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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相濡以沫

《百鬼夜宴》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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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3: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游戏 (上)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连坐在陈开旁边的梁栋都是一脸的疲倦,哈欠连天。
  “唉,这是怎么回事?”他耷拉着脑袋,不明所以“没有玩什么啊,怎么这么累啊?”
  陈开望着他胳膊上的那个红点,是啊,起码贡献了500cc的血,不累才怪。看来天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就像《千与千寻》中千寻的父母一样,因为吃了免费的东西而变成了猪。
  “咦,你这里是什么啊?”梁栋说着就去拉陈开一直抱在手里的背包:“别人的包都是去的时候东西多,回来的时候东西少,你的怎么正好反过来了啊?”
  “土特产!我刚刚去买的土特产!”陈开语无伦次的说,一边双手使劲的护着背包。
  “我们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可以买东西的地方啊!”梁栋说着,小眼里露出狐疑的神色,“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的东西?”
  “没有啊!”陈开真是佩服他的想象力了,自己总不能说这个包里装的是一只白毛的会说人话的狐狸吧?
  “哼,最好不要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梁栋说着扭了扭肥胖的身躯:“不过看你这副模样,也是没有这个胆量!”
  “是,是,是啊!”陈开看他不想看自己的包了,松了口气,“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啊!”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包,透过书包,可以感觉到里面绯绡的体温,他心中一阵按捺不住的狂喜:自己居然认识了一个狐狸精,这是多么炫的事情啊!
  回到家里,陈开就不觉得认识了绯绡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自己出门一共不到三天,家里已经和猪窝没有什么两样,绯绡回家变成了人也是瞪着眼睛一个劲的抱怨他,什么包里太窄啊,挤死他了,影响他的形象了,陈开只有一边道歉一边打扫卫生,天啊,假如能让他重新选择的话,自己一定再也不要看到这个烦人的家伙了。
  又过了两周,天气越来越冷了,陈开上完课刚要回家,就被旁边的同学一把拉住:“陈开,要不要去看美女?”
  “什么美女啊?不去!”他摇了摇头,自己自从认识了绯绡,就对美丽的事物没有了兴趣,发现大凡美丽者都不是什么善类。
  “你真的是对男人有兴趣啊?”那个男生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上下打量着陈开。
  “走,走吧!我们去!”陈开吓得马上站了起来:“在哪里啊?我们系还有美女吗?”
  “嘻嘻,跟我来!”那个男生说着就背上书包,拉着陈开走出了阶梯教室。
  “你这是往哪走啊?”
  “隔壁啊,一班刚刚来了个美女!”转了两下,果然看到一个女孩在走廊里和几个女生说话,远远的有几个男生装作不经意的往她那边看。
  那个女孩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长长的头发,正是大学的男生都喜欢的清纯的类型,眉目也很漂亮,可是要是说是什么令人惊艳的美女好像有一定的距离,足以见理科系女生的匮乏。
  “喂!杜鹃,你们下课了吗?”拉着陈开过来的那个男生对着那个女生喊。
  那个女孩冲他们摆摆手,两只眼睛笑成了弯月,陈开旁边的那个男生接着说:“这个就是陈开啊,咱们系十大风云人物之一!”
  “什么?”陈开听了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开学以来就没有上过几堂课怎么突然就晋升为十大风云人物了?
  “你就是陈开啊?”那个杜鹃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透着笑了笑:“我叫杜鹃,办了转系以后听得最多的就是你的事了!”
  “和美男住在一起是吗?”陈开笑了笑对她说:“我自己都听烦了,你们说的也不嫌烦!”
  说完,背起书包就走了,留下杜鹃一个人,在走廊里瞠目结舌站在原地,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陈开!你给我等着!”她望着陈开的背影,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把旁边的几个同学吓了一跳。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家里那部平时根本就不响的电话响了起来,绯绡在沙发上歪坐着看电视,随手抓了起来:“喂?找谁?”
  里面穿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我找陈开!”
  绯绡听了笑了笑,两只丹凤眼眯成了缝,“陈开!你交的女朋友吧,快来接电话!”
  陈开在一边找资料写论文,听了差点没有从椅子上掉下来,“什么女朋友?不要乱说话!”
  赶紧跑过来接了电话:“喂?哪位?”
  “我是杜鹃啊!你还记得吧?能来学校一趟吗?去系里的那个小会议室!我有急事找你!”说完,还没有等陈开回答就挂了电话。““这个女的怎么这样啊?”陈开抓着话筒,看了一下表,已经快九点了,只好穿了衣服急匆匆的要出门。
  “你这要去哪里?”绯绡见了奇怪。
  “去学校!”陈开回头看了他一眼,“一会就会回来!”
  “陈开,这么晚出去路上要小心啊!”
  “知道了!”陈开觉得这个家伙越来越鸡婆了。打开了门走入苍茫的夜色中,这么晚了,她找自己什么事呢?只觉得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学校,虽然有些晚了,校园里在路上闲晃的学生还是很多,陈开一路走到教学楼,上了三楼,里面的走廊漆黑一片,伸手按了一下开关,灯还是没有亮,不由觉得奇怪。
  只好摸着黑找到那个小会议室,从外面看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门上的玻璃在黑夜中闪着光。
  他看看没有人的样子,回头就要走了,那个杜鹃估计是在和自己恶做剧吧?
  “陈开!是你吗?”后面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了一条小缝,把陈开吓了一跳。
  门里有人冲他招了招手,陈开见了小心翼翼的问:“是杜鹃吗?”
  “对,进来吧,就差你了!”一个声音自黑暗的门中传来,陈开看了看那个一片漆黑的会议室,状着胆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去了才发现里面不只一个人,好像能有七八个人的样子,围着桌子站了一圈,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啊?”陈开失声叫了起来,难道自己得罪了什么黑社会?
  “嘘~”旁边有人对他说:“都是同学,不要怕,我们今天来玩一个游戏!”
  “什么?什么游戏要在这里玩?捉迷藏吗?”
  还没有等到回答,陈开突然觉得眼前一亮,有人划着了火柴,点着了一根蜡烛。烛光照在秉烛人的脸上,是杜鹃,一张脸被烛光照得忽明忽暗。
  陈开看了她的脸,黑暗中看来飘飘忽忽,分外的吓人,觉得这蜡烛还不如不点。
  “我们玩的游戏叫做‘百鬼夜宴’!”她说着,伸手拿了一根蜡烛塞到陈开手里。
  陈开借了烛光发现屋子里的人都很面熟,好像都是和他一个系的,每个人手上都是拿了一只蜡烛,脸上全挂着一副好笑的表情,看来没有人当真。
  “这,这个游戏还是不玩为妙~”陈开嘟囔着,这个游戏听来就不怎么样啊?尤其是他最近好像接触的死人都比活人多了,实在是害怕真的招来什么怨鬼。
  “哎呀,就是一个游戏而已吗,这么多人,我们今天来试一试!”那个杜鹃说着就把所有人的蜡烛都点亮,烛光辉映中,陈开发现来的人都是男的,看来系花的魅力还是不小。
  “过来啊,你不要站在门边!”杜鹃回头冲陈开招手。
  陈开无奈中只好端着蜡烛走了过去,这才发现圆桌上摆了一张黄色的纸,上面扭扭曲曲的画满了红色的符,看到这种东西,他的心不由一紧:“喂!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符纸啊!万一真的招来了什么用来保护我们的!”旁边的杜鹃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说。
  “这个可不是什么瞎玩的东西啊!赶快回宿舍吧,没有事玩这个干吗?”陈开指着那张铺在桌子上的符纸,“还有这个,也不是乱画的啊!”
  “这个是我找了书画的,怎么能说是乱画?”旁边的杜鹃一脸的不悦。
  “你画的?”这难道还不是乱画吗?
  “哎呀,废话少说!我们每个人讲一个有关于自己的鬼故事,讲完了就吹灭蜡烛,看看传说是不是真的!”
  “你是想找了什么出来吗?”陈开望着杜鹃,一脸的坚定表情,似乎还充满期待,她怎么这么执着?
  “没有啊!好奇而已!”杜鹃说着回头冲他吐了一下舌头。
  陈开见她这么坚定也不阻拦了,只希望他们没有招来什么东西才好。
  “我们开始吧!”杜鹃说着端着蜡烛捅了捅旁边的男生,“你先来,我最后一个!”
  那个男生点了点头,开始讲故事了:“我知道十年以前,听说有个女人在这个会议室上吊,死后尸体几天才被发现,有一次,我和同班的同学来这里布置会议室……”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陈开听得一愣一愣的,十年以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教学楼建成好像都没有十年啊?他抬头又看了看天花板,只有感烟器是突出的,拿这个上吊似乎有一定难度!
  可是旁边的人都是一惊一吒的,那个男生绘声绘色的说完了,张嘴吹灭了手上的蜡烛,圆桌上有一点暗了下去。
  后面的人接着讲,一个比一个吓人,虽然一听就是假的,可是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说这个是有些可怕,后来陈开都有些坐不住了,随着蜡烛一只一只的熄灭,仿佛真的有东西正从屋子黑暗的阴影中走出来,一步一步的接近他们。
  “喂!到你了!”旁边的男生推了一下陈开,现在只有两根蜡烛是亮的了,自己手里的和杜鹃手里的,那个男生的脸,仿佛都被黑暗吞噬了一半。
  “好的!”陈开顿了一顿,鬼故事?要和自己有关的?只能讲讲绯绡了,他在这方面可是有亲身体验啊!
  周围的人都是带着一种恐怖的表情看着陈开,又有一根蜡烛要熄灭了,陈开要讲什么故事?
  “咳!”陈开望着周围黑暗中一个个凝重的脸,清了清嗓子说:“我要讲的故事可是我自己的经历,绝对是真实的!”
  “那个,那个!”他还在想要怎么开头,旁边就有人在说:“快点~”
  “那个,我认识一只狐狸精!”话一出口,换来死寂一般的沉默,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就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来。
  “是真的!我真的认识一只狐狸精!”这次换来哄堂大笑。
  “太好玩了!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恐怖的故事,原来是个笑话!”“好好玩哦,现在还有人看《聊斋》啊?”“狐狸精是美女吧?”
  “你们听我说啊!”陈开说着大叫一声,这一叫不要紧,气浪把手上的蜡烛“呼”的一下就吹灭了,陈开颓然的看了看蜡烛,一副气馁的样子,只好叹了口气:“我的故事讲完了~”
  “哈哈哈,笑死了……”“太好玩了!”
  周围的笑声还是不绝于耳,恐怖的气氛一扫而光。
  难道只有血腥吓人的故事才是鬼故事吗?自己和绯绡的真实经历却只能博人一笑?
  “喂!到你了!”陈开没好气的捅了捅旁边的杜鹃,现在就剩杜鹃手中的一根蜡烛还亮着了,她正捧着那根蜡烛趴在桌子上笑的上不来气。
  “好好好!我说!”杜鹃说着双手拿着蜡烛,闭着眼睛开始讲起了故事:“有一个小女孩,从小就没有爸爸,一直和妈妈在一起住,每次她问妈妈爸爸到哪里去了,妈妈都不回答她,后来,连妈妈也走了……”
  “……小女孩最后终于见到了爸爸,她的爸爸,原来一直守护在她旁边!”是个冗长没劲的故事,可是在黑暗中经她说出来,倒是很感人。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这个故事完了最后一根蜡烛就要熄灭了,会有什么出现呢?
  杜鹃讲完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鼓足勇气吹灭了手中的蜡烛。
  至此,整个房间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有什么吗?”陈开问周围的人。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果然是骗人的,看来唯物主义比较正确!”
  “怎么样?”陈开问旁边的杜鹃,“把灯打开吧?”
  “唉,好吧!”她叹了口气,语气中是深深的失望。站起来打开了灯。
  灯光亮的刺目,陈开马上眯上了眼睛,在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似乎有个黑影蹲坐在那个圆桌上,似乎是个男人的背影。恐惧的感觉一下就攫住了他的心。
  “啊!什么东西?”他吓了一跳,一下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什么阿?不要吓人!”旁边的同学被他的叫声也吓得不轻。
  陈开从地上一下爬起来,那个东西是什么?他绝对没有看错,那是一个人的背影,蓬乱的头发的男人的背影。
  “快点走!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他朝周围的人喊,现在他总算看清了,玩这个游戏的一共十个人。
  “喂!你在干吗?”旁边的一个男生见到他激动的样子奇怪。
  “哇!这个纸符破了!”靠近桌子的一个小个男生说。
  果然,那张桌子上的黄色的纸符中间破了一个大洞,洞的周围是烧焦的痕迹,好像刚刚有火焰从里面窜出来一样。
  “还不快走!”陈开大喊一声,伸手就推站在门边的两个同学。那些人一看桌子上的纸符,突然也感到惊恐,大呼小叫的推开门一路跑到楼下,连灯也忘了关。
  直到冷冷的夜风吹冷了他们发热的头脑,大家总算冷静了下来。夜色中校园里人来人往,刚刚发生的一切恍若隔世。
  “喂,你不要没有事玩这种东西了,有些事不是你现象的那么简单!”陈开朝旁边惊魂未定的杜鹃说。
  “你怎么这么说话啊!又没有什么出来,事实证明那些传说都是假的!”杜鹃很不服气,很少有人这样教训她。
  “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吧~”陈开说完就往家的方向走去,他们这些人没有见过那个未老先衰的老张,也没有见过不老不死的绯绡,他们不可能知道,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魔兽一旦接触了就会被吞噬。
  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陈开刚刚打开门,里面的绯绡就问:“陈开,是你一个人回来了吗?”
  “是啊,我怎么可能带人过来?”他脱了鞋进了房间。
  里面绯绡如白玉的脸上一脸的严肃:“你去哪里了?怎么带来了这种气味?”
  “什么气味?”他伸着鼻子在周围闻了闻,什么可疑的味道也没有啊。
  “一股尸体的臭气!”绯绡说着对他找了招手:“你过来!”
  陈开走到他面前:“有什么不对吗?”
  绯绡伸出一只手,朝他的头发上使劲拍了两下,好像要扑落上面的灰尘一样,边打边说:“你是不是去干什么招魂的事去了,要不把你身上的晦气打走非得重病一场!”
  “招魂?没有啊?我们只是去玩了一个游戏!”陈开说:“不要再打了,好痛啊!”绯绡的手还不是一般的重!
  “什么游戏?”绯绡停止了拍打,好奇的问他。
  “是什么‘百鬼夜宴’!”陈开说着把游戏的规则和绯绡说了一下,还有那张符纸的事都和他说了。
  绯绡听了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你们怕是自己找来了麻烦,最后一个讲故事的人是谁?”
  “是杜鹃,就是打电话找我出去的那个女生!”陈开说,绯绡的表情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个桌子上蹲坐的男人的背影又浮现在他面前。
  “明天我们去你们那个会议室看看吧,我要看她画的到底是什么符?”绯绡想了想说。
  “事情很严重吗?”陈开怯生生的问他,看他的表情,好像真的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自另一个世界被他们召唤过来了啊。
  “现在不好说!你们这些讲故事的人,有人讲了真的故事,并且招过来了冤魂,找到那个讲真故事的人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讲真的故事的?陈开想了想晚上的事情和大家讲的故事,好像多数都是胡编乱造啊,灵感似乎都是来源于最近流行的恐怖片,除了杜鹃讲的那个更像是煽情的小品文以外,感觉上只有自己讲的是真实的经历。
  黑暗中那些人秉着蜡烛讲故事的嘴又浮现在他的面前,飘飘忽忽的烛影中,每个人的脸都是若隐若现,是谁?曾经真的有可怕的经历?又是谁,说的是真话?
  “陈开,陈开快起来了!”还在睡梦中就被绯绡拍醒。
  “什么事啊?”陈开迷迷糊糊的问,再一看墙上挂的钟,只有五点多,深秋的天现在刚刚蒙蒙亮而已。
  “我们去那个会议室看一下!”绯绡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等他。
  “什么?”陈开瞪圆了眼睛,“五点多啊!学校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快走吧,人越少越好!我一直不放心这件事情!”
  陈开没有办法,只好收拾收拾和他出了门。外面的天已渐冷,空气中都泛着一股凉意,道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陈开裹紧了衣服跟着绯绡往学校的方向走去,只觉得这清晨的薄雾似乎拉远了他们的距离,他看了看绯绡冷俏的俊脸,遥远而陌生,想问的话也只好咽回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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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4: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中)
  进了学校的大门,绯绡才转头对他说:“你在前面带路吧,我对这里不清楚!”
  陈开点了点头领着他一路走到了教学楼,指了指面前的建筑对他说:“就是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绯绡抬头看了看,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问:“陈开,你们的会议室是不是在三楼?”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们赶快上去看看吧!”绯绡说着走到陈开前面进了教学楼,好像已经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了一样。
  “不就是玩了个游戏吗,至于这样紧张?”绯绡的举动似乎真的有点小题大做。
  两个人进了教学楼,长长的走廊上面被晨光挥洒了一地的碎金。朝气蓬勃的早晨,与昨晚阴森恐怖的气氛完全不同。
  “就是这里!”陈开说着推开会议室的门,门居然没有锁,一下就被推开了。
  里面的桌椅整齐,圆形的会议桌上凌乱的摆了几根蜡烛,整个屋子不像是有人收拾过的模样。
  “符呢?”陈开望着空落落的桌面,“昨天晚上这里明明放着一张很大的黄纸符!”
  “门没有锁,估计是有人进来过!”绯绡站在后面说。
  陈开回头看他,一脸的疑惑:“进来干什么?打扫卫生吗?”但是为什么蜡烛什么都没有收,单单拿走了那张纸符?
  绯绡走过去,站在圆桌旁边,伸出一只细长的手,按在棕色的桌面上,过了一会儿对陈开说:“这上面有妖气,是有东西昨夜被你们召唤过来了!”
  “那怎么办?”陈开听了心里一紧。
  “没有看到那个符不好说,你还记得上面的朱字是怎么写的吗?”
  陈开一脸的疑惑,“我怎么可能会记得?和鬼符一样!”事实上就是鬼符!
  “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上课吧,我在这里再看看!”
  陈开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只好答应了,临走对他说:“不要被学校的保安发现了啊!”
  “你快走吧!没有人会发现我!”绯绡坐在桌子上朝他摇手。
  陈开还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学校里不让进外人,不过绯绡要是真的被保安发现了,他都不知道该替哪一个担心,希望没有保安那么倒霉撞上了他。
  到了阶梯教室,同学都已经坐满了,今天的课是公开课,全系的人都要一起上。陈开好容易才找了个座位坐下了,心里还在想着绯绡,希望他一会儿参观完了记得回家吧,可千万不要再等他下课了。
  才听了没有一会儿,他的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昨晚受了惊吓睡得太晚,今天又那么早起来,自己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陈开!陈开!”听到有人叫他,陈开回过头来。
  居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花海中间,这片姹紫嫣红的花海,落英缤纷,美不胜收,比如意的花园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远的有个书生着了青衫在朝他招手,这身衣服好像不是现在这个年代该穿的啊?他带着一肚子的好奇踏花走过去了。
  “你是谁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陈开眼见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下巴上有稀落的胡须,脸上挂着一把温和的笑容。
  那个人见了他,做了一个揖,朗声说:“我是王子进!你想必是知道我的!”
  王子进?陈开听了心中一震,这个人就是王子进?绯绡念念不忘,日日念叨的人?一副平庸的样子,让人几乎记不住他的长相,脸上全是笃厚。就是这个王子进,活在他和绯绡之间的第三个人,万万没有想到是这副模样。
  陈开看了看他行的礼,也不好模仿,只好朝他摆了摆手,尴尬的说:“你好啊!我是陈开,好像你就是绯绡的朋友吧!”
  “不错,就是我,绯绡是我千年以前的朋友!”
  “那个!那个!”陈开挠了挠脑袋:“你有什么事吗?”这个王子进怎么千年以后还会在这里?
  “以前我无法见你,从昨夜开始不知为何就可以和你说话,可是你太过疲乏,我说的什么你全都听不到,只好再来找你了!”
  “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告诉我吗?”陈开觉得这个人说话净绕圈子。
  王子进望了望陈开,一脸悲怆的神色:“陈开,你是我转世的,虽然你我全然不相干,在轮回中也不能有重合,可是……”
  “可是什么?”陈开看他欲言又止,看来不是什么好事,忙要去问。
  对面的王子进的嘴张了张,像是要说什么,可是陈开只能看到他面带哀伤,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喂!你声音大点啊!”陈开朝他喊,他到底要说什么?为什么要有那么哀伤的表情?
  突然觉得旁边好像有人推他,他一下就惊醒了,身上一身的冷汗。是杜鹃,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坐在他的旁边。
  “陈开!老师在点你的名字,考勤呢!”杜鹃小声对他说。
  “到!”陈开听了吓得一激灵,一下站起来答到。
  讲台上的老师见了,扶了扶瓶底一样的眼镜:“坐着答到就行了,不用站起来!”
  又换来一阵哄堂大笑,陈开胀红了脸,只好一脸尴尬的坐下来。
  老师顺序点了下去,一共缺席了八个,点完了他又继续讲课。
  “今天没来的人还挺多?”这种公开课一般都是凑学分的,很少有人不到。
  “是啊!”旁边的杜鹃一下就趴在桌子上,一副慵懒的样子,望着陈开:“而且赵宇也没有来啊!”媚眼如丝,似乎要把人一直缠了生吞活剥。
  陈开看了她的样子,心中好像有小鹿乱撞,今天的杜鹃好像与往日自己所见的那个杜鹃大相径庭啊。忙吞了口口水:“赵宇是谁?”
  “昨天我们晚上还一起玩呢!你忘了啊?”杜鹃身上似乎没长骨头,依旧趴在课桌上。“就是那个又高大,又帅的男生啊!”杜鹃说着脸上又泛了两朵红云上来。
  “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我支持你啊!”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果然没错,陈开窥到别人隐私,一高兴早把什么王子进抛到了脑后。
  “不是啊!”杜鹃说着又用手理了理头发“我就是好想接近他啊!”
  “呵呵,那不是一样?”陈开说着一脸的坏笑:“要不要我帮忙?”
  “唉!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来呢?”杜鹃一脸的失望,脸上一副风情万种的表情,陈开看了她的脸,都快惊呆了,人说的柔情似水也不过如此了。
  “咳!”陈开只好继续找话:“八个人没来,估计可能一起感冒了吧!”话一出口,似乎勾动了他哪根心弦,八个?八个?不会这么巧吧?昨天玩那个游戏的只有十个人,难道?难道只有自己和杜鹃来上课了吗?
  “杜鹃!杜鹃!你别趴着了!快看看没有来的人是不是都是昨晚一起玩的人?”
  “是啊!”杜鹃看都不看一眼,“他们没有来很正常!”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陈开看着旁边的杜鹃,她似乎知道什么。
  哪知她好像丢了魂一样,并不理会陈开。一脸的的春风,半响才说:“可是赵宇,他应该能来的啊!”
  陈开望着杜鹃美丽的侧脸,如水一般的目光,感觉玩了那个游戏以后这个世界都变了,一样的课堂,一样的讲台,一样的老师同学,可是,可是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就像身旁的杜鹃,熟悉的脸,熟悉的眼,可是却又分外的陌生,这个坐在自己旁边的女人到底是谁?
  下了课,杜鹃从座位上站起来,也不理会陈开,收拾收拾就走了。陈开本来还想问她昨天晚上讲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在后面叫了几声都没有反映。没有办法只好摇摇头,跟着她去了食堂。
  杜鹃站在食堂的大门口,抱着书四处打望却并不进去。
  “喂!你在找谁啊?”陈开实在是沉不住气了。
  “啊,是你啊!”杜鹃回头朝他笑了一下,目光温和,脸上漾着笑意,仿佛又是陈开认识的那个杜鹃了。接着又回过头去,看整个食堂几百号吃饭的学生:“我在找赵宇啊!”
  又是一样的话,现在连陈开都想知道那个叫赵宇的男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了,不记得昨天晚上有这样天人般的人物啊。
  “看到了!他在那里!”她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喜的欢呼声, 抱着书跑到一个男生身边坐下。 陈开也跟了过去,他要看看那个赵宇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杜鹃坐在那个男生身边说了什么,就把书放到座位上,一个人先买饭去了。
  陈开仔细的端详一下那个男生,那个叫做赵宇的男生,显然是被飞来的艳遇给惊呆了,连饭也忘了吃,瞪着眼睛张着嘴望着杜鹃去的方向。
  那是一个白皙的,有着一头自然卷发的男生,五官只能说是端正,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过目不忘的地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恋爱真的会让人莫名其妙?
  陈开想着搬了个椅子坐到赵宇对面,“赵宇是吧?”
  “不错,我就是!”那个赵宇经他一问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你好,我是陈开!昨天晚上咱们还一起玩那个游戏来着!”
  “是,是!我记得你!不要提那个游戏了!”赵宇说着伸出一只手放在头上:“我觉得好像真的招了不好的东西出来了,从昨晚开始就头痛得厉害,我们宿舍和我一起去的两个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是吗?我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他顿了一顿问赵宇:“我想问一下,昨天谁讲了真的故事?你有没有?”
  “没有啊!”赵宇奇怪的看着他:“那些故事回去一想都是假的啊,我们宿舍那两个也是!”说完又笑了笑,“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鬼怪可以让我们遇到啊?”
  陈开这才发现这个赵宇笑起来倒是很阳光的那种,也怪不得杜鹃会喜欢他,也许自己只是多想,小题大做而已。
  他想着站起来也要去买饭了,正好杜鹃回来,看到他很开心:“你和我们一起吃吧!”
  “好啊!好啊!”陈开忙不迭的点头,也去买饭了。
  刚刚走出去没有多远,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和他擦肩而过,直勾勾的奔着杜鹃和赵宇去了。
  那个男人是谁?正面没有看清,可是背影好熟悉啊?他正努力想着,那边听到杜鹃“啊!”的一声惊叫。
  那个男人正抓着杜鹃的手腕,比比划划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放手啊!”杜鹃吓了一跳,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回头问赵宇:“这个人是谁啊?你认识吗?”
  赵宇也站起来,伸手就去拽那个男人:“你这人怎么回事?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啊!”
  可是那个男人很执着,好像不会说话,只是比比划划的像是要说什么。
  周围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也有人上去拉架,那个男人看苗头不妙,一把送开了杜鹃的手,推开周围的人就冲了出去,那个男人的力气好像很大,还有两个男生被他撞倒在地上。他一路跑出了食堂,里面的学生大都在吃饭也没有人去追,只是都呆坐在座位上吓傻了。
  陈开也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逃走的背影让他越看越心寒,那消瘦的背影,蓬乱的头发,似乎就是他,昨晚当第十根蜡烛熄灭的时候,在黑暗中蹲坐在圆桌上的男人。
  陈开忙跑回去安慰杜鹃,杜鹃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惊恐,看到陈开说:“没有事,没事!你去买饭吧!”倒是很坚强。
  再买了饭回来,杜鹃正和赵宇在谈笑风生,她又慵懒的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拿着筷子,筷子的一端衔在嘴里,眼睛斜着看着赵宇。
  陈开看了她的表情,又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一会儿就差这么多?”
  “什么怎么了啊?我不是一只都是这个样子吗?”杜鹃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陈开,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绯绡,一样的玩世不恭,一样的看破红尘。
  “没,没什么!”他只好端着饭坐在他们对面。
  杜鹃夹起盘子里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吮吸,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一会儿一大块的鱼只剩狰狞的鱼骨,沾着汁水,她边吃边斜眼看着身边的赵宇,仿佛在看一件好玩的物事。陈开看她的目光,冰冷而犀利,不由看的发毛。
  可是赵宇却并不自觉,只是一脸高兴的看着杜鹃,一直和她说话,他门说的什么陈开都不记得了,一顿饭吃下来,只记得杜鹃的红唇,惨白的鱼肉和冷冷的目光在他面前翻飞。
  她吃饭的样子也似乎在进行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骨肉横飞,红唇如血,陈开看着脊背发冷,这个世界真的全变了吗?自己认识的人没有一个和记忆中一样了吗?
  只觉得整个人似乎浸入冷水中,身体的那点温度在被慢慢掏空,怎么只是在食堂吃饭都会吃成这个样子?周围的人声嘈杂,可是他一句也听不清,一张张人脸也都慢慢变得模糊。
  突然好像有人拉了他的手,一只温暖而坚硬的手。好像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给了他一根救命的稻草,把他从冰冻的水里拉了出来。
  “陈开!陈开!”有人在叫他,这次听见了,他汗涔涔的回答:“是我!”
  “有人坐在你旁边,你认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是杜鹃。
  陈开回头看了一下,一个白衣黑发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是他拉着自己的手。
  “是绯绡吗?”陈开的意识还是很模糊,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我!”绯绡板着脸,目光如冷钢一样不带感情,只是盯着对面的杜鹃看。
  “我怎么了?你还没有回家?”陈开问他,现在觉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上的汗都把薄薄的毛衣浸透了。
  “我来接你回家!”绯绡说着,把他架了起来,回头对杜鹃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不过最好尽快回去你该去的地方!否则我不会客气!”
  “你在说什么?你是陈开的朋友吗?”杜鹃瞪圆了眼睛不明所以。
  绯绡不理他,半拖半拽的拉了陈开走了,迷迷糊糊中,陈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饭桌上的杜鹃,她的嘴唇今天好像分外的鲜红,在白色皮肤的衬托下,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是怎么回事?”陈开躺着家里松软的床上问绯绡。自己就像生了一场大病,浑身无力。
  “应该是摄魂吧!”绯绡看了看他:“你可能总是跟着她,妨碍她做什么事了!”
  “那,那杜鹃到底是怎么了?”陈开问他:“还有那张符,你最后找到了吗?”
  绯绡看了看他,“你的那个女同学吗?她好像是被什么人附了身。至于那张符……”他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找到,不知被什么人拿走了!”
  “呵呵,这个好说啊!”陈开笑着对绯绡说:“你的本事那么大,把那个鬼东西给揪出来不就行了?”
  绯绡笑着摇了摇头:“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你们那天玩的游戏,那个女孩是最后一个讲故事的吧?”
  “不错,她是最后一个,游戏也是她提出要玩的!”陈开点了点头,这又有什么关系?
  “最后的一个人,就是傀儡,所有的术都会转移到她身上,她现在只剩一个空壳,里面的魂魄就是鬼怪。”
  “哇,这么可怕!”陈开吓了一跳,幸好当是自己没有跑去讲最后一个故事。
  “所以我们硬把她身体里附身的东西逼出来,怕是对她的心智有什么影响!”
  “会变成白痴?”陈开疑惑的问。
  “差不多!”绯绡点了点头“或者是一个疯子!”
  陈开听了心里一下就沉重下来,虽然和杜鹃的交往不多,可是一个正常的女大学生平白的变成了智障也确实是很令人惋惜的一件事。而且,而且她那个人好像不是很令人讨厌,自己还是很希望她能恢复正常的,人生是这样的短,他们所走的路更是没有多少,怎么能让青春这样就夭折了?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陈开问坐在床边的绯绡。
  绯绡两只手十指交叉,放在下巴下面,好像在想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说:“有啊,也许那个附在她身上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心愿没有了却吧,等他了却了心愿自然会走!”
  “也许吗?”陈开问他。那还有万一呢,万一那个人根本就不想回去怎么办?
  “也许人家只是想谈场恋爱就走了呢!”绯绡笑了笑,转身就要出去:“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再想办法!”
  “绯绡!”陈开见他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绯绡回头看他,“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事情解决的!”
  “我梦到王子进了!”陈开盯盯的看他有什么反映,那花海中的王子进要对自己说的话,自己没有听到的话,绯绡也一定知道的。
  “哦!”绯绡应了一声,“没有事我出去了,我还有事要做!”说完带上门走出了房间。
  该来的总会来,命运如丝如线般纠缠着他,纵是千年又怎样?逃不过的,不过宿命二字!
  他长叹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子进啊,子进,你这般来,要拿走什么呢?
  陈开的病完全好了已经是两天以后了,他怀着惶恐的心背着书包去上课,生怕一踏进校门就听见有同学说血案,凶杀什么的。虽然绯绡这段时间使了什么法子去监视杜鹃,可是他还是很担心。
  可是事实让他失望了,学校里一片风平浪静,学生们依旧在校园里来来往往的赶课。
  “喂!陈开!”他正耷拉这脑袋走在校园上,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
  “唉?”他回过神来一看,是那个胖胖的梁栋,天气冷了穿了一件厚重的外套让他看起来更加臃肿。
  “你小子怎么天天这么迷糊?”梁栋说着就拉他走了:“我们在401上课!”
  “我知道啊,可是一班不是在那边上课吗?”陈开其实很想看看现在的杜鹃是什么样子。
  “你去一班干吗?”梁栋眯起小眼端详着陈开的脸,好像要从他的脸上找什么答案出来。
  “没,没干吗,我想去看一个同学……”陈开支支吾吾的说。
  “呵呵呵,我知道了,你是想看杜鹃吧?”梁栋说着一脸的坏笑:“你没戏了,人家和他们班的那个赵宇打得火热啊,才两天就已经出双入对了!”
  “还有呢?还有什么变化?”陈开急切的问。
  “还有?还有就是说不清了,反正就像换了一个人!”说完急了“哎呀,不和你说了,反正这堂课完了就是公开课了,我们系的一起上,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换了一个人吗?”陈开心中突然有一种可怕的感觉。
  第二堂课的时候,陈开坐在座位上翘首企盼,眼睛直直的望着阶梯教室的大门,同学们陆续的都进来了,就是不见杜鹃和那个赵宇。
  过了一会儿,老师都站在讲台上了,还是不见两个人进来。
  估计是逃课了,陈开打开书,已经对他们的到来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包着铜边的教室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孩推门就走了进来,艳红的衣服似乎要把人的眼睛都扎盲。
  是杜鹃吗,好像又不是。她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一脸幸福的笑容,扭曲得浓妆的脸分外的可怕。
  “杜鹃?”陈开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小声叫了她一声,杜鹃的眼睛目不斜视,直直的奔着后面空着的座位去了,倒是跟在她后面的赵宇看到陈开点了下头。
  陈开回头看着杜鹃的背影,婀娜多姿,她更漂亮了,如果说以前她的美丽是没有灵魂的,而现在这种感觉是她的美似乎要从身体中喷薄出来,要把周围的人都湮没才罢休。
  陈开看着她,突然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美丽原来也是可畏、可怕的。
  上课的时候他一直在回头看,后来干脆把眼镜放在桌子上,从镜片的反光观察这两个人。
  扭曲的镜片里,那两个人在谈笑风生,不停的趁着老师讲课的间隙开着什么玩笑,掩嘴偷乐。倒真是一副恋爱的模样。
  陈开见了叹了口气,希望附在杜鹃身上的那只鬼,真的如绯绡所说只是想谈一场恋爱而已吧。
  他趴在桌子上,一边听课一边观察着两个人,镜片使两个人的脸扭曲变形,看起来越来越可怕,杜鹃的红唇和脸似乎不成比例,在无限的放大。
  他揉了揉眼睛,不敢在看下去,把眼睛戴起来听课,也许绯绡说的对,他什么都不用管,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他解决比较好。
  可以装纳千人的大教室里,陈开只觉得后面似乎有两道目光,如刀似箭,直直的越过众人的头顶,死死的钉在他的后脑上。难道她知道了?知道自己在看她?
  这一堂课,坐如针毡。
  下了课,陈开跟随着人群走出教室。刚刚出了教室的门,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啊!”陈开本来就紧张的神经好像一下就要崩断了,失声叫了出来。
  “是我啊!你怕什么?”一个柔媚的声音,红色的嘴唇在他面前一张一合。
  是杜鹃!陈开看着她抹得惨白的脸,心脏也在不停的收缩,为什么她和自己过不去?还是她明白自己知道什么了?
  “陈开!我害怕!”杜鹃却带着一副哭腔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周围人来人往,陈开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人说女人心,海底针,杜鹃的脸更是千变万化,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脸上厚厚的一层粉也掩住了她真实的表情。
  “你,你有什么害怕的?”陈开颤颤巍巍的说,现在该是他害怕比较对。
  “最近总是有人跟踪我!”杜鹃说着就要哭了,“我真是好害怕啊!”
  “那个,那个,你不是天天和赵宇在一起吗?”
  “赵宇?赵宇?”杜鹃说着,好像已经忘了这个人是谁?过了一会说:“他什么也帮不了我,我知道的!”
  跟踪?跟踪?不会是绯绡派出去的什么小鬼被发现了吧?
  陈开忙对她说:“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真的,你怎么知道?”杜鹃疑惑的问他。
  “反正我觉得不会有事,估计是暗恋你的人也不一定啊!”陈开说完,指指她身后,“赵宇在等你呢!”
  “谢谢你!”杜鹃说着伸手理了理长发,转头随赵宇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
  陈开转头也要走了,现在走廊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大家都去食堂吃饭去了。刚刚走过楼梯的拐角,突然差点和一个男人迎面撞上。
  “啊!对不起!”陈开吓了一跳,忙不迭的道歉。
  那个人却不理会,陈开这才看清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估计也就是比他们大两届的学生,就是面色苍白得可怕。
  那人穿着一件很旧的土布外套,身材消瘦,头发蓬乱,似乎嫌陈开阻了他的路,一把就推开了他。
  他的力气倒是其大无比,陈开一下就被他推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陈开坐在地上嚷嚷着。
  男人甩开陈开就发足急奔,陈开看了那个背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就是那个男人!从符里出来的,当初袭击杜鹃的男人,难道杜鹃说的跟踪她的人就是这个男人吗?
  他的背影转眼就不见了,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空旷的走廊只剩下陈开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陈开只觉得这个学校里像是被噩梦笼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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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4: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下)
  可是噩梦是不会如此快的就结束的。
  下午上课的时候,陈开刚刚走到走廊上去透透气,后面就有人“啪”的一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哇!吓死我了!”陈开叫嚷着,他最近的神经很脆弱。
  “是我啊!赵宇,怕什么怕?”后面赵宇看了他害怕的样子正在好笑。
  “啊!吓死我了!我在想事情!”陈开疑惑的看了看他:“你怎么想起来找我啊?”
  “呵呵!我们本来就认识吗,联络一下感情也是很好的!”赵宇说着去握陈开的手,掌心里似乎有一个硬硬的东西。
  “耶?”陈开一下就愣住了,这些人天天都在想什么?还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
  “回去再看!”赵宇小声说着,一边冲他眨眼睛。
  “呵呵呵!”陈开笑着说“杜鹃对你那么好,你又在想什么啊?”这个家伙不会是让自己给他传什么情书吧?
  两个人正说着,后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赵宇,该上课了,我们回教室吧!”是杜鹃!
  她说着,伸出一只涂了红色甲油的手,拉了赵宇回去了,还朝陈开挤了挤眼睛。
  “那我也回去了!”陈开朝他们摆摆手,刚刚要转身回教室,杜鹃旁边的赵宇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陈开,脸上一副害怕的表情,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开看着他们两个人,更是觉得纳闷,明明是热恋中的青年男女,怎么举动一个比一个奇怪?那个杜鹃就不说了,赵宇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回到教室,他小心的打开了纸条,上面歪歪曲曲的写了几个字,一看就是在非常匆忙的情况下写的,触目惊心的是SOS三个字母,后面有几个圆珠笔写的扭曲的小字:“今晚8点,天台!”
  最后的那个叹号,上面的一竖撇成了一条线,好像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打扰了写字的人。
  陈开捏着那个皱皱巴巴的纸条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秋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的早,还没有到四点,太阳就已经现出了疲态,陈开望着扭曲的虬枝,自己的心,也跟着夜色的降临缩紧了。
  下了课,他看了一下表已经是五点了,天色渐晚他也不知该不该去。只好找个IC卡电话,先打个电话给绯绡问问吧,哪知道电话拨通了那边居然是“嘟——”“嘟——”的长音,绯绡这个家伙居然不在家。
  一到关键时刻就消失,陈开望着手中的话筒,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办呢?他回头向后面看去,从这里可以看到教学楼的天台,在晚霞的衬托下上面的备电室和水箱都成了一个个方形的黑影,平添了一种恐怖的气氛。
  差一刻八点的时候,陈开鼓足勇气走进了教学楼,不知赵宇找他到底是什么事情,刚刚又打电话回家,绯绡依旧没有回来,看来这次要靠自己了。
  进了教学楼,才觉得自己简直是庸人自扰,背着书包来上自习的学生很多。陈开穿过宽敞明亮的大厅,直接上了电梯。
  最高层是9层,他不知道怎么上天台,反正上了9层再说。
  随着电梯的不断升高,里面的学生都陆续的下去了,等到了9层电梯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两扇金属的大门“刷——”一下打开了,面前是惨淡的走廊。
  陈开望着空无一人的,被日光灯惨白额光辉笼罩的走廊,突然有些害怕。
  但是一想到那个触目惊心的SOS,他又无法回头,也许赵宇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求助吧。
  他在走廊里转了几个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铁的扶梯,好像就是通往天台的楼梯,正好在黑暗的走廊拐角处,从下面看上面是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这个梯子通向哪里?
  陈开鼓足了勇气,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眼睛逐渐的习惯了黑暗,这个破旧的楼梯和教学楼实在是不怎么搭调,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金属受压的“咯”、“咯”声。
  在楼梯上转了几个圈,总算前面出现了一个生了绣的铁门,接着下面的灯光,可以看见门上被用红色的油漆写着“闲人免进”四个大字,夜晚中看起来分外的怕人。
  陈开突然感到心里有一种恐怖的感觉攫住了他,要不要?要不要进去?如果现在回去的话,一切还来得及!
  可是,可是自己回去了,赵宇怎么办?
  他咬了咬牙,伸手使劲的推了一下眼前的铁门,那扇门居然发出“咯吱”、“咯吱”的陈旧声音,居然开了,这扇门没有锁!
  展现在陈开眼前的是一个宽敞的天台,月亮在水泥的地上撒下一层淡淡的朦胧的光辉,靠近墙壁的地方堆了一些做防水的大油漆桶,这是一个平和的,再正常不过的景象,陈开吸了口冷洌的夜风,长长的舒了口气,要把刚刚沉淀在心中的恐惧都释放出来。
  哪知才刚刚镇定一会儿,一个男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来了啊!我等你好久了!”
  一个人从旁边配电室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背对着月光,看不清脸。
  “是?是谁?”陈开颤抖的问。
  “是我啊!赵宇!”那个人看到陈开心情好像很好。
  “是你啊!”陈开觉得绷紧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了“你找我到这个鬼地方有什么事情啊?”
  赵宇走到陈开面前,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说:“我好害怕啊!”
  “你害怕什么啊?”陈开笑着看他,现在估计是全系羡慕对象的他居然会害怕?
  “最近好像有人要害我,我真的很害怕!”
  陈开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了,他实在是不想再听这个家伙说什么扑风捉影的事情了。
  “喂!你等等!”赵宇说着一把把陈开拉到天台的中央:“不要这么快就走啊!”
  “可是,可是你到底有什么事啊?让你害怕的人是谁啊?”陈开着急的问他。难道最近的人都喜欢绕圈子说话?
  “让、让我害怕的人……”赵宇说了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是杜鹃!”
  “什么?”陈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两个人看起来很登对啊,而且最有趣的是。两个人居然都选在一天和他说他们居然都是怀着恐惧的心理生活。
  “不错!”赵宇的眼睛瞪圆了问陈开,“你看她现在是人吗?人怎么会是她那个样子?自从我们玩了那个游戏,什么都变了!”
  不错,就是那个游戏,花海中的王子进也是在那个游戏之后出现的,他们的生活在一点一点的被莫名的入侵者拖得出了轨。
  陈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把抓住赵宇的手:“赵宇,你是不是也讲了真的故事?那天晚上的故事?”
  赵宇看着陈开,脸上有一种痛苦的表情:“不错,我是讲了真的故事!”
  “那你为什么不说?我那天问你,你怎么不说?”陈开着急的对他说。
  “因为,我怕你记住,会说我残忍!”赵宇垂头丧气的说。
  “你,你是不是以前抛弃过什么女孩子?”陈开望着他痛苦的脸问他。
  “不,你不要瞎想!”赵宇说着忙摇头否认!
  “那为什么杜鹃会喜欢你?还是有女孩暗恋你?”这个事情似乎很莫名奇妙。
  “我,我扔过几只猫……”赵宇垂着头说。
  “猫?”陈开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猫?”
  “不错!就是猫!”后面突然有一个清亮的女声传了了过来,合着冷冷的夜风,直透心肺,让人脊背发冷。
  陈开和赵宇一起“哇”的叫了一声,吓得一下缩成一团,都没有想到这个天台上还有别人。
  一个女人的身影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是杜鹃!依旧是红色的衣服,衣角被冷冷的夜风吹得随风飞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妖艳的彩蝶,在空旷的水泥地上投下巨大而诡异的影子。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赵宇颤抖的问她。
  “呵呵!我?”杜鹃把手放在猩红的唇边,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嘴唇,妩媚的说“我是猫啊!”
  “猫?”陈开疑惑的问。
  “不错,就是四年以前被他抛弃的猫!”
  “那也不必这样吧!”陈开看杜鹃的眼神似乎与赵宇有什么深仇大恨。
  杜鹃笑了一下,指着赵宇:“你问问他,是怎么扔的猫?”
  赵宇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怎么回事啊?赵宇!”陈开望着沉默的赵宇,看来他真的用了什么残忍的手段。
  赵宇望着陈开,半响才说:“我上高中的时候养过一只猫,可是我爸怕影响我学习不让我养!”
  “然后就扔了吗?”陈开问他。
  “是啊!”赵宇点了点头继续说:“可是猫那种动物你是知道的,不论把它扔多远,它可以找到路自己回家!”赵宇顿了一顿说:“我爸就把猫放在麻袋里,开车扔到了很远的一条河里!”
  “哇!那猫不就是死定了?”这个人真的很过分,怪不得猫要找他寻仇。
  “不过一只猫而已,马路上流浪的猫多得是,不是吗?”杜鹃带着凄楚的神色说“可是猫又怎么了?猫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吗?”
  “我,我没有那样说啊!”赵宇吓得连连摆手。
  “那河水很冰,很冷,你知道吗?”杜鹃说着眼里已经泛出泪光:“我那时多么想再看一眼外面的星空啊,可是,可是就这样什么也看不到了!”她悲哀的望了望夜空:“我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就这样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
  “那你要干什么?”陈开怯怯的问她,看样子来者不善。
  “我要让他知道,不管是什么,都有权活在这个世界上!”说完,又恶狠狠的说“当年他杀了我,今天我要让他知道死亡的滋味!”
  说完,一双美目里冒出凶光,指甲暴长,就往坐在地上的赵宇身上扑过去。
  “喂!有事可以解决啊!”陈开在一旁喊着。
  话音还未落,杜鹃锋利的指甲已经穿过了赵宇的身体,赵宇似乎不相信这个事实一样,满脸的惊愕,瞪圆了双眼,望着面前杜鹃浓妆的脸,两个人一起倒了下去。
  这一下变故太快,陈开也吓得傻了,怎么会这样?赵宇就这样死了吗?
  夜风中杜鹃和赵宇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看起来分外的可怕而凄凉。
  杜鹃见得了手,嘴角牵了一下,发出一声冷笑,从赵宇的身体里抽出那只锋利如刀的手。
  陈开不忍再看,吓得闭上眼睛,怕面前会开出血色的花来。
  哪知她刚刚抽出手,赵宇的身体就像败絮一样轻飘飘的倒在了地上。一沾地,竟然变成了一只破旧的拖把,木头的手柄被硬生生的抓碎了。
  “咦!”陈开见了又惊又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宇怎么会变成拖把?
  “谁?”杜鹃站起来,脸上挂满了惊恐,环顾着四周“到底是谁干的?赶快出来!”
  空旷的天台上只有清冽的夜风和冷冷的月光,除了吓得站不起来的陈开,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嘻嘻嘻!”突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由远至近飘了过来:“没有想到吧?这个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声音如此的熟悉,带着一丝调笑和玩世不恭的声音,陈开听了立刻像是找到了宽慰,颤着声说:“绯绡!是你吗?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就是我啊!”话音刚落,天台上破旧的铁门已经被人推开,一个白衣黑发的男人走了进来,月光照在他美丽的脸上,似乎更添了一丝朦胧的色彩。
  “你是谁?赵宇呢?”杜鹃见了绯绡一脸的的诧异。
  “呵呵呵!”绯绡笑了一下:“你以为监视你的是陈开吧?所以才故意接近他,要打消他的疑虑!”一副骄傲的表情。
  “难、难道?”陈开指了指地上破碎的拖把,难道绯绡说想了法监视杜鹃就是这个法子?
  “不错啊!”绯绡说着一脸的坏笑:“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猎物就是监视她的人!”
  “废话少说!”杜鹃望着绯绡狠狠的说:“赵宇让你给藏到哪里去了?”
  “这个吗!”绯绡朝后面喊了一声:“你出来吧!”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绯绡的背后慢慢的走了出来,垂着手,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杜鹃,就是赵宇。
  “怎么会?”陈开指着绯绡,突然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你全都知道了,是你故意引了我到这里来的?”看来那个给自己纸条的就是拖把变的赵宇。
  “哎呀!你不要这样小气!”绯绡掩嘴偷笑:“要是不这样,把你们都带到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个母猫什么时候才能出手啊!”
  “你!你这样还说是我的朋友!”陈开被他气得晕了过去,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被这个家伙像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嘻嘻嘻,你知道我会在后面保护你的啊!”
  两个人正在吵架,旁边的杜鹃突然跃了起来,伸手就去抓绯绡身后的赵宇。
  “救命啊!”赵宇吓得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还不死心?”绯绡见了,一把抓住了杜鹃的胳膊,把她推到了一边。
  “你为什么要管这么多的事?”杜鹃见得不了手,声音中都带着哭腔。
  绯绡见了摇了摇头:“你都知道没有人可以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你自己做的事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我不一样!”杜鹃说,“就在被扔到那个冰冷的河里的时候,我就下了决心找到这个男人报仇了,这个曾经是我的主人的男人,把我抛弃杀死的男人!我要他,还我生命!”
  “小雪!小雪!我对不起你!”坐在地上的赵宇哭出声来,看来那个死了的猫就是叫做小雪。“我一直都很想念你,想念你在我的脚边玩绒球的样子,想念你吃鱼的样子,可是,可是当时我还只是个孩子,根本没有能力去保护我自己喜欢的东西!要不然,要不然……”赵宇说着号嚎大哭起来:“那天晚上我们讲故事,我也不会讲你的故事啊!”
  “那又如何?只是这样,就对我的生命算是有了交待吗?”杜鹃挂着满脸的泪水,侧着头望着地上痛苦的赵宇。
  转头又对绯绡说:“你让开!你知道的,那个游戏玩了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结束,我必须杀了这个男人了却了心愿才能够回去,不然的话,这个女孩就活不成了!”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绯绡听了伸出手挡住了她:“我不会看任何人在我面前死的,就算有危险我也要试一试!”
  “绯绡,你要试什么?不要啊!”陈开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起那天绯绡说的话,他不想让杜鹃平白无故的变了白痴啊。
  “你,你要干什么?”杜鹃说着脸上现出惊恐的表情,转身就要跑。
  “不要跑!站住!”绯绡说着一下就跃了起来,一只手直往杜鹃的后背抓去,眼看就要抓到了,手已经碰到了杜鹃凌乱的黑发。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个玻璃瓶子,里面的液体已经飞溅出来,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气味。
  绯绡见了,忙把手硬生生的缩了回来,但还是沾上了几滴,手上立刻被烧了几个黑点。
  那个瓶子没有打到绯绡的手,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里面的液体泼了出来,在水泥地上冒气了白烟。
  “哇!好痛啊!”绯绡叫唤着,“这个是什么啊?”他吓了一跳。
  “是浓硝酸!”陈开望着地上破碎的瓶子,不知所以。“是谁?”他回头看了看赵宇,赵宇坐在地上已经吓傻了,看到他的目光连连摇头。
  他和绯绡对望一眼,绯绡抓着一只受伤的手,缓缓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爸爸!爸爸!”杜鹃却像是遇到了救星,往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跑了过去,“你总算是来了啊!”
  角落里走出一个男人,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苍白的脸,消瘦的身体,蓬乱的头发,正是那个陈开撞见的跟踪杜鹃的男人。
  “怎么会这样?”陈开对绯绡说“好像就是我看到的从桌子上出来的男人?”
  “什么桌子上出来的男人?”绯绡疑惑的问他。
  “唉,我没有和你说吗?”陈开很惊讶他居然不知道,他不是号称万事通晓吗?
  “你没有和我说啊!笨蛋!”绯绡被他气得脸色发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是杜鹃为什么叫他爸爸呢?陈开只觉得一头得雾水,他不是跟踪杜鹃的人吗?
  “杜鹃,乖!”那个神秘的男人很慈爱的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杜鹃的头发“爸爸来了,你不怕了吧!”
  陈开望着这两个人,那个男人看起来倒像是杜鹃的哥哥,两个人年纪相仿,哪里像爸爸的模样。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难道?难道?”陈开望着旁边的绯绡说:“难道还有人讲了真的故事?是杜鹃?”
  绯绡望着他,点了点头:“现在看起来好像是这样,讲真话的不止是一个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陈开问他。
  “呵呵呵,又来一个刚刚好凑一双!”绯绡说着指着杜鹃,大声对那个男人喊着:“你自己看看,你旁边的是你的女儿吗?她不过是有你女儿的躯体而已,你的女儿怎么会知道你是她爸爸?”
  “谁说的?”杜鹃见有人帮她,死命的抱住旁边的男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我爸爸了!”
  “是啊!”绯绡说:“你们一起出来的,你当然知道,就像这个男人也一定知道你是一只猫一样!”
  杜鹃听了一脸的惊恐,戏也演不下去了,抬头问那个男人:“是吗?你知道了,知道我是什么?”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什么,不过你还是我的女儿!”说完双手捧着杜鹃的脸:“我的女儿已经长得这样大了,我死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婴儿而已!”
  “他们要伤害我,我该怎么办?”杜鹃说着细细的哭了起来。看来猫也是狡猾的动物,比起狐狸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还是回到该去的地方吧,把我女儿的身体还回来!”那个男人柔声对她说。
  “好吧!爸爸!”杜鹃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消瘦的男人,眼露凶光:“帮我杀了赵宇,我才可以回去!不然你的女儿会受到伤害!”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想着杀人!”陈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人也太疯狂了。
  “不然怎么办?”杜鹃的两行眼泪说着就下来了:“我是带着恨意死的,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从这个女孩身体里出来!要么赵宇死,要么这个女孩就没有将来!”
  “就没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吗?”陈开望着绯绡。
  “有!”绯绡说“就是那张符,他们都是因了那张符才能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只要烧了那张符就没有事了!”
  “呵呵!”杜鹃娇笑着,像一束红梅乱颤:“不错!就是那张符,可是我出来了就回去把那张符给扔掉了!没有人会在意一张破旧的纸片!”
  “那我就要硬把你揪出来了!”绯绡说着,就要上去捉她。
  哪知杜鹃跑得更快,身体像猫一样柔软,一下就朝着赵宇跳了过去,赵宇坐在地上,见她扑了过来,伸手一格,手臂上的肉一下就被她撕了一块下去。
  她跳到地上,还想再来,手已经被绯绡牢牢的抓住,“放开我!你要干吗?”
  杜鹃挣扎着,头发乱成一团,黑夜中看起来分外的恐怖。赵宇见有人解围,也顾不上疼痛,抱着胳膊跑了老远。
  绯绡看她手里抓着血淋淋的一块东西,“你这个妖孽!我这就收拾了你!”
  “爸爸!爸爸!快救我啊!”杜鹃冲远处的男人叫着,“这个男人要是把我驱走,你的女儿也好不了!”
  那个男人慢慢的走了过来,脸上一副痛楚的表情:“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不是这样的!”
  说完从土布的衣服兜里拿了一张黄纸出来,问绯绡:“你说的符?是这个吗?”
  “怎么会?怎么会?”杜鹃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明明已经把它藏了起来,怎么会在你那里?”
  “不错!就是它!”绯绡说着一把夺了过去,手一抖,黄纸迎风招展开来,上面一个焦黑的大洞,正是当时玩游戏的时候铺在桌子上的那张。
  “烧了它吧,我也累了!”那个男人颓然的说。
  “不要,不要烧,烧了我就要消失了!”杜鹃不停的挣扎着,“而且你也会消失啊!”
  那个男人却一脸慈爱的目光望着杜鹃:“当初我生病死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我的小娟,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呢?”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那时候真的不甘心啊,可是现在我已经看到了,原来我的女儿竟然变得如此的美丽!”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绯绡说:“刚刚真是对不住了,可是父亲真的没有办法看到别人伤害自己的女儿!”
  绯绡摆了摆手,笑了一笑:“我明白的!”
  “那,那你自己呢?你不怕消失吗?”杜鹃大声的喊着,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那个男人望着杜鹃歇斯底里的脸,眼光中全是慈爱,“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牺牲都可以做的,更何况我已经死了一次!”
  “陈开,这个你赶快把他烧了吧!”绯绡说着,手一扬,那张黄纸就像有生命一样,翩翩的飞到陈开手里。
  陈开望着手中的那张纸符,黄色的纸,上面有扭扭曲曲红色的文字,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它而起,现在终于到了该了解的时候了,忙对赵宇说:“你有火机吗?”
  “有,有!”赵宇忙抱着受伤的胳膊跑了过来,拿出打火机,蓝色的火焰一下就窜了出来,把那张黄纸点着。
  “不,不要啊!”那边的杜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了绯绡的手,直奔着两个人就过去了。
  “哇!”两人人吓了一跳,眼看着一只沾了血的猩红的爪子就在眼前,躲闪也来不及了,吓得闭眼等死。哪知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敢偷偷的睁眼来看,杜鹃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掉在地上的那张黄纸已经成了灰烬。
  远处只有绯绡一人,着了白衣,立在空旷的天台上,夜风吹起了他的长发,用一种悲哀的眼神望着陈开:“一切都结束了!”
  “那,杜鹃的爸爸呢?”陈开问他。
  “走了!”绯绡说着过来捡起地上的纸灰 ,放在手心,吹了一口气,那些黑色的纸灰就像蝴蝶一样翩翩的飞到了空中。 “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真是什么都可以做啊!”陈开说着,又想起自己在远方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呢?想着,鼻子都有些发酸。
  “可怜天下父母心,真正的爱,是不计回报的!”绯绡说完,回头笑着对陈开说:“我们也该走了!”
  陈开抬眼望了一下满是繁星的苍穹,杜鹃的爸爸,是不是也会变了星星,一直庀佑着自己的女儿呢?
  星星一闪一亮,如泣眼,如离人的泪。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个玻璃瓶子,里面的液体已经飞溅出来,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气味。
  绯绡见了,忙把手硬生生的缩了回来,但还是沾上了几滴,手上立刻被烧了几个黑点。
  那个瓶子没有打到绯绡的手,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里面的液体泼了出来,在水泥地上冒气了白烟。
  “哇!好痛啊!”绯绡叫唤着,“这个是什么啊?”他吓了一跳。
  “是浓硝酸!”陈开望着地上破碎的瓶子,不知所以。“是谁?”他回头看了看赵宇,赵宇坐在地上已经吓傻了,看到他的目光连连摇头。
  他和绯绡对望一眼,绯绡抓着一只受伤的手,缓缓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爸爸!爸爸!”杜鹃却像是遇到了救星,往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跑了过去,“你总算是来了啊!”
  角落里走出一个男人,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苍白的脸,消瘦的身体,蓬乱的头发,正是那个陈开撞见的跟踪杜鹃的男人。
  “怎么会这样?”陈开对绯绡说“好像就是我看到的从桌子上出来的男人?”
  “什么桌子上出来的男人?”绯绡疑惑的问他。
  “唉,我没有和你说吗?”陈开很惊讶他居然不知道,他不是号称万事通晓吗?
  “你没有和我说啊!笨蛋!”绯绡被他气得脸色发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是杜鹃为什么叫他爸爸呢?陈开只觉得一头得雾水,他不是跟踪杜鹃的人吗?
  “杜鹃,乖!”那个神秘的男人很慈爱的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杜鹃的头发“爸爸来了,你不怕了吧!”
  陈开望着这两个人,那个男人看起来倒像是杜鹃的哥哥,两个人年纪相仿,哪里像爸爸的模样。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难道?难道?”陈开望着旁边的绯绡说:“难道还有人讲了真的故事?是杜鹃?”
  绯绡望着他,点了点头:“现在看起来好像是这样,讲真话的不止是一个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陈开问他。
  “呵呵呵,又来一个刚刚好凑一双!”绯绡说着指着杜鹃,大声对那个男人喊着:“你自己看看,你旁边的是你的女儿吗?她不过是有你女儿的躯体而已,你的女儿怎么会知道你是她爸爸?”
  “谁说的?”杜鹃见有人帮她,死命的抱住旁边的男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我爸爸了!”
  “是啊!”绯绡说:“你们一起出来的,你当然知道,就像这个男人也一定知道你是一只猫一样!”
  杜鹃听了一脸的惊恐,戏也演不下去了,抬头问那个男人:“是吗?你知道了,知道我是什么?”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什么,不过你还是我的女儿!”说完双手捧着杜鹃的脸:“我的女儿已经长得这样大了,我死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婴儿而已!”
  “他们要伤害我,我该怎么办?”杜鹃说着细细的哭了起来。看来猫也是狡猾的动物,比起狐狸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还是回到该去的地方吧,把我女儿的身体还回来!”那个男人柔声对她说。
  “好吧!爸爸!”杜鹃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消瘦的男人,眼露凶光:“帮我杀了赵宇,我才可以回去!不然你的女儿会受到伤害!”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想着杀人!”陈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人也太疯狂了。
  “不然怎么办?”杜鹃的两行眼泪说着就下来了:“我是带着恨意死的,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从这个女孩身体里出来!要么赵宇死,要么这个女孩就没有将来!”
  “就没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吗?”陈开望着绯绡。
  “有!”绯绡说“就是那张符,他们都是因了那张符才能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只要烧了那张符就没有事了!”
  “呵呵!”杜鹃娇笑着,像一束红梅乱颤:“不错!就是那张符,可是我出来了就回去把那张符给扔掉了!没有人会在意一张破旧的纸片!”
  “那我就要硬把你揪出来了!”绯绡说着,就要上去捉她。
  哪知杜鹃跑得更快,身体像猫一样柔软,一下就朝着赵宇跳了过去,赵宇坐在地上,见她扑了过来,伸手一格,手臂上的肉一下就被她撕了一块下去。
  她跳到地上,还想再来,手已经被绯绡牢牢的抓住,“放开我!你要干吗?”
  杜鹃挣扎着,头发乱成一团,黑夜中看起来分外的恐怖。赵宇见有人解围,也顾不上疼痛,抱着胳膊跑了老远。
  绯绡看她手里抓着血淋淋的一块东西,“你这个妖孽!我这就收拾了你!”
  “爸爸!爸爸!快救我啊!”杜鹃冲远处的男人叫着,“这个男人要是把我驱走,你的女儿也好不了!”
  那个男人慢慢的走了过来,脸上一副痛楚的表情:“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不是这样的!”
  说完从土布的衣服兜里拿了一张黄纸出来,问绯绡:“你说的符?是这个吗?”
  “怎么会?怎么会?”杜鹃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明明已经把它藏了起来,怎么会在你那里?”
  “不错!就是它!”绯绡说着一把夺了过去,手一抖,黄纸迎风招展开来,上面一个焦黑的大洞,正是当时玩游戏的时候铺在桌子上的那张。
  “烧了它吧,我也累了!”那个男人颓然的说。
  “不要,不要烧,烧了我就要消失了!”杜鹃不停的挣扎着,“而且你也会消失啊!”
  那个男人却一脸慈爱的目光望着杜鹃:“当初我生病死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我的小娟,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呢?”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那时候真的不甘心啊,可是现在我已经看到了,原来我的女儿竟然变得如此的美丽!”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绯绡说:“刚刚真是对不住了,可是父亲真的没有办法看到别人伤害自己的女儿!”
  绯绡摆了摆手,笑了一笑:“我明白的!”
  “那,那你自己呢?你不怕消失吗?”杜鹃大声的喊着,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那个男人望着杜鹃歇斯底里的脸,眼光中全是慈爱,“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牺牲都可以做的,更何况我已经死了一次!”
  “陈开,这个你赶快把他烧了吧!”绯绡说着,手一扬,那张黄纸就像有生命一样,翩翩的飞到陈开手里。
  陈开望着手中的那张纸符,黄色的纸,上面有扭扭曲曲红色的文字,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它而起,现在终于到了该了解的时候了,忙对赵宇说:“你有火机吗?”
  “有,有!”赵宇忙抱着受伤的胳膊跑了过来,拿出打火机,蓝色的火焰一下就窜了出来,把那张黄纸点着。
  “不,不要啊!”那边的杜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了绯绡的手,直奔着两个人就过去了。
  “哇!”两人人吓了一跳,眼看着一只沾了血的猩红的爪子就在眼前,躲闪也来不及了,吓得闭眼等死。哪知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敢偷偷的睁眼来看,杜鹃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掉在地上的那张黄纸已经成了灰烬。
  远处只有绯绡一人,着了白衣,立在空旷的天台上,夜风吹起了他的长发,用一种悲哀的眼神望着陈开:“一切都结束了!”
  “那,杜鹃的爸爸呢?”陈开问他。
  “走了!”绯绡说着过来捡起地上的纸灰 ,放在手心,吹了一口气,那些黑色的纸灰就像蝴蝶一样翩翩的飞到了空中。 “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真是什么都可以做啊!”陈开说着,又想起自己在远方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呢?想着,鼻子都有些发酸。
  “可怜天下父母心,真正的爱,是不计回报的!”绯绡说完,回头笑着对陈开说:“我们也该走了!”
  陈开抬眼望了一下满是繁星的苍穹,杜鹃的爸爸,是不是也会变了星星,一直庀佑着自己的女儿呢?
  星星一闪一亮,如泣眼,如离人的泪。
  又过了几天,杜鹃像是没有事情一样走在一条小巷中,她拐到一个小院子里,里面一个老人在安详的晒太阳。
  “外婆!我来看你了!”她笑着说,脸上已经全是清纯的颜色。
  “好啊,好啊,快来坐!”那个老人见了杜鹃,脸上笑得开了花。
  “外婆,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她说着走了过去,拉了老人虬枝般的手。
  “说吧!”浑浊的老眼对上她黑白分明的双眸。
  “我的,我的爸爸是不是已经死了?”杜鹃哽咽着说,自从玩了那个游戏,有些事情她已经知道了一点点。
  “借如生死别,安得长苦悲?”老人伸手摸了摸她黑色的头发:“有的时候,生活中是需要希望的,你的父亲是没有死,只要活着就能再见!”
  杜鹃伏在她的膝上哭了起来,是的,生活是需要希望的,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谎言,也可以支撑着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勇敢的活下去。
  风中夹着清香的干草味道,便是死了的人怎样,活着的人还是要活下去,纵写得、离肠万种,奈何谁与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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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面具(上)
  陈开是一个很孤独的少年,也许该叫做青年,离群索居,在学校里也没有几个朋友,每天只是背着书包来往与公寓和学校之间。在这个万物萧条的凉秋时节,陈开常常对着湛蓝的天空叹气,也许是高处不胜寒?可是他还没有到达高处就已经快被周围的人遗忘了。他常常自比古龙笔下的侠士,觉得那样的孤独与他是何等相似?可是又不好酒,又没有剑,他也渐渐认命了,他不过是一个大一的学生,因为种种原因与同学们无法融和到一起,可是各色的花边新闻还是没完没了的缠着他。
  这天,孤独的少年,不,青年陈开走在学校的路上,突然被一个人叫住:“小伙子,你等一下!”
  陈开看了一下叫他的人,是个老头,快有七十了吧,眼睛上架着厚厚的镜片,头发已经花白,手里抱了一大摞书,正在花园坐着晒太阳。
  “老师,你叫我什么事?”陈开问那个老头,在学校里连宿舍看门的都要叫老师。
  “过来说话!”那个老头朝他招了招手,和蔼的对他笑着。
  “怎么了?”陈开走过去,这个老头不会是要他干活吧?他认识的人几乎都以支使他为乐。
  “呵呵呵!”那个老头对着陈开笑着:“小伙子,我能看见哦,能看见你后面跟着的东西!”
  “什么?”陈开一头雾水,回头一看,只有青色的水泥板和发黄的草坪,哪有什么跟着他?
  “是只白色的狐狸哦!”那个老头笑着对他说:“很可爱的小狐狸!”
  “什么?”陈开吓了一跳:“难道绯绡跟过来了?”
  “看来你知道这个狐狸是谁?”那个老头笑着对陈开说:“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有趣了,跟着什么的都有!”
  “你还能看见什么?”陈开急着问他,如果有人有阴阳眼的话,估计这个老人就是。
  “还有人后面跟着狗啊!”那个老人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人,“你看不见吗?”
  陈开扭过头去回头看,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悠闲的遛狗,他立刻没了语言,看来这个老头不是眼睛而是脑筋有问题,“没错,是跟着狗,我看见了!”陈开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呵呵呵,是吧?其实人老了而且近视达到了一定程度是可以看见很多东西的!”那个老头很自豪的说,看起来非常得意。
  “没什么事我回家了!”陈开也不好意思再打击他了,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愚蠢。
  “再见啊!”那个老头坐在花园的石阶上朝他摆手:“和你的小狐狸好好相处啊!”
  陈开又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后,依旧是什么也没有,但是他觉得心中一阵宽慰,原来自己并不孤单,绯绡一直在想了方法陪着他,所以他的一举一举一动绯绡才了如指掌。
  秋天真的是个美丽的季节啊,孤独的少年陈开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孤独了,双手放在脑后,吹着口哨,踏着金黄色的落叶回家了。
  刚刚到家里,就见绯绡揉着惺忪的睡眼正在吃鸡,“你回来了!一起吃吧!”他的美丽在这个时候荡然无存。
  “怎么我一回来就开饭啊?”陈开问这个懒惰的动物。
  “唉,你命好啊!我刚叫餐馆的人过来你就回来了!”绯绡说着抓了鸡腿在嘴里大嚼起来。
  “呵呵!”陈开也倒了杯水和他一起吃,脸上挂着一副知足的傻笑。
  “你怎么了?”趴在床上的绯绡问他:“你不是说这辈子再也不吃鸡了吗?”这个家伙脸上的表情已经渐渐向智障靠拢了啊。
  “没有什么?”陈开拿着鸡肉高兴的回答,原来绯绡真的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才每次叫外卖等他,“呵呵!”他又傻笑了两声,望着窗外的云卷云舒,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过了几天,学校发了表格下来,由于他们是理科要辅修一门文科才能拿满一个学期的学分。
  陈开咬着笔头对着一张空白的表格一筹莫展,到底要选哪一门呢?
  语文是不行的,从高中的时候他就知道语文的作业奇多,而且大多都是要写作文,全都写下来能把人累死。
  想了半天在历史后面打了个勾,绯绡好像对历史非常的熟悉,要是有什么作业他还是可以帮上忙的,就这么定了,他为自己英明的决定暗喜,可利用资源一定要尽快利用。
  可是又过了一周上课的时候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诺大的教室空旷得可以听见回声,根本就没有几个人选这门课。等教室的大门被推开的时候他就更是傻了眼,居然就是那天在花园里遇到的智障老头。
  那个老头走到讲台上,调了调话筒,对着下面的人用非常缓慢的声音说:“大家好,我姓王,是历史系的教授,以后就要和大家一起学习我国的文明了!”
  话说得还是很正常的,陈开听了一愣一愣的,大学校园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连有老年痴呆症先兆的人居然都是历史系的教授?
  在枯燥无味中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陈开低着头刚刚要跟着下课的同学从门边溜走,就又被那个王教授叫住了:“那个后面跟着狐狸的同学,帮老师搬一下教具!”
  旁边的人都不明所以,摇了摇头背着书包走了,只有陈开一个人耷拉着脑袋折了回来,走到讲台旁边帮他收拾东西。
  “呵呵!辛苦你了啊!“王教授笑着对陈开说。
  “不要紧,应该的!”陈开逢迎着他,明明是故意的,还假惺惺的说这种话!
  “唉,现在的小孩都是口是心非,要知道我最讨厌这样的学生了,期末的时候对他们的要求就很严的!”
  陈开听了,马上抱着地图就走出大门:“王教授,教具室在哪儿?”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教授的包一起提了,肩抗手拎的跟着王教授走了。
  两个人走到历史系的教学楼,里面黑呼呼的一片,文科和理科就是不一样,陈开想着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系的教学楼,依旧是灯火通明,估计有很多人都在加班加点的自习。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在回首已百年身,当初报考的时候要是学文,现在自己不是也一样潇洒?
  想着已经跟了王教授上了二楼,刚刚走到二楼的走廊上,就有几个学生“呼呼啦啦”的从一个房间冲了出来,脸上都是一副惊恐的表情。
  陈开看了纳闷,难道历史系最近要看秋季运动会?还是最近流行在走廊里热身?
  那些学生跑到走廊的尽头,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唧唧喳喳的说了起来,里面夹杂着什么“太可怕了!”“一定是鬼啊!”的话。
  “鬼?”陈开听了这个字心头一紧,最近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似乎特别的多,连历史系也不例外吗?
  “你们在干什么?”王教授看着他们喊了一声:“亏你们还是研究生呢!怎么就没有一点做学问的样子!”
  陈开看着他严肃的脸,开始觉得这个教授确实是值得尊敬的,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魄。
  那些学生听了乖乖的回到各自的教室去学习了,只有一个女生留了下来。
  陈开看了看那个女生,好高啊,能有一米七了吧,头发染成了暗红色,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一看就比他们这些本科生成熟很多。那个女生和王教授说:“我来帮您开教具室的门吧!钥匙今天在我手里!”
  那个王教授看了一眼那个女生,一副不满意的表情:“淑白?怎么连你也和他们一起凑热闹?”
  那个被叫做淑白的女生听了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反驳,伸手接了陈开手上的包:“我来帮你拿吧!”
  “谢谢!”陈开望着这个很有气魄的女生,突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小孩一样,慌忙说:“我是十系的陈开!是个大一的新生!”
  “哦!”那个女生看都不看他一眼:“我叫慕容淑白,名字太长,一般人都叫我淑白!”
  陈开望着她冷落清高的脸,历史系的人在真是不同啊,连女生都这么酷,甚至连名字都是酷到家了,他颠儿颠儿的抱着地图跟在慕容淑白的后面走了。
  走到一个房间,王教授对着后面的淑白说:“把门打开吧!”
  “那个,教授!要是看到什么你不要惊讶啊,绝对不是我们干的!”淑白好像很害怕开这扇门。
  “又出现了?”那个王教授回头对她说,过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句:“你们刚刚就是争先恐后的看的那个?”
  淑白没有说话,表情严肃的点了一下头,伸手把门打开了。
  陈开只觉得这个历史系的教授和学生深沉得过了头,说的话怎么都是驴唇不对马嘴,两个人还偏偏能够沟通。
  拉开灯绳以后,里面的景象把陈开下了一跳,教具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还有一个石膏像被打碎了,已经看不出以前是什么东西了。
  三个人走进去,小心翼翼的拣没有东西的地方走到里面,里面是一排排的保险柜。
  “又是这个!”淑白指着其中一个保险箱说。
  那个保险箱似乎比别的保险箱要新一些,不过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了,只有在边角还可以看出它是一个新的保险箱。上面被什么东西抓的一道一道的,有的地方连铁皮都翻了出来。
  “这个是怎么回事?”陈开见了问,“好像是什么东西抓的吧?”能把保险箱抓成这样不是血肉之躯能干的。
  “不要管它!”王教授说,“一定是故意有人干的!我才不会相信什么鬼怪!”
  “教授!”淑白很紧张的说:“这个不是第一次了,还是把里面的东西还回去吧!”
  “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王教授摆摆手:“这些保险箱里的东西都是有很高的历史价值的,难道让我一一还回去不成?而且这都是民间义务捐赠的,叫我怎么还回去?”
  回头又对陈开和淑白说:“你们把这个房间收拾一下,不要理会那些无聊的事!”说完就走了。
  陈开抱着地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果然,果然又是叫他干活,为什么每个认识他的人都支使他,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丫鬟命?
  不过有淑白陪着他还是很开心的,淑白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不过却是个美女,虽然高了点,可是并不妨碍陈开愉快的心情。
  两个人一边收拾一边聊天,陈开实在是憋不住了问她:“你知道那个保险箱里装的是什么吗?”
  淑白没有想到陈开会突然问她这样的话,忧郁了一下该不该说。
  “我不会和别人说的,而且我有一个朋友是专门解决这类事情的,说不定可以帮上忙啊!”
  淑白又看了看那个狼藉的保险箱说:“里面装的,是一个面具!”
  “什么?面具?”陈开一阵失望,他以为装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是啊!”淑白点了点头,“不过这个面具很特别,据说是纳兰的面具!”
  “纳兰?纳兰是谁?”陈开问她,好像是一种菜的名字。
  “民间传说中的人物,你可能不会知道!”淑白说着就不理他了,继续收拾东西。
  陈开一阵懊悔,估计是她看和自己说了也不懂,干脆就不说了,早知道自己多读点书了!
  等从历史系的大楼出来,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
  陈开一推开门,就跑进去问绯绡:“今天发生的事你都看见了对不对?不用我和你再说了吧?”
  “你在说什么?”绯绡瞪圆了眼睛问他,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
  “你不要装了,你不是想了法子天天跟在我的后面吗?”陈开问他,这个人真是死鸭子嘴硬。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是不是发烧了?”绯绡说着伸出一只长手要去摸他的额头。
  “哎呀,我们的历史教授都看到了,你就不要再演戏了!”陈开急着说,难道他跟着自己有这么丢人吗,怎么死活都不承认?
  “你们的历史系教授是不是有妄想症啊!”绯绡不明所以。
  陈开听了心都凉了,也许吧,那个老头都快老糊涂了,自己居然还把他的话当真了?看着眼前玩世不恭的绯绡确实没有一点很在乎他的样子!
  “那我问你!纳兰是谁?”陈开决定不废话了,直接切入主题。
  “纳兰?”绯绡说着摸了摸下巴,好像在想事情,“是不是清朝的一个才子啊?”
  “好像不是那个纳兰!”陈开隐约觉得不对:“民间的传说有没有这个人?更古老一点的?”
  “那好像就是鲜卑族的一个美男吧!”绯绡说完了问陈开:“你问这个干吗?”
  “哎呀!后来呢!那个美男是怎么回事?”陈开总算是问出了一点眉目,可不能被打岔。
  “鲜卑族是南北朝的时候一个少数民族,因为那个时候的人以崇尚美形为风气,这股风也刮到了鲜卑族,后来鲜卑族的人更甚,连君主都要挑选美丽的人,最终证明了大多是绣花枕头,这个民族也就没落了!”
  “那个纳兰是皇上吗?”陈开好奇的问。
  绯绡想了想:“好像是一个战士,据说生得极美,以至上战场还要带着面具,怕是人看了他的脸影响了士气,后来就有人模仿他在战场上的舞姿编了舞来驱邪,也是带着面具的舞!”
  “面具?”陈开想着,应该就是这个传说,这个纳兰到底已经美到什么程度了呢?在战场上杀敌都要带着面具?要是可能他真的很像回去看看,那个风月无边的年代,那些倾国倾城的人。
  “喂!你问这个干吗?”绯绡一肚子的不满。
  “要是我说,真的有纳兰的面具,你会有什么想法?”
  绯绡的眼睛转了一下,很认真的对陈开说:“那一定不可能是真的,连这个人都在史书上找不到,怎么会有他的面具?”
  又抻了个懒腰,“早点睡吧!骗小孩的玩意不要随便相信!”
  陈开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绯绡似乎有什么没有告诉他,他不爱说,自己也拿他没有办法?只是望着窗外的月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可以美到那种程度,比绯绡还要美吗?时间的冲刷,使所有人都湮没在历史的河流中,渐渐的成为传奇,供后来的人传颂。
  那个带着面具,拿着长刀的战士已经在陈开的想象中渐渐浮现。可是陈开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面具的出现,后来搅乱了他们的生活,而且是以一种并不美丽的方法。
  第二天上课,刚刚走到教学楼的门口,就有人一把拉住了陈开。
  回头一看,是那个历史系的研究生淑白,穿了一件白色的风衣,带着眼镜,更显出了她的成熟。
  “你等会儿下课来我们系一下,我有事找你?”淑白对他说了就抱着书走了,风吹起她暗红色的头发,一张脸冷冷的没有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扔下陈开一个人愣愣的站在教学楼的门口,不知道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下了课他还是一口气跑到历史系的教学楼去了。
  到了才发现一个问题,淑白她们班的教室在哪里?还是研究生没有教室只有自习室?他都不知道就跑了过来,只好傻傻的站在门口,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陈开!”一个声音飘了过来,把在昏暗的楼洞里站着的陈开吓了一跳。
  “是你啊!”他回头一看,是淑白站在他的身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一声也不响。
  “找我什么事情?”陈开问她。
  “嘘!”淑白竖了一只手指,暗示他不要大声说话,“我们去教具室!”
  陈开只好闭了嘴,一声不吭的和她上了二楼,本来是大白天的,被她神秘兮兮的一折腾,他的神经也跟着紧张起来。
  “是面具的事情吗?”陈开小声的问她。
  淑白点了点头,并不说话,直接带着他走到走廊的尽头,掏出钥匙打开了教具室的门,诺大的教学楼居然就像是一座空城,一个人也没有。
  进了教具室,里面又是一片狼藉,昨天晚上他们明明都已经把这里打扫干净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陈开见了乱成一团糟的屋子惊叫起来。
  淑白转身关了门说:“现在是上课的时间,王教授正在讲课,我是逃课出来的。”
  “你找我难道就是为了打扫卫生?”陈开指着地上七零八落的地图,粉笔和书问她,这些人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才会想起他?
  “当然不是!”淑白摆了摆手,然后伸手指了指那个保险箱:“是为了这个!”
  陈开这才注意到那个保险箱,比昨天毁坏得更厉害了,而且墨绿色的保险箱上面被人纵横的抓了几个鲜红的手印,好像是拼命要把保险箱抓破一样。
  “这个,这个是血吗?”陈开说着伸手去蹭了一下,已经干枯的血迹,摸起来让人发毛。
  “不知道!”淑白也弯腰看着那个保险箱,“今天早上我一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真的是鬼吗?”陈开害怕的望着她,这种破坏的程度怎么可能是人干的?
  “你不是说有朋友可以解决这件事吗?”淑白着急的问陈开:“你看看我们历史系现在都被它闹得人心惶惶,大白天都没有几个人来教学楼了!”
  “这个,这个有多久了啊?”陈开问她。
  “好像?”淑白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大概有两周了!”
  “以前呢?”陈开问她“以前有没有这样的事?”
  “没有啊,自从有一个学校的校友捐赠了这个面具就开始了!”淑白紧张的说:“王教授一直不相信有鬼,可是我们这些学生都很害怕!”
  “那我回去问问我那个朋友吧!”陈开点了点头,这个样子确实不是一般的情况,好像真的有什么鬼怪要取那个面具。
  “那就拜托你了,王教授那边我会想办法的!”淑白很高兴的对陈开说。
  陈开望着她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淑白,我的那个朋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到时候真的看了什么不要被他吓到才好!”
  “怎么会?”淑白笑着说:“难道他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那倒不是!”陈开嘟嘟囔囔的说,真是不知道怎么和她说绯绡是只狐狸啊。
  “好了,不说废话了,来帮我把这个教具室再收拾一下吧!”淑白说着拉了陈开去干活。
  “还说不是让我打扫卫生?”陈开抗议着,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这些人都是找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干活。
  回了家,和绯绡说起这件事,他还是爱理不理,一个人歪在床边,举着镜子左看右看的。
  “你的镜子要照到什么时候啊!”陈开实在是受不了他了,除了吃鸡就是照镜子。
  “哎呀呀,我都说了没有事了,你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绯绡听了放下镜子,又走到厨房去端了一只鸡出来:“你要不要吃?”
  “不吃!”陈开已经快被他气死了,“你到底去不去?不然我就不帮你干活了!”只有祭出杀手锏。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们就去了!”绯绡咬着鸡腿,可是语气已经明显缓和下来,让他自己打扫卫生,简直是要了他的命啊,还是去抓个鬼什么的比较轻松。
  回头又斜着眼睛对陈开说:“你真是个好骗的家伙!”
  “你怎么这样说我?”陈开问:“我被谁骗了啊!”
  “唉!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纳兰的面具啊!”绯绡说着长叹了一声,目光深邃而遥远:“那只是一个传说,而传说,注定就不可能是真的!”
  不是纳兰的面具吗?陈开站在屋子中央纳闷,可是那个沾满血迹的保险柜里装的又是什么?
  第二天,绯绡穿了一件白色的风衣和陈开一起出门了,两个人一起走到历史系的教学楼,一上楼就看见淑白和王教授在说什么。
  看到他们两个人来,淑白很高兴,笑容立刻在脸上绽开了花,在楼梯上朝陈开招了招手:“你们来了啊!”说完看了看绯绡:“这个就是你的朋友?真是让我惊讶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人?”
  绯绡对她笑了笑:“谢谢,可是我不是一个很喜欢别人恭维的人!”
  “这不是恭维啊!”淑白拿了一只原子笔放在下巴下,仔细的打量着绯绡:“发自内心的话怎么算是恭维?”
  “你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啊!”绯绡看着淑白笑了笑。
  “你就是来捉鬼的?”王教授在旁白一副呲之以鼻的表情。
  “是啊,是啊!”陈开忙抢上去说:“这个是我的朋友,他有一些别人没有的本事!”
  “唉!”王教授望着天花板,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真是世风日下啊,堂堂的大学教授和研究生居然还请了道士来捉鬼!”似乎真的很伤心。
  “我不是道士!”绯绡在一旁抗议,他最讨厌牛鼻子老道了。
  “哦!对了,我倒忘了!”他说着扶着眼镜仔细的打量着绯绡:“你好像那个天天跟在陈开屁股后面的小狐狸啊!”
  “我们还是先不要说这些了,先去看看那个教具室吧,过了一夜又是一片狼藉了!”淑白见苗头不好,忙在旁边拉架。
  “哼,和我走吧!”王教授说着背着手走在前面引路:“要不是为了明年好招新生,我才不会去找人解决呢!历史上的东西,缺了神秘又有什么意思?”
  陈开觉得他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可是又无法赞同,只有一声不吭跟着他走了。
  推开那个教具室的大门,果然又是一片混乱,甚至比之前还要混乱,陈开和淑白前一天硬着头皮擦下去的血手印现在又出现了,而且更多,整个保险箱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
  “就是这样!”陈开指着那个保险箱给绯绡看。
  绯绡双眉紧缩,伸出一只手按在箱子上,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回头对王教授说:“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一个面具!”王教授回答:“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送给系里的!”
  “这个事情有点棘手!”绯绡说:“这个面具自从放到这里怪事就发生了是吗?”
  “是啊!”后面站着的淑白说:“已经两周了,天天晚上都是如此!”
  “哦!”绯绡笑着说:“我明白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试试看能不能抓住那只鬼”
  真的这么好解决吗?陈开望着窗外的天空,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绯绡这次,也太自信了吧?
  他抬眼偷瞧了一下绯绡,如玉般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让人无从得知他的心事。只希望,只希望事情能够顺利的解决。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晚上,绯绡白天在家睡了一天,晚饭的时候才晃晃悠悠的过来,天这个时候已经是有些暗了。
  “你们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绯绡边走边问旁边的陈开。
  “淑白啊,慕容淑白!”陈开告诉他,白天居然忘了介绍他们。
  “呵呵,奇怪的名字,不过倒也不奇怪!”绯绡笑着说。
  陈开望了望他,今天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怪里怪气的?什么叫奇怪又不奇怪?
  两个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历史系的教学楼,淑白和王教授站在门外等着他们。
  “已经让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回去了!”淑白看着他们笑着说。
  “哇,怎么这么容易?”陈开还以为清走所有人是所有事情最费力的一宗。
  “王教授对他们说今晚有人要来杀蟑螂,所有人就都早早走了!”
  陈开望了望王教授,这个看似智障的老头还有一些办法。
  四个人走进了教学楼,打开了整个二层的灯,由于是要捉鬼,关着灯还是太冒险了些。
  绯绡推门走进了教具室,回头对三个人说:“今天晚上的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鬼就会出现的!”绯绡说着还朝他们挤了挤眼睛。
  说完走到那个保险箱前,“我要先在上面施了幻术,只要有人碰它,就会有幻境出现!”
  “等一下!”,淑白在一旁说:“也许我们该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安全的地方比较好吧!”
  “对啊!”陈开也附和着,这确实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而且他也很想看看这个面具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我开还是王教授开呢?”绯绡望着王教授。
  “我,我来开吧!”王教授搓了搓手,从兜里掏了钥匙出来,仔细的对了密码,打开了保险箱,从里面取了一个棕色的檀木盒子出来。
  “这个就是面具?”陈开问,那个传说中的面具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不错!”王教授说着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你们想看吗?”
  当然没有人说不同意,剩下的三个人一起点了点头。
  王教授笑了一下,脸上现出学者特有的骄傲笑容,伸手拨开了盒子上面金黄色的铜制搭扣,缓缓的打开了盒盖。
  里面红色的丝绒布上放着一个鬼脸的面具,狰狞的脸孔,圆睁的眼睛,倒立的双眉,整个面具的脸是红色的,脸上画了一道道的花纹,面具的额头上还写着一个梵字。面具在红色丝绒的衬托下散发着一种诡异而可怕的气氛。
  “这?这就是面具?”陈开指着盒子里的东西问:“这个不就是鬼脸吗?”这种东西给他都不要居然还有人要来拿?
  “不错,这个就是战士的面具!”王教授说:“应该还有鬼的面具,如果没有错的话鬼的面具应该是青色的脸孔!”
  “哦!”陈开应了一声,在他眼里,这两个都比较像鬼。
  绯绡见拿出了面具,走到保险柜旁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回头对他们说:“好了,现在我们去别的教室等那个要拿面具的鬼出现就可以了!”
  “就这样简单?”陈开问他:“那我们走了,谁来看护这个面具?”
  绯绡朝他笑了一下,“我在上面施了‘缚妖咒’,只要有人碰这个保险柜,咒术就会自动启动,到时候我们在别的房间也能看到幻想!”
  “会是什么幻想?”陈开问他,不会是那些阴森可怕的那种吧?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绯绡说着让淑白打开了离那个教具室很远的一扇房门,是个小会客室,有宽大的沙发可以休息。
  “为什么要离得怎么远啊!”陈开看了看教具室的门,离这里怎么也有二三十米了。
  “呵呵!”绯绡并不答话:“和我一起把走廊的灯全关了吧!”
  “为什么是我?”陈开哀嚎了一声,可是也不敢违背他,只好耷拉着脑袋和他去关灯了。
  走到走廊上,绯绡按着灯的开关回头对陈开说:“我的妖气太重,怕真有妖怪不敢出来,所以才选这么远的地方!”
  “哦!”陈开似乎明白了一点。
  绯绡手一按“啪”的一声,半边走廊的灯就全暗了。
  “我们去那边!”绯绡说着带着陈开走到另一边走廊上。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吗?”陈开边走边问他。
  绯绡却摇了摇头,回头对陈开说:“这件事情最奇怪的就是:没有妖气!”
  “什么意思?”陈开不明所以。
  “那个保险柜上留下的痕迹一点妖气也没有!”绯绡的眼光突然变得冰冷而严峻,“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开站着摇了摇头,他说的话好像有些不对劲,可是自己又想不通。
  “一会儿你你就会知道了!”绯绡说着按下了开关,整个走廊都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绯绡白色的身影突然变得非常刺目。
  “我们回去吧!”陈开颤抖着说,所有的灯都熄了,黑暗给这个长长的走廊平添了一丝恐怖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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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6: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下)
  两个人再回到屋里,王教授和淑白把那个装着面具的檀木盒子放在会客室的茶几上,神色紧张的等待着后面发生的事。
  “不要紧!”绯绡笑着对他们说:“我们只要在这里等待就好了!”说着把那个盒子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
  “王教授,你说要是真的有鬼怪来取这个面具,会是什么鬼怪?”他笑着问。
  “不知道!”王教授回答:“这个面具应该就是用来驱鬼的,好像不可能有什么鬼会打它的主意!”
  绯绡打开了盒盖,露出了里面狰狞的面具,红色的鬼脸,似乎是鲜血的颜色,圆睁着的双眼,雪白的獠牙,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他“啪”的一声盖上了盒盖,又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双手交叉,头靠在沙发上:“我们休息一下吧!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陈开却怎么也不能净下心来休息,那个放在茶几上的棕色盒子,似乎在这个斗室中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气氛,慢慢的攫住人心。
  等一下,等一下会发生什么呢?淑白和王教授的脸上也全是紧张的神色,没有人说话,只有绯绡一个人若无其事的歪在沙发上休息。
  死寂一般的沉默,死寂一般的夜晚。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开实在是熬不住了,眼睛越来越涩,头也慢慢的垂了下去,困倦如潮水般说来就来。
  刚刚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就觉得好像有什么凉凉滑滑的东西顺着他的裤管往上爬,他伸手拽了一把,软软的东西,又凉又湿,一下就清醒了。
  再一看手里,居然抓了一条蛇,黑色的皮肤,上面有红色的花纹。
  “哇!蛇啊!”陈开吓得一下跳到沙发上,再一看,脚下居然密密麻麻的全是蛇,能有几十条。
  “这个是怎么回事?”淑白也吓醒了,脸上面无血色:“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多蛇!”
  “是从门外爬进来的!”王教授指了指房间的门。门缝里还有蛇在不停的往里爬,再这样下去,他们估计都要葬身蛇腹了。
  “是幻术!”绯绡站起来说:“不要害怕!是缚妖咒启动了!有人碰了那个保险箱!”
  “什么?”陈开站在沙发上,指着地上的蛇:“这些都是幻术?那我们是不是该赶快过去看看啊!”
  “不错!”绯绡说着已经踩着满地的蛇拉开了门的把手:“我们过去看看!淑白和王教授在这里看着面具!”
  “我也去!”王教授喊着:“我还没有见过鬼呢!我就不信这个邪!”
  三个人一起冲出了房门,再一看走廊里,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蛇,比屋子里不知多了多少倍,让人不知从何落脚。
  “不要紧!”绯绡对他们说:“这蛇不会咬人,只要保持心中空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就往前跑吧!”王教授弓着腰在后面说:“我们一鼓做气跑到教具室就行了!”说完,已经撇开老迈的腿跑在了最前面。
  陈开和绯绡也跟在他后面,几十米的路,现在看起来竟是这样的长,那些蛇软软的身体被踩在脚下,有一种肉麻的感觉。
  这真是幻术吗?这也未免太真实了一些!还没等陈开想完,教具室的大门已经在眼前了。
  绯绡一脚踢开大门,“有什么?”“抓到了什么?”王教授和陈开一起大声喊着,两人争先恐后的往里看。
  里面整洁的教室居然什么人都没有,就像他们走的时候一样,而且就连满走廊的蛇也没有一条,哪里有什么鬼怪?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开问,那这些蛇是哪里来的?不是有鬼怪碰到保险柜蛇才会出现吗?
  “呵呵呵!”绯绡似乎早就料到了,一点也没有惊讶!“我们回去那个会议室就知道鬼怪是什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王教授问他。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绯绡回头朝他们挤挤眼睛,走到走廊上,伸出一只手,喊了一声“退!”所有的蛇都在一瞬间不见了,果然是幻境。
  “难道?难道这些蛇是你故意弄出来的?”陈开望着干净的走廊,依旧是漆黑一片,哪里有一点蛇的痕迹。
  “不错啊!”绯绡边走边说:“保险箱上我根本就没有下任何咒!”
  “那你把咒下到什么地方了?”陈开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分明就像是一场比拼智力的游戏,哪还是什么捉鬼?
  绯绡说着已经伸手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说:“真正的咒,是下在了那个面具上面!”
  陈开和王教授跟在他后面,那个会议室里也没有蛇了,淑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放在那个檀木盒子里,脸色惨白,豆大的汗顺着她的额头滚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陈开见了她的脸色,吓了一跳。
  “这个盒子里,盒子里……”淑白望着门外的三个人,脸上已经扭曲得变了型,一点也看不出美丽的痕迹。
  “盒子里的有蛇是吧?”绯绡笑着看她,“只要你不去碰那个面具,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可是你偏偏去碰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淑白望着绯绡:“赶快把蛇弄走,它咬着我呢!”
  陈开忙跑去看,果然盒子里有一条蛇,张着大口,牢牢的咬住了淑白的手,而那个面具已经不翼而飞了。
  “真的只是好奇吗?”绯绡看着淑白的脸,冷冷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穿透,“那个保险箱根本就没有什么妖气,这整件事,都是人类所为!”顿了一顿又说:“淑白,慕容淑白,要拿面具的人就是你吧!”
  “你为什么这样说?”淑白瞪圆了一双眼睛,里面写满了不可思意。
  “找陈开的是你,提出把面具从保险箱里拿出来的也是你!”绯绡看着她说:“那个保险箱很坚固,怎么才能把它拿出来呢?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假装有人要偷面具,只要找个理由转移它,放到安全的地方,在途中就是下手的时机。”绯绡说着又摇了摇头:“可是你遇到了问题,就是王教授根本就不信这个世界会有鬼,如果他真的要解决只能找警察,但是警察一来一切都会被识破,你这才先下手为强,自己主动去找了陈开!”
  “是这样吗?”陈开在旁边听得心寒,自己原来又一次被利用了!
  “你又有什么证据这样说呢?”淑白铁青着脸,看起来心上身上都不好过。
  “我的证据和别人不同!”绯绡笑着说:“那就是咬着你的蛇,所谓幻由心生,你要是不存着拿面具的心,它是不会变成蛇的!”
  “这个也未免太可笑了一点!”她说着摇了摇头,嘴角牵动着强笑了一声。
  “教授!你知道这个面具是干什么用的吗?”绯绡转头问王教授。
  “好像,好像是跳舞用的!”王教授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自己的得意门生转眼就变了偷面具的贼。
  “那是谁的面具你知道吗?”绯绡又问。
  “我不知道啊,什么谁的面具,应该是谁跳了舞,就是谁的面具吧!”王教授又是一头雾水了。
  “不是纳兰的面具吗?”陈开在一旁补充。
  王教授瞪了他一眼:“谁和你说的啊,怎么会有纳兰的面具?”
  “淑白说的啊!”他说着指了指淑白,渐渐明白自己在这件事上还不止上了一次当。
  “淑白!你怎么知道这个是纳兰的面具?你之前不是没有见过,难道你就是为这面具而来?”绯绡说着,眼光深邃,似乎记忆回到很久以前:“纳兰,纳兰,如水的长刀,狰狞的面具,这个都是鲜卑族的神话,后来没落的民族,消失在历史中的民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慕容,就是鲜卑族的国姓吧!”
  “不错,这场游戏我是输了!”淑白听了似乎很赞许,笑着点了点头,与刚刚的神色判若两人:“圆月,长刀,纳兰舞!”顿了一顿又说:“我就是舞者,跳纳兰舞的舞者!”
  “那我们就好好说说吧!”绯绡说着拿起来那个檀木的盒子,他一碰盒子,里面那条红色的斑驳的毒蛇一下就消失了,淑白抽了手出来,里面依旧是一个狰狞的面具。
  “好!”淑白看了看自己大手,上面连一点伤痕也没有,看来一切真的是幻术。她很淡定的交叉着双手,坐在沙发上,沉静的脸,冷落的语气,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清高的慕容淑白。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靠跳舞来驱邪,你会不会信呢?”淑白问绯绡。
  “这个是当然的,有很多民族都是这样!”王教授在一边说。
  “这个不同,有一种舞是很危险的舞!”淑白似乎提到了一件让她很痛苦的事情:“跳舞的人,非死即伤,可是如果不进行仪式,就会有厄运降临到所有人身上!”
  “怎么会有这样的舞?”绯绡也很奇怪。
  “这个就是我拿面具的原因!”淑白说着伸手摸着那个檀木盒子,棕色的盒子,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这种面具一共有六个,三个战士,三个鬼!也是六个人跳的舞!是死亡的舞蹈!然而又是非跳不可的舞蹈!”她说着望着王教授:“一年以前,有人从我们那个村子里偷走了这个面具,这个舞就没有办法跳了,现在它正好出现在我面前,就算不打开保险柜,我也知道里面装的是它,它在呼唤我,我不过是在取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也许你早点和我说明原委,我会把面具给你的!”王教授望着他的学生,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惋惜。
  “这样也不晚!”淑白说着望着绯绡,眼里全是坚定的神色:“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为什么啊?”绯绡听了觉得不可思异,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明明是她自己要偷面具被抓到了,居然还好意的拜托别人帮忙。
  “阻止那个舞,不能让它再跳下去!”她一字一句的说,语气非常的坚决。
  “我又凭什么替你干这个?”绯绡呲之以鼻。
  “也许,我见过的人,就你有这个本事吧!”
  “呵呵,那倒是,这在我不过是一件小事情!”绯绡说着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陈开看了他骄傲的神色心都心都凉了:这个家伙,别人拍两句马屁,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教授!”淑白对着王教授说:“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偷这个面具,可是我要是不这么做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在我的家乡发生!”脸上全是忏悔的神色。
  “我不怪你,你拿走它吧,我知道有些事情确实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尤其是历史沉淀下来的东西。”
  “谢谢你,教授!”淑白感激的说,接着又对王教授说:“您不想看看那个古老的仪式是什么样子的吗?扮演战士的舞者,和扮演鬼的舞者跳的是什么舞吗?”
  王教授望着天花板开始出神,一开就是在幻想那个场面:“心向往之啊,可惜身不能至!”
  “谁说的,这两天我们就收拾收拾一起出发吧!”淑白说着站起来又一把拉住绯绡的手:“真的非常感谢你,拜托你走一趟吧,别人真的无法担当这样的重任!”
  绯绡被她捧得上了天,满脸都是笑容,还故作淡然的说:“我试试吧!”算是答应了。
  那边王教授则是捧着那个棕色的盒子,看着里面的面具,脸上是无限的遐想,那个神秘的舞蹈好像在他脑海中呼之欲出了。
  陈开看着这两个人,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被淑白搞定了,他望着淑白的脸,坚定而美丽,还有一丝智慧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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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7: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面具(下)
  又过了几天,四个人一起出发了,淑白的家在一个很偏远的地方,即使是坐飞机还要辗转两天才能到达。
  “唉?你的那个朋友不来吗?”王教授问坐在旁边的陈开,他们三个正好坐在一起。
  “你是说绯绡吗?”陈开问他。
  “是啊,他要是不去我们去了也没有用啊!”难道是临行之前改变主意了?
  “他啊,我把他托运了!”陈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没有身份证,不能买机票,只能托运了!”那个不可一世的绯绡也有今天啊,他一想到就要笑死了。
  “哦!他能去就好!”淑白说完似乎放了心,又不说话了,自从他们出发,她的话就越来越少,好像正在被不安笼罩着。
  过了三四个小时,飞机才到达机场,一下了飞机,陈开就忙着跑到领行李的地方站在传送带旁边等着。
  王教授和淑白都不明所以,一个大活人还真的能托运?
  只见传送带上缓缓的过来一个竹子编的笼子,缝隙不大,不过也可以看见一个白色皮毛的动物在里面窜来窜去。
  陈开见了,忙将那个笼子一把提了往洗手间的方向跑:“你们先出去等我吧,我们马上就回来!”
  “怎么会这样?难受死我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绯绡一出来就咆哮着,声音几乎要把大厅里的人全都吓跑。
  “哎呀呀!谁让你没有身份证,王教授和淑白在等着我们呢,一会儿我们还要坐火车!”陈开说着把那个笼子折叠了一下放在行李包里。
  “你,你还留着这个干吗?”绯绡指着那个笼子问他,看来是害怕再钻进去。
  陈开看了他一眼:“你还要回来呢!不留着怎么办?”
  “陈开!”绯绡恶狠狠的对他说:“我回来的时候会自己想办法,不会再和你们一起了!”英俊的脸上挂满了气愤,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快走吧!等会儿多买两只鸡吃,不要生气了!”陈开说着拽着他往出口走。
  王教授和淑白正在等他们,看到绯绡的身影他们都很高兴。
  “我们快走吧!”淑白急切的说:“争取能赶得上下午的火车,要不然就赶不及了!”
  “什么赶不及了?”陈开问他。
  “自然是月圆之夜!”绯绡在一旁说:“圆月,长刀,纳兰舞!这个舞定是要在圆月跳的!”
  “不错!”淑白看了他一眼,眼里却没有感情:“离十五还有一周了,我们还要排练、准备!”
  “那我们快走吧!”王教授说着提着行李走在最前面。
  到了火车上,绯绡又开始不安分了,周围的乘客都向他们投来好奇和羡艳的目光,窃窃私语声不断,还有人偷着用相机往他们这边照相。
  “陈开,其实有的时候太完美也是个错误,你说呢?”边说还在边理了理自己的长发。
  “是啊,是啊!你真的好漂亮啊,可惜你是个男的,行了吧!”看来他在飞机上攒的那点怨气现在已经全都忘光了。
  见惯了他的这副爱现的样子,陈开也没有什么精力去理他,见对面坐着的王教授已经在打盹,自己也忍不住了,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也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陈开,陈开,起来了!”
  他睁开朦胧的睡眼,车已经停了,周围的乘客都在忙着拿着自己的行李下车。
  “我们到了吗?”陈开问。
  “把厚衣服穿上吧!”淑白说着已经从包里掏了一件大衣穿在身上:“山里挺凉的,我们还要再坐车!”
  “什么?”陈开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的天色就已经黑了,赶到那里不是深夜?
  “快了,再坚持一下!”淑白说着已经拿了自己的行李准备下去了。
  陈开只好自己也翻了事先准备好的棉衣,刚刚套上,就看见绯绡从包里掏了一件华丽的白色羽绒服出来,他总算是明白自己的背包为什么那么鼓了,他爱享受的性子真是什么时候都不会改。
  四个人在车站找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归夜村。”淑白上了车对那个开车的司机说。
  “什么?是这座山后面的那个村子吗?”司机听到了这个地方好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就是那里!我们有急事!”
  “我不去那里,你们去找别的车吧!”那个司机摆了摆手,一副惊恐的样子。
  “你这不是拒载吗?”王教授在车后座叫着。
  那个司机转头对他们说:“我就是拒载又怎么样?那边的路是出了名的爱出事故,这么晚了我去了不是找死吗?”
  “那我们再找一辆车问问看吧!”陈开说,现在夜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么晚的天是没有几个人爱往山沟里钻。
  “没有办法了!”淑白只好下了车,“还好车站的出租车多!”
  “小姐,我劝你还是别问了,那个地方没有人愿意去的,就是白天都不会有人去,更何况是晚上?”说完,发动了车子走了,好像生怕他们再找回来。
  又问了好几个司机,果然都没有人答应去那个村子,看来淑白的老家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给双倍车筹,有没有人载我们去?”绯绡突然大声喊了一句,可是声音很快就被车站喧闹的人群给湮没了。
  “哎呀!没戏!”陈开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夜空:“我们要不等明天白天再问问看?”
  “不行!”淑白突然叫了起来:“尽快,我们一定要尽快回去,要不然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的!”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淡定自若。
  陈开看了她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这里得山风确实冷彻心肺,不停的吹着,好像要吹散了他们的希望。
  “你们要去那里吗?我可以拉你们,不过我要三倍的车钱!”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司机。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陈开看他的长相,怎么看都是像抢劫的。
  “没有问题!”绯绡说着指了指王教授:“等会儿他会给你钱!”
  “好吧!”王教授望了望越来越黑的天色,又望了望急得要崩溃的淑白,无奈的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那个人说着把他们领到一辆车子前面,居然不是出租车。
  “这是怎么回事?”陈开指着他的车问,难道是传说中的黑车?
  “我没事自己拉点活干,你们到底走不走?”
  “走!还要尽快!”淑白说着已经拉开了车门,一低头钻了进去。
  车子开了一会儿,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颠簸,一看就是已经远离了公路。
  山上茂密的树木在道路两旁张扬着,晚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巨人,偶尔有山风吹过,这些巨人就跟着摇晃一下,传出古怪的声音。
  “这,这就是你家吗?”陈开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那些司机都不愿意来这个鬼地方了。
  “不,还要往前走!”淑白说着指了指前方更为黑暗的一片深山。
  “你们没事去那个地方干吗啊?”那个司机开始搭茬。
  “那个,那个我们回去探亲!”王教授在后面说。
  “哼!”那个司机冷笑了一声:“从来都是人从那里出来,可没有见过几个人回来!还探亲?”
  “那个地方有什么古怪吗?”陈开问他,看他的语气这个村子似乎并不怎么样。
  “古怪?简直是邪门!”他说着指了指淑白:“你问她不就知道了吗?那里这些年死了多少人?”
  “这是怎么回事?”陈开急切的问她,难道她在领他们走入一个陷阱?就像一开始她所布置的圈套一样?
  “我们一会儿下车再说!”淑白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
  车子上每人说话了,没有人再敢问关于那个村子的一切,连那个司机也把最闭得紧紧的了,随着车身的颠簸,路,已经越来越靠近那个村子了。
  山上阴风阵阵,树影婆娑,偶尔还会有不知什么动物窜到路上,又逃走了。
  生怕一张嘴,就会有真的有什么被他们从黑暗的树林中招了出来,带着死镰,取了他们的性命。
  “我不走了!”又走了一会儿,那个司机突然停了车:“你们现在可以看到那个村子,从这个山头上一路走下去就行了!”
  “喂!你不能这样啊!”陈开叫着,这个人怎么言而无信?
  “你们快下车吧,我求你们了,要不是缺钱用,我才不会来这个鬼地方!”说完指着前面的一条路:“前两天刚有一辆车从上面翻了下来,说是来考察工作的,没有一个活的。所以打死我都不会走了!”
  “我们下去吧!我知道怎么走!”淑白说着推门下了车。
  他们也只好跟着她下来,刚刚走下来,那个司机就马上发动了车子,逃命一样掉转了车头就走了。看来真的很害怕!
  “好冷啊!”陈开叫着,山上的风一下就吹透了他身上的棉衣。
  “就是这里吗?”一直没有说话的绯绡指着山下的一片灯火。
  “就是这里!”淑白面无表情的说,一点也看不出回家的喜悦,倒像是在面对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
  阴冷的山里,那个村子似乎被蓝色的雾笼罩,显得飘飘渺渺,异常的不真实。一簇一簇的灯火像是萤火虫的光,也泛着幽幽的蓝色。
  陈开望着下面这个村子,心不知为什么缩紧了,接下来在那里会发生什么?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那个有着篮雾笼罩的村子,像是发着青蓝光辉的鬼眼,正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走吧!”淑白说着顺着山坡走下去,林里的草可以高到她的腰部。
  “会不会有蛇啊?”陈开回头问旁边的绯绡,望着黑乎乎的一片,他有些胆怯。
  “这样走太危险,我走前面!”绯绡说着,快走了两步和淑白并肩走到一起,“是那个方向吗?”他指了指前方问淑白。
  “不错,只要顺着这条路应该就可以到,我也好久没有回来了,想不到长了这么高的草!”
  绯绡听了伸出一只手,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突然周围被一团青色的光辉照亮,林子里恐怖的气氛顿时减了很多,陈开仔细一看,一个火焰一样的东西在绯绡的手掌中跳跃着升了起来。
  “这个是什么?鬼火吗?”看来绯绡的办法真的是不少。
  “引魂灯!”他说着把手一抬,那团青色的火就像有生命一样,慢慢的飞到他们头顶,在前方悠悠的徘徊着,回头对陈开和王教授说“这个可以驱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会有帮助的,我们走吧!”
  “你这个朋友是在哪里认识的啊?”王教授见了也一阵唏嘘,饶是他不信鬼怪,现在也不得不佩服。
  “是,是……”陈开挠了挠脑袋,不知该怎么说:“高考前在马路上拣的~”
  王教授听了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看了看陈开的脸,得到这样的答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摇了摇头跟在绯绡和淑白后面走了。
  那团青色的火焰就在四个人头顶一米多高的地方,慢慢的飘着,他们快,它也快,他们慢,它也慢,那淡淡的青色光辉一直笼罩在他们上方,不离不弃。
  陈开不知为什么,走在林中也不觉得害怕,纵是周围野草丛生,灵魂似乎也是得到了安抚,非常平静。
  一路四人无语,走到半山腰时,旁边的林木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躺在高草中。
  “那是什么?”陈开指着不远处那个庞大的影子,好像有一些斑驳的白色。
  绯绡回头看了看:“好像是车子!失事的车子吧!”
  “这里的这片山坡叫断魂坡,已经出了不少事了,不过我们走路不怕的!”淑白对他们说。
  “断魂坡?”陈开突然觉得心中一紧,恐怖又跟了上来。
  旁边的王教授好像想起什么,忙问淑白:“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来头啊,怎么司机都不爱来?还有这个叫什么断魂破的地方?”
  淑白回头看了王教授一眼,眼中是冷冷而忧伤的目光,过来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不错!我们这里是有些说法!”
  “什么说法?”绯绡也在一边好奇。
  淑白望了望周围阴森的树林,对他们说:“这里很久以前死了很多的人,名字也不是叫归夜村,而是叫鬼野,满是鬼怪的原野的意思!”
  “什么?”陈开失声叫着,在半夜阴森的山林里听到这样的话实在有些让人承受不了。
  “为什么会死很多人?”王教授总有一些刨根问底的学者风范。
  “也许是战场吧!”绯绡回答,询问的目光望向淑白。
  淑白点了点头:“不错,就是战场,战鬼的魂,一直在这里徘徊,因为这里四面环山,他们找不到出去的路!”
  说完,又指了指下面的村子:“古代开始,就不停的有神社和做法事的人被皇上派过来驱逐鬼怪,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村子,据说这个村子也是按照八卦的方位盖的,而这个村子里的人,现在还在沿袭着古代的任务!”
  第七章 面具(下)
  “驱鬼很成功吗?”王教授问淑白。
  “不!”淑白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像是有鬼怪,可是并不成功,每次跳那个驱邪的舞时,都有死伤的情况发生,不过以前倒是有人砍下来鬼的角,在远处的庙里放着。”
  “我们走吧!看来任务很多啊!”绯绡听了笑了笑,好像这些事情引起了他的兴趣。
  “是该走了,不然天就更晚了!”淑白说着拉紧衣服,转身又引路去了。
  陈开在后面看她和绯绡一黑一白的两个背影,一种不安的感觉渐渐在心里生起,这个以前叫做鬼野的村子里面有什么样的鬼怪潜伏呢?
  又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可以看见下面人家的灰色瓦房了,此时已经是深夜,刚刚在山顶看到的那些寥落的灯火已经全都熄灭了。
  “淑白!”陈开裹紧了衣服问她:“这么晚了,你能找到住宿的地方吗?”
  “来我家吧,应该可以!”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看来这里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
  “那太好了,我好累啊!”陈开松了口气,这山路走起来比平地不知累了多少。
  正要进村口,突然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操纵着鬼火的人,会带来灾难!”
  “老婆婆,可不能这样说啊!”绯绡说着,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把头顶的灯招了回来,那团火焰在他手掌中不停跳跃,晃出青色的光晕,照得绯绡的脸似腊像一般无可挑剔,黑色的发,白色的脸,红色唇,分外的不真实。
  可以看见对面是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老妇,佝偻着身体,脸上的皱纹横生,与绯绡形成了强烈大的对比。
  “呵呵!”她说着笑了一下,露出黑洞洞的嘴,里面没有半颗牙齿:“希望你能够安分守己,早点离开这里!”
  “我是带来福音的,我们走着瞧!”绯绡说着伸嘴一口气吹灭了掌上跳跃的火焰,此时已经是在村口,不同与刚刚在深山中的阴森恐怖了。
  “妈妈!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一个中年的男人,手上拿着一只电筒,把那个老妇人拉了回去,边走边道歉:“不好意思啊,对不起,她年纪大了有点糊涂!”
  “什么糊涂了?那个分明是鬼火,是不祥的预兆,鬼又要出现了……”那个老人边叫边被她的儿子拽了回去,只有颤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陈开听了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忙回头对淑白说:“我们快走吧,我好冷啊!”
  淑白领着他们走到一个砖房前面,从背包里掏了钥匙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这里就是我家!”她说着推门进去,里面倒是什么都有,就是泛着一股尘土的味道。
  “你们家没有人吗?”陈开原以为里面会是其乐融融的一番和睦景象。
  淑白笑了笑:“父母都离开这了,到别的地方了,不过叔叔在这里,还有我奶奶,明天就应该能见到,今天太晚了,我们先睡吧!”
  几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去睡了。
  绯绡捏着鼻子似乎对被子上散发的霉味非常的不满,一个劲的抱怨着。
  “绯绡,你这里真的有鬼吗?”陈开疑惑的问他,这里蹊跷的事情似乎很多,鬼怪倒是真的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绯绡还在抖他的被子,好像要把上面的脏东西都抖下来:“要看看他们跳的什么驱邪的舞再说!”
  “为什么?”陈开很奇怪,难道现在他不能感觉到吗?每次绯绡只要一来就能知道是否有什么奇怪的脏东西的。
  “没有任何妖气!”绯绡看了看他说:“这里,只有邪气和死亡的气息,人心叵测,只要是封闭的地方都会有这些东西,可是就是没有妖气!”
  “这个和人心有什么关系?”陈开问他。
  “有的时候,邪恶不是有关死人的,而是有关活人,活人心中产生的东西有的时候比死人更可怕!”他说着摆了摆手:“哎呀,不与你说了,我还什么也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陈开只有抱着被子,愣愣的盯了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梦里,有一个穿着白色盔甲,带着面具的武士在跳舞,或者是在战斗,长刀如水,血花缤纷,洋溢着华丽的死亡气息。
  第二天,陈开一觉睡到天亮。外面传来鸡鸣狗吠的声音,看来真是在乡下了,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祥和景象。
  他伸了个大懒腰,才发现屋子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了,旁边的绯绡不必说一定是去管什么闲事去了,好像连王教授也不见了啊?
  “陈开,你起来了?”王教授的声音远远的自院子里传来。
  他应了一声赶紧穿好衣服出去了,太阳出来了以后,这里的天气也不是很冷。
  “快点和我走!”王教授看到陈开朝他一个劲的招手。
  “这要去干什么?”一大早他怎么就这么兴奋。
  “淑白已经把人找来了,应该就要开始排练了!”王教授边走边搓着手。
  “排练?排练什么?”陈开问他:“是那个驱邪的什么纳兰舞吗?”
  “不错哦!”老头笑得脸上像是开了花:“就是那个舞,现在正在选人,我们去看看!”
  又走了一断路,两个人来到一个大的宅院旁边,这个房子有红色的屋顶和青色的墙,院子里还放了接收卫星台的天线,充满了现代的气息,里面站了十几个人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陈开!快过来!”淑白在屋子里面朝他招手。
  “今天见我怎么这么高兴?”陈开望着她笑得灿烂的脸,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自心中升了起来。
  “快过来看看你要穿的盔甲!”淑白说着抱了一个青色的护胸朝他走了过来。
  “什么?”陈开大叫着:“我没有听错吧?我为什么要穿这个东西?”
  那个盔甲就像出土文物一样上面沾满了铜锈,而且有两块分外鲜红,仿佛是血液的颜色。
  “不,我不穿!”陈开看了她手里的东西就头皮发麻,让他穿这个不如要了他的命,“而且,我穿这个干什么啊?杂耍吗?”
  “让你跳舞啊!”一个冷俏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一会儿绯绡白色的身影已经走到他面前,一双桃花眼里全是等着看好戏的有趣神色。
  “跳,跳什么舞?”陈开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就被安排了这样艰巨的任务,真是瞬间换了天地,刚刚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呵呵!”绯绡已经憋不住笑了:“就是那个什么纳兰舞!”
  “为什么让我去跳?”此时他的心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现在就是他们再说什么他都不会惊讶了。
  “淑白已经是要跳了,一共要六个人,就差一个了,只有你能胜任!”绯绡说着一把就拍到他的肩上,意味着他的任务任重而道远。
  “那你呢!”陈开指了指绯绡:“你的身材,天生就是跳舞的,为什么让我去?”
  “我?”绯绡又对他笑笑:“我的妖气太重啊,而且跳这个舞不需要身材!”说完,一把接过淑白手上的护胸,套在陈开身上。
  “是,是吗?”陈开只觉得身上的重担越来越重,不知是因为这个压着他的护胸还是别的什么。
  安排好了以后,淑白的叔叔盛情的款待了他们一顿,绯绡依旧吃他那百吃不厌的鸡。
  “淑白啊,变得我都认不出了啊!”淑白的叔叔笑着摸着淑白的头,这是一个朴实的乡下男人,和淑白的那种浑然天成的冷落气质确实没有半分相似。
  “没有啊!”淑白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我还是老样子!”转头又对陈开说:“我们这里跳舞,祭祀的东西都在我叔叔这里放着,等会儿你可以去看看!”
  “不,不用了!”陈开忙摆摆手,他对那些破铜烂铁一点兴趣也没有。
  “小伙子!”淑白的叔叔盯着陈开:“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这个可不是一般的舞,是拿性命在跳的,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学啊!”
  陈开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以前好像就听过什么死亡的舞蹈什么的,看来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绯绡!”陈开望了望旁边忘情吃鸡的绯绡,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点宽慰。
  “不,不要紧~,有我在呢~”绯绡的嘴里已经被鸡肉塞满,说话都不利索了。
  陈开望着他那已经被食物撑得变形的脸,只好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次是谁也指望不上了。
  “陈开,我们等你回来啊!”下午出门的时候绯绡这样和他说,而他自己正悠然的躺在床上晒太阳。
  “你,你都不陪我去吗?”陈开被他快气死了,到底来这里有用的是他还是自己?
  “快走吧,我陪王教授下棋呢,我们等你回来!”
  王教授在那边已经搬了棋盘出来,“现在的年轻人会下棋的越来越少了,难得有人陪我!”
  “你算是找对人了!”绯绡说着卷了一下衣袖,“这么多年,我对棋艺还是很有研究的!什么棋都可以奉陪!”
  “那太好了,我也正是好多年没有找到对手了!”王教授已经迫不及待的摩拳擦掌,就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陈开。
  陈开望着这热血沸腾的两个人,已经知道自己完全的被遗忘了,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淑白带着他们走位,每人发了一根木棍教他们姿势,陈开只觉得像是回到了小学,之前对这个神秘的舞蹈怀着的好奇心一扫而光。
  “你好勇敢啊!”旁边一起练舞一个十几岁的乡下少年对陈开说。
  “为什么啊?”陈开觉得纳闷,这样的舞就是让他再跳个几圈都不成问题。
  “那个少年看着陈开,低着头说:“两年以前,我哥哥参加的时候手被鬼吃掉了~”
  “吃掉了?陈开瞪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是啊,不知是什么时候谁变成了鬼……”还没等说完,淑白就已经在警告他们了。
  陈开握着棍子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冷汗涔涔。
  “现在是木棍,正式的时候要换成真的刀,大家小心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淑白的话又在耳边回响,为什么要用真的刀?为什么会有鬼吃人?难道,这个舞蹈根本就是一场搏命的厮杀?
  望着前面淑白的脸,没有表情,漠然而严肃的脸,陈开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又跳入了另一个圈套之中。
  “哎呀,累死了!”刚刚回到家里,就看见绯绡和王教授的脸上都贴满了小纸条还在对弈,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不玩了,又输了!”绯绡突然一把掀翻了棋盘,黑白的棋子散落了一地。
  “来来来!数数纸条,看我们谁输的多!”王教授说着就伸手去摘自己脸上的战果。
  陈开这是才明白这两个把牛皮吹得震天响的家伙不过是半斤八两的水平,一个比一个臭棋。
  “绯绡!”陈开说着去拉他的衣袖:“别人告诉我跳那个舞的时候会有人变了鬼吃人!”
  “不要紧的,现在看没有什么异状,到时候我自会帮你!”绯绡低着头去数那些纸条,陈开还没有见过他对什么这样痴迷,看来自己已经被他全然遗忘了。
  心下不由伤感,他们来到这种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有自己是来送死的吗?
  然而时间不允许他感伤太久,五天时间,一晃即逝,转眼就是阴历十五的那天了。
  陈开又照常去淑白的叔叔家去找她,刚刚走到门口,就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回头一看,是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白色的头发,黑的皮肤,强烈的反差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那人一笑,露出没有牙齿的黑洞洞的嘴。
  “你干什么?”陈开被吓出一身冷汗,是那个老婆婆,刚来的那天晚上站在村口的老婆婆。
  “你啊,你~”那个老婆婆干瘦的手似乎要嵌到陈开的肉里:“下一个就是你了!呵呵!”
  “什么下一个就是我?”陈开只觉得胳膊上痛得要命,拼命的要甩脱她。
  “被鬼吃掉的就是你啊!”那个老婆婆没有牙的嘴笑成弯月,好像看到了非常开心的事。
  “不要听她的!”突然一个人大力帮陈开拉开了那个老婆婆的手,陈开总算是挣脱了控制。
  “米婆婆,不要吓唬小孩好不好?”是淑白。
  那个老婆婆见了淑白突然像见了鬼一样,两只手抓着头,睁圆了惊恐的眼睛,口中不停的念叨着:“妹妹,妹妹,我错了,妹妹!”
  “你说什么?”淑白往前走了两步,非常好奇。
  哪知那个老婆婆掉头就跑:“妹妹啊,不要再回来了,饶了我吧……”歇斯底里的喊着就跑开了,挥舞着双手,像是要赶走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了?”淑白似乎也是一头雾水:“这个米婆婆疯了好久,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是吗?”陈开问她:“她说的妹妹是说谁啊?”
  “不知道啊!”淑白说着挥了一下手:“今晚就要开始了,我们去准备吧!”
  陈开望着米婆婆跑走的方向,觉得这个村子里似乎有太多古怪,可是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祥和的地方,偏偏有剑弩拔张,一触即发的气氛,他回头看了看天色,今天天气有些阴暗,似乎有一场冬雪就要来了,厚重的乌云布满了远处的山头。
  今天晚上会有月亮吗?那会是什么样的月亮呢?在那样的月亮下跳舞的又会是什么?
  晚上,淑白郑重的递给陈开一个面具,是红色的鬼脸面具,狰狞的脸孔,与以前所见并无不同,陈开双手捧着,当初初见的时候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戴上它。
  “要小心啊!”淑白说着又递给他一把长刀,居然是真的刀,泛着冷冷的光辉。
  “真的要拿它跳舞?”陈开举着刀,刀光如水。
  “不是啦,这个只是摆设,没有刃的,你不要那么紧张!”淑白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
  “可是,可是我听说……”陈开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自己听到的东西。
  “驱邪吗,怎么都是有风险的,不过有的时候不信就什么也看不到了,鬼怪自在人心中!”淑白说着已经在衣服外面套上了花花绿绿,像是演戏一样的服装,活脱脱就是在电视里看到的巫师。
  “呵呵!”陈开看了她的衣服,也觉得好笑,自己也套上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盔甲,回头对淑白说:“你看我怎么样?”
  一回头,面前是一张鬼的脸,红色的鬼脸,正在黑暗中睁圆了眼睛瞪着他,黑洞洞的眼仁里没有任何表情。
  陈开在暗夜的屋子里冷不防看到,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你怎么了,带上吧,我们该走了!”从面具背后传来的,是淑白的声音。
  “好,好!”陈开见是淑白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带上了面具,冷冷的,没有温度的陶制的面具,隔离了真实和虚幻。
  千百年前真的有人带过这样的面具杀敌吗?带上它的感觉是不是和自己现在的感觉一样呢?一种迷失自己,交错了时空的感觉,纳兰的面具,纳兰的舞蹈,演绎了多少的神话?
  外面是一片空旷的场地,中央升起一堆篝火,长长的火舌似乎要烧掉半幅天空,村子里有百十人在围观。
  绯绡在哪里?陈开四处望了一下,却只看见自己旁边同样带着面具的舞者,不同的是有三个人带的是鬼的面具,青色的鬼脸,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辉。
  “被鬼吃掉的
  就是你~”下午那个老婆婆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那青色鬼脸看起来越来越可怕。陈开不敢再看,只有直视着不远处的篝火,隔着面具,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不真实,那火焰似乎要将他们都吞没了。
  下面绯绡和王教授也在围观,周围的人似乎都不大明白这个舞蹈的意思,只是不停的起哄,鼓励好戏快点上场。
  没有一会儿,就有鼓声传来“咚”的一声,所有围观的人都静了下来。接着又是几声鼓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刺耳,让人想起了古代的战场上的鼓声。
  六个舞者开始围着篝火跳了起来,表演的好像是战士杀鬼的舞蹈,不过在火光的映衬下,青色的面具,红色的面具,裹着刀光,看起来倒像是群魔乱舞,根本分不出那个人扮演的是战士,那个人扮演的是鬼。
  “这个舞可真是……”绯绡看着叹了口气,以前对于这个舞蹈的所有美好梦想全都破灭了。
  “唉,一个小村子而已,会有什么大的排场,而且这也主要是一种仪式吧!”王教授笑着说,这一切似乎都在他预料之中。
  “希望等会儿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绯绡说着眉头又锁了起来,只希望一切平安。
  陈开机械的表演着,只觉得自己似乎处于炼狱之中,那火焰烤得他好热,一会儿汗水就将他得衣衫浸透了,对面扮演鬼的人轮流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那花哨的衣服和盔甲,映着火光,让他眼花缭乱。
  淑白,淑白在哪里?那个是淑白?他瞅着空隙张望了一下,可是都是一样的面具和衣服,根本分不清余下得两个带着红色面具的人那个才是淑白。
  又要转身了,他举着刀转了一个圈,刀锋正好在对面那个扮鬼的人面前滑过。接下来呢?接下来就是再往东南的方向走三步,又绕着篝火转了一圈了。
  走这些方位到底是什么意思?陈开只觉得好麻烦,还不如来个群殴比较简单,反正看着就是群魔乱舞。
  不知为什么,越转下去,他就觉得意识越混乱,以前练习的时候怎么没有?还是因为,圆月的缘故?
  抬头就是一个昏黄的圆月,现在看起来格外的大,可是偏偏散发着惨淡的光辉,也许是要下雪了吧,才让月亮也变得这样可怕。
  圆月,长刀都有了,可是纳兰在哪里?
  “不好!”绯绡着那些跳舞的人围着篝火跳了两圈突然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王教授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这个人虽然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可是行事怎么这样古怪?
  “那个舞,一定要停止!”绯绡说着就分开人群要冲出去,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为什么啊?”王教授也跟着他追了出去:“不是没有什么吗?”
  绯绡回过头用一种很可怕的表情看着他,厉声说:“少了一个人!你知道吗?这个舞,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怎么会少了一个人,王教授回头看着那个祭祀的场地,那燃烧的篝火要点燃了天际,明明是刚好三个战士三个鬼的组合,怎么会少了一个人?少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还没有想明白,前面绯绡白色的影子已经分开人群冲了出去。
  “等等我啊!”王教授也连忙呼喊着跟他跑出人群。
  绯绡绕了个大圈子跑到那些敲鼓的人旁边,大声喊着:“快点停下来,不能再敲了!”
  “为什么?”淑白的叔叔好奇的问:“要是这个时候停下来观众会有意见的,而且一个不完整的祭祀很危险的!”
  “危险?”绯绡的脸已经像是上了一层寒霜:“要是完整的祭祀才是真的危险!”
  “为什么这样说?”淑白的叔叔一头雾水,“多少年来我们都是这样弄的啊!”
  “你看看他们走的是什么位置?”绯绡对王教授说,手指着跳舞的场地。
  “好像……”王教授看了半天:“好像是逆的八卦啊!”
  “没错,就是逆的八卦,而且是按照七星的方位走的!”
  “可是,七星不是该有七个人吗?”王教授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叫着少了一个人了。
  “你还是不懂吗?”绯绡急切的说:“按他们这样的跳法,哪是驱鬼啊,分明是要引了什么东西出来!”
  “难道?难道?”王教授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的意思是说,要是他们跳下去,会出现第七个人?”
  “不错!”绯绡点了点头:“而且第七个出现的,绝对不可能是人!”
  “什么?”淑白的叔叔吓了一跳:“你的意思这个舞根本就是招鬼的,而不是降鬼的?”
  “就是这样,赶快不要再敲鼓了,现在还来得及,要是跳到第七圈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可是,可是!”淑白的叔叔似乎有些不忍心:“淑白一直想参加这个祭祀,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跳了,我不能就这样停止!”
  绯绡听了这话又是一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王教授,昏暗的火光下,王教授的脸上也布满了惊恐。
  “那,那个淑白,是第一次跳?”王教授颤抖着问。
  “对啊!”淑白的叔叔点了点头,这个朴实的中年汉字真的很心痛自己的侄女:“她一直想跳,可是没有这个机会,以前只有一个女舞者跳过,其余的都是男的。”
  “那个是我的面具,就算不打开保险柜,我也知道里面是它,因为它在呼唤我,我不过是在取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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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那个会议室,淑白是这样说的,脸上是坚定和向往的表情。绯绡和王教授都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的事,可是,可是现在淑白的叔叔又说她从来没有跳过舞。
  那个面具到底是谁的?淑白到底还有什么秘密?那个现在正在跳舞的到底是谁?
  抽丝拨茧之后,真相还是没有浮出水面,只是陷入了更深的谜团之中。
  绯绡望着祭祀的篝火,白色的衣服被风吹得随风飞舞,那篝火旁边,鬼的影子,战士的影子在不断交错,“淑白,慕容淑白,也许最终赢的还是你!”绯绡脸上带着钦佩的表情,喃喃的说,也许从来没有人让他陷入这样的迷雾中吧。一直游离于人世之外的他,自觉已经对所有事情至清如水的他,也有被欺骗的一天。
  “不管那么多了!”王教授忙去推淑白的叔叔:“赶快喊停吧,不然真的有危险怎么办?”
  “好好好!我这就去!”他说着就要吩咐那些正光着膀子卖力敲鼓的小伙子停止。
  “等一下!”后面绯绡突然说了一句。
  “怎么了?”王教授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刚刚喊停的喊最欢的就是他,现在出面制止的又是他。
  绯绡笑着摇了摇头,好像很期望看到好戏上演,回头对王教授说:“这件事里这样多的古怪,你难道不想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吗?”说着眼睛望向那个影影绰绰,鬼影飘摇的空地,“一切的一切,只要这舞跳完了就会水落石出了!”
  “可,可是……”王教授担忧的指了指:“陈开还在里面啊!”
  “不要担心,我会帮助他的!”绯绡说着摆了摆手,双手报臂,面向舞场,又恢复了以往的镇静自若,好像便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动容。
  王教授望着他白色纤瘦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人如此的沉着,似乎就是他这把年纪也做不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便在危险之中,还能如此的漠然。要经历了多少年岁月的冲刷,才能做到这样的超脱于物外呢?
  陈开只觉得身上大汗淋漓,现在已经是第几圈了?好像是第六圈了吧,似乎整个的生命和体力都要耗尽了。
  他抬眼看了看别人,却都是没有表情,带着面具的人,根本不知道别的人状况如何。
  “被鬼吃掉的人就是你!”
  下午米婆婆的话又突然在他脑海中回荡起来,被鬼吃掉?被鬼吃掉?
  “我的哥哥就是被鬼吃掉了一只胳膊……”
  陈开的脑子里已经全是浆糊,迷迷糊糊中,面前全是交错的鬼影,青的脸,红的脸,在篝火的映衬下活灵活现,似乎自己正置于死地之中,到处都是鬼,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微薄的生命,只等他虚弱下来就扑上来把他吞噬了。
  不能想太多,只要,只要跳完最后一圈就行了。
  左三,右四,他跟着前面的舞者又原地转了几个圈,那个舞者好娴熟啊,是淑白吗?他已经没有力气想了,只知道迷迷糊糊的跟着前面的人转圈。
  突然脸上有凉凉的东西落了上去,他被激了一下,总算是清醒一些,抬头一看,天上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细细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起来。
  这雪,竟像是给这个简陋的舞蹈添了一笔亮色,外面围观的人似乎也被这气氛震撼了,都默默的看着,没有人发出声音。
  空旷的场地上,只有鼓声,木柴烧咧的“噼啪”声,还有舞者细碎的脚步声。
  最后一圈了,陈开在心里默念着步法,还有几步,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一切就都完了,也许真的是自己吓唬自己,根本就没有鬼会出现,也根本就没有人会变了鬼,更不会有鬼吃人。
  他注视着有了薄薄积雪的地面,心情突然好了很多,步伐也轻快起来。
  地上有跳舞的人的影子,被篝火无限的放大,好像真的鬼一样,陈开瞥了一眼,觉得好笑,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当你走近的时候才会发现不过如此而已。
  再看一眼的时候,他突然笑不出来了,多了一个有角的人影,高大的,张牙舞爪的影子,不同的是那个影子有一只角。
  有人的面具是带着角的吗?陈开突然觉得身上发寒,双腿发软,因为那个有角的人影好像就在他正后方。
  王教授看着看着,突然手心开始出汗了,他已经数了两次了,没有错,是七个人,由于绕着篝火跳舞不是很好数,可是真真正正是七个人没有错,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真的会凭空出现一个人?
  “喂!”王教授开始找旁边的绯绡,一转头就发现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
  陈开急忙转了一个圈,总算是看清了后面的那个人,也带着面具,只是更生动一些,那红色油彩似乎要从面具上滴落了。
  难道真的是鬼?还是下雪产生的幻境?
  还没等多想,就觉得后面一股腥气过来,他吓了一跳,这个明明是猛兽才会发出的腥气,怎么会在在这里闻到?
  急忙回身一看,面前是一张大口,里面几排的獠牙,红色的舌头像蛇一样蜷伏在那张嘴里面。
  “啊!这是什么!”陈开叫着就举起手中的钢刀去格了一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那张嘴就要吞了自己的脑袋了,那腥气简直要将他熏晕了过去。
  “下一个被鬼吃掉的就是你!”
  “救命啊!”陈开喊了一声,可是又有谁能够救他?一切都完了,他只有闭着眼睛等死了。
  突然有人一把把他推到了,“扑通”一声,他就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那个血盆大口咬了个空。
  推他的也是一个带着红色鬼脸的战士,正顶了陈开的位置,与那个鬼一样的东西对峙着,刚刚就是他救了自己。
  “是绯绡吗?”陈开坐在地上,只觉得自己双腿虚软,刚刚似乎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
  “不是我!”突然觉得脸上一凉,有人一把脱了他的面具,听声音就是绯绡。
  “你总算是帮忙了~吓死我了~”面前的绯绡穿着一身白衣,带着自己的面具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见他一探手,又已经夺了自己手中的钢刀。
  “你要干什么?”陈开不明所以,他要去杀鬼吗?还是要替自己去跳舞?
  “我替你的位置,这个舞缺了一个人,结界就会破坏了!”说完,就往前走了几步加入了那几个人的行列。
  绯绡选的地方,正好是在那个有角的舞者后面,加上刚刚救了他的人,两个人一前一后,把那个莫名的闯入者夹在了中间。
  他这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细雪中,可以看出那个东西绝对不是人,比人更高大,手脚更长一些,身上还长满了鳞片。而不知为什么,那个怪物居然也按照他们跳舞的方位走,不能多走一步,也不能少迈两脚,绯绡的刀来了,他也只能伸了长长的青色的爪子去格,难道这个就是结界?这场战斗都像跳舞一样,遵循着固定舞步和姿势,只是跳的人,赌了自己的性命。
  陈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这场舞跳到最后是什么结果他已经不能预料了,眼前绯绡白色的身影与别人分外的不协调,他亦步亦趋,亦近亦退,刀光如水,黑发如墨,身影翩翩,如蝴蝶一般,刹是好看。
  没有一会儿,周围的人已经在议论起来,大家都发现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绯绡,唯一没有穿舞服的人,轻灵似燕的人,白衣如雪的人,太过醒目,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有着獠牙的鬼怪。
  突然那个怪物的爪子一伸,一下就抓到了前面那个舞者的面门之上,眼看就躲不开了。
  “哇!”陈开在旁边看着捏了把汗。
  后面的绯绡见了,一刀就往那个怪物的后心砍了过去,那个怪物来不及躲闪,只好收了手,又转了一个圈,这些本就是他们跳舞的姿势,现在看起来是这样的凶险。
  只听“啪”的一声,前面的舞者的面具应声落地,露出一张美丽而冷漠的脸——是淑白的脸。
  “危险!”绯绡说着大喊一声:“淑白你小心啊,面对鬼露出人的脸就会助长他的气焰的!”
  “知道了!”淑白说着也提着刀转了一圈,依旧是舞蹈该遵循的步伐。
  果然,那个鬼开始不停的攻击淑白,口中的口涎顺着它的身体流了一地,要不是有结界估计它会马上扑过去把淑白吃了。
  其他的舞者也开始感觉不对了,那股腥气越来越浓,把篝火的焦炭气味都湮没了。舞蹈的步伐开始慌乱起来。
  “不要停啊!”陈开在旁边喊着:“再多走几圈,要不大家都会有危险的!”
  他这一喊不要紧,跳舞的人一听有危险,根本就不管什么了,一个个扔了刀一哄而散。
  完了,完了!陈开只觉得自己心已经凉到了极点,眼看火旁只剩下三个影子了,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那个怪物似乎一下挣脱了束缚,手脚也不像刚才那么笨重了,一下跳了起来,直奔着淑白就去了。
  淑白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跳舞的人竟突然散了,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看那个怪物就要到自己面前了,哪知一个人比那个怪物更快,也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一把把她拽到了一边,她脚一滑,一下就坐到了地上。
  “小姑娘,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吧,和鬼怪战斗的只能是鬼怪!”
  “你是谁?”淑白吃了一惊,这个人到底是谁,完全不在自己预料之中。
  “我还要问问你是谁呢!”那个人说着就回头和那个鬼怪战斗起来。一把刀舞的曼妙游离,身姿甚是灵巧,白色的身影似乎一只灵狐,迅速而敏捷。
  可是他的刀砍在那怪物身上似乎不起作用,转了几个圈只有躲闪的份,凶险异常。
  周围的人见六人舞变成了二人对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时不时有人起哄。就连刚刚逃命的舞者们,也拿着面具站在旁边不明所以。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要砍哪里?”绯绡边跑边喊,这个鬼怪似乎有很大的怨气,不是很好解决。
  “角!”淑白坐在地上,大声的告诉他,“砍了他的角,他就会消失了!”
  落雪还在不停的飘扬,越来越大,陈开只觉得眼前似乎在上演一场风花雪月的绝妙舞蹈,根本不是什么战斗。
  绯绡白色的影子似乎都要和雪融入一起,飘摇得看不清他的动作,轻灵得又不似凡人。
  “我们去帮他!”陈开说着拉起地上的淑白。
  “不行,你只能帮倒忙!”淑白说着制止了他,“而且,那个东西不是人,它一次只会攻击一个目标,你的朋友应该没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陈开诧异得问她。
  淑白朝他笑了一下,眼里全是骄傲的神色:“它的另一只角,就是我砍掉的!”
  还没等说完,那边绯绡就已经跳到了高处,一刀就往那个怪物的角上砍了下去。与此同时,一只青色的爪子也抓到他的头上,似乎要把他的头活活的拧下来。
  “绯绡小心啊!”陈开叫道,只希望绯绡没有事情就好!
  话音刚落,一人一鬼就同时跌到在地上,不知死活。
  陈开见了这副场面,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了,一把夺了淑白手中的长刀,跑了过去。
  只见白色的雪地上,一个与雪一样白的影子匍匐在地上。
  “绯绡,绯绡,你有没有怎么样?”陈开说着就去扶他,也不管什么鬼不鬼的了。
  “不要紧,只是面具碎了!”绯绡说着抬起头,脸上有一丝血迹流了下来,在白色的脸上更添了一丝秀色。
  “那个,那个呢……”陈开指着不远处摊着的庞大身躯,生怕它突然又跳了起来。
  “呵呵!”绯绡说着站了起来:“你看这个是什么?”
  手一亮,里面是一只角,足有一尺余长,如虬枝般,上面长满了结。
  “那个到底是什么啊?”陈开指着那个怪物。
  绯绡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揭开了它的衣服,里面的躯干已经都化成了灰,好像倒是几百年以前的身体。
  “这个东西可能就是以前的战士们崇拜的类似于战神的东西吧!是噬血如命的怪兽,或者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屠,现在已经不清楚了!”
  “不会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纳兰吧?鬼一样的战士!”旁边看热闹的王教授见了也跑了上来,本来他就对这些东西兴趣极大。
  “也不一定哦!”绯绡说着摇了摇头:“几百年前的传说有谁会知道,也许纳兰根本就是一个鬼,现在又依附了这个村子战鬼的怨气,靠着这个舞蹈又来噬血!”
  陈开望着那个已经炭化的躯体,心里感触万分,纳兰的面具,纳兰的舞蹈,那样美丽的一个传说,他实在是不能把面前的这个怪物和传说中的美男联系在一起。
  “所以我说吗,历史的东西还是要留有一些神秘的好!”王教授说着摇了摇头。
  “呵呵呵!”绯绡却笑了一下:“纵是他真的有倾国的美貌,到了现在也一定是枯骨一堆,所以这个真的若是纳兰的话,他变了这副模样也不奇怪,哪有死的东西是美丽的?”
  曾经金戈铁马,千古风流,到头来,不过一堆枯骨,一捧黄土,人生几度凄凉?
  淑白在那天的夜晚,随着鬼怪的消失而消失了,大家在村子里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走的时候,是淑白的叔叔送的他们,陈开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明明是四个人来的,现在却又变了三个人回去,只觉得这山风也刮得人心寒。
  “你们不要担心了,我会再找的,这个村子这么小,怎么也能找得到!”淑白的叔叔安慰着他们。
  “希望她没有事情吧!”王教授的老眼已经开始濡湿了,淑白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就这样莫名奇妙的消失了,也难怪他心酸。
  “呵呵!”淑白的叔叔望着绯绡:“那天晚上,我们都说是纳兰回来了,就在他的面具落下来的时候!”
  “什么?”陈开听了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啊!”淑白的叔叔指着绯绡:“那个时候他就像传说的那样美丽啊,估计要是纳兰在世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和他说了那天驱鬼的时候多出来的那个鬼是纳兰会有人相信吗?那个丑陋的,凶恶的怪物,而不是什么美丽的战士。
  也许,人确实是需要一些谎言的,才好有香艳的传说一个个流传下来,给灰色的历史,镶了华丽的金边。
  三个人刚刚走到村口,那个疯疯癫癫的米婆婆又跑了过来,远远的朝他们招手:“呵呵,你们来啊,来啊……”
  “要不要和她去啊?”陈开小声问着,这个老太太只要一出现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绯绡看了看那个老婆婆,没有牙的空洞的嘴,看起来阴森可怖。
  “不要紧,我们看看去!”说着就跟着过去了。
  那个米婆婆弓着背在前面走着,沿着山路走了很久,景色也越来越荒僻。
  “这个是哪里啊?”陈开只觉得又要被人带入圈套。
  “好像前面有庙,我闻到了香火的味道!”绯绡说着伸了鼻子四处闻了一下。
  又走了一会儿,果然有一个很小的庙宇出现了,还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法坛,只有几张床那么大的青石板,上面放了一些祭品,看来很久以前这里是有一个庙的。
  “来呀,来呀……”那个米婆婆似乎就会这么几个字,朝他们照着手。
  “看看去!”王教授说着就走过去,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
  只见那个青石板上放了一个和虬枝一样的东西,与昨夜绯绡砍下来的鬼角非常相似。
  “这个,这个难道就是另一只角吗?淑白说这个是她砍下来的!”陈开看到这个,想起了淑白,那天的雪夜里,淑白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她骄傲的神情依稀还在眼前,可是物是人非,淑白已经不知踪影了。
  想着,眼睛又有些湿了。
  “你说这个是她砍的?”王教授很诧异。
  “是啊,她亲口对我说的!”陈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惊讶成这个样子。
  “可是,可是!”王教授欲言又止:“淑白的叔叔说,以前是有个女舞者砍了鬼的角下来,可是那已经是四十多年以前的事了阿!”
  “什么?”陈开听了突然觉得毛骨悚然,那淑白是什么?和他们在一起的淑白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吗?
  “妹,妹啊……”那个米婆婆又开始说了,还从怀里掏了一张很旧的相纸给他们看。
  那张发黄起皱的相纸上,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梳着两条乌黑的鞭子在朝他们笑,那样的眉眼,依稀就是淑白,还有那种高傲的气质也分明就是属于一个人的。
  “妹啊!”那个米婆婆还在指着相纸和他们说,可是已经没有人在听了。
  “难道?难道淑白也是鬼吗?”陈开瞪圆了眼睛问绯绡,这事情也太离奇了,比那个篝火中出来的鬼更叫人害怕。
  “不知道~”绯绡摇了摇头:“也许她是依附在面具上的灵魂吧,这世上太多事都是没有答案的!”
  也许,也许吧,王教授想起淑白报考研究生那天口试的情景,她就一袭黑衣坐在那里,与别的学生不同,平静的脸孔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东西,或者是在等待着一些事情发生,那天的淑白,是那样的冷落落,俏生生。
  面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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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9: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夜行
  三个人爬了半天的山路总算是出了那个偏僻的村庄,找到了一个长途大巴的车站,此时,陈开和王教授已经累得抬不动腿。两个人一下坐在路边的土路上,似乎身上的筋骨都要散架了。
  “你们坐车走吧,我一个人想办法回去!”绯绡见把他们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笑眯眯的朝他们摆了摆手。
  “啊?”陈开没有想到他真的不和他们走了,“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不知道啊!”绯绡摇了摇头,望了望秋日湛蓝的天空:“这个地方空气很好,与都市不同,可能要多转两天吧!”
  “什么?那我怎么办?”陈开突然觉得很孤独,自从上了大学他还没有一个人过。
  绯绡看他笑了笑:“我也不会陪你一辈子啊,你回家乖乖等我吧!”说完,摆摆手就走了。
  “喂!”陈开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心酸,他怎么走的这样的干脆,一点留恋都没有,哪怕回头看一眼也好啊。
  可是绯绡白色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黄色土路的尽头,始终没有回头。
  “喂,不要伤心了,你还太小啊!”旁边的王教授见陈开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赶快安慰他。
  陈开看了王教授一眼,“可是,可是没有人陪我了!”感觉上自己就像是被抛弃了。
  “呵呵!”王教授看了他一眼:“人终究是要一个人的,没有人会陪你一辈子,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是啊,没有人会陪谁一辈子,也许每个人都是注定孤独,只不过自己已经习惯了绯绡的陪伴,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绯绡也会离开自己。
  这些道理都是对的,可是他还是觉得眼睛濡湿,仿佛这样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
  绯绡一个人走在树林里,已经有多久了呢?大概有几十年没有再到这样的地方了,充满着林木,泥土芳香的地方,可以听到万物枯荣,生命繁衍衰败声音的地方,都市的生活已经渐渐的磨灭了他生命的灵性。
  他踏着枯草沿着林间的小路走着,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冷冷的山风又刮了起来,与中午的艳阳高照大不相同。
  绯绡望了望周围随着山风摇曳的树林,觉得是该找个地方落脚了,可是自己不知不觉的走到这样偏僻的地方,哪里还有一户人家。
  也许也无所谓,自己不过是一只狐狸而已,便是在这样的丛林中也是可以自在的生活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人类越来越像了?已经抵挡不住这野外的冷风了呢?也许就是在千年以前吧,当学会流泪的时候也便丧失了灵性,心里也便有了柔软的那一处,身体也便没有以前那么坚硬了。
  他在丛林里走着,远处居然出现了一条小河,波光四溢,晚上看来,似乎是天上的星星都洒在了里面。那河水哗哗的淌着,盖过了旁边山风的呼啸。
  “好!”他在心底暗叫一声,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大凡有河的地方必然有人家和村落,而且自己走得离公路不远,看来只要再走两步就不会在野外露宿了。
  他快走两步,沿着潮湿的河边往山下走,也许这个也不能算是河,倒像是一弯泉水,弯弯蜒蜒,时窄时宽,顺着长满了青苔的山石一路流到山脚。
  绯绡伸手探了一下水,由于已经是深秋,又是山里,冰冷刺骨,他摇了摇头,看来这水是没法喝了,望了望周围渐暗的山色,只好加紧赶路了。
  沿着河走了很久,还是没有出现一户人家,可是夕阳已经收尽它最后一抹余晖,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在深山里。绯绡看着天色叹了口气,虽然自己讨厌坚硬的树干,可是今晚似乎也只能找个牢靠的大树对付一下了,也是自己好久没有枕着那泥土的芳香睡觉了,也有一点怀念。
  刚刚打定主意,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唱歌,他所不熟悉的,那种流行的歌曲,可是这首歌,偏偏有着凄婉的歌词: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仓皇的眼,等岁月改变。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
  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
  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弱弱的童生,偏偏要唱这样的伤逝的歌词,让人觉得分外的不协调。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绯绡心里不由暗喜,看来今晚可以找到人家借宿了。忙快走几步,刚刚拐过一丛树林,就看见一个穿了红色的花布棉衣的女孩在河边洗手,那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似乎并不在意那寒冷的河水,也许再冷的山风与河水也挡不住她愉快的心情。
  她只是低头哼着歌,自顾自的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有些微黄的头发用一条简单的绳子扎在脑后,那根小鞭子随着她歌声的韵律在跳来跳去。
  “那个,小姑娘!”绯绡实在是不忍心打扰她,可是要是自己不说话,估计她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自己的靠近。
  “唉?”她听到声音抬了一下头,好像并没有被这个陌生人吓一跳。
  “那个,你家在哪里?”绯绡看了她清澈的眼神,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己唐突了别人。
  那个女孩站起来,愣愣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听到他的问话才猛的回过神来:“你长得好漂亮啊,是男还是女啊?”
  “这个,这个,应该是男的吧!”绯绡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有些尴尬,“你家在哪里?”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就在附近啊!”她说着指了一下旁边的一条小路。
  真是太好了,绯绡觉得突然间心花怒放,自己总算不用在冷硬的树干上过夜了。
  “那,那个我可以借宿一宿吗?”他大脸皮的问。
  “可,可以啊!”那个女孩点了点头,可是眼睛里竟有许多的犹豫,这个面有菜色的女孩,似乎很不喜欢别人借宿在她家。
  “不要紧,我会付你很多钱的!”绯绡是何等的精明,她眼底的那一丝不愿意,早就已经被他看透了,人都是贪财的动物,这个他知道。
  不提钱还好,一提钱那个女孩连忙摆摆手:“千万不要说钱,你可以住在我们家,可是千万不要说钱的事!”
  绯绡听了一时纳闷,忙说:“你们帮我的忙,提供给我住宿的地方,这个是应该的啊!”
  “不,不,不!”那个女孩摇着头说:“我爸妈都是信佛的人,非常善良的,他们不喜欢别人和他们说钱的事!”
  “哦!”绯绡恍然大悟,看来这里的民风很是淳朴啊,与大都市并不一样。
  “那你和我来吧!”那个女孩一转身就蹦蹦跳跳去引路了,“天也快黑了,我们快点吧!”
  绯绡只好跟在她后面,一路沿着山路走了下去,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大概走了一刻钟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似乎比淑白家的村子还小一些。
  女孩走了一段路,回头对绯绡说:“对了,我叫小茜,你等一下可不要对我爸妈提钱的事啊!”
  “好啊!”绯绡答应了,也不知这个女孩的爸妈有什么怪癖,是视金钱如粪土还是爱钱如命啊?她这样一遍一遍的嘱咐自己。
  “我叫绯绡!”他也忙着介绍自己:“就是红色绸子的意思!”
  “你喜欢红色的绸子?”那个女孩边走边问。
  “还好了!”绯绡笑嘻嘻的和她说话,这样简单纯净的女孩真是很不多见。
  “是吗?”那个女孩说着抬起了胳膊:“我就很喜欢红色的布料,看我的棉衣,好看吧?”
  绯绡侧头看了看她那红底碎花的棉衣,带着赞许的眼光:“不错,很漂亮!”
  “是吧,哎呀,我家到了!”小茜说着蹦蹦跳跳的去开门,一副无忧无虑的神情。
  绯绡看了看她跑进去的屋子,那是一个很简陋的房子,屋外是用柳条编的篱笆,可以看出这个家庭并不富裕。
  “爸,妈,有人来了!”小茜说着就一路跑了进去,小辫子在身后一跳一跳。
  绯绡跟着她走进了院子,不知为什么,一进这个院子他全身的毛孔似乎都渗透出危险的信号,天生的,敏感的动物本性让他不想进去。
  “快来啊!”小茜在她家的大门旁,回头朝他招着手,那红底碎花的棉袄,看起来分外的刺目。
  绯绡看着她笑得一片灿烂的脸,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反正这么多年,他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危险的处境没有涉足过?这次就当是为了这个善良的小茜吧,自己也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绯绡刚刚踏进院子,小茜身后屋里的灯就亮了,照出了一个昏黄的夜晚。
  “谁来了啊?”门里响起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是我在河边看到的,一个要借宿的人!”小茜的身影一闪,已经进了屋子。
  “那就赶快让他进来吧!”
  绯绡慢慢走进了院子,明明是一个普通的,再寻常不过的人家,偏偏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刚刚走进屋,头上就是“吒”的一声,林里的晚鸦也归了巢,绯绡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希望今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也许一切都是自己警惕得过了头。
  “快点进来啊,我看看弄点什么吃的!”里面那个中年妇女的声音继续说着。
  “好啊!”绯绡忙应了一声,快走几步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木制的桌子和几只椅子,一只昏黄的白炽灯从房梁上垂了下来,这个家庭一看就不是很富裕。
  “快点坐吧!”从屋子里出来一个中年的女人,两颊塌陷,和小茜一样面有菜色,不同的是这个女人一看到绯绡,眼里就闪着精亮的光,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
  “这个是我妈妈!”小茜很高兴的给绯绡介绍。
  “哦,你好!”绯绡站在她面前朝她点了点头。
  “小伙子长得俊啊!”那个小茜的妈妈笑眯眯的说,她这一笑,把一张苦瓜般的脸倒是笑出了一点春风。
  “没有,没有!”绯绡忙连连摆手:“我在这附近迷了路,能不能在这里借宿一晚呢?”
  “没有问题啊!”小茜的妈妈连连的点头,脸上全是可鞠的笑容,“我们这里离公路近一些,总是有很多找不到公路的人在这里借宿的!”
  “那就太感谢了!”绯绡看着找个女人,好像与寻常妇女并无不同,在这个屋子昏黄而温暖的灯光下,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多虑了。
  刚刚坐下来,外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今天没有人啊,我转悠了半天!”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气愤和沮丧。
  那个声音的主人一进屋子,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绯绡,忙把张大了要说什么的嘴闭上,瞪圆了的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惊讶。
  “这个是小茜带回来的客人!”那个在厨房里忙活的中年女人忙走出来说。
  “你们都是这么晚才回来吗?”绯绡问那个男人。
  “是,是啊!”那个男人尴尬的说:“不过我出去的也晚!”
  “爸爸,这个是我带回来的朋友!”小茜也跑过来坐在桌子上。
  “知道了!”他的爸爸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两只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绯绡,回头对他说:“你没有什么行李?”
  “没有!”绯绡两手一摊,意思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带。
  “哦!”他似乎有点失望,应了一声就不再理绯绡了,走到厨房里和他的老婆不知说什么去了。
  “这是你的父母吗?”绯绡指着那对夫妇,脸上一副奇怪的表情。
  “是啊!”小茜说“怎么了?”
  “没有什么!”绯绡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两个人出神,过了一会儿问:“你们家经常来借宿的人?”
  “对啊!可是我不喜欢他们来!”小茜说着低下了头,看来很难过。
  “为什么?”绯绡很好奇,这个女孩看起来并不是自私自利的模样,怎么会讨厌访客?
  “明天早上我还能和你道别吧?”小茜望着绯绡,一脸担忧的表情,说的话倒是没头没脑。
  “小茜,你放心!”绯绡朝她笑了笑:“我不会有事,明早一定可以和你道别的!”
  小茜朝他笑了笑,好像他这样说让她很高兴。
  晚上的饭菜及其简单,只有两盘青菜和一盆简单的汤。一共也没有多少油水,绯绡吃惯了鸡肉,实在是觉得这样的饭菜无法下咽,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那对夫妇也不说话,他们一家三口就是闷头吃饭,桌子上只有埋头吞咽的声音。
  才刚刚吃完饭,小茜的妈妈就盯着绯绡看:“你早点睡吧,早上不是还要走?”
  “是,是!”绯绡连忙点头。
  “你跟我来!”小茜的爸爸说着就站了起来,引他到后面的屋子里。推开一个房间的木门,对绯绡说:“我们家比较简陋,你看晚上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那是一个充满了尘土味道的屋子,也不知多久没有人住,绯绡捏着鼻子,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是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小茜的爸爸见他答应了,伸手带上了房门:“晚上早点睡吧,我么这里到夜里是断电的,不要到处乱跑。”
  绯绡睡惯了松软的床,看到这样一张简陋的床板只好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已经沾染了太多人类的气息,越来越爱享受了。
  他在床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睡下了,只好将就一宿了,望着窗外渐渐爬上树梢的月亮,没有和陈开他们一起走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山里,是最容易囤积怨恨,出现鬼怪的地方。
  月亮又大又圆,与淑白他们村子的鬼决斗不过是前日的事,一样的月亮,现在却是恍如隔世。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在布满的尘土的被褥上迷迷糊糊的睡了。
  也就一会儿功夫,就听见有人在小声的敲他的房门,绯绡的听力何等敏锐,一翻身就坐了起来,把白色的外套套上,伸手就拉开了房门。
  门外是小茜,依旧穿着那件红色印花的棉袄,脸上一副担忧的表情,她有着菜色的脸,在黑暗的夜色中看起来有些吓人。
  “怎么了?”绯绡见她这副模样站在门外,怕她出了什么事。
  “你快走吧!”小茜着急的对他说,“快点和我走吧,不要住在这里了!”
  “为什么?”绯绡很奇怪,当初不是她带着自己来的?
  “所有的客人,所有在这里投宿的人,后来我就再没有见过!”小茜说着,脸上害怕的表情越来越厉害,“就算是再早,也不能天没有亮就赶路了吧!所以,所以,你快走吧,现在到别的人家去还来得及!我不该带你回来的,不应该的!”
  绯绡听了,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我可以走,不过你最好和我一起走,你等我一下!”说完回头又进了那个昏暗的屋子里不知做什么去了。
  再出来时,从那虚掩的房门中,小茜回头可以看见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影子躺在那张破旧的床上。
  “那是什么?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走?”小茜很诧异这个人的举动。
  “不要问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绯绡说着一把拉了小茜冰冷的手,两个人穿过饭厅,走到了院子的外面。
  外面冷风习习,夜色正浓,天上的月亮又大又美,这样的美丽的月亮,又看到过多少的罪恶?
  “我送你到别的人家吧,这里很多人我都认识的。”出了院子,小茜就忙着要把他送走。
  “小茜,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些投宿在你家的人是怎么消失的吗?”夜色中,绯绡回头问她。
  小茜听了,愣愣的站在村子的小路上,脸上有一丝害怕的表情,“他们是都走了吗?还是怎么了?”
  “我们不要走,一会儿就知道了!”绯绡站在院子的篱笆外面,拉着小茜的手,“不要害怕,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好吧!”小茜想了想低下头说:“我相信你!”
  “我们先去那边,这里太容易被人发现了,等会儿再回来!”绯绡望了望周围,拉着她走向旁边一幢房子偏僻的角落。
  “可是这样远,你怎么能看见?”小茜回头看着自己的家,在夜色中像是一个鬼屋,只有一个轮廓,什么都看不分明。
  “我知道的!”绯绡抬手指了指天上皎洁的月亮:“它会告诉我的!”
  “真的吗?”小茜好像真的相信了他的话,“那它还能告诉你什么?”
  “呵呵呵!”绯绡没有想到这样的谎言居然也有人会相信,只觉得好笑:“等会儿再和你说了,我们先坐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着,拉着小茜坐在一条石梁上。夜晚的风有些冷,好像要带走这晚秋里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可是绯绡,小茜,就坐在冰冷的石梁上,居然没有一个人抱怨这风,心里想着各自的心事。
  “小茜,我问你,你每天做的只是领了投宿的人过来吗?”绯绡望着小茜黄黄瘦瘦的脸问她。
  “是啊,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几年了吧,家里穷啊,靠着这个还能有点收入!”
  “那他们不是不收钱吗?怎么会有收入?”绯绡觉得这个女孩的话自相矛盾。
  “以前是收钱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就不收了!”小茜说着好像很害怕:“可是,可是自那以后那些投宿的人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可是你还是领了我过来了~”绯绡望着她吓得惨白的小脸:“一再叮嘱我不要说钱的事,你怎么不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小茜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漫不经心,可是好像这一切他都了如指掌,“我看你也没有什么行李,而且晚上的山里很可怕的就带你过来了!”
  “你什么都清楚是吗?”绯绡瞥了她一眼:“所以不让我说钱的事,你的父母真的是慈悲心肠呢?还是嗜财如命?”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小茜说着使劲的摇着头,好像在逃避什么,两只手抱住头不想再说。
  “好,好,好!”绯绡见了忙安慰她,看来这个女孩在回避她早就知道的真相,“我们不说这些了,反正等一下一切就都清楚了!”
  “一切,一切都会清楚吗?”小茜望着绯绡的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两个人又聊了很久,绯绡知道了小茜最喜欢的是她身上的红棉袄,是过年的时候妈妈给做的,还有一些有关与她在学校里的事情,有一些很好的同学,大家在上课的时候一起听好听的曲子。
  绯绡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只是在一边笑,这个女孩太小了,快乐来得这样的简单,一件新衣,几个朋友就能让她这样高兴,自己的心不觉也跟着她变得透明了。
  “我还有好多的事没有说呢……”小茜又继续扬着手要说什么,嘴就被绯绡捂住了。
  “有事情了,和我想的一样!”面前的一张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小茜只好瞪着惊恐的眼睛,把自己小小的快乐通通吞到肚子里。
  “我们走吧!”绯绡站起来拉着小茜,眼里全是悲哀的目光:“等会儿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惊讶,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都不是真的!”
  “什么过去的事,不是真的?”小茜急忙问他,这夜风这样的清晰的拂在脸上,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怎么能说是过去的事?
  然而绯绡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拉着她的手,一路走到她家的院子外面。
  在银色的月光下,可以看到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撅土,旁边放着一个白色的东西,倒像是一个人匍匐在地上。
  小茜看到这副情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那撅土的两个人,分明就是她的父母,这样晚了又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都说了,这个男的一看就是没有什么钱,你还坚持要去看看!”她的母亲说。
  “可是我看他穿的不错啊!没有想到这么穷!”小茜的爸爸挖了一个大坑,“就当是白费力气吧!”
  “好了吧,你上来我们把他抬下去!”女的在上面招手,那个坑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要掩埋什么的,上面的松土几下就被挖了出去。
  可以看见男的爬上来,两个人一起把旁边那个白色的东西抬了起来,真的是一个人,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他们拽头拽脚的艰难的抬着那个人走了几步,小茜看着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一切的一切都和她预想的一样,只是自己不愿承认而已,她的父母一直在做谋财害命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被抬的人随着颠簸,头一晃,一张青白的脸一下就耷拉下来,是张美丽的脸,一丝鲜红的血迹在那张脸上蜿蜒下来,眼睛半睁半合,纵是美丽,也是没有了生气。
  小茜见了吓得“哇!”的一下就叫出声来,这张死人才有的脸和自己旁边的脸,和绯绡的脸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难道你已经死了吗?”小茜觉自己正在接触一个恐怖未知的事情。
  “你不要害怕!”绯绡说:“那都是假的,没有什么是真的,我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
  “可是,可是~”小茜害怕的望着他,这样美丽的一个人,现在在月光的照耀下突然有了狰狞的感觉。
  还没等她说完,她的眼里又像是见鬼一样看着绯绡的身后。
  “怎么了?”绯绡见她好像有些疯疯癫癫的了,不会是自己的小把戏把这个女孩吓坏了吧。
  小茜伸手指着前面:“爸,爸爸!”
  绯绡心中一凛,忙转过头去,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拿着沾血的刀站在他们身后。
  “快走!”绯绡说着拉着小茜就往丛林里跑。
  “你,你怎么没有死?”那个男人见了绯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不死?”拿着刀就追了过来。
  “我们该怎么办?”小茜边跑边问他,那个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吗?眼中全是血丝,分明与恶魔没有什么不同了。
  “不要紧!”绯绡一把把小茜抱了起来,他的速度比较快一点:“你好好想想,你的父母,有没有什么特别留恋和珍视的东西?”
  “留恋和珍视的东西?”小茜只觉得周围的树木在不断的倒退,他们已经越来越往林子的深处走了。
  “不错,找到那样东西,一切就都解决了!”绯绡见已经跑了很远,把她放在丛林潮湿的地上。
  “我不知道啊!”小茜想了一会儿,“不过我父母倒是经常去井那边!”
  “井?”绯绡很奇怪现在还有这样的东西。
  “不错啊!就是井,现在几乎都用水管供水了,可是我爸妈还是经常去井里打水!”
  “那我们就去那个井边找找看!”绯绡说着拉着小茜就走了,林子里的草很长,好像在拼命的阻止两个人往事情的真相靠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茜越来越害怕,自从昨天领了这个男的回来,一切都变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父母都不一样了,就是这片林子现在看来也是这样可怕。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绯绡拉着她冰冷的手,一路往前走着,并不告诉她为什么。
  又走了一会儿,好像是兜了一个小圈子又回到了她家附近,在朦胧的夜雾中,远远的可以看见远处有一口井,周围长满了高草,一看就是已经荒废了。
  “就是这口井!”小茜伸手指了指那口荒废的井。
  绯绡抬头看了一下,那口井,似乎有着被人遗忘的悲哀,不过正是因为被人遗忘,也成了人们用来掩藏秘密的最佳选择。
  “不错,就是这里,我可以闻到贪欲的气息了!”
  小茜望着眼前的人,不明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上的月亮依旧皎洁,月亮真的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月亮看到了什么“我,我害怕!”小茜望着不远处那在月光下泛着青色的井沿,不想再往前走一步。
  “不要紧的!”绯绡回头看她怯怯的小脸,“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要害怕!”
  “那个院子里死去的男人,我的爸爸,还有妈妈都不是真的吗?”小茜听他不停的说一切都不是真的,心中全是疑惑。那一切都是如此真实的在她面前发生,那个青色的脸孔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还有父母在院子里撅土的样子,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像噩梦一样,一连串的噩梦,让她无法呼吸。
  绯绡牵着她的手往那个井的方向快走几步,边走边对她说:“那个死去的和我一样的男人是我想了法子做出来的,至于你的爸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个人说着已经走到了井的旁边,黑洞洞的井口在夜色中狰狞着,好像是张了大嘴的猛兽,等着吞了什么东西进去。
  “看不清啊!”小茜趴在井沿上往里看,那是一口枯井,月光这样的明亮,可是里面连一丝的反光都没有。
  “你让开一下!”绯绡说着把小茜拉开,手一伸,一团青色的火焰就跳跃着出来了,幽幽的青光照亮了夜晚的树林。
  “这个是什么?”小茜见到这样的东西很高兴,拿手就要去碰。
  绯绡一把抓了她的手:“不要碰,会烧到你的!”小茜只好带着一脸的失望缩回了伸出去的手。
  在青色光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在井沿的里面有一根破败的麻绳,似乎有人不愿意别人看到它,那根粗陋的绳子被故意隐藏了起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应该就是这个!”绯绡一把提了那根绳子,随着悉悉瑟瑟的声音,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栓在绳子的另一端,被从井底提了上来。
  “这个是什么?”小茜看着那个不大的东西,好像被用黑色的油纸包了起来的东西,好奇的问绯绡。
  “这个是贪欲!贪欲附着着的东西!”绯绡说着已经把那个黑色的东西从井底拽了上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你父母杀了人而得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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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9: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下)
  “那我的父母呢?”小茜惊恐的问,有些事情她好像明白了。
  绯绡望着她惨白的小脸:“小茜,从我进了你家的门开始,就根本没有你的父母!你没有发现他们的变化吗?”
  “是啊!是啊!以前他们对我是很好的,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那个样子,好像是嗜财如命的恶魔了!”
  绯绡又继续说:“那个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人,院子里有很重的死人的气息,估计里面掩藏过几具尸骨!”
  “我,我不想听了!”小茜说着掩住了耳朵,她的父母的下场自己似乎也猜到了七八分。
  “不,你要听!”绯绡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我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了贪欲变成的鬼,可是你居然管他们叫爸妈,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绯绡说着顿了一顿:“小茜,你的父母,可能已经因为杀人被抓走了,现在可能已经被判了死刑,可是他们的贪欲,还留在这个深山的村子里,只有把那个依附了贪欲的东西找出来,他们才不会一遍一遍的在这个房子里重演过去的事情!”
  小茜瞪大了眼睛,不知所以,“你怎么知道他们已经死了?他们难道就不是走了吗?”
  “我知道的,小茜!”绯绡说着,指着她身上的衣服:“你身上的衣服,你们家的陈设,根本就是十几年以前的东西,所以我们看到的,不过都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
  “那我呢?难道我也是贪欲变的鬼吗?”小茜突然间觉得很害怕,难道连自己也是不存在的吗?
  “你~”绯绡刚刚要回答,就听见后面传来有人踏着落叶的脚步声。
  “我的钱,那些都是我的钱!”后面有人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绯绡和小茜一起回头,后面是小茜的爸爸,还是拿着那把沾了血的刀,正朝他们冲过来。
  绯绡忙抱着小茜一闪身,总算是躲了过去。
  可是那个男人并没有追着杀他们,直奔了那个黑色的油布纸包就过去了,挥舞着刀,血红的眼睛里全是贪欲:“你们,你们不要过来,谁也不能拿走我的钱!就是警察来了,我也没有告诉他们钱在哪里!”
  “爸爸!”小茜见了她父亲的样子,开始相信绯绡的话了,这副模样分明是个贪财的恶鬼,哪里还有半分人的影子。
  小茜的爸爸继续挥舞着手上的刀,似乎在面前有无数的敌人,叫嚣着:“不要过来拿我的钱,这些都是我的!”
  “怎么办啊?”她回头望了望绯绡:“我们该怎么办?”
  “交给我吧,小茜!”绯绡说着,闪电一样就冲到那个男人面前。
  “不要拿我的钱!”小茜的爸爸见有人过来,一刀就砍了下去,眼见着刀已经砍到了来人的身体里。
  小茜吓得“哇!”的一声就叫了起来,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下去,怕一会儿面前就会血花四溅。
  哪知那刀似乎像是砍到了石头上,居然迸出了火星,发出了“当”的一声。
  小茜的爸爸吃了一惊,还没有等反映过来,脸上似乎就挨了一记重拳,打得他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坐在地上。
  再一看,怀里居然抱着一块大石,刚刚那下好像也是这块石头砸的。
  “我的钱呢!钱呢?”小茜的爸爸一回过神来,依旧是找他的钱,别的什么都不顾了。
  “你的钱是找个吗?它在这里!”旁边有个人笑呵呵的说。
  小茜一回头,见绯绡依旧像刚才一样站在自己旁边,手中扬着一个黑色的油布纸包,正是她爸爸刚刚拿的那个。
  “还我钱啊!我的,那些都是我的!”地上的男人见了绯绡手中的东西,又像发了疯一样冲了过来。
  “呵呵,人都死了,还贪什么财,我送你一程吧!”绯绡说着,手上像是突然着了火,一股青色的火焰“刷”的一下就窜了出去,那个黑色的油布纸包眼看着就着了起来,空气中都充满了烧焦的气味。
  “不要啊,不要烧我的钱啊~”小茜的爸爸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伸手就要来阻止,可是却赶不上火焰燃烧的速度,一手只抓了个纸灰,人也“刷”的一下就不见了。
  只有黑色的纸灰飘飘洒洒的散落在树林里,什么人和刀,通通都似一场噩梦,随着火焰的生起而消失了。
  “唉,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这样贪财,便是死了也变成了钱的奴隶,人的贪欲,真是可怕!”绯绡说着,一口气吹散了手上的纸灰,长长的叹了一声。
  “爸爸呢,我的爸爸呢?”小茜见自己的父亲凭空不见了,着急的喊着。
  绯绡见了伸手去拉她,“小茜,那根本就不是你的父亲,那只是贪欲变成的恶鬼,你不要找了!”
  “那我的妈妈呢?也一样不见了是吗?”小茜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就算是贪欲变成的鬼,在她看来还是她父母的样子。
  绯绡点了点头:“那一切都是不存在的,我们回去吧!”
  说着拉了她的手就往回走,小茜只是跟着他后面细细的哭,走了半个小时的功夫,总算是看到自己家的屋顶了,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了,那件破败的瓦房在初生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简陋。
  “我们这是要回家吗?”小茜问他。
  “不错!”绯绡看着小茜,脸上挂着一种悲哀的神情。
  “我的父母早就已经死了,我回来干什么?”小茜望着自己家的院子,果然昨夜见到的现在都没有了,那个被杀死的男人,那个要掩埋罪恶的洞穴,原来一切真的都是一场噩梦。
  她家的庭院,依旧那样的破落着,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模样。
  “你有什么牵挂的东西吗?我们回来找找看!”绯绡说着,领着她推开了布满尘土的门,昨晚这里的一切还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现在已是遍布尘土,恍若隔世。
  “为什么?我牵挂的东西怎么了?”小茜觉得心里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生起。
  绯绡牵着她的手,走到里面的一个黑暗的小屋,推开了房门。
  “这个就是我的房间啊!”小茜说着甩脱他的手,快步走到里面,“怎么这样多的土,难道我也很久没有住过这里了吗?可是我昨夜还明明是住在这里的啊!”
  “小茜!”绯绡站在房门口,不知该如何对她说:“我昨天来这里的时候,屋子就是这个样子了,你看到的,都是你记忆中过去的事了!”
  “那,那我是什么?也是贪欲吗?可是我没有那样的贪欲啊!”小茜问他。
  “你看看床角有什么?”绯绡指着那个布满了灰尘的床对她说。
  “床角?”小茜走到那张破旧的床旁,从败絮般的被子下面拿了一个东西出来,她看了那个东西,突然就哭了起来。
  那是一件棉衣,一件红色的印着花的棉衣,和她身上穿的一摸一样。她最喜欢的衣服,带给她快乐的东西,陪伴了她童年的红色,原来自己牵挂的一直是这个。
  “我也死了吗?”小茜抱着那件衣服回头问他。
  “不知道!”绯绡摇了摇头,“现在的你只是留在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上面的记忆,也许你已经在别的地方长大了也不一定!”
  “是吗?”小茜回头看着这个穿着白衣的男人,他的到来改变了一切,“那我就放心了!原来我也不过是活在过去的记忆而已!”
  绯绡回头望了望外面渐升起来的朝阳和远山,这里的山如此的多又如此的高,有那么那么多的思念,那么多曾经留在这里的牵挂,找不到出路,在这里徘徊。
  “谢谢你,我的童年,其实也是很美好的不是吗?”小茜说着,把那件红色的棉衣好好的叠了一下,“我也该走了,人不能永远活在记忆里,现在知道了一切,也不能再留下来了!”
  绯绡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我和你保证,现在的你,一定已经在别的地方长大,幸福的生存着!”
  “那就好啊!”小茜笑着抹了抹眼泪:“我走了!”说完,人就一下消失了。
  床角只有一件叠好的,红色的棉衣,与沾满灰尘的,破败的床那样的不协调。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样一件红色的,普通的衣服,承载了一个女孩所有童年的快乐和幸福。
  在晨光中,绯绡走出了那个破败的院子,昨夜依旧没有休息,看来自己找的投宿的人家真的不怎么样。
  “年轻人,宿鬼屋啊!”旁边不远处一个院子里的老人远远的朝他在喊。
  “呵呵呵!”绯绡走了过去问他:“不错啊,不过没有看到鬼!”
  那个老人很惊讶的看着他:“那个房子很邪门的,以前那对夫妇谋财害命,杀了很多的人啊!”
  “后来呢?”绯绡继续问他。
  “还能怎么样,后来就被警察抓走了,判了死刑,现在早就死了吧!”老人说完,又神秘兮兮的说:“可是这个房子里还是有鬼,有好多人住进去都被吓跑了,说是看见那对夫妇还在里面干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他家的亲戚也卖不出去屋子,就这样荒着了!”
  “那对夫妇有一个叫小茜的女孩吗?”绯绡问那个老人。
  “小茜啊,好像十几岁的时候被人领养了吧,现在可能已经在城里了,已经很多年了啊!”那个老人说着回头问绯绡:“真的没有鬼啊?”
  “是啊!”绯绡笑呵呵的对他说:“里面只有人的贪欲,我没有看到别的!”
  贪心的人,终将被贪欲所吞噬。
  绯绡听到小茜的消息,突然觉得心情大好,这早上的阳光似乎也分外的灿烂,那个以前穿着红色棉衣的女孩一定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幸福的生活着吧,想到这里,他很开心的哼起了歌: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仓皇的眼,等岁月改变。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
  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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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20: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日记
  陈开和王教授不到三天就回到了学校,他请的假已经超了,还好有王教授签字又跑到校医院开了条子总算是没有按照记过处分。
  此时已经是一场秋雨一场凉,本来还以为只有在那个偏远的山村秋天才会提前到来,现在看来自然是公平的,纵是布满了钢筋水泥的城市,也挡不住几场秋雨,几阵凉风。
  陈开上课之余就是趴在窗台上望着满地的金黄数日子,离开绯绡已经是第几天了呢?好像快有一周了吧,那个家伙会不会晓得坐车回来呢,要是从那么远的地方走回来,估计他们要半年才能见面了,希望绯绡没有那么傻吧,也许,也许明天绯绡就会回来了呢?
  可是又过了一个月,陈开已经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绯绡还是没有回来,此时的城市,已经是被白皑皑的雪覆盖了。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这样的白色,陈开总是会很伤心,就连这天地,都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他有关于绯绡的一切,那样清冷的,美丽的,凉薄的颜色。
  “王教授,我有事找你!”正在历史教研室埋头苦干的王教授被一个声音从那些成堆的史料中唤了起来。
  他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穿了黑色鸭绒衣的学生,瘦瘦高高,鼻子冻得通红,眼镜上还带着一层雾气,“是陈开啊!”王教授笑呵呵的对他说。
  “是啊!”陈开说着走了进来,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放在书包里,“我想问您一件事!”
  “你说吧!”王教授又看了他一眼:“要是想问期末的考试题可是不行啊!”
  “王教授,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不是说我的身后跟着一只小狐狸是吗?”陈开很急切的问,这是他联系上绯绡的最后一丝希望。
  “是啊!”王教授说着扶着夹在脸上的像瓶底一样厚的眼镜,仔细的看看陈开,“它现在还跟在你后面呢!”
  “真的假的?我看看!”陈开听了心里一阵激动,这样说,这样说绯绡一直没有遗忘过他,还是想了法子在保护他吗?伸手就去王教授的脸上抢他的眼镜。
  “哎呀呀!年轻人怎么这么激动?”王教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陈开迫不及待的带上王教授的眼镜,觉得世界在一瞬间就变得模糊了,这个眼镜不光是度数大的问题,而且还很脏,布满了灰尘,也不知多久没有擦过了。
  “镜子,镜子在哪里?”陈开双手乱挥着就去摸镜子,他要看看自己后面有没有真的跟着什么。
  “给,给你!”王教授赶快塞给他一块巴掌大的小镜子:“小了点,你要仔细看才能看的到!”
  陈开举着那块小小的,和眼镜一样脏脏的镜子,仔细的看着镜面里照出来的东西,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鼻子发酸,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透过模糊不清的镜片,从那面小小的镜子里可以看到,自己的脚边,此时正蹲了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在悠闲的舔着自己的爪子。那样的白色,许久没有见过的白色,陈开看了突然觉得心酸。
  是绯绡没有错,他变成狐狸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看来他一直是想了什么法子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从来没有遗忘过他。
  “陈开,陈开!你怎么了?”王教授眯缝着眼睛看不清东西,不过也可以感觉得出陈开的不对劲。
  “没,没有什么!”陈开说着摘了眼镜,连着手中的镜子一起塞回到王教授的手中,朝他鞠了一躬:“我走了,王教授!”
  “唉,你先别急,看到了什么吗?”王教授见他逃命一样的要冲出去,忙去问他。
  “我看到了!”陈开边跑边挥着手:“我最好的朋友!”身影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中。
  又见到绯绡了,虽然只是一只狐狸的影子,可是他还是觉得很开心,泪水不停的夺眶而出,外面白皑皑的雪地,仿佛都幻化成了绯绡的桃花春风面,让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又有揪心的痛,是的,只要活着,就能相见,只要活着……,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这个冬天也不是很寒冷了。
  “绯绡!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回来!”他朝雪地里大声喊着,泪水凉凉湿湿,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唉,陈开,干什么呢?”后面突然有人叫他,还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没,没有干什么!”陈开突然觉得很窘迫,忙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没干什么在操场上发什么彪啊!”是那个一班的杜鹃。她穿了一件粉色的棉衣,白雪的映衬下格外的俏丽动人。
  “我,我想起我的一个好朋友而已!”陈开觉得自己的脸都已经红到了脖子。
  “你啊!”杜鹃又吃吃的笑了起来:“怎么总是那么有趣啊,昨天晚上见你也是!”
  陈开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晚?我昨晚很早就睡了啊,根本没有出门!”
  “怎么会啊!”杜鹃说着就往学校的超市那边走去:“又不是我一个人,好多人都见到了,说话还文邹邹的,一点也不像你!”
  “可是我真的没有出门啊!”陈开回想起昨晚的一切,他确实是觉得很累,刚刚过了九点就早早休息了,然后呢,然后好像今早起来还是觉得很累,就好像昨晚根本没有休息一样,可是自己分明连个梦也没有做啊!
  “陈开!”杜鹃说着回头朝他笑了一下:“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实在是忍受不了的话就写日记吧,我就是这样,把心里的想法写出来就舒服很多了!”
  “那个是你们女生才干的,我才不会那么傻!”陈开听了呲之以鼻。
  “唉,你这个人,人家给你提点建议你还这么说!”杜鹃白了他一眼:“我要去买东西了,你自己好好玩吧!”
  “那你去吧!”陈开笑着朝她挥挥手,放下手的时候才觉得难过,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就写日记吧!”陈开低头想着杜鹃的话,也许这是个好办法也说不定。
  他想着就走到别的超市去买本子,他才不要杜鹃看到了再取笑他。
  他沿着布满了积雪的路往校园的外面走去,天气虽然很冷却是阳光灿烂,他边走边回头看,可是身后的却只有自己的影子和白色的雪地,他看着自己寂寥的影子,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真的只有透过王教授那脏脏的镜片才能看到那只雪白的狐狸。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学校旁边的一个很大的超市,他进去就直奔卖文具的的地方。
  各种各样的本子琳琅满目的放在高高的货价上,简直是要看花了人的眼,陈开站在那百十个本子面前不知该拿那个好,人说选择太多等于没有选择,这真的是一句至理名言。
  突然,他的眼光被角落里的一个本子所吸引,那分明是一个破旧的,被人用过的本子,居然被放在新的本子里。
  他伸手去拿那个本子,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日记本,粉红色的封面上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白兔,纸页已经泛黄,但是可以想见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个不大的小女孩。
  陈开拿着这个本子,嘴角边洋溢着温馨的笑,看来这又是哪个失恋的人在抛弃承载自己心情的东西,杜鹃说得没有错啊,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去写日记,好像确实是有很多人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减轻思念的。
  他翻开粉红色的封面,心里带着一丝猎奇的想法,希望从里面能看到一些缠绵悱恻,可是才看到扉页上的字,他就“啪”的一下合上了日记本,脸一下就变得苍白。
  陈开忙从货价上随便挑了一个结实的日记本,把那个有着粉丝封面的本子又塞了回去,急急忙忙像是逃跑一样走到收银台去结帐了。
  出去的时候陈开感觉像是受了惊吓,心一直在胸腔里跳个不停,外面的冷风一吹,他发热的头脑总算是冷静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超市,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一副繁荣的景象。
  也许不过是个恶做剧而已,偏偏让自己这样胆小的人给遇到了。
  那个日记本上的扉页上
  被人用红色的墨水写了几行字:
  妈妈骗了我
  爸爸杀了我
  姐姐留下我的骨头
  挂在胸口上。
  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开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里面依旧是一片冷冷清清,绯绡还是没有回来。
  陈开自己做了一点饭就开始坐在昏暗的写字台前开始写日记。
  可是提着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写,过去与绯绡的种种,就像电影一样在他眼前放映,绯绡的白衣,绯绡黑色的长发,绯绡的狡狤的表情不断在他面前浮现,可是就是无从下笔,似乎心中有千言万语偏偏找不到一个倾泻的地方。
  最后只在本子上写着:今天是个好天气,就是冷了点,不过从王教授的眼镜里看到了绯绡,非常想念,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玩呢?什么时候回来?
  刚刚写了两句,他的眼睛就开始发沉,最近不知怎么总是感觉很累,看了看头上的挂钟,还没有到九点呢,可是陈开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一头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那本日记,就平摊在桌子上,在台灯的照耀下,泛着惨淡的光泽。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因为上午没有课他就没有定闹钟。
  陈开揉了揉发晕的脑袋,看了一下表:天啊,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自己居然睡了十二个小时还多。
  他伸了个懒腰,还是觉得周身疲惫,就像昨夜根本就没有睡过一样。
  收拾了东西准备去赶下午的课,陈开的眼光又瞥到桌子上摊开的日记本,还是带上它吧,万一绯绡回来了,让他看到会取笑自己的。
  想着就要把那个簇新的本子塞到书包里,可是刚刚看到那个本子陈开就愣住了,自己昨夜写的东西下面多了一行字,而且还是竖着写的小楷:
  我是王子进,现在和你共用一个身体,这个世界与以前有太多不同!
  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陈开看了这行字,突然觉得脑中像是想起了一声炸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王子进怎么回来了?怎么会说和自己共用了一个身体?
  他突然觉得这些事情很可怕,本子也不要了,逃也一样出了家门。
  当坐在人满为患的大教室里的时候,望着一起听课的熙熙攘攘的同学,陈开总算是恢复了镇静,刚刚的那些东西,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一定是这样!
  还没有等想明白,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陈开吓得“哇”的一声就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是梁栋那粗粗的嗓门。
  “没有什么,吓了我一跳!”陈开看是他才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梁栋看着他,脸上突然挂起来一种暧昧的微笑:“昨天晚上认识了几个美眉啊?”
  “什么美眉?”陈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昨天很早就睡了啊!”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梁栋突然叫了起来,好像很不喜欢他这种口是心非的模样:“我们明明昨天一起参加的扫舞盲的舞会啊!”说完还学着谁的腔调说:“哎呀呀,怎么都是庸脂俗粉,看来不管那个朝代,绝色总是少数!这个不是你说的吗?”
  陈开见他想跳梁小丑一样一个人自顾自的在表演,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否出去过.
  “你啊,还是那么有趣,昨天晚上也是,说话文邹邹的,一点也不像你!”
  杜鹃昨天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还有今早在日记上发现的那两段话,都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中晃来晃去,他见老师来了,颤抖的从书包里拿出教科书,难道,难道王子进真的回来了?而且只有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才借了自己的身体出现?这一切一定都不是真的,一定都不是!
  他想着就去翻放在桌面上的书,这一翻不要紧,他又见鬼了一样“哇!”的就叫了起来,把坐在他旁边的同学都吓了一跳。
  那本书,明明自己出门的时候拿的那本教科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粉色的日记本,上面画了一个很可爱的小白兔,封面的纸页都有些泛着黄色。
  “你怎么了啊!”旁边的同学很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
  “没,没有事!”陈开答应着,眼睛却一直看着那个本子,身上冷汗涔涔。昨天下午在超市的事情又在他的脑中浮现,那些触目惊心的字,那泛黄的纸页,当时他明明是把他塞回了货价上啊,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所有的怪事全都一起出现?这个日记本,梁栋的话,王子进的字,他已经被折磨得喘不过气来。讲台上的老师说的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他昏昏沉沉的出了教室的门,那个日记本,他依旧放在桌子上没有拿,也不敢去拿!
  今天一定不能回家,要找个可以熬通宵的地方,看看自己到底会怎么样,看看王子进是否真的会出现?
  要去哪里呢?现在才三点多,可是天色已经渐晚,还没有想明白,斜里就冲出来一个女的,一下就扑到陈开身上:“我的本子呢?我的本子是不是在你那里!”
  “你在说什么啊?”陈开本来就在想事情,现在被她吓了一跳。
  那个女的大概二十几岁,穿的很端庄,很像那些在写字楼里的上班族。可是现在她似乎已经没有什么风范可言了,瞪着一双圆眼,涂了厚厚粉底的脸让她的表情有些狰狞。只是不住的和陈开喊:“一个粉色的,上面画着小白兔的日记本!那个是妹妹留给我的东西啊!”
  “我,我把它放在教室的桌子上了啊!”陈开听了心里算是松了口气,那个可怕的日记本,总算是有人来认领了。
  “哪个教室啊?快带我过去!”那个女的说着就踩着尖尖的高跟鞋要和陈开往学校里走。
  “陈开,你在这里啊!”正说着,一个人手上挥着一个本子就朝他过来了,是梁栋。
  “怎么了?”陈开望着他手上的本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希望他没有看那里面的东西吧。
  “你也真是可以了,上课居然把笔记本扔在桌子上就走了!”梁栋笑呵呵的把本子塞给他:“下次可别这么粗心了,兄弟!”说完挥挥手就走了。
  “就是它,这个就是我的本子!”那个女的一下扑上去,一把就把那个日记本抢了过去。
  陈开见她粗鲁的样子,很不高兴:“知道是你的了,拿走吧!”可是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眼前的这个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女人居然就抱着那个破本子哭了起来。
  “喂!你不要这样啊!”陈开突然觉得很窘,自己从来没有把女的弄哭过呢。
  那个女的哭了一会儿,擦干了眼泪,朝陈开笑了一下:“不是的,我太高兴了,要怎么感谢你呢?”
  她这一笑,陈开才发现她真的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只是刚刚的表情太凶,倒让人没有发现这一点。
  陈开看着她,偏着头想了一下:“我最近有些不舒服,现在想确认一件事,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个通宵不用睡觉的地方?”
  “呵呵呵!”那个女的看了陈开一眼,笑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这样的地方我倒是很熟悉,我们去酒吧吧!”
  “好,好吧!”陈开说着跟着她走了。
  此时的天已经是有些黑了,那个女的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说了一个地方,师傅就拉着他们走了。
  街上的霓虹渐渐的亮了起来,照亮了黑暗,像是给这个城市穿了一件七彩的华服。
  在街灯的辉映下,陈开望着旁边的女人小小的精致的侧脸,卷曲的头发,脸上带着精致的妆,这是一个都市里很常见的白领吧?一切都是那么无懈可击,一切又是那么空虚。陈开的心里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酒吧那种地方,一般是寂寞的人才去的吧?
  可是在顺着她的脸往下看的时候,他就不觉得她可怜,而是觉得她可怕了,她穿着黑色毛衣的胸口,分明的挂着一个白惨惨的东西,看那个形状,似乎是一块人骨。
  姐姐留下我的骨头,挂在胸口上!
  一路上陈开也不敢说话,眼睛只是瞟着旁边女郎胸口上挂的东西,那是人的骨头还是别的什么?难道那个本子的扉页上写的话全都是真的?真的有人被杀害了?
  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绷着一根拉紧的弦,还好那个女的一直很沉默很疲惫的靠在后座上,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不然的话自己非要发狂不可。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估计能有半个钟头的功夫,车在一条街前嘎然停了下来,“前面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了,车进去不方便出来,你们在这下吧!”
  女的从自己手里拎的大包包里拿出钱夹结了帐,推开门就下了车,“走吧,你不是要熬通宵吗?我陪你!”
  陈开也不敢言声,下了车就跟在她后面,道路的两旁都是挂着彩灯的酒吧,可是门里都是一片黑暗,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布置,陈开好奇的左看右看,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前面的女人穿着单薄的风衣,拎着一个很大的包,踩着尖尖的高跟鞋在引路,染成棕色的头发随风飘扬着,她走得那么快,那么利落,不停刮着的冷风在她那里似乎形如虚设。
  “我们去那家吧,晚上有人唱歌的!”她回头对陈开说。
  “好!好!”陈开答应着,低头和她往前走去,那是一家很热闹的酒吧,还好,找了这样的地方,要不然他真的想不出要怎样和一个不熟的人待一个晚上。
  两个人进去找了一个座位坐下,那个女的一下就让自己陷在松软的沙发里,好像很累的样子。
  “真的对不起啊,要不你回去吧!”陈开看着她疲惫的脸,突然觉得她很可怜。
  “回去?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她苦笑着对陈开说,伸了一只手在他面前:“我叫白兰!”
  “我,我叫陈开!”陈开和她握了一下手,只觉得她的手冰冷冰冷,似乎没有人类的温度。
  “那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熬通宵啊?看你的样子是那种乖乖的好学生!”白兰笑着看着陈开。
  陈开被她这样一问,心里又紧张起来,两只手的手指绞在一起,过了半响说:“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的存在?”
  白兰听了他的话,脸色一变:“我从来不信这个!”可是底气有点不足。
  “是吗?”陈开接着说:“我的身体里,好像还有一个人,但是他只在我睡觉的时候才会出来~”
  “所以你想不睡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会有什么出来?”白兰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了好奇的目光。
  “不错!”陈开点了点头。
  “哈哈哈!”她突然就大声的笑了起来:“不会的,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出现的,我知道的!”
  “什么你知道?”陈开很好奇她怎么这样说。
  白兰神秘兮兮的朝他勾勾手,小声对他说:“今天晚上会出现的人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而并不是什么鬼魂!”
  “白衣的男人?”陈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绯绡,可是,可是?他望了望周围的红男绿女,绯绡会在这里出现吗?这样嘈杂的地方他是从来都不愿来的啊?
  回头又问白兰:“你怎么知道的?那个人是谁?”
  “呵呵呵!”白兰笑了一下:“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看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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