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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oveying1314

《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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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9 01:30: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发现

  “谁?是小夜吗?”赵倩儿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嗯,是我们。”我喘着气,脸色发绿,一副心惊肉跳的样子。

  实在是没办法,晚上那个偏远的地方,叫不到计程车,只好让雨欣这个小妮子当司机。

  这妮子一听到可以正大光明地无照驾驶,高兴得用力亲了我一下,然后一路狂飙,早就忘了上车前,我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事情。

  那个惨字啊,实在是什么都不想再提。

  总之,吓得我脸色一路攀绿,几乎和绿化带上的草地同一个颜色了,下车后都觉得头晕目眩,脚也在发软。

  这个狂放女飙车族,下辈子,我也不敢再坐她的车。我暗自咒骂着,和自己身旁咒骂的物件,一起走进了张克的房间。

  “你怎么了?”赵倩儿看到我的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地问。

  雨欣干笑了两声,急忙掩饰道:“小夜哥哥晚上吃坏了肚子,现在肠胃有点不舒服。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说完,又狠狠地拧了我一把。

  我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她,如果眼神真能杀死人的话,这小妮子估计已经死掉无数次了。她又是一阵干笑,热情地挽住我的胳膊,手在我背后一阵乱掐,痛得我立刻丢盔弃甲。妈呀,还让不让人活了,真想看看这小妮子未来的老公长什么样子,居然有那么大的勇气为民除害,娶了这么个女暴龙!

  为了少受皮肉之苦,我识趣地转移开话题,“那几本本子呢?”

  赵倩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不再说话,只是将桌上的一本速写本递过来。

  我翻开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这个速写本很平常,不厚,只有一百二十页的样子,A4大小。不过这个本子,现在已经写满了字,每排三十个,写得密密麻麻地,全都是一个人的名字,“崔淼儿”!

  写字的人开始写第一个“崔淼儿”的时候,似乎非常迷惑,而且不确定,字迹有大量的犹豫痕迹。

  可是后边越写越顺,似乎想要证明某些东西。

  究竟要有多大的羁绊,才会让一个人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满满地写完一本本子?

  如果非要猜测的话,也只能牵强而且虚涩无力地形容,那个人对拥有这个名字的人,不管爱恨,都已经到了极致的程度。

  我摇了摇头。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崔淼儿,至少也是一千两百多年以前的人物,她绝对不可能和生存在现代的张克,有任何程度的交集。

  那么,难道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张克真的有了新欢,准备移情别恋了?不过看那个家伙,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有什么理由或者条件,能甩掉赵倩儿那么优秀的女友!

  我继续往下翻看,刚翻了几页,我浑身一颤,什么也不顾地快速翻下去。脸色也变得惊疑不定,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

  雨欣见我神色怪异,立刻紧张地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小心地问:“你发现了什么?”

  我强压下内心的震惊,看了雨欣一眼,又望向赵倩儿,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家的张克是不是出轨了,不过这本子,绝对不是他出轨的证据。”

  赵倩儿有些意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你仔细地看。”我指着速写本第一页第一个名字,问:“这个是张克的字吗?”

  “绝对是,虽然笔迹有点奇怪。不过他那种弯曲得像蚯蚓爬的字迹很特别,而且实在很丑,很容易分辨。”赵倩儿轻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愿意看见这个名字。

  我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说道:“张克在写第一个‘崔淼儿’的时候,笔迹上有许多明显的犹豫征兆,像是不确定自己的脑海中,是不是有过这个人的名字。”

  “小夜哥哥,什么是犹豫征兆?”夜雨欣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兴致高昂地问。

  我瞪了她一眼,还是解释了:“这是笔迹心理学的观点,每个人写出的字,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指纹一样。而通过分析写字人的笔迹,能够看出这个人写这些字时的人际关系、心理状态、以及性格特征等。

  “特别是笔压,也就是所谓的用笔力度方面,往往最能反映出书写者当时的状态。”

  我笑了笑:“如果写字人笔压重,表述心理能量高,从书写者身上体现出来,便是思维敏捷,自信和果断。但是如果特别用力,也就是说心理能量很高,却缺乏畅通的疏通渠道,心理能量得不到正常的宣泄,则会形成负面的特征,如攻击性,脾气暴躁。

  “你们只需要知道,如果人的内心能量,能得到正常的宣泄,那么表现出来的,多是正面的特征,如果得不到正常的宣泄,负面特征的表达,多半有笔迹线条中的颤抖。”

  我指了指张克写的第一个“崔淼儿”,说道:“你们看看,张克这家伙写得十分没力气、线条有多处颤抖,而且拖拖拉拉的,证明他在写的时候,很犹豫不决、畏缩、害怕,似乎觉得,不能确定自己大脑中的某些东西。”

  赵倩儿浑身一颤,疑惑地问:“你是说,阿克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叫崔淼儿的女人?

  “不可能!不认识的人,怎么可能发神经写满一个本子,就算他再白痴,也不会干这种白痴过头的事。而且前段时间,我明明有听到他醒过来后,大声地叫那个女人的名字!”

  “究竟是为什么,我也感到很迷惑。不过,后边还有更惊人的东西。”望着手中这个速写本,我苦涩地笑了起来:“先不要去管张克那家伙写字时,是什么心态,最重要的是,他写的字在以后变了很多。”

  我轻轻地将速写本向后翻去,没过多久,只听雨欣惊讶得叫出了声音。

  她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满脸惊骇,眼神不自然地向我望过来。赵倩儿似乎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吃惊地退了一步,跌坐到沙发上。

  只见速写本上的“崔淼儿”三个字,被张克越写越草,从简体慢慢地演变,最后变成了繁体篆体,难看得就像蚯蚓爬过的字,也渐渐变得清秀,带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赵倩儿死死地盯着速写本最后一页,过了许久,才浑身颤抖地问:“这绝对不是阿克的笔迹,究竟是谁的!”

  雨欣一直用一种不确定的眼神看着我,全身都在打颤,似乎十分惶恐。我用力地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冲着她点点头。她顿时像是触电了一般,怕得将头也埋进了我怀里。

  我脸上苦涩的表情更浓重了:“张克最后的笔迹,和一个人的非常相似,我和雨欣不久前才见过。”说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她。

  赵倩儿只感觉,自己的手在莫名其妙地发抖,她看了一眼纸上的字,似乎是在什么画上临摹下来的,是一首诗。

  标题“崔淼儿”那三个字,和张克写的最后一个“崔淼儿”,一模一样。

  “这应该是出自一个人的手才对。”赵倩儿抬头一眨不眨地望着我:“虽然我不懂什么笔迹学,不过还是能分辨得出来。写这首诗的人,现在在哪?他和阿克有什么关系?”

  我挠了挠鼻子,强自镇定地说出了一个令人十分震惊的答案:“他和张克有什么关系,我实在也很想知道,写这手字的人,已经死了一千两百多年了!”

  “你说什么!”赵倩儿完全没有了一丝淑女形象,她猛地站起来,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不信!”

  夜雨欣将头从我的怀里探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比黄连还苦:“倩儿姐姐,其实这个事实,就连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我又不得不信。你刚刚看过的那张纸上的字,全是我从茶圣陆羽的棺材里临摹下来的,那些字,恐怕就是死了一千多年的陆羽写的。”

  赵倩儿浑身又是一颤,依然满脸的难以置信,喃喃道:“我的阿克,他和那个陆羽,那个死了几千年的僵尸,有什么关系?”

  “我也很想知道。”我见她精神恍惚,不忍心再刺激她。只是给雨欣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在房间里到处找找,看看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初步估计,张克口中以及手上写的那个“崔淼儿”,和陆羽那个临死都念念不忘的“崔淼儿”,恐怕是同一个人。

  只是,两个相隔了一千两百多年时间的人,究竟有什么可能联系到一起呢?

  他们俩,除了都提到了“崔淼儿”这个人物外,到底还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我在房间里到处溜达,视线不断扫向任何有可能是疑点的地方,不过许久都没有收获。

  突然视线飘移过对面的窗户时,一股莫名其妙的恶寒,从心底爬了上来。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视线牢牢地凝固在了窗户上。

  只见窗玻璃的下方,有两块黑色的斑痕,像是手掌。在黑夜里,它似乎在融化,像是凝固的冰块遇到很强的热度,分解出一滴又一滴的水,向下流去。

  将头凑近窗户,即使在屋内,似乎也能闻到一股恶臭,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我皱着眉头,正准备把窗户打开仔细地看一下,就听见雨欣在背后紧张地叫我的名字。

  “发现什么了?”我急忙走过去,却看到她指着桌子上的一个杯子,浑身颤抖,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那只是个非常普通的陶瓷茶杯,里边似乎还是一杯新茶。

  茶水呈现翠绿色,被人喝过几口。水质很清朗,似乎才泡好的样子。

  我看不出有什么值得雨欣大惊小怪的地方,便转头问赵倩儿:“你刚刚喝过茶吗?”

  “什么茶?”赵倩儿还在发愣,她疑惑地抬头看我,道:“自从阿克变成那样后,我还是第一次来他房间,水都没有喝过一口。”

  我这才感觉有点奇怪,“怪了,怎么这茶,像是才泡了一会儿的样子?”

  雨欣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吃力地寻到我的手,死死地抓住,才像安心了不少的样子,说道:“小夜哥哥,你仔细地看里边的茶叶!”

  我又望了她一眼,看她紧张的样子,只好将手伸到茶杯里,掏了几片茶叶出来,打量着。只见手中的茶叶,虽然因为泡水而涨大了不少,有点臃肿的感觉,不过,还是一副青翠欲滴的样子。

  隐约看得出叶片呈现梭形,我凑近鼻子附近,还能闻到一股十分清凉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总觉得,这个茶叶有些似曾相识。

  突然我浑身一震,想起了这茶叶的来历。不由自主地望着雨欣,这次换她确定地向我点头。上帝,这些茶叶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被某个白痴,当普通的茶泡来喝了!

  赵倩儿见我俩神情古怪的样子,问道:“又发现什么了?”

  “我们恐怕找到了张克和陆羽两人之间的联系了。”我的笑,实在有点疲倦不堪。

  “什么联系?”

  “是这个茶叶。”我将手中的茶叶,凑到了赵倩儿的眼皮底下,她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名堂,便迷惑地望着我。

  我解释道:“这个茶叶,只有在一个地方能找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是在陆羽的棺材里。”

  赵倩儿顿时惶恐地瞪大了眼睛,一个小时内,听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正常人早就大脑混乱地晕过去了,可是她还是坚强地站着,只是望着我。

  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女性比较容易接受新鲜或者怪异的事物,令人佩服。

  “倩儿姐姐,你怎么了?”雨欣大叫了一声,只见在我感叹她的神经强韧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呈现石化状态,无力地向后倒去,雨欣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她。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头脑,望着赵倩儿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茶叶,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被张克糊涂地当成普通的茶泡来喝掉。但是我猜测,或许张克那家伙现在会变成植物人,很多迹象都表明,有可能是喝了这个茶水的缘故。”

  赵倩儿也不傻,她眼睛一亮,用力地抓住我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紧张地问:“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找出这个茶叶里边有什么古怪,就能治好他的病?”

  自顾自地说完,她激动得眼泪流了下来。抢过那个茶杯,像宝贝般地抱在怀里,喃喃道:“我,我明天就拿茶叶去化验,总会有办法的。阿克,你等等,我马上就来救你了。”

  见她满脸的希冀,我也忍住没有去泼冷水,毕竟这几天的折磨,已经让她憔悴得不成人样,哪里还有一点成熟女人自信美丽的样子。有希望,哪怕是只有那么一点点,也好吧!

  只是内心的疑团更多了。

  是谁将茶叶给了张克?应该不是他自己拿走的,就算再笨再没神经的人,也不敢将棺材里的东西随便拿去泡茶喝。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些茶叶的存在。存放陆羽的那个房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

  不安的感觉在慢慢地扩大,似乎有什么一直在蠢蠢欲动的东西,开始要破茧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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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9 01:31: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预兆

  记得有人说过,身体如同情人,本不应该对其太好的,太好了就容易出问题。其实不同的死法,尸体都会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今天一大早就很倒楣,出门便看到了尸体。因为赶不回去,我和雨欣就在张克的房间里凑合了一晚上,出门去吃早餐的时候,却发现附近的公园前,围满了一堆堆的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有个男人死在了公园里,死相很怪异。

  我立刻好奇起来,望了雨欣一眼,拉着她就向里边挤。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才挤到最前边,却失望地发现,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将周围都封锁了起来。

  不甘心地向里边看了一眼,我正准备走开,就听到雨欣惊讶地叫着:“那不是老爸吗?他怎么在里边?”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中年人,正在几个法医的周围指指点点,像在交流什么。

  发福的身体,稀疏的头发,不是来了好几天也没见到的疯子叔叔,是谁!

  顿时,我天真无邪地开心笑了起来,直笑得身旁的雨欣打了个冷颤。

  “疯子叔叔。”完全不管身旁的她紧张的神情,我大声地喊道。

  夜郝浑身一颤,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原来是小夜啊,什么时候来的?”

  “来好几天了。”我用手指了指前边的警戒线,暗示道:“在这里说话实在不方便,你能不能过来一点。”

  夜家哪有笨蛋,更何况是夜郝这个老精怪,他思忖了一下,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和身旁几个人咕哝了一阵子,然后,让人放我们进到了里边。

  见雨欣可怜兮兮地躲在我身后,夜郝气得哼了一声,“你这个不肖女,是不是想吓死你妈才好?一声不响地从家里跑出来,急得我们差点报警。”

  “我也是好奇嘛,谁叫我也姓夜。你看小夜哥哥,随便跑哪里都没人管,他也没比我大多少啊!”

  雨欣不服气地从我背后探出头,冲着自己的老爸做了个鬼脸。

  “那家伙是怪胎。”夜郝气恼地大喊一声,突然发觉我的视线隐隐有些炽热,顿时声音低了下来,讨好地说道:“人家小夜是你能比的吗?他的智商高,阅历广,随机应变能力强,能照顾好自己。你呢?要死不死的,什么都想尝试一下,到时候被别人卖了,可能都还傻乎乎地替人数钱!”

  “我哪有那么笨!”雨欣不服气地反驳道。

  就在他俩斗嘴的时候,我的视线开始凝固在不远处的那具尸体上。

  这是个很年轻的男性,大约有二十岁的样子,原本充满了活力的躯体上,早已了无生机,仔细地看了看,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他死得怪异。

  一般来说,死后尸体会因为死亡的原因,而造成肌肉呈现或松弛,或僵硬,甚至痉挛,或者彻底松弛的现象。而其他的因素,还会造成皮肤皮革样化、角膜混浊、死亡初期处于底下的部位,会出现尸斑、尸冷,自我消化等等现象。

  而这具尸体的状态,是最糟糕的。他的唾液、鼻涕、眼泪、大小便、精液都外溢了,肮脏的排泄物,渗透了全身的衣物,混合起来的臭味,实在很难闻。

  不过最怪异的,还要数尸体临死前的表情,满脸兴奋幸福的样子,闭着眼睛,像是在享受着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我捂住鼻子,皱眉道:“果然死得有够怪异的。而且这种死法,除非是全身所有的括约肌完全松弛了,才有可能。他有吸食大量的毒品吗?”

  旁边的法医惊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奇怪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么专业的医学知识。

  夜郝教授顿时得意起来,也忘了和雨欣的吵闹,“我的侄子可是很厉害的,说不定他能帮你什么忙。”

  法医不置可否地又看了我一眼,开始忙着将四周的东西收集起来。

  我依然打量着周围,雨欣轻轻地拉了我一下,问道:“你觉得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有可能是吸食了大量毒品或者迷幻药,导致心脏没办法负荷,或者全身括约肌松弛而猝死,也可能是因为外力,猛地瘫痪了大脑。”

  说话间,我指着不远处的长椅,又道:“那张椅子上还留有些许排泄物,看来这人应该是坐着死掉的。不过还真的很少听闻,有谁死掉的时候,全身括约肌出现松弛的状况,实在太奇怪了。”

  “还有更奇怪的。”疯子叔叔走过来,在我耳边神秘地说:“根据初步鉴定,那个男子体内,没有任何毒品或者迷幻剂的成分,只是体内严重出血,新近的外伤,也只有一处。”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顿时又将视线凝固在了尸体上,果然,那男子裸露的脖子上,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刺出了两个血洞,直径大概有四厘米多的样子。

  看这个情况,似乎令人想起了一个十分熟悉,但却绝对只会出现在人类的幻想,或者小说中的生物。

  “吸血鬼!”雨欣首先叫出声来,她害怕得紧紧挽住我的胳膊,浑身都在发抖。

  我就奇怪了,为什么女孩子总是这样,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有危险存在时,她们已经自己把自己吓得半死了。

  我看了夜郝一眼问道:“疯子叔叔,你怎么会和这些法医在一起?你不是草木学教授吗?”

  夜郝毫不隐瞒地说:“我和这里的警界有点交情。他们最近遇到了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恰好跟某种花木有关,我刚好又在这里,就联络上我了。”

  “这些尸体,和花木有什么关系?”我疑惑地问。

  夜郝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这才轻声道:“我下边说的都是机密,你不要传出去。

  “最近一个礼拜,像眼前这个男人的尸体,警方一共找到了五具。而且每一具,都发生了非常怪异的现象。”

  他的话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什么现象?”

  “这些尸体隔了一天后,纷纷从体内,长出了一种不知名的植物。

  “就算现在,我也没有在相关文献里,查到这种植物的名字。所以,今天一听说有相同的尸体,我就立刻赶来了,希望在解剖的时候有什么发现。”

  我顿时惊骇地道:“难道这些尸体,都没有存放在冰柜里?”

  “当然是存了。”

  “那怎么可能还长得出植物?冰柜里的温度,可是在零下二十摄氏左右,什么植物可以在那么寒冷的环境里生长?”

  夜郝苦笑了一声,“在零下二十度能存活和生长的植物,还是有的,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有植物可以在那种温度下,一夜之间开枝散叶,长得那么茂密的。”

  我微微思忖了一下,又问:“你是说这些尸体,都是一个礼拜前发现的?”

  “不错。”夜郝点头。

  奇怪,自从陆羽的尸体莫名其妙地消失后,这一个礼拜来,古怪的事就一直发生。

  究竟到最后还会发生什么?突然想起了“崔淼儿”这个名字,对了,自己还没有查出她和陆羽之间的关系。为什么没有任何记载,有过她的存在?她很没有名气吗?

  不可能,如果她真的和陆羽有过一段情,那么不论怎样,都会有人为她在历史上记下一笔。还有,“午夜哲理”的那个主持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崔淼儿这个人物的?

  看来问题的关键,应该在那个男主持人身上。

  赵倩儿起了床,看看钟,才九点一刻,市鉴定所九点半开门。

  她飞快地洗漱完毕,早饭也顾不得吃,化了淡妆,心急如焚地驱车赶往市中心。

  将化验手续办完,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结果要三天后才拿得到,阿克能不能醒来,或许就全看三天以后了。

  视线再次凝固在车里的那个陶瓷茶杯上,她突然感觉自己很害怕,如果什么都查不出来的话,那么阿克……阿克他会不会永远躺在床上,永远都不会醒来?

  稍微有点放下的心脏,又被紧紧地提了起来。还是去上班好了,毕竟自己要生活下去,还有阿克的住院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刚来到公司的大门口,她又犹豫了,叹口气,驱车回到张克的公寓。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种悬吊吊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的样子。

  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最后她才安静下来,坐下,喝杯水,打开了电脑。已经有十多天没检查过邮箱了,看看有什么电邮。

  突然她发现了一封新邮件,是张克在五天以前写给自己的。

  五天前,也就是阿克陷入昏迷的前一天,究竟他为什么要躲开自己写这封信呢?赵倩儿迟疑地把信点开,刚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倩儿:亲爱的,还记得我写过的一篇短文吗?写的是我的初恋。我给你看过,你忘了,对吧?没想到我们已经结婚了,想起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如果没有意外,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一个长不出植物的植物人了(笑)。我还是想要给你分享一下今天才找出来的短文,是初中时写的,真的感觉自己文笔超好。

  你看过后,记得给夜不语那家伙也看看,虽然才见过他几面,但我也想给他分享一下。

  摘录如下:一日看到朋友写的杂记,上边开篇就提到了白莲,我的心不禁一颤。

  是的,十年前,正当第一次来那所我就读了六年的校园时,看到的正是这种平躺在水中的白莲,随波起伏的白莲……

  他漫无目的地在这个据说是一流中学的地方走着,不时冷冷地对认识的人点点头。以前的同学一群群地走过,看着追骂打笑的他们,他不屑地将眼神射向两旁。

  路旁是两行梧桐树,也许是听到了夏的召唤,繁茂的枝叶,将路上的天空盖尽,形成了一道绿色的长廊。

  他依然压低着头,慢慢地向前走着。也许是因为内心的冷傲,才造就了一个少有朋友的他吧……

  他不明白,如果说互相地打闹,就是朋友的联系的话,那么这个词就离他太远了。「云霄阁www。yunxiaoge。com整理收藏」

  长廊还没到尽头,他竟已看到了一个池塘。由于阳光的照射,里边泛出点点红光。他知道那是睡莲,便轻轻地走了过去……灿烂的阳光蕴含着夏日的酷热,直射到他身上,他全然不知,只是用目光扫视着一簇簇富含温意的红莲。

  猛然间,他看到了一点白色,视觉告诉他,那是白莲。

  是了!洁白无瑕的躯体,躺在碧波荡漾的池水里,与身旁拥着的红莲,产生了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他呆呆地站着,思维却慢慢地飘向了远方……

  他并不喜欢这个地方,特别是要住校。为此他与父母吵了一架,但最终还是来报名了。说真的,当时他真的很想逃,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来。

  但他知道这只是赌气,也不可能做到,其实盼了很久,总算盼到毕业了,但当面对一个新的环境时,他却表现出了犹豫与恐惧,他不知道新环境所带来的结果……

  有几个人走了过去,并向他投来了鄙夷的眼神。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不符大雅,便又走了几步,但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朵白莲。

  恍惚间,他想起了同桌的女孩,不知她分到了哪里?不知她是否还安好。不觉又想起了每天和她打闹的情形。

  他笑了笑,被她抓伤的手,似乎还隐隐有些痛感……是心理作用吧!

  白色!他默默地念着,似乎与谁有过联系。对了,是他!王雪!她最爱穿一身白色,那与她那张清秀的脸倒也相配。想起昔日的朋友,他又笑了。

  “她是我的朋友,她真是我的朋友!”他默默地念着,不觉又低下了头。

  她已经离开了这里,她妈妈说,她们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愿回来。

  他又回想起王雪离开时,那张含泪的脸……

  她用那对漂亮的大眼睛望着他,任凭泪水滴下,直到走进了机场的入口……

  他这才发现,自己又愣住了,便轻轻地摇摇头,想将烦恼丢掉。

  以后的生活将会怎么样呢?!他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顺手摸出一个硬币,将它弹入水中,它立时引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白莲立在水波之上,就似随波荡漾着一般,更显出它的秀美。“出淤泥而不染,折羞兰而不妖……”他半懂不懂,错处百出地念了一句,随即笑了。

  不管以后的生活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不是吗?!

  转眼三年过去了。他又毕了业,再一次面对这个问题时,顺步来到了池塘边。

  依然幽静的白莲,却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一朵了。

  而他,也成熟了很多。至少对待面前这些问题时,再也不会有疑惑与恐惧了。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这是真理!他变了,变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地脆弱。

  小学的同学,他已经淡忘了,但对儿时的朋友依然思念着。不知她过得怎样?生活还好吗?其实,他早已知道她去了美国,也许早已忘了他……

  他的朋友很多,但真正的又有几个呢?

  随着朋友们的远去,他想念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最后他却放弃了,把思念丢入了盖满尘灰的日记本里。既然已经远离,又何必苦苦地回忆,何必……

  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为了更好的生活,就应该更加地努力!

  完了。倩儿,记住这句话,“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为了更好的生活,就应该更加地努力!”不要忘了。

  不论以后的人生里,是不是还有我的存在,我都要你好好地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我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记得要把这个短文给夜不语看看,虽然和他相识不久,也才见过几面而已,但是我相信,他能帮助你。

  倩儿,亲爱的。抱歉我不能再陪你了,我真的像个傻瓜。真的……

  Your:张克赵倩儿呆呆地望着这封信,看了几遍,也不明白里边的意思。

  阿克什么时候,给自己提起过这个短文了?还有,那家伙不是常常说,自己就是他的初恋吗?还标榜他是纯情男生。哼,难道都是骗人的?

  她气鼓鼓地想着,内心还是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这封信里提到了夜不语,而且还多次要让自己,拿这篇短文给小夜看?难道,里边有些什么自己看不懂的隐情?

  有可能,阿克虽然为人粗神经,而且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不代表他真的笨。

  如果他是白痴的话,自己也不会死心塌地的爱他,为他痛苦了。

  想到这里,赵倩儿急忙将整封信都列印了下来,正想打个电话给夜不语。

  她突然听到,门外有一阵粗鲁的碰撞声。透过猫眼看出去,居然发现有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撞门。

  她十分镇定地关了电脑,拉开窗户,一咬牙,深吸一口气,顺着防护栏的边缘,向着邻居家的阳台攀爬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绝对不能让那两个男人抓住。

  风很大,十八层的高度,足以将一个普通人吓得半死。

  赵倩儿双手死死地抓住护栏,心紧张得快要蹦出了胸口。真不知道电视、电影里描述的那些飞檐走壁的男女侠客们,在第一次赤手空拳爬上四十多公尺的高度时,是什么感觉?

  她自嘲地笑了笑,幸好这里不是闹市区,来往的人很少,否则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有多少心脏病患者,会被吓得死翘翘。

  左手离邻居的防护栏越来越近了,很好,快抓住了!

  就在赵倩儿翻上邻居阳台的那一霎,两个壮汉也撞开房门,走进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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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9 01:3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古书

  有人常常抱怨说:“人应该有更好的方式开始新的一天,而不是千篇一律地在每个上午都醒来。”

  也有某些赖床的人,也常常神情严肃地道:“现在的梦想,决定着你的将来,还是再睡一会吧!”

  杨俊飞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不爽,就像一颗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他今天不但千篇一律地起了个大早,而且还很没梦想地盯着夜不语那小子,尾随着他从闹市区一直走,来到了这个杂乱不堪、肮脏、混乱的街道上。

  更倒楣的是,现在他居然将人跟丢了,这种事在他出道当侦探后,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杨俊飞恼怒地将手里的汉堡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靠!那小子到底是什么角色,居然能从自己的手心里,不动声色地跑掉。

  他皱着眉头,突然眼前一亮。

  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很美的东方女性,神色带着一丝焦躁,徘徊在一家店的门口,不知道在等谁。

  杨俊飞乍然发现她,脑袋一时没有办法转过弯。

  这不是那个冒充自己未婚妻,跑到格陵兰的冰原上把他拉回来,而且自称是那个王八蛋陆平的助手紫雪吗?一直以来,她的鬼话,自己压根一句也没相信过。

  只是,昨天这女人还在加拿大问进度,今天怎么就到了这里?

  从商店里走出了一个男人,也很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六、七岁,面貌清秀,只是眼睛里,透露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沧桑感。

  他和紫雪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有古怪!杨俊飞直觉地认为,那个男人肯定和陆平被绑架,有间接甚至直接的关系,还有,张冰影每次提到紫雪,语气都支支吾吾地,像是在害怕什么。

  恐怕这两个人,都和那个绑架陆平的势力有关系。

  怎么办才好呢?是继续找夜不语那家伙,拿回戒指,顺便给他一点教训?还是跟着这两人,看看有什么线索?

  抽出一只烟,最后又无奈地放下,只是含到嘴里,没点燃。

  杨俊飞左右看了看,顺着那两个人消失的地方,不露痕迹地跟了上去。

  我在一家小店里,看跟踪的那家伙走掉了,这才吁出一口气。

  旁边的雨欣不解地问:“你不是早就希望那位中年帅哥来找你了吗?怎么现在反而要拼命地甩掉他?”

  我瞪了她一眼:“你不明白,跟踪和交易是两回事,我更愿意他站在交易的立场,出现在我面前。”

  雨欣更不解了,噘着可爱的小嘴说:“你那么凶干嘛?我真的搞不懂什么跟踪什么交易的,到底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我哼了一声:“如果他跟踪我,也就意味着他是为了某种目的,不愿意正大光明地和我接触。只是潜伏在我身边,在最有利的时候,像野兽一样地扑出来,那时候,我们就只有任他宰割了。

  “但交易就不同了,那是两个对等交换方式,各取所需,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小夜哥哥果然老奸。”雨欣偏着脑袋,用力地捏我的鼻子,“就算这点小事上,都要算计过来算计过去,斤斤计较。

  “真是搞不懂你们男生!小夜哥哥难道就不能把你的好头脑,用在对世界有益的地方吗?这样思前顾后,会长白头发的。”

  我用力地甩掉她的手,没再说话。

  今天一大早就去见了二伯父夜轩,将昨晚的发现,大概地告诉了他。

  二伯父很激动,对于他现在处于呆滞状态的研究,这些发现,无疑是给整个考古队,注入了一剂兴奋剂。

  同时我也要求,他帮我找出“午夜哲理”那个男主持人的联络方式,他动用自己的关系网,很快地就查到了。

  和那男人通了电话,他听了我的请求,很爽快地说,自己是在古董街的第二十三号店铺,看到过一本关于陆羽的记载,很旧,也没有书名。

  本来他很想买下来的,但是老板把它当宝贝一样,死也不肯转让。

  说完后,他很有兴趣地打听了考古队的一些近况,我当然是非常不耿直地敷衍过去。

  一边敷衍,一边心里少有地泛起一种负罪感。毕竟人家可是知无不答,敷衍到后边,雨欣也听不下去了,直骂我小气。

  所谓古董街,几乎每个比较有点历史的城市都有,无非是卖一点看起来古董味比较重的小饰品、书、陶瓷、古代兵器什么的,大多有那个城市的地方特点。

  只是,通常这些街道上卖的古董,没有多少真货。

  我拉着雨欣,很快地到了二十三号店铺前。

  这是一家很小的铺子,里边大概只有二十多平方。房子并没有装修,看起来已经有不短的历史了,屋檐低得几乎碰到了我的头顶。

  走进去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店里六个书架,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籍。书籍都很老旧的样子,也没有明显的分类。

  “有人在吗?”我大喊了一声。

  “我不是人吗?”一个苍老阴沉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冒了出来,吓得身旁的雨欣脚一软,险些出糗坐到地上。

  我也被吓了个心惊肉跳,转过头,我努力地在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容,道:“老人家,我想买一本书。”

  老头哼了一声,“到这里来的人都是买书的,难道,还有人爱看我这老头子吗?”

  这老家伙的性格还真古怪,看来是一个人独居惯了,性格也变得孤僻了。

  我还是笑着,“老人家,这本书比较特别一点,它上边有记载陆羽的事情。”

  “那边那柜子上,全都是有关陆羽的书。随便挑一本,钱想给多少,就放在架子上成了。”老头病恹恹地头也不抬,准备走进里间。

  我急忙又道:“我要买的,是记载了陆羽和一个叫崔淼儿的女孩的古书,不知道那个架子上有没有。”

  老头的脚步唐突地停住了,他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像是想用自己有气无力的视线,将我刺穿一样。

  我心平气和地和他对视,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是买一本书罢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慢慢地,我的身体在那老头的视线里僵硬起来,全身上下,哪怕一根手指,都再也无法动弹。

  老头的眸子像是太阳一般,一道道看不见的光线,透过污浊不堪的双眼,顿时变得犀利,就像无数把刀剑从我的身体上洞穿,然后逝去。

  我的心被疯狂地震撼着,好可怕的眼神,他还是人吗?

  过了许久,那老头才收回视线,慢悠悠地道:“这里没有那种书。”

  “我不信。”我似乎在生死边缘游荡了一回,冷汗流了一身。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却发现自己腿脚肌肉软软的,用不上力气。身体也在微微地发抖着。自己,居然在害怕!

  老头长长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买那本书?”

  “有原因。”我将这三个字拖得很长,像在孩子气地报复。

  那老头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仿佛遇到了很有趣的事情。他再次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只是,这次少了刚才那种压迫感:“你要书也行,不过,回答我一个问题。”

  “行。”我自信地答应了。想我夜不语聪明绝顶,怎么可能有答不出来的。

  “听过一首诗没有。”老头干笑了几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点头,这首著名的诗,是人都知道。老头问:“那你知不知道,这首诗没有改过前,是怎样的?”

  虽然有点难度,但也难不倒我。我张口便答道:“身为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常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老头,是不是这样?”

  我的脸上颇有些得意,心里暗恨他刚才吓得我要死,连老人家这个尊称也免了。

  身旁的雨欣,好死不死地用力拉我袖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都听不懂。”

  看着那老头露出不爽的神色,心里顿时高兴,也不在乎雨欣的打扰,我解释道:“这是个有关道和诗的故事,六祖慧能你知道吧?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

  “他是中国历史上了不起的高僧,有名的文盲,虽然不识字,但是诗却写得非常好。他自幼出身贫寒,以打柴为生。后来听人诵《金刚经》有所体悟,便从广州步行到湖北,投到黄梅五祖弘忍门下学佛。

  “他的师父五祖年纪大了,要把他的衣钵传给接班人,但是究竟应该传给谁呢?黄梅五祖让所有的弟子都写一首偈,看谁对道的感悟最高。大弟子神秀很有心得,就写了我刚才念过的偈:身为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常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菩提树是释迦牟尼悟道的地方,‘身为菩提树’,意思是我们的身体,就像菩提树一样地坚定强壮。‘心如明镜台’,就是说我们的心,要像明镜一般地反映万物。为此时常勤拂拭,不要让我们的心灵有所污垢,勿使其惹上了世间的灰尘。

  “但六祖慧能认为他的师兄,并没有真正悟道,所以他为了表明自己的见地,将师兄神秀的偈稍改动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五祖一听慧能的这首偈,便知道六祖对道的体悟要高于神秀,所以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了他,但是又怕别人害六祖,就让慧能赶快南行。

  “六祖走了好几天,五祖才向弟子宣布慧能为自己的传人。神秀没出声,但其他的弟子不干,将军出身的慧明,提着刀就去追杀慧能。慧明追上慧能后,并没有杀慧能,当然也杀不了慧能,慧能传了些道给慧明,慧明有所感悟,就返回修道去了。

  “慧能飘荡在猎人堆里隐居修道,十五年后,他才出山,到广州法性寺,正好印宗法师在讲课。这时风吹旗动,一位僧人说是旗动,另一位说是风动,六祖慧能过去跟这两位僧人说,既不是风动,也不是旗动,是仁者心动……”

  讲到这里,我猛地浑身一颤,满脸惊骇地望向那个老头:“那本书里是不是有,会让得到它的人丧命的东西?”

  老头满意地点点头,道:“小伙子,悟性不错。那本书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就算会没命,你也想要吗?”

  我沉吟了一会儿,才毅然道:“相对于命,我更好奇真相。如果什么都怕东怕西的,我就不是我了。何况,我又不是那种短命的角色,有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一百六十岁呢。”

  见我那么固执,老头也不再说什么,他默默地走进里屋,拿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方方正正的东西,递给了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在那一霎,我仿佛觉得,他像是用光了这辈子所有的精力,额头上像沙皮狗一般的抬头纹,密密麻麻地堆积着,显得更加地苍老了。

  “小心一点。”临走时,老头小声地在我耳旁说了这句话,但没想到,这居然是这个只见了一面的神秘老人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晚上,老头的这家古董书店,突然燃起了古怪的大火,将房子和里边的家俱以及人等等,全都烧了个精光,尸骨无存……

  回到二伯父的研究所,一进那个放着陆羽棺材的地下研究室,就看到二伯父和疯子叔叔,在面红耳赤地争论著什么。

  两人见到我,立刻停住吵嚷,异口同声地问道:“那本书找到了没有?”

  “当然。”我做了个OK的手势,得意道:“你们侄子我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旁边的雨欣立刻捂住肚子,做出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

  夜轩迫不及待地冲着我扑来,将那本书深情地抚摸了好几次,这才解开油布。

  这本书不厚,纸片泛黄,但上边的字迹,却一点都没有模糊的状况出现,看得出保养得非常好。

  第一页并没有字,翻到第二页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们四人震惊地对视,而二伯父拿书的手,更是微微地发着抖。

  第二页的正中心,只有两个字——茶经。

  “不可能,这本《茶经》不可能是真的。陆羽亲笔所写的茶经,早就被毁掉了,现在民间收藏的,大多是一五四二年吴旦刻的《茶经》,明代嘉靖壬寅竟陵本。”二伯父首先叫出声来。

  我微一沉吟,喊道:“雨欣,你昨天临摹的那张纸呢?”

  原本还在呆滞状态的雨欣闻言,条件反射地将那张纸递给了我。

  我一言不发地从夜轩的手里拿过古书,将两者上边的字体,小心翼翼地对照起来。

  过了许久,我才扬起头,喘气道:“上边的字和在棺材里临摹的字,是出自一个人的手,恐怕,这本书是真的!”

  二伯父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他抢过书,细心地翻查起来。我很不爽地正想讽刺他几句,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赵倩儿,她的语气非常急迫,一定要马上见到我,说是想要我看什么东西。我皱了皱眉头,便和她约好在研究所大门见面。

  和明显地有点心不在焉,眼睛死死地盯着二伯父手里那本书的疯子叔叔,聊了几句,我暗自笑道,也难怪,有史料记载,原本的《茶经》里边,陆羽不但收录了茶经的完整版本,还详细地记载了各种茶的种类和分布情况。

  虽然说,现代茶种更加地繁多,但几乎都是人工培育出来的,失去了自然性质,味道也不见得好。

  如果比照原本茶经里的记载,应该能找出几种现在已经绝种的茶树才对。

  光是这些,就足以让草木狂的疯子叔叔更加地疯狂了,现在资料就在某人的手里,怎么让他不急着想抢来研究一下?

  看看表,和赵倩儿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我这才起身,往研究所的大门口走去。

  一出门,就看到她心急如焚地走来走去,样子十分地慌张惶恐。

  “张克又出了什么事?”能让这位坚强的女性变得这么焦急的,应该只有一个人,但是,张克已经变成了植物人,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更糟糕呢?我疑惑道。

  “算是他的事情。”赵倩儿小心地打量着四周,“他留了一封信给我,要我务必也让你看看。屋子里边有相对安全的地方吗?我害怕有人跟踪我。”

  “去我房间好了。”我迟疑了一下,她到底碰到了什么事,怎么一副疑神疑鬼的表情?

  赵倩儿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她快步地跟着我,在我打开房门后,一闪身,就快速地跑了进去,还真有点女侦探的味道。

  和她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这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不耐烦得想要打破沉默的时候,她掏出几张纸,递给了我。

  “这不是张克那小子写给你的情书吗?给我看干嘛?”我看了一眼,便十分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赵倩儿有些沮丧,“但他的信里,几次提到要我给你看,而且许多地方写得很矛盾潦草,很不像他的作风。

  “还有,今天一早就有两个壮汉,撞开门闯进他的公寓里,我总觉得,他变成植物人这件事情,不太单纯。”

  我不作声了。也对,那个张克干嘛一定要我看这封信,还说要和我分享什么,我和他又不熟,绝对有古怪!

  仔细地将这封信从头到尾看了几遍,我的脸色越看越凝重,最后翻出几张白纸来做记号。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猛地抬起头,脸因为激动而略微有点扭曲。

  没想到,这短短的一篇短文里,居然隐藏了两个十分重大的资讯,也真亏他想得出来。

  我苦笑地冲着赵倩儿说:“看来你们家张克,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粗线条,他的大脑神经虽然不发达,不过的确有点小聪明。只是,他怎么会知道我一定看得懂?”

  “你真的明白里边的意思了?”赵倩儿惊讶地问。

  “你不信啊?”我依然笑着,自顾自地在带来的行李中,翻找出一个手掌大、像是无线电的东西,说道:“恐怕这里也不安全了,我带你去见几个人,再告诉你信里隐藏的内容。”

  我带着赵倩儿,乘电梯进入了地下室。

  看到那些巨大的螺旋状不明物体,她也惊讶连连、叹为观止。我再次看着这些不知道用途的东西,内心泛起一种不知名的怪异感觉。

  这玩意儿,绝对不可能是用来萃取茶叶精华的,具体的使用方法,也没有人知道。

  皇甫三星那老头是个典型的商人,商人绝对不会花钱造出没用的东西当摆设。况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儿每一个都价值不菲,真是越来越搞不懂那神秘的老人家了。

  走进研究室,二伯父和疯子叔叔一看到赵倩儿,就迷惑地望向了我。

  “等一下我再解释。”我拿出刚刚找到的仪器,到处探测起来。看到我奇怪的行动,几个人更加地不解了。

  雨欣忍不住问道:“小夜哥哥,你在干嘛?”

  “找窃听器。”我头也不抬地答。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窃听器这种东西?”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我手里的仪器,已经发出了“嘟嘟”的急促响声。

  我把窃听器从一台投影仪下边挖出来,用脚踩烂,才说道:“不要小看了这个东西,这可是警方专用的反窃听装置,距离十米内的特殊波动,都逃不掉。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表哥那里搞来的。”

  没看到夜郝和夜轩两人,那已经惊讶得开始石化的脸,也没有认真地想,为什么这里会有窃听器,雨欣很没神经地奇道:“你怎么会随身带那种东西?”

  “你哥我常常干一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常常会乱说一些不能让人听到的话,当然是要防患于未然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用理所当然的口气答道。

  赵倩儿听了我的回答,几乎晕了过去,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物啊!

  将这个研究室仔细找了一遍,就连陆羽的棺材也没有拉下,一共找出了五个窃听器,我一个接着一个地毁尸灭迹,这才舒服地坐到了椅子上。

  总算让说话有了一定的保障了。

  夜轩皱了皱眉头,“小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窃听器究竟是谁装的?”

  “还记得陆羽的尸体失踪的事吗?”我问道。

  他点头:“我怎么可能忘得了,都过了那么久了,居然一点线索也没有。为了把失窃的消息压下去,我可是没少受罪。”

  “我觉得尸体的失踪,至少牵涉到两个势力。”我解释道:“第一个势力,我们都没有见过,但是却不知用什么方法,把我们迷晕了。而第二个势力的代表,是我们的老朋友,那个被绑起来的中年老男人。

  “但是我居然发现,他今天早晨在跟踪我,他为什么能那么清楚地掌握我的一举一动?我怀疑,他一定在我出入过的地方装了窃听器,以便掌握更多的资讯。”

  我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提笔写了四个字“皇甫三星”。其实毁掉窃听器,只是做个样子罢了,我才不信那个老家伙布置了这么久,才留下这么一点窃听方式。

  夜郝和夜轩浑身一震,掩饰不住的惊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确定地点点头,继续偷工减料地说出一些需要被偷听到的东西,“不说这个了,我身旁的这位女士,带给我们一个非常令人震撼的资讯。”

  “什么资讯?”雨欣顿时来了兴趣,赵倩儿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我微笑着将那张Copy纸递给了他们。

  雨欣看了看,就像我刚才一样,失望地大叫起来,“这不是张克大哥哥写给倩儿姐姐的情书吗?小夜哥哥你真坏,连这样的东西都不放过。”

  二伯父和疯子叔叔没有说话,他们知道我并不会无的放矢,只是静静地等待下文。

  我吊足了众人胃口,这才解释道:“其实这里边的短文,隐藏着一段密码,要用非常特殊的方式才能解读出来。还好我恰好知道那种方法,不过也花了很多精力,才理解张克那家伙最后想表达什么东西。”

  沉默了一下,我大声地道:“其实陆羽的墓下边,还有一个坟墓,埋葬着这位茶圣最爱的人。”

  “什么?”身旁的四人,明显地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许久,夜轩才大声地道:“张克怎么可能会知道,历史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史料记载过!”看来,他对张克这种大大咧咧的年轻人,也没有抱什么好感。

  “崔淼儿这个人物,不是也没有任何史料记载过吗?但是并不能抹杀,她曾经存在过,她和陆羽相恋过,而陆羽就算死前的那一刻,也不能忘掉她的事实。

  “但是,张克为什么会知道?而且我为什么会信?当然是有我自己的根据。”我将张克现在的状态,和在他公寓找到陆羽棺材里留下的茶叶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再稍微地加上了一点自己的推测。

  “或许,喝下那些古怪茶叶泡的水后,张克也和陆羽,有了某些思维上的联系。”

  我一边说,一边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茶叶是皇甫三星给张克的”,确定他们都看到了,这才从容地将纸烧掉,把灰捏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所有人的大脑,再一次地遭到震撼,夜轩腿一软,激动地跌坐在椅子上。

  夜郝全身僵硬,嘴里不停地在念着什么东西。而赵倩儿早已经泪流满面,她哭着,肯定是又在为自己的阿克担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二伯父猛地跳了起来,向电话扑去。

  他大声地喊道:“刘峰,叫上所有人,今晚马上开工,我要向陆羽墓地下更深的地方挖。

  “什么?资金设备不足?滚他妈的,打电话给皇甫三星,那老家伙一定会赞助。我今晚就要看到你们全部到场!”

  他刚放下电话,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接通,居然是那个被我绑过的中年老男人。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不得不说,非常有男人味。

  只说了几句,我脸上胜利的笑容顿时凝固,消融,最后崩塌了,只剩下匪夷所思的表情。

  “怎么了?”

  身旁的四人见我脸色不好,同时开口问。

  我苦笑着,语气里依然带有一种怀疑的味道,“那个老男人,想和我做一场交易。交易的物件,是我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戒指,而代价,就是带我去参加今晚的黑市拍卖会。

  “今晚,茶圣陆羽失踪的尸身,会在那里,被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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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9 01:32: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拍卖会

  所谓的黑市,就是非法的,地下的市场。

  平时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能在那里公开卖掉,比如各种管道得来的赃物,水货,军火,黄金,白粉,核武器等等。

  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只要有贪小便宜的人,或者有需求,但没有正当货源的货物,就会让黑市出现。

  黑市,每个地方都有,只是规模有大有小,这个城市也不例外。

  “夜不语,我们应该算第三次见面,对吧。”

  “如果加上今天早晨,你跟踪我的这一次。”

  “哈哈,你果然察觉到了,我是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你没有露出破绽,只是运气有点不好罢了!我也是偶然才发现你的。对了,帅哥贵姓?”

  “杨俊飞。”

  来到约定的地方,我和这个中年老男人一见面,就开始了一番唇枪舌剑。见谁也占不到便宜,只好作罢。

  “戒指带来了吗?”杨俊飞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我。

  我满不在乎地反问:“我像傻瓜吗?”

  “不像。”

  “那你还问我这么蠢的问题。我老妈常常教育我,要养成好习惯,贵重物品绝对不能放在身上,免得被一些有心人,用不太雅观的手段强取豪夺。”

  杨俊飞有点哭笑不得,那枚戒指原本就是自己的东西,怎么变成这小子的贵重物品了!

  “你怎么知道,今晚在黑市会拍卖陆羽的尸体?”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次轮到杨俊飞反问了:“我像笨蛋吗?”

  “不像。”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露出令人讨厌的笑容,“既然我们都是聪明人,那么说话就简单一点。不该你知道的事情,我是不会说的。”

  我哼了一声,“我看是你不想说罢了,无非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关系网。”

  杨俊飞不置可否,带着我走进了一条肮脏的巷子里。

  黑市通常都在非常隐秘的地方,如果不靠关系网,根本就没办法找到,即使找到了,而且顺利地偷溜进去,最后有没有命再偷跑出来,也是问题。

  毕竟黑市的经营者,都和当地的黑社会有所挂钩。

  推开一家四合院腐朽的大门,便看到几个黑衣大汉走了过来,那几人腰间涨鼓鼓的,明显地放着“家伙”。

  杨俊飞也没多说话,只是从兜里抽出一张杂志一般的东西晃了晃,那几个人便立刻恭谨地站到两旁,将我们让了进去。

  “有点意思。”我暗道,看来今天这场黑市拍卖会,排场还不小。

  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穿过那个四合院的大堂,就到了一个十分大的院子前,里边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几十辆豪华轿车,左右打量了一下,我硬是看不出车是从哪里开进来的。

  “今天连带陆羽的尸体,总共会拍卖五件十分珍贵的文物,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为了这场拍卖会,有许多日本和韩国的富商,以及东南亚美洲的文物商人,都跑来了。”杨俊飞在我耳旁小声地解释道。

  什么“文物商人”,说难听点,就是各国的文物走私犯。我问:“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拍卖场不知道离入口那个四合院有多远,和外边颓废萧条的景色也有天壤之别,简直是豪华得不成样子。

  拍卖的大房间有三层,大概有七十多个像是音乐厅贵宾包间的小间,正对着拍卖台呈放射状排列,估计是为了保密,让客人看不见互相竞价的双方。

  我们走进了标有“十三”这个号码的房间。

  杨俊飞和我同时皱了皱眉头,十三号,不是什么吉利的数字。

  舒服地靠坐在沙发上,听到整个大厅都闹哄哄的,我索性要过拍卖目录看起来。

  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第一个拍卖品的名字,便是“中国纯金王冠”。彩图下边有一排解释:宋或元代制造,使用者不详。

  我抬起头,冲着杨俊飞道:“这个纯金王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应该是收藏在大英博物馆里,直到二00四年十一月,才跟随其余十四件文物一起被盗走。

  “当时就有人推测说,大部分的文物应该流入了亚洲,没想到我居然能在这里看到。”

  杨俊飞淡然地说:“所以这才叫黑市。”

  四周突然一静,有个男人走上了中央的高台,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我又低下头,丝毫没兴趣地翻看目录,随即惊讶道:“陆羽的尸体,起始价居然高达三百万美金,实在是高得恐怖。

  “想当年,欧洲大量进口木乃伊,每英镑大概能买几百公斤,有的火车,甚至拿那些木乃伊当作燃料。”

  “不奇怪,茶圣可不是一般的木乃伊。”

  杨俊飞大有兴致地望着四周此起彼伏的竞价,道:“还有一个因素,有个日本富商,曾在黑市出价七千万美金,他还声称,不论卖的人用何种手段取得陆羽的尸体,只要摆在他面前,他就立刻付钱。”

  “所以我才奇怪。”我迟疑了一下,“为什么陆羽的尸体,还会委托这里拍卖?如果是为了钱的话,还不如直接卖给那个日本人。这里应该没人会出到七千万才对!”

  杨俊飞用力地点点头,“你和我想的一样,总觉得这场拍卖有些什么内幕。有古怪!”

  “明知道有问题,你还好意思拿来当作和我交易的筹码,当心我把那枚戒指扔进海里。”我没好气地骂道。

  杨俊飞嘿嘿地奸笑起来,道:“交易是一回事,交易过后能不能拿到交易物,又是另外一回事。你是聪明人,应该不会不懂吧!”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恐怕比我还要阴险。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那我们准备怎么办?真的要把尸体买下来?”

  “要买你买,我可没那么多本钱。”他舒服地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我的钱都是存起来娶老婆的。”

  这个要死不死的家伙,真的很想扁他一顿。

  前边的四个拍卖品,陆续被人拍了下来,压轴好戏总算要开始了。

  拍卖师的神色有点紧张,毕竟,他是第一次接手底价高达三百万美金的拍卖品。

  大房间的灯光被有意地转暗了下来,五、六个穿着暴露的窈窕美女,推着一个棺材缓缓地入场,强烈的投射灯光照射在棺材上,泛出有些幽绿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拍卖师咳嗽了一声,见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这才用低沉富有弹性的语音,缓缓地道:“这是最后一件拍卖品,前不久刚出土的茶圣陆羽的尸体。至于他老人家为什么会安静地躺在这里,其中的缘由,在座的各位,当然都知道一些端倪。

  “陆羽的所有资料,都附录在拍卖目录上,我也不多说了,免得各位想睡觉。底价三百万美金,第五号拍卖品,现在开始竞价!”

  “四百万。”他的声音刚落,就有人喊道。

  “七百万。”我们右边包厢有个人不甘落后。

  “一千万。”

  “三千万……”

  竞价一直高昂地继续着,我和杨俊飞都没有行动。

  突然,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喊出了一个价格,大厅所有人都惊讶地呆住了。

  “一亿美金。”

  拍卖师全身都在颤抖,他的手也因为激动而微微地抖动着。

  “还有没有比一亿美金更高的价格,一亿第一次,一亿第二次,一亿第三次。成交!恭喜四十三号房间的先生。”

  我和杨俊飞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先开口。不知为何,自己总觉得,刚才那个声音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曲终人散,拍卖结束,怀着各种目的来到这里的富商以及走私犯,也纷纷离开了。

  我原本想乘机看看四十三号房间里,究竟坐的是谁,可是这个拍卖场,对客户的保护以及保密工作,都明显地做得很好,居然没让我逮到任何机会。

  “你猜会花一亿美金,买走一具没任何价值的尸体的傻瓜,究竟是谁?”我忍不住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杨俊飞顿了顿,大有深意地看我一眼,悠然道:“而且这具木乃伊,恐怕也不像你所说的,完全没有价值才对。”

  我心脏猛地一跳,不动声色地反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想告诉你,在明白人面前装傻,这一套早就过时了。”他犯贱地笑着,“我们来稍微分析一下,首先,人工制造的木乃伊,保存完好的并不少,环境因素造成的天然木乃伊也有很多。

  “但是在没有任何防腐措施以及环境条件下,陆羽的尸体,居然能保存得那么好,甚至内脏都没有腐烂迹象,身体水分也少有流失的状态,倒是有史以来发现的第一例,学术上的研究价值绝对很高。”

  “但是,也高不到一亿美金。”我反驳道。

  “我承认。”没想到,杨俊飞痛快地同意了这个反驳。

  他又道:“至于其他原因,恐怕你知道得比我更清楚。这段时间,你应该找到了许多线索才对。”

  我不置可否,望着满天的夜色,想到了什么,突然全身一震,脸上也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杨俊飞当然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奇道:“怎么了?”

  “我记起花一亿元买走陆羽尸体的傻瓜,是谁了!”我皱着眉头说。

  他顿时好奇起来,急忙问:“是谁?”

  “皇甫三星,二伯父夜轩的老板,陆羽坟墓挖掘计画的发起人,以及主要赞助商!”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买家真的是他的话,自己的某个猜测,就会自相矛盾。

  杨俊飞仔细地看了我一眼,明白过来,“你以前是不是怀疑皇甫三星监守自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我点点头,挠着鼻子说:“陆羽被盗的时候我就怀疑,尸体丢失,至少牵涉到两个势力。

  “第一个是你,第二个我们都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在他或者他们的手里,我们和你都栽了大跟头。

  我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的时候,就已经被迷晕了,而后到的你,也没什么好下场。“

  见他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又道:“要顺利地躲开研究所的层层警卫系统,以及地下监视系统,不但需要非常了解里边的情况和警力部署,人数要少,还需要非常好的身手,这也是你为什么能闯进来,而不被发现的原因。

  “但是,要悄无声息地将陆羽那么大的一个尸体运出去,本身就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我稍微模拟了一下,用微型气垫车运输尸体需要一个人,入侵监视器网路需要一个人,引开警力需要一个人。

  还有一个是头目,他的存在是必须的,做统筹以及应变的工作。

  “所以,第二个势力,那天至少动用了四人,他们每一个的身手,当然不可能都像你那么好。问题来了,究竟这个势力来自哪里?他的消息为什么会那么灵通?他们不择手段地偷那具尸体干嘛?他们人那么多,是用什么方法做得悄无声息、了无痕迹?除非,研究所里有内鬼!”

  杨俊飞苦笑了一下,“你对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我这个第一势力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去偷那具尸体?”

  “聪明。”我点头。

  他又苦笑了起来,“我的本质工作是侦探,得人钱财,与人消灾。

  “当然,如果委托人能满足我特殊的条件,或者报酬足够让我动心的话,我偶尔也不排斥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譬如说,你那天遗失在研究所的那幅油画?”我嘲笑道。

  “什么油画?”他愣了一下,一副不明白的神情。

  我盯着他,最后摇摇头,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继续讨论。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不明白,不过,也有可能是伪装出来的。哎,头痛。

  杨俊飞也没有在油画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我有点不明白,皇甫三星既然是夜轩的老板加主要赞助商,发掘出来的东西,几乎都是算他的,干嘛还要偷?”

  “东西是国家的,如果他想要,只能偷走了。常常听二伯父说,他对茶圣陆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疯狂崇拜,所以我才会怀疑他。”

  我沉思起来,喃喃道:“但如果真是他偷走的,干嘛又要委托黑市拍卖,自己又花一亿美金把它买回来呢?实在想不通!”

  “那我们把这件事反着想一下,如果他确实监守自盗了呢?既然东西是在黑市买的,他可以不露声色地藏起来,就算被抓住了,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杨俊飞笑起来。

  我眼睛一亮:“就像是洗黑钱?”

  “不错。”

  “我靠。”我也笑了:“为了洗干净一具尸体,居然白白丢给黑市交易所一亿美金。那个臭老头果然很有钱。”

  看着天际泛起一层层鱼肚白,不觉间都快混了一夜。

  我伸了个懒腰,疲倦地说:“天要亮了,我回去补觉。喂,中年老男人,其实和你还满谈得来的。

  如果我们两个不在敌对立场,就更好了!“

  “我倒是没有把你当作对手看过。”杨俊飞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欠扁的古怪微笑,老实说,那种桀骜不驯又带点刚毅的样子,确实有点帅,难怪雨欣那小妮子会念念不忘。

  太阳渐渐地刺穿云层,斜着极限矮的角度,照射到大地上,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今天会出现新的疑团,还是所有事件的结束?唉,烦恼事情实在很多,大脑实在处理不过来,或许真的需要放松一下了……

  随着一声“太上老君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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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9 01:32: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清心

  《茶经》是什么?

  一直以来,历史学家以及茶道爱好者,都尊称它为茶界的第一部圣典,有如犹太商人的挚爱《塔木德》。

  它是中国第一部总结唐代及唐代以前有关茶事的来历、技术、工具、品啜之大成的茶业著作,也是世界上的第一部茶书,它使中国的茶业,从此有了比较完整的科学根据,对茶业生产与发展,产生了极大的作用,堪称一部茶道的百科全书。

  茶经总共分为上、中、下三卷十节,约有七千余字。

  卷上:一之源,谈茶的起源、名称、品质,介绍茶树的型态特征。二之具,论采制茶叶的器具。三之造,说明茶叶种类和采制程序。

  卷中:四之器,述说烹茶饮茶的器皿。

  卷下:五之煮,讲茶的烹煮技巧和各地水质的优劣。六之饮,谈饮茶风尚的起源、传播与饮茶习俗,并提出饮茶方法。七之事,描写历代有关茶的故事、产地和药效。八之出,叙述各地所产的茶的优劣,并将唐代全国茶叶生产区域划分为八大茶区。九之略,说明可省略的茶具。十之图,则论及将茶事以素绢书之事。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茶经》最详细的原本,早就已经在战争中毁掉了,现在流传下来的并不全,许多内容,也是后人补上去的。

  但没想到,被我误打误撞地发现了陆羽亲笔所写的原本,如果拿出去,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本来想给自己放一天的假,但是中午一起床,拿起报纸,就看到两则令人头痛的消息。

  第一则说的,是城里古董市场昨晚突然发生火灾,但奇怪的是,那场灾难只烧掉了一栋房子,而紧

  紧地和这栋房子联在一起的店铺,却是丝毫无损。

  据附近邻居说,这个房子原本住着一位年过七十的孤寡老人,为人很孤僻,性格也怪异,平时从来不和附近的人交往,只是靠着卖一些古董书籍,艰苦度日。

  而火灾的引起原因还未查明,有关方面正在四处搜索这位房子的业主。

  我看着报纸的照片,不禁愣住了。

  这不是给我《茶经》那本书的老人家的房子吗?他告诉我,拿到这本书会有危险,但是他才失去这本书,就连命都没了,这也实在太怪异了一点!

  第二则新闻只有很小一块,寥寥数字。说的是市鉴定所昨晚遭到不明人物闯入,那个人并没有偷走

  任何重要的物件,只是将全部有待鉴定的东西毁损一空。

  有消息指称,此人患有严重的精神病,现已经被警方拘留,做进一步的调查。

  我的脸色越看越沉重,走到研究室劈头便问:“今天的报纸,大家都看过了没有?”

  “当然看过了,不然我故意摆在饭桌上干嘛!”雨欣撇了撇小嘴,“您这位大少爷,可是从来不看报纸的。”

  我懒得理她,望着赵倩儿说道:“鉴定所那则新闻,你怎么看?”

  仿佛明白了我的暗示,她顿时脸色一白,惊讶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人破坏鉴定物,主要是为了偷走我拿去鉴定的那些茶叶?”

  我点点头,道:“很有可能。想要不动声色地将一片树叶藏起来,最好的方法,就是藏在森林里,这个道理反着也成立。”

  “小夜哥哥,我看,是你想太多了。”雨欣不同意,“是谁会干这么蠢的事情?他们干嘛这么做!”

  “不要忘了,现在在我们身边窥视陆羽的,至少有两个势力。他们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把这次的挖掘成果都偷走!”

  我走到空空的棺材旁,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你们也看到了,这位茶圣的身上,实在有许多神奇、古怪的地方,虽然我们不了解,但是不代表对方也不了解。

  “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而那两个势力,想要的就是这种东西。”

  叹了口气,我望向雨欣问道:“二伯父到哪去了?”

  “他一大早就去了挖掘工地,据说是有什么发现的样子。”雨欣也学着我叹气,“老爸现在疯了似的,把自己一直关在房间里看那本《茶经》,真不知道老妈怎么会爱上他!”

  她刚说完,疯子叔叔便冲了进来。他衣冠不整,虽然谈不上蓬头垢面,但是也够不雅观。

  他向整个研究室扫视了一眼,看到我顿时高兴地叫道:“小夜你果然在这里,天哪!你知不知道,我在这本书里发现了什么?”

  “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激动?”

  “是神农茶和清心茶的原配方和采摘方法!”

  我顿时失望了,原来就这些玩意儿?在现代,这两种东西,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见赵倩儿一脸不解,我解释道:“汉代《神农本草经》记载:”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历经千百年’茶马古道‘的世代相传,’神农茶‘原本专为古代宫廷皇室御品,现在变成许多人的健康保健饮品。

  “其实,神农茶并不是神农氏发明的,而清心茶则是陆羽的研究,喝在口里异常清香,韵味十足,而且有提神的效果。只是这些配方,许多人都知道。”

  “不错。”雨欣点头补充,“说实话,所谓神龙茶就是一种中药,原料为忍冬藤、金沙藤、布渣叶、狗肝菜、桑枝等十多种中药。可以清暑消热、生津止渴,主治伤风感冒。总之用处很多,但绝对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听了我们的话,疯子叔叔没有一丝意外的样子,神秘地笑着,“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说的神农茶,是真正神农氏制作的茶。而清心茶,主要的成分,就是陆羽棺材里的那些茶叶!“”什么!“我猛地转过头望着他,只感觉自己的语气也颤抖了起来。

  棺材里那些茶叶的神秘之处有很多,疯子叔叔通过各种方式,也没办法弄明白,只是发现每一片叶子里,都蕴含着很强的能量,各分子结构,也构造得异常紧密。

  就我所知,只有一个人喝过那种茶泡出的水,就是张克。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植物人,失去记忆,恐怕要永远躺在医院里了。

  很满意我们瞠目结舌的表情,疯子叔叔又道:“不但有配方,这本书里,也记载了主要成分,也就是这种茶叶的采集地点。但是我在地图上查,就是查不到!”

  “等一下!”我用力地挥着手臂叫停,“听你的意思,神农茶和清心茶的主要成分是一样的,都是陆羽棺材里的那种茶叶。

  “但是这种茶叶,人真的能喝吗?你看看张克现在那样子!”

  赵倩儿全身一颤,神色黯然起来。

  “既然茶圣都写了能喝,害怕什么。”疯子叔叔瞪了我一眼,“何况,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保质期,说不定那些茶叶放了一千两百年,已经变质了,才会有副作用也不一定。”

  “把人变成植物人,也叫副作用?根本就是有毒植物!”我气恼地喊道。

  疯子叔叔不置可否,哼了一声,“孤陋寡闻。人类现在使用的许多东西,就是从有毒的植物上提炼的。鸦片可以做成麻醉药品,致命的氯化钾,可以治疗许多心脏疾病。

  “就算它有毒,陆羽也一定找到了综合这种茶叶毒性的方法!”

  我一时语塞,声音低了下来,缓缓地问:“那,配方上有没有提到茶的功效?”

  一提到这个,疯子叔叔立刻容光焕发,仿佛又年轻了几岁,“当然稍微提了一下,陆羽记载清心茶可以治疗百病,让人容颜不老,身体永远保持在精力最旺盛的年龄。

  “而神农茶,更是能使人起死回生……”

  “不可能!”我和雨欣、赵倩儿三人,同时惊讶地叫出了声来。

  我丝毫不信地打断了他,“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么伟大的发现,历史上为什么没有过丝毫的记载?而且,这茶真的存在世上,人还会死吗?

  “身体永远保持在精力最旺盛的年龄,也就意味着新陈代谢,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改变,这样的话,人至少能活上一千多年,直到大脑萎缩为止!这绝对不可能!”

  疯子叔叔望着我们,只说了一句:“那你怎么解释陆羽的尸体经历千年,而没有丝毫腐败的迹象?

  这根本就是现代的医学和科学解释不了的!“

  我愣住了,没有再说话,内心深处,似乎开始有一点相信,这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两个势力,为什么会拼命地想得到陆羽的尸体。

  难道他的身体里,也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而且和这种茶叶有关系?

  思忖了半晌,我才从纷乱的思绪里回过神,问道:“那种茶树,在哪里可以找得到?”

  “在乌墩。”疯子叔叔的神情有点沮丧,“但是我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出这个地名的出处。这本书上记载,茶树名为‘清心’,神农氏就是吃了它的叶子,才得救的。”

  我迟疑地说:“据古文献记载,炎帝神农氏起源于陕西渭水一带。然后在神农架的山林中,架木为梯助攀援,架木为屋避风寒,踏遍青山,遍尝百草,采集草药为民治病。

  “范围再扩大一点,既然陆羽的书里提到,神农中毒后吃的茶就是清心茶叶,那么乌墩这个地方,应该在湖北西部鄂、陕、重庆交界一带才对。”

  疯子叔叔一听,立刻叹气,“范围太大了!”

  我也叹了口气,“是啊,范围实在太大了。”

  雨欣眨巴着眼睛,突然非常没有淑女风范地骂了起来:“你们两个笨蛋,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嘛,怎么忘了?陆羽是一千两百多年以前的人物,记载的也是一千多年的地名。

  “这一千多年来,沧海桑田,多少地方的名字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她转过头面向自己的老爸,狠狠地在他脸上刮了一下,道:“老爸你也是,生为草木学教授,就连最基本的物种变迁理论,都忘掉了!”

  疯子叔叔一愣,顿时明白过来,他欣喜若狂地抱住自己的女儿,狂叫一声,“我知道了!该死!小夜,我们两个聪明人,完全钻进了牛角尖里边!这本《茶经》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过,乌墩和神农氏尝百草,是在同一个地方。”

  他想了想,又道:“史料记载,有神农氏的传说,是在六千年到五千五百年以前,这接近六千年的沧海变化,足够让许多物种遭到灭顶之灾,譬如熊猫,就龟缩到了四川一带。”而那种名为清心的茶树,或许由于某种原因大量死亡,到了一千两百多年前,只剩下乌墩那个地方,才剩下些许了。“我眼前一亮,”也就是说,我们的查找方式,应该不要只是局限在西部鄂、陕、重庆这三个省区。

  重点找的是唐代时,地名还是乌墩的地方!“

  一被点醒,我的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为了能够更加确定,我们几人立刻用研究室的电脑搜索起来。

  “果然是乌镇!”我抬头冲着所有人露出灿烂的笑容,“没想到,清心茶树唯一存活的地方,居然还很有名!”

  乌镇是个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古镇,原先就叫乌墩,直到南宋的宋光宗登基后。

  宋光宗的名字是个冷僻字,竖心旁加个“享”,念“敦”,于是天下念“敦”的字,全不能用,结果乌墩就这样改名,成为了乌镇。

  雨欣也笑了,“这地方,我和老爸也去过,春秋时期位置在吴、越两国的分界线上,现在是在苏、浙两省的分界线上。据说他们那里的人修房子,如果修偏了一点,就会变成正房在浙江,厨房却伸进了江苏地域。三餐也会搞得跨越省界才能解决。很搞笑的!”

  “我立刻去订机票!”疯子叔叔激动起来,刚拿起电话,突然又颓然放下,“哎,差点忘了,我还要研究那些死掉的尸体上长出来的植物,根本抽不开身。”

  “我去好了!”雨欣立刻举手,一脸兴奋的神情。

  我和夜郝不约而同地吼道:“不准!”

  “算了,还是我去一趟。我也很好奇,那种清心茶树究竟是长什么样子。”看到雨欣漂亮的大眼睛中,猛地闪烁出炽热的光芒,我忍不住泼她冷水,“我一个人去。这次旅游非常危险,不要忘了,至少有两个势力会打那种茶树的主意,到时候我根本照顾不了你!”

  雨欣失望地坐到沙发上,鼓起小嘴,赌气地将头偏向一边,眼睛里瞳芒一闪一闪地,像在打什么坏主意。至于是什么坏主意,我当然是再了解不过了。

  从警卫那里要来一个手铐,我不顾她拼命地反抗,将她铐住,然后对失魂落魄的赵倩儿说道:“倩儿姐姐,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帮我二十四小时看住这个小妮子,不要让她跑掉了,直到我回来为止。

  “小心,千万不要被她文静、乖巧、可爱的样子给骗了,她的小手段多得吓死人!”

  赵倩儿麻木地点点头,任我用手铐的另一头将她铐住。身旁的雨欣愤恨地瞪着我,最后一口咬住了我的胳膊。

  “小夜哥哥,人家恨死你了!”她凄惨地大叫。

  上帝啊,受伤的应该是我才对,瞧瞧手臂上那排好看的牙齿印,现在还深深地烙印着,好痛!

  又看了赵倩儿一眼,叹了口气,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不要再担心张克那家伙了。找到了清心茶树,他的病恐怕就能治好了。”

  她的眼神里稍微出现了一点神采,轻声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在脸上挤出了非常自信的笑容。

  这时,二伯父夜轩一脸气愤地走了进来。疯子叔叔笑嘻嘻地,想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却被他瞪了一眼,吓得赶快走开。

  “气死我了!”二伯父大声地吼着,“陆羽的挖掘和整理工作,一向都是由我在做的,没想到皇甫三星那臭老头子,居然把马约那混蛋给请了过来。

  “现在,要我将收集到的文物资料都给他一份,大有一种想把我换下去的意思!他妈的,我活了五十多年,还真没受过这种气!”

  听到这位高学历的伯父居然骂脏话,就连还在赌气的雨欣,也不禁哑然失笑。

  疯子叔叔皱了皱眉头,道:“是美国宾尼亚大学教授派特里。马约?”

  “就是那家伙!”二伯父没好气地答。

  忍不住好奇,雨欣问道:“他怎么了?为什么一提到他,你们都一副很不爽的表情?”

  “那家伙在考古业界可是臭名昭彰。”我笑着解释道:“他有数不尽将考古发现的知识盗卖的前科。最有名的两次是十几年前,他在土耳其的一座皇家古墓进行考古调查时,发现了类似酒类残留物的物质,便不作声地回国,与美国特拉华州一家酿酒厂合作,酿出了一种新型啤酒,结果大卖。

  “第二次这位仁兄更不简单,而且更大胆。几年前,他与中国方面主持贾湖遗址发掘的考古专家合作,由中国的专家,提供遗址上出土的陶器残片,让他进行成分分析。

  “最后,分析确定了这些陶器残片上的残留物中,含有酒类挥发后的酒石酸,其化学成分与现代稻米、米酒、葡萄酒、蜂蜡、葡萄丹宁酸,以及一些古代和现代草药所含的某些化学成分相同,残留物还包含有山楂、蜂蜜等化学成分,最终认定了这是一种酒类饮料的残留物。

  “这个发现,当时在世界上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从而将人类的酿酒史,提前到了距今九千年前,也使得贾湖城,成为了目前世界上发现最早酿造酒类的古人类遗址。

  “一年后,他又到了一趟贾湖村,只在那里停留了一天,在有关的中国考古专家陪同下,取走了一些陶片样本,借口是残留物成分的鉴定工作,必须在美国进行。没想到他一回国,即刻与从前的那家酒商进行合作,将成分鉴定结果提供给了酿酒厂,后者依据其成分,配制出了一种酒类饮品,还为这种古酒注册了商标,现在这种酒,全世界都有卖。”

  “坏蛋!”雨欣气得咬牙切齿,道:“这种人怎么没人管?”

  “不是不想管,是根本管不了。这位仁兄,可是非常有把握逍遥法外的。”我带着笑,语气却阴阴地道:“参与过贾湖遗址发掘的考古专家听到消息,立刻和他联络,曾有负责人责问道:”这个项目是我们合作进行的,标本也是我们提供的,你怎么能随便就把成果提供给酒商,用于商业目的?最起码要跟我打一声招呼呀!‘“你们猜这位仁兄是怎么回答的,哈哈,他的用词非常精采,虽然中文说的不流利,但几句话就把所有人的责问给塞住了。

  “他说:”我与那家啤酒厂合作,致力于复原古代中国新石器时代饮料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要制造一种商业性的饮料,而是为了试验及发现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从而使古代饮料制造的技术,清楚明白地显示出来。

  “‘那家啤酒厂,是尝试这项工作的合理的地方,他们已经通过特殊的配方和工艺,完成过类似的项目,他们也愿意投资这个项目。另一方面,本着对于科学和考古学知识的兴趣,我鼓励他们去做。因为我们的文章,已经面对大众发表,他们有权利做这个,世界上其他地方的酒业制造者,也是这样。化学分析只是研究贾湖饮料如何制造的第一步。

  “‘根据成分和工艺的现代试验,能帮助排除某些可能性而复原古代技术。因为我们的成果已经对公众发表,我,或者说我们,便没有办法去阻止其他的酒业制造者,利用这一资讯,来复原的古代饮料且将其用作商业用途。

  “‘换句话说,关于如何将研究成果发展成一种基于古代成分的现代产物,我们没有专利权或是版权,我与那家酒厂的联系,是一个明智的做法,通过直接建议他们和提供我的专家意见,则更有可能制造出这一新石器时代的古饮料。媒体的宣传,也能够更直接地快速进行。’”他还津津有味地列举了自己在七百年前的土耳其墓中,找到残余物的化学分析,并成功酿造出啤酒的例子。当时考古学者,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穷大方地感叹着:“祖先的文化遗产,是人类共同的财富,美国人此举,也是对我们祖先的遗产和我们的研究成果的一种宣传。‘但是贾湖的许多村民,气得差些吐血。”

  说完,我向天花板上望去,一副狠毒的表情,“如果有空的话,我真想亲眼看看这位阴险狡诈、脸皮厚又寡廉鲜耻的朋友,长得是什么尊容,可惜我今晚就要去乌镇了。”

  望了二伯父一眼,我又道:“您老也别闲着,虽然那位仁兄来了,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但是,未免陆羽老人家的东西被他顺手牵羊,在美国再弄出个什么茶的东西来,还是先忍辱负重的好。

  “现在明摆着皇甫三星想要把你赶走,可是,你为什么要笨得去和他赌气?整个考古队都是你的,也只会听你的指挥,那位马克先生,根本叫不动他们。”

  夜轩犹如醍醐灌顶,顿时明白了过来,差点吓出一身冷汗,喃喃道:“对啊,我跟他们那群人渣王八蛋斗什么气?差点就着了皇甫三星那老头子的当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出研究室,向他的挖掘工地赶去。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最近事态越来越紧张了,城市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种不知名的古怪气氛。

  据说,脖子上留着两个血洞的谋杀事件,依然在继续着,而窥视着陆羽的两个势力,一直隐埋在深处。

  杨俊飞可以先不考虑,但问题是,第二个势力,我根本就不能确定,它们是不是来自皇甫三星。如果不是,令人迷惑的地方就更多了。

  总觉得这两个势力都在蠢蠢欲动,他们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准备在某个必要的时候,飞快地从阴暗的角落里窜出来,狠狠地咬断我们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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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9 01:33: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生命螺旋

  我喜欢两只手纠缠的感觉,像肢体的相互缠绕,就那样彼此感动着,颤抖着。

  我能忘乎所以地想你,而不去理睬你离去的轨迹。

  也许,我被伤痛迷惑了方向,分辨不出东、南、西、北。也许,你让所有的情节变得省事而简单,我没了扮演的角色,在这样的剧本里,我不知所措。也许,你就再也不愿让往事打扰,但我始终如一地想念你,想念从前!

  我不知有谁像我那样忧伤地想你,我不知有谁像我如此忘情地牵挂你,我不知有谁像我如此痴痴地等待你。地老天荒,永不言悔!也许爱,根本就没有对错!

  有个不知名的诗人曾如是说道。

  其实也对,感情并不是心脏不好的人可以轻易涉入的,特别是这段感情里充满了曲折、阻挠以及不解。甚至两个人站在一起,站在一个池塘前,望着同一株睡莲,但却根本猜测不到,对方是不是也喜欢自己。

  有猜疑,就会变得胆小。一胆小,便会令自己害怕。一害怕,就更加地说不出口了。

  茶圣陆羽以及崔淼儿之间的感情,正是如此。

  《茶经》的最后几页,原原本本地将这段故事记载了下来,看字迹,并非陆羽亲手所写。或许是他死后,他的朋友有感而发吧。

  这两个人明明爱对方爱得要死,但是偏偏不敢正面说出来。似乎一说出口,就会打破某种默契似的。

  故事的结果是个悲剧。

  崔淼儿的父亲,要求她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她答应了,但是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婚前见陆羽最后一面。

  但是陆羽却没有去,他胆小、害怕、懦弱地,和诗僧皎然谈了整整几天的茶道。

  于是崔淼儿出嫁了,她将红色的被单系在洞房的屋梁上,把自己吊死在了那里……

  飞机上,我翻看着这本《茶经》。虽然文言文基础不太好,但是也明白了个大概。

  我心里不禁黯然。古往今来,悲惨的爱情故事一直都在发生,任你主角是天子还是圣人,都无力回天。恐怕,这就是作为人的最大悲哀吧。

  “臭小子!”耳边有个异常熟悉的声音,从身体的右侧传过来,那是一个用牛仔帽将自己的脸严严实实遮住的男人。

  我顿时笑了起来:“靠!干嘛装神弄鬼?我旁边原先那个胖子,被你弄哪去了?”

  “他现在正高兴地坐在头等舱里,流着口水看空姐呢。”

  杨俊飞将脸上的帽子揭下来,做出一副造作的惊喜表情,“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实在是太巧了!你也准备去乌镇散心?”

  我恶心得恨不得一脚给他踹过去,“你还好意思装巧遇,明明是在跟踪我!”

  杨俊飞嘿嘿笑着,冲着我眨眼道:“我只是好奇你去那儿干嘛罢了!”

  “你是在明知故问。”我也笑了,眼神却变得冰冷,“我知道的事情,你通过调查、窃听……你和你的那个势力,究竟知道了多少?”

  “我怎么知道,你究竟知道了多少。”他依然在笑,还笑得很灿烂。

  我哼了一声:“不如我们来摊牌好了。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不过,你人我还算看得比较顺眼。”

  “你的意思是,合作?”杨俊飞显然有点摸不清我想干嘛。

  “不错,合作。”我盯着他的眼睛,悠然道:“虽然和你真正的接触也不过两次,但是看得出,你并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而且,你似乎对自己的雇主也没什么好感。”

  他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许久才叹了一口气:“你比我想的更聪明。”

  “那我这个聪明人,是不是应该先做出一点比较有诚意的表示?”

  我从兜里掏出那枚戒指,扔还给了他,“下次记住,重要的东西,千万不要在偷鸡摸狗的时候戴在身上。这个世界,不是谁都像我一样地拾金不昧!”

  杨俊飞出奇地没有反驳,他接住戒指,眼神呆滞地望着,脸上百味交杂,看不出到底是欣喜还是痛苦。过了许久,他才紧紧地将戒指捏在手心,捂住胸口的位置。

  “夜不语,你知道自己爱了许多年的女人,在你刚要向她求婚的时候,她却消失了。和你最好的朋友结了婚。你能怎样?你知道有多痛苦吗?”他的声音哽噎着。

  “你是那位男主角?”

  “不错,我就是那个傻瓜。”此时的杨俊飞显得异常脆弱,他似乎放下了所有的心防,再也没有勾心斗角,再也没有阴谋和诡计。有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被感情伤害的男人,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娓娓倾倒着自己的痛苦。

  他用凄凉沙哑的声音,缓缓地讲述着自己与张冰影的感情,他怎么遇到了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陆平,他的爱人怎么背叛了他,他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怎么躲着他,最后走上教堂的红地毯。

  我只是默不作声地倾听着,在他发泄完毕后,递给了他一张纸巾。

  “舒服了吧?”我少有的柔声问。

  杨俊飞点点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感激,“谢谢。”

  我见他的精神状态恢复了,这才皱眉,提了个要求:“你口中所说的陆平,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能给我详细讲一讲吗?”

  杨俊飞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对他很好奇?为什么?”

  “因为,我刚好也认识一个叫做陆平的人,不过那个人有点麻烦。”

  我不动声色地说着,自己怎么在一栋死了数百人的房子里,找到了一个蕴藏着怪异力量的黑匣子,而一切古怪事情的背后,都直指向一个叫做陆平的归国华侨身上。

  而我又是怎么追踪着他的踪迹以及黑匣子的线索,去了日本,发现他居然已经超过了百岁,但样子却永远都保持在二十多的岁数上。

  更恐怖的是,他被黑匣子改造了身体,拥有不死的生命。为了让自己最爱的人复活,他不惜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用他永恒的生命,拼命地寻找著令人复活的方法。

  杨俊飞被我所讲的故事惊呆了,过了好久,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抬起僵硬的手臂,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你说的事情,真的很让人难以置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信你!”

  他转过头望向我,“不过很可惜,你说的那个陆平和我认识的,应该是两个人。从你的描述里,这两个陆平在时间上,都对不上号。”

  我仔细地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或许真的只是同名同姓罢了。右手胡乱地翻动报纸,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问:“你嘴里提到的‘生命螺旋’究竟是什么?”

  “生命螺旋研究,就属于生命的再生范围。其实在理论上,它能在一具已经没有生命的尸体里注入精神力量,使其复活。

  “那是我大学时和陆平研究的课题,但我最先提出这个理论时,其实是想进行时空穿越,也就是世人所谓的时空隧道。”杨俊飞回忆着,思绪再一次地回到了大学时代。

  那一天!对!就是那天下午。杨俊飞记得很清楚,回忆中,所有的事就像昨天发生的那样。

  他一如往常地走在三人的左边,冰影挽着他的手,陆平依然沉默。而自己,也因为一些突如其来的想法,而不像以往那样多话,显得特别地沉默。

  “你们应该听过这个理论吧?当将物质分解为分子、原子或者更小的基子时,就有可能用很少的能量让它们加速,一直加速到可以足够突破物质临界值的速度和能量,进而穿越或者融合物质!”他将一枚银币抛入湖里,突然转身问道。

  冰影和陆平同时一愣。

  陆平知道,这是杨俊飞抒发自己新奇理论的前兆,立刻兴趣大起,回答道:“这不就是卢克。L。

  米杰尔的物质穿越理论吗?都是陈年老调了。

  “他无视经典物理论的公式,大胆地提出两个物质之间,是可以融合甚至穿越的。而之所以没有发生融合和穿越的现象,是因为物质与物质之间,大多存在着临界值。

  “为了加大自己理论的可信度,他甚至给世界上百分之六十的已知物质,制定了临界值度表。在表里,米杰尔规定了六十是最大的度数。固体的度数,大于三十而小于六十。

  “液体大于十而小于三十,然后气体是小于十而大于0。他的理论的最后总结是:当物质的临界值度小于三十时,同种类的物质,是可以互相融合的。

  “当物质的临界值度小于十时,同种类的物质,是可以融合并互相穿越的。而当两种异类物质的其中一方的能量,达到或者超过临界值的话,就会出现两物质融合或者穿越的现象。”

  “完全正确!”杨俊飞点点头,道:“我们先来假设这个理论是正确的。这样我们就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结论,一个关于生命空间的结论。”

  “生命空间?”陆平疑惑地重复道,他本以为已经抓住了杨俊飞为什么现在提出物质穿越论,以及以后他要提出什么论证。可是现在,他有些不明白了。

  “对……是生命空间!”杨俊飞沉吟了半晌问:“在经典物理论中,空白空间的定义是什么?”

  陆平答道:“当然是没有任何物质的地方,可以让固体任意移动。”

  “但是我认为,并不是没有任何物质,而可以充斥着临界值度小于十的空间,也是空白空间。因为临界值度小于十,可以让所有的物质都能随意穿越,并没有违反空白空间的定理。但这样的话,有趣的疑问立刻又来了。

  “经典物理论里也提出:”空间没有绝对的空间,更没有无限大的空间。‘既然这样,那么就一定有物质阻止空间的无限大。假设这种物质的临界值大于三十,属于人类无法穿越的物质的话,那么将空间格开的物质,也就确确实实地存在于空间里。而空间空白论和空间大小论,也就显得自相矛盾起来了!“陆平的大脑开始混乱了。他实在不明白杨俊飞讲了那么一大堆,到底想要阐述什么。突然一道灵光闪入脑海,他”啊“的一声,”你……你这家伙是在挖空心思,贬低经典物理论和经典生命学,在我心里的可信度?!“

  杨俊飞大笑起来,“嘿,不错嘛!你这家伙的死脑筋,终于开窍一点了。”

  “但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陆平很不解,虽然他和杨俊飞常常观点不同,但这个家伙,还是

  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和经典物理论短兵相接。

  不知道为何,他内心稍稍有种不安的感觉。

  冰影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爱的男人,心里一动,嘻嘻笑着说:“我知道了。一定是俊飞快要说出来的想法,是某个奉经典物理论和经典生命学为金科玉律的人,所绝对无法接受的!”

  “可是,世界上有那么多人相信经典物理论,为什么矛头总指向我?”陆平大喊冤枉。

  “哦!你是承认了?”冰影像个小孩子一般地欢呼起来,“我可没有点到某个人的高名伟姓哦!某个人这么爽快地承认,哈哈,真让小女子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平一脸无奈,像吞下了一盆苦果那样,有口难辩。

  杨俊飞微笑着看了看冰影,继续说道:“其实费了那么多口水,我无非只是想提出一个问题。让我们先假设隔阂在两个空间之间的物质,就是空间的临界值的话,那么当我们穿越了这个临界值,从这一个空间到达另一个空间的话,这一系列的动作又算是什么呢?”

  “当然算是空间的穿越……了。”陆平不加思索地答道,但话一出口,立刻明白自己又上当了。

  果然,杨俊飞嘴角带笑地说道:“上世纪末,美国的华裔物理学家马克。M。李博士,曾经提出过时间空间一体论。认为时间与空间存在的实质虽然不同,但本质却是相同的。

  “他的结论很有建设性,阐述了许多观点,并提出时间是另一种存在的空间。而我近期想到的第一个设想,就是建立在这种理论的基础之上!”

  “那么,你的意思是……”陆平艰难地吞下了一口唾沫。

  他已经隐隐地触摸到了杨俊飞的理论。

  但是越想,他就越感到自己像是跌入了一口绝对零度的井里,连背脊都冒出了寒意。如果那个理论真是现在自己所想到的话,那么就太有违常理了!不!甚至可说是大逆不道!

  “不错!就像你想像的那样。”杨俊飞得意地笑着,看得出他眼神中的激动。

  “如果空间和时间真是一体的话,既然将物质分解为分子、原子或者更小的基子时,有可能用很少的能量让它们加速,一直加速到可以足够突破物质临界值的速度和能量,进而穿越物质的话。那么,把分子、原子或者更小的基子,加速到可以足够突破时间临界值的光速,甚至超过光速的话,那么,时间也就同样可以穿越了!”

  ********

  天哪!果然来了!陆平有些绝望地想。

  如果这个理论是正确的话,那么经典物理论,岂不就像牛顿定律来到了太空中,那么毫无是处了吗?但是……自己那么多年的信仰,到底是什么?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陆平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垂死挣扎道:“但你似乎忽略了一点!在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中曾指出,世界上没有任何物质可以接近、达到或者超过光速。

  “物体质量是随着速率增加的,当物体的速度趋进于光速时,质量会趋向于无限大。所以,等于或者大于光速的物体,是不存在的!”

  “那么光是什么?它不是物质吗?”杨俊飞问。

  “当然不是了!”陆平毫不犹豫地答道:“光是一组电磁波,它由不断向外扩散的光子组成。它只是能量束!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

  “那么光子又是什么?它由什么组成?”杨俊飞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陆平正准备滔滔大论的语调问道。

  陆平皱了皱眉头道:“光子是一种量子,是一切带电粒子间电磁相互作用的媒介子。”

  “那么组成原子的粒子,为什么在向另一能级跳跃时,会发射或者吸收光子呢?”

  “那……那只是单纯的能量传递而已!”

  陆平开始底气不足了,因为杨俊飞所提到的电子,早已不是经典意义上的粒子了,所遵从的规则,也不同于经典物理论的规则,这也是让所有研究它的人一头雾水的原因。

  “真的只是这样吗?”杨俊飞死盯着陆平的眼睛,看得他不安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答道:“而且法国的物理学家德不罗意,曾经提出,一切微观粒子都具有波粒二象性,我想,这应该足够解释了吧!”

  杨俊飞像是在等待这句话似的,只见他微微地一笑,道:“那么,你也承认所有的微观粒子都是能量了?”

  “是……那又怎么样?”心里又有上当的感觉了。

  杨俊飞笑吟吟地道:“既然光子是一种能量,而组成原子的微观粒子,也是一种能量的话,那么根据等量代换,组成世界万物的分子,不也是一种能量吗?

  “那么,光子乃至于电磁波,不也就是物质了吗?”

  陆平总算明白过来了,那家伙竟然绕着圈子,让自己推翻自己构架的堡垒,然后直截了当地向他的假设投降。

  虽然在有些地方像是使了些巧,但是他的推论,没有一处不严谨,而理论的连接处,也相当紧凑,实在是精采绝伦,让听的人忍不住有种想鼓掌的冲动。

  但是,这种闻所未闻的理论,实在太缥缈了……对了!缥缈!总算想到一个可以打破这个建筑在空中楼阁之上的推论了!而且这个方法实在太简单了,刚才怎么都没有想到?!陆平一想到,这次可以驳倒这个从来都赢不了的家伙,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措了措词,扬起头问道:“这些在我看来,都只是诡辩而已!哈哈,除非你能给我一个可以令我心服口服的理论!怎么样?你能吗?”

  “哦?你这家伙,果然在我的调教下变得聪明点了!那种东西嘛,嘿,我当然有了!”杨俊飞眼角带笑地看着他,这一举动,立刻将陆平少得可怜的自信和笑意,打得灰飞烟灭,“这就要涉及到我的第二个设想了。我把它称作振荡论。”

  “振荡论?”陆平哼了一声,“嘿,我还以为你会提出什么惊世大理论,原来,又是这种缥缈、不着边际的老生常谈。”

  “振荡论的中心点,就是振荡所引起的波动!我相信,宇宙中的一切物质和能量,都是由一些频率不同的振荡波组成的,因为假设这个理论正确的话,那么所有物理上的死角,和大自然中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释了。”

  杨俊飞笑着解释道:“当然,单纯的振荡论,的的确确像某些老论调,但是请以我的视角看,一种以线段来做振荡单位的视角。我们来假设,所有组成物质或者能量的振荡,都有长度,而将分子的振荡长度设为1,那么原子便是远远小于1的数字,而组成原子的电子、质子等等,当然又是小于原子的长度。

  “于是夸克、轻子这些基本粒子,就组成了振荡的最短衡量单位,当然,只是现今科学意义上的最短。用这个长度来解释和衡量的话,当电子加上或者减去相同光子的长度的时候,那么原子以及分子,都会在原来的基础上作出改变了。而这种改变,可以解释一切能级的跃升!”

  陆平不屑地冷笑道:“这不是和经典物理论一样吗?只是换了一种说法罢了!”

  “不。不一样!”在他俩的辩论中,一向保持沉默的冰影开口了,她首先明白了杨俊飞所有假设的含意,不禁激动地颤抖起来。

  她用稍稍发颤而又干涩的声音说道:“并不是一样的!经典物理论中否定了物质与能量的同等性。

  但这在俊飞的理论中,得到了合理的统一。

  “如果真和他假设的一样,那么,那么也就是直接地证明了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能量不等的能级构成的。当将物质的固有能量增大时,速度也会相应地增加,直到它的速度达到一定的超越值,物质就极有可能等于,甚至于超过光速!”

  “那就是说,那就是说……”陆平也明白过来了,他感到自己就像被电击中一般,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错!”杨俊飞傲然笑道:“如果这两个假设成立的话,经典物理论就会全部改写,而人类也会踏入一个可以随意敲开过去与未来,这些无数个时间大门的新时代!”

  陆平皱了皱眉,好不容易才从那两个独特而又大胆,令人心惊胆颤的假设中清醒过来。他依然不愿意放弃自己已经追求了很久的经典物理论,就像个手里紧紧地抓着糖果的小孩那样,死也不想放弃看似唾手可得的东西,而对眼前那个更有吸引力的大西瓜,假装视而不见。

  他低着头,内心挣扎着,慢慢地说道:“你的依据呢?还有可以支持你的假设的有力科学理论和公式呢?如果这些仅仅只是你的假设的话,那么说得再动听,也不会让所有苛刻的物理学家承认吧!”

  “的确只有假设,只有推论,不过,至少只是现在是?”杨俊飞向远处望去,他的眼神里丝毫没有颓丧,有的只是一种奇怪的空洞。

  这种空洞,在人的感觉中,可以称作什么呢?是热情还是期待?

  不知为何,冰影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感到杨俊飞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自己再也触摸不到的高度。

  杨俊飞,那个自己十多年来第一个最深爱的男人,那个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男人……

  难道,自己再也把握不到他。他,就要离自己而去了吗?

  爱情之火,它就像繁荣的街道上,路人匆匆的脚步那样。没有人知道它何时燃起,何时熄灭。

  半年后,杨俊飞满面春风地走出实验室。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总算准确地得到了突破空间临界值的基本资料。虽然自己构想的时空隧道理论,并没有被证实,但是借由这个理论所衍生出来的资料,却意外地验证了从前提出的“生命螺旋”理论的可行性。

  这点成就已经足够了。只要资料理论能够变成现实,人类的寿命将大大地延长,甚至能令刚死亡不久的人复活。

  当时,他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张冰影,他想将自己的喜悦,和自己最爱的女人分享。于是他买好戒指,向冰影求婚了,但是就在举行婚礼的那个下午,冰影却没有出现,一直都没有出现。

  从此以后,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以及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就这样突然从自己的生活中彻底地消失,了无踪迹。不论他怎么寻找,也找不出他俩的蛛丝马迹。

  然后一个月后,他收到了一封信。信是张冰影写来的,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只有熟悉的笔迹写下的短短一行字:飞,我和陆平结婚了……

  杨俊飞再也讲不下去了,他哽咽着,神色痛苦。过了许久,才再次地平静下来。

  突然他全身一震,猛地抬头道:“夜不语,你知道你们研究所地下室那些巨大的设备,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老实地摇头道:“不知道。但有个傻瓜告诉我,那是用来萃取茶叶精华的东西。”

  “他在放屁!”他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丝毫不顾周围异样的眼神,像是在和谁吵架一般,大声吼道:“我才想起来。妈的,难怪自己上次偷偷溜进去的时候,看那些仪器很眼熟,那些玩意儿,根本就是‘生命螺旋’的成品。

  “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是,绝对是依照‘生命螺旋’理论制造出来的东西!”

  “什么?你确定!”我顿时浑身僵硬,惊讶得嘴巴也不能合拢了。

  杨俊飞认真地点点头,思忖了一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将自己的目的,从一个名为紫雪的女孩,怎么突然出现在格陵兰的冰原上找到自己,陆平怎么被某个神秘势力绑架,张冰影怎么苦苦地哀求自己接受委托……

  最后自己来到了湖州,希望偷走茶圣陆羽的尸体以及棺材,好将陆平给换回来。

  侦探的职业操守就是保密,而他现在却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连同他的雇主也说了出来。

  我很感动,毕竟现在我俩还处于敌对立场,如果我将事情说出去,他的事业就完蛋了。

  我下意识地随意翻动手里的杂志,大脑却飞速地思考着。过了许久,也毅然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了他。

  虽然这家伙看起来很讨厌,不过不知道为何,我就是信任他。或许,冥冥中真的有某些东西在主宰着吧。

  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谁是你天生的朋友,谁是你天生的爱人,而谁又是你天生的敌人。这样想来,人际关系似乎也没有原本的那么复杂了!

  将该讲的话讲完,我们之间有了一段很长的沉默。两人都在拼命地消化着从对方身上得到的资讯。

  好不容易我才抬起头,迟疑地道:“从种种情况分析来看,我原本认为窥视陆羽尸体的两个势力,其实,应该是一个势力才对。”

  杨俊飞苦恼地说:“应该是这样,否则完全不能解释,为什么生命螺旋的仪器,会出现在皇甫三星的私人地下室里。毕竟,知道这个理论的只有我、陆平以及张冰影三个人。据说陆平在那个神秘势力的资助下,已经研究成功,但这样一来,疑点就更多了!”

  “不错。”我点点头,皱眉道:“如果皇甫三星和你背后的势力是一个整体,就完全说不通,为什么他们还会胁迫你去偷陆羽的尸体。根本就是自相矛盾!”

  说到这里,我们对视一眼,同时眼前一亮,同声道:“除非皇甫三星出于某种理由,不再受那个势力的控制!”

  杨俊飞立刻从身上抽出一张copy纸来,我凑过去一看,居然是皇甫三星私人地下室的地图。他用笔将最中心的地方,画了一个圈,说:“你看,圈里是什么地方?”

  我惊讶得差些叫出了声,“这不是二伯父研究陆羽尸体的研究室吗?”

  我顿时明白了什么。

  显而易见,研究室是生命螺旋最中心的地方,而陆羽的棺材所放的地方,又是研究室的最中心。也就意味着,那地方有可能就是生命螺旋的输出点。

  果然,杨俊飞又道:“陆羽的尸体摆放的位置,就是生命螺旋的中心,就在尸体失踪的那天,恐怕生命螺旋被启动过。

  “你们就是因为仪器产生的能量干扰,而晕了过去,大量的精神力注入陆羽的尸体里,有可能让他复活了过来。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防盗玻璃会从里边被打碎!”

  “不可能!一个死掉一千两百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还活得过来!”我大摇其头,虽然这番话,也曾变相地对二伯父等人说过,但是,自己其实也不怎么相信。

  杨俊飞望着我,只是淡然地道:“你要清楚,陆羽的尸体保存得非常完好,状态也保持在刚死亡的那一刻。千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再加上那些神秘的茶叶,以及生命螺旋所输入的能量,这么多的不可测因素凑到一起,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默然,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打了个激灵,急忙问道:“你刚刚说,生命螺旋计画原本的目的,是为了穿越时空?而刺激人体只是副作用?”

  “不错,但是想要穿越时空,需要的能量实在大得难以想像。

  “而且,这也不过是个理想化的理论罢了。这世界上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能够回到过去。你问这个干嘛?”杨俊飞有些诧异。

  我沉吟了很久,才道:“或许你的理论是对的,否则有一件事情,根本解释不了!”

  “你说我的理论是对的?什么,究竟是什么事情!”他顿时浑身一震,激动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

  “其实生命螺旋仪器,在那天应该一共启动了两次。”我慢悠悠地答着,非常满意地看着他脸上激动、焦急,以及不解这三种情绪混杂变幻的样子。

  “第一次启动的时候,我们晕了过去,估计那时候,茶圣陆羽就已经打破防盗玻璃,从棺材里走了出来。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你这个偷鸡摸狗的家伙,好死不死地跑了进来。”我大胆地猜测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紧接着,生命螺旋又启动了第二次,而且这次输出的能量,更大更猛烈,并且引起了还留在棺材里的那些古怪茶叶的共鸣。

  “你那个时候,正将头伸进棺材里查看,顿时被两股强大的能量夹在中央,而且意外地进行了时空旅行。”

  杨俊飞皱了皱眉头,道:“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不奇怪,只是你很少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罢了。我早就习惯了,才会养成很好的联想能力。”

  我笑了笑,“最近看过报纸没有,你对几天前,普希金博物馆遭盗窃,梵谷那幅‘红色葡萄园’不明失踪的案子,有什么看法?”

  “不过是一件有许多疑点的普通盗窃案罢了,恐怕博物馆里有案犯的内应。”杨俊飞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的笑意更浓,“但有一件事情很古怪,在你逃掉后,我在你曾经躺过的地方,找到了一幅画,刚好就是‘红色葡萄园’。

  “而且,画上边有许多让鉴定专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杨俊飞顿时全身僵硬,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脸色苍白,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地颤抖着。

  他迅速地将那次昏迷时的所有事情,都回忆了一遍。记得那时,自己作了一个梦,非常真实的梦,而且,自己确实梦到了梵谷以及“红色葡萄园”这幅画,难道……

  他用力地摇摇头,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冷静下来,冲着我苦笑着说:“或许那时候,我真的穿越了时空吧。唉,可惜了……”

  我看着他脸上追悔莫及的表情,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短航小飞机开始盘旋,向下降去。机体在对流层中一直稳稳的落地。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不止,大脑中盘绕着强烈的兴奋。

  清心茶树,我,夜不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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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9 01:33: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乌镇

  乌镇是个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古镇,大凡这种城镇,往往都积累了许多的故事。

  这些故事绵远而悠长,镇里镇外,口耳相传。也正是这些故事,让我和杨俊飞十分地头痛。原本以为到了地方,会很顺利地找到一些关于清心茶树的故事。

  但是打听了整整一天,居然什么线索也没弄到,实在是让人郁闷。

  乌镇的中心贯穿了一条车溪河,河两边,一边是遮日挡雨的廊棚,一边是家家户户临水而建的水阁。

  水阁就像是伸出水面的阳台,只是下面多了几根支撑在河底的石柱,有的歪歪斜斜的,让人担心会倒在河里,却总也不会真的倒。

  我见身旁的杨俊飞脸色不好,便笑着指向那些水阁,说道:“老男人,关于这里的水阁,据说还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他“喔”了一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也没理他,自顾自地道:“听说古时候,有个豆腐作坊,因为店面太小,老板便在店后河面上盖起水阁,但这些明显地是‘违章建筑’,便受到镇上官员惩处。豆腐店有一个老主顾张秀才挺身而出,打起了一回抱不平。

  “张秀才气愤地指出,这位官员为便于自家船只停靠,加宽了码头,造成河道不畅,违章在前。而豆腐坊的水阁,却建在河道最宽处,并不妨碍行船,根本就没资格来评判。

  “最后那官员,因自己这个上梁不正,此案也只好不了了之。自此后,车溪河上水阁越建越多,当年连片的‘违章建筑’,居然形成今天乌镇特有的一道美丽风景。”

  杨俊飞又是“喔”了一声,抬起头欣赏着河岸秀丽的风景,突然指着前边最大的一家茶馆问:“那是什么地方?”

  我望了一眼,笑道:“那是访卢阁,车溪河畔最大的茶馆。很多游人走累了,都会在这里坐一坐,泡一杯熏豆茶或是杭白菊,味道都不错。

  “据说这个茶馆,已经有千多年的历史了,卢阁的创始人卢同,曾在太湖茶山上救过茶圣陆羽,后来陆羽为谢卢同,带了亲手采制的清心茶来拜访,于是得名‘访卢阁’。

  “至于陆羽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风险,卢同是如何救他,现在人都讲不清了,隔了一千多年了,谁还知道……”

  讲着讲着,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和他对视一眼,喜道:“线索恐怕就在那里!”

  杨俊飞也点点头:“清心茶、陆羽、还有危险……这三个关键词,足够指出那个卢同的后人,应该知道些什么。

  “如果猜测得不错,陆羽就是因为发现清心茶树才遇到危险,而碰巧被那人救了。”

  我也是这么想,三步并两步地和他走进了茶馆里。

  访卢阁前临常丰街,背依车溪河,开门见桥,推窗见水,是个看风景的绝佳地方。

  我和杨俊飞要了个靠窗的雅座,随手点了两碗特色茶,一些五香牛肉、兔肉、卤味凤爪、酱羊肉以及乌镇的特产姑嫂饼,仔细地打量着四周。

  姑嫂饼像一枚枚象棋,香而软,甜中带碱,放进嘴里就会化掉似的,让人异常舒服。

  我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块姑嫂饼,冲着杨俊飞讲道:“老男人,你知不知道,这个玩意儿,千年前并不叫姑嫂饼,而是一家糕饼店做的小甜酥饼,很受顾客欢迎。为了保证独家经营,其配料和制法,只传儿孙不传媳妇、女儿。

  “有一天女儿心生不满,恶作剧似地偷偷往料中撒了一大把盐,谁料这炉饼风味独特,更加地受到欢迎。店主知道其中原委后,一改初衷,决定让女儿和媳妇共同参与生产,最后才改名为姑嫂饼。这个乌镇,故事真的很多。”

  杨俊飞心不在焉地哼道:“故事确实很多,但是我兴趣不大,还不如仔细地想想,怎么才能见这家店的主人。”

  “我早就想过了,方法其实很简单。”我弹了个手指,叫来服务生问道:“你们的老板,是不是卢同的后人?”

  这服务生大概二十岁出头,很水灵的女生,看到我们,脸上微微一红道:“老板确实常常说,自己是卢同的第不知多少代孙子,而且很得意。”

  “那能不能请你们老板过来一下?”我客气地请求道。

  女服务生点点头,不久后,一个大约五十多岁,大腹便便,一看便觉得很有福相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穿着红色的唐装,但是整个人显得非常不协调。

  “两位客人叫辟下来,但有何事?”半生半熟的文言文普通话,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总觉得像个暴发户在装文雅。

  我忍住想笑的冲动,恭维道:“常常听说卢先生是卢同的后人,学识丰富,而且对乌镇的历史极为熟悉,所以,特别请先生来请教一些问题。”

  “不敢不敢!”这个卢同后人,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顿时又是倒茶又是送水,将附近的奇闻逸事,统统讲了一遍。

  只不过,和乌镇县政府发的宣传手册上,没有什么大的分别,也没有详细多少,一看就知道是个草包。又向他询问了一千两百多年前,他的祖先卢同是怎么救了茶圣陆羽的,他虽然添油加醋地说得口沫四溅,精采纷呈,但是,却根本没有重点。

  我和杨俊飞对望一眼,失望地摇摇头,三言两语地将他打发走了。

  我默然不语地喝着茶,许久杨俊飞才道:“那个死胖子不是真的胸无点墨、典型的白痴暴发户,就是在和我们装傻。”

  我叹了口气,“就算他装傻又能怎么样?我看,我们是不可能从他嘴里知道什么的。”

  望着窗外宽五十米,河水汹涌流淌,将苏、浙两省硬生生分开的车溪河,又道:“看来,今天我们还要劳累一番,在入夜前赶去太湖茶山。

  “既然卢同是在那里救了茶圣陆羽,那么,那儿应该有留下什么线索才对。”

  杨俊飞思忖一下,突然笑了,道:“看来这位茶圣,果然不希望后人太容易找到那种茶树,恐怕是对这种珍贵植物的一种保护吧。但是,又怕有缘人在需要的时候得不到,只好在书里,将其位置描述得含含糊糊的。

  “说是在乌镇,其实是想影射卢同救他的故事,含沙射影地指出茶树的地点是在太湖,这招实在是高。”

  我阴郁的心情,不禁也一扫而空,不错,以那些文人墨客以及有才之人,喜欢故弄玄虚的情况来看,这个猜测倒是非常有可能。

  窗外,刚才还清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阴沉起来,暴雨,就要来临了。

  无锡太湖是个很美的地方,而茶山更是中国茶叶自古以来的基地。

  其实,从那位卢同后人的身上,我们还是得到了一点线索。

  至少知道了,卢同救陆羽的地方,是茶山半腰远离旅游区的一个小村子里,这倒让我们免了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找的痛苦。

  到了那个名叫白鹤的村子时,已经天黑了。这个地方明显地不是与世隔绝,但是,村民却给人很不友善的感觉,似乎并不欢迎游客的到来。

  好不容易才装可怜,在一家旅馆里找到了住的地方,却被旅店的经理再三叮嘱,让我们今晚千万不要出门,说什么现在夜里的治安非常不安全,前晚才有人在街上被枪杀。

  见他唠叨地走远,我关上门,问道:“老男人,你信他的话吗?”

  “绝对不信。”杨俊飞毫不犹豫地说:“不知道刚才你注意到没有,那些村民看到我们这两个外来人,反应很大,而且,脸上也隐隐透露出一种不安感。”

  我点点头:“当然注意到了,而且,那个经理的话里边也有漏洞。

  “他叫我们今晚不能出门,如果是治安混乱,为什么是今晚?难道,今晚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我和他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夜色随着时间的消逝,越发地浓烈起来。微弱的哀乐声,从村子最大的那栋像是庙一般的房子里,穿了出来,然后,便是一阵阵难听的哭声。

  哭声越来越凄凉,像是在述说着什么。然后,陡然地停止了,如同一个哀嚎的人,被猛地割断了脖子。

  我和杨俊飞穿着一身黑大衣,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只见村人随着哀乐的响起,都不约而同地从自己的房子里走出来,聚集到了那栋庙宇前。庙宇里隐约有人说着什么,由于距离太过遥远,实在是听不清楚。过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样子,突然,所有人都跪倒在了地上。

  “他们似乎在进行什么仪式?”杨俊飞压低声音说。

  我点头,小声道:“历史悠久的地方,都会因为所处的地方不同,而有不同的信仰物件,宗教仪式繁衍了千年,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时间,或者执政政府强制消除掉的。

  “难怪这些村人,今天不想我们来,还有些人怀着敌意。宗教仪式一般都不能让外人参与,甚至看到的!”

  看看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就在这时,庙宇大门从里边被打开来,十二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人,抬着一个棺材走了出来。

  那棺材并没有盖上盖子,用望远镜看,只模糊地看到一个穿着纯白色衣衫的瘦小身影。

  那些男人神态庄严地跟在一个苍老的老头后边,缓缓地抬着棺材,穿过不断跪拜的村人,然后迳自朝村子右方走去。

  我全身一颤,惊讶道:“难道,他们准备祭祀阴使?”

  “祭祀阴使?什么意思?”杨俊飞不解地望向我。

  我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寒意,“这是附近的旧俗,据说人死后都有‘五七’,那时候阴间使者,便会押其灵魂回阳间。亡者家中如果不大摆酒宴的话,亡者在阴间就难保平安。

  “有些地方,甚至会每隔十年,将一个貌美纯洁的处女献祭给阴使,据说可以免祸消灾,能保村子平安。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能看到。”

  “居然有这种事!”杨俊飞诧异地说。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悄悄地跟在那些人后边。看到他们走到一口古井前,将棺材里的那具尸体扔了下去。

  当头的那个老人默默地念着什么,过了许久,才缓缓地走了。四周顿时又恢复了宁静,只有一些不知名的虫子,聒噪地乱叫着。

  我们又等了很久,确定不会再有人来后,这才从黑暗的藏身处走出来。

  我望着这口古井,用手刮下井边的一处苔藓,道:“估计这口井,至少有好几千年的历史,你怎么看?”

  杨俊飞没有多话,随手将系着绳子的水桶扔了下去,用手拉了拉,道:“总感觉答案就在下边。这根绳子,足够撑住两个人的重量。”说完望向我。

  我立刻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难道你忍心看到一个智商没你高,应变能力没你强,身手也没你好的可怜未成年少年,去冒险吗?还是您老先请,没危险了,再叫我下去。”

  杨俊飞顿时苦笑起来,道:“你小子还叫可怜的未成年少男,去他妈的,你也算的话,这个世界的人就没法活了!”

  “你到底下不下去,当心我一脚给你踹过去。记得,安全就学猫叫,不安全学狗叫。”我恼羞成怒,低声骂道。

  他一笑,顺着绳子矫健地向下滑,过了不久,便听到地下传来一阵唯妙唯肖的猫叫声,音波在井壁上回荡,引起了一连串的重叠音符。我差点笑出声来,也顺着绳子爬了下去。

  井很深,大概有二十多米,摸到水桶的时候,我也踩到了井底。

  井水很浅,只及到我的膝盖,透过腿部,我居然清晰地发现,井水竟然在向左边流动。奇怪了,难道这里有一条地河?左边,一团光圈由远向近移动过来。我暗自戒备,却听到一丝熟悉的声音,是杨俊飞。他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地底世界听起来非常怪异。

  “小夜,我发现了一条隧道,快过来。”

  推开手电筒,我这才发现,刚刚那些村人丢进井里的尸体没了踪迹,估计是随着流动的水漂走了,当下也缓缓地向杨俊飞的声音方向走过去。

  透过井壁狭窄的隧道,走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空旷的洞穴出现在眼前,右边方向,被砂子堆出了一个天然的平台。

  只见杨俊飞正站在平台的正中央,拿着手电筒,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一株反射着微微荧绿光芒的植物发呆。

  我顿时也呆住了,过了许久,才叹口气道:“直到刚才我才想起,这个叫白鹤的村子,可是国内知名的长寿村。

  “村里有许多人,不论是不是酗酒,抽烟,暴饮暴食,大多都能活到一百多岁以上,难怪了……”

  杨俊飞略微动了动僵硬的全身,艰难地说道:“估计这棵植物,在水里融入了某种物质,能够促进人类的新陈代谢,减缓衰老,而村民把这当成了神迹,每隔几年,都会将一个死掉的人当作祭品,扔进井里,以求能够令自己更长寿。

  “而这植物,也顺便将人的尸体当作了养料。上帝,它为什么可以长在见不到阳光的地方?明明也是叶绿植物,难道,它不需要阳光进行光合作用?”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小夜,这就是你提到的清心茶树?”

  我仔细地打量着这株植物的叶子,点头道:“不错。没想到,它居然生长在这种地方,真不知道那位茶圣,是怎么发现的!”

  “我们不也发现了?”杨俊飞得意地冲着我眨眨眼睛,“不多说了。赶快去采茶叶,看叶子就觉得青翠欲滴,清新脱俗的感觉,味道一定很好。”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真敢喝下去,我绝对不会拦你,张克那个植物人的榜样,我还是记的很清楚的。”

  突然感觉四周,猛地充满了压抑感,全身像是被天敌盯着一般,僵硬得再也不能动弹半分。对面的杨俊飞,似乎也不比我好多少,他满脸的惊恐,冷汗不住地从苍白的脸上流下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负着双手,走到清心茶树前,仔细地打量着,悠闲得就像走在自家的后花园里。

  “你是谁?”我大声地喊道,但声音穿过喉咙,却莫名其妙地变得温柔起来。那黑影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背对着我们。

  “陆平!你是陆平!”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种预感,我脱口而出。

  终于,那黑影的肩膀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一个悦耳年轻、但是却充满了沧桑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夜不语,没想到你比我想像得更聪明,不错,有资格和我作对!”

  “你是上次那个在古董市场,和紫雪在一起的男人!”杨俊飞想起了什么,大声地问道:“是你绑架的陆平?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陆平奇怪地“咦”了一声,冷淡地说:“他不是夺你妻子的仇人吗?你关心他干嘛?”

  杨俊飞脸上闪过一丝古怪,怒道:“不用你管,我答应过要把他带回去,这是交易!到时候,我好心安理得地领我的报酬!”

  陆平又发出了悦耳的笑声,只是那种笑声听在耳里,非常地讽刺,“别担心,我只是把他请过去做研究罢了。那样的人才,我可舍不得杀掉,毕竟,我还要靠他完善生命螺旋装置。”

  我狠狠地瞪着陆平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问:“其实,皇甫三星也是你手中的势力之一?”周转了那么大的圈子,甚至绑架陆平、逼迫杨俊飞到湖州偷陆羽的尸体,甚至那本《茶经》原本,应该也是你故意留下线索,让它落到我手里,最终的目标,你就是为了得到这些茶叶。“”你很聪明,全被你猜到了。“陆平的声音如古井不波,似乎没有一丝涟漪,”世界上顶尖的侦探,加上聪明绝顶的你,我相信应该能找到,我找了几十年也没有找到的东西。你们没有让我失望。“

  “那你为什么让皇甫三星赞助二伯父,挖掘陆羽的坟墓?难道也是为了引出我?还是为了棺材里的那些清心茶叶?”我不服气地说。

  陆平摇了摇头,道:“我确实很想得到陆羽的尸体,因为他体内有清心茶树的种子。

  “至于棺材里的茶叶,它们早就被陆羽的记忆污染,虽然蕴藏了很大的能量,但是有害无益,对我没有丝毫的用处。”

  我猛地想起了湖州市区里,那一连串的古怪凶杀案件,心里一寒,“死去的那些人,是你派人杀的?”

  “不错,为了播种。”清淡的话语,就像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我直听得愤然大笑了几声,差点气得吐血,“播种,说的真贴切。那可是人命!”

  “别人的命,关我什么事!”话语十分地理所当然。

  “理由呢?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大叫着。

  “理由你不是十分清楚吗?”

  “真的是为了长尾郁子?”

  偌大的空间里一阵沉默,许久,陆平才叹了口气,道:“时间差不多了,为了奖励你。我顺便告诉你,怎么去救张克。

  “我留下了一片清心茶叶,你给他吃了,他就会清醒过来。不过他的大脑,已经受到了陆羽记忆的污染,恐怕醒来后,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句话过后,四周又是一阵沉默。突然我浑身颤抖了一下,使不上一丝力气,似乎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麻木了一般,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手中,只有一片翠绿色的叶子,在手电筒的照耀中,反射着如梦似幻的光芒,提醒着我,这,并不是一场噩梦……

  尾声崔淼儿的坟墓,没多久便被挖了出来。

  不知为何,皇甫三星莫名其妙地非常激动。

  他透过各种渠道,总算让国家答应将他们俩的尸体合葬在一起,深深地再次埋回了地底深处。

  这一对生前不能结为连理的爱人,终于在一千两百多年后,永远地厮守在了一起。

  而杨俊飞在回到湖州的第二天,便不辞而别,离开了。

  加拿大,那栋造型别致的古堡里。

  “他睡了?”杨俊飞问。

  张冰影点点头,“对,睡得很熟。这几年来,他实在太累了。”

  她看着这个从前最爱的男人,轻声说道:“我们现在就走,好吗?”

  “怎么?你害怕跟他挑明?”

  “对!我害怕,怕得要死。我实在没有勇气对他说,我要永远离开他!”张冰影神色黯然地承认道。

  “那好吧。”杨俊飞出奇地没有反对,和她向古堡大门走去。突然他停住脚步,回头问道:“那个故事的结局,你还记得吗?”

  “当然。最后,医生治好了他的前妻的丈夫的病,并……”

  张冰影紧张起来,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激动着,颤抖着喃喃道:“难道你,你要……”

  杨俊飞淡淡地笑了,“诚如你想的那样,我可不要一个永远都不会忠于自己的女人,像个累赘似地待在身边。你,还是滚回陆平那王八蛋的身边吧!”

  他跨出了古堡的门,心里苦涩的感觉却久久不散。看来,自己又做了件多余的傻事了!杨俊飞无奈地想。

  “喂。对不起!”张冰影突然大声喊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其实,其实是我故意把巴德尼洛错倒给你的!因为我知道,就算这件事掩盖得再天衣无缝,你终究还是会知道要救的人是平的!”

  “王……王八蛋!”杨俊飞抱着头,暴怒地大吼起来,“女人!让所有聪明的女人,都见鬼去吧!”

  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少有的爽朗笑意。

  那么多年的心结,总算解开了。

  吃了清心茶叶的张克,在四天后醒了过来,只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出院后,这傻瓜提着行李走出大楼,却呆呆地一步也不愿走了。

  眼前,有一个很美的女人,没见过,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我们,从前见过吗?”他迟疑地问道。

  “见过,还很熟。”那女人突然哭了,泪水不断地从美丽的双眼中涌出,晶莹剔透,滑过那绝美的脸颊。

  张克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刺痛了起来,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捧着她的脸庞,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张克喃喃道:“但是,我就是莫名其妙地想赞美上帝,他恐怕听到了我的声音。”

  女人依然哭着,靠在他肩膀上,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

  张克又愣住了:“以前,我们真的认识?而且真的很熟?”

  “傻瓜!”

  阳光刺穿了厚厚的云层,连绵的雨季,终于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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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00: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集 痕迹
夜不语
  序古怪

  最近,身边发生了一件不知道算不算古怪的事。

  事件的起因是因为一通电话,是一位女性朋友打来的。她在电话的另一边,哭着用沙哑的声音告诉我,自己才搬进去的房子里闹鬼了。

  说实话,我是个比主角夜不语更铁齿的人,当然不会相信什么鬼鬼神神的东西,但是她说得言之凿凿,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在我再三询问下,才搞清楚,原来最近她老是在客厅窗户下,看到两个像是人影的东西。开始时并没有太注意,但是最近那些影子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出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两个人影抬着头想望向窗外,可惜由于是蹲在地上,视线怎样也构不到,所以脖子拼命地向上伸着,伸得特别长。

  “会不会是窗帘之间的光线形成的?不是说都在白天出现吗?”我第一时间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电话那头的她拼命摇头,“不可能,我租的房子挂的是百叶窗,光线透下来都是一格一格的,不可能形成一片的影子。”

  “不一定,事出必然有因。如果不是你看错了的话,那房子里就应该有形成影子的答案。不过,我倒不认为会是所谓的鬼。”我稍微感觉好奇了,“不过,你确定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精神没有压抑,或者工作太忙,操劳过度?”

  “绝对不可能看错!如果是幻觉的话,一次、两次还有可能,但是我老看到!而且,前几天才做过身体检查,我很健康,精神上也没问题。”

  她回答得很肯定,迟疑了一下,又犹豫地道:“夜不语啊,说起来,我早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嗯?房子奇怪?”

  “对,这里的房租特别便宜。你看看,三室一厅,又是在市中心的位置,可是,房租还不到行情的四分之三,实在太便宜了,你说奇不奇怪!

  “还有,这个房子里家俱全都齐的,什么都不少,装修得也不错,应该很好租出去,但我搬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房子有很多灰尘,似乎很久没人住过了!”

  我不以为然,开玩笑道:“你是不是偷看过我写的《痕迹》?”

  “什么痕迹?”她愣了。

  我大笑,“是我这个月才写的小说,里边就有一段和你的房子剧情差不多的地方。例如说房租便宜,房子死人等等等等等。哈哈,我说你啊,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人家房租要少一点,你就觉得有鬼,恐怕你说看到的影子,也是自己一天到晚瞎想、乱想出来的。”

  “我才没有!”她有些生气了,“我跟你说,最近我还查到,这个房子的主人,他自己也在外边租房子住。你说,他明明有房子,自己不住还租出去,而自己偏偏又租房子住下,这房子不是有问题才怪呢!”

  “我看不像。”我继续分析,“现在有些人,自己奋斗了大半辈子,终于买了一套房子。最后才发现钱不够了,只好把房子租出去,自己再租一套更便宜的住下。靠这样养活自己的大有人在。你以为全世界遍地都是有钱人啊!”

  “哼,不跟你说了。”她气得“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了一个段落,可没想到,一个礼拜后,她又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接起来,就被她那句话给弄傻了。

  “夜不语,过来帮我抓鬼!”她的声音明显地在颤抖。

  我傻呆呆地说:“小姐,我写恐怖小说,并不代表我就可以干神棍的勾当。”

  “我不管,总之要写出来,你应该对这些事情很了解才对。你不是说你写的东西,很多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她开始无理取闹地蛮横命令。

  我实在无语,但在她的淫威下,还是去了。

  可是很郁闷,去了以后,居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位野蛮的女性朋友满脸尴尬,咳嗽了一声,小声道:“昨天明明还看到的,奇怪了。难道,夜不语你这个大活人,真的有驱鬼功效。我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什么叫死马当活马医!太难听了!”我从鼻子里喷出了大量称之为“不满”的白色气体。

  可是,那个影子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

  究竟她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是幻觉?是阳光造成了错影?早已不得而知,毕竟,那些她提到的所谓古怪影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不管怎样,应该不是因为我去的关系才对吧。我只是个普通善良的平凡市民罢了,虽然这个市民的好奇心,旺盛了那么一丁点!

  最后,说说《痕迹》这本书吧。

  老实话,这本书写得不怎么好,剧情十分淡薄,而且和第九本结尾写上的故事大纲,完全是两回事。

  本来想把这本书写成《脚朝门2》的,不过中途放弃了。既然已经写过那个话题,再写就没有任何意义。

  《痕迹》在很大的程度上,都是为了将赵韵含这个人物引出来,所以剧情可能会让人看得有点不爽。线索的节奏,也在开始时放缓,而结尾十分地快,并留了个小尾巴。以后赵韵含回来时,会带着这个尾巴一起回来。

  还有,至于下一集《妖魔道》,是我的第一本特别篇,如果大家喜欢的话,我会在以后慢慢地再推出几本。不过,《妖魔道》写起来真的让人恼火,进度慢得我想撞墙。

  唉,写叙事诗都比这快。

  郁闷啊……

  引子一

  虽然这个监狱是在地底下,但是通风良好,

  冬季也不会低于二十摄氏度,

  可是,自己居然在夏季,

  在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的视线下,

  冷得全身都在颤抖。

  “你犯了什么罪?”

  “强……强奸。”

  “几个?”

  “三……三个。”

  昏暗的房间,带着一种监狱里特有的霉臭味道。

  一个年轻的狱警,正站在一间牢房前,他的手牢牢地握着身前的铁栏杆,嘴角带着一种怪异的微笑。

  牢房里边坐着一个神情猥琐的中年男人,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原因,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感到害怕。

  眼前这个年轻的狱警,自己见过无数次,但今晚他的突然出现,却让自己感觉十分地压抑。

  就像是有千斤的铅块,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全身骨头都被压得塌下去,无法动弹,只能喘着粗气,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

  他妈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狱警依然微笑着,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的手指轻轻磕着栏杆,发出一阵阵单调的金属敲击声。

  “那三个被你强奸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了?”他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中年男人努力地想要抬起头,可是一种见不到的压力,又猛地压了过来,他的头立刻撞在地板上,大脑痛得一阵晕眩。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狱警在几个小时前,都还像往常一样畏畏缩缩地,一副才出社会的怕事菜鸟模样,根本就连视线都不敢和自己这群人接触。

  现在的他,哪来那么大的气势和勇气?

  那种无形的气势,就像浑浊的液体一般,流淌在附近的空间中,压得人无法喘气。

  周围的温度似乎更冷了,冷得有些违反季节。

  虽然这个监狱是在地底下,但是通风良好,冬季也不会低于二十摄氏度,可是,自己居然在夏季,在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的视线下,冷得全身都在颤抖。

  眉毛上似乎已经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物体,中年男人吃力地用手摸过去。是霜!怎么可能有霜?!

  “你强奸她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们会有多痛苦?她们今后的一生,会有多悲惨?”

  年轻狱警脸上的诡异神情,更加地浓重了,他的声音空洞,微笑也十分空洞,四周不断回荡着他难听粗糙的声音。

  “她们有的人,会一辈子把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相信任何人。有的人会一辈子心惊胆战,不能幸福地走完人生。而有的人,会,死。”

  说完最后一个字,狱警的眼神猛地变得犀利,带着一种愤恨的神色,一眨不眨地盯着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被你强奸的三个女人,死了几个?”

  中年男人许久才胆怯地答道:“都死了……自杀。”

  “那你怎么还不死?”狱警瞪大著眼睛,表情狰狞,但偏偏嘴角还是带着一抹微笑。

  “我怕……痛。”

  “怕痛,没关系,我帮你好了。只需要半秒钟,你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狱警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愉悦轻松的话,随后从身侧掏出手枪。

  中年男子的瞳孔猛地放大,惊恐地大喊:“你要干什么?来人啊,快来人。有个疯子,疯了,疯了,杀人……”

  声音戛然而止,随着巨大的枪声,慢慢地消失在四周。

  牢房中的男人难以置信地想要伸手捂住脑袋,但却有心无力,“啪”的一声,重重倒向地上。

  远处传来一阵?R乱的脚步声。

  狱警满意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枪,突然全身一颤,瘫倒在地上。他张大著眼睛,眼神从迷茫变得不解,最后麻木地盯着拿枪的手……

  自己,怎么了?

  脚步声靠近了,有许多声音嘈杂地响起来。

  “张宇,你这边出了什么事……”

  来的几个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望着中枪死掉的囚犯,和瘫坐在地上的张宇,大脑一时还无法将眼前的事情,连贯地连接到一起。

  诡异的笑容,又一次浮现在张宇的脸上。

  他站起身,轻松地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然后转过头,轻声细语地向身旁那些震惊得呆住的人问道:“你们,犯了什么罪?”

  引子二

  张小乔麻木地从他的身体里抽出美工刀,抱着头尖叫着,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那道视线还在,在哪里?

  那个窥视自己的人,究竟在哪里?

  最近,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就像有某个人,无时无刻都在某个自己察觉不到的地方,窥视着自己。

  虽然这种感觉很唐突,可是,那道视线确实犹如黏性极强的口香糖,紧紧地黏在了自己的背上,明明知道它的存在,却偏偏无迹可寻。

  那,究竟是谁的目光?仿佛,里边带着莫大的仇恨。

  那人似乎也丝毫没有掩饰他对自己的恨意,那样执着的恨意,已经实质化了,赤裸裸、火辣辣、炽热地灼烧着自己的背脊……

  张小乔再次从半夜的噩梦里惊醒过来,走进洗手间,胡乱地将冰凉的水泼到脸上。狂跳的心脏,这才微微平缓了下来。

  那道目光,再次随着自己意识的清醒,清晰地在自己的神经感觉中,附骨随行地适时出现。

  她猛地回过头,只看到身后贴墙的穿衣镜中,自己头发潮湿、满脸惊恐的身影。

  昏黄的灯光下,自己的影子显得那么怪异,就像有无数道虚影,存在于身体的四周。张小乔猛地打了个冷颤。

  自己搬到这个城市,也不过半个月的样子。

  为了让自己从前一团糟的生活重新来过,她毅然抛弃了优厚的工作待遇,甚至熟识的朋友,只带着一些简单的行李离家远游。

  最后,流浪到了这个小城镇。

  这里确实很小,漫步半个小时,就会不小心走出有人居住的地方。但不知为何,她留了下来,租了一套廉价的房子,找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

  原本以为,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悄悄隐藏在记忆的长河里时,因为半个月的平凡生活而稳定下来的心,却在最近,因为那道找不出来源的目光,而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半个月而已,就算自己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为自己树立这么一个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窥视自己,恨意强烈到想要将自己连骨头都一起吞噬掉的敌人吧。

  张小乔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秀丽端庄的面容,最后,叹了口气。既然睡不着,还是看看杂志好了。

  好不容易才熬到早晨,她胡乱弄了一些早餐,顶着两个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掩盖不下去的黑眼圈,上班去了。

  那道窥视的仇恨目光,依然紧贴在自己背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特别敏感。

  她的神经如同敲钟一般,隐约回荡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耳朵里一阵阵地轰鸣,四周来往人群的嘈杂声,似乎根本无法传入耳郭。

  感觉得到,那道目光的主人就在自己身后,他居然拍上了她的肩膀。

  张小乔猛地转过声,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就是你,就是你一直在盯着我看!为什么,你那么恨我吗?”

  她身后,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年轻男子,愕然地呆住了。

  他向前伸的手,僵硬地顿在半空中,过了好一阵才尴尬地说道:“小乔,我是松明,你的同事,你难道不认识我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你……”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腹部一凉,然后一阵痛意传入了大脑。

  鲜红的血顺着插入的美工刀,流了下来,越流越多。

  美工刀的另一端,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那只手在颤抖,就像一只受伤后感觉恐惧的野兽。

  松明难以置信地望着张小乔恐惧得不断抽搐的脸,只感觉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四周的光线开始黯淡起来……

  越来越暗,最后,彻底地遁入了黑暗中。

  张小乔麻木地从他的身体里抽出美工刀,抱着头尖叫着,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那道视线还在,在哪里?那个窥视自己的人,究竟在哪里?

  她挥舞着带血的刀,向最近的一个人刺了过去……

  引子三

  又一只冰冷的手,从镜子里穿了出来,它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脖子,然后猛地一把掐住,狠狠地掐,掐得他再也无法喘气。

  周垒最近老是感觉很郁闷。因为自从搬了新家以后,就一天到晚做噩梦。

  从前的老房区拆迁,他不得已离开从小就住习惯了的祖屋,搬到了这个小镇边缘的房子里。

  这是栋很小的三层高楼房,稀稀疏疏地只住了五、六户人。

  搬到这里,也纯粹是巧合。

  虽然,这个小镇人不算多,但房子也很有限。

  他在朋友家里,厚着脸皮住了好几天,这才在一根电线杆上,看到了一张又脏又旧,不知贴出了多久的广告,说是镇西有房子出租。

  正走投无路的周垒,当然是如获至宝,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刻联系了屋主。

  楼房虽然有些破旧,但是,房间里还算整洁,似乎最近才粉刷过,最重要的是——便宜!

  单细胞的周垒见三室一厅的房子,屋主居然只收市价一半的房租,顿时兴奋地交满了一年的房钱,第二天,就乐颠颠地搬了进来。

  当时他的死党,见他乐得像是捡到了宝似的傻样子,忍不住泼了他一盆冷水,说:“小垒,俗话说便宜没好货,天上绝对是不可能掉馅饼的。

  “你租的房子,左右邻居有没有说过什么闲话流言什么的?”

  “怎么,你以为那会是鬼屋啊?放心,世界上哪会有什么鬼!”周垒撇了撇嘴,一脸的满不在乎。

  现在,他这个无鬼怪论者坚定的意志,开始略微有点动摇了。

  虽然搬进来后,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段时间,但是,最近噩梦越来越多。

  他不过是一个小学的语文教师罢了,何况还是教一年级,工作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压力。但是晚上的噩梦,为什么总是一个接一个的,没完没了?

  特别是前天,自己的精神,似乎也受到噩梦的影响。

  他耳中老是听到一些若有似无的怪异声音。像是无数不知名的未知生物,在痛苦凄厉地嚎叫。

  那种情况,实在是太怪异了!

  又是个无眠的夜晚。

  周垒瞪大著眼睛坐在床沿,一边努力地朝胃里灌咖啡,一边无精打采地呆呆望着对面的镜子。

  这面镜子,是前一位房客没有带走的家俱,看起来满新的,而且似乎还有点高档,他就贪便宜留了下来。

  每次看到,他都莫名其妙地觉得,这面镜子的形状,十分古怪。

  但究竟古怪在哪?要具体地让他说出来,就完全没办法了。

  那纯粹是一种感觉,就像许多动物不靠五官,只靠直觉,就能清晰地嗅到逐渐靠近的危险一样。

  周垒揉了揉鼻子,用力地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伸了个非常不雅观的懒腰。

  突然,他发现自己在镜子里的脸,微微有些变形,似乎下颚顺着水平线,变宽大了。

  “怪了,刚才都还好好的。是灯光的原因吗?”他好奇地朝镜子走去。

  自己的身影随着距离的缩小越变越大,大得有些臃肿。

  站到镜子前,他突然惊讶地发现,镜中的自己,已经臃肿到挤满了镜子里的每一寸空隙。

  周垒啧啧称奇。

  难道,是因为某些特定原因让镜子变形,或者屋里的光线产生扭曲,造成了哈哈镜的效果?

  周垒向四周打量了一番,试图找出造成这种现象的蛛丝马迹。突然,他就像被肉食动物紧紧盯住了的猎物一般,全身僵硬得再也无法动弹。

  肌肉被身后一种刺骨的凉意冻结了,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心脏快速地震动,几乎就要蹦出了胸腔。

  又一只冰冷的手,从镜子里穿了出来,它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脖子,然后猛地一把掐住,狠狠地掐,掐得他再也无法喘气。

  恐惧以及痛苦,犹如尖利的手术刀,深深地刺穿了他的身体。

  周垒尖叫一声,喘着粗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梦,居然是梦。太好了!得救了!”

  他急促地呼吸着,顺手按开房间的灯。

  卧室顿时亮了,他努力安抚着跳动得快到不正常的心脏,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对面的镜子。

  身体就在那一刻,凝固了。

  镜子里的他满脸的惶恐,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到自己的神经无法忍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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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00:21: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转校生

  “为了保证安全,离他越远越好。

  他们还说,那个叫夜不语的小子很容易记仇,又小气。

  和他交往过密切的话,会变得非常倒楣!“

  美国有一位著名的气象专家曾经解释,为什么许多台风都用“云娜”、“艾利”这样的女性名字来命名时,他说:“愤怒的女人像台风,在气压下降的时候,她就向四面八方发挥威力,但在男人身上,就不太可能发生同样的风暴效果。

  “一个男人愤怒时,开始好像很厉害,但是在构成台风之前,常常是吹到海上去了。”

  现在的徐露就像愤怒的台风,和沈科莫名其妙地闹了一个多月的冷战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她趁着下课时间,走到那小子的课桌前,沈科一时来不及逃掉,连忙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我。

  本人自然没有忘掉,招惹愤怒的女人,将会引来什么样的腥臭,哈欠连连地转过身,没话找话地逮住一个人就劈头问:“你知道世界十大灵异事件,有哪些吗?”

  “你搭讪的方式,嗯,真奇怪!”

  一个好听的、柔柔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很陌生。

  我急忙抬起头,只见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美女,似笑非笑地用一双黑白分明、清澈明亮得有如星星的眼睛望着自己。

  脸皮厚如我,也不禁在她的目光下微微一红。

  这个女孩自己从来没见过,应该不是本班的人,但是,我也不敢绝对地确定。

  没办法,毕竟,自己常常因为许多人力不可能抵抗的原因而旷课,前不久,还因为《茶圣》事件,请了一个月的假,去湖州调查。

  今天好不容易整理好心绪,这才匆匆来上学,挣一点表现,免得请假太多,学校单方面把我给蛮横地当掉!

  眼前的这个女孩,不会正好是我请假期间来的转校生吧?

  顾不了那么多了,听到背后沈科传来的一阵阵惨叫,为了免殃及池鱼,我拉着那位美女的手不放,也难得去管对方愿不愿意,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听过耶路撒冷,哭墙‘流泪’的事件吗?据说这个现象,是揭开末世的先兆!

  “事情大概发生在二00二年七月的早晨,以色列圣城耶路撒冷,出现了极不寻常的异象,著名哭墙的一块石块,竟流出泪水般的水渍。

  “犹太教士声称,一些朝圣者发现哭墙的石块流出水滴。哭墙流出的水滴,至今已浸湿了十厘米乘四十厘米面积的城墙。

  “那些水滴,是由哭墙男士朝圣区右边中间的一块石块流出,其位置接近女士朝圣区的分界线。哭墙流出水滴一直持续着,圣殿山的管理官员已知此事。那些水滴,可能是由管理官员装设的一条喉管流出。

  “但有专家指出,若是正常滴水,不会不被蒸发,而且亦不扩散,实在是谜!而一些犹太教的神秘教派更指出,在他们的典籍中有预言,若哭墙流泪的话,便是shi jie mo ri的先兆。

  “此后,便有一个考古专家小组,对此进行了调查研究,最后指‘这不像是水迹,看来是植物的分泌物’。但当中没有解释,为何其他一样有植物的石墙没有水迹,也不知道水迹不蒸发,保持长方形之原因等等,专家都无答案!

  “嘿嘿,是不是感觉很有趣?”

  我一边大声讲述着自己都觉得有些受不了的故事,一边用眼角小心地瞥着沈科那边。

  唉,俗话说,相爱并非最难,相处才是最大的挑战。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最好还是自己内部解决,沈科啊沈科,不是兄弟我不帮你,实在是我没这个能耐。

  我自己的感情问题,都还没有理顺畅,所以,嘿嘿,抱歉了。你一个人下地狱去吧!

  “你,不会刚好就是那个夜不语吧?”

  眼前女孩清亮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罪恶祷告。

  我一愣,这才想起刚刚自己似乎胡乱拉了一个人,强迫她听我讲一些完全没有营养的话题。

  略微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我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急忙放开,掩饰地咳嗽了几声,干笑道:“我有那么出名吗?”

  眼前的女孩眼睛一亮,捂住嘴笑起来,“我刚转学过来这个班的时候,就有一些好心的学姐、学弟告诉我,这个班里,有个叫夜不语的智商超高的神棍,是绝对不能得罪的,非但不能得罪,最好连招惹都不要。

  “为了保证安全,离他越远越好,他们还说,那个叫夜不语的小子很容易记仇,又小气。和他交往太密切的话,会变得非常倒楣!”

  “我小气?记仇?神棍?”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紧接着,一丝怒气从脚底冒到了头顶,头发几乎都要愤怒得立了起来,“是哪个王八蛋,告诉你这些谣言的!”

  我呼呼地从鼻子里喷出白色的气体,狠狠地高声吼道:“我一定要把那些散播谣言,毁坏我良好名誉的家伙毁尸灭迹,最好通通赶进学校后边的焚化炉里边。

  “说!快把那些王八蛋的名字、籍贯、家庭成员住址告诉我,我绝对会让那些蠢货明白‘诛连九族’这个成语的真正含意!”

  眼前的女孩面不改色地扬起眉毛,依旧甜甜地笑着,“看来,学姐、学弟说的话,果然不太属实!”

  “知音!”我立刻高兴起来,握紧她的手用力摇了摇,“看来,还是有人明白我夜不语,知道我是个心灵纯洁纤细的好人!”

  “我看,你的传闻都太美化你了。夜不语这个人,实际上,要比传闻更恐怖一百倍才对!”女孩笑得更加灿烂了。

  她笑得弯下了腰肢,轻轻捂住嘴的手,也放到了桌子上,撑住身体。

  没想到,这么秀气温柔的一个美女,嘴巴居然这么毒辣,世事果然是充满了不可测!

  我赌气地哼了一声,偏过头,用很重的发音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应该是某人先拉住我的才对。”女孩用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也对,刚刚确实是我没经她同意,擅自拉过一个人挡灾。没想到,自己拉住的挡箭牌,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一时间被她给气忘了,倒楣!

  女孩没管我气得有些发黑的脸色,可爱地用小舌头舔了舔嘴唇,说道:“关于世界十大灵异事件,我曾经也略有耳闻。据说,第九个是‘成吉思汗墓陵诅咒显现’。

  “相传那是近八百年来,一直保护成吉思汗墓陵不被人发现的一个诅咒,二00二年八月,一个声称已找到成吉思汗墓地的美国考古队,突然放弃挖掘行动,并撤出外蒙古。

  “那个考古队,是由一个美国的历史学家与地理学家组成的,于二00二年六月,获得外蒙古政府的许可,在蒙古首都乌兰巴托以北二百英哩的地方,挖掘他们认为可能是成吉思汗的墓陵地点。

  “然而,这个由芝加哥大学历史学者伍兹,以及黄金交易商克拉维兹共同组成的考古队,在遭遇一连串不幸事件后,突然决定放弃挖掘行动。

  “考古探险队发现,墓陵的地点,由一条二英哩长的墙壁保护着,墙壁中忽然涌出许多毒蛇,一些考古队的工作人员被蛇咬伤。另外,他们停放在山边的车辆,无缘无故地从山坡上滑落。

  “之后,一位前外蒙古总理指责考古队的挖掘行动,惊扰了蒙古人的祖先,亵渎了他们圣洁的安息地点。考古队遭到这一连串的打击后,决定立即停止挖掘行动。据说,成吉思汗在一二二七年去世之前,曾下令不许任何人知道,他的墓陵在何处。

  “有一传说认为,有上千名士兵,在墓陵完工后遭到灭口,以防止他们将墓陵地点泄露;另有八百名士兵,在返回蒙古时被屠杀,随后数千匹马被驱赶,将墓地的痕迹完全踏平。”

  我略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神秘起来的女孩,盯着她,最后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接过她的话桩讲道:“第六个,是天主教枢机主教胡振中,准确地预言自己死亡日子。

  “天主教枢机主教胡振中,于二00二年九月二十三日六时,在玛丽医院病逝,享年七十七岁。胡振中患有骨髓癌。

  “已退休的陈子殷神父,主持弥撒时,透露了胡枢机生前一件事。他指胡枢机曾向同僚说,指香港过往两位华籍主教徐诚斌以及李宏基,先后于五月二十三号及七月二十三号病逝;按次序排列,自己或许会在九月二十三号死。

  “结果,胡枢机最终真的在自己预言日子逝世,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而且,本港过去五位教区主教,同样均在‘三’字尾的日子逝世;最奇妙的是,连同刚离世的胡振中在内,历任三位华籍主教,均在‘二十三日’魂归天国。”

  我舔了舔嘴唇,盯着满脸好奇的她说:“很奇怪吧,本港过去五位主教,逝世日尾数均是‘三’字。

  “第一任的恩理觉主教,殁于九月三日;第二任白英奇主教,则于二月十三日逝世;第三任兼本港教区首位华人主教徐诚斌,殁于二十三日;第四任的华籍主教李宏基,殁于二十三日;以及最后的胡振中枢机主教,则亦殁于二十三日。

  “就连刚接任主教一职的陈日君的生辰,也是在十三号。一直都有人想要寻找到之间的联系,可惜,全部都失败了!”说到这里,我故意停住了。

  眼前的女孩,不知不觉已经坐到了我身旁的位置,她用手撑住头,面带温柔的笑容,然后,顺着我停住的地方讲了下去。

  “第五个,是澳洲圣母像显神迹流泪事件。

  “据说,那是一尊在泰国购买的圣母像,在某一天居然流眼泪了,此后,数以百计的信众涌往拜圣像。虔诚天主教徒帕蒂鲍威尔八年前,以一百五十澳元,在曼谷一家宗教商店购买了这尊圣母玛利亚像,最近她发现神像的眼睛,流出了散发玫瑰香味的油类物质。

  “鲍威尔说,第一次发现圣像哭泣,是二00二年三月十九日,但当时她不肯定,这是否是一个只有她本人才能见到的神迹,直至神像在复活节再次流泪,而且是在连当地教区神父在内的无数目击者面前。

  “复活节以来,数以百计的人已经到过鲍威尔的家朝圣。鲍威尔在家里设置了一个圣坛,供奉这尊圣母像。后来,更作出了科学检查,发现不是骗局,而流出的哭水不断,更有重病人士摸过圣母像,而离奇痊愈。”

  在我们周围的人多了起来,似乎都是被我们较量似的话题吸引过来的。

  我微微扬了扬下巴,继续道:“第二个是美国‘大脚八’之谜,最后被指为是骗局。但是真相到现在,还是很难判断。

  “一九五八年,媒体报导了美国著名的‘大脚八’,曾在美国掀起了一阵‘大脚八’热。但是,这个历时四十四年的谜团,终于在二00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一名八十四岁的老人家过世后,才真相大白。

  “这名老人的家人,在加州的洪堡县揭了谜底,‘大脚八’原来是由他一手制造的一个‘玩笑’。

  “去世老人名为雷韦莱士,他的家族一直经营着建筑业生意。一九五八年八月,一名该家族公司的职员、推土机操作员在洪堡县的工地,发现了若干神秘的‘巨大脚印’。当地的《洪堡时报》,在头版头条位置刊登了这条消息,‘大脚八’一词不胫而走。

  “据韦莱士的家人说,当时韦莱士请一个朋友,刻制了大木脚的模型,并与他的兄弟威尔伯穿上了‘大脚’制造那些脚印,从而为那些对‘喜马拉雅雪人’着迷的美国人,创造了本土版的‘可怕的怪物’。

  “而之后那段‘大脚八’走入森林的片段,更说是他太太穿上猩猩皮衣假扮的,但却没有拿出猩猩衣出来作证,之后更指在他之前,已有许多人发现‘大脚八’,事件引起各方争论。”

  “厉害!厉害!果然不辱神棍的称号!”这个不知名的转校生用力拍起了手,认真地用称赞的表情,说着贬低的话。

  我恨恨地耸着鼻子,恶声恶气地说:“都给你说了,我绝对不是什么神棍!何况,我知道这些非常正常,可是,为什么你也会知道?”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对神秘怪异的东西感兴趣。”女孩伸出手指,在我的右边脸颊上轻轻点了点。

  “不过,所谓的世界十大灵异事件,实在是太过于虚无缥缈了,没有真实感。呵呵,小夜,你想不想知道一些就发生在我们四周的,真实的灵异故事?”

  我瞪了她一眼,“不准叫我小夜,我跟你又不熟!”

  “不要那么小气嘛,人家可是很想和你交个朋友的!”她冲我可爱地吐了吐小舌头,轻声说:“有兴趣的话,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绝对有趣。”

  上课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那女孩停止了话题,向我微微一点头后,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突然,一只手臂从身后绕过来,狠狠地缠住了我的脖子,随后,沈科充满怨恨的声音,便回荡在了耳边。

  “臭小夜,还说是兄弟呢,居然在关键时刻甩下我!”

  “小科啊,这你就不懂了,爱情就像照片,需要大量的暗房时间来培养。我那不是在努力给你制造机会吗?”我讪笑着,厚颜无耻地为自己找理由。

  看着那个带着神秘的女孩走远的背影,我的眉头又沉了下来。

  “小科,那个女孩是谁?”

  沈科向我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缓缓说道:“她叫赵韵含,三天前转到这个班的。

  “她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带着让人暖洋洋的笑容,为人也很温柔谦虚,所以人缘很好。怎么,你对人家有兴趣?”

  “确实是有点兴趣。”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她的位置。

  赵韵含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眯起明亮漂亮的大眼睛,冲我笑了起来。

  笑容犹如春风一般拂过我的心海,但不知为何,我却丝毫轻松不起来。

  这个美女,绝对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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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00:22: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原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的种种行为,似乎都是为了挑起我的好奇心。

  那么,究竟她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奇怪,实在太奇怪了!

  “小露,你要知道,男朋友这种生物的缺点,是要一分为二来看待的。天下没有绝对的缺点与优点。

  “如果他懒惰,那么,他就会有更多的休息时间。如果他没钱,那么,他会少些出轨的机会。如果他长得难看,就会少些第三者的可能。如果他没有上进心,他会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你的身上。”

  咖啡厅里,一时没来得及逃掉的我,在下课时被徐露抓了个正着。

  见她满脸凄苦的郁闷样子,我只好叹了口气,陪她到附近的咖啡厅里散心。可是,她从坐下到现在,一直都低着脑袋,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句。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导道:“千万别以为,真的能有那种如同永不磨损型的雷达表一样的男人,不是遇不到,而是真的没有。

  “我并不是在全盘否定‘新好男人’的存在,我是男人,所以更了解男人一点。所谓男人,这种生物多多少少,总有那么一点点的残缺。

  “不过,有一些缺点也比较可爱,如果能找到一个敢于把自己的缺点全盘托出,展现在你面前的人,那个人,就是你最佳的选择了!”

  “但你说的东西,和现在小科那王八蛋的状态,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的两回事!”徐露总算说话了,她抬起头,眼神有点呆滞。

  “现在的小科,每天都像隐瞒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见我就开始躲。而且,还常常不敢正视我的眼睛,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种情况,并不是最近才出现的,你上次请假以前,我就发现了他的行动有些古怪,足足过了一个多月,他还是这个样子。小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我苦笑了一声,沈科的不对劲,我也早就发现了,问他,那家伙也是支支吾吾的,就是不告诉我。

  不论我用什么花招威胁利诱,甚至扬言要和他绝交,他都始终把上颚和下颚闭得紧紧的,不管怎样硬是不说,确实太奇怪了!

  “小夜,你说,小科是不是真的有了别的喜欢的女孩?”徐露沉吟了一阵子,突然问。

  我的手一时撑不住头,下颚狠狠地撞在了桌子上。

  “小露,我看,是你太过于胡思乱想了!”

  我痛得用力捂住下巴,眼泪几乎要掉了下来,好不容易才用有点变质的声音道:“以沈科那种单细胞的笨蛋,如果真是变了心,我们早就能看出蛛丝马迹了。

  “何况,他一向都对你很死忠。虽然他现在的行为举止,确实有点怪异,不过,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徐露满脸的黯淡颜色,这才稍微好起来一点。

  她抬头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想用视线,硬生生地穿透进我的大脑里,半晌才问:“小夜,关于他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我发誓!”我急忙举起了右手。

  “这样啊……”她又若有所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徐露突然笑了,那种笑容非常古怪,笑得我背后猛然感觉一阵恶寒。

  “小夜。”她在脸上保持着笑容,缓慢地说道:“你对小科最近的行为,真的就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这可不像平时的你,难道,你也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你早就和小科串通好了?”

  “我发誓……”我立刻又举起了右手。

  但这一次,徐露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小夜,我可不是什么低智商的傻瓜,你又没有任何信仰,那样的誓言,根本就不会产生任何的约束作用。

  “而且,只要你想做的事情,就算发誓过一千遍,还是照样会毫不犹豫地做的,不是吗?”

  倒楣!完全被看透了。看来我这种人类,果然不适合长久地待在同一个交际群里。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好了。”我现在的心情,实在是超级郁闷。

  没想到,自己常用的手段居然被人学会,而且,一丝不少地用到了自己身上,那种感觉,确实不怎么好受。

  “很简单。”对面的徐露突然来了精神,眼睛发亮道:“我想请小夜帮我调查,小科最近究竟在干什么,他故意疏远我,到底有什么原因!”

  “抱歉,我做不到。”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隐私,我不想去挖掘自己好朋友的隐私,那样太不道德了!”

  “虽然这句话很大义凛然,不过,从小夜嘴里说出来,真的会让人感觉没有说服力。”徐露撇了撇嘴巴,“小夜长久以来,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做的事情,似乎没有立场说这句话才对。”

  “盗亦有道,总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毫不犹豫地再次申明自己的立场。

  徐露似乎并没有气馁,用自信的语气小声说:“那如果我用某个人的资料来换呢?”

  “我最近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人。”我站起身就想走掉,再这样纠缠下去,说不定,她还会想出什么花招来。

  “那如果是赵韵含呢?那个新来的转校生,你最近有注意吧?

  “虽然她人缘很好,而且常常带着一种温和的笑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过,我发现她有一个十分古怪的秘密哦,你应该会很感兴趣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看看。”徐露冲我的背影喊叫着。

  我的脚步明显地一顿,内心稍微挣扎起来。

  确实,今天早晨出现的那个叫做赵韵含的女生,的确有点吸引我的注意,她的行为举止以及谈吐,似乎没有她常常表现出来的那种无害的感觉。

  她对我而言,确实是一个谜,有足以引起我好奇心的资本,不过,我还犯不着为了她,去出卖自己的好朋友。

  我默不作声地走出了咖啡厅。

  看来,自己的人生果然不会寂寞,才没有平静地过几天舒服安逸的日子,又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嘿嘿,沈科的古怪举动,我是一定会调查的,那个叫做赵韵含的谜一般的转校生,我也会好好地调查一番。

  校园生活,还是要充实一点才好。不然,就太对不起自己的高智商了!

  “兄台贵姓?”

  对方沉默。

  “好,不说算了,你叫我上来干什么?”

  对方不语。

  “你是这个学校的?我似乎没怎么见过你。”

  依然沉默。

  “好,我抽屉里的纸条,是你写的?”

  对方没说话。

  “得了。难道,不是你约我上来的,你只是碰巧来吹吹风而已?”

  依旧不语。

  “嘿嘿,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你戴墨镜看得清吗?”

  “……”

  “好好,你别盯着我,我不过是随便问问,其实,天气这么热,你就把这大口罩除了呗!”

  “……”

  “别指我哎,我不说行了吧,最后问你一句。你头上戴的这摩托车头盔哪买的?怪密实的。”

  “……”

  “唉,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可要走了!”

  什么玩意儿嘛!今天果然是倒楣透顶了,早晨遇到一个讨厌的转校生;下午放学,又被徐露抓了个正着。

  晚上一来学校晚自习,就看到抽屉里放了一张纸条,上边用生硬的字体写着一行字:第一节下课后,请到屋顶来一趟,有要事相求。

  看字体,我就没有再奢望,会是暗恋我多年的某个美女,要来一场令人感动的美丽告白。

  可是再怎么想,也猜不到等我的,居然是一个戴着墨镜,嘴上挂着口罩,头上还戴着类似饭店外卖用的摩托车头盔的古怪家伙。

  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头痛啊!

  我刚准备离开,那个怪人总算开口了:“夜不语,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你,是很怪异的事情。

  “我知道,你曾经遇到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件,可是我遇到的这件,真的很难解释。”

  “哦,说来听听。”虽然我在原则上,不愿意和一个藏头露尾的人打交道,不过他的话,倒是有些吸引我的好奇心。

  还有,他这身古怪的打扮,确实太搞笑了。

  那男子又一声不哼了,只是取下头盔,摘下墨镜和口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呼,好热!”

  既然知道热,还打扮成这样,有病!我在心里暗自骂着,定睛看向那家伙的真实面貌。这个家伙,居然,我认识。

  他叫周超凡,我的同班同学,是个异常沉默的男生。

  由于他不善于交际,一和人说话就结巴紧张,而且做任何事情,都是不上不下的水准,没有任何长项和突出的地方,所以,根本无法引起别人的注意,算是个常常被人遗忘在某个冷僻角落里的可怜角色。

  至少同班了快三年,我居然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就坐在我后边。

  “那个……夜不语,其实这件事,也不算我亲身的经历。”周超凡结结巴巴地,似乎很紧张,又像是有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的样子。

  “那,是谁遇到的?”见他那副浪费时间的样子,我就头痛,急忙引导他进入话题。

  “是我堂哥,哦,对了,他叫周垒。记得以前大伯父为了取他的名字,可是把四书五经全都翻了一遍,而且……”

  “我对你表哥的姓名由来,完全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还是说他遇到的怪事好了。”

  “哦,对喔!”周超凡紧张地掏出手帕,抹掉头上的汗水,“我的堂哥,在附近的柳条镇上,当小学语文教师。

  “半个多月前,因为从前的房子要拆掉,所以搬进了那个镇边缘的一个出租房里。自从搬进去的那天起,堂哥就不断地做噩梦,而且一回到那个家,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起来,十分渴睡。

  “梦里,有许多人用力地掐着他的脖子,似乎想要将他撕咬开。现在他的精神状态很差,但是,因为已经交了一年的房租,别人怎么劝,他就是不愿意搬。”

  说到这里,周超凡唐突地停住了。

  我等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他有再讲下去的打算,实在忍不住,这才试探地问:“完了?”

  “嗯。”他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所谓怪异的事情?”我大失所望地转身就走。

  周超凡连忙慌乱地拉住了我,“确实很怪异啊,你不觉得吗?堂哥租的房子,一定有问题。

  “还有,他们那栋楼房出去,就有个乱葬岗,一到晚上阴风阵阵,怪吓人的。”

  我冷哼了一声,甩开他道:“许多人搬了家后,由于心理状态和健康的原因,会睡觉睡得不踏实。

  “有的人如果不用自己习惯的枕头,也会变得噩梦连连。还有的人由于水土不服,肚子痛等原因,睡觉后,潜意识会就身体的状况,对大脑发出警告,造成做噩梦的因素。我看你的堂哥,恐怕也是其中之一,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可是……”周超凡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他紧张得全身都在颤抖,嘴却结结巴巴的,再也形成不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没有再理会他,转身下楼了。

  拐角处,赵韵含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正背靠在墙壁上,像是在等谁。

  她长长的秀发被扎成了马尾,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静静地散发着迷幻的色彩,整个情景,美得就像一幅看了便会让人心灵舒展的画卷。

  “在等我吗?美女。”我暗自一踌躇,然后笑着走了过去。

  “明知故问。”她绝丽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

  “找我有什么事?”我故意对她的微笑视而不见,靠在她左边的墙上,眼神望向窗外无边的浓浓夜色。

  “和超凡谈得还好吧?”她问。

  “要怎么样,才算你口中的‘还好’?”我反问。

  她笑,用手指轻轻按住小巧的嘴唇,“意思就是,你对他的故事,有什么看法?”

  “完全没有任何看法。”我耸了耸肩膀,“他的那一身古怪打扮,是你唆使的吧?”

  “什么叫唆使,这个词太不文雅了。人家本来以为那身打扮,可以充分地引起你的好奇心的。”

  赵韵含的眼中,闪过一丝看戏的笑意,“早晨我就说过,要告诉你一件就发生在身边的灵异事件。我说的,就是发生在超凡周围的事情。”

  “所谓灵异事件,似乎要由许多无法解释的因素组成才对吧。”我哼了一声,“但是,周超凡所讲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大惊小怪。”

  “是不是值得大惊小怪,要看情况而定。不过,超凡的口才实在不好,明明很灵异的事件,可惜在他口里说出来,就变得很平淡没有味道了。”

  赵韵含递给我几张资料纸,轻声道:“看看,如果看完以后,你还觉得不灵异的话,我就随便你怎样。”

  疑惑地接了过来,还没等我开口询问,她已经带着一丝风走掉了。空气里,似乎依然弥漫着她身上幽幽的香味。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的种种行为,似乎都是为了挑起我的好奇心。那么,究竟她接近我有什么目的?奇怪,实在太奇怪了!

  趁着上晚自习的时候,我将资料翻开看起来。

  上边有两份剪报,第一份说的是十一号的时候,柳条镇附近的监狱里,有个狱警开枪杀死了一个囚犯,以及两个前来观察情况的狱警。

  当刑警队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自杀了。据说那个案子,到现在还有许多疑点。

  这个叫张宇的狱警,才从警校毕业,今年二十四岁,半个月前,才正式来柳条镇监狱上班。

  从前的同事声称,这个青年平时做事很谨慎小心,有上进心,不大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

  刑警队调查后,并没有发现被杀的三人和张宇有任何过节,至今他杀人的动机,也没有找到。

  随着他的自杀,恐怕这个案件,会变成永远的悬案。

  第二份剪报的内容,也是杀人案。说的是柳条镇一名叫做张小乔的二十六岁女性,在早晨的南街天桥上突然发疯,用美工刀杀死了三个人,并导致五人受伤。

  而死者中有一名男子,是她的同事。

  刑警队称,这名女子是半个月前,来到柳条镇定居的。

  行凶后被抓获时,该女子已经神智不清,现已送往市疯人院治疗,据她的主治医生说,她至今都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看完剪报,我暗自思索起来。

  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和事件,赵韵含干嘛要把它们合拢到一起给我看?

  不对,也并不是没有联系,事件都发生在柳条镇里,而且,两人同样是在半个月前搬去的,但这样的联系,能说明什么呢?

  周超凡那小子不是说,他堂哥也是在柳条镇出现所谓的怪异事件吗?难道,赵韵含是在暗示我,这三个人,三件事,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我用力甩了甩头,朝后向周超凡瞥了一眼,见他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轻轻敲他的桌子,喊道:“喂。”

  他被吓得立刻站了起来,大声朝老师喊着:“我有在认真听讲。”

  “听什么!小声点,你看,都把旁边睡觉的同学吵醒了!”讲台上的物理老师也被吓了一跳,皱起眉头道。

  沈科无辜地抬起头,用力擦了擦嘴角的憨口水,气恼道:“就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还有理,哼哼。”物理老师干笑了几声,用书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上课时间居然给我睡觉,把物理书拿回去抄十遍,明天交不上来,就别进教室了。”

  顿时,整个学校都响起了某人的凄惨叫声。

  我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模样,趁乱用力将身后的周超凡拉坐下,轻声道:“这个礼拜天,你带我去拜访你家的堂哥。”

  虽然不清楚整个事件的问题所在,甚至不知道,这三人究竟有什么相同的地方,不过,我还是准备好好调查一番。

  既然是那位美丽的转校生为我准备的礼物,如果我不怀着虔诚的感恩心笑纳的话,就太对不起赵韵含了。

  何况,这些事件,确实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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