剧烈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我晃动脑袋,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声,摇摇晃晃的将门打开。

  她一见到我,惊讶得差些说不出话。“才几分钟没见到你,你怎么变成这副尊容了?”她微微皱眉,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难道你被鬼压床了?”“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我深吸了一口气,冲她挥了挥手,刚才的事情自己都没有想明白。难道是因为新来乍到,有些水土不服,才引起了身体这么大的反应?

  “什么噩梦这么严重?”赵韵含稍微有些担心,见我一副不愿再提起的神色,聪明地没有再追问,只是道:“对了,今天村子里有个小孩在养马河里游水时被淹死了,你知道吗?”“刚才看到了,尸体就在打谷场上,和一个被熊咬死的中年傻瓜摆在一起。”我的精神状况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

  “那个傻瓜姑且不用提。我调查了那个被淹死的小孩的一些情况。”赵韵含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了我。

  我认真看了起来。那个男孩叫做赵委,上个月才满七岁,是在三天前失踪的。尸体在今天早晨八点十五分,被同村一个渔户无意间打捞了起来。员警在判断为意外身亡后,遂将尸体发回了他的父母处。

  “调查这个干嘛?”我疑惑地问。

  赵韵含立刻满脸诧异地望着我,“阿夜,你的脑袋还清醒吧?我的用意你居然不知道!”我一愣,突然掏出前几天她塞给我的资料回顾了一番。

  养马河畔最近十三年来有许多在河里淹死的孩子,在确定死亡后的第三天突然活了过来。而这个孩子是在三天前失踪的,假定他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亡了,那么,今晚刚好就是他死去的头三。

  “你想埋伏在打谷场,亲眼看看赵委身上会不会出现假活情况?”我低声问。

  “不错,这是民俗学家的执着!”赵韵含一副兴奋满满的样子。

  我苦笑:“这个村子最忌讳的就是夜晚的尸体被人盯住,他们觉得这样会影响死去的人游过三途川投胎转世,所以尸体只会放在打谷场,就连守夜的人也不安排,一直到清末民初时期,夜间跑去放有尸体的打谷场,打搅死者安宁的外人,都会被村里人抓起来烧死。

  “恐怕在这个村子里游荡的学者,大多都是通过某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法,才将尸体搞到手,记录下那些假活状态的吧!养马村的人可能至今都不知道,他们幼小的儿子、女儿到死都被人偷去研究。”“全中!不过,你就不想去看看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我声音压得更低了:“被发现的话,事情就大条了。虽然不至于被烧死,但是一定会被赶出去。”“干嘛那么婆婆妈妈的,这可不像你。你小子到底去不去?”“去,那么有趣的勾当,怎么可能少了我!”我哈哈大笑起来,满脸的笑容里,却隐约透露着一丝不安。

  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不过,倒是让本人越发地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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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00:55: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夜探

  夜,黑夜。在这个天空还没有被文明腐蚀的乡村,夜色并不是太黑暗。星空很清晰,映照在地上,银白一片,如同四周都洒上了一层盐。

  我和赵韵含一早就将今晚的行程准备好了。到了九点半,眼见旅店里的人都一个、二个回了房间,这才用手机通知对方,从一楼的窗户爬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穿过院子,隐身进了不远处的玉米地里。赵韵含穿着一套黑色的衣裤,满面作贼的兴奋,看得我直想笑,虽然我的样子也不比她好多少。

  养马村的打谷场不大,只有两百平方多一点。秋季的时候用来轮流晒谷物和玉米,不过因为最近几年机器的流行,这个地方已经很少用了。而现在的用途,更多的是拿来作为文艺表演或者放映电影的场地。

  打谷场的右侧有一间很小的砖瓦房,那叫做尸阁,是用来摆放尸体的地方。

  养马村人有一则风俗便是不能让死人进门,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里修建了一间小房子。那房子里千百年来,早就不清楚已经放过多少尸体了。

  岁月并没有在那栋房子上刻下多少痕迹,看得出来,村里人常常对它进行翻修。既然那么重视这个地方,不知为何偏偏要把它修得一副寒酸的样子。

  从玉米地里对穿出来,打谷场就到了。星光下,整个打谷场都泛出惨白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稍微打量了一番四周,我和赵韵含对视,露出古怪的笑容。

  尸阁的门轻轻闭合著,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能看出并没有上锁。也可以认为,原本上了的锁被谁给弄掉了。看来,盯着尸体的人并不只我们两个,至少,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进去了。

  我俩蹑手蹑脚向前走,缓缓地在玉米地里绕了打谷场大半圈,移动到尸阁的后侧,通过透气孔向里边张望,可令人意外的是,里边什么动静都没有。没有人,也没有架设过观测设备的痕迹,只有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但不知为何,这种如死的平静中,我却隐约有种不协调的感觉,像是有某个不对劲的地方。赵韵含显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她对我比划了几个手势,让我按照计画进行。我侧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踏上打谷场,来到了尸阁的门前。

  这里果然没有上锁,但是锁床有点扭曲,像是被什么工具用力给拉坏了。

  我冲警戒着四周的赵韵含指了指门,她打量了片刻,立刻明白我在怀疑什么,低声说:“应该不是研究所的那些人。他们都有开锁的工具,不会那么野蛮。而且,锁坏了也就留下闯入过的痕迹。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是我们这些外来人。”和我想的一样,既然不是各怀目的研究尸体的那伙人,那破坏了锁闯进去的又会是谁呢?这会不会根本就是有所察觉的本地人,设下的一个圈套?

  不对!这个设想很快被自己推翻了。如果真是个圈套,本地人完全可以埋伏在四周,等那些对尸体有兴趣的人自投罗网。

  那个破坏锁的人应该也是怀着某种目的,而且他根本就不怕打草惊蛇,因为他清楚,就算被人发现了,也只会怀疑到外地人身上去。难道,这个人是本地人?

  如果真的是本地人,那他冒着打破千百年传统风俗的压力,跑到停放尸体的地方干嘛呢?

  赵韵含用力拉开门,那扇看起来很轻巧的门发出一阵笨重的声响,沉重的在泥土地上划出一道很深的痕迹,她轻轻拉了正在发呆的我一把。我只好将满脑子的疑惑甩开,走了进去。

  这个尸阁大约只有四十平米大小,呈长方形,门是从最右边开口的。从右到左,并排放着两排木板钉成的板子床,总共有十六个。

  我用手摸了摸半人高的床板,木质很坚硬,应该不是廉价的木料,恐怕这些床板也和这个尸阁一样历史悠久了吧。

  最后一个位置上摆放着一具小孩的尸体。应该是死去的赵委。感觉赵韵含用力咽下一口嘴里的分泌物,紧张地向尸体走去。

  “你在害怕?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尸体?”我小声笑着。

  “见过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人家可是神经纤细的淑女,害怕尸体是人类的自然反应。”在这种气氛诡异的地方,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笑得更开心了:“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本人一见到尸体,就会本能地触发一种古怪的嗜好。”“嗜好?什么嗜好?”她有所警觉。

  没等她进一步的反应过来,我已经将盖在尸体上的麻布猛地揭开。

  赵韵含顿时瞳孔放大,想要下意识地尖叫,可是理智立刻阻止了这一不智慧的行为。她死命地钻进我的怀里,像一只受到莫大惊吓的梅花鹿。

  “死人,差点把我给吓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惊魂未定的发出声音。可是眼睛始终不敢睁开,在我怀里将头埋得更深了。

  我满脸恶作剧得逞的灿烂笑容,视线一刻不停地缓缓在尸体上扫描起来。

  这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子,略显棕色的皮肤,面目还算清秀。原本应该充满活力的身体上,此刻早已经没有了生机,如同深夜如死的寂静一般,死得非常彻底。

  戴上手套,用右手习惯性地在尸体上敲敲打打了一番,我皱起了眉头:“韵含,这具尸体有点古怪。”“哪里古怪了?”她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气往尸体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没等到视线完全接触,已经怕得又将头埋回我怀里。

  我略微有些无奈,用手加大力气在尸体的腹部位置挤压,“你看看。”赵韵含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没什么啊。”“你仔细看看尸体的耳朵、鼻子和嘴巴。”我提醒道。

  她终于认真起来,打量了一番,面色古怪地望向我,“确实有点奇怪。”“不错。”我点头,“一般溺水身亡的人,除非能死后四小时内被捞起,否则尸体都会因为浸泡的关系而肿胀发臭。

  “因肿胀而导致了头发及表皮的脱落,眼、舌的凸出甚至脱落,在养马河的活水中,尸体更有可能被水中生物咬食而残缺。

  “而且溺死者多有七孔流血的情况发生。口鼻部会形成浓稠的泡沫,不易破灭,可是这具尸体,实在完整得太过于正常了。”“嗯,我也听说过。”赵韵含似乎忘记了害怕,盯着尸体道:“如果是因为溺水身亡,肺部会有积水。刚才你挤压它胸口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吧?”“完全正确。”我将尸体的嘴撑开,“它的嘴巴和鼻子、耳朵里虽然有泥沙,但是嗓子的深处就没有了。肺部也没有积水的迹象,恐怕是死后才被什么人扔进河里的。”“你的意思是谋杀?但为什么员警没有查出来?”赵韵含有些诧异。

  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这个小地方的员警也是些可怜角色,大多是得罪了上边,最后被调过来,等着老死也得不到升迁机会的家伙,这些人混一天算一天,有干劲就怪了。

  “而且,养马河畔常常有小孩子淹死,恐怕员警过来随便看了尸体几眼,就连法医都懒得派出来就结案,把尸体发放回去了。”赵韵含无语,向左右张望着:“对了,怎么这个地方只有一具尸体?今天那个被熊咬死的中年男子呢?”顿时,正在看尸体的我如同被雷电劈中了一般,全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对了,终于明白刚才从透气孔中向里边张望的时候,为什么自己会产生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原来那不对劲的地方,是来自尸体的数量。

  下午的时候,自己明明听到旅馆的老板说,两具尸体都放进了打谷场的尸阁里。赵韵含的调查也证实了这一点,可是现在,为什么只剩下一具尸体?还有一具哪里去了?

  大脑飞快地思索着,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跑到尸阁的门前,仔细打量着门栓。看着看着,越看越心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阿夜,你怎么脸色都变白了?”赵韵含对我无法预测的行动十分不解。

  我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睛搜索着房内的地面。

  不久后,意料之中的东西出现在了视线里,我将它捡起来,脸上的神色不知道变成了什么古怪的模样。总之,恐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发现了什么?”她好奇地往我手里看。

  我望向她,问道:“你刚才开门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倒是没什么,只是觉得门很重。”她回忆道。

  “我看门不是重,而是被什么弄坏了。”我指着门栓,“你看,这里有剧烈拉扯留下的痕迹。应该是什么东西对门施加了极大的作用力。大得将门锁的栓都拉得断裂了。”“谁有那么大的力气?”赵韵含吃惊道。

  “还不仅如此。”我将手心摊开,掌上露出了刚才捡来的东西,是一把已经坏掉的铜锁,“这是尸阁的门锁,它的锁颈部分已经烂掉了,不过锁却飞到了屋子里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似乎丝毫没有紧张感,偏过头想了想,“恐怕是有人在外边用力地踢门,想要闯进去。”“这是一种可能。但是你想过没有,这扇门是向里边开的,如果是外边的人想闯进去,门锁虽然会坏掉,但是门没有理由也坏了。”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缓缓道:“这种情况,更有个可能……是里边的什么东西,用难以想像的力气将门撞开,以至于门栓坏了,门的轴轮也坏了。”“不可能!”赵韵含略微有些变色,“那样门锁没有理由会留在尸阁里。”“理论上是如此。”我哼了一声:“门栓坏掉的状态也说明了,是被里边传来的力量破坏掉的。这个铜锁恐怕是后边出现的某人,出于某种目的扔进去的。”赵韵含无法辩驳,她向四周扫视了一眼,黑漆漆的夜色,寂静的黑夜,不远处萦溢着死气的尸体,还有那个从尸阁里跑出去的东西……

  这一切,都足以让人产生恐惧。她的脸色不自然起来,身体也向我靠得更紧了。

  “喂,你说,如果门真的是从里边打开的,那逃出去的是什么东西?会是人吗?”我摇头,“不太清楚。这道门的木质很坚硬,而且门轴承也是很粗的铁芯。要逆着开门的方向把门撞开,很难想像需要多大的力气。

  “不过,就算再强壮的人,恐怕也做不到吧。而且看门栓的破坏程度,应该是瞬间坏掉的。恐怕,那东西只用了一下就把门弄开了。”“那会是什么?”赵韵含打了个寒颤,“尸阁里本来应该有两具尸体的,可是有一具现在不见了,难道是……尸变?”“神经,怎么可能!”我没好气地道:“虽然现在因为线索太少,我暂时无法解释眼前的状况,但是尸变这种无稽之谈,绝对是不可能的。”不错,这世界上的人和生物都一样,死了就一了百了,变成其他生物所需的肥料,进行生态圈的另一种轮回。人类也是如此,人死后怎么可能会有灵魂!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也不足以让尸体动起来。

  尸体之所以为尸体,就是因为大脑死亡,身体所有的机能都丧失了,如果真的能动起来,而且还能产生比生前更大的力气,那,绝对可以归类于科幻小说的范畴,不是现实的世界能够发生的。

  赵韵含紧张地拉了拉我,说道:“这地方越来越诡异了。阿夜,该调查的都调查了,我们该走了吧?”“你不是要听尸体假活状态下,发出的怪异声音吗?”我看了她一眼。

  “恐怕这次是没戏了。”她撇了撇嘴,“你也看过资料,根据调查,只有在养马河里淹死的,年龄在三周岁到十三周岁之间的小孩子,才会出现假活的现象。

  “这个赵委虽然是从养马河里捞起来的,但是明显是死后才被人扔进河里,构不成假活的条件。”“这样啊。”我略微有些失望,原本还满怀兴奋地,以为可以看到科学又一无法解释的现象呢,可惜了。

  再次打量一番,虽然搞不明白跑出去的东西是什么,以及那具中年男子的尸体为什么会消失,但是收获,还是有的,至少发现了一起谋杀案,明天一早打电话到城里去报案,说不定还可以藉着这个机会,通过警方调查今天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孩的事情。

  不论怎样,我都不信她会是鬼,握着她小手的那份滑腻柔软,以及淡淡冰凉的感觉,直到现在都还很深刻地映在大脑的深处。

  下午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后,似乎尘封的记忆已经开始有了些裂口。虽然莫名其妙,但总有一种感觉,似乎,我俩应该是认识的,而且,还很熟。

  每当回忆起那女孩纯净的眸子,我便会若有若无地产生一种淡淡的温馨。

  或许,我曾经真的认识她吧。

  正要走出门,突然感觉身旁的赵韵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她寻找着我的手,用力握住。原本纤细温暖的手早已变得冰冷一片,甚至不住地打摆。

  “怎么了?”我疑惑地转过头问。

  只见她满脸惨白,眼睛死死地盯着摆放着尸体的方向。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尸体,已然在它该躺的地方,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声音。”赵韵含紧张得嗓子都在发抖,发出的语音有些残缺不全。

  我侧耳倾听,不禁浑身一颤。寂寥的午夜,有一种毫无意义的单薄声音,轻轻地回荡在尸阁内,如果不注意听,根本就发现不了。声音的来源,正是那具叫赵委的尸体。

  赵韵含死命地挽住我的胳膊,我用力甩开她,飞快地向尸体走去,一把将它身上的麻布扯掉。顿时,我被惊呆了。

  只见赵委原本紧紧闭着的眼睛此刻瞪得斗大,恶狠狠地盯着天花板,尸体的嘴缓缓张合著,发出一阵又一阵听不出任何意义的音节。那个音节以两个音段为一点,不断的重复着。它放大的瞳孔开始左右移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猛地,血红的眸子盯住了我。布满血丝的眼睛立刻瞪得更大了,尸体唐突地不再发出声音,只是恐怖地盯着我,一直盯着我,突然,左手猛地抬起,紧紧地将我抓住。

  我的上身动弹不得,惊慌地一脚向尸体踢了过去。赵委小小的身体飞了起来,刺耳地尖叫着,爪子一般的手终于放开了,整个尸体都跌落到墙角。

  惊魂未定的两人逃也似地跑出尸阁,偷偷回到了旅馆里。赵韵含怕得一个人不敢睡觉,非要赖在我房间里。最后,我也由得她了。

  脑子十分混乱,就算躺在床上,也没有办法确信刚才亲眼见到的一幕,总觉得一来到这个村子后,萦绕在内心深处的不安感越演越烈,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具会动的尸体,还有那诡异的声音……虽然那声音似乎毫无意义,但是却有一定的节奏感,它应该在不断重复着某个字元。而且这个字元,我已经隐约猜测到了。

  因为,在我将尸体踢飞的那一霎,尸体在半空中,分明从嗓子里发出了两个我能够听明白的音节。

  那,居然是在叫一个名字。

  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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