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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夜宴》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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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5 14:07: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百鬼夜宴(春江花月夜现代篇)
    
    据说在暗夜的房间,在圆桌上点亮一百根蜡烛,然后许多人围着圆桌坐下,每个人讲一个与自己有关的不可思议的故事,每结束一个故事,吹灭一根蜡烛。而当所有的蜡烛都熄灭的时候,就会有可怕的东西从黑暗的世界被召唤过来。
  当然这只是一个说法,并没有人去实现过,这就是“百鬼夜宴”一百个可以召唤鬼魂的故事?
  第一章 流年
  这是一个平静的秋天的下午,蜻蜓在天空上飞翔,老人在树荫下悠闲的乘凉,淡淡的风夹着青草的芳香吹拂在人身边,这是一个平和的,美丽的秋天,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无缺。
  然而这个下午并不是在所有人心中都是完美无缺的。
  “你就什么也不会做吗?做你的助理就是打扫卫生吗?”在公寓的一个套间里,一个少年拿着拖把叫嚷着。这是一个清瘦的少年,不过二十岁的年纪。
  “子进,你不要这样吗,现在和过去不同了,钱很不好赚的,谁叫你欠我的钱呢!”旁边的大床上,一个穿了丝绸的睡袍的人说着,他斜斜的歪在床边,手上端了一盆的葡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嘴角上挂了一丝坏笑。
  那个少年叹了口气:“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叫什么子进,我叫陈开,虽然我长得不好,成绩也一般,但是我就是不叫什么王子进!”
  “嘻嘻,谁让你的眉心长了一个红色的胎记,那就是你是王子进的证明!”歪在床上的妖冶少年笑道,玩世不恭的眼睛里竟有很多的不舍。
  “你说的就是这个吗?”陈开指了指自己眉心上那个血红色的胎记,“这个好办!”说着翻箱倒柜找了一个邦迪出来,“啪”的一下贴在自己脸上,把那个红色胎记盖住,回头叫着:“这回行了吧!不要再叫我王子进了,我虽然欠你的钱,可是也不能随便帮我改名字!”
  “嘻嘻嘻!”床上那个少年掩嘴偷笑:“那又有什么用?子进终究是在你的身体里,终有一天你还会是王子进的!”
  陈开叹了口气,感觉上和他说话就是鸡同鸭讲,那天下午遇到他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什么好事,想着斜眼偷看了一下躺在床上吃葡萄的少年,黑发像缎子一样,又黑又亮,美丽的丹凤眼,英挺的剑眉,这些都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天使,可是偏偏性格却和恶魔一样。
  想着自己也真够倒霉,好不容易熬完了高中,刚刚到大学报到就丢了学费,幸好他帮了自己,那个时候看起来还是个很好的人啊,哪知道他又好吃,又懒,还不爱打扫卫生,说是雇了自己做助理还钱,可是他的生意没有一天有人上门,根本就是自己念了高中就跑过来做了保姆。
  “子进!我要吃鸡!帮我叫外卖!”那边又有人犯了馋病。
  “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叫子进~”还没等说完,迎面一只拖鞋就飞了过来。“快点!饿死我了!”
  陈开的头上挨了一记拖鞋,只好晃着脑袋,便走边骂去打电话了:“你是喝汤还是吃烧鸡!”
  “喝汤!要多放香菇!”声音雀跃清脆,陈开几乎可以听到口水掉在地上的声音。
  “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陈开叫了外卖决定和他谈一谈。
  “咦!我是帮别人解决无法解决的困难的!”
  这样的答案等于没有,陈开抬头瞪了一眼他,还是一副懒懒的样子,歪在床上,瞪着一双圆眼,他就不见下床走一步,人要懒成这副模样,真是无可救药了。如果要不是没有还完债,他真想把他一把掐死。
  正说着,外面的门铃就响了。
  “怎么这么快啊,汤炖得这么快一定不是什么好汤!”陈开说着骂骂咧咧得去开门。
  那边那个少年却一脸严肃,把睡袍裹紧就坐了起来。
  “绯绡,你这是怎么了?不像你啊!”陈开笑着说,今天终于见他从床上爬起来了,真是不容易。
  “好像有客人上门了!”那个被叫做绯绡的少年说。
  “我们打赌吧,要是外卖的话你就自己打扫一天的卫生!”陈开窃笑,他和这个叫做绯绡的人待了两周了,这个大门除了饭馆的人以外就没有人进来过。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有什么客人?
  “好啊!”绯绡说着眨了两下眼睛,“不过你一定会输的,做什么也不要和我打赌!”
  “切~”陈开说着把门打开。
  门外站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卷发少女,很白晰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
  “呵呵呵,我赢了吧,这不就是餐厅的服务员吗!”陈开笑着说。
  “你才是餐厅的服务员,傻子,赶快让开,我有急事!”说完,一把推开了陈开。冲着绯绡去了。
  陈开见她来势汹汹,和文静的外表完全不一样,被她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那个少女走到绯绡的面前说:“就是你吗,在门口召唤我过来的!”
  “不错啊!我可以帮你解决困难!”绯绡对眼前的少女笑着。
  “我,我就是有事要找人帮忙,我自己一个人不行~”那个少女说完一下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陈开见了立刻就傻眼了,这个女孩也太喜怒无常了,一张脸说变就变,阴晴不定。
  “不要着急,小妹妹,有事就说吧!”绯绡见了也蹲在地上哄他。
  那个少女抬头看着他,又开始哭:“我叫爱米!帮我找一个人!”
  “爱米是吧!找人我最在行了,可是我们这可不是免费的!”
  陈开听了差点晕倒,真是商人重利,这个小女孩也就不过十岁的样子,他居然好意思张口和人家要钱。
  “这个我知道,我可以供你们一生的食物!”那个女孩回答。
  陈开听了又是吓了一跳,真是人不可貌像啊,一个人一辈子也能吃下几十万吧,这样算来这单生意会有上百万之多,这个女孩竟然如此有钱!
  “食物!”绯绡听了美目朝天花板上看了一下,估计也是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个不错,成交了!”
  说完握了一下爱米的手,表示他很专业,“你好,爱米,叫我绯绡就行,那个是我的助手王子进,啊不,陈开!你要找谁?”
  爱米听了脸色一红,把头低了下去,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双手捧着脸,支支吾吾的说:“我要找我的先生!”
  “先生!”陈开这次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要是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先生好像就是现在对老公的敬称,这个爱米也就是十岁的样子,居然连先生都有了。
  “绯绡,绯绡,不要帮她!”陈开叫道:“她这么小就有了先生,那个男的一定是个咸湿老男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把她送到公安局吧!”
  绯绡望了望爱米,好像看到了一辈子的美食,很坚决的摇了摇头:“不,不就是个老头吗!帮她找找!”
  爱米听了一脸不高兴:“我的先生才不老呢,对我很温柔,很好!”脸上又是一副娇羞的表情。
  陈开看了摇了摇头,完了完了,这么小的女孩就知道谈恋爱了,这个社会,可怎么办啊?

[ 本帖最后由 相濡以沫 于 2009-4-11 19:15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08:35 | 显示全部楼层
绯绡在那边继续问:“那你知道你的先生叫什么名字吗?”
  那个女孩瞪着一双无知的大眼:“先生就是先生,怎么会有名字?”
  “那个,就像你叫爱米一样,先生总不能叫做先生吧!”陈开看了也在一边启发,看来这个爱米的智商还有一点问题。
  “这个,这个~”爱米坐在地上抓着头,“这样吧,我领你们去见先生吧!”
  “咦,你的先生不是丢了吗?怎么会去见?”陈开越来越觉得这个事情很奇怪了。
  那边绯绡已经开始穿衣服了,“走吧,陈开,我们一起出去一趟!”
  陈开丈二和尚摸不到头,只好收拾收拾套了一件大T恤和他们出去了,绯绡依旧和他们初识时,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
  在正午的阳光下,那白色的衬衫散发着一种刺目的光泽,陈开看着不禁眯起了眼睛,这样耀眼的干净的白色,他似乎在很久以前真的见过。
  三个人出了门,叫了一辆出租车。
  陈开拉开车门,问爱米:“我们去哪里?”
  “去哪里?去找先生啊!”
  陈开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声,这样弱智的对话到底还要重复几遍?
  但是看了看爱米天真的目光,他只好强压住自己的火气:“爱米,我知道我们去找先生,可是先生在哪里啊?你不是要告诉这位司机吗?”
  “先生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啊?”这就是爱米的回答。
  这时陈开觉得自己像是要疯了,怎么最近就没有遇到一个正常的人呢,先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自恋狂,现在又是弱智少女,自己人生的道路仿佛在瞬间出了轨。
  “反正我就是能够找到先生!”爱米嘟嘟囔囔的在一边说。
  “那美丽的小姐,就请你坐在前面引路吧!”绯绡说着在一边拉开了司机副座的车门,鞠了一下躬,手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谢,这是我今天遇到的第一个绅士!”爱米说着提了一下裙脚坐了进去。回头还不忘看了陈开一眼,一副轻蔑的神情。
  陈开看了这两个活宝,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好摇摇头跟着绯绡上了车。
  爱米在前面坐着,东指一下,西指一下,拐了几个弯就到了一个大门外面,陈开看了一眼那个电动大门的招牌,是“东方医院”。
  “先生就在里面躺着!”她说着下了车,脸上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
  陈开和绯绡也是很纳闷,跟着也下了车,看来这个爱米在识路这方面倒是不太迷糊。
  爱米进了医院的大门就是一路小跑。两个人没有办法,只好一直跟着她。
  “喂!不用电梯吗?”陈开在后面叫着,好像住院部一般都是比较高。
  “电梯?”爱米回头说了一句“我不会用!”说完,就是一溜烟沿着圆形的楼梯就跑了上去。
  她提着长长的白色的裙子,脚步很是轻快,陈开在下面看了她长长的卷发,真的像一个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小公主。
  可是过了一会儿陈开就不这样想了,这个小公主简直就是小恶魔,她怎么不说她要去的地方那么高,也不知道在楼梯上转了多少圈,就是还不到地方。
  “绯,绯绡!累死我了!咱们歇歇吧~”他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没有啊,那你慢慢爬吧!我们在上面等你!”绯绡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
  “你,你,你们怎么都没有事啊?”看来人说精神有问题的人体力都特别好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还没有反映过来,两个人的影子就已经消失在旋转的楼梯上,陈开拖着沉重的脚步在后面跟着:“等等我啊~”可是没有人理他。
  由于是医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消毒药水和福尔马林的味道,长长的,旋转的楼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到头。
  陈开一个人慢慢爬着楼梯,感觉台阶阴森可怖,上面依稀还有暗红的血迹,这在医院本来平常,可是现在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等等,这个楼梯怎么没有灯啊,对了,这是白天,本来就不需要点灯。为什么刚刚他们还在的时候就没有感觉到这里的可怕呢?
  又爬了两层楼,他实在是爬不动了,刚刚怎么就没有问明白那个女孩要去几层呢?看了看楼梯的编号,11层了。不知还有几层,自己也不能一层一层,一间一间的找吧。
  可是自己实在是不想待在这个阴森的楼梯间了,正想着要不要继续往上爬,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男人从上面走了下来。
  陈开看了他一眼,那是一种草绿,衣服的式样倒像是很久以前的人穿的军装。那个男人文文弱弱的样子,带着一副眼镜,镜框也是很古旧的黑色塑料。看起来倒像是从文革时期的宣传画里走出来的人。
  “喂,先生!”陈开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穿了白裙子的女孩和一个穿了白衬衫的男人啊?”
  “你是说我吗?”那个男人回头说。
  陈开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很清秀的男人,有一张白色的秀气的脸孔。就是面色有些过分苍白了些。
  “是啊,我和我的朋友们走散了,你要是下来应该看得到他们吧?”
  “对不起,同志!”那个男人说着摸了摸头,“我也不太清楚,那个你去15层看看吧,我刚刚就是从上面下来的!”
  “同志?”陈开听了纳闷的要死,这个令人怀念的称呼是多久以前的啊,好像自己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被国人疯狂的使用过,后来就没有人再说过这样的话了吧。
  还没有等他反映过来,那个男人已经走了,一路下着楼梯,一路还哼着歌,依稀有什么红太阳,毛主席的歌词。
  “喂!你可以坐电梯啊!”陈开喊着,这样走到楼下,不会转晕才怪!
  “电梯是什么?”远远的,下面传来疑问的声音。
  陈开摇了摇头,最近遇到的怎么都是这样的人,也不去回答他了,只听他一路哼着革命歌曲,越走越远,陈开仿佛被这个男人的出现,带到了40年前。
  又爬了几层,总算到了15层,医院的避讳很多,楼梯都没有设13层和14层,陈开看了觉得暗暗好笑,就算没有不吉利的数字又怎么样?医院终究是承载了最多死亡的地方。
  刚刚出了楼梯间,走到走廊上,就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远远的在一个房间外面冲自己招手,他看了那黑色的长发,估计就是绯绡。
  忙快跑几步走了过去,一看那个病房居然是特级病房,看来那个爱米的先生还是一个很有钱或者很有地位的人。
  绯绡见他过来,拿中指在唇边树了一下,叫他小声些,两人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进去了。
  白色病房里只有一张床,上面躺了一个枯瘦的老人,看起来能有六十岁的样子,面色灰暗,一头银发,衬得雪白的被褥更加刺眼。
  爱米趴在那个老人的旁边,握着她的手,脸上一副很是满足的神情。陈开看了总觉得这个病房有点奇怪,虽然床头放满了果蓝和鲜花,可是总是觉得缺点什么。
  “你们来了?”爱米回头对他们说:“这个就是我的先生!”
  陈开看着她幸福的笑脸,才知道缺的是什么,这样一个老人,没有一个人看护,也没有一个人看望,确实是有点奇怪的。
  “这个,爱米,他的亲属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是啊,好像还有别人吧,可是我不熟!”她偏着脑袋纳闷。
  “那你的先生就躺在这里,动都不能动一下,你让我们去找什么啊?”
  问题还没有得到答复,门就被推开了,是一个值班的护士,见了他们叫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位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怎么随便就进来了?”
  绯绡见了,忙笑着说:“我们是他的家属,最近刚得到消息,大老远的赶过来,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个护士有一张很方的大脸,见了绯绡,不由脸上一红,很斯文的回答:“这位病人遛狗的时候出了车祸,要是今晚还不醒的话就麻烦了!”
  接着又带着一种撒娇一样的口气说:“你们这些家属也真是的,也不说来看看他,现在才来了这两个人,一点也不关心啊!”陈开看着这个护士,听她说话,身上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肉麻的紧。
  “爱米,爱米,我们快走吧!”陈开实在是受不了了,忙拉了她出去。
  三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爱米抱着膝盖小声的哭了起来,“先生要是再不回来,就不能活了,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去找了你们!”
  “你的先生不是在这里吗?让我们去找什么?”陈开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口口声声的说要去找一个本就在眼前的人。
  “先生人是在这里,可是魂魄不知哪里去了~我怎么也找不回来!”
  “啊啊啊!这种东西谁能帮你找回来啊!”陈开现在才明白她要找的是什么。
  那边绯绡一扬手揍了一下他的头,“没有问题,我们一定会帮你找的,大限就是今晚吧,还有大概六个小时是吗?”
  “喂,你要到哪里去找那个鬼东西,你有那个本事吗?”陈开叫嚷着。
  “嘻嘻!”绯绡回头冲他坏笑一下,“别的本事我没有,偏偏就只有这个本事!”
  陈开还是纳闷,不过他现在有点明白绯绡是干什么的了,一股寒气从他心里渐渐升了起来,自己这次真的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三个人正说着,有几个打扮得入时的人从走廊那边过来了,就站在他们面前,陈开看是两男三女。人数不少,一股香气扑面而来,能把人呛坏。
  那几个人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只是透过病房的玻璃窗,向里面看了看。
  “妈,今天爸爸好像还是没有好的样子啊!”
  那个被叫做妈妈的老人叹了口气:“算了,希望他能好吧!”实在不像是担心的模样。
  “说实在的,爸好像对谁都没有感情啊,你这些年跟他也是够苦的了!”旁边一个中年男人说着。
  “不要那样说,他毕竟是你爸,只是脾气倔了一点而已!”那个老妇人倒是很有修养。
  “嘿,他那是脾气倔吗?那是折磨人,他就是不让我们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别说了,我们回去吧,这里也不让待!”老人说着抹了抹眼泪。
  陈开见了有点明白了,假如按现在时髦的说法,这个爱米还是个第三者啊!
  那些人说着就走了,对那个躺在里面的老人好像没有多少感情。
  边走还听见他们在说:“你真的希望他能醒吗?我倒是不是很希望~”
  “对了,狗呢?”
  “死了,当时就给处理掉了!”
  “他遛狗怎么白天出来?还跑到马路上去~”
  “他要是不这样,就不是我爸了~”
  说完就是一阵笑声,陈开听着那笑声身上发毛,这些人太可怕了,自己的父亲在里面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他们怎么能笑得出来?
  倒真是人如鬼魅。
  “绯绡,我们快点找了那个老人的魂魄,让他活过来吧!”陈开抓着他的肩膀说,他现在突然觉得躺在里面的老人很可怜,那样干干瘦瘦的人,被家人遗弃的人,真是不该就这样死了。
  “哼!你还说自己不是王子进,你现在这副说话的口气,就和王子进一模一样!”
  “这个不管了,我们快点把他找出来吧!”陈开说着,指了指爱米:“你看,爱米又要哭了!”
  爱米在一边,水汪汪的大眼睛蕴满了泪水,果然是快哭了。
  “唉~”绯绡摇了摇头“我会尽快的!”
  “说是尽快,你要从哪里开始找?”
  “那个你说你要是死了,假如能够离魂,会去什么地方啊?”
  “我还没有死啊!不要这样说~”陈开抗议,在这样阴暗的医院的走廊里,提到死,真是让人感到害怕的事情。
  “只不过打个比方而已,快说!”
  “那个,那个,我想想!”陈开说着脸上一片红云升了起来“我可能最想看的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变成什么样子了,可能还想再看她一眼再死~”
  “嘻嘻~”绯绡笑得开心“你们这些人类可真是有意思~”
  “切!”陈开的脸更红了,“好像你自己不是人一样,你自己不是也是人吗?”
  绯绡笑得快断了气,指着陈开:“没错,他搞不好就是找他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去了,我这就看他的记忆里有什么可以找到的!”
  说完,蹑手蹑脚的推开病房的门进去了,里面那个负责看护的方脸护士在恰到好处的时机睡着了。
  绯绡抱着胳膊,望了望那个老人消瘦的脸,“希望他的魂魄走了,身体里还有一些记忆吧!”
  说着一手指着那老人的眉心,另一只手朝着陈开说:“子进,拉着我的手就可以看到他的过往了!”
  陈开叹了口气,那个王子进是什么人,绯绡一到关键时候就满脑子都是王子进,什么跟什么都忘了,自己也懒得和他争,伸了一只手过去拉了他,哪知一只小手也和他拉在一起,是爱米,“我也要看看先生的记忆!”
  “你还真的信他?他就会好吃懒做~”
  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自己头中一阵眩晕,突然就像有什么磁力一样,好像被吸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什么年代啊,耳中是嘈杂,眼前倒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怎么回事,这是?”陈开只觉得自己遁入了无边的黑暗中,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突然,眼前豁然开朗,抬头就是满眼的红,像是红花,像是鲜血,再仔细一看,那扎人眼的红色竟然是枫树的叶子。
  一株美丽的高大的枫树,陈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绚丽的枫树,在秋天的寒风中,绽放着比夏花更灿烂的颜色。
  这是哪里?环顾周围,竟然没有人。
  等等,那树下是谁?一个穿了蓝色上衣的女孩,已经被洗的发了白的蓝色,这是哪个年代的衣服?
  那个女孩的脸粉粉嫩嫩,很是漂亮,就是平凡的衣服也无法掩饰她的美丽,她粗黑的头发在脸庞边辨了两条亮亮的辫子,辨梢扎了两条红色的头绳,她这个样子让陈开想起了他不曾经历过的到处唱着样板戏的年代。
  这就是那个老人的记忆吗?一株枫树,一位佳人?便是他一生值得眷恋的全部?
  可是自己,现在好像就要迷醉在这风景中,这样美丽的风景,怎么会让人看起来有伤心的感觉!
  正想着,那个女孩把一张纸条放到那个大树下面,拿了一块石头压了上去,好像还伸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那景色似近还远,看起来又不大真切。只见她哭了一会儿就一转身走了,一路小跑,好像急于跑出这片风景一样。
  “喂!等一下!”陈开说着就追了上去,可是女孩转眼间就不见了,无从追去。
  那个纸条上写的什么?
  虽然知道看别人的信件不好,而且看她的样子这也多半是一封情书,可是巨大的好奇心驱使他去搬那块石头。
  看了这封信,就能找到那位先生的过去了吧?哪知手颤抖着刚刚要搬,背后就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陈开吓了一跳,赶紧跑到树后躲了起来,来的是一个男人,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穿着草绿色的衣服和黄色的胶底鞋,这个男人他依稀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走到他旁边,低下头去搬开那块石头。陈开见了,也探头去看,他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样子,如此熟悉的打扮,让他想起见过的一个人。
  哪知刚从树干后面探头过去,正好迎面就是一张白色的清秀的脸,脸上架着一副古旧的黑色塑料的眼镜。
  “你是谁?”那个男人见了陈开一脸惊讶的表情。
  陈开见了他,立刻就“哇!”的一声大叫起来,这不就是今天下午在医院的楼梯上看到的男人,难道今天下午自己便与鬼魂擦肩而过?
  这一叫之后,仿佛瞬间换了天地,“这是怎么了?”他又大叫一声,“吓死我了,我见过他!”
  “喂,你怎么回事?就是你大喊大叫,我们现在已经出来了!”是绯绡的声音。
  “咦!”他睁眼一看,果然还在医院里,周围是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面前三双眼睛盯着自己。
  一双是绯绡的,一双是爱米的,还有一双,就是那个方脸护士的。
  “你们是该出去了,哪有你们这样的家属,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要叫保安过来了!”那个护士冲他们叫嚷着,分贝明显高于陈开刚刚喊的那两嗓子。
  “这回怎么办?”陈开灰溜溜的说。
  “还能怎么办?去找那棵枫树吧!”此时三人已经是在医院外面的马路上了。
  爱米倒是很高兴,她见到了年轻时的先生,陈开看了看她,真是太小了,快乐来得这样简单。
  “枫树在这里有好多吧,难道要一棵一棵去找?”陈开垂头丧气的说。
  “你看那棵枫树那样茂盛美丽,估计现在一定在哪个公园或者名胜里被保护起来,我们去找一棵不会动的树总比找一个到处乱跑的鬼魂好一些吧!”
  “绯绡~”陈开现在才想起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样的法子?”
  “嘻嘻!”绯绡笑着,“这个你以后就会知道,总之我不会害你!”脸上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那王子进呢?王子进又是谁?”
  绯绡一张俊俏的脸听了这个名字就沉了下来,眼光遥遥的望向远处,“子进,子进是我最好的朋友,仅此而已~”语气中全是落寞。
  陈开和他认识以来从来没有见他这样伤心,心中暗暗后悔,忙拉他一把:“发什么呆?我们去找不会动的枫树了!”又看看爱米:“为了一辈子的粮食啊~”
  三个人一路找过去,才刚刚找了三个公园天色就黑了起来。陈开已经累得走不动了,一下坐在草地上,“我们歇歇吧,再这样下去我就要不行了!”
  “不行,没有多少时间了,还有两个小时先生的生命就会有危险了。”爱米急得快要哭了起来。
  “爱米,你和他是不是经常在一起?”绯绡问她。
  “是啊,怎么了?”
  “那你的先生经常爱去什么地方?”
  “这个我不太清楚啊!就是一个有好大的庭院的地方,还有好多人~”这个爱米对常识欠缺得厉害。
  “那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找了那个地方呢?”陈开听他说到这里,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好啊!”爱米说着,站了起来,扑了扑裙子上的土,边蹦边跳的跑出了公园。
  两个人望着她小小的白色的背影,心中不禁为这个小小的女孩所感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让她这样不眠不休的跑了几天去寻找一个老人的灵魂?
  两人跟着爱米一路找去,不知走了几个街区,那个爱米一走起来就不知停下,倒是把陈开累得迈不动腿了。
  “什么时候能到啊?还不如刚刚打车来了!”他哀嚎着,为什么,这两个人走起路来都是这么不要命,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是血肉之躯。
  “到了,我们到了!快进去吧,要不时间就来不及了!”爱米叫着。
  陈开这才抬头仔细的环顾一下周围,这好像是一所大学的校园。是啊,大学校园里也会有枫树,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过?
  “走吧,陈开!”绯绡说着伸手拉他一把,他这时才觉得灌了铅一样的两腿总算轻松了一下。
  一路摸着黑,跌跌撞撞,总算到了那个学校的中心花园。
  在黑暗的夜色中,遥遥望去,一个高大的枫树的影子显现出来,和在那老人的记忆里看的极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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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09:04 | 显示全部楼层
越走越近了,不知为什么,陈开越来越紧张,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如果真是下午的那个人在这里,那就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见了鬼了。
  走近了一看,三个人不免都是一阵失望,这个高大的枫树,已经和所见完全不同了,粗壮的树干不知什么时候被雷从中间批成了两半,只有枝叶依旧繁茂,但是已经完全失去了过去那种摄人心魂的美丽。
  “真的是这棵树吗?”陈开见了问,这与记忆中差的太多了吧。
  “不错,就是它!”绯绡抬头望了望那树梢“四十多年的光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何况是一棵树?”
  “先生,先生果然在这里啊!”爱米说着欢呼着跑了过去。
  “咦?真的在这里?我们该怎么办?这是我第一次见鬼啊!”陈开的腿都开始发抖了。
  “不要害怕,我们过去看看!”说着,绯绡就走到那高大的枫树所投下的巨大阴影里了。
  陈开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
  “先生,先生,赶快和我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爱米正拉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哭叫着。
  “你是谁?为什么会叫我先生?”那个男人回过脸,清秀的面孔,苍白的脸,一副黑色的眼镜格外显眼,正是下午陈开遇到的男人。
  “哇,救命啊!”陈开叫着,吓死他了,他现在只想一路跑到有灯光的地方去。
  哪知没有喊完,绯绡抬手就在他头上打了一下:“你怎么那么丢人?害怕的话抓着我的胳膊吧!”
  陈开倒是听话,抓了他的胳膊像是抓了一根救命稻草,身子也想风中的麦子,一个劲的打哆嗦。
  绯绡见他这个样子,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笑着摇了摇头。
  “先生,我是爱米啊!你把我忘了吗?”爱米急得又要哭了,本来以为找到了先生的魂魄就好了,哪里想到他完全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病危的事实。
  “爱米,不要着急!”绯绡说着,对那个男人说:“你来这里是找什么?”
  “我,我在找小敏啊!”那个男人懵懵懂懂的答道。
  “小敏是谁?”绯绡接着问。
  “小敏就是小敏,我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可是她怎么没有来,没有来~”
  “她,她好像来了吧~,还留了一张字条,你忘了吗?”陈开胆怯的跟着说。
  “字条,对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个男人说着很兴奋“那她一定是改了见面的地方,我不知道!”
  说着,就去翻树根下的石头瓦砾,哪里能有什么字条。
  “先生,先生,你不要这样!”爱米说着去抱了他的腰:“你这样,爱米会很伤心的,你还有爱米啊!”
  “爱米?这个名字我有点熟悉!”那个男人忽然像是想起什么。
  “你再想一想,你是真的没有看到那张字条吗?小敏又到哪里去了?”绯绡说着,抬起一只手,指着他的眉心。
  “时间来不及了,现实,不是可以逃避一辈子的!”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那个男人好像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一下蹲坐在地上嚎号大哭了起来:“小敏,小敏嫁给了别人。”
  陈开看他这样,也不怕了,松脱了绯绡的胳膊,在旁边说:“那就赶快和我们走吧,你还有爱米。”
  那个男人并不理他:“只是因为她是右派的女儿,为了不拖累我,她就嫁给了别人,我好想再见她一面啊,哪怕临死之前见她一面就满足了啊!”
  “以后,以后就学不会爱人,我的爱,已经全部丢在了四十年前这棵枫树底下!”
  说着,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是一脸的皱纹,头发也变得花白,与他们在医院里看到的老人一摸一样。看来找回记忆的同时也找到了自己本来的面容。
  那个老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抬头望了望这棵枫树,流年似水,似水流年,四十年的光阴,不仅掩埋了他的青春,也将他的一腔爱意沉淀成了对这个世界的憎恨。
  如果水可以倒流,他多想,踏着时光的波纹回去,再拉一下她的手啊,可是这流年,让他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当初那个梳着辫子的少女,那满树的红叶,终究只是他心中的一副画绢而已,再也无法在时间的缝隙中寻了出来。
  两行老泪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流了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对年华逝去的无奈。
  “先生,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吧!”爱米说着扑到他的怀抱里。
  “爱米,我的爱米!这么多年,我总是沉迷于过去耿耿于怀,对你们太苛刻了!”那个老人说着抱着爱米又哭了起来:“如果人生能够重来我一定不会这样了!”
  “哪里,先生对爱米很好啊!所以爱米才去找了先生!”说着,伸出粉嫩的舌尖去舔了一下那个老人的脸庞。
  陈开看了一阵发寒,这两个人不会是忘年恋吧。
  这时听爱米说:“谢谢你们,我要和先生走了,再见了,有时间希望你们能去看看他啊!”
  “喂,你的委托费!”绯绡叫道。
  “这个时候你就想说这些吗?”陈开双眼刚刚有点湿润,现在差点被他一句话呛到。
  “你们可以到先生那里去拿!”说完,爱米和那个老人就不见了,夜空中回荡着她“咯咯”的笑声。
  过了三天,绯绡和陈开估计那个老人也该清醒了,就买了些礼品去医院看他。
  一进病房的门,气氛就与那天不一样,旁边老人的妻子在为他削一个苹果,一副幸福模样。
  “你们这是来看谁?走错房间了吧?”那个老妇人问。
  “没有啊,我们是来找爱米的!”
  “爱米?你们真是来找爱米的?”那个老人听了,眼中竟有泪水流出。说着,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照片出来,“爱米,她已经死了,和我一起出的车祸!”
  “什么?”陈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活泼的、美丽的、小小的爱米。那个有着长长卷发,穿着白色裙子的爱米,现在仿佛还会在他眼前跳出来的爱米,怎么会是死了?
  他伸手接过那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只可爱的白色小狗,有着雪白的长长的卷毛,一双大大的眼睛,乌黑灵动。
  “这,这就是爱米?”陈开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没错,这个就是爱米,我一直养了五年的白色小狗!”老人说着也低下头。
  那个照片中的爱米,和那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小小女孩多么的相象啊。这只可爱的小狗,自己死了还不忘找了主人的灵魂回来,她的眼睛,一定还在天堂看着她的主人吧。
  陈开想着很是难过,那个老人继续说:“要是没有这场车祸,我还不会学会如何爱人,可是,可是,爱米再也不会在我身边了!”
  “不,不会的!”绯绡说:“爱米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坐了一会儿就要走了,那个老人已经将他离魂的时候经历的事全部忘记了,也没有什么话说。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那个老妇人说:“你们是不是很喜欢爱米啊,家里是不是养了狗?”
  “没有!”陈开回答,暗想:有绯绡呢,还怎么能养狗?那不就天下大乱了?
  “是这样的,失去了爱米,我们不能再养狗了,怕看了难过,可是,可是以前给爱米买的一柜子的狗粮不知道该怎么办~”
  “咦,狗粮?一辈子的食物?”陈开和绯绡这才明白他们奔波了一天的委托费是什么了。
  “不,还是算了!”陈开忙连连摆手。
  “要是真的想要什么的话,吧爱米的照片留给我们吧!”绯绡说着,把那张照片揣到怀里。拉着陈开就走了。
  外面的秋风凉爽怡人,阳光耀眼,陈开被刺眼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朦朦胧胧中,好像街角站了一个穿着白色裙子,有着长长卷发的女孩。
  他眨了眨眼,又不见了,只是一个寂落的街角而已,爱米的笑声,爱米灵动的大眼,小公主一样的爱米,仿佛还会出现他面前。
  “走吧!陈开!”绯绡说着,一路往前走去,脸上丝毫不见一丝难过。陈开跟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流不住
  算不清的
  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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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09: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礼物(上)
  小时候的陈开是个淘气的小孩,那个时候物质的供给很匮乏,小孩子在过年的时候也只能得到几个糖果而已,可是就是那样几颗简单的糖果,却不知令多少孩子的童年甜蜜起来。
   “妈妈,要过年了,我能得到什么礼物呢?”他稚气的声音在妈妈的耳边响起。  陈开的妈妈那个时候还是个妙龄的主妇,衣服也只是黑色和蓝色,让她的美丽都埋葬在那一片深沉的颜色中。  “小开乖!妈妈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买很多的糖果!”陈开的妈妈对他说,现在刚刚进入一月份,小孩就开始企盼过年了,真是可爱的天性。  陈开听到了许诺,就开开心心的跑到院子里和别的孩子一起玩雪去了,他很喜欢冬天,因为只要一下雪,就意味着糖果要随着这瑞雪到来了。 孩子们在无聊的时候也喜欢爬到树上去掏鸟巢,冬天的树干没有了叶子的遮掩,鸟巢也赤裸裸的展现在这些顽童面前,那些鸟巢,有的和脸盆一样大,异军突起的挂在干枯的虬枝上,像是树上的一面旗帜。
   “不要去掏鸟巢啊!”陈开的妈妈经常这样嘱咐他。  “为什么?”在陈开眼里那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什么也代表不了。  “因为很危险!你万一从树干上摔下来怎么办?”  陈开瞪着圆圆的眼睛问着他的妈妈,“什么是危险?”  “就是会从树上掉下来!”陈开的妈妈说。  “从树上掉下来会怎么样?”
   陈开的妈妈知道她要陷入一个危险的死循环了,只好换一种方式,“要是你拿走鸟蛋的话,鸟爸爸和鸟妈妈会很伤心的!”  “哦!”这次陈开总算明白了,“我不会去拿走鸟蛋的!”  “真是乖小孩!”他的妈妈赶快趁机表扬他。  “那能不能把鸟巢一起拿走呢?这样它们一家都能过来了吗!”  陈开的妈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以前自己刚刚生了这个儿子的时候,她觉得是老天对她的恩赐,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是相反的。  不过陈开确实是再也没有到树上去掏过鸟巢。 放学的路上,有的时候会看到树上有大大的黑黑的鸟巢,在他看来那是巨大的诱惑,可是他都只是看看就走了过去。如果真的不能拿走鸟蛋的话,掏鸟巢真的是太愚蠢了,没有战利品的游戏玩起来总是索味。
  转眼间,春节就要到了,天气也越来越冷,然而陈开盼望的糖果却始终没有看到。
  爸爸倒是经常进城,但是不像以前会带回来很多好玩的东西,倒总是忧心忡忡。
  “妈妈!我的糖果呢?”陈开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拉着他妈妈的衣角。
  “陈开!”他妈妈说着就哭了起来,“今年可能不会有糖果了!”
  “为什么?”陈开一听只觉得未来的一切都变得黑暗了,只因为他企盼了一年的糖果不见了。
  “和你说了也不懂!爷爷出事了!”他妈妈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陈开并不知道,他那做林木工人的爷爷,前两天被一棵伐倒的木头砸断了肋骨,骨头的碎片刺到内脏里,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爷爷出事了就没有我的糖果吗?”陈开突然就扯着脖子哭了起来,在他这个年纪,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出事了,在他眼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像玻璃珠子一样的糖果比天还大。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陈开的妈妈终于发作了,近来她的压力太大了,已经完全考虑不了那么多了,顺手就拍了陈开的屁股两下。
  陈开挨了打,愣了一下,心里更难过了,没有糖果已经很委屈了,为什么还要打他?
  他“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捂着脸跑到院子里,外面全是雪,是个白皑皑的世界。
  陈开望着面前苍茫的,单调的白色,突然不想再回到身后的房子里,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踮起脚打开自家的门闩走了出去。
  妈妈会不会发现我不见了呢?会不会来找我呢?他边走边回头,可是后面依旧没有妈妈的影子,他的妈妈,并没有追出来。
  他不知走了多久,有点累了,一抬眼,面前是一棵很大的树,树冠上的树枝伸展开来能有两米远了,树上有一个大大的,非常显眼的鸟巢。
  他低下头,装作没有看到那个巨大的诱惑,然而,他这一低头,才发现地上有一个圆圆的东西在月光下闪着光泽,和雪不同的,暗哑的光。
  他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东西,那是一枚鸟蛋。
  小鸟是不是也被父母赶出家门呢?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这枚鸟蛋的境遇如此的相似。
  也许,该把这只未来的小鸟送回去,他想着就把鸟蛋放在兜里,往树上爬去。
  树很高,可是陈开平时爬得多了,倒也驾轻就熟,爬了一会儿,眼看那个鸟巢就在他的眼前了,他回手就从口袋里把鸟蛋拿出来,要放到鸟巢里。
  可是他的胳膊太短,根本够不着,他又使劲往上伸了一下自己得身体,这次总算够到了,那枚圆圆的鸟蛋,顺着他的手,平稳的滑到了鸟巢中,里面似乎还有鸟,发出了细微的羽毛摩擦的声音。
  陈开做了好事,光顾得高兴,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脚下踩的树枝,已经摇摇欲坠。
  “小朋友!小朋友和我走吧!”
  “是我吗?”陈开回头看了一下身后,他什么时候从树上爬下来了?
  “是啊!”面前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衣服,上面绣满了金色的花,袖子很宽大,这身衣服让他想起了插图上的仙女。那个女人的头发也高高的挽起来,上面插满了亮晶晶的首饰,非常的华丽,陈开一时间看的呆了。
  “阿姨,你找我干吗?”陈开愣愣的望着这个女人。
  “阿姨来带你回家!”她说着拉着陈开的手,陈开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甚至比冰雪还冷。
  “是我妈妈让你来的?”陈开发挥出刨根问底的本色。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拉着陈开往前走了。
  后面的雪地上,一个穿了白色衣服的身影显现出来,他的衣服好白,也和瑞雪一样发着淡淡的光辉,身影很消瘦,似乎体不胜衣,这个雪夜里的旅人小心的放慢了脚步,跟着前面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可是,明明是三个人走过,素白的雪地上却只留下一个人的,轻浅的足迹。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陈开虽然小,也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
  “有糖果的地方!”女人回头朝陈开笑了一下。
  陈开听了一下就来劲了,“你怎么知道我惦记着糖果?”
  “所有的孩子都惦记着糖果,我怎么会不知道?”她笑了一下,很妩媚的笑容。
  两个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院落出现在陈开眼前,女人推开院子的大门,里面灯火通明,与陈开自己家里的院子完全不同。
  陈开傻傻的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了屋子里,这场面更像是妈妈给他讲过的神话。
  “来!给你糖果!”女人伸手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起一颗美丽的,红色玛瑙一样的糖果,递给陈开。
  那是小小的陈开企盼了一年的糖果啊!
  他伸手就去拿,可是这个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等一下!”
  那个声音急切,陈开听了愣了一下,去拿糖果的手停了下来。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一个穿着白色衣服,黑色长发的男人,他的脸非常的俊美,在夜色中似乎也泛着淡淡的光泽。
  “你来干什么?”那个黑衣的女人看了一下来的人,好像很惊讶。
  那个美丽的男人很有礼貌的行了一个礼,“我有上好的黑玛瑙,夫人不想要吗?”
  “你们这些狐狸果然很有风度啊,可是黑玛瑙是很好得到的东西,我要那么多干什么?”她的眼睛转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你平白无故的给我黑玛瑙,一定有所求吧!”
  “夫人!”那个男人陪笑,他一笑起来,好像春风拂面而过,“我的可是‘上好’的,很少见的,纯正的黑玛瑙啊!”
  他说着挥了一下手,后面有一个很小的男孩,端了一个盘子出来,上面放着几颗黑色的泛着光泽的圆球,那些圆球黑得像是没有任何光的夜,简直要把人的心灵也染黑。
  “这个是谁?”那个黑色衣服的女人指着那个男孩,她居然看不出来这个随从是什么东西。
  “是我的仆人,您不必担心!”那个男人依旧谦和的笑着。
  “玛瑙确实不错!”女人掂起指尖,拿起一颗看了一下,“不过你大费周章,赶快说你的要求吧!”
  白色衣服的漂亮男人伸出手指了一下陈开,“我要这个孩子和我回去!”
  那个女人笑了一下,“你倒真是会想!不过回去可是看他的选择了!”
  陈开只觉得自己到了一个童话的世界,与自己平日接触的东西完全不同,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存在吗?
  女人说着从头上拿出两颗宝石,放在铺了红色绒锻的桌子上,和蔼的对他笑。
  “小朋友,一颗大的,一颗小的,你要哪一个?”
  陈开望着桌子上的石头,一个晶莹透亮,有硬币大大小;一个有些淡淡的污迹,只有指甲大小。
  “我要糖果!”陈开说出了心里话,这些石头和他有什么关系?
  后面白色衣服的男人听了他的话,无奈的摇了一下头,他怎么过了一千年还是这样没有长进?
  “选大的!”一个细小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好像就是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小心的朝自己点了一下头。
  选大的吗?选了大的会怎么样?为什么要选大的?
  他朝着那颗大的,透着美丽光泽的宝石就伸出手去,那个女人的脸一下就阴郁下来。
  可是,可是那颗小小的,有着黄色污迹的宝石好眼熟啊,好像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和它在一起过,不知为什么,那淡淡的,和蔼的光让他有一种依恋的感觉。
  他的手拐了一个弯,一把就抓住了那个小的宝石。
  那个女人看了非常的开心,“看吧!这个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拿着这颗小的宝石走吧!”
  白色衣服的男人很不高兴,招手把陈开叫了过来,“宝石给我!你站在我旁边!”
  又指点了一下那个男孩,“把玛瑙给夫人,我们要言出必行!”
  他接着伸手把陈开手中的宝石拿了过来,“你是个好孩子!还是像以前一样重情谊,哥哥一定会帮助你的!”
  不是自己选错了吗?为什么还会受到表扬?这个大哥哥拉着自己的手的感觉好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拉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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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09: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礼物(下)
  那个男孩端了盛着玛瑙的盘子走到女人面前,她欢快的拿起玛瑙看了起来,很美丽啊,要怎样黑的心才能有这样至黑的灵魂?
  她正欣赏着,全然没有注意旁边的拿着盘子的男孩手上已经长了羽毛出来。
  而那个男孩突然间如闪电一样一下就从她那高高的发髻上一把就抢了刚刚那颗大的宝石下来。
  “快走!”那个白衣的男人喝道,男孩一个轻灵的转身,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变成一只五颜六色的鸟,如闪电般飞出了房间。
  “啊!”黑衣服的女人吓了一跳,一下就跳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言而无信?”
  “我的下人不懂事,我这就追他回来!”那个男人笑了一下,拉起陈开就跑。
  “跑得了一个,还能跑三个?你也太小瞧我了!”那个女人说着就要追出来。
  哪知刚迈了一步,就发现不对劲,刚刚还拿在手里的那些黑色的玛瑙,现在突然蠕动起来,一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条条的蛇,牢牢的缠住了她的双脚。
  “死狐狸,你怎么敢对我用‘缚妖咒’!”可是她喊了一句就不喊了,忙着应付身上的蛇去了。
  “呵呵呵!”拉着陈开的男人见了回头又笑了一下,“狐狸怎么会讲信用?你不要想得太好了!”
  “啊啊啊啊~”女人的声音凄厉起来,“我、我饶不了你!”
  陈开根本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被那个男人拽着,一路狂奔。
  “叔叔!我们这要去哪里?”陈开害怕的问他。
  “我是哥哥,永远不会变老的哥哥,不要叫我叔叔!”回头朝他挤了一下眼睛,“我们这就回家!”
  “家?家在哪里?”陈开只觉得眼前全是黑暗。
  “就在那里了!”男人指了一下前面的一个光点。
  陈开只觉得那个光点不断的扩大,过了一会儿简直要把他吞噬了,他本能的闭了一下眼睛,光好刺眼啊,这是什么光?比太阳的光还明亮?
  “陈开,陈开!”有人在他的耳边呼唤他的名字。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自己居然躺在了雪地上,此时依旧是漆黑的夜晚,面前是那个漂亮男人素白的脸。
  “叔叔!我怎么了?”他费力的说话,后脑好痛啊。
  “是哥哥!”那个男人听了很不高兴。
  “哥哥,我怎么了?”
  这回他好像很开心,“你从树上掉下来了,就有掌管着死亡的人来拿你的生命!”
  “可是我还活着啊!”陈开想起刚才的梦,如此的真实,他虽然小可是还是有点后怕。
  “还不快感谢大哥哥!”
  陈开连忙感谢他,他把陈开从雪地上扶了起来,帮他掸了掸身上的雪,“我们回家吧,不然你妈妈会着急的!”
  他拉着他走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对陈开说,“对了,还要谢谢它!”
  “谁啊!”
  “就是它啊!”那个奇怪的哥哥指着身后的大树的顶端,上面有一只鸟,立在干枯的虬枝上。
  他说着就朝那只鸟招了一下手,奇怪的是鸟好像真的能理解他的意思,发出了“吒”的一声尖叫,扑了一下翅膀。
  “小鸟就是那个男孩吗?”陈开好奇的问这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哥哥,他想起了那个变成鸟逃走的男孩。
  “是啊,最后是它救了你,我去找你的时候它非要跟在我后面帮忙!”
  “那我是不是该拿谷子谢它?”陈开越来越觉得今晚的经历像是神话。
  “不用了!”那个大哥哥笑了一下,“你的礼物,它已经收到了,是你,把它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还给了它。”
  这次陈开没有说话,他有点不太理解这样的词汇,只是拽着那只温暖的手,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门口,陈开却不太想进去。
  “怎么了?”白色衣服的大哥哥问他。
  “我不想回家!”陈开又想起他没有得到的糖果。
  “因为今年没有礼物?”这个哥哥好像什么都知道啊?
   他跟着点了点头。
  “拿着这个!”他说着在陈开的手里放了一颗宝石,就是那颗小小的,有着黄色污迹的宝石,“礼物会有的!”
  陈开抹了抹眼泪,伸手接过宝石,可是他一碰,那颗宝石居然就消失在他手中,一下就不见了。
  这次他更不开心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谁都骗他,他的妈妈,还有这个哥哥都骗他。
  “你不要哭了!”那个哥哥哄着他,“怎么过了这么久你又多了个贪吃的毛病!”
  “我,我的礼物又没有了!”陈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个人摇了摇头,摸了摸他的头,“大哥哥的礼物,已经在一千年以前就给了你了!”说完,眼睛里好像有些东西一闪一闪,“就是你这一世的平安!”
  陈开听了愣了一下,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门开了,是妈妈的声音,“小开!你跑到哪里去了?急死妈妈了!”
  陈开回头看了一下,他的妈妈正满脸泪痕,站在门口看着他。他见到妈妈很高兴,想和那个大哥哥说再见,可是再一回头,身后是白茫茫的雪地,哪里有人的影子?
  可是身后,明明有两个人的足迹啊!
  陈开又愣住了,那只手的温暖他还记得,那样的笑脸他还记得,那样温和的语气他还记得,可是那个人却不见了,就像凭空消失在这白色的雪里。
  我的礼物,在一千年以前就给了你了,就是你这一世的平安!
  亲切语气,听起来却又像是叹息般的声音。
  陈开爷爷的病,居然奇迹般的好转了,而病情开始好转的时间,就是那个雪夜的晚上。等到了过年的时候,爷爷已经出院了,躺在床上逗弄着小小的陈开。
  爷爷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了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给他,陈开终于得到新年的礼物了,急忙剥了糖纸,把糖果放在嘴里,糖纸也是不能浪费的,要好好的积攒起来,去和同学炫耀。
  他的爷爷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慈祥的笑了,老天厚待他,才让他能够挺过这一劫,能够继续给他的小孙子带来幸福。
  可是没有人知道,那颗小小的宝石就是陈开爷爷的生命,而那个大的,闪着耀眼光泽的那颗就是陈开的生命。
  黑色衣服的女人,是索命的无常,但是陈开那孩子特有的,纯真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丑陋的东西,鬼怪在他的眼里也变成了美丽的仙女,虽然这个仙女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可是并不妨碍她的美丽。
  但是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呢?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也许就是落雪幻化出的精灵吧!
  过了若干年后,陈开午睡醒来,他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有关童年的梦,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是一个梦呢?他有些分不清,过了这许多年,童年的事他都有些记不清楚,也许以前他真的在很久以前的雪夜里去过那个奇怪的地方吧,见过一个穿着华丽黑衣的女人。
  眼前有白影晃动,是绯绡端着吃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那样的白色,陈开好像真的在很久以前见过,他望着绯绡消瘦的,体不胜衣的身影,突然愣住了。
  落雪中消失的精灵又回来了吗?午后的阳光照射进来,晃花了他的眼睛,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我的礼物,在一千年以前就给了你了,就是你这一世的平安!
   那叹息一般的声音,陈开一生也忘不了,他并不知道,他的礼物,从他一出生就得到了。 礼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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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罂粟
  陈开的大学生活终于开始了,由于没有住校,同学倒是没有几个相熟的。他每天背着书包来往于学校和公寓之间,绯绡依旧是又懒又馋,每天无事可做的时候就趴在床上拿着镜子,一脸自恋的看着自己的脸,这个时候他就只有摇头的份。
  这天又是黄昏,陈开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刚要回家,就听见有人叫他“陈开,等一下,你是陈开吗?”
  陈开听了回过头,推了一下夹在鼻梁上的眼镜,纳闷的看着是什么人,这个班级好像没有什么认识他的人啊。后面叫他的是个胖子,晒得黝黑的皮肤,剪了个很短的寸头,满面红光,营养良好的样子。
  “你是谁啊?有什么事?”
  “什么?”那个胖子一脸惊讶,气喘吁吁的说:“我是十系三班的班长啊,你不是十系三班的吗?”
  “哦!”陈开听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新生联欢我没有去!”
  “呵呵呵!”那个胖子一脸的坏笑,小眼眯成两条细缝:“没有去很正常,我们都知道,我叫梁栋,就是栋梁反过来。”
  陈开看了那个梁栋的笑容,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浮起:“什么都知道?你们都知道什么啊?”
  “嘻嘻嘻!”梁栋弯起胳膊肘捅了陈开一下,“谁不知道你在外面和一个美女一起住啊!”
  “什么?”陈开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个男的,是我的一个亲戚!”
  “哎呀呀!什么亲戚?”梁栋眯着小眼从头到脚打量了陈开一下,“你看看你,弱不禁风,一副书呆子的模样,哪里有一点美人坯子的样子!”接着又是一脸怀怀的笑容:“同学中有人看见了,听说那可是一个绝世大美女哦!”
  “没有的事,那真是个男的,长得美倒是没有错,可是你们也不能这样瞎说啊!”陈开听了沉了脸色,他今年刚刚二十岁,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传闻,都是绯绡,长成那个样子,连自己当初初见的时候都没有分清他是男是女。
  那个胖子讨了个没趣,忙说:“生什么气啊,我是来告诉你,今天先别着急回去了,晚上在报告厅有会,要点名的,记得去啊!”
  “知道了~”陈开耷拉着脑袋,又不能准时回家了,家里还有一个懒鬼等他做饭呢,应该不会饿着他吧?
  “那先去食堂吃点什么吧,晚上点名啊,不去要扣学分的!”那个胖子说完就走了。
  “喂!我真的没有和谁同居啊,你们不要到处瞎说了!”陈开大声告诉梁栋,要是真的流言四起自己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旁边两个走在路上的女生就突然转过头,抱着书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唧唧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隐约可以听见世风日下,人不可貌相什么的。
  “完了,这回完了~”陈开觉得自己当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凉到了心底,这下估计连别的系的人都会谣言四起,可能没有几天辅导员就会把自己请过去了吧。
  晚上开会的时候,陈开把脑袋埋到桌子下面,不敢抬头,上面的老师说的什么根本就没有听到。只觉得同学的目光像箭一样一根根射过来要把他穿透。
  都是因为绯绡,那个家后从来就没有帮过自己,就知道惹麻烦。
  好不容易等开完了会,刚刚走出报告厅,就看见门口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人在歪靠在墙边等人,白色的衣裳看起来非常刺目。
  “不会吧,不会是他吧!千万别是他来了啊!”陈开嘀嘀咕咕,低着头硬着头皮往前走,那副懒样子,白色的衣裳,无所谓的神态好像只能属于一个人啊,老天爷啊,拜托!他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学校找自己干什么?
  “陈开,怎么了?没有看见我来接你了吗?”还没等走过他身边,就听见他在叫自己了。
  陈开只好抬头去看,,面前一张俊美的脸,双眉似剑,眼若寒星,眼波流转之间,有挡不住的狐媚之色,不是绯绡是谁?
  “嘘!装作不认识我!”陈开小声说。
  “为什么?我看你这么完了不回家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绯绡一脸的不高兴。
  “唉,那是谁啊?好漂亮啊!”“真的好漂亮啊,就是传说中和陈开住在一起的那个人吗?”后面下课的同学已经在唧唧喳喳的说了,声音都透着莫名其妙的兴奋,看来美丽的东西确实可以让人亢奋,肾上腺激素加速分泌,生物老师说的真是没错。
  绯绡听了,脸上充满了得意的表情,特意撩了撩长长的黑发,冲着后面递过去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后面就又是一阵惊呼。
  他可真是爱现啊,陈开倒是觉得和地狱一样,赶快说:“我们走吧,快点回家吧,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拉着那个还在搔手弄姿的自恋狂就要走,听见一个女生的声音叫着:“好像真是个帅哥,不是美女!”
  陈开听了松了口气,这下流言不攻自破,绯绡来了也不是件坏事。
  刚刚高兴了没有一分钟,就又听见有人嘀嘀咕咕的说:“我说呢……,是这样啊……陈开那个小子原来是同性恋啊!”
  “我不是什么同性恋!”陈开气急了,回过头去冲那些大嘴巴的同学大喊一声,这个比刚刚的那种说法更让他难以接受。
  看到他一脸的怒气,后面的十几个人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刚刚有人说过他是玻璃吗?”“哇塞,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有勇气,人不可貌相啊!”
  “你、你们!”陈开终于在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明白什么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了。
  “走吧!只会越描越黑而已!”绯绡说着,拉着陈开的手走了,后面又是一阵惊呼:“拉着手啊,你们看!”
  走出学校,陈开只觉得满肚子的委屈,这是什么跟什么吗?看了看旁边的绯绡,晚风吹起了他黑色的长发,美丽的脸庞在夜色中也泛着淡淡的光泽,真是明艳不可方物。
  他望着这个尤物,长长的叹了口气:“绯绡,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啊?我算是什么啊?”
  绯绡笑着看他,像是看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是王子进啊!”
  陈开盯着他,一脸的疑惑,每当他这样说的时候,他就很担心绯绡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啊,怎么会把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那个王子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他如此念念不忘。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吗。
  “只是因为我和那个什么子进长得像吗?”
  “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啊?”绯绡笑着说:“他啊,胡子都有了,呵呵,是半个老头子了!”眼光迷离,思绪似乎回到很久以前,那个陈开不知道的,遗落在过去的时间。
  “那他是你什么人啊?”这是绯绡第一次和他谈起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
  “是我最好的朋友啊,这么多年,我最好的朋友!”
  陈开听了心中一阵难过,“那你怎么不去找他啊?”
  “他已经死了啊,要是活下来也有快一千岁了!”
  陈开听了吓了一跳,一千岁,自己没有听错吧?“那你呢,你是一直都活着吗?”他怯生生的问,以前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有点歪门邪道的本事的人,看来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我?”绯绡双手放在脑后,在夜色中一副悠然自得得样子:“我是一个游离在时间外面的人,准确的说,也不是个人,所以我不会老也不会死!”眼光望着天上的繁星,倒是悲哀的眼神:“先和你说这么多吧,以后你会知道我是什么的!”
  不老不死难道不好吗?好像历史书中历代的帝王都曾追求过不老不死啊?为什么他这样不高兴呢?陈开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自己想不通的东西,也不想去打听了。
  “陈开,你不要不高兴!”绯绡见他不开心:“不要听别人说什么,人的本性都是如此,你只要不去理他们他们自然就不会说了,流言止于智者吗!”说完又叹了口气“况且人的生命如夏花,如露珠,木槿一样,朝生暮死,为这些小事生气,过了几年你只有嘲笑自己的份了,到不如泰然处之!何必为一些空穴来风的东西自寻烦恼?”
  他说的话陈开有些不太懂,但是也能明白他是在宽慰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大的委屈,自己都要把心掏出来给人看了,还是遭人误会,想着眼眶竟有些湿了,摘了眼镜,抹了抹眼镜,冲着绯绡说:“谢谢你~”
  绯绡看他笑了笑:“你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我自然要帮你,谁让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什么?你说什么?”陈开听了心中一阵兴奋:“我是你的朋友吗?”
  “不错,当然是,不然我怎么会在人海中不辞辛苦找了你出来!”这个夜色中的绯绡和自己认识的绯绡远远不同,陈开竟觉得这一切不像是真的。
  “那我们拉勾吧!”陈开说着伸了一只小指出来:“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绯绡摇了摇头,还是也伸了细长纤白的手,和他拉了一下,却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呵呵呵!真是好笑啊!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永远的东西,小子,他骗你的,你看不出来吗?”旁边突然响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柔媚而好听,听得人骨头都发酥。
  陈开回头一看,夜晚的路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刚刚怎么没有看到?
  美丽的,香艳的女人,有着长长的卷发和朱红的嘴唇,穿着不合季节的薄薄的红色纱裙,细长的手指中夹着一根香烟,像一朵有毒的花,绽放在这夜色中。
  “你是谁啊?”陈开虽然没有见过市面,也知道这个女人好像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倒像是风尘女子。
  “小孩子!”那个女人袅袅婷婷的夹着香烟过来,走到陈开面前,朱唇微启,一道烟气就喷到陈开脸上:“他骗你的,你还看不出来吗?”
  陈开被她这样一弄,心神不由一荡,:“什么?什么骗人?”
  那个女人斜着眼镜看了看绯绡:“他啊,越是美丽的东西越会骗人,尤其是狐狸这种动物,更是不能相信!”
  绯绡在一边看着她:“喂,你不要说我了,不过是个找不到归宿的野鬼而已,有什么资格说我?”
  “呵呵!”那个女人笑着说:“我是忘了些东西,可是不像你,就会骗这样的小孩!”
  陈开看着她,真的是个美丽的女人,浑身透着妩媚的气息,可是怎么张嘴就是骗人什么啊,他看了看这个妖艳的女人,又看了看旁边的绯绡,好像后者更可信一些。
  “唉,永远,永远,这个世上的人做的承诺又有几人能够保证,不过是花花草草由人爱,生生死死随人愿。”
  陈开听她声音似是非常伤心,有掩不住的凄凉,忙说:“你这是要去哪里?就在这里站着吗?”
  “她去哪里估计连自己都不知道吧?”绯绡在一旁说:“你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啊?”
  “臭狐狸!”那个女人抬眼看了看绯绡:“你这样的人最会花言巧语了,我自己的事,用不找你管!”
  绯绡听了一脸的不高兴,“不管就不管!”拉了陈开:“我们走!”
  “唉,她是已经死了吗?”陈开问。
  “不知道,应该是吧!”绯绡一副不爱搭理的表情。
  陈开斜眼看了一下那个抽烟的女人,夜风中纱群随风飞舞,绽放开来,单薄的身体,似乎就要飘走一样体不胜衣,一副孤寂可怜的样子。
  “那要是我们走了,她要在这里站多久?”
  “应该会等她想起自己是谁,了却了人世的心愿吧!”
  陈开突然之间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也许她不是什么好人,也许她真是一朵有毒的花,可是便是再坏的人也是不能留下她自生自灭吧。
  “那个,那个,我们帮帮她吧!”陈开小声嘟囔着,声音小得自己听不到。
  绯绡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就会找麻烦,这个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不要后悔又要埋怨我把你卷了进去!”
  “不会,不会!”这样他是答应了,陈开很是高兴,也许在绯绡眼里人类不过都是朝生暮死,转瞬即逝,可是这短短的,刹那的芳华他又怎么能知道,能明白呢?便是再渺小,再可恶的人也有自己不舍,珍惜,最爱的东西,这些他都无法也不能了解吧。
  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烟气笼罩的脸,浓妆的脸,美丽而妖艳,却又透着落寞,她一定也有自己所珍爱的人,无法忘记的事,所以才这样寂寞的站在街角,执着的等待着吧,就像罂粟,开在风里,等着什么人中了她的毒。
  “你们走吧,我用不着谁可怜!”那个女人说着,手在风中扬了一个美丽的弧度,潇洒的送出一缕青烟。
  “你不要这样啊,我们也不是可怜你,不过想帮你而已~”那副冷傲的样子,更让陈开觉得她的孤独。
  “世人都说我这样的人可恶,可恨,说我夺人所爱,说我剥骨吸髓,可是最后,又是谁吸了谁的生命,谁夺了谁的幸福?”她红色的衣裙在夜色中绽放开来,多了一份无所谓的飘然。
  “现在不要说这些了,你想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是真的!”绯绡在一边不耐烦起来,这个女人,抽着烟的香艳女人好像有太多的苦水要倒,要是听她一路没完没了的说完,天都快亮了。
  “哼,没有诚心帮我就算了,不要挂着一副好听的幌子,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
  “唉唉唉,你们不要这样,又不是有什么过节,大家想办法把事情解决了是真的!”陈开忙在一边劝架,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明明都生着一副美丽的脸孔怎么碰到一起就像是黑脸冤家一样?
  绯绡在一边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是和你这样的野鬼吵架的,你要是想快点想起过去,我有法子让你一下就能想起来,也就不必这样一直等下去!”
  那个女人听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的过去,我的留恋,干吗要靠别人~”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捂住了脸,红色的指甲更是衬出她的苍白。
  “那你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牵挂的地方?”陈开问她。
  “说你傻你还真是啥啊?我牵挂的地方不就是这里?要不然怎么会一直站在这?”
  “那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你难忘吧?就在这里发生的事情?”陈开倒是好脾气,被人抢白丝毫不觉得什么。
  “有啊!好像是有啊~”那个女人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好像有人和我在这里,拉过我的手,给过我什么东西!”
  “这不就快了吗?然后呢?那是谁?”好像离目的地不远了啊。
  “我忘了!”那个女人摇了摇头:“我好像是有话要问他,可是我忘了他是谁?我只想问他一句话而已,得到答案我就会走,再也不纠缠他了!”语气中尽是酸楚。
  “唉,这个好像又是一个失恋的啊?”陈开小声的对旁边的绯绡耳语。
  “什么是失恋啊?”绯绡问,这些人的感情他懂得太少,也不想理解。
  “就是你很在乎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根本不在乎你啊!”
  “哦!要是那样我好像没有失过恋啊!”绯绡一脸得意的样子:“好像我以前遇到的人都很在乎我啊~”
  “唉~”这个时候只有叹气的份了,鸡同鸭讲也不过如此了。
  看来现在只能让她想起那个男人是谁就好了,这个就好办了!
  “小姐,先这样叫你吧,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想起那个人的东西啊?”陈开问她,这种关于恋爱的事是他这个年纪的人最热衷的了。
  “不要这样叫我!”她很不高兴的样子:“好像那些东西都放在我的家里了,我一个死人,什么都带不走!”
  “那你的家在哪里?”
  那个女人很潇洒的甩了一下瀑布般的黑发,简单的说了一句:“忘了~”
  陈开立刻觉得和这两个人都没有办法沟通,好像这件事是他自己的事一样,连这个女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他摇了摇头,无可奈何了。
  旁边的绯绡眼睛望着天上想了一会说:“陈开,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她拒绝让我把她的记忆引出来,我是没有办法找了人的过去出来,可是你们人类应该有什么办法可以查到关于死人的消息吧?”
  “对了!”陈开听完一阵兴奋:“你好厉害啊!我们可以上网去查或者去查最近的报纸!”不愧是绯绡,活得和人精一样,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那就和我们走吧,你一个人在这里站着也不是办法,正好自己应该对自己的过去有印象吧我们一起去找。”绯绡对那个女人说。
  “好好好!我们快点去网吧找找看!”陈开说着就要走:“这附近就有一家,我们试试去!”
  “真的能这么简单吗?”那个女人将信将疑,但还是跟着他们走了,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看看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灌木的叶子在随风摆动,便道上的青砖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不过是普通的街景,为什么自己那么舍不得,这在路灯的照耀下散发着昏黄光芒的景色,像是凝结了她一生的幸福。
  陈开找了最近的一个网吧,里面烟雾缭绕,一些无所事事的人通过虚幻的网络寄托着他们的情感,发泄着他们的空虚,明明已经是晚上了,这里却拥挤了比白天最繁华的街市上还多的人。
  三个人等了好久才等到一个空位,陈开打开电脑,上了百度的网页,输入了“女子、死亡、xx市”的字样,搜索引擎就开始了搜索,还没有一分钟,一个个有关死亡的消息就布满了显示屏。
  陈开看了觉得心头一紧,怎么有这么多的人告别了这个世界?这个歌舞升平的,一片祥和景象的社会,居然承载了这样多的死亡?
  三个人一条条看下去,都是死亡的消息,有自杀的,有他杀的,有意外的,有失踪后还没有找到下落的,翻了几页过去,在弥布死气的讯息中还是没有找到能和这个红衣的女人对应上的新闻。
  半个小时过去了,陈开不停的点击一个个消息,打开一个个网页,“等一下!”绯绡突然指着其中一个消息说:“看看这个!”
  在百度上只搜出了“痴情小姐为情自杀……”、“XX市XX路御景公寓”的字样。他倒是眼尖!
  那条新闻是从一家叫做“新民晚报”的报纸上出来的,只好又找了那个报纸的网站出来。点击了一下历史新闻搜索。
  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在一年前的新闻中找到了关于小姐自杀的消息,报道很简短,倒是一副揶揄的口气,就是说了一个从事不正当行业的女人为了恩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标题上“小姐”两个字还被加了引号,很醒目的样子,加上内容都没有五行字,估计这个痴情的女人要不是她从事这样一个行业,可能都不会有人注意她的死亡。
  “是这个吗?”陈开回头看了一下那个红衣的女人。
  “是的,那个公寓我有印象……”说着话,拿着烟的手却开始颤抖,美丽的眼睛里也好像有泪水要溢出来。那真的是关于她的报道吗?她的人生,二十几年的人生,布满酸甜苦辣的过去,仅仅只是五行字就为她做了总结,还没有半块豆腐大的新闻就算是她的盖棺之论了。
  “那我们过去一趟吧!”绯绡说。
  “什么?现在?都快九点了!”陈开惊讶于他的行动能力。
  “还是明天天亮之前解决比较好,她死了都一年了还没有超升,要是再耽误下去就不是办法了!”
  “哦!”陈开回答:“那我们要去那个御景公寓吗?”
  “能找到的只有这个了!”绯绡说着,已经出了门:“我们快点走吧!”
  御景公寓是市里比较出名的公寓,以房价高,物业费贵而闻名,在这里住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平常的百姓是想都不要想的。
  “哇!真是不错!”陈开望着小区的大门,像是一个雕塑一样的别致大门,自动门加上里面的铁栅栏,好像和监狱一样防备森严。
  “我们进去吧!”绯绡说着就要往里走。
  “先生!等一下先生!”旁边一个保安伸出来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拦住了他:“先生有居民卡吗?不是小区的住户要先登记才能进去!”
  “居民卡?”绯绡笑着说,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心虚的样子:“我的卡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张,你有能让我看一下的吗?”
  “好,好的!”那个保安回头走到传达室,从窗口递了一张卡片出来:“就是这种磁卡,上面有门牌号的!”
  “哦!”绯绡拿着那张卡,看了一会儿,一只手就伸到裤兜里,变魔术一样掏了一张一样的卡片出来:“是不是这张?”
  “对对对!”那个保安拿着绯绡的卡片连连点头。
  “呵呵!”绯绡笑着把卡片拿了回去,“我们可以进去了吧?真是不好意思,我的公寓太多了,搞不清那张是哪张了!”脸上一副得意的样子。
  陈开听了他的话,连隔夜的饭都快吐出来了,别人不知道,他还是知道这个自恋狂有多少家底的,还好吹牛不用缴税。
  “走吧!”陈开和那个女人忙跟了进去。后面的那个保安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样子,嘟嘟囔囔的说:“奇怪?那个房间不是没有人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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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罂粟(下)
  三个人乘了电梯到了楼上,找到了报纸上说过的那个房间。
  “你快开门啊!”陈开对绯绡说,“你不是有开门的磁卡吗?”
  “怎么你还真是相信那个是真的啊?”绯绡说着笑了笑扬了一下手中的卡片,陈开这才看清那是一张电话卡。
  “你,你真是骗死人不偿命啊!现在进了大门,这个门要怎么办?”
  “嘻嘻嘻,交给我吧,这个我最在行了!”绯绡一脸的坏笑,好好的一张俊俏的脸都快被他笑歪了。
  说完,用手拧了拧门的把手,那扇门就“吱呀”一声开了,真是许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原来门没有锁啊!”陈开说:“运气真好哦!”
  “没有锁才怪?”房间里面一片漆黑,一股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快开灯啊!”陈开在这样的黑暗中只觉得害怕,尤其是这个房间里还死过人。
  “小子!”那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我死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有买电,怎么可能会有灯?”
  “啊啊啊啊!”陈开一下抱住前面的绯绡,“吓死我了,她怎么突然说话了啊!”
  “你可真烦啊,人家不是一直在和你说话吗?怎么刚刚不害怕?”绯绡由他抱着,拖着陈开走到房里:“我们找找看有什么东西?”
  “你能找得到东西?”这里这么黑,能看到轮廓就不错了。
  “能啊!”绯绡和那个女人异口同声的说。
  看来人和鬼是有区别的,真不是盖的。
  “赶快把那些你看着有感觉的东西都找出来!我再引了思念体出来就能找到那个你牵挂的人了!”绯绡对那个女人说。
  那个女人却并不理他,自己一个人喃喃的说:“不错,不错,就是这里!”
  “是你的家?”陈开怯生生的探了头出来。
  “就是这个沙发,我就是在这里割的腕,后来就觉得身体发冷,流了那么多的血,我也感觉不到痛,我的心比什么地方都更痛……”
  “咦~”他有些后悔问她这个了。
  “你站的地方,就曾经被鲜血染红过。那么大的一片红色,又有什么用?他终究是不会来看我一眼。”
  “哇!”陈开叫了一声,拖着绯绡就站到别的地方去了,吓死他了。
  “废话少说,我们快找吧!”绯绡说着就动手去找一些零碎的东西。
  那个女人也从记忆中拉回思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有印象!”一会儿就从大房子里抱了一大堆的东西堆在地板上。有衣服,有鞋子,还有化妆品、香水什么的。
  “你这个有点太多了吧?这些东西你当然有印象了,都是你用过的东西,再从里面翻翻有什么类似于纪念品的东西,像是戒指,项链或者是别的什么?”这个女人太疯狂了吧,能把他累死。
  “哦!”那个女人倒是突然听话了,完全没有初见时的傲气,乖乖的在一堆东西里东翻西翻。
  过了一会儿,找了能有十几样东西,有项链,香水,皮包,首饰什么的,“好像这些有很深的印象啊,你试试看吧!”
  “这个是什么?”陈开从一堆杂物里翻出来一个破旧的日记本,塑料的封皮,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与那些奢侈品分外的不协调。
  他打开了封皮,里面好像写了字,房里太黑看不清楚:“绯绡,你看看!”
  “给陈艳菲同学:聪颖有才,勤奋好学。祝前途无量,地广天宽!”是工工整整的正楷。
  “原来你叫陈艳菲啊!”陈开听了对那个女人说。
  “好像是吧?我看看!”说着一把抢过绯绡手中的本子。“这个,好像是我高中毕业的时候的同学录,第一页是我们的班主任写的。”
  “那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陈开说着把那个本子拿过来放在一边,封皮里面好像有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掏出来摸了摸,像是一个戒指的东西,圆圆的硬硬的,估计是小女孩的玩物,就又塞了进去,把本子放到一边。
  绯绡对着那些东西搓了搓手:“要开始了啊!”
  只见他把手放到那堆东西上面,手中像是抱了一个圆球一样,没有一会儿,就有一团雾从他手中升起来,一个个人脸浮现出来。只听他叫了一声:“好了!”
  回头冲那个女人说:“快看看有没有印象特别深的!”
  “哇,好多啊!”陈开叫着,怎么也有十几个人脸了,这个陈艳菲认识的人也太多了吧。
  “不对,有重复的!”绯绡说,又回头对那个女人说:“你快看看那几个重复的是谁?”
  那个陈艳菲忙提了一下裙子,爬了过去:“好像我真的认识啊,这个是宋先生,这个是李老板,这个姓赵吧?好像是个香港人,过来做生意的!”
  “好了!”绯绡说着放开了手,那团雾就像遇到了黎明的太阳,一下就散了。“我们这就去找这三个人!”
  “你知道怎么找他们吗?”陈开问他。
  “当然了,这些东西上面有他们的思念,我是有印象的!”
  说完就拉开门出去,“快走吧!我刚刚的感觉是他们正好都在本市,我们快点出发!”
  那个陈艳菲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拉了一下绯绡的衣角,小声说:“谢谢你!”与初见的时候大不相同,陈开这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都说女人都是擅变的。
  “哎呀,你只要少说我几句骗人就行了!”绯绡回头冲她笑:“要是有来生,希望你能幸福!”
  “你本来就是骗人啊!”她回答:“我又没有撒谎~”
  “唉~”绯绡摇了摇头,算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三个人又出了小区的门,在苍茫的夜色中寻找,绯绡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很快就带他们去找了第一个人,是个有点微胖的中年男人,姓李的生意人。
  他现在正在酒店喝酒应酬,一张脸喝得像是熟透的番茄,隔着几个座位,绯绡问她:“是不是他?”
  “不是!”陈艳菲摇了摇头,在这样声色犬马的场合,她好像又找到了那种无所谓的感觉,甩了甩长发:“他没有让我依恋的感觉!”
  “那我们快去找第二个人!”绯绡说着拉了他们就走。
  第二个人也很快就找到了,就在离这家酒店很近的另一家酒店,那个姓赵的操着一口广东话,也在喝酒宴客。
  “走吧,走吧!”陈开看了他一眼,一个精瘦的老头,要是他是女的,都不会为这种家伙自杀,一看就是错了!
  “唉,就差最后一个了,要是再不是的话要怎么办?”陈开疲惫的走在夜色中。无边无际的夜晚,不知何时才能从里面找出真相。
  “那个有可能哦!”绯绡说着:“那个姓宋的人现在好像还在公司办公的样子!而且这些人里好像只有他最年轻!”
  “那我们还不快去!”陈开突然之间好像找到了兴奋点,没有错,一定是这个人!又回头看了一眼陈艳菲满布风尘的脸,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她这样孤傲,看尽事态炎凉的女子为他寻死呢?
  又走了几个街区,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一家大厦的门口,一幢很华丽高大的写字楼。
  “就是这里!”绯绡说,“他的办公室就在楼上!”
  三个人一路走了进去,居然没有保安拦他们,估计这样公开的地方到处都放着监视器,所以只要不去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就不会有人管。
  搭了电梯上去,绯绡带着他们走到一个办公室门前,“到了,就是这里!”
  推了门进去,穿过一个个普通员工办公的小隔间,他在一扇门外停了下来,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在里面办公,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
  “是他吗?”绯绡在门外指了指里面的男人。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看了他就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那你进去看看他的反映,我能看到你估计他也一样!”陈开对她说。
  陈艳菲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眼中全是泪水:“谢谢你们,也许就是他吧,就算不是,我也不会后悔了,还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这样替我着想过!”
  “走吧!”绯绡笑着对她说,“我们等你!说完了该说的话,你对这个人世就没有留恋的了!”
  她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瀑布一样美丽的长发,好像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一丝勇气,陈开看着她纤瘦的,红色的背影不由暗暗为她伤心,这样一个女子,这样勇敢的,美丽的女子,怎么就这样说死就死了呢?即使自己遇到的仅是她的魂魄,也已经为她那一腔爱意所折服。
  又走了几个街区,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一家大厦的门口,一幢很华丽高大的写字楼。
  “就是这里!”绯绡说,“他的办公室就在楼上!”
  三个人一路走了进去,居然没有保安拦他们,估计这样公开的地方到处都放着监视器,所以只要不去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就不会有人管。
  搭了电梯上去,绯绡带着他们走到一个办公室门前,“到了,就是这里!”
  推了门进去,穿过一个个普通员工办公的小隔间,他在一扇门外停了下来,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在里面办公,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
  “是他吗?”绯绡在门外指了指里面的男人。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看了他就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那你进去看看他的反映,我能看到你估计他也一样!”陈开对她说。
  陈艳菲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眼中全是泪水:“谢谢你们,也许就是他吧,就算不是,我也不会后悔了,还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这样替我着想过!”
  “走吧!”绯绡笑着对她说,“我们等你!说完了该说的话,你对这个人世就没有留恋的了!”
  她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瀑布一样美丽的长发,好像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一丝勇气,陈开看着她纤瘦的,红色的背影不由暗暗为她伤心,这样一个女子,这样勇敢的,美丽的女子,怎么就这样说死就死了呢?即使自己遇到的仅是她的魂魄,也已经为她那一腔爱意所折服。
  门无声无息的被推开了,里面的男人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人进来了,不经意的抬了一下头,这一抬头,脸上立刻写满了错愕。门口站着一个红色衣裳的,香艳的女人,剪水双瞳,玫瑰花一样的唇瓣,那个女人就绽放在灰色的办公室里面,更显妖媚。
  “小菲?”他说了一句,手中的笔一下掉在桌子上,在准备签名的文件上面滴落了一个黑色的墨迹。
  “是我啊!”陈艳菲说,“你现在还好吗?子安?”她看到他的脸,通通都想起来了,这个叫做宋子安的男人,曾经那样好的对待她,捧到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她像公主一样捧着,可是她却不懂得珍惜。
  那个男人有着一张英俊硬朗的脸,现在悲伤已经把他的脸扭曲得不成模样,“小菲,你怎么了?不管怎样,你能回来看我就好了!”
  “子安,我对不起你!”她说着,手掩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你不要这样啊!看到你我就很高兴了!”那个男人说着走到她面前,替她拂清脸上的泪水:“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做我的新娘,我的小菲只是一时出去玩了而已。”
  “不,不是!”她说着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样好的一个人,一个可以给她这样一个人人唾骂的女人一个归宿的好人,自己为什么就不懂得珍惜呢?“我,我是已经死了啊!”
  “不会的,你看你和以前一样漂亮,怎么会死了呢?”那个男人依旧不相信,“我不管你是什么,我知道你的过去,可是我就是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这个也不行吗?”
  “子安!”陈艳菲说着又是泪流满面,“我配不上你,你应该去找更好的女孩,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
  “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些的吗?”那个男人说着也是泪流满面。
  “不错,我欠你太多,如果有来生,一定会还~”说完,一甩手就跑了出去,一开门就撞到绯绡的怀里:“带我走,带我走,我不要再看到这个男人了!”她声嘶力竭的喊着,没有想到寻找的过去竟是如此不堪回首,她以前丢失的错爱,不懂得珍惜得感情,现在就这样摆在她面前,又有什么用呢?又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就算后悔了又怎么样?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再也回不来了,不如就忘了,不如就回过头去,不再看他,这个曾经一心一意对自己的男人。
  “喂,你真是不要再和他说说?”绯绡问着怀里的人。
  “不要,不要,我知道你有办法,我要立刻离开这里!”
  “小菲,这个人是谁?”那个姓宋的男人追了出来,看到绯绡脸上一脸的怒气。
  “好,我们走!”说着,抱着怀里穿着红衣的女人,“呼”的一下就不见了。
  留下陈开和宋子安一脸错愕的呆在空无一人的办公间里,宁静的,雪白的格子间就好像没有人来过一样,空气中隐隐的飘着一缕香气。
  “喂喂喂,丢下我一个人算什么啊?”陈开说着撒腿就跑了出去,也是害怕身边的那个男人再想起什么找自己算帐。
  后面宋子安就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办公室的门外,这夏末秋初的夜晚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也许不过是个梦吧,所以转眼间什么都不见,芳华过后,一切成空。
  陈开连滚带爬的找下楼去,绯绡和陈艳菲一个白衣一个红衣在黑夜中分外刺目,夜风好凉,可以吹散一切烦恼的温度。
  “喂,你们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就这样走了?”陈开大叫大嚷的跑了过去,这两个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算了,我已经不想找了~”陈艳菲悠悠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不是找到了吗?这个不是你要找的人吗?”
  “应该不是吧?”绯绡摇了摇头:“她还没有消失,心愿还没有了却!”
  “可是我已经不想再找了!”陈艳菲听了低低的啜泣起来:“我也许还是忘了一切好些,这样的过去,还是不要再想起来了!”
  回头对他们说:“谢谢你们,可是我真的好累啊,好像比活着的时候还要累一些,我们回去吧!”
  “回去哪里?”陈开问。
  “回去我家,我还没有尽地主之谊呢!”说完,又是长叹了一声,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陈开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比来的时候更添了一些落寞。
  三个人回到那个御景公寓已经是半夜了,陈开坐在沙发上伸了伸他的脚,至于那个沙发上是不是死过人他已经不在意了,反正现在他只在乎它是不是足够柔软。
  “会是谁呢?”绯绡在一边自言自语。
  “唉,你不要想了,人家自己都不找了你还惦记什么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我找不出来的东西?”绯绡说着,一脸沮丧的样子,看来似乎真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唉,你也尽力了吗。而且她不是也算是找到了一部分的过去吗?”陈开说着伸了个大懒腰,好累啊,跑了这么久,都三点多了!
  一伸手,碰到了旁边的电话。“嘟——————”一个长音在黑暗的房间响了起来。
  “哇,吓我一跳,怎么电话还没有断?”陈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下就坐了起来。
  可是惊魂还未定,一个中年的苍老的男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艳艳,你怎么了,怎么不回话?”
  是电话录音。接着又是一条:“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我是刘老师,有时间给我回电话!”
  陈开和绯绡听了一脸的惊讶,两个人相视看了许久,“老师?第四个男人,竟然是老师?”
  “怎么了?你们?”后面传来一个柔媚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有些飘忽,两个人忙都回头看过去,那个陈艳菲化了个浓妆出来了。“想不到我死了还能化妆呢,我决定明天就走了,这个人世,找不找得到什么人我都没有留恋的了!”
  “那个,那个……”陈开小心翼翼的问,“你对老师有什么印象吗?”
  “什么啊?什么老师啊?”她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不知所以,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个本子,那本同学录呢?”绯绡急忙问她。
  “就在这里啊?”她说着在地上捡起一个本子递了过去:“你们在想什么啊?”
  绯绡拿着那个本子,摸了半天,从封皮里找到一个戒指,一个银色的小小的戒指,心中不由一振,这个女子,不论是谁送的东西都没有可以给她承诺的,只有这个破本子里夹着一个意味着可以照顾她一生的戒指。
  “这个,你认识吗?”绯绡说着递过去那个小小的指环给她。
  她拿着那个指环,笑容凝固在脸上,想了很久,悠悠的说:“永弃却,烟花伴侣~”
  “什么?什么意思,你想起什么了吗?”陈开见了不由高兴,终于要水落石出了。
  “不错,我就是要问问他,我要见的人,我知道是谁了!”说完,就跑出了房间,迫不及待的奔入了黑暗的走廊中。
  “这是怎么了?她要去找谁?”陈开不明所以。
  “就是这个人!”绯绡说着递给陈开那个破旧的本子,头一页写着祝福的话,接着月光可以隐隐的看出就是绯绡以前念给他听的那些,后面的署名却是龙飞凤舞的行书——刘文才。
  那个陈艳菲似乎真是想起来了什么,穿着红色的高跟鞋,一路在前面狂奔,不知疲惫,两个人在后面追着却总是有一段距离,陈开在后面看着,她的衣服随风招展开来,好像是夜色中的飞蛾,不知要扑向哪里?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陈开渐渐觉得脚不听使唤,自从认识了绯绡,自己的长跑倒是随时都可以得到锻炼,他现在也越来越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放着那么多交通工具,自己居然一到关键时刻就是用跑的。
  “绯绡,歇歇吧,我不行了!”陈开一下蹲在地上。
  “快点,不然我先走,你等会儿再过来!”绯绡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
  “唉,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啊,我怕黑!”陈开哭叫着,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不知又跑了多久,前面的陈艳菲终于在一个筒子楼前面停了下来。
  “这,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陈开喘着粗气,这里明明比不上刚刚那个姓宋的所在的写字楼吗,倒是什么样的人住在这里,可以让陈艳菲这样的佳人付出生命?
  “我们在这里等吧?”陈艳菲转头对他们说:“他很累的 ,还是不要打扰到他了~”眼光中尽是温柔和不舍。 “咦?”陈开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眼神,不由诧异,那样的柔情似水,之前的冷傲一扫而空。
  “好吧!”绯绡一下坐在地上,“我们陪你!”
  陈开没有办法,只好坐在绯绡的旁边,可以看到陈艳菲美丽的侧脸,望着天上的星星,似乎有无限的憧憬又有说不出的哀伤。
  唉,每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所珍爱的东西啊,不知自己死了,会不会也为了谁?流连在这个世界不愿离去呢?
  想着,居然就睡着了,冷冷的夜风扶过,直扰了他一场清梦。
  “陈开,快起来!天要亮了!”绯绡说着,推着靠在身上的陈开。
  “啊,我还没有睡够!”陈开抱怨着。
  一睁眼,不错,天色是要亮了,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淡淡的白色。
  “老师!”旁边的陈艳菲突然叫了起来,他们忙往还有些昏暗的楼道中看过去,好像是有什么人下来了,缓慢的步子,似乎还踩着什么韵律。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陈开这才发现她更漂亮了,在淡淡的阳光下,有些出尘的美丽。
  没有一会儿,门外就出现了一个男人,四十岁上下,一脸憔悴的样子,她见了就扑了上去:“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陈开万万都没有想到,她这样一个艳丽的女人死都忘不了的人居然是这样一个半老头子,似乎无财无貌的样子。
  那个被叫做老师的男人,见了她倒是见了鬼一样,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忙不迭的说:“艳艳,艳艳,你放了我吧,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的妻子就在旁边,我过不去啊!”
  “我不怪你~”她说着,一脸喜乐表情。
  “我后来也给你打了电话,哪想到你就,你就真的……”
  还没等说完,她伸了一只长指按在他的嘴上:“老师,我从17岁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会怪你!”
  那个男人颤抖的说:“我接了你的电话,却没有救你,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我死了,又不是只是因为你,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她说着拿出一直握在手中的戒指,“当初你在那个路口把它送给我的时候可是说了什么?”
  “永、永弃却,烟花伴侣~”
  “不错,永弃却,烟花伴侣,这是我听到的最好听的话了,这可是你说的?”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可是,可是你却先抛弃了我!”
  “没有,没有啊!”那个中年的人声嘶力竭的说:“我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喜欢你啊,可是我、我……”
  “现在不说这些了!”陈艳菲接着说:“我知道你是害怕世俗的眼光,可是我今天只想问你一句,我和你这十年,你是否真心爱过我?”
  “我,我对不起你啊!艳艳!”那个老师说着抱着头蹲了下去:“我最爱的,还是我的妻子,她为了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不能背叛她啊!”
  “是吗?”她说着站了起来,这个她生前所爱的男人,现在看起来竟是这样的遥远:“你就是骗,都不想骗我吗?”
  “我、我是真的对不起你!”那个男人说着,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连抬头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陈开只见两行清泪顺着陈艳菲美丽的浓妆的脸庞流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好像有无尽的心事要想,过了一会儿,回头对他们两个人说:“我要问的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谢谢你们!”似乎又回复了初识时的冷傲。
  “那你要怎么办?”陈开问她。
  “还能怎么办,我这样的坏女人,自然是去自己该去的地方!”说着,把手中的指环给了陈开:“谢谢你,我的感情,竟如同这个指环一样廉价~”可能连她自己也想不到,一年的追索与祈求竟然换来这样的答案。
  “没,没有啊!”陈开忙安慰她。
  “我什么都懂!你不要说了!”说完,甩了甩自己的长发:“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过生生死死奈何天~”语气中尽是凄婉,转身就往前走去,美丽的红色的裙子,长长的黑发,随着她的步伐在晨光中一摇一荡,决然而美丽,越发像一只罂粟,散发着致命的美丽。
  “唉,你等等啊!”陈开说着就去追她,哪想一转眼,她就已经不见了,似乎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绯绡,她这是去哪里了啊?”陈开问旁边的绯绡。
  “她已经走了,这个世界,也许真的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吧?”
  陈开一个人,默默的看了看手中的指环,思绪似乎又回到昨天夜里,那个在黑夜中绽放着香气的女子,似乎更幸福一些,自己是不是不要帮她比较好呢?
  也许在那个街角,她可以无限期待着等她的幸福,何必替她找了残忍的现实回来。
  “陈开,我们走吧!”绯绡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蹲在地上的男人,这个如花一般的女人,爱了十年的男人,为之付出生命的男人,现在看来是如此苍老和不堪,这是谁的错呢?也许谁都没有错?这些人的感情,他连一丝也参透不了,鼻翼中似乎还留有一丝香气,罂粟的香气。
  谁是谁的美丽?谁又是谁的毒药?罂粟的悲哀,又有谁知道?
  罂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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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1: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花园 (上)
  转眼就到了深秋,天气日益转凉。一大早,陈开就在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你这是在干吗?”绯绡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露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一看就是没有睡醒的样子。
  “我们要去秋游了,那个梁栋早上刚打电话过来通知我!”陈开手忙脚乱,忙的不可开交,一会儿就把一堆东西都塞到一个大大的登山包里。
  绯绡看着他,只觉得好笑,抱着胳膊:“谁让你总是逃课,他能记得告诉你就不错了!”
  “我要走了!”陈开说着背起一个硕大无朋的书包。“那个,附近能叫外卖的餐厅的电话我都给记在通讯录上了,你自己记得叫来吃!”
  “陈开!”绯绡说着就拉他的胳膊:“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一副舍不得的神情。
  “那怎么行?”陈开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可是你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啊,又没有人做饭也没有人打扫卫生,这可叫我怎么生活啊?”说得可怜兮兮的。
  “你、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舍不得我?”这个家伙活得可真是简单啊。
  “还能怎么样?”绯绡看着他:“快点说,我能不能去?”
  “不行!”陈开板着脸:“这个是班级的活动,怎么能带外人?而且你去了,别人一定会说闲话~”
  “唉,是这样啊!”绯绡说着一脸的失望:“你这个人可真是无情啊!”
  “好了,我要走了,只要三天,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陈开说着推门就要走了。
  “喂,你先不要着急啊,等一下,有东西给你!”绯绡说着跑到屋子里面去不知拿什么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面镜子,大概有A4的纸那么大。
  “这个,这个是要干吗?”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升了起来。
  “拿着这面镜子走吧,有什么困难的话对着它呼唤我的名字就可以!”绯绡说着把镜子递了过去。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我是去旅游,你让我背着这个东西干吗?”这个家伙怎么只会添麻烦。
  绯绡听了,一张脸一下就冷了下来,阴冷的目光盯着陈开:“你拿还是不拿?”
  “我、我拿,别说是面大镜子,石头我都拿!”他忙连连点头,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这就好~”绯绡说着又是一副开心的神情:“要是遇到什么鬼怪我还可以帮你!”
  能遇到什么鬼怪啊?四十多人一起旅游!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乖乖的把镜子放到已经要胀破的背包里走了。
  “陈开,路上小心啊!”绯绡在大门口朝他挥着手。
  陈开回头看了看他,穿着丝绸的睡衣,歪考在门框上,一副懒散的样子,说真的,自己心里还真的有点舍不得这个懒鬼,“我会的!”说完就往学校的方向跑了。
  秋天的天空是如此的湛蓝清澈,他的脚步也不由轻快了,接下来的三天会怎么样呢,心里充满了向往。
  刚到学校的门口,就看见班上的人都在上一辆大巴,远处一个人正在朝自己挥着手:“陈开,快一点啊,你怎么总是最后一个?”是那个胖胖的梁栋。
  “你自己最后一个通知的我,我当然是最后一个了!”陈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有办法了,座位都分配好了,你只有和我坐在一起了!”那个梁栋很开心的对他说。
  “哦!”陈开愣愣的答应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开心。
  上了车他才知道后悔,那个梁栋,站着还没有什么,一坐下来足足占了一个半人的座位,他只有坐半个座位的份。
  “唉,幸好你很瘦,不然我们坐一起可就难受了!”
  “呵呵,是吗?”陈开终于明白他刚才为什么那么开心了,“这个要走多长时间啊?”
  “四个小时,我们要去的地方叫雾山,还有漂流什么的,好像学校和那边的住家有联系,好几个班级都去的那里!”说完还捅了陈开一把,两只眼睛笑的都眯成了小缝:“住宿不花钱的,怎么样?不错吧?”
  “是吗?呵呵~”他现在只有傻笑的份了,四个小时的车程啊,让他怎么坚持下来,什么都听不到了,脑袋里只想着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唉~总算到了下午,一路奔驰的大巴终于停了下来,“快走啦,到地方了!”后面的梁栋一把就拍到陈开的背上。
  “哇!”陈开一路上就是半蹲半坐,现在正颤颤巍巍的伸直僵硬的腿,被他这么一拍,差点从座位上滚下来。
  “小样!”梁栋说着斜眼看了看陈开,一副瞧不起的样子:“坐了四个小时还累成这样~”呲了一下鼻子就下车了。
  等陈开又背着自己的大背包下了车的时候,同学们也都下来了。梁栋跑过去和司机商量了一下回程的事情,就打发了车走,回头冲正在等他的同学说,“我们住的地方,就往前走200米左右就到了,大家出发吧!”
  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路欢歌笑语就往目的地去了。陈开这才发现他们的班级由于是理科,居然一个班只有不到十个女生,可能是物以稀为贵吧,男生都围着那几个女生转来转去。
  “唉!”看到那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女生姿色平庸的样子,陈开只有叹气了,和绯绡天天在一起,什么样的人和他一比都被他比到地上去了,再这样下去估计自己的审美观都会受到影响。
  “唉,你就是陈开吧?”旁边一个文文弱弱的男生对他说。
  陈开看了一阵兴奋,看这个男生的样子好像和自己是一路人啊,和那个肥头大耳的梁栋没有相似的地方,忙使劲点了点头。
  “嘻嘻,就是那个和美男同居的人吧~”那个男生说着,眼光把陈开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耶~”陈开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忙挥着手就往前跑:“梁栋,梁栋,等等我啊!”和这些人比起来,那个胖胖的梁栋似乎更好一些。
  “喂,我有话要问你啊!”后面那个男生大声叫他,陈开只当没有听见,这些人不就是想问了什么再自己添油加醋去吗?就像绯绡说的,流言止于智者,自己就是不问不理,看他们怎么办?
  “就是这里了!”梁栋在前面累得把外衣都脱了,满头大汗。指着面前的一栋房子。
  应该说这个房子更像一个别墅,二层的独楼,有着红色的屋顶和白色的墙壁,看起来像是从画中出来的一样,秋天的阳光照到上面似乎都被这个温馨的别墅渲染得带了一丝暖色。
  “这么好啊,我们就住这里吗?”一堆人唧唧喳喳得说个不停。
  “就是这里,这是一个植物研究所的房子,我们要在这里住两夜!”
  刚说完,就从屋子里走出一个老人,弓着背,弯着腰,慢慢的走到院子的铁门前面,“咣当”一声,打开了铁门。
  “你们是学校的吧?介绍信带了吧?”
  “在这里!我是班长,我们班一共四十二人,能住下吧?”梁栋说着就掏了一个牛皮的信封出来。
  那个老人仔细的看了看信,又看了看人数:“应该没有问题!和我进来吧!”
  一行人就又跳又叫的走了进去,陈开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片光芒,吸引着他的视线。忙从队伍中窜了出来,往旁边走了一点,是花园,好大的一片花园,有紫色的,红色的,黄色的鲜花,各种各样,叫不上名字的鲜花,就在那房子后面怒放着,旁边的草都有了衰败的气息,花却一簇簇的鲜艳着,倒让人觉得好像到了春天。
  那个引路的老人回头看了一眼陈开:“不要走丢了啊,这里很大!”
  “哦,知道了!”陈开忙低着头跟上了队伍,那个老人回头用余光扫了扫所有的人,又回过头去走在前面。
  那样的目光,让陈开看了心中一凛,那是看人的目光吗,倒像是看什么猎物,不,是食物的目光,贪婪的,垂涎的眼神。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是一副高兴的神色,怎么?怎么没有人发现?还是自己想太多了。一种不安的感觉渐渐涌了上来,绯绡,你在哪里?
  进了屋子,里面布置得倒是很简单,那个老人在前面安排住宿,六个人一个房间,全都住在二层,房子里倒是很宽敞明亮,窗外可以看到远处的山色。
  “啊,这个地方比宿舍好多了啊,真是没有想到旅游还能这么好啊?”旁边那个文弱的男生感慨着,陈开倒是叹了口气,这个地方比他住的公寓差远了,绯绡那个家伙别的不行,爱享受的本事是一流的,把一个好好的房间布置的像是宫殿一样,尤其是被褥更是柔软得可以陷进去,现在出门在外可是想起他的好来了。
  “哎哟!”后面一个人大叫一声就推门进来了,是梁栋,一脸沮丧的神情。
  “你怎么了?”陈开坐在自己的床上回头问他,他这副样子可不多见啊,嘴上问着,心里却是暗自开心,谁叫他总是打压自己。
  “女生只有九个,余了一个男生出来啊,也不能让女生济一张床吧!”梁栋说着一直盯着陈开。
  “你,你想怎么办?”陈开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我还能怎么办?我是班长,当然要发扬风格了,只能和男生一起挤两天了~”梁栋说完,一屁股就坐到陈开的床上,“就咱俩将就吧~”
  “为什么是我?”陈开一下就跳了起来,他不是上辈子和自己有仇吧?
  梁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还能为什么?你这么瘦,和麻杆似的,不找你找谁?”
  陈开听了已经说不出什么了,只觉得先前对旅游的幻想已经一片片的被打破,现在就剩噩梦笼罩着自己。
  “好了,收拾一下 出去玩了,下午有半天,我们去爬山!”说完,把自己的大包往陈开的床上一甩,身体往床上一倒,摆了个大字。 陈开站在床边,看了看梁栋占的地方,心算是凉透了,恐怕自己今晚连床角都睡不上了。
  剩下的半天,就是一大堆的人在附近的山头上爬山,拍照,陈开没有几个认识的,只觉得无聊,那个梁栋他也不敢再去靠近,生怕他那双小眼一转,又想出什么折磨自己的办法。
  “我要回去休息!”陈开朝梁栋说。这样的旅游实在是让他失望。
  “去吧,去吧,自己能找到路吧,对了,咱们班的王萍萍也要回去,她不舒服,你正好送她。”
  陈开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临走这个死胖子还会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差事,恶声恶气的说:“谁是王萍萍?我不认识!”
  “我就是啊,你就是陈开吧?”后面一个女孩笑着过来。
  陈开看了她一眼,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样子,如果说她哪里不舒服就是长得让人看着实在是很痛苦,又胖又矮,脸上没有一点出色的地方。
  “是啊,你也要回去是吗?那我们一起走吧!”陈开说着耷拉着脑袋走在前面,旅程的痛苦又增加了。
  回去的路上那个王萍萍一路就是在打听绯绡,“那个那天和你一起的人是谁啊,做什么的,多大了啊?”“什么?比咱们大,太好了,大多少啊?”
  陈开想说估计大个几百岁,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好不容易捱到可以看到那个红色屋顶,白色墙壁的房子,他大喊了一声:“到了!”一路就往山脚下跑了,把那个喋喋不休的王萍萍甩得老远。
  刚跑进铁门,就看见一个穿着工装裤的少女在笑着看他,手中拿着一个水桶。陈开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应该说那个女孩也不是很美,可是身上似乎散发出淡淡的光泽,让人看着分外的舒心。
  “你是来旅游的学生吧?”那个女孩对陈开笑了笑,估计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
  “是,是啊,我有点累就提前回来了!”怎么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是一个老头,没有看见这个女孩呢?
  “哦,要和同学多接触才好啊!”那个女孩看着陈开眼中是责备的目光,倒是少年老成的语气。
  “你这要去干什么?”陈开天生好脾气,也不和她计较,指着她手里的桶问她。
  “要去给花施肥啊,要不要一起去?”那个女孩冲他笑了一下,一转头,两根辫子像是有生命一样跳了起来。
  “去!去!去!”陈开看着心中一荡,忙跟了上去。
  那个女孩一路走一路说,很开心的样子,陈开听她清脆的声音,心情也慢慢的变好,两个人走到一扇铁门的前面,她掏了钥匙打开了铁门,里面是一望无际的花田,绚烂的颜色直扑入眼。
  “好美的花啊!”除了说这个,陈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嘻嘻嘻,少见多怪”那个女孩很自豪的表情:“后面还有一大片温室呢,这只是一半而已!”
  “哇,你每天就是养花吗?什么也不用做?”陈开望着她被太阳晒出雀斑的脸,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是很幸福的。
  “是啊,养花还是什么都不用做吗?”她说着把手中的桶盖打开,“花肥可臭呢!一般人怎么受得了?”
  “真是很臭啊!”陈开说着捂住鼻子,探头看了看那桶中的花肥,是冒着棕色沫子的酱紫色液体,看了让人心中不舒服。这样颜色的花肥自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看来真是少见多怪了。
  “赶快来帮忙啊!”那个女孩说着已经开始铲花下面的土了,顺手塞给陈开一个铲子。
  “我叫刘如意,很多人都叫我如意!”她边忙活边说。
  陈开捏着鼻子,这个名字怎么这么怀古啊,假如名字也可以这么说的话,忍着恶臭,从嘴里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个字:“我叫陈开~”
  “哦!”那个如意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忙活着施肥:“这里是我的爷爷开的花园,我和爷爷都很爱花,看着这些花,心里都平静了好多!”如意说着,目光真的变得如水一样平静。
  “那个安排我们的老人就是你的爷爷?”
  “不是啊,那个是爷爷的朋友,后来就一直照顾爷爷了!我们三个人一起照看这个花园!”
  陈开听了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妥,不是一般都是请年轻的人照顾吗,这家可真是奇怪。
  “这些花美吗?”如意很骄傲的问陈开。
  陈开捏着鼻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花园,真的很美,就是因为太美了,看着让人感觉不真实,“就是再美又有什么用?到了冬天还是一样会凋谢!”
  “嘻嘻!”如意看着陈开笑了一下:“这些花是不会谢的啊,你没有看到吗,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它们还是开的这样美丽!”
  真的是这样,连旁边的秋草都有了衰败的气息,叶子开始泛黄,可是这些花就像开在春天一样,没有丝毫要凋谢的模样。
  “谁说花一年只有一个花期?我们就是让这鲜花一直开下去!”如意说着,已经把全部的花肥都埋到土里。
  “花期?花期!”陈开总觉得这件事充满了奇怪,这世上真的会有一直不败的花吗?花期过去了,那绽放的又是什么?
  还没等想明白,后脑就被人打了一下,“陈开,你可真是不够意思,丢下我一个人在山里就跑了!”是那个胖胖的王萍萍。
  “那也是山里?我们不是已经看到这栋房子吗?”陈开叫着。
  “废话少说,反正我不高兴了,回去让你那个朋友请我吃饭!”王萍萍一副气乎乎的表情。
  “喂,这是我们的事?怎么又扯到别人了?”这个女的不会是看上绯绡了吧?
  “哎哟!不要我们、我们的!”王萍萍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如意,“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这里好臭,我回去休息了!”说完,一扭身,拖着肥胖的身躯走了。
  “怎么这样啊!”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没有什么事的话,去帮我准备晚饭吧,你的那些同学估计过一会儿就要回来了!”如意笑着对陈开说,脸上撒满阳光的味道。
  陈开这才知道恶魔分几种,像是梁栋那种,就是不加掩饰的恶魔,绯绡就是美丽而又邪气的,而这个如意,就是那种微笑的恶魔,这才认识了没有一会儿功夫,自己就已经帮她做了几件事了?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他帮如意洗菜做饭,忙活了半天,看来自己就是劳碌命,无论在哪里都是干的洗菜做饭的活,还是在绯绡那里好些,毕竟是两个人的饭,和四十几个人的分量差很多。
  刚走出昏暗的厨房,就看见那个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老人,弓着背,从走廊的阴暗处拐了出来。
  “您,您好!”陈开和他迎面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姓张,叫我老张就行!”那个老人说着,就走到厨房里:“如意啊,你可不要碰火啊,小心伤到了!”听声音担心得过分。
  陈开觉得有些事情奇怪,可是又说不清,也许是后面不败的花园?也许是那个老张看人的眼神,反正处处透着古怪,只希望早点回去,结束这深山的旅行吧。
  等班里的人一身臭汗的回来,已经是晚上了,梁栋刚走进房间,看了陈开就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哎呀呀,你说你回来这么早干吗?和我们一起去后面爬山多好啊!”
  “是吗?有什么好看的风景吗?”陈开听了也是一阵懊悔。
  “哪里?我们玩游戏啊,输了的人要么喝酒要么背人,要赢的人指定!”梁栋说着更是开心了。
  “哦!”现在他已经不后悔了。
  “可惜你没有来!我们玩的可开心了呢!”
  “是啊,太可惜了!”陈开嘴上说着,心里可是没有一点可惜。
  “明天一定要去啊,我们去漂流吧,梁栋把地方和皮艇的价钱都讲好了!”
  “好,好,好~”这个听起来还不错,明天还是值得企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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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吃饭的时候,陈开总算是见到如意的爷爷了,一个能有六七十岁,身材笔挺的老人,头发白的像是冬天的落雪,但是看起来就有一种风度,和那个老张完全不一样。
  他和学生客气了几句就坐下来一起吃饭,饭做得很丰盛,甚至有些丰盛得过了头,大鱼大肉摆满了桌子,倒像是招待什么重要的客人而不是一群穷酸的学生。
  那些学生玩了一天,又累又饿,都忙着吃饭去了。陈开刚好就坐在如意的爷爷旁边,不说点什么也不好,只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那个,是刘先生吧,花园很漂亮啊!”
  那个老人听了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股奇怪的表情:“你怎么去了花园了?”
  “是如意带我进去的啊!”陈开说着,望了望对面的如意,如意朝她的爷爷眨巴一下眼睛,吐了一下舌头。
  “啊,是这样,那个花园是我最引以为豪的东西,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哦!”一般人看不到吗?下午自己和那个王萍萍可是都看到了啊,“那里的花可真美,好久没有看到那么美的花是真的!”
  “是啊,而且不会衰败呢!”他说着,笑得很开心:“那可是我的宝物啊!”
  “那个,那个!”陈开挠了挠头:“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不谢的鲜花?”
  “小孩子,你还太小了!”他说着又呵呵的笑了两声:“美丽的东西有权利得到永生,我就是那个追求美丽的人!”
  陈开听着越来越奇怪,这个人的论调和绯绡说过的话相像又不同,可是说不上什么对错,可是这个老人说什么美丽和永生的无奈的语气倒是和绯绡一摸一样。
  吃完了晚饭,大家一起帮着老张和如意收拾东西,模着鼓鼓的肚子,伸了伸拦腰,都是困倦得不行,一个一个的上楼去了,楼下老张看着他们,弓着背,大声说:“我们这里十点以后就没有电了,我会把大门锁上,你们好好睡吧,明天还要出去玩呢!”
  陈开看着他的眼神,身上又开始发冷,这种眼神倒像是看一批待宰的羔羊。
  “梁栋,你没有觉得不对劲吗?”他拉了拉前面正在上楼的梁栋。
  “什么啊,快去睡觉吧,困死我了~”一把就把陈开夹在胳膊下面,连拖带拽的把他拖上楼了。
  别人都玩了一天,倒在床上就睡,那个梁栋还没有和陈开分配好睡觉的位置,就趴在床上鼾声大做了。陈开只好把他肥硕的身躯使劲往床里推了推,自己在床边挤了个地方,只好将就一宿了。
  不知绯绡在干吗?他一定在家里享受的睡觉吃鸡吧?吃饱了在趴在床上照镜子吧?可是自己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现在才想起他的好来。想着,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到外面的走廊里有细碎的声音,旁边梁栋的鼾声打得震天响可是那种声音还是透过墙壁传到他的耳朵里。
  陈开被吵醒之后,艰难的掉转了几下身子,还是睡不着,只觉得自己都快被噪声淹没了,无奈只好下了床,到处走走回来再说吧。
  他推了房门出去,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撒在棕色的地面上,也不知道刚刚那种细碎的声音是从哪来的。
  陈开伸了个懒腰,小心翼翼的到处转悠着,生怕把谁吵醒,可是两旁的房间里都是死一样的沉寂,偶尔有一两声熟睡的鼾声冒出来,这些人可是睡得太死了吧?
  他沿着长长的走廊转悠着,这条走廊白天看不觉得什么,到了晚上沉浸在黑暗之中,看起来很吓人。刚刚走到要下楼的地方,一个房间的门“吱呀”一下就被推开了。
  陈开下了一跳,忙一下蹲在楼梯上,是什么人?这么晚了和他一样睡不着觉吗?
  黑暗之中可以看见一个人影从一个房间出来了,陈开一看,松了口气,估计是哪个同学半夜起来去厕所,刚刚要从楼梯的阴暗出出来,那个人却没有往卫生间的方向去,走了两步,又到另一个房间的门前,掏了一串钥匙在黑暗中摸索着要打开被锁上的房门,钥匙碰到一起,发出了金属碰撞的细碎的声音,就是刚刚听到的那种声音。
  一定是小偷!陈开想着,大气也不敢喘,蹑手蹑脚的顺着楼梯摸到楼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对付他。
  刚刚到楼下,在黑暗中还没有摸索到什么,楼上的那个人就已经下来了,陈开忙一下钻到楼梯的后面,怎么这么快啊?还想着要不要出去抓小偷,那个人就已经走下楼,推开客厅的大门出去了,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皱纹横生的脸,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是那个老张。他弓着背,弯着腰,手中提了一个桶一样的东西,出了门就往后院去了。
  他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又是去他们住的地方找什么?他们不过都是穷学生而已,出来旅游更是什么都没有带?还是他找的东西,只有他们才有?
  陈开一边想一边压抑着恐惧跟了上去,那个老张在夜色中拐了几下,绕过了花园就往后面的一排玻璃房子去了,看来这个就是白天如意说的温室了?
  陈开趴在外面的草丛中等他出来,秋草湿湿凉凉,加上恐惧,他不停的打哆嗦,只希望他快点出来,自己好看看那个温室里到底有什么?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那个老张才带上温室的门,一副轻松的表情走回屋子了,陈开等他走远,才敢从草丛里爬了出来。回头仔细的看了看老张回去的方向,确定他不会再回来这才蹑手蹑脚的往温室去了。
  玻璃的门没有锁,可是黑暗之中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似乎有什么鬼怪潜伏其中。
  陈开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总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心跳得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绯绡,绯绡,保佑我吧,他想着一把就推开了温室的玻璃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接着月光一看,地上放了很多的塑料桶,和白天如意拿的那种一样,看来这里就是做发酵花肥的地方。
  他捂着鼻子在里面走了一圈,很多的桶能有几十个,都散发着酸臭的气息,除了臭以外,这个温室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臭气熏天,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觉得自己是小题大做,忙找了路要出门,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桶摆在最外面,好想就是刚刚老张提的那个,里面装的似乎是液体,已经有一些随着晃动溢了出来。
  那是黑褐色的液体!陈开的心中又开始打鼓,蹲在地上手中伸手沾了一点,凑到鼻子旁闻了一下,一股腥气,是血!
  难道?难道?陈开想着回头看了看屋子里的桶,这些桶里装的都是鲜血吗?
  突然有一种反胃的感觉涌上喉咙,他忙推门出去,一路往那个别墅的方向跑了,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鲜血制成的花肥,不会凋谢的花?这个是他看到的,难道还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藏在这里?
  那个别墅在黑暗中看来影影重重,似乎是一个怪兽在黑暗中张牙舞爪,不行,不行,自己一定要回去,把同学都叫醒,等等,那么多的血,难道他们已经出事了?
  他想着一把推开别墅的木门,刚刚要张嘴要喊,看到一个人,头发披散着,穿了白色的衣服在客厅里拿了一个电筒站着。
  恐怖在这个时候达到了极点,他再也受不了了,张嘴就叫了起来,可是喉咙像是打了结,发不出声音。
  那个人回头看了他,也吓了一跳:“你是白天的那个陈开吧?这么晚了去哪里了?”是如意。
  她散着长发,穿着白色的睡衣,在昏暗的光线下看来和女鬼没有什么两样。
  陈开看到是她,算是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你呢?你这么玩了不是也起来了吗?”
  “我?”如意对他笑笑:“其实我刚刚在楼下的卧室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就出来看看!”
  奇怪的声音可能就是自己和老张刚刚连续出门弄出来的吧?他只觉得浑身虚脱,要赶快上楼看看同学们有没有事!就忙对她说:“我睡不着,出去走走,可能就是我弄出来的,我回去睡觉了!”
  “那我就放心了,晚安!”如意说着,又拿了电筒回到一楼自己的卧房了。
  陈开小心的推开房门,只希望这些人都还好,还是健康的活着吧,门一开,里面的人都在酣睡,梁栋依然摆了个大字在打鼾。
  看到这副平和的景象,陈开的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原来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这依旧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他倒在床上,刚刚看到的东西就像一场噩梦,不,也许就是一场噩梦,自己根本就一直躺着床上,老张,温室,如意都只是恰巧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而已,这样想他舒服多了,合上眼睛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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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4: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花园(下)
  第二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望着外面的太阳,昨晚的事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陈开抻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唉,好困啊!”他望着外面的太阳,恍若隔世。
  “困什么困?”后面梁栋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昨天睡了一晚上还困呢?”
  陈开看了看他,是啊,他是睡了一个晚上,打了一整夜的呼噜,自己可是到了后半夜才合的眼。
  “赶快收拾收拾走吧,我们去漂流!”梁栋说着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咦?你的手怎么了?”他指着陈开放在床上的一只手问。
  他这么一说,陈开才发现他的一只手上沾了黑褐色的血,已经干枯的血迹,昨晚的一切又涌上了他的记忆,就是这只手吧,当时他就是用这只手摸了那个桶外面溢出的液体。
  “没,没有什么,可能是划了个口子!”看来真的不是梦,一切都是如此真实的发生过。
  “那就好好玩吧!”梁栋说着,一下就跳了起来:“兄弟们,我们出发!”
  一行人就像刚刚获得释放的囚徒,连叫带跳的出了门,陈开看他们的活跃劲,无论男的女的,没有一个像是被人伤害了的样子,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些家伙也确实不用别人为他们多想什么。
  “快走吧!这是旅游啊,你怎么天天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愁眉苦脸的?”梁栋说着一把拽了陈开就走,“前面就是目的地,我们爬过这个山头,那边就有一条山涧了!”
  陈开被他一路拖拖拉拉,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热血青年,这个家伙好像就没有不热血沸腾的时候啊?
  到了地方,大家几个人分了一条皮艇,陈开又很不幸的和梁栋坐在了一起,梁栋一上来,那条皮艇一下就沉了一截。
  “这,这能漂起来吗?”“好像超重了啊?”旁边的几个同学也抱怨起来。
  “来吧,我们出发了!”梁栋像是没有听到,挽起袖子,拿起旁边的一个木浆就划了起来。
  皮艇顺着水流,一下就冲了出去,四溅的水花中,陈开突然看到梁栋粗壮的胳膊上有一个豌豆大的红点。
  那个红点随着梁栋的动作不断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你这是怎么了?”陈开说着,就去抓了他的胳膊看。
  “可能是虫子咬的吧!”梁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又忙着玩去了。
  别人?别人呢?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抓了旁边的男生的胳膊就看,也有一个红点,和梁栋的一摸一样,而且周围还泛着一点淤青。
  他仔细的看了一下周围的人,不是胳膊,就是脖子,都有一个虫咬一样的痕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好心情一下就沉了下去,一天又是闷闷不乐,看到大家的笑脸好像和他没有关系一样,隔的那么远,心里的谜团在这待的越久越重。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想踏进那个房子的大门,前一天看起来还是温馨可爱的地方,现在仿佛张着大口,要把他们一个个都吞噬了。
  “明天还有半天我们就回去了!”晚饭的餐桌上,梁栋很开心的说。
  晚饭依旧那么丰盛,丰盛得让人害怕,就像最后的晚餐,当然这么想的只有陈开,别人都在享受美味。
  老张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无声无息的吃着饭,眼角不停的瞟向周围正在高兴吃饭的学生,好像在看自己的猎物。
  陈开看了他的眼神,身上又是一阵发冷,听说有人吃什么动物以前都要把那个动物喂肥,可以去腥气,越来越觉得老张就像一个屠户,而他们就是羊圈里被他饲养的绵羊。
  “明天就要走了吧,今晚好好睡哦!”如意突然对陈开说,还冲他眨眨眼,好像在暗示他不要再乱跑了。
  “今天累死了,当然要好好睡了!”陈开嘴上应着,心里却想:不出去,难道坐以待毙吗?
  吃饭了晚饭,大家收拾了一下,又到睡觉的时间了,陈开走上木头的台阶,脚步和心情一样沉重,怎么办?怎么办?可怕的夜晚又要来了!
  晚上还是和昨天一样,梁栋依旧以躺在床上就是鼾声大作,好像这两个步骤是一同进行的,中间都没有间隔。
  陈开过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着,抱着膝盖靠在床角,怎么办?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就在这里等死吗?
  绯绡,绯绡,要是绯绡能到这里就好了,他一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了,镜子,绯绡临走的时候好像给了他一面镜子啊,虽然不知道好不好用,只能姑且一试了。
  他想着从背包里摸出那面镜子,放到怀里,走出房门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试试看。好不容易找到了走廊的一个偏僻的拐角,把镜子掏了出来,接着月光一看,陈开的心都凉了。
  那个古朴的,有着雕花镜框的镜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摔了几道口子。陈开看着立刻有了一种绝望的感觉,对着那个破碎的镜面喃喃的说:“绯绡啊,绯绡,你的东西果然是靠不住啊!”
  正心灰意冷,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是谁啊?陈开吗?”
  陈开听了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环顾一下周围没有一个人,再看怀里的镜子,绯绡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在破碎的镜面中浮现出来。
  “绯绡啊!”陈开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你能不能敢过来啊,我都快被人吃了!”
  “哪里有那么严重,我看着你那边好像没有什么吗?”绯绡笑了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你,你要是不过来,我回去就不给你做饭吃!”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这样没心没肺。
  “哎呀,服了你了,离开我什么也做不好!等一下啊,我马上就过去!”说完,一只纤白的长手就从镜面里伸了出来。伸到一半,好像在摸索什么,就不见继续了!
  “怎么回事啊?通路怎么突然变小了,我过不去啊!”绯绡在那边叫着。
  陈开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要通过镜子过来,一把抓了他伸出的手:“你再试试,我把你拉过来!”
  “还是不行啊,太窄了!怎么搞的?”
  陈开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绯绡,镜子被我摔破了,怎么办?”
  “………………”那边绯绡好久没有声音,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绯绡,你一定要想办法过来啊,我就等你了!”陈开对着破碎的镜面哀嚎着。
  突然,从里面窜出了一个白色的东西,一下就扑到陈开的脸上。
  “哇!这是什么?”陈开吓得一下坐在地上,手中的镜子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陈开回头一看,是一只白色的狐狸,现在正蹲在他后面抖着身上被挤扁的毛。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端着镜子叫:“绯绡,你听到了吗?更碎了,还能不能过来?”
  这一端不要紧,那个镜子就哗哗啦啦的掉了一地的碎片,陈开傻傻的望着一地闪光的碎片,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自己要怎么办?任人宰割吗?
  “喂!我在这里啊!”后面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清脆好听,不是绯绡是谁?
  “你,你怎么过来的?”陈开惊喜的回过头去,果然是绯绡站在自己的身后,依旧是一件白色的衣服,正在理他凌乱的头发。
  “嘻嘻嘻,刚刚那个狐狸没有看到吗?”绯绡笑嘻嘻的对他说。
  对了,狐狸呢,刚刚那个狐狸呢?陈开也很纳闷。
  “我就是那只狐狸啊,通道被你摔的太窄了,只好变成狐狸才勉强挤了过来!”
  “什么?什么?”陈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狐狸精?他只能想到这些了,而且自己对于狐狸精的那点知识还是从《聊斋志异》上面得到的。
  “不说这些了!以后回家再和你说!”说着吸了吸鼻子,向周围闻了闻:“你们可真是会找旅游的地方啊?这里一股血的味道!”
  陈开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明白。
  “走了!”绯绡说着一把拖了坐在地上的陈开起来:“我们去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明堂?”
  陈开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了,觉得绯绡的秘密给他的打击更大。前面那个白色的背影,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两个人沿着黑暗的走廊走着,绯绡走起来倒像这里是大白天一样,轻车熟路。
  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绯绡推了一下门,就要进去,门被锁上了,他笑了笑,轻轻拧了一下门的把手,锁就“咯”的一声打开了,回头还朝陈开挤了挤眼睛,脸上一脸得意的笑容。
  陈开也是觉得他没有去干偷鸡摸狗的事情真是浪费。
  “我们在这里干吗?”陈开问他,现在不是先想着怎么逃走才对?
  “等人啊!”绯绡说着,把屋子里一个破沙发上面的灰擦了擦,一屁股坐了上去,“等那个拿了‘血吸虫’的人来!”
  “那是什么?”陈开问,这个东西怎么听起来像是以前的一种严重的病啊!
  “这里都是血的味道,可是却没有人死,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应该就是利用的‘血吸虫’!和你说了你也不知道,我们先一个一个的解决问题!”绯绡说着,惬意的往沙发上又靠了靠。
  陈开还是很不放心,就把在这里遇到的怪事都和他说了,自己看到的鲜血的花肥和不会枯萎的花园。
  绯绡听着,两条剑眉渐渐的锁在了一起,好像他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刚刚说到一半,绯绡突然伸出一只长指放在唇边,低声说:“来了,不要出声!”
  两个人把空房的门拉了一条缝,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昨天夜里细碎的声音又顺着走廊传了过来。
  “走吧!”绯绡说着就拉着陈开出了房门,走了两步,推开一扇虚掩的门,用眼光示意陈开往里看。
  陈开趴在门缝上,只能看到一个人弓着被,手里捏着一个东西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个老张。
  陈开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什么也看不见,绯绡忙把他拽到门边,两个人贴着墙壁靠在门外。
  刚闪开,里面的人就退了出来,把门带上了,他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绯绡和陈开,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错愕,正是那个老张。
  “你,你们是谁?”那个老张吓了一跳。
  “吸这么多血干吗?是靠生气养什么东西吧?”绯绡说着,一下就打在他的手腕上。
  “哎哟!”老张叫了一声,手上掉下来一个东西,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的,被黄色的纸符包着的东西,还在地上蠕动着。
  “你这是干吗?我要找人过来了!”那个老张说着就往绯绡身上扑了过去。
  绯绡一闪身躲开了,顺手扭住了他的手腕,“老头,和我斗是不行的,你还是赶快说要这么多的血是养什么吧!”
  “你,你,你~”那个老张还没有说完,就说不出话来了,好像身体坚持不住了。
  “哼,你一个人类还想操纵黑暗世界的东西吗?这是你咎由自取!”
  “你什么都知道了?”老张回过头来看着绯绡,眼里全是恐惧,好像见了鬼一样。
  “那边说话!”绯绡说着把老张拉着往刚刚两个人待的空房去了,回头对陈开说:“捡起地上的虫子,我们过去!”
  陈开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只觉得这谜团是越来越深,一点也没有明朗的意思,忙听了他的,回头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那个黑色的东西,真的是一个虫子,黑色的,皮肤发亮,有着吸盘一样的嘴的虫子,陈开抓了只觉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把它提起来跟着绯绡走了!
  “好了,你有什么就快说吧!”绯绡说着,一把把他推到房间的地上,自己又往破沙发一坐,翘着二郎腿,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有什么好说的?”那个老张又开始硬气起来:“你这是擅闯民宅,我要去让警察捉你!”
  “说什么?”绯绡说着把陈开手中的虫子接了过来,放在手里把玩:“就说说你为什么不到三十岁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吧!”
  老张听了这话一脸的惊愕,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陈开也是吃了一惊,这个老张看起来比如意的爷爷还苍老一些,怎么会是不到三十岁?
  “那我替你说了吧!”绯绡说着提起手中的虫子晃了晃:“有人把这个寄生在你身体上,你噬血为生,可是青春也被它吸走了是吧?”
  “不,不错!”老张听着,一下掩面哭了起来:“我,我今年才二十八岁啊,可是就已经这么老了,已经十年了,我该怎么办?”
  “你只要说出要吸血做什么,我就能把这个虫子弄死,也许你的寿命还能延长几年!”
  “怎么可能?”老张狐疑的眼神盯着绯绡:“老爷说了,没有人可以把它弄死,它已经和我生命相连,要是它死了我也不一定能活!”
  “老爷是谁?我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你只要告诉我要血干什么就行了!”绯绡说着,把那个虫子放到自己的手腕上。
  “老爷可能就是指如意的爷爷,这个房子的主人!”陈开在一边补充。
  “我,我也不知道干吗?”老张说“我只知道血是用来做花肥的,我们和好几个学校有联系,为学生提供免费的住宿,好吸引足够的人来吸他们的血!”
  “花肥?这个我知道,谁让你说这个了?”绯绡一脸不高兴,“那个花为什么要用人血做花肥?真的只有养了花吗?”
  “我,我不知道啊!”老张颓然的倒在地上:“我就知道这些,可能是让那些花不谢吧!”说着,眼里全是恐惧:“那些可怕的花啊,哪里有一点美丽?多么可怕啊,一年四季都绽放着~”
  “好了,好了!”绯绡摆摆手,不愿意听他罗嗦:“你别说了,我自己去找都比你说的快!”说完,就把那个虫子的嘴放到自己的胳膊上:“我这就替你把法术解了,你赶快找个地方养老去吧!”
  那个虫子一碰到绯绡的胳膊,就开始拼命的吸起血来,一会儿就身体就开始膨胀,连皮肤都变成了透明的。
  陈开看了触目惊心,“绯绡,不要这样了~”
  绯绡朝他摆摆手,示意没事,那个虫子吸着吸着,突然“啪”的一下,胀饱了肚子从绯绡的胳膊上滚了下来,连身上贴的黄纸符都胀破了。
  陈开过去一看,那个虫子已经僵死了!绯绡冲他笑了笑:“我的血可不是一般的魔物能喝的,对它们来说不啻于毒药!”
  旁边的老张也一下就晕了过去,陈开见了忙问:“他怎么了?不是和虫子一起死了吧?”
  “没有,咒术解了晕过去了而已!”绯绡说着跨过老张的身体:“我们去那个花园看看去!”
  “如意……,如意……”那个老张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念叨着。
  “如意怎么了啊?”陈开蹲下来问他。但是他却再无声息,和死了没有什么两样。
  两个人刚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穿着白色的睡袍的女人。绯绡见了,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上不走了。
  “是如意!”陈开小声和他耳语。
  “你又睡不着到处跑吗?”如意看着陈开,笑得一朵花一样,眼里都蕴着笑意。
  “是,是啊!”陈开说着指了指绯绡:“我一个朋友,连夜赶来想看看那个花园的!”这个谎撒得实在是不怎么样。
  “是这样啊!”如意说着提着一个很大的高光电筒:“那你应该明天再来,白天的花园才好看呢!”
  “啊,是啊!”陈开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拙劣的谎言居然也有人相信。“绯绡,我们走吧!”
  绯绡却是一脸凝重的表情,一言不发,明亮的双眼只是一直盯着如意。
  前面引路的如意,仿佛小说中走出来的女主角,提着灯,身上的白色睡袍在夜风中飞舞,不知道要引的是一条死路还是生路。
  如意引着他们走到后院,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这就是花园,你们看吧!”
  明亮的月光下,一片美丽的繁花在夜色中绽放着,炫目的美丽,因为不明朗的光线似乎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颜色。
  “很美丽吧?”如意问着,一脸自豪的表情看着绯绡。
  绯绡往前走了几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这是?这就是花园?”
  “不错,就是这里,据说这里的花从来就不会谢!”陈开在后面补充。
  绯绡瞪大了美丽的眼睛看着陈开的脸,一脸的错愕:“这里分明是坟墓啊!怎么会是花园?”
  “什么?你不要吓我啊!”陈开说着往后退了几步,环顾了一下四周,“哪里有坟墓啊?我没有看到?”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死人的味道,你什么也感觉不出来吗?”绯绡说着,回头看着如意:“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个花园里养的不是花那么简单吧?”
  “你在说什么啊?”如意提着电筒,不明所以,“这里明明开的都是鲜花,怎么会是坟墓?”
  “你自己应该知道!”绯绡回头对如意说:“你的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也没有死人的气息,你到底是什么?”
  如意听了,吃了一惊,只是呆呆的提着灯站在花园的中央,小声的说:“是啊,我到底是什么,永远不会变老,不会长大!”
  “什么?”陈开听了吓了一跳,那她不是和绯绡一样?是属于不老不死的人?
  “那些血是做什么的?”绯绡说着抓住如意的胳膊:“为什么这里的花要用鲜血来施肥?里面人的生气养的真的只有花吗?”
  “我不知道!”如意一把甩开绯绡的手:“我只知道施肥啊,那些肥是什么做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啊!”脸上全是凄楚,好像提到了她不想提的事。她哭着说:“每个人都会变老,都会生病,爷爷也老了,开始是爸爸的,后来就变成了爷爷!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难道?难道?”绯绡回头看了看这个花海,美丽的缤纷的海洋,如此的绚烂却又掩藏了多少的邪恶,“难道?这花里养的,就是你吗?”
  如意和陈开听了都是瞪着眼睛,不知是怎么回事?
  突然后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不错,这个花园就是如意的坟墓!”一个老人端着一杆猎枪从铁门走了进来,花白的头发,笔挺的身材,就是如意的爷爷。
  “怎么会这样?”陈开一下就跑到绯绡旁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不要动!”如意的爷爷说着把地上的如意搀了起来“如意,忘了这一切,你不要记住这些!”
  如意哭着抱住她的爷爷:“爷爷,你说的话我都信!这里真的是我的坟墓吗?我好好的,为什么已经死了呢?”
  “乖,如意,爷爷骗他们,如意还好好的活着呢!”老人说着,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摸着怀里如意的头,一副慈爱的表情!
  说完,抬眼看了看绯绡,“就是你吧?杀了我的血吸虫?”
  “不错啊!”绯绡倒是一脸得意:“那是不属于这个人世的东西,根本就不该存在!”
  “呵呵?是吗?”老人沧桑的笑了两声:“那是唯一能供给这个花园鲜血的东西,现在你说要怎么办?”
  “我怎么能知道?”绯绡笑嘻嘻的,根本就没有认真。
  “我,我要把你们都杀了,做成花肥,来养活我的鲜花!”他说着,就举起了枪,瞄准了绯绡。
  “怎么办啊?这个老头不是丧心病狂了吧?”陈开叫着,他可不想被做成花肥来养这些可怕的花。
  “你管这个叫做鲜花?”绯绡笑着说“不要开玩笑了,这和妖魔有什么区别?”说完指了指如意:“你不是就想通过这些花让她存在在这人世上吗?她这样存在着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回事啊?”如意抬头问她的爷爷,“快点告诉我啊,爷爷!”
  那个老人并不答话,盯着绯绡的眼睛里全是恨意。
  “我来替你说吧!”绯绡看着那个老人说:“有一种法术叫做返魂,把一个人的遗物通过有灵气的东西表现出死者生前的样子!”说完又看了看如意的爷爷“我说得没错吧?”
  “不错,不过我对这些东西只知道一点皮毛!”那个老人一脸的悲怆“如意,如意是我的女儿,可是她活得时间太短了,只有十六岁就死了!十六岁啊,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她生前爱花,我就把她的骨灰撒在了这片花园中!”
  “后来呢?”陈开问,看来有些东西确实不能乱撒。
  “后来如意居然又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出现在我面前了,可是花一谢,她就会死。”说完看了看怀里的如意:“我找了所有的关于玄学法术的书来看,才知道她缺少的是人的鲜血和生气,而那些花,就是如意依凭的地方,只要不停的给花输送鲜血和生气,如意就会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
  “爷爷,爷爷,那我该怎么办?”如意低头哭了起来。
  “没什么怎么办的,你看,你看!我给了你新的生命,你又可以一直是少女的模样,不老不死!”他说着看瞪着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浑浊的老泪,“爸爸对你好吧?如意,我是世界上最痛你的爸爸啊!”
  “爸爸,”如意抬头望着面前这个苍老的脸,这个老人,头发雪白的老人,自己的爸爸,突然放声大哭:“爸爸,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
  老人一脸的错愕,抓住如意问:“为什么啊?如意,爸爸对你这么好,为什么恨爸爸?”
  “哼!”绯绡冷笑了一下,顺手摘了一朵花,放在鼻端嗅了一下:“世人都以为长生不老有多好,等真正得到了永生,就知道其中的孤独和寂寞了,被时间遗忘的悲哀!”
  “你闭嘴!”那个老人对绯绡喊着:“你是从哪里来的?你要是没有来,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你还是回去你该去的地方吧!”说着,就把猎枪瞄准了绯绡;“你杀了可以取得花肥的东西,现在自己成了花肥,也该无所怨言吧?”
  “不要啊!”陈开叫着就冲了上去,绯绡,不要杀了绯绡!
  绯绡却还是没有事情一样,一身白衣,站在花海中拈花微笑,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陈开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把他扑到了地上,与此同时,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伴随着如意的尖叫。
  陈开只觉得眼前有血在飞,是谁的血?自己的?还是绯绡的?世界都在这枪声里终结了!
  “完了,完了,自己是死定了!”陈开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在想:“要是自己死了,绯绡会把自己的骨灰撒到什么地方呢?”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旁边是如意伤心的哭声。
  “咦?”他睁眼开了一下周围,眼前是美丽的夜空,星光灿烂的美丽天空。又感觉了一下,身上好像也没有痛的地方啊。
  “绯绡,绯绡?你有没有怎么样?”他转头就去问躺在旁边的绯绡,却看到一截木头,这是怎么回事?
  “嘻嘻,陈开,快起来吧!”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与此同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却是绯绡。
  “你,你怎么刚刚不是在这里站着吗?”陈开一边往起爬,一边纳闷。
  “你以为我会乖乖的站在那里等死啊?”他嬉皮笑脸的对陈开说。
  “你,你!”陈开指着他。脸色气得发青,刚刚自己奋不顾身的行为转眼就变成了白痴的举动。这种没有良心的家伙,对他的关心都是多余的。
  “你也没有事?那是谁的血?”陈开这才想起来刚刚的变故。
  “是爸爸的啊!他被人射中了!”如意坐在地上,抱着她爸爸在哭,那个老人的半边衣裳已经被血染红了。
  “怎么回事?枪出问题了?”陈开说着捡起地上的猎枪仔细看了看。
  绯绡摇了摇头,拿他没有办法,这个时候脑筋还是不清不楚。只是看着铁门的方向,大声说:“出来吧!”
  “什么出来?”陈开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
  门的旁边传来脚步的声音,一个弓着背的老人端了一杆猎枪从阴暗的篱笆下走了出来,是老张!
  “老张?为什么?”如意的爸爸伸出沾满了鲜血的手,眼中全是疑惑。
  “为什么?”那个老张嘶叫着:“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我的青春啊,都被你这个恶魔取走了,你还问我?”
  “咳,咳!”老人躺在如意的怀里,咳了两口鲜血出来:“当时我不是给了你钱,和你说好了吗?”
  “钱?钱?是啊,你是给了我钱!可是青春怎么可能用钱来衡量!”老张说着一把把枪摔在了地上,“我恨你,我恨你!我才二十多岁啊,我这个样子怎么活啊?”
  说完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如意的爸爸:“你丧心病狂,为了女儿,什么人都可以牺牲!我就要你和我一样,生不如死!”
  “如意,如意,她是我的命根子啊,天下父母的心,你们怎么能懂得?”他说着,眼角又流了两行浊泪,眼前的这个小小女孩,是他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的延续,就是把他的命换了给她,他也没有怨言,这些东西他们怎么能懂?怎么能懂?
  “爸爸!”如意说着抱着她怀里被鲜血染红的老人,“我的爸爸,如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痛苦啊!”说完拉着她爸爸的手,靠在脸旁:“没有人能一直和我在一起,无法长大,别人的喜怒哀乐在我这里都被时间冲刷得无影无踪!”说完,泪水顺着她爸爸的手,混着血水滴到她白色的睡裙上。
  “爸爸,如意真的很高兴有你这样的爸爸啊,如意要走了,爸爸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啊!”说完,把他的爸爸仔细的放在花海中,自己站了起来。
  “如意,如意?你要去哪里?”老人绝望的看着他的女儿,不会长大的女儿。
  “我要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回头看了一下周围的花海,“这些花,一定也累了吧,这样久久的绽放在世上?这个世界本没有永久的美丽!”说完,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绯绡:“正因为生命短暂,刹那的芳华才更吸引人吧?”
  绯绡看着她,慢慢的点了点头,脸上也是一副悲哀的表情。
  “我要问你,我怎么才能走?”如意眼里蕴着泪水,歪着头,笑着问绯绡,真是一幅长不大的小孩模样。
  “我来帮你!”绯绡说着,就伸了一只手放在如意的头上,如意的身体开始慢慢的发光,过了一会儿,慢慢的透明。
  “如意,如意啊!你怎么能忍心丢下爸爸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啊?”那个老人躺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
  “爸爸,如意很舒服啊,暖暖的舒服,我要走了~”话还没有说完,如意就消失了。
  “如意?她去了哪里?”陈开望着绯绡空空如也的手掌问。
  “她去了另一个地方,也许已经变成了另一个生命!”
  “是吗?”陈开望了望周围的花海,如意走了,那些花眼看着就枯萎了,遍地剩下的只有花的残枝和泛黄的秋草。与如意第一次相识的景象还在他的脑海中,那个穿着工装裤,满脸雀斑的少女似乎还会出现在他面前,带来阳光的味道。
  “唉!”绯绡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一朵凋零的花:“花期,花期,每朵花只有一个花期,又怎么可能会有不凋谢的花?人的生命,又何尝不是如此?”
  陈开觉得他的语气中是少见的悲哀,对如意的结局,他似乎羡慕多于同情。
  望着遍地枯黄,不知该说些什么,生命生生不息,来年的春天,这里还一定会开出美丽的鲜花。
  这世上本没有完美的草,也没有不败的花,当韧草开出鲜花的时候,生命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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