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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全文+番外)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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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5 13:48: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春江花月夜》   by可爱多的粉丝
  
  战国
   “爷爷,我好累啊,咱们能不能歇一歇啊?”一个稚气的童生至茂密浓翠的山林中传来.
   “乖孙啊,过了这座山就是魏国的边境了,把你带到你父母家,爷爷也就能安心了.”老人眉须皆白,树枝一样的手臂牵着一个不足十岁的男孩.
  唉,当初把这孩子带到少梁居住,就是怕家住边境不甚安全,可是哪曾想,近年来秦国势力不断壮大,少梁以西战乱不断,以前以为十铜墙铁壁的少梁城,如今看起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天下局势如风云骤变,怪只怪生不逢时,偏偏生在战国,人命贱如蝼蚁.
   眼看着乌云如墨,山雨就要来了,老人弓着背,加紧赶路,眼前的羊肠小路,蜿蜿蜒蜒不知要通向哪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爷爷,爷爷,我走不动了.”男孩小小的步伐实在是跟不上他的爷爷了.老人望着阴云密布的山顶,又回头看看孙子晶亮的眼睛喝疲惫的小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来,爷爷背你”说着放下身上的背篓,把孙子小小的身体放进去,再吃力的背了起来,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而小小的男孩一被放到背篓里就进入了梦乡,实在是累得坏了.
  老人不知走了多久,路已经越来越窄,草丛越来越茂密,而雨也眼看将至,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潮湿的味道.这时,孙子在背篓里醒了过来,幽幽的说:“爷爷,停一下,草丛里有东西在叫我.”
  老人有些不信,他虽然耳背,但是能把孙子吵醒的声音怎么也是该听得到的. “乖孙啊,你听错了,哪有什么声音啊?”
  男孩偏偏不信,在背篓里直要下来,把竹篾的背篓弄得摇个不停.老人拗不过他,只好放他下来,自己一下坐在地上休息一下.男孩甫一落地,就马上跑向旁边茂密的草丛中去.
  “回来啊,草丛里有虫蛇.”
  话音未落男孩已经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狐狸的皮毛上全是鲜血,像是被什么猛兽袭击了一样,红色的雪衬得那雪白得皮毛更是亮丽动人.狐狸的嘴一张一合,还有一丝生气,也许刚刚就是这呼救一般的小嘴吵醒了孙儿吧.
  爷爷很是高兴,到了他这个年纪的人确是见不得死亡的,要是没有人发现它,这只小狐狸难保不又被谁逮了果腹了.
  祖孙俩乐呵呵的给小狐狸包扎了伤口,继续赶路.男孩把小狐狸背在自己小小的背篓里,一路上竟哼起歌来.山顶层层的乌云似乎也没有刚才那样厚重了.
  眼看快到山下了,雨还没有下来,男孩牵着爷爷的手,一路说个不停, “爷爷,你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哩,是叫雪儿,还是叫冰儿呢?”
  ”爷爷,你说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呢?”老人呵呵的笑着,不去理会他幼稚的小孙子.
  这时,越来越宽阔的路上出现了一队巡查的士兵.走到祖孙俩面前停了下来. “你们这是去哪里啊,前面就是晋国的边境了,还不快回去?”
  “我的儿子媳妇就住在前面的村子里啊.老汉这是带着孙儿投靠他们去的.”老人说道.
  “什么村子,这附近早就没有村子了,你们是想叛国是真的吧?”
  什么,没有,没有村子了,那他的儿子媳妇,难道也淹没在铁蹄中了吗?老人一时已经悲痛得说不出话来了,这小小得孙儿啊,还没有赶到父母家就已经成了孤儿.
  “最近国家战乱,叛国的人太多了,我们就是在边境巡查的,一旦发现有百姓不安分守己,就格杀勿论.”士兵们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不,我们没有,没有啊,我们马上就回去.”
  “回去,回去还要大爷们押送呢,你再跑回来怎么办,我们可没有时间来回盯着你们.”说着,手起刀落,一剑就刺进了老人的胸膛.变故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老人还没有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倒在了地上,混浊的老泪自眼角滑出,像是不相信这个事实.耳边听着孙儿在叫,爷爷,爷爷,啊,让他多听一下也好啊.乖孙啊,爷爷照顾不了你了,你一定摇好好的活下去啊,想说却说不出,话到嘴边都变成血沫喷出来了.眼前孙子的小脸越来越模糊,突然脸上一热,孙子也没有了叫的声息,老人心中一痛,就此气绝了.男孩小小的尸体趴在爷爷的尸身上.
  那帮兵士继续走着, “今天又杀了两个叛国的,回去可以和头交代了,哈哈哈!”
  雨,突然间就夹着雷气势汹汹的下来了,在山路上蜿蜒成一道道沟渠,夹着祖孙俩鲜红的血液.真是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只有孙子小小的背篓里,一双晶亮的眼睛透过雨帘向外望着,晶亮的,如泣,如诉的眼睛…

[ 本帖最后由 相濡以沫 于 2009-4-5 14:03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3:49:35 | 显示全部楼层
  2, 北宋高祖年间
     
  “现在国家百废待兴,正是朝廷招募贤才的时候,我等同僚正是赶上了好的时候啊.”一艘小船正载着赶考的学子往开封的方向行去,中间一个书生正在高谈阔论,眼睛里闪着亢奋的光辉.另外的一些书生也在高声附和着,在这个年代,只要一旦科举高中,就可以一步登天,步入仕途,就此可以和窘迫的生活告别.为首的书生得到这样的响应很是高兴,眼光一瞥,却看见一个呆人趴在船舷上,对他的慷慨陈词无动于衷.
  “同窗的王子进,你对我的话没有什么想法吗?”被叫做王子进的人回过头,一脸沮丧的样子,“有有有啊,道然兄啊,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啊,我觉得非常正确.”那个叫做道然的书生很是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却听王子进接着说道:“你讲的道理我是都懂的,就是不懂的是,这湖边绿柳如烟,华亭如盖,又接近京城,怎么就没有一位佳人呢?”
  他的话一出,换来一船的人哄堂大笑,连摇船的艄公都忍不住的摇头,喷饭.王子进却不以为然,打开折扇跺着步子走到船头,长身而立,说道:“古来功名皆粪土,倒是真心难求.”话一出口,又换来一阵哄笑.本是一位谦谦公子,却如此不求上进,船头的老艄公不禁连连摇头.
  正笑闹着,王子进却像着了魔一样,头歪在一侧,僵住了不动,过了一会,亦步亦趋,径向船尾走去,众人停住了笑声,一起望向那边,只见堤岸边,绿柳旁,一个白衣的人亭亭玉立,只见黑发如云,肤白胜雪,执一纸扇掩面,虽看不清眉目,却也知是一位佳人.”喂,你快回来,前面就没有路了.”众人惊呼道,可是王子进只觉得自己是走进一副绝美的画中,里面人面桃花,是一番诱人的景致,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听 “扑通”一声,他终于掉进了水里, 慌忙中喝了两口水,一边还不忘喊着,“折扇,我的折扇呢?”等会见了美人,没有折扇怎么行呢,怎么也是个文人,不能丢了风度啊.船上的人见他还是深黯水性,都放了心,在上面起哄:“王子进,快游啊,游道美人身边去!” “快啊,快啊,搏美人一笑去啊.”
  王子进在下面收到鼓舞,也不觉得是讽刺,真的奋力向岸边游去,又觉得长袍浸了水,太碍手碍脚,脱了,发冠也挡眼,摘了.心里一门心思只是那倾城的容颜了.
  越来越近了,真的是位佳人啊,柳眉如黛,发亮如丝,好像,好像还在冲他笑啊.顿时受到鼓舞,几下游完了剩下的路程,那人在岸边等着他,见他快到了,竟伸出一只玉手,要拉他上岸.
  王子进见了面前那修长的一只手,不紧有些犯窘,孔老夫子都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怎么能如此唐突了美人啊.还在犹豫呢,那手又招了招,如柳枝拂面,柔弱无骨,不管了,什么伦理道德,都不如眼前的景致诱人,一把抓住了,那人很轻巧的就将花痴王子进一把拉上岸.
  咦,这个美人的手稍嫌硬了些,大了些啊,还有这力道,好像自己也比不过啊,但见眼前一张桃花脸,虽然有点英气,却掩不住眼波流转的风情.
  赶紧鞠了一躬,
  “多谢佳人救命之恩,小生江淮王子进,这厢有礼了.”只见佳人一双晶亮,晶亮的眸子注视着自己,这样的眸子,如泣,如诉,好像在哪里见过.正愣神间,就听佳人开口了,不是想像中的温言软语,却是一把清亮的男声:“村野之夫胡生在此有礼,请问王兄有何贵干?”
  王子进立刻瞠目结舌,脚一软,本就站在岸边,竟不着力,又跌倒水里,这次是真的沉了,不仅是身子,连心也沉到了冰凉的湖水中,隔着荡漾的碧波,怎么见这胡生的笑容中竟夹着一丝狡诘呢.湖水很凉,他眼前一黑,竟觉得很久以前,似乎也在冰凉的水里躺过,也有这样一双晶亮晶亮的眼,这样注视过自己.
  3、渡船
  待得王子进再次醒来,又是在船上了,周围一干学子正在把酒言欢,行诗对句。天这时已经黑了下去,只有红烛摇曳。王子进看了看身上干爽的衣服,又看了看一干与平时并无二致的同僚,下午的事,原是南柯一梦。还好没有发生过,不然真是出了大丑啊。可是那样的人,真是美啊,就是可惜美梦到了最后怎么变了恶梦呢,要是自己能够控制梦境,将那少年换做佳人,哪怕一辈子在那梦里不醒来也是心甘情愿了。正想着,他那个叫道然的同窗发现他醒了,忙叫道,“快看啊,我们的唐突公子醒来了!赶快把胡公子叫进来,让他们来一个执手相认。”听了这话,王子进心中是一片冰凉,现在只想一头睡过去不再醒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所熟悉的哄堂大笑又在包围着他了。
  道然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只折起的扇子撩起了船舱的竹帘,正是今日下午的那位翩翩公子,依旧白衣胜雪,剑眉入鬓,见到王子进,不仅失声一笑,做了一个揖,“小生胡绯绡,字炎天,见过王兄了。”说着,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王子进见了很是不快,仿佛这是在揭他的短,“没事闲的长得如此雌雄莫辨,还偏偏取了个雌雄莫辨的名字,我叫王子进,字莫离。行了吧,没事跟着我们干吗?”
  “唉唉唉,我说子进,这你就不对了,这位胡兄今天是在岸边等咱们这条船,也是要去赴考的,谁会知道你比船跑得还快呢。”道然跑来打哈哈,却又引来一阵哄笑。
  接下来一干学子都围着那个胡绯绡转,因为不管他的名字多么拗口,不管他长的有多么像女人,在他们知道他是山阳书院的学子以后,就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尽出鸿儒的山阳书院啊,什么样的人才能进去受教呢,完全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那个胡绯绡竟然还会相面,“你啊,这次必进三甲,一定要清廉为官,要不然恐老来无福啊。”他摇头晃脑的指着道然。别人的过去将来他也说得头头是道。
  那边王子进坐不住了,我呢,我将来会不会得到一位如花美眷,陪我共度今生呢?想着,手脚并用,从卧榻爬了过去,“恳请胡兄帮小生一看!”脸上尽是虔诚,为了美人,这点委屈算什么呢。
  胡绯绡的眼光望着王子进那布满遐想的脸,眼中竟有许多的不舍。“王兄啊,你~”说着,欲言又止,“你快说啊,大丈夫不要婆婆妈妈的啊?”
  “那恕小生直言,王兄必不得善终,怕是命不过而立。因王兄前世孽债太重,必将世世暴死,而王兄因八字凶险,所到之处必定有鬼怪相随。”他话一说完,周围的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烛光似乎也跟着摇曳起来,忽明忽暗中,王子进的脸变得铁青。
  是啊,怪不得母亲给取名字叫莫离,是怕我遭逢危险吗?母亲啊,莫离,莫离,孩儿不孝,终要离你而去啊。
  “王兄,王兄!”,呼唤的声音像自远方传来,周围一片寂静,看到大家关切的眼光,王子进不仅心中一酸。“王兄莫怪,相面只是信口胡说之事,王兄莫要当真。”胡绯绡在旁边安慰他。
  王子进转过头去,面对着说话的那张俊脸,幽幽的问道“胡兄,可否告知我,我命中可否有桃花?”
  此言一出,又换得一片哄堂大笑,不愧为花痴王子进,在这种时候还在想着美人。
  “有、有、有,王兄有生之年,必能觅得一位如花美眷~”早已笑不成声。
  那边王子进独自悲伤并幸福着,算起来离而立之年只剩不到七年,又有多少时间可以和佳人做一对神仙眷侣呢?
  4,开封
     
  到了开封,已经是数日之后了。一到开封,王子进一干人立刻被人团团围住,有酒馆的跑堂,有客栈的小厮,更有妓院的老鸨带着一干姑娘过来了,对于开封这样的都市来说,三年一度的科考,确是不可错过的商机。大多赴考的学子在这一个月中丢失的不仅是功名还有他们饱满的钱袋。
  “开封果然是繁华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那边道然在感慨着,其他人也个个眼睛不知往哪里放,那路上店铺的金子招牌,货郎的百宝箱,美貌姑娘的花衣服,几近要晃花了他们的眼,这时也顾不上什么矜持和风度了,恨不得多生出几双眼睛来看。只有那个胡绯绡,倒像是见惯了繁华,不以为然的样子。
  又走了几条街,还是道然想了起来当务之急是要投宿,莫要等了天黑要流落街头。一提起,大家都开始急起来,每天不知有多少赴考的学子赶到开封,他们这一逛就是大半天,现在有没有客栈都不知道了。
   一行人走着,又不知走了几个街区,路上的店越来越大,景致也是越来越繁华。
   “看,前面有一个大客栈啊!”其中一个书生叫道。
   大家一齐向前望去,是有客栈,一个很大的客栈,金字的招牌上写着鸿福客栈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大门两边挂着一人多高的灯笼。
   “这么大的客栈,怕是我等负担不起的吧?”王子进问道。
   “管他呢,先进去看看再说。”人多胆状,一行人一哄就走了进去。
   果然是大客栈,只能用金壁辉煌来形容,掌柜的笑着迎了上来,“各位客官可是要投宿吗?”
   道然笑道:“我们只是进京赴考的学子,担当不起贵店,还是不要了。”
  那个掌柜的一听,竟是有几分惊喜,“哎呀,客官有所不知,赴考的学子在我这里都可免费投宿,若是中了功名,得到圣上垂青,均可全免,若是不中,再收费用不迟。只望各位中有贵人之像的若是高中,能照顾一下小店的生意就行。”
  经他这样一说,真的有人动了心,哪个投考的学生不是为了功名而来,而且都觉得自己将会高中,立时就有人去添了单子,还有人本没有几分胜算,但见他人也添了,不肯输人一口气,也去添了。
   王子进刚要跑去凑数,就被旁边的胡绯绡一把拉住,“子进兄,还是算了吧,我们改投别家去吧。”又冲那边道然喊:“道然,莫要为了一时之利耽误了一生啊。
  出来客栈的竟只有三人,王子进问道:“胡兄,敢请问为何不让在下投宿啊?”那边答道:“王兄啊,你要是真的能考取功名,那文曲星自会帮你档灾接福,依你现在的八字,怕是与功名无缘啊,真的硬考,搞不好还要折阳寿。”
   语毕,又说道:“况且这家客栈邪门的很~”
  “邪门,哪里邪门啊?我怎么看不出来?”王子进仔细的端详这客栈,依旧金壁辉煌,依旧宾客盈门。
   “你没有听到里面有好多人哭的声音吗?”道然问道.。胡绯绡对道然笑笑,“然也,然也,里面怨气太重啊。”
   “什么哭声啊,我没有听到啊?”说着赶紧提了袍角跟了上去,只觉头皮发麻。
   “所以说你八字不好,没有趋吉避凶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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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3:50:04 | 显示全部楼层
  5、客栈
   “王兄,你看那家客栈怎么样啊?看起来就是很舒适华丽啊!”胡绯绡指着不比刚刚的鸿福客栈小多少的一家。
   “那个、那个,我看还是算了吧,胡兄,我们毕竟只是一届书生,不该如此奢靡吧。”王子进看了眼那金子的招牌,又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袋,不禁有些心虚。
   “这怎么行啊,既是投宿,怎可没有了香软床榻和锦缎的被褥呢?”说着就一摇扇子,走了进去,王子进拗不过他,只好一低头就跟了进来。
   进了客房,果然是有着锦缎被褥的床,胡绯绡见了,欢呼一声就窝了进去,眯着细长凤眼,很是享受的样子。王子进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是夜,王子进在独自挑灯夜战,正不知再如何下笔时,就听有人在敲客房的门。那边一直窝在床里的胡绯绡,一听到声音,马上跳起来冲向房门。再返回时,手里抱着荷叶烧鸡和两坛黄酒。
   “王兄,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说着,就在王子进旁边大快朵颐起来。
   王子进见今日是学不成了,再撇一眼旁边吃的正欢的胡绯绡,当下那双手呈了自己的文章给他“胡兄乃山阳书院的才子,可否助小生一改文章?”
  胡绯绡也不客气,一把抓过了就看,洁白的纸上顿时出现了几个油乎乎的手印,“嗯嗯嗯,还好啦,就是词藻过于华丽,易流于不实。”说着还不忘了再啃几口鸡吃。
   “那个、那个,胡兄~”
   “怎么,我的评价不够中肯吗?”
   “不敢、不敢,胡兄所言极是,是胡兄将我的文章拿倒了~”
   “…… ……,反正都是可以看的,王兄不必过于拘泥于小节。”
   这是不拘小节的事情吗?不管了,反正今夜是学不成了,就拿起鸡和他一起吃了起来。
   两人把酒言欢,一直喝到半夜,胡绯绡甚爱吃鸡,中途又叫了两只。待到窗外更夫已报三更时,他才晃晃悠悠走向卧榻,一栽头就睡了进去。
   王子进看了看他,又摇了摇头,一个大男人,竟如此不胜酒力。洗漱一下,便也要去睡了。
   但见锦缎的被子竟是瘪瘪的,不像有个大男人睡进去的样子。不禁心生疑惑,一掀被子,里面竟是一堆衣物,正是胡绯绡刚刚所穿那套。
  这人怎么如此怪异,出门怎么脱得如此干净,难道是光着身子出去的吗?正想着,突然见那团衣物动了一下,把王子进吓了一跳,左右望望,拿了红烛回来,小心的揭开衣服的一角,竟见一团毛绒绒的东西蜷在里面,在烛光的辉映下,看起来不是很小的东西。
  “啊~”王子进不禁失声尖叫,手一抖,烛泪竟滴在那东西上面,“店家,店家,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养的宠物怎么跑到客人的卧榻上?”
  喊了两声,一回头,却见胡绯绡光着身子坐在床上,眼带桃花,长发及腰,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王子进见了,不禁心神一荡,一想他是男的,马上就敛了心神,叫道“胡兄,赶快下来,那张床不干净,刚有大狗睡过。”
  说着,一把就去拉他的胳膊,却拉了一手尚未干透的蜡油。
  这一惊,非同小可,再傻的人也会明白是怎么回事。王子进不禁两腿虚软,一下就坐在了地上,“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小生此世从未作孽啊~”
  胡绯绡找了一件袍子弊体,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王子进不禁又向后爬了两步,心想此命休矣。
  “看来你是将我全都忘记了,你一向贪吃,不会连孟婆汤都比别人喝多了许多吧?”胡绯绡幽幽的道。
  “你是说你不会害我?”王子进见他这个样子,立刻把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
  “说来话长,我本是千年以前得你救助得一只小狐,可是你连着7世都是暴死,若这次再不能得善终,怕是再也不能投胎转世了。”
  “啊啊啊啊,那我要怎么办啊?”王子进这才相信他所说的相面。
  “过去你曾负我一路,现在我将庇护你一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着一个头就磕下去。
  “胡兄,不比如此多礼啊,真是担当不起。来来来,赶快起来吧。”
  “子进,以后你就叫我绯绡吧,我不喜欢前面那个姓氏。你我日后兄弟相称。”
  “好好好,没有问题,只是这名字偏向女性,可否考虑一下……”还没等说完,便见绯绡在冷冷的斜视他,另一半的话就此咽进了肚里。
  唉,他怎么知道,很久以前,一只小狐狸在竹篓里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红色的血水,那血水混着雨,蜿蜒成一道道小河,宛如谁家的红绡凌乱的撒在地上。
  那是一生也难忘的景致,一世也抹不去的心痛。
  6、鸿福客栈
     
  离科考之日已所剩无几,这两日王子进足不出户在尽着最后的努力。和绯绡相处几日,竟是相安无事,他真的如一只狐狸的秉性,每日只是吃睡,尤其是喜欢吃鸡,一日能吃下几只。
  “绯绡,你就不能陪我用功几日吗?你在那边逍遥快活,我在这边苦读,真的是很痛苦的啊。”
  “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莫要贪图功名,那皆是红尘粪土,你命里也没有如此福缘。”他很是不以为然。
  正说着,突然楼下喧哗声大做,还夹杂着小孩尖叫的哭声。“走走走,我们去看看去。”绯绡拉着子进就往外走,“你、你、你没有听过说割席断交的典故吗?君子应能不为外物所诱~,唉唉唉,那也要等我整整衣冠啊~”
  楼下是一队官府的人马,正抬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尸首往前走,路上很多老百姓围观,使队伍寸步难行。
  “唉呀呀,怎么又死了一个啊,又是鸿福客栈吗?”“好像听说是考生,累死的~”“为了那点银两,这值得吗?”
  鸿福客栈,莫不是前两日差点去投宿的那家?王子进听了,一把推开人群,只见破露的草席上躺着一个面色铁青的人,眼睛竟还没有闭上,一副像是见了什么可怕东西的惊恐模样,虽然脸已扭曲得变了型,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那天同来赴考的叫做宝财的江阴人。
  “宝财、宝财,”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前两日还是活生生的宝财,还和他们一起谈笑风生的宝财,怎么再见面时,竟会变成了一具尸体了呢。这个世界变化竟是如此之快,让人无法相信,宝财是不是也不能相信呢?所以死也未能瞑目。
  那群人马渐行渐远,等他回过神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一样的开封城,一样的灯红酒绿,现在在他眼里却看不到一丝繁华。
  “宝财真的是劳累过度死的吗?我怎么见他是一副惊恐的表情?”他现在已经无法看书了,只要一翻开书页,黑纸百字似乎就会变成宝财惊恐的脸。
  “那是元神被吸走了的缘故,那家客栈估计是有什么妖怪在修行。”
  “妖怪,妖怪怎么跑到闹市里来修行?”王子进不禁奇怪。
  “因为活人多啊,可供吸食的元神也很多。而且,客栈那种地方足够大,人也足够多,那充足的人的生气,足以掩饰住妖气。”绯绡答道。
  “绯绡,绯绡,你的本事是不是很大啊,我们一起去把那妖精杀了吧。”子进急道,他的朋友还有那么多住在那个客栈里面,他不能就任他们处于险境而不顾啊。
  “还是过两日吧,现在去不是时候。”
  “为什么啊,人命关天啊,再耽误下去就不知又要死了多少人了啊!”
  “现在科考尚未结束,里面人气鼎盛,妖气已经被完全的掩饰住了,不知哪个才是真身,等过得两日,人散得差不多了,再去不迟。”
  子进听了,只觉一阵沮丧,转身出了门。为什么?也许他不是人吧,他不是也认识宝财吗?一起赶了那么久的路,为什么死亡在他那里就是如此微不足道呢。还是他自己,太过于多情,多情总被无情扰。
  恍惚中,一抬头,面前是金字招牌,雕檐画柱,两个一人多高的灯笼挂在门旁,中间的牌匾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鸿福客栈。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昔日看得是富丽堂皇的漆红柱子,现在看了竟像是猩红的血色,让人触目惊心。
  但见客栈门外依旧是人来人往,宾客盈门,不如虎穴,焉得虎子,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撩袍子走了进去。7、一进大门,只见大厅中央挂了一个招牌,上书“天降鸿福”四个大字,很有一番气势。掌柜的忙跑上来,“请问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啊?”老脸上皱纹纵横,笑成重阳的一朵菊花。
  “小生想住店,可问店家还有空房没有?”
  “有有有,我们这店房间多得很啊,而且每日都有客人走,所以客官务须担心。”这话在王子进听了竟是刺耳,每日都有人走,每日,今早宝财的一张脸又浮现在面前。
  “那个,敢问住店之前可否让小生参观一下客房呢?”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安排小厮带客官去参观。”说着,回头叫了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并吩咐道:“赶快带这位客官去看一下房间,莫要怠慢了。”
   那少年身形甚是消瘦,像是很久都没有吃饱饭的样子,听了吩咐,忙不迭的跑去拿了一大串钥匙,把腰低得像一株风中得弱柳,“客官这边走,请随我来。”
  上了楼梯,转了几个弯,就是与楼下完全不同的景致了,因为走廊两侧都有客房,显得一条长长的走廊越发阴暗,连白日也要点着蜡烛。二人一同走着,空旷的走廊上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那个,这些客房可曾住人啊?为何一点声息也没有呢?”
  那小厮压低了声音答道“先生有所不知,这些房中大都住的都是赴考的学子,不喜人打扰,因此无论白天黑夜都是在埋头苦读。先生我们还是不要大声说话,待到那边空房再说。”
  王子进无奈,只好收了声。继续跟他走,一瞥间,竟看到一间房的雕花窗上投映着一个人影,竟是如此熟悉。王子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闪身躲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那小厮竟浑然不觉,继续向前走着。
   “王兄、王兄,快开门啊,我是子进啊!”王子进急促的拍打着门板,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个人影的主人应是同乡的一位同姓朋友。
  稍一使力,门竟应声开了,传来了“吱呀~”的一声,完全不像是新的客栈,倒是像破败了的草堂。门里那位王姓书生正坐在八仙桌前秉烛苦读,对王子进的闯入充耳不闻。
  “王兄、王兄快走,此地凶险,非久留之地啊。”见那王生还是没有反映,不禁急了,一把就去拉他的胳膊,这一拉,王生竟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子进使力太大,自己也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只见那王生的脸竟也是铁青的颜色,眼睛半睁半合,脸上也是没有一丝表情,“王兄,王兄,你这是怎么了啊?赶快和我一起逃啊?”边说边去拍王生已塌陷的双颊,着手之处竟是一片冰凉。子进不禁打了个寒战,莫不是死了吧?想到这里,不觉心中一阵害怕,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
  昏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烛光忽明忽暗,他不禁吓得昏了,早忘了来时的路在哪里。只是像没了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一边还在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可是无人应声,只剩下回音在走廊里和他一样乱撞。
  不知跑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突然在一个房间停住了。是一间空房,但是好像刚有人住过的样子,东西还没有打扫干净。王子进跑得也累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想拿口茶水喝,却见桌上放着的一面铜镜,映照出自己的影子。
  不,应该说那不是自己的影子,自己的脸没有这般宽,眉毛也没有这般黑,那里面的脸,竟像及了今早死去的宝财。王子进不禁失神,拿起镜子喊起来,“宝财,宝财,你怎么了啊?”突然间像想起什么,环顾了一下房间,莫不是,莫不是这就是宝财住过的客房。“宝财,你是有话来和我说吗”,只见镜子里的宝财眼睛一斜,竟是望向桌子,子进慢慢抬头看去,桌子上除了水壶,还有一个燃灭了蜡烛的烛台。
  烛台,蜡烛,刚刚在王生的房间也有蜡烛,但是所剩已不多,白天还在点着蜡烛,一直在燃着的蜡烛,灭了的蜡烛,每个人都有的蜡烛,是什么?他隐隐约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正想着,突然“当”的一声,接着手中一震,竟是一把折扇,不知从何处出来的,击到铜镜上面,那镜子应声落地。
  突然间周围像是明朗了起来,镜子里也没有了宝财的脸孔。“客官,客官你跑到哪里去了啊,我找得你好苦啊。”一把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回头,是刚刚带路的小厮,正拿着一个大红的灯笼在门外站着。
  “客官要住店吗,现在天色已晚了?”小厮问到。
  “不不不,”子进摆摆手,“劳烦你引路,我要出去。”子进只觉得身上全是汗,像要虚脱了一样,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出了大门,已是夜色阑珊,自己都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外面一个人白衣胜雪,长身而立,自是绯绡在等他。
  “绯绡啊,我差一点就有去无回,你怎么这等时分才来啊?”
  “来了不就好了,不在早晚。”
  “咦,折扇呢,你的折扇呢,莫不是忘了带吧?”
  绯绡笑道:“刚刚扔进去救你了啊,要不是那把扇子,你就真是有去无回了。”
  “在下真是佩服啊,你是怎么扔的竟如此精准啊,佩服佩服。”真是厉害啊,子进在心里想着。绯绡一时失笑,不知他是否装疯卖傻。
  两人说笑着,渐行渐远,身后的鸿福客栈,正是烛光冲天,夜色中宛若一把妖火,点燃了天际,引诱着无数的飞蛾,投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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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3:50:34 | 显示全部楼层
  8、“唉,那个鸿福客栈啊,真是邪门的很啊,其实你的扇子要是晚到一刻,我可能就会跟宝财问出了原委了。”躺在床上,王子进不无遗憾的说。
     
  那边绯绡又在吃鸡了,“你以为真的能和他问出什么吗?人已经死了,那顶多是他临死前留下的一缕怨气,大概死的时候那镜子就在他旁边吧。”说着已经消灭了一只鸡腿。
   “啊啊啊啊,此话当真啊~”他听了又觉得头皮发麻了。“那为什么我会看到宝财呢,而且他在镜子里还会动啊?”
  “那只是因为你当时所处境地已离鬼门关不远了,所以生死的界限变得模糊,只一步间,就可跨越生死,所以你能见到死去的宝财,若是你真的能听到他说的话,问出原委,怕是你也没有命回来了。”
   “莫要吓我啊,君子无妄言,是真的假的啊?”他现在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宝财的脸,王生的脸,恐惧的脸,青白的脸,又开始在他面前浮现。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也吓了子进一跳,还未等出口指责,那边绯绡就一声欢呼:“我追加的鸡送到了!”
   一夜王子进辗转无眠,白天经历的太多,让他无法安心入梦。好不容易在天色泛白的时候会了会儿周公,还没有两个时辰,就被绯绡摇醒。
   “子进、子进,今日有好多事要做,快快起来了!”睁眼就是绯绡那晶亮狡诘的眼睛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反正与功名无缘了,睡到日上三竿也无妨啊~”
   “先去鸿福客栈投宿,到时再睡也是不迟啊!”一听到鸿福客栈几个字,王子进马上一翻身就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鸿福客栈,你要去那里投宿?”子进惊道。
   “不是我啊,是你,我的妖气太重,定会被人发现。”
   “妖气,哪里来的妖气啊,从何得知啊?”王子进说着还向周围闻了闻。
   “唉~”绯绡无奈的摇了摇头,“所以说你没有趋吉避凶的直觉,你看你那位叫做道然的同窗,早早地就和咱们分了手,必是感觉出什么来了?”
  “唉,不说这个,今日你要睡在鸿福客栈,还要帮我准备一些东西。”绯绡嘴边带出一丝微笑,“那个东西,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了,也想好了应付的法子,成败在此一举~”
   “先不说你是如何知道那个妖怪是什么东西的,可是让我又睡在鸿福客栈,又让我去准备东西,我是分身乏力,怎么可能同时做这两件事啊?”
   “能,放心,你一定可以的~”绯绡说着,眼里又闪着狡诘的目光。
   王子进真的去投宿了,客栈与平日并无分别,白日里他谨记着绯绡的吩咐,也没有到处乱闯。看着雕花的床沿,松软的被褥,昨日的一切,竟不似在这里发生。
   太阳渐渐西沉,王子进的心也是越缩越紧,该来的就要来了9、夜色逐渐的笼罩了周围,随着天色的慢慢变暗,王子进竟能听到一丝丝细微的哭声。
  今天不知为什么,感觉格外的敏锐,那声音由细变强,后来竟是还夹杂着叹息的声音。等到天色完全黑了的时候,竟是能听到许多人在啜泣,仔细听下去,“救命,救命,我不想死啊。”“今天怎么没有力气啊,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呜呜呜,谁来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王子进不禁站了起来,满屋子找那声音的来处,但是房间里除了家具,哪里还有第二个人?但是那纷乱的声音,夹杂着哭声,竟是如潮水般冲刺着他的耳膜。他的心也因恐惧而狂跳着,要是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发疯。
   “你们都住嘴,不要说了,都赶快把嘴闭上!!!”他近乎疯狂的捂着耳朵大声喊着。
   “客官、客官,掌灯的时分到了。”还是昨天那个带路的小厮,正提着一个大红灯笼站在房门外面。
   那些声音也在瞬间平息了下来,王子进一头的冷汗,对他说:“你进来吧~”也许点了灯,就不会有那么可怕的声音了吧?
  那小厮得到允许后,从怀里掏出一只红烛,一只黄纸做的纸捻,又拿出火折,开始帮王子进掌灯。王子进盯着那蜡烛,昨日镜子中宝财的眼光是望向蜡烛,王生的房里也有未燃尽的蜡烛。那蜡烛的颜色,也过分鲜红了一点吧,又不是有喜事盈门,没事点这样艳丽的红烛干吗?心中想着,不禁一阵害怕,但是那恐怖的声音,却是不想再听到了。到底是点还是不点?
   正踌躇间,只听“嗒”的一声,那小厮已经打着了火折,将那如豆火光点着了黄纸捻。
   那纸捻甫一点着,王子进便觉得一阵香气扑鼻,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倒像是庙里香火的味道。同时头中便是一阵眩晕。
   心中暗叫不好,忙去阻止那小厮:“莫要,莫要掌灯~”但为时已晚,那小厮已将纸捻靠近烛头,拦也拦不住了。
   但见那烛头的火光燃了起来,摇晃了几下,灭了。那小厮“咦”了一声,又再继续点着,王子进也不怕了,倒是也和他一起惊奇。
  又试了几次,还是点不着,直到那黄纸捻烧尽了蜡烛也是尚未点起。那小厮突然间很是不快,恶狠狠道:“你等着,我马上去再拿一根回来。”说着有提着灯笼走了。
   只留下王子进一人坐在黑暗中,“不就是蜡烛受潮了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鸿福客栈的大门关上了,只留下门外挂的两个红灯笼,兀自招摇着。里面每个客房都点着蜡烛,却是将布满庭台假山的院子,照得宛如白昼。
  走廊里空无一人,两旁挂着的白烛,将木质的地板晃出惨白的颜色。只见每个门缝里都飘出一缕细烟,竟是往同一个方向飘去,到得后来,如百川归海一般,直奔一个房间去了。“嗡嗡嗡”,是一只蚊虫,尾随着那烛烟,一直跟到那个房间,收了翅膀,从门缝里爬了进去。
  只见一个人,正在屋子里吞云吐雾,将那烟气吸入口鼻,又吐将出来,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正是鸿福客栈得掌柜。
  那掌柜得脸上尽是一副享受得样子,突然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嘶啦~”一阵衣物撕裂得声音,竟凭空从背后长出一双触角来,一下就将刚刚那只蚊虫钉死在门上,“什么人来了?”
  “呵呵呵,你这个老东西的感觉还怪敏锐得吗?”说着,一个人摇着折扇推门而入,一张俊脸上挂着笑闹的表情,却是绯绡。
  那掌柜的脸上竟突地长出一双复眼,一下占了大半边脸,看了他一眼:“原来是同道中人啊,有何贵干?”
  “唉呀呀~,我说你啊,修行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一副丑陋的样子啊?真是难看死了。”
  绯绡说着拿扇子挡了脸,似是不忍目睹一样。
  “我道行尚浅,必须要变回原型才能使用灵力,人身的话就有些力不从心。”那掌柜的说着又长了几条腿,身上还长了厚厚的一层黑毛。布帛撕裂的声音竟是不绝于耳,转眼就是一只庞大的蜘蛛立在地上。
   “你也真是,那还穿着许多劳什子干什么啊?听得让人难过。”
   “直说你来干什么吧?”那蜘蛛问道。
  “我是来劝你弃暗投明的啊,你在这里吃了许多人的生气修炼,终会遭天遣的,赶快到山里去吧。”
   “山里哪里来的这许多生气啊,那天地灵气实在是太难收集,而且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干吗来坏我的好事?”那蜘蛛说着,竟在腹部出了许多丝来。
  10、“客官,久等了吧?我这就把灯帮您点上。”过了许久,那小厮终于提着灯笼回来了,子进已经在黑暗中等得不耐烦。
   小厮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样的物事,开始点灯,但见那蜡烛点完又熄,再点再熄,终于一根黄纸捻又燃完了。
   那小厮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道:“客官,你是何妨神圣?”脸色竟吓得铁青。
   “咦,你这蜡烛如此不好用,与我有何干系,你这话应该是问那火柱铺的老板才是?”王子进奇道。
   那小厮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对子进说道,“客官请随我来,黑暗之中,恐有魔物,我们一同去取蜡烛。”
   “这样甚好啊,一个人坐在这全黑的房里,委实吓人。同去、同去!”
   说着,子进就和那小厮一起走出房去,沿着长长的回廊,也不知要走到哪里,那小厮手中的红灯笼,如萤火虫的光,摇晃不定。
   那边,绯绡和那蜘蛛斗的甚欢,那大蜘蛛不断的吐丝,天花板上都沾满了黏液,很是恶心,但是就是没有一丝沾到绯绡身上。
  他一边在辗转腾挪,一边叫道:“哎呀,老东西你好恶心啊,口水搞得到处都是。”
  “你躲吧,我倒看你能躲到何时,待这房里全是蛛丝,哪怕不沾到你身上,你也是在我做的笼中,到时自会吃了你,正好可增加我的道行。”
  “唉呦,你倒是提醒了我,是不容你再多活。你已经杀了这许多人,也该到偿命的时候了。”
  说着,手中的折扇便飞了出去,如一柄旋转的刀一样,一下就将那蜘蛛的头削掉了,那蜘蛛一下就翻到了,却“呼”的一声不见了,房间里也没有什么黏液,就像刚刚的所有事都不曾发生一样。
  绯绡不禁一惊,见那蜘蛛倒下的地方竟是一个纸做的小人,头已经被割了大半。
  “糟糕,受骗了,竟是傀儡幻术。”绯绡暗叫不好,忙冲出房间,子进危险啊!
  可是苍茫的空气中一点也感受不到妖气,倒是勃勃的生气,布满了整见客栈。哪里找得到那个妖怪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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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3:50:59 | 显示全部楼层
 11、“请问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王子进跟着那小厮,左拐右拐,自己早就已经没了方向。
  那小厮道:“我们去库房,蜡烛都在里面,拿了就回去。”说着,又带了子进拐了几个弯,停在一扇门前,回头道:“我们到了!”
  那门上油漆剥落的厉害,还结满了蛛网,破败不堪,委实不像是库房的样子。
  “这就是你们的库房?这般模样,实在和贵店的风格不符,而且看起来不大,怎么能装得了许多东西?”子进奇道。
  “客官莫怪,我们那边有大的库房,可是里面的蜡烛都点不着,这才到这间看一看还是否有蜡烛。”
   那小厮说完一躬身,就提着灯笼进去了。“喂喂喂,我能不能不进去啊,在门外等你吧。”
  等了许久,还不见那小厮出来,但见外面树影婆娑,阴风飒飒,子进不禁打了个寒战。突然间,只听“吒~”的一声,不知是什么鸟叫,子进听了吓了一跳,“哇哇哇”的叫喊着就跑进了仓库。
  一进去,只觉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东西发霉的味道,还夹杂着灰尘的土味,“喂,小兄弟,你在哪里啊?”竟是无人应答。
  待得眼睛适应了黑暗,发现里面很多置物的架子,地上有许多坛子,到真是一副仓库的模样,只是那小厮,却不知哪里去了。算了,取了蜡烛再说,子进想着,就近找到一个坛子,里面插了好多棒子一样的东西,估计不是蜡烛就是画绢。当即伸手摸去,只觉触手冰凉坚硬,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只实心的棒子。“这是什么物事,做什么用的?”
  子进举着那物事,正自研究,突然看到投映到墙上的自己的影子后面多了一个瘦小的人影,俨然就是刚刚的小厮。忙回过头去,“那是人骨~”那小厮说道。
  “什么?”子进听了赶紧扔了那截人骨,“这、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地没有魂魄?那引魂灯怎么也点不着?”
  “我只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啊,请饶命啊?“子进说着,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借着月光看去,那坛子里装得尽是人骨,还有几个骷髅头散在地上。
  “不管你是什么,先吃了你在说!”那小厮说着,突然身体就开始膨胀,身上也开始不停的长着黑毛,没有一刻功夫,就变成了一只硕大的蜘蛛,两只复眼足有脸盆大小,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绿光。
  子进哪里见过如此的异事,登时吓得七魂没了六魄。那蜘蛛爬到子进面前,两只前脚抓了子进就往嘴里塞去。
  子进只见眼前一只大嘴,足有灯笼般大,嘴旁还长了许多触须,口蜒直流,“绯绡、绯绡,救我啊,绯绡!”
  那蜘蛛一口咬下去,却觉得没有东西,只见一个纸裁的小人慢慢地自半空中飘落在地上。“傀儡幻术!”
  12、
     
  “哈哈哈,没错,就是傀儡幻术,你能用我就不能用吗?”身后一个人在抚掌大笑。“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魂魄了吧?”正是绯绡。
  “你是哪里来的妖孽,找我的麻烦?”那蜘蛛怒道。
  “看咱俩的样子,是谁比较像妖孽啊?”绯绡笑道。
  “废话少说!”那蜘蛛说着就扑了上去。绯绡一闪身躲了过去,再回过身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长刀,刃上是朱红的血色。
  “这次是真身,果然比刚刚强了不少啊!”绯绡说着,就与那蜘蛛斗了起来,那蜘蛛边用触手不停的攻击,那边肚子也不忘吐丝。
  蜘蛛的身躯很是庞大,绯绡也不敢和他正面交锋,而那蜘蛛远不如绯绡灵活,两人一攻一守,一退一进,竟是打了个平手。“你既然与我决斗,干吗不使出真本事?”
  “我的真本事,怎会使在你身上,莫污了我的刀。”
  又在屋子里斗了一会,屋里已尽是那蜘蛛吐的丝,地上的黏液沾得人的脚行走不便,绯绡的动作已渐为缓慢。
  那蜘蛛很是高兴,一下就向绯绡的背心抓去,哪知他头并不回,回手就是一刀,一只触脚已应声落地。蜘蛛吃了痛,在地上翻滚起来。
  “还有七只脚,你想怎样被砍下来呢?”
  “起~”那蜘蛛突然间大叫一声。“起什么?”绯绡疑道,莫不是痛疯了?
  突然间脖颈一阵吃痛,却是地上那只被砍断的蜘蛛脚犹如有生命一样自己跳了起来,将他脖颈圈了,钉在墙上。
  那蜘蛛一见得逞,马上就开始用丝将猎物团团包围起来。“看你我谁能斗的过谁!”
   正在这时,一缕烟自门外飘了进来,过了一会儿,竟有火光突破了大门,卷了进来。
  那边绯绡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你中计了!”
  “明明是我手下败将,还要嘴硬!”那蜘蛛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火包围。突然间,肚子一痛,见竟是一把长刀,自那被蛛丝包的茧里出来,直扎入肚腹,已只剩刀柄。“你、你,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你也要陪我在这里死。看你如何从这茧缚里出来!”
  “我怎么就出不来了?”说着“呼”一声头就缩了回去,整个身子竟像变小一圈。再出来时,竟变做一只白狐,很轻松的爬出了那茧缚,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蜘蛛。这时破屋已被火烧得差不多了,连梁柱都开始塌落。
  它三步并作两步,跳过了熊熊火焰,自窗户一下就窜了出去,身后那只蜘蛛早已没了声息。
  刚到窗外,那屋子便塌了,成了那只蜘蛛永远的坟墓。
  屋外王子进一手提着煤油,一手举着一个火把,一脸焦黑,衣衫破落,一看就是逃跑不及被烟熏的。
  子进见屋子里跳出一只白狐,立刻扔了火把和油桶,急将它拥入怀中。抱着狐狸一路狂奔,跑出了鸿福客栈。
  两人再回头看去,鸿福客栈竟像在一瞬间破落了下来,那柱子上的漆都开始剥落,灯笼也只剩竹子的骨架,上面沾了几张红纸,在风中飘摇。
  “里面住的人都没有事吗?”子进问到。
  “不要紧,没有人吸食他们的元神了,自会慢慢复员,可能过得几日便好了。”绯绡在子进怀里探出一只狐狸的头说道。
  “唉~,这妖孽,作恶多端,不知害了多少人命来练功,未免太狠了点。”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见那朝廷的将军,怕是身后背负的人命比它还要多得多~”
  “绯绡,我也不想求什么功名了,人生苦短,你我明日便去那烟花柳巷去看绝代佳人去吧!”
  13、
     
  次日傍晚,绯绡还在床上小憩,王子进便迫不及待的要拉他出门。绯绡一抬眼,见他竟是换了绸缎的褂子,带了一顶镶着翡翠的头冠,就连手中的折扇,竟也挂了珠玉的坠子,哪里还有一副书生的模样,倒像是哪家的府里出来的公子。不仅哑然失笑:“你这便要去烟花酒肆了?”
  “谁说要去那花柳之地了,只是闲来无事,随便走走~”
  “既然这样,我就不奉陪了。”
  “你你你,你怎可不同去,不然银两谁来拿啊?”子进说着,拉了绯绡的手便一同出了门。
  待得两人到了花街,已是月上中天,整个一条街上人来人往,竟比白日还要热闹。各家的艺坊门外,均是红灯高挂,门外站着揽客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红的、黄的、绿的衣裳,舞动着,笑闹着,竟将这晚秋的夜晚,招摇得如春日般明媚。
  “果然是大城市,不枉此行啊,在家乡哪见得如此场面,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果然是对的啊~”
  绯绡听了,不仅一愣:“此话怎讲啊?”
  “若不是我读了几年的诗书,怎会来赴这科举,若不赴这科举怎会来到开封,若不是到了开封,又到何处去见这如此多的佳丽?”
  “我记得好像不是这个解释啊~”
  两人正说着,突然从两旁冒出一干女子,拉着二人的胳膊,就往各自的艺坊里拽,“公子、公子来我家吧,我家如音姐姐的琴艺可好了呢~”,“到我们这里看看吧,定不会令二位失望~”一股脂粉香气扑面而来,直熏得叫人无法呼吸。王子进哪里见的如此阵势,几番温言婉语入耳,不觉心也跟着飘飘然起来。不觉抬脚就要随人走了,但待得定睛一看,眼前的几张脸竟都是平庸至极,倒像是一片姹紫嫣红里夹着一个面团,个个脸上的脂粉竟如冬日的瑞雪一般,早就看不清地面是什么颜色。
  一斜眼,就见绯绡的桃花脸,一比之下,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要,不要,还是算了,绯绡我们快走吧~”说着,拉了绯绡,拔腿就逃。
  跑了一个街区,慢慢的放慢了脚步,“唉呀呀~怎么竟是些庸脂俗粉啊,难道开封竟也是如此水准吗?踏遍天涯,倒叫我去何处觅佳人啊?”言语中尽是掩不住的失望,怕是他科考落榜都没有如此伤心。
  “嘻嘻嘻,这你就不懂了,普天之下,绝色本就是少数,如此容易便教你遇到了,估计不是精魅就是鬼怪,是要取你性命来的~”绯绡笑着答道。
  王子进看了看他的脸,在夜色中竟也如皎月般散发着一层淡淡的朦胧的光辉,确是俊美不可方物,不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所言极是~”。真是心若死水了。
  再往前走去,人竟骤然多了起来,都聚集在一家很大的院落门前,那屋子门外挂了能有几十个红灯笼,一路引了文人骚客过去,在夜色中分外美丽,倒像是一串红色的玛瑙。而在那院落周围,竟是围了有百余人。
  王子进不紧凑了上去,只是人过于拥挤,实在无法靠近那大门,遥遥望过去,只见上面写着“牡丹院”却是水红大字,透着一丝暧昧之情。
  “沉星姑娘~”“今日来看沉星姑娘歌舞,不知又要花多少银子才能换得上座~”
  王子进见了,不禁心花怒放,开起来这位晨星姑娘定是位美人了,又不大敢确认,忙拉了旁边一位书生模样的人问道:“这位晨星姑娘相貌如何啊?”
  “咦,你不知道沉星姑娘是开封第一花魁吗?自是色艺双绝了。”那书生惊道。
  “好,”王子进像吃了定心丸,“绯绡我们进去看看。”竟一马当先,抢在众人之前,进了那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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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3:51:35 | 显示全部楼层
  14、
     
  进得园中,是一番曼妙景色,里面曲径两旁种满了鲜花,就连树上也是挂了紫色,粉色的帷幔,乍一看,宛若入了仙境,旁边的八仙桌上,更有摘花采蝶的浪子在与这园里的姑娘们喝酒调情。
  两人刚进来,就有一位引路的龟公过来:“二位可要哪位姑娘相陪啊?”
  “那个、那个,就叫你们的晨星姑娘过来吧~”王子进回答。
  “呵呵呵”那龟公掩嘴偷笑“二位是初来乍到吧,不知沉星姑娘是我们开封第一花魁吧?怎的是说叫就能过来的啊!”
  “那你便说吧,那晨星姑娘如何见法?我们这便去见~”
  “那请二位这边请,今夜刚好有她的歌舞,可凭银两换得座号。”说着,那龟公便带着二人走到大厅当中,见中央摆了一张长桌,上面放了一份写满了字的绢纸。
  “二位先看一下,今日沉星姑娘就是要在后花园的湖中表演才艺,在湖边的凉亭中是十两银子一位,在湖中的回廊中观赏是五十两银子一位,若是在湖中的画舫中观赏的话便是没有顶价了,因为座位有限,自是价高者得~”
  “绯绡、绯绡,你是不是有许多银两啊?我们去买最好的位子吧?”子进说道。
  “哎呀~不就是一位美人吗,百年之后便是白骨一堆,有何看头啊,不去!”这次他倒是很是斩钉截铁的样子。
  “可是百年之后我也是一堆白骨了啊,我不会介意的~”
  “不去,无聊,我会介意!”
  “那个、那个绯绡,我见你每日只是吃烧鸡,没有什么变化,你不知道这鸡有许多做法吗?”王子进说道。
   那边绯绡立刻来了兴致,急道:“快说、快说,这鸡还有什么吃法啊?”眼里竟冒着兴奋的光芒。
  “有用冬笋、冬菇炖的双冬鸡汤,有用泥烤制的叫化鸡,还有在鸡腹内填满了香料的用荷叶包了蒸制的荷叶鸡,都是皮香肉嫩,有的鸡肉入口即化,有的筋骨相连,甚是筋道,美味各有千秋~”
  “啊啊~我都没有试过啊,因为第一次吃的就是烧鸡,竟不知鸡有如此多的做法啊?真是枉活了这许多年,咱们明日便去尝试吧?”
  “那你要陪我看了歌舞我才陪你去吃鸡~”还未等话说完,那边就听绯绡叫道:“老板,我要两个上座,要最好的位置!”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梳着两个小髻的丫鬟提着一盏花灯来为他二人引路,一路九曲三折,走了一会儿,就见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湖便呈现在眼前。
  “客官这边走,就可上画舫了。”说着引得他俩上了一个凉亭,亭外的湖面上有一个雕檐画柱的画舫,简直就是把一座楼台搬到湖中一样。
  两人坐了上去,大概两层共四十余个位置,都是梨花木的座椅,上面铺了锦缎的垫子,做上去甚是舒适,旁边更有丫鬟捧着香炉果盘在旁边伺候着,绯绡对这条件似乎很是满意,窝在椅子上,开始吃起葡萄来了。王子进则是抻长了脖子在等美人出场。
  过了一会,画舫便开动了,如一座水中楼台,渐行渐远,向湖心去了。只见湖心中立着几个矮塔,里面点着火把,将湖面照得如白昼一般,天上的一轮蛟月,投映在湖面,随着水波的流动,碎了又聚,聚了又碎,很是美丽。
  “咦,不知这美人何时才能登场啊?”王子进正等得不耐烦呢,边听湖面中传来几声琵琶的声音,清冷而美丽,紧接着,便是丝竹的声音,竟是一片繁闹的景象。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婉转的歌声似乎踏浪而来,却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那歌声一响起,周围的人都叫起好来,掌声不绝于耳,但是掌声、丝竹声、叫好声,似乎都压制不住那歌声,竟如丝如雾般,钻到每个人的耳中去,跌宕起伏,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一首歌尚未唱完,便见一个画舫出现在湖面上,上面一干女子,手持乐器,正在演奏,穿的皆是素白,衣裾随风飘摇,仿若仙子下凡一般。
   正中是一个红衣女子,盘膝而坐,正抚琴唱歌,低着头,并看不清眉眼,只见指若兰花,秀发如云,只一动,便如花枝,颤出千种风情。不用说便是一位美女。
   看客们见了,反倒静了下来,都被这景象摄住了心魂。“……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转眼间,那女子已唱完了一遍,停了手,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王子进只见一双灿若流星的双眼,一张芙蓉春风面,竟是觉得这世间的春色都集中在这一人身上,她动,如弱柳扶风,她笑,如牡丹绽放,一时间仿若百花齐放,美艳不可方物。只见那佳人站起来说了什么,王子进已经全然不觉,一双眼,如蚂蟥般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美人的脸,如痴如醉。
  接着乐曲声又响起来,画舫上的女子又表演起歌舞,那红衣女郎纤腰不盈一握,体态甚是轻盈,皓腕如雪,眉目如画,她一舞,翩翩竟如彩蝶,立刻令这秋日的湖面,闹起了春意。
  好像还没有一刻功夫,歌舞表演便结束了,那红衣女郎拿起一个花球,柔声道:“多谢各位看官捧场,小女子感激不尽,但良宵总有尽时,各位如能接得花球,可否赏脸陪沉星把酒言欢?”话音刚落,欢呼声立刻不觉于耳,“我的,我的!”“赶快往这边抛啊~”更有人的胳膊跃过别人头顶,自是迫不及待,岸上的人更是推推搡搡,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是为了争个好位置,接那花球。
  “绯绡,绯绡,帮帮忙啊,我想要那花球~”王子进边说还边拽着绯绡的衣袖,声音更是急切得快要哭出来了。
   正说着,那女郎已然将花球抛离出手,绯绡见了,往那边吹了一口气,那花球便如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落到王子进怀中。
  周围立刻便是一片叹息声,更有人咒骂起来,王子进抱着那花球,心中竟是一阵狂喜,等会见了美人,说些什么呢,该如何是好呢?
  还没等想好,那红衣女郎的画舫便已经划了过来,那女郎并不见王子进,却一直盯着旁边的绯绡看,王子进兀自抱着花球,看了看绯绡,又看了看那女郎,一个白衣胜雪,风度翩翩,一个是艳若桃李,风情万种,正是一对绝色璧人。
  王子进的心不禁凉到了底,早知,早知便不带绯绡来了,自己往他旁边一靠,本有三分丑,现在也变做五分了。
  只见那女郎回过头来,对王子进道:“客官怎的如此奇怪啊?逛牡丹园来为何还带着一只狐狸呢?”
  那边绯绡“呼”地站了起来,凤眼圆睁,折扇一指,“自己一身死人的味道,却还有脸说别人!”
  15、“啊~,”那女郎惊呼一声,吓得后退了一大步,“这狐狸,还会说人话!”
   周围的人不禁面面相觑,明明一个是翩翩公子,一个是绝色佳人,怎么一个说对方是只狐狸,另一个却连死人都搬了出来,难道最近流行这种调情的方法?
   只有王子进明白是怎么回事,听了绯绡的话,不禁连心都凉了半截,好好的一位佳人,怎么又是一只女鬼?但是见那女郎并不像是伪装的样子,这又是如何道理?
  绯绡听了那女郎的话也不禁一愣,她自己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忙低头对子进道:“我先回客栈了,你且和她一同去喝酒,我见她好像并无害人之心,你先去帮我探探虚实。”
  “绯绡,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啊~”想到要和她共饮,虽说现在是个美女,难保不会像绯绡一样,喝醉了现了原型,到时候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东西了。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明日你我还要一同去吃鸡呢~”说完对王子进笑了笑,眨巴了一下眼睛,就摇着扇子,踱着步子走了。
  “那只狐狸真的好生奇怪啊?还会踱方步啊?公子等会儿一定要告诉我你是在哪里得到如此希罕的东西啊?”那个女郎对绯绡似乎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好好好,我待会儿一定细细说与你听~”心中不禁暗想它会得多了,还会臭美,会吃鸡,会睡觉,踱个步子说两句话又算了什么?
        “公子,赶快与我说说那只狐狸吧!”两人此时正在凉亭共饮。
  “这个不急,敢问小姐大名?”
  “你真是迂腐的可以,我叫沉星,沉鱼落雁的沉,星星的星。”那沉星很不耐烦的答道。
  “在下江淮王子进,字莫离,此次初来开封,就是为了赶考……”
  “哎呀呀~,谁让你说你自己了,狐狸,狐狸啊!”王子进这才发现他的风头永远都抢不过绯绡,不管他是作为人还是做一只狐狸。
  “那狐狸是我在一个江湖艺人手中得到,所以颇为通人性,大概人会做的他都会做!”这样骗人绯绡知道了应该不会生气吧?反正他自己也是经常骗人的!
  “唉?几多银两买的啊?可否转卖给我?”沉星问道。
  “那个、那个,这个不能卖,敢问小姐有没有看到我身边有一位年轻公子啊?”
  “怎么会有公子?我一过去就见一只雪白的狐狸窝在垫子上吃葡萄呢,很是喜人啊!”那沉星拍手道,甚是开心的样子。
  “那你平时还会看到什么呢?”这个沉星莫非有阴阳眼不成?
  “平时可以看到许多东西啊,什么女人男人老人小孩都有,可是别人都看不到,还有好多的老道和尚说要拿我,可是莫明奇妙都不了了之了。”王子进听了又是身上一阵恶寒,看来她确非善类。
  “今日得见小姐,小生真是荣幸之至,请~”说着提了杯子一饮而尽,心想快快把这女鬼灌晕,自己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好啊,公子豪爽,沉星奉陪!”说着,竟也一饮而尽。
  王子进这才发现,这个叫做沉星的花魁,似乎并没有经过什么严格的训练,言谈举止都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倒是真性情的流露,估计若不是长了一副倾城的容颜,怕是这花魁轮几百年也不会到她的头上。
  两人边说边喝,甚是高兴,不觉已喝了两壶酒,王子进未把那沉星灌醉,自己倒先晕了,迷茫中只见沉星的双唇微启,目光朦胧,煞是诱人。
  不觉迷迷糊糊道:“你好美啊,尤其是眼睛,真是朗若晨星啊~”
  “嘻嘻,古人形容美女是沉鱼落雁,我呢,却偏偏要让天上的星星也沉了下去,所以才取名沉星~”
  “姑娘说得极是~”王子进嘟嘟囔囔说了一句,就已经倒在桌上不醒人事了。
  那边沉星见了,嘴角微微一笑:“想和我斗酒,再过几百年吧?”
  只见周围夜色如墨,天上月朗星稀,真是天凉好个秋,沉星一个人坐在庭院中,望了望周围,又看看旁边在酣睡的王子进,叹道:“人说会有贵人带我离开这烟花之地,不知他何时才能来呢……”
  16、次日王子进醒来,却是在客栈的床上,昨晚的一切,都恍若隔世。不禁挠了挠头,还是不知是梦是幻,见绯绡一个人坐在椅子旁边,一脸急切的望着他。
  “你总算是醒来了,赶快收拾收拾,我们去吃鸡吧,我从昨夜起就没有再吃了,真是饿死我了!”绯绡叫道。
  “我昨夜喝醉了酒,现在正头痛得厉害,你要我去吃那油腻的鸡,莫不是要害死我了?”
  那边绯绡的脸色一沉:“那你就把昨夜看歌舞的银子还我~”
  “走走走,我们去吃鸡……”说着王子进晃晃悠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夜我是如何回来的啊?”王子进问道。
  “还能怎么回来的,自是我把你接回来的啊,你在那边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绯绡答着,边不忘喝了几口鸡汤。现在虽是秋天,但是中午的太阳还是毒得很,烤的地面和火炉一样,也不知他怎么能喝进如此如此油腻的东西。
  “这汤真是美味啊!”绯绡感慨道。“店小二,再来一份荷叶蒸鸡!”
  “那个、那个,沉星没有说什么吗?”
  “有啊,她指着你我叫道:快看啊,狐狸来接主人了,真是好有趣的狐狸啊~。不过我见她并无害人之心,倒是为什么能看到我的真身呢?”
  “你说她身上有死人的味道却又是怎么回事?”王子进问道。这时绯绡已经喝干了一盆鸡汤。
  “每个人的味道就是不同,她的身上,有一种酸臭之气,很像是人死后散发出来的,而且还很大,一般都是以食人为生的鬼怪才会有这种味道。”绯绡答道。
  “啊,那她岂不是很可怕~”
  “也不能这么说,她要是只吃死人的话,还没有什么,反正人死了也是化为脓血,做了妖怪的腹中餐倒也无妨,若是她吃的是活人,可就不好说了~”王子进听了,觉得眼前的鸡骨竟万分面目可憎起来,一个个,骨肉分离,沾了汤水,哪个又是想死呢?看来不光是鸡,世间万物皆逃不脱被吃的命运,只是吃的方法有别而已。
  正自发呆,突然一个柔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王公子~,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说着,还清笑几声。
  王子进不禁一呆,一回头,却不是那花魁沉星是谁?只见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衫子,腰间扎了一条翠绿的带子,头发高高的束起,在脑后盘了几个小髻,手里执着一只扇子,画的是美人图,一双眼睛在扇子后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倒像是画中的仙女,哪里像什么鬼魅?
  “请问姑娘到此处是~”王子进问道。
  “这是开封最大的酒店,怎么你就能带了狐狸来吃酒,就没有人能请我来吗?”
  “哦哦,小生驽钝了~”
  “你到真是驽钝,还有三日就科考了,还有时间来泡饭馆~”说着还不忘拿那扇子去碰绯绡的鼻子。
  王子进见了,分明是一个美貌的姑娘在调戏一个英俊的少年,一口茶差点没有喷出来,“不要,别逗那狐狸,小心它咬你~”绯绡倒是真像一只狐狸的样子,老老实实在吃鸡。
  “切~你这穷酸如此小气,待得你科考完毕我再去拜访吧,到时候你莫要如此小家子气了。”说完,袅袅婷婷的走了。
   留下王子进一个人发呆:“科考,科考,我还要科考呢,竟而全忘光了~”
  “好大的尸臭味,真是呛死我了~”说着,那边绯绡还打了几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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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3:52:05 | 显示全部楼层
 17、王子进回了客栈就开始挑灯夜战,可惜为时已晚,三日的光阴,弹指即逝,哪里够他去泡墨水。
  到得第三日,早早起了床,梳洗一下,便提了文房四宝要出门了,这一去便是五日,前两日是锁院,待得八月十五才是正式考试,期间所有考生都要住在里面,不得外出。
  “绯绡、绯绡还不快同去赴考?”王子进见绯绡还是窝在被子里蒙头大睡,不由急了。
  “谁说要去赴考了啊,你一个人去吧!”
  “啊啊啊啊,你不是山阳书院的才子吗?怎会不去赴考啊?”王子进急道。
   “嘻嘻嘻,地方的贡函我是有的,不过是使法术做的,真要去考取功名,怕那官印会将我压得现了原型。”绯绡笑嘻嘻的答道。
  “难道竟让我一个人去?”
  “没有啊,我陪你去~”
  “你怎生陪我,变做狐狸吗?”子进奇道。
  “当然不是,”说着拿了一面镜子出来,“你若想见我,只要对着镜子呼唤就可以了!”
  子进举着那面铜镜:“绯绡,如此大的一面镜子,怎么可能会让带到贡院啊~”声音中不禁带着哭腔。
  “原来如此,”说着又不知从何处掏了一支玉笛出来,“你只要想见我,吹这玉笛,我便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且不说我不通音律,这笛子也是无关科考,我也无法拿这劳什子进去啊~”
  “唉呀呀,怎么如此多的麻烦啊。没有办法了~”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纸来,“来,给你一张,可替你挡灾的,见面看来是不成了。若是有何魔物犯你,我这里这张符纸也自会有反映。”说完,将那符纸塞到王子进的衣服里。
  “考场之中怎会有魔物啊,倒是这张纸,不要被考官发现了才好。”王子进嘟嘟囔囔的出了门。
  外面却是清晨,天刚刚蒙蒙亮,空气中带着一丝清冷的寒意,一轮圆月还隐约的挂在天际,王子进不禁加快脚步往贡院赶去。
  大概是起的太早了,路上竟没有一个人影,诺大的开封,现在正是沉眠当中。王子进正沿着青石路急走,一抬头,却是前面也有一人走得竟比他还要快,晨雾中看不清面目,但见身形娇小,大概是个女子。
  王子进不禁好奇,急跑了两步,追了上去,见那女子竟是只穿了贴身的红色长褂出来,头发也是披散着,看起来很是吓人,踌躇了一下,又发现那身影极是熟悉,杨柳细腰,长发及腰,像极了那花魁沉星,立时心花怒放,跑到那人面前。
  “沉星姑娘,这么早就出来了?”说完不禁吓了一跳。
      那沉星面色发青,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脸上的肉都塌陷了进去,甚是恐怖,除了一双眼朗若晨星,哪还有什么绝代佳人的样子。
  见了王子进也并不说话,只是一路往前疾走,“唉~等等啊~”王子进说着便去拉她的衣裳,这个样子,委实令人担心。只觉得触手一片湿凉,再一看去,手掌中竟全都是鲜血。
  那红色的衣服,不知有多少已被鲜血浸透,王子进不由吓呆了,站在路上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那血色,是如此分明,腥气直冲鼻翼,都在提醒着他这一切并非梦境。
  再一抬头,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哪里还有沉星的影子,前面薄薄的晨雾,将街道笼罩得朦朦胧胧,青石的道路上,泛着惨白的光芒,平添了一分吓人的气氛。
  王子进不禁拔足便逃,还没有一会儿,就已经到了贡院的门外,这时,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门外有几个早到的书生,正紧张的等待开场,王子进见了人,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觉浑身瘫软,一下坐在地上。
  “咦,这不是子进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赴考了呢,却没有想到你这么早便赶来了。”王子进一回头,却是同窗的道然。
  18、“咦,怎么不见与你在一起的胡公子来啊,他不是山阳书院的才子吗,此次定是志在必得吧?”道然问道。
   “那个,那个胡公子家里老母病危,急着回家省亲去了,他怕是要下次考期再来了!”王子进发现自己自从与绯绡在一起之后,撒谎的本事却是日益高超了。
  “也是,百善孝为先,你我皆是读书之人,怎可忘了孝道啊!”道然听了连连点头。
  “这次来赴考的人似乎比往年少啊?”子进问道。
  “你是有所不知,还记得我们险些就要投宿的鸿福客栈吗?”道然问道。子进忙不迭的点头,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那个客栈的。
  “好多考生后来被发现昏死在里面,却都是被蜘蛛咬了,不知是哪里来的那么许多的蜘蛛,竟而无一幸免。还好发现得早,所以这次来参考的人少了好多。”
  “哦~”忙将话头咽了,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两人正说着,那边贡院的大门已经开了,一干考生,大概有百余人,个个提了装了文房四宝的箱子,正在接受盘查。两人赶紧跑到门口去排队,不一会儿便进了贡院。
  进得里面,每人都按地区不同,各自被分开,子进与道然因是同乡的缘故,分得甚远。考生都进到一个狭小的隔间里去,三面都是砖石砌成,只有一面没有遮掩,却是面对考官的。一张青石板,狭长冰冷,白日考试时便是书桌,待到晚间,从上面搬下来放在条椅上便是一张床了。这几日吃睡都是要在里面。子进望了望这简陋的考场,不禁怀念起客栈那有着锦缎被褥的松软床铺来了。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检查文房四宝是否被做了手脚,接着又有人来发贡纸,大家都写了名字,呈上去盖章核对。
  这一折腾,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待到晌午,考生们都被安排到一个房间里吃饭,开考以后,便是吃饭也要在各自的隔间里了。“唉,我是完了,”道然叫道。
  “怎么了?”
  “我的位子是坐北朝南啊,一天多一半的时间都要晒太阳,岂不是要头昏眼花?”道然答道。
  “这样我还好了,我的那个是东西朝向,太阳倒是不用晒了,就是阴冷了些。”子进道。
  “啊~这位兄台要小心啊!”旁边一位考生说,转过脸来,足有四十余岁。
  王子进听了这话,嚼在嘴里的饭都咽不下去了,难道自己真的一生都要和鬼怪打交道,连考试都不例外。忙道:“那个,兄台比小弟虚长几岁,还是以名字相称吧,小生姓王名子进。敢问兄台此话怎讲啊?”
  “说来惭愧,我参加这科考也有几次了,就是不曾高中啊~”那老生叹道。
   “那个,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王子进急道。
  “说来奇怪,每次科举都考生自杀,怎么死的都有,最惨的一个是用笔活生生的将自己捅死了。足足捅了十余次呢~”
  “那又怎样啊,压力太大了吧?”王子进开解道。
  “在朝阳的房间还没有什么,阳气较重,在朝阴的地方就不好说了啊~”说完那老生转了头去,继续吃饭。
  王子进一个人呆呆的捧了饭碗,看了看道然,看来自己的命真是烂到家了。
  “王兄莫往心里去,每回考试都有虚张声势之人,就是为了扰乱他人心神,万万不可当真。”道然忙着安慰他。
  正说着,就听“咚”的一声,有人倒在了地上,把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却见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然昏倒在地上,把羹饭摔得满地都是,手脚抽搐,看得子进是胆战心惊。过了一会儿,就有两个衙役将他抬了出去救治,边抬便说:“这孩子这么小便来,太紧张了啊~”
  周围的考生都像受了刺激,立时鸦鹊无声,子进这才发觉,自己是参加到一个多么残酷的游戏中来,这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却是比起那鬼怪来不知更要可怕多少倍。
  是夜,王子进铺了铺盖,睡在那小小的隔间中,只见夜色如水,中间一轮明月,只缺了一点,眼看就要圆了,待得这月亮圆满之时,便是科考之日了,心中不禁焦急,马上闭眼睡了。待得第二日太阳升起才起床,伸了个懒腰,不禁摇头暗笑:“哪里有什么鬼怪啊!”
  中午吃饭得时候,那老生又在四处散播谣言,这次说的是有一个考生曾在考场自杀,所以一有考期,便来索人性命。有人信以为真,有人连连摇头,扰乱人心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下午的时候,就将贡纸发了下来,每人的纸上在各人的名字处都盖了一个红印,证明是没有问题的纸。明日,就是科考的日子了。
   当夜,大家都睡得很早,为真正的战斗养精蓄锐。还没有等月上中天,考场中已是鸦鹊无声。
  王子进正睡到迷迷糊糊,突然倍一阵喧哗声吵醒。“你这人,不仅妖言惑众,竟还敢在墙上画了符出来~”只见几个衙役正在拖着一个人出考场,那人死命挣扎着,还边喊:“我是在画驱鬼的符啊,这里有鬼啊~”正是这两日四处散播谣言的老生。
   王子进见了心中已有七八分明白,他定是扰乱人心被发现了,现下已经不会让他参加考试了。
  那老生被人拖着,脸面着地,突然间嗓子像是哑了般发不出声音,“我看到了,看到了~”说着伸出一只手指向王子进这边的一间房,“他就在那床板下面呢,快看啊~,又有人要死了!”
  19、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打了个寒战,却听周围的考生一阵哄笑:“骗鬼去吧,你~”“撒谎也要靠谱啊~”
   在哄笑声中,那老生的叫声越来越远:“莫要擦那符啊,可以救你们性命啊~”
   大家都当作没有事,继续睡了,王子进见人多胆也不由壮了起来,安稳了一颗心也睡去了。
   这一夜,又是太平无事。
     
  第二日,便是科举开考之日,王子进是胡乱答了,自己写了什么都不知道,把脑袋里的文字都挖空,总算是堆满了两张纸。中午有人送饭过来,胡乱吃了,就是继续答题。不知不觉中一日过得竟是飞快,转眼间,就又是晚上了。还有考生在挑灯夜战,荧荧的烛光在夜晚中宛若鬼火一般,王子进倒是早早就睡了,因早就知道与功名无缘,再看白日答的东西,更是深信不疑了。
  睡到半夜,又被一些细微的声音吵醒,因为声音的出处就再隔壁,所以虽然不是很大,却足以将他吵醒,其间间或有人在窃窃私语,听得不甚清楚,但是好像却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王子进翻了个身,打算继续在睡,这一翻身,整张脸便朝向外面了。
  只见两个衙役正抬着一个草席,蹑手蹑脚的出去,那草席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却是格外显眼,王子进见了心中“咯噔”一下,以前也见过这种草席,那次是宝财死的时候,这次,莫不是又有人死了?
  当下想也不敢想,急急闭眼要睡,但就在那一瞬间,王子进看见那草席中露了一只手出来,一只人的手,沾满了鲜血的人手,随着颠簸一下一下的摆动着,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王子进这下是再也睡不着了,一下就起来了,刚要追着出去才想起考试其间不能出这格间,望着四周的墙壁,竟如监牢一般,囚禁的不光是自由,还有恐惧。
  绯绡,绯绡,要是绯绡还在该有多好啊,他抱着膝盖坐在墙角,却是一夜未睡,只要一闭眼,就能够看见血淋淋的人手在眼前晃来晃去,那是谁的手,那草席下又是什么人?不知不觉,便是天明了。
  第二天白日,王子进打了一天的瞌睡,卷子更是答得一塌糊涂,文章也是写的狗屁不通。四周一片寂静,每个考生都在专心的做答,难道昨夜发生的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吗?这么多人,都没有人发现昨夜有人死了吗?
  正想着,那老生满是泥污的脸又浮现在他面前,那手直指着王子进这边道:“我看到了,他在下面呢,就在床下面,今夜死的就是你~”王子进一惊:床下,床下有什么吗?想着慢慢的蹲下去看那青石板下面能否发现什么,只见一尺高的地方,里面却是黑呼呼的什么也没有。不禁松了一口气,刚要站起来,却发现角落里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晃,忙定睛看去,却是一只人手,沾着血的人手那里。
  “啊~”王子进不禁惊呼一声,一下就站了起来,就觉得膝盖一阵酸痛,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再看周围的人都在奋笔疾书,自己的那块青石板还好好的架在膝上当作书桌用,刚刚自己就是撞在上面了。哪里有什么老生,什么人手?
  “原来是一场梦~”但见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晚霞如血,已将半边天际染红,夜晚竟又是要来了,见那血色的晚霞,王子进心中不禁一揪,一种恐惧的感觉排山倒海般袭了过来,不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恐惧的恐惧。晚上,又是月朗星稀,王子进一人点了蜡烛抱膝而坐,过了今晚,就是科考的最后一天了,也不用再呆在这种鬼地方了,只要今夜不睡,任谁也不会奈我何。打定主意,便抖擞精神,望着那摇曳的烛光,不禁发起呆来:出了这里,就可见得到绯绡了,绯绡现在在干吗呢,大抵又在吃鸡吧?绯绡恐怕不会知道我落得如此境地吧。
  正想着,好像黑暗之中有人在拽他的袍角,看了一下,又不似有什么东西的样子,忙拿了烛火仔细看去,袍子的一角却是挂在床板下什么地方了,不禁有些纳闷,那床板下明明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吗?
  使劲拽了一下,还是不动,只好执了烛火,下床来了。只见那床板下黑乎乎的一片,在月色中宛若一张大张的口,仿佛正等待着吞噬什么。王子进见了,不由又想起下午的梦来了。但一想不过是南柯一梦,当真不得,壮了胆子,拿了蜡烛弯下腰去拽那袍角。那袍角勾得甚是结实,仿佛有人用手拽住一样。不得已,王子进只好硬着头皮将烛火放在地上,自己趴着去看到底是什么勾住了衣裳,这一看不要紧,竟见那床下竟有一人穿了长袍也趴在地上,长发遮脸,眼中尽是血丝,王子进不觉吓得肝胆俱烈,却是连叫得声音也没有了。
  只见那袍子是一分一分的被拽到床下,王子进使劲挣扎却是不管用,过了一会儿,整个人都要随着衣裳进去了,只觉黑暗中从床下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那手却是没有皮肉,白骨一般,冰冷坚硬,王子进觉得浑身虚脱一般,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汗水竟将衣服也要浸湿了,过了一会儿,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越来越黑,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突然之间,那手竟松了一下,王子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袍子扯破,向后退了几步,总算是逃脱了,只觉自己的手按在烛火上,“唉呦~,痛死了”一甩手,发现自己正坐在床板上,双手拿着一截布条,正在绞自己的脖子。
  不禁吓了一跳,怕是再使些力,自己的小命就没了,急忙将那布条扔得远远的,仔细一看,却是自己的袍角。
  再看周围,哪里有什么人在掐自己的脖子?只有身上的一身冷汗,和刚刚并无二致,又是一场恶梦,只是这梦也太可怕了点吧。
     
   “子进,你没有事吧?”听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绯绡!”王子进一回头,就又见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却不是绯绡是谁?
   “没有什么事,就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你来了,就好了~”王子进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
  “怕不是梦那么简单,你不想知我为何而来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来,正是前两日两人各分一张的符纸,绯绡手中的那张,已然被人撕成两半。“有魔物袭击你!我这才赶来!”
   说着从王子进怀里掏出另一张符纸,却是碎的无法从衣物里掏出来,飘飘洒洒的掉了一地的纸屑,“刚刚,就是它助你将魔物驱走的。”
  “难道,刚刚那不是梦,是真的了?”王子进不禁手脚冰凉。
  “正是,你我现在就去将那东西揪出来!”绯绡说着揪走了出去。
  “唉唉唉~,我不能走出去啊,会被人发现!”
  “哎呀呀~,你真是麻烦!”说着一抬手,将折扇插在王子进头上,“走吧,定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那个,绯绡,能不能换样东西插啊,比较小一点的?这个转头有所不便~”
  绯绡一脸不快,拔了扇子,随手抓起一支毛笔插了上去,口中还念念有词,后道:“这下可以走了吧?”
  两人走出格间,似乎真的没有人发现他们出来了,王子进不禁心中暗喜,却见月光下,二人连影子都没有,不仅吓了一跳,那边绯绡正在看着自己偷笑,看来只有他们两人可以看见对方,别人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只见秋凉如水,月满如盘,诺大的庭院中,不见一个人影,却只听地面上传来“沙”“沙”的声音,却不知是谁家脚步,踏破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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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3:52:44 | 显示全部楼层
  20、“绯绡,那是什么鬼怪你心中可有眉目?”王子进问道。
   “现在暂无头绪!”
   “啊啊~那你我到何处去找啊?”眼见已是三更,四下一片寂静,考生们大多已经休息,到哪里去找那鬼怪来?
   “那应该是一只怨鬼,没有实体,因此只能用幻术蛊惑人心,所以大多考生都是自杀身亡的,我们只要找出他是在何处出来的,将那出口封住便可以了!”
   “前两日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考生说考场里有鬼,还说那鬼怪是以前在这里自杀的考生变做的!”
   “哦,有人知道是甚好啊!那子进你尽量想一下那考生的音容面貌,我用法力引了思念体出来,我们再想法找他。”
  “啊~,还要我想他?”王子进一想起那老生满是泥污的脸,和他临被拖走时的情景,不禁心有余悸,那鬼怪,正是自那之后便出现了,正自出神,就听绯绡说:“好了!”
     
  只见绯绡的两手正罩住自己的面目,慢慢往外抽离,似乎要将什么东西从他头脑中抽出去一般,只见他两只纤长的手掌间,似乎有一团雾一般的东西在慢慢浮现,演变成一个人脸的轮廓。
   王子进看了心中不禁暗暗惊奇,不禁叫了一声“好!”,正说着,见那雾竟“呼”地一声散了,绯绡掌中又是空空如也。
  “奇怪!”绯绡自言自语道,“竟然引不出来?”
  “啊,莫不是我刚刚的叫好分了心神,没有继续再想,所以失败了啊?来来来~我们再来一次~”子进说道。
  “不关你的事,是没有记忆可以引出来?你确定见到的是一个活人吗?”
  “千真万确,他最后还是叫衙役拖了出去,走的时候还拼命的叫些什么~”
  “他说了什么?”绯绡问道?
  “说床板下有人,还有有鬼什么的,好像还有,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子进说着,明明记得那老生还说了什么话,可是自己的记忆便如躲在了层层的密林中,云烟缭绕,竟是什么都不清楚了。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旁边的房间传来“咚”、“咚”的几声闷响,在寂静的夜里竟是分外分明。急忙跑过去,见竟是一个书生正在拿了自己的头往墙上撞去,已经撞出鲜血来,那血在青白墙壁的映衬下,分外醒目。那书生僵着脸,面无表情,明明已是满脸鲜血,在他竟是不痛不痒一般。
  “不要,快快停下来~”王子进见了心中一阵恶寒,忙要跑过去拉那书生,哪知却被绯绡一把拦住,“不要拦我,救人要紧!”
  “你这个样子,救不了别人,倒会连自己也卷进去!”说着从地上捡起两片黄叶,托在掌中,吹了一口气,只见那黄叶竟“嗖”、“嗖”两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将那书生圆睁的双眼盖住。
  那书生立刻便如死了一样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莫不是死了吧?”王子进见状更是害怕。“没有,只是魂魄被镇住了而已,一会儿自会好了!”绯绡答道。说完便走到那书生旁边仔细检查起来,“没有怨气,一点也没有,又被他逃了!”
   “我们这样追着他跑不是办法,要赶快找出那个连接人世与死地的门在哪里?”
   “什么门啊?”还有这种门?
  “也不算是门,这个魔物能存活这么久,而且活动范围如此狭窄,估计是什么人故意召他过来的,就是在人世和地府之间架了一座桥,只要那桥没有断,它便可自由来往于生死之间,而它若躲了回去,便是一点怨气也没有,怕是再厉害的道士,都拿他没有办法。”
   门~桥~,是什么?可以链接生死,所有的一切都是再那老生被赶出去以后发生的,他在那个时候说了什么?
   “绯绡,绯绡,我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啊?”王子进急道。
   “这个,是帮你回忆吗?还是怎的?”绯绡不禁好奇。
  “不是啊,你不是有好多法术吗?能不能用一样把我的脑子里的记忆弄出来啊?”
  “记忆便如柔丝,有千丝万缕,我试试看吧!”绯绡歪头想了一下,“要用那种法术呢?”
  “尽量用安全一点的啊~”王子进看了他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把握的样子,难免胆虚。
   “就用离魂大法吧~”
   “唉~这个听起来不甚安全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着,王子进只见绯绡一根纤长手指伸到自己眉心上,突然觉得头脑一热,整个人竟好像飘了起来,甚是舒服。
  再一睁眼,竟真的是飘了起来,自己就在下面站着,不由大惊:“啊啊啊啊~我还不想死啊!”想叫却没有声音,莫不是真的死了?
  正恐慌中,却听耳边想起绯绡的声音:“不要害怕,我这就去你的身体里将你的记忆找出来,你要好好看着!”
  王子进这才安了心,只见他和绯绡都是面无表情,面对面的站着,过了能有一刻终的功夫,却是毫无动静,书上的落叶已飘落了好几片在二人身上。
  王子进正焦急间,看到自己竟然动了一下,那僵硬的脸抽动了几下,竟说出一个字来“符~”
  21、“啊!”王子进竟发现那身体突然间竟像有引力一样将他吸了回去,再睁眼时,却见面前站着绯绡,正在看他反映,才知是自己的灵魂已然回来了。
  “怎么样?你刚刚看到了什么?”绯绡急切的问道!
  “我刚刚只说了一个‘符’字啊!”王子进突然灵光一闪,那日的事竟而全想起来了,那老生的脸,他拼命指着的什么地方,还有他一直在喊“莫要擦那符啊,那符可救你们性命~”
  对,就是这句话,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的话,至关紧要的一句话,就是这一句!
   “看来你是全想起来了,你的记忆被人暗示封住了,估计就是那人干的!”绯绡说着,拉着子进就走,“我们这便找那符去!”
  “为什么啊?那人看起来不像精通什么异术啊!那符,不是他画来救我们性命的吗?”
  “嘿嘿,救你们性命干吗不让你们想起来,怕那是画来取人性命的倒是真的!”绯绡冷笑。
  王子进听了不禁脊背发凉,这一节,他是从未想到的!
     
  两人一路找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老生住过的格间,只见里面黑栋栋的一片,并无一丝人气,那作为床的青石板正歪歪扭扭的靠在墙的一边。
   王子进见了,不由害怕,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不敢进去。但见绯绡一低头就走了进去,自己也只有硬着头皮跟去了。
   只觉周围一片漆黑,竟是什么也看不见,正想着,突然眼前骤然亮了起来,却是一把火焰,在绯绡的手中正跳跃燃烧。
  “唉呀呀~,小心烫着了,要不我去将烛台取来吧?”王子进大呼小叫道。
  绯绡却不理会他,将手伸到高处,指着一面墙道:“你看!”
   王子进一看,不禁呆了,那整整的一面墙,竟是都被人画了符咒,歪歪扭扭,如蚯蚓般的大字,在墙上纵横肆虐,让人看了不免心中不快。
   “这便是那符咒吗?是你刚刚说的那门吗?”
  “没错,就是这里,还有怨气残存~”
  “那我们赶紧将它擦了吧!”王子进说着,就扯了半副衣袖下来,要擦那符咒。
  “哪里有那么容易的?我们要先把那东西赶了回去!”绯绡正说着,那边王子进竟用衣袖开始抹起那墙壁来,却是怎么也无法抹掉。
  “这可要如何擦法?”突然间,王子进竟觉得头晕眼花,心中一片恶心,那老生的脸竟已在那符咒的字里行间浮现出来,却是一片青白的脸色,和记忆中已截然不同。
   “啊!”王子进吓了一跳,一下坐在地上,却见不光是脸,那人也渐渐凸现出来,竟而走出墙壁,却不是前几日的老生是谁?
   只见那老生面目僵硬,目光呆滞,一袭长袍,已然破得不成样子。只觉空气中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不觉胸口气闷,不由喊道:“不要,不要过来啊!”
  “子进,子进莫要惊惶!你再看看那里有什么?”绯绡在他耳边道。子进闭了一下眼睛,竟是什么也没有,一面画了咒符得墙,兀自在那立着。
   “不过,他却是已经来了!你刚刚擦那咒符,已经将他引了过来~”绯绡道。
   “在哪里,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王子进四下望去,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外面依旧月朗星稀,是一片空旷的场地。
  22、正说着,突然间王子进脚下一软,却发现自己竟踏在一片血池当中,一股腥气扑面而来,熏的令人作呕,王子进只觉那血竟不断漫淹,过了一会儿,竟已到他胸口,不觉胸口憋闷,一时喘不过气来,不禁吓得手脚慌乱,双手一阵乱抓,却没有一根救命稻草。
  正慌乱间,却听得一细微笛声入耳,如泣如诉,婉转曲折,竟如有一美人在卧,吟歌唱曲,但见眼前景色突然一变,那血池竟化作一片花园,其间落英缤纷,美不胜收,只见一白衣少年,正坐在那花圃中央,执一碧绿玉笛,正自演奏,剑眉入鬓,黑发如墨,宛如人间仙境。
  看着看着,那花丛中竟又起了火来,火势凶猛之极,眼见将那白衣少年吞噬了,正自往自己这边燃烧,火舌卷着浓烟扑面,就要被卷了进去,子进不禁“唉呦~”一声,吓得一身冷汗,那花圃被烧,笛声却不消失,转眼间景色又变为青山绿水,青山如画,绿水如练,正自飞流直下三千尺,在碧谭中溅起一片水水珠,那笛声也瞬间高昂起来,真正是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一时景色不断变幻,一会儿是人间天堂,一会儿又变为熔炉地狱,王子进这才知道是绯绡和那妖怪正在以幻术相斗。
  想到这一节,不觉心中一片空明,什么血池地狱,莲蓬仙境,通通都是不见了,睁眼看,只是那简陋格间,只有绯绡一人正盘膝坐在地上吹笛。看他那悠然的模样,显示占了上风。
  却听绯绡放下笛子,慢慢睁了双眼,朗声道:“这般斗下去毫无意义,赶快现身吧!”
     
  但见空旷的的庭院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觉有一人自远方踏叶而来,脚步声到了门外却是没了声息,似是那人就此停住了脚步。
  绯绡听了,将玉笛随手插在腰间,整整衣冠,站了起来。
  “兄台幻术高明,小生甘败下风~”却是那老生的声音,王子进听了心中一紧。却见那老生已站在门外,衣冠楚楚,哪还有一个落魄书生的模样?
  “哪里,不敢,只不过我族向来以幻术闻名,只是略胜而已。只是你本是一届书生,怎的怨气如此之重,偏要取他人性命?”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却又管得着吗?”哪老生似乎甚是不快。
  绯绡见了,也不生气:“怕是那个自杀的考生便是阁下自己吧,因死后心中怨气太重,竟是无法超生~”
  “你知道什么,这科举害人,我这是在警醒世人!”
  “哈哈哈,好好玩的借口!”绯绡掩嘴偷笑,接着折扇一直“厉鬼,哪里那么多借口,我来助你超生!”
  说完两人便斗在一起。那老生的指甲竟是突然之间暴长,个个锋利如刀,在月光下反射着银色的光芒,绯绡却是手持一只玉笛,那老生像是丧心病狂一般一下狠至一下,却是无法将他怎样,王子进见斗室之中,月光之下,二人辗转腾挪,一团银光,一团绿光交织混杂在一起,一时分不出彼此,不仅甚是害怕,忙贴着墙根偷偷往外走着,,一个是个千年狐妖,一个是杀人如麻的厉鬼,只有自己是凡夫俗子一个,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刚到门口,就听绯绡叫道:“子进助我!”一回头,不禁呆了,只见那老生的五指已插入绯绡的身体,眼见是不会活命了。
  王子进胸口似乎被大锤击了一下,绯绡,聪明的绯绡,狡猾的绯绡,怎么会死?尤记得初识时绯绡执扇立在岸边,一袭白衣,一张桃花春风面,却是自己心中无法抹杀的景色。你我不是约好要一同游戏人间的吗?还要去开封最好的饭馆去吃麻油鸡,吃芙蓉鸡吗?怎地,你就这样爽约了?
  但见绯绡的身体自那老生的手臂中慢慢滑落,王子进不仅大喊一声:“还我绯绡~”就要扑了上去,只觉自己满脸都是泪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统统抛到脑后去了。
  只见绯绡的身体轻盈无比,彷若破败的棉絮一般飘落在地,一落地,却是一把折扇,上面被人抓了个大洞。
  “嘻嘻,本以为派个扇子对付你就已经足够了呢!想不到你还颇有本领。”只见绯绡一脸坏笑,站在那老生身后,却是毫发无伤!
  子进见了,立刻破涕为笑,心中大悲大喜,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老生吃了一惊,回过身去,还要继续再斗,却被绯绡先下手为强,当头一记玉笛,正敲在他面门之上,只觉“呼”的一声,那老生竟是不见了。
  绯绡见状,一把抓了旁边发呆的王子进过来,对他道:“忍着点,他已逃到里面去了,我们要破了这符!”
  “咦,这与我和干?”王子进正纳闷,见绯绡的指甲竟瞬间锋利如刀,手起刀落,在他的胳膊上竟是划了一条口子,一甩手,那血便飞扬出去,洋洋洒洒的落在那画满符的墙壁上。
  “啊,好痛啊!”王子进忙自己去包了伤口,抬头一看,那墙壁上只有数滴血迹,那如蛇如虫的符咒,竟是统统不见了,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正自暗自称奇,见绯绡在那老生刚刚倒下的地方捡起什么东西。
  “这就是那厉鬼附身的地方,要拿去快快烧了才好~”子进忙凑过去看,见竟是一根快秃了毛的毛笔,笔管的漆已经快剥落殆尽,上面隐约见一行小字:草堂隐者罗。
  “想想必这是那人生前用的笔吧,什么草堂隐者,却是急功近利的心比旁人还要厉害得多,你们人啊,就是口是心非!”绯绡摇头道。
  “那也不及你一半狡猾啊~”两人说着相视一笑。天空中此时已是已经泛起鱼肚白来,科考的最后一日终于来了。
     
   是日白天,王子进了了一桩心事,竟是觉得精神抖擞,虽昨日一夜未睡,却并不觉得困倦。忙准备了笔墨纸砚,就等考官前来发贡纸了。
   只见几个考官依次将贡纸与题目发了下去,到得他这里,竟是不发了,在登名录上他的名字下面画了一个朱笔的叉。
  王子进不觉纳闷,自己明明在啊,怎么会缺考。正想着,不觉摸到了头上的毛笔,心中不禁暗叫:糟糕!那隐身之术绯绡忘记消解了。
  想着,马上跑出了考场,一路狂奔,却是找绯绡去了。
  好不容易花了大半天功夫才在饭馆里将他找到,彼时绯绡正在快活的吃鸡。
  “快快快,将这法术解了,我好再回去赴考~”王子进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绯绡那边抓着一只鸡腿,并不着急:“我若将你这法术解了,你要如何再入得那贡院啊?”
  此话一出,王子进却是不知如何做答,呆立在那里,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唉呀呀~,赶快坐了一起吃肉喝酒吧,莫要想那劳什子考试了!”绯绡在一旁叫道。
  无奈中,王子进只得坐了,和他一起吃了起来,王子进科考的最后一天,竟是在饭馆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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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3:53:52 | 显示全部楼层
23、次日,两人起来就逛开封城,离放榜还有一段时日,再说王子进知这次中的无望,心中很是轻松,忙抓紧时间游玩。外面艳阳高照,宽阔的马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比起这番繁闹竟像,勃勃生气,贡院的那几日,真是如恶梦一般。
   “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啊!”王子进拿了折扇边晃边感慨道。
   “子进,等一下我们去试吃你说的芙蓉鸡吧?听起来甚好啊~”绯绡在一边道,自从王子进进了贡院,就无人陪他吃鸡,这几日过得甚是寂寞。
  王子进发现绯绡的脑袋很是不开窍,天下有那么多的美食,他却只爱吃鸡,真是难以理解。
  “绯绡,除了鸡,你吃过别的东西吗?”王子进决定助他开开窍再说。
  “嗯~当然,还有鸭子和鹅,你若带我去吃这两样也是无妨!”
  王子进不禁摇了摇头,暗想此人不可救药了。
  正自想着如何引得绯绡不去吃那该死的鸡,耳边又是一阵温言软语:“王公子,大老远的就见你了,怎么科考完毕竟是悠闲若此啊?”那声音中像伸出一只手来,直挠到人心中去,挠的别人一阵酥麻。
  话音刚落,一顶桃红镶金边的软轿就停在他旁边,窗户挂着竹帘,看不清里面人的样貌,但如此柔媚清脆的声音的主人只能有一个,就是那花魁沉星。
  “敢问、敢问姑娘有何事?”王子进想起前去赴考的那日早上所见,不由心中一阵发慌。
  “你怕我作甚?难道本姑娘还会变鬼吃了你不成?”那沉星见了王子进的模样,不由巧笑起来,看起来是将那日的事忘光了。
  “那个,姑娘有什么事快去忙吧?小生还要和朋友在开封一同游玩呢,况且姑娘家不好抛头露面。”要赶紧将她打发了才是真的。
  听了这话,那边轿里的人竟是好一阵没有声息,“我抛的头、露的面还算少吗?”明明是自嘲的话,听起来倒像是一声凄婉的叹息。“不与你说了,我这还要去相国府表演歌舞呢!晚上公子若有空的话就去牡丹园捧场啊,沉星好酒好菜伺候着!”
  说完,竟见那轿帘掀开,从里面竟是伸出一只玉手来,带着翡翠的镯子,映得那手臂越发白晰,只见那手直奔着绯绡去了,“小狐狸,真是喜煞人啊!”
  王子进见了,急忙伸手格开,“姑娘,姑娘不可逾礼啊~”
  那边沉星甚是不快:“王公子,连你也瞧不起我吗?”
  “没有、没有,小生不敢,姑娘会错意了~”
  那边沉星并不答话,只听她招呼轿夫上路,那顶软轿,如绽放的杜鹃花一般,带着一丝香气,行得远了。
  王子进不知怎的,竟觉得那轿中人似乎很是悲哀,连那扎眼的桃红现在也如海市蜃楼,绽放着虚幻的美。
  “唉~,又得罪人了,这该如何是好,今晚真要去牡丹园赔罪了。”王子进的大好心情登时打了折扣。
     
  晚上,只好又拖着绯绡去了牡丹园。
  一进得牡丹园,便见上次来的那位迎接的龟公对他二人眉开眼笑,忙跑过老:“就知二位公子会再来,没有几人见得我家小姐不会再来的。”
  “你竟能记得我们?”这里迎来送往一日不知多少人,这龟公的记忆未免太好了些吧。
  那龟公指指绯绡:“这样俊朗的公子可没有几个,自是过目不忘!”接着又道:“二位还是要最好的位子吗?”
  “那是当然!”这次不等子进开口,绯绡那边已然答了,王子进不禁暗暗称奇,看来马屁是人人适用,且不分种族。
  接着二人又如那日一样被领了到画舫上面去看歌舞,绯绡一如既往的窝在垫子上吃葡萄,只是子进,却没了过去的兴奋,沉星的倾国容颜,枯朽的容颜,在他面前交错,他无法确定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背后到底有什么。
  这次沉星又是奏了一曲《桃之夭夭》,曲子甚是欢快,不由听得在座的宾客都是随节拍摇头晃脑,子进心中的积郁不禁一扫而空,接着又着华服献了一段舞,穿的是金色的衣服,跳的是嫦娥奔月的歌舞,见她最后坐在假做月亮的花灯之上,神情却是落寞异常,如玉的一张脸,被月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真是明艳不可方物。
  接着全场的高潮终于到了,只见她莲步轻移,回船去取了花球,又要抛将起来。“看来这抛花球是场场必有的余兴节目啊!”王子进道。
  “咦,客官可是初来,这沉星可不是日日抛花球娱人,你看这些人的表情便知道了!”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商人道。
   那王子进胸中立刻荡了一下,不是每次都有吗?怎的今日便有,可是为我?可是为我?她与我约好了今晚相见,却想不出法子来,只好如此!
  当下对绯绡急道:“我要那花球,明日陪你下馆子~”
  那边绯绡一个眼神递了过去,那花球便像被什么勾住了一样,直往子进的怀里去24、“果然又是王公子接得花球,看来你我甚是有缘啊!”沉星说完,就令丫鬟提着花灯去领了子进和绯绡下了画舫,往后庭走去。
  到得后庭的花园,映眼就是一桌丰盛的酒菜,一见就知是早已准备好的。那边王子进见了此情此景,不禁心潮彭湃,看这样子,沉星对自己确是青眼有加,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在这开封城中与他巧遇,现下他科考结束,又备下酒菜与他庆功,佳人知遇,该当如何回报呢?
  “王公子,莫要发呆了,赶快喝酒吃菜啊!”那边沉星见他出神,急忙唤他。说完,还夹了一箸菜到绯绡碟里。
  子进见了,不由吃味,转念一想,她看绯绡只是狐狸而已,估计只是喜爱而已。
  哪想那沉星并不理会子进,只忙着拿着羹匙逗弄绯绡,那边绯绡也甚是讨巧,一边斜眼看着子进,却并不说话,一脸坏笑,装得真是一只狐狸的样子。
  “那个,沉星姑娘没有什么话要和小生说嘛?”那边子进的冷板凳实在是坐不住了。
  “有啊,王公子真是大人有大量,将这白狐带来与我玩耍,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沉星说着竟情不自禁的拍起手来。
  王子进见她如小女孩一般天真烂漫,也不便说什么了,那边给绯绡使了个眼色,要他尽快离席,哪知绯绡的头一偏,竟是不理他,继续与沉星调笑。
  本以为沉星今夜要款待的是他,哪知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的一番心意却又是表错了情,眼看着便随这觥薵交错付之东流了。
  “王公子,莫要不开心,沉星在此敬你一杯。”那沉星每日周旋于恩客中,何等聪明,竟是看穿子进心事,“过几日王公子便要上路返乡了吧?待得再见时,便不知是何时了~”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小生心领了,便是去得天涯海角也万万不会忘了姑娘的!”王子进听得她的话,心中竟是一酸,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管这沉星是人是鬼,她却是没有害人之意,对自己还是照顾,不由有些不舍。
  “将来王公子若是高中,莫要忘了牡丹园的沉星便行了~,沉星永远会记得今日的筵席,托王公子的福,才能如此开心。”
   “你莫要伤心啊~”王子进见苗头不好,赶快安慰道“他日我再来开封,定会来找你,希望你还在那湖中载歌载舞,小生还要接姑娘的花球呢!”
  哪知那沉星听了这话,竟更是幽怨:“他日,他日我还不知在哪里了~”
  王子进不禁暗叫不好,自己又是说错话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绯绡拿了袖子掩面。
  打了两个喷嚏,知是他不堪沉星身上的气味,那边沉星见了,却是将不快一扫而光,“这狐狸真是喜煞人啊~”说着,又去逗弄绯绡去了。
  那边绯绡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显是不堪其扰,却又不便发作。王子进见了,不由在肚中偷笑,暗道:你也有今日啊~。
     
  三人吃酒吃的甚欢,却见门口伺候的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沉星耳语几句,沉星听了,脸色立刻一沉,显是没有什么好事。
   只见她站了起来,对王子进道:“王公子,我先失陪一下!”
  “我当你在哪里啊,原来是在这里和小白脸调笑啊!”还未等沉星离席,月亮门外便走过来一个丰满妖艳的女子,看那年纪,估计有四十余岁,脸上浓妆艳抹,身上五彩缤纷,像开个大染坊一般,将这世上的颜色都要堆在这方寸间了。
  那女子顿了一顿,继续尖声说道:“放着有钱有势的恩客不陪,却来和这些穷酸吃酒,你以为哪个会把你娶走贡在家里啊,别做梦去了!”那声音如破罗,如削铁,尖利难听,一边说着,还斜眼瞪着绯绡,显是刚刚口中的小白脸就是指他。
  “妈妈不能这样说,沉星这两年为妈妈赚得还少吗?这几日识得几个朋友,眼看就要分别了,为他们饯饯行都不行吗?”听沉星这样说,王子进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人们常说的老鸨头了.
  “哈哈哈哈!”那边那女子不禁大笑起来,竟像是见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人道戏子无义,妓女无情,原来我这里还出了你这么个情种啊!你倒是干脆随他们走了啊!”
  “妈妈,沉星在这里已经为你赚的不少银两了,难道送别几个朋友自己都不能擅自做主吗?”
  那女子听了,语气登时软了下来:“沉星啊,我只是担心你啊,希望你莫忘了本分!”说完,又夹着一阵香气出去了,背影甚是无奈。
  她走了以后,就留下三人对着一桌残羹冷饭,场面很是尴尬。
  “沉星,你莫要伤心,都是我们不好!”王子进道。
  “不关你的事,谁让我出身青楼呢!”说着,竟有泪珠自脸上滑下。
  王子进见她哭,如梨花带雨,如芙蓉出水,心中竟有一些酸楚:“沉星,某要伤心,我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王公子,你不要骗我了,那么多王侯都说过这样的话,但都是看我卖笑,连一个要纳我为妾的都没有~”说着,哭得更是伤心。
  王子进听了,不禁血气上涌,“你放心,明日我便来想办法来替你赎身!”自己都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此话当真?”沉星听了甚是高兴,立刻收住了哭声,向王子进拜了一拜,“沉星在此感激公子大恩大德了,明日就等公子来了!”
  那边王子进叫苦不迭,可是话已出口,无论如何是收不回来了,看沉星那幅模样,更有被人设计的感觉,忙看看绯绡,却见他在一边偷笑,并不答话。
  就这样迷迷呼呼的除了牡丹园,走在路上,凉爽的秋风进一步吹醒了他发热的头脑。
  “绯绡,怎么办啊,那沉星的赎身钱是不是会很贵啊?”王子进不禁急道,她是开封花魁,怕是自己家那几十亩田都买了都不及她的赎身钱。
  “自是不会便宜啊,要不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人要赎他呢~”绯绡在那边摇着扇子看热闹。
  “你帮帮我吧,我到哪里去寻得那许多银子啊?”王子进哀求到!
  “以前就和你说过,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况且她不知是人是鬼,你不听劝告,现下这样,叫我如何是好啊!”摆名了是不肯帮忙了。
  “绯绡,绯绡,帮帮我啊!我可怎么办啊~”夜空中,寂静得开封城得街道上,传来王子进的哀号声,久久不绝~25、“我倒有一个办法,明日不花一文钱就可将那沉星带了出来!”绯绡道。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啊,赶快说,快说啊!”王子进急道。
   “嘻嘻,你莫要着急,只要听我的安排便是!”
     
  是夜,王子进回去便放心的蒙头大睡,绯绡倒是出去了便没有回来,神秘兮兮的不知在搞什么,王子进见他是变做白狐出去,脸上依旧挂了一脸坏笑,也不去管他了,反正只要他还记得去帮忙赎沉星便行了。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王子进变被绯绡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啊,干吗这么早啊?要去奔丧吗?”王子进迷迷糊糊的说道。
  “没有错,就是要去奔丧,赶快换一身素白的衣裳,我们一起去!”
  “没听说你在开封还有朋友啊,昨天晚上就是忙这个吗?”王子进挑了一样颜色最普通的衣服“黑色行吗?”
  “可以,可以,我的那位朋友你也是见过的~,我们赶快走吧!”说着两人便出了门。
  王子进心中不禁纳闷,绯绡的朋友好像就我一个啊,难不成这是给另一只狐狸奔丧去,过会儿灵堂里不会供着一只狐狸吧?
  两人顺着街道走着,路上真的遇到一家出殡的,纸钱洒的满街都是,哭声也甚是动容,不禁听得王子进心中发酸,生老病死,每个人都是无法逃脱,不知何时,自己也会变做枯骨一具。
   正想着,那边绯绡已经听了下来。“子进,我们到了!”
   王子进抬头一看,见眼前两扇朱漆的大门,上面一副牌匾,水红的三个大字,正是牡丹园。
  “怎么到了这里?莫不是绯绡这几日陪我来,认识了相好的,哪想那姑娘香消玉殒了?”正想着,那边绯绡已去跑了敲门。
  里面一个小厮跑来开门,神色很是慌张,“两位大爷,晚上再来牡丹园吧,这个时候还没有营业~”说着,就要关门。
  “慢着,我们是昨日说好了来替沉星姑娘赎身的,麻烦你去通报一声!”
  “沉、沉星姑娘,你们当真要替她赎身?”那小厮慌道。
  “不错!”说着,推门便进了去。那小厮也不敢拦,垂手在后面跟着。
  剩下王子进一个人在纳闷,不是参加谁的葬礼吗?怎么变成给沉星赎身了?
  绯绡似乎对路很熟悉,一个人走在前面,三拐两拐便走到一个房间门口,那房间布置的很是华丽,门外挂着朱红色的帷帐,正随着晨风起伏。
  里面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在争吵什么,似乎有什么事让她们很是气愤。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甚是尖利,正是那个老鸨头。
  绯绡领了子进推门进去,里面几个女子都是一惊,忙回过头看,脸上都是一副惊恐表情。
  “这莫不是见鬼了?”王子进调笑道,“我们今日来是给沉星赎身的!”
  这话一出,那几个女子更是害怕了,指着床道:“你要赎的是她吗?如果是的话,赶快她走吧,莫要声张啊~”
  王子进探头往那床上一看,只见帷帐层层叠叠看不清什么,一缕黑发自里面滑落出来。再伸手一撩,竟然是一具干尸躺在里面,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腮上没有什么皮肉,只是衣着甚是华美,越发衬得那干尸面目可憎。王子进吓得一下坐在地上,“我、我要赎的是沉星,不是这干尸啊!”
  “没错,这就是沉星姑娘,昨夜不知发生什么离奇的事,她竟一夜变做这般模样。公子你赶快将她带走吧,莫要让外人听说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搅了我们的生意。”那老鸨头很是着急。
     
  什么,这就是沉星,昨夜载歌载舞,昨夜还是人面桃花,怎么一夜只见变成了这番模样,沉星天真烂漫的笑脸又再他面前浮现起来,虽然知道她事异类,但是,但是自己是真心希望她能幸福啊。
  可是现在,只留了一具枯骨给他,叫他如何是好啊?难道真是红颜弹指老,这也未必太快了一些,想着,眼泪不禁留了下来。
  “子进,莫要伤心,我们将沉星姑娘带回去安葬吧!”
  “安葬,对,这是一定的!”这些青楼中人多半势力,不能将沉星的枯骨留在这里。想着,一摸眼泪坐了起来,忙用被单将那枯骨卷了,一把抱走。
  那边绯绡道:“多谢各位成全,只是我这兄弟对沉星至深,便是枯骨也希望能够带回!”
  “不谢,不谢,你们赶快走吧,千万莫要声张啊,我们就说花魁沉星被人娶走了~”说着,那老鸨头甚是伤心的样子“这孩子做梦都想离开这里,嫁得一个好人家,算是了了她一幢心事吧~”
  王子进听了,眼中又是一片朦胧起来,忙抱了沉星走了出去。
  那边却见绯绡嘴角还是挂着一丝笑意,他见得惯了,已是没有什么感觉,知道绯绡见了谁都是一具枯骨一样,死亡在他那里,本没有什么。
  外面的太阳还是没有升起,王子进一个人抱着沉星的遗骸大步走着,风卷起绫罗,带出一缕黑发,拂到王子进脸上,还带着一丝香气,沉星啊,沉星,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为你哭呢,你活着的时候,那么多人为你喝彩、叫好,那么多人为你倾倒,现在却只有我一人为你掬泪。
   身后牡丹园依旧繁华丝锦,正是雕檐画柱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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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5 13:54:24 | 显示全部楼层
26、 王子进抱了沉星的遗骸不往客栈走,却在路口拐起弯来。
  绯绡在后面急忙一把将他拉住:“你这要去哪里?”
  只见王子进回过头来,两只眼睛已经哭的肿得像桃子一样:“我,我记得前面拐角有一家棺材铺,我这便去订了一副好寿材去~”
  “子进,我们回客栈吧,我这就还一个活生生的沉星给你如何?”绯绡看了他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此话当真?”王子进不禁奇道,自己手里抱的是具枯骨可是半分不假啊。
  “那是当然,赶快随我走吧!”说着拉着王子进便往客栈走去,那王子进听了绯绡的话,竟很是高兴,步履也跟着轻盈起来。
  两人回了客栈,王子进将沉星的尸体放到床上,那边绯绡急忙将门扣住。
  “怎么个活法啊?”王子进见床上的沉星倒像是死了一二十年,让她复活哪里有那么简单。
  “嘻嘻,其实昨夜我跑去取了她的魂魄出来,好令她和死人无异,我们这才好不花分文将她领走吗!”绯绡在一旁笑嘻嘻道。
  “绯绡你好厉害啊,然后我们再将她的魂魄放回去就好了,对吗?”王子进听了,立刻心花怒放。
  那边绯绡却面现难色,“就是出了一点差错~”
  “差错?什么差错?”子进的心里的花只开了一半便凋谢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升起。
  “若是寻常女子,取了魂魄出来,自是和生时无异,你再看她的脸,像是死去多久了?”
  王子进回头看了一下,那尸首的脸上竟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眼睛更是只剩下两个黑洞:“大概,少说也有十年了吧~”
  “正是如此,才比较麻烦,这个沉星就是已经死了十几年了,现在的样子,便是她本来面目!”
  “那有什么法子可令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啊?”
  “这个,这个比较难办,她的魂魄回了肉身,要想办法恢复原状,那才糟糕呢!”
  “恢复原状有什么糟糕啊?”王子进现在已经是一头雾水了。
  “你想想,她是一具干尸,如何能长得皮肉出来啊?”绯绡问道,“而且她现在的身体还并不是她的本体,所以要长肉的法子只有一个!”
  “难、难道……”子进不由想起赴考的那天早上,自己的所见,沉星一身绯红,脸上也是差不多这般模样,那一手鲜血,现在还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已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但是他却不愿也不敢面对。
  “子进,不错,就是吃人,她吃了人自会长出皮肉来,多年来,她也是以此为生,只是她自己也尚未发觉而已!”
  “你不要说了,”王子进双手抱头,甚是痛苦的模样,“我们就让她这么死了好吗?她这样活着,又有何意义呢,空是受罪而已!”
  哪知绯绡却摇头道:“那可不成,我昨夜答应了她会让她自由的活下去,怎么能食言呢?”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来,贴在沉星的额头上,嘴中还念念有词。只见那干尸真的如有生命般慢慢坐了起来。
  王子进看得呆了,眼见着沉星的干尸慢慢的走下床去,掠过自己身边,径往门外走去。
  “不要出去啊,你这个样子,怎么出门?”说着便要将她拦住。
  哪知后面绯绡比他还快,一把拽了他的胳膊,“子进,她这便要去想法生皮长肉去了,莫要拦她,待她长出人的模样,自会回来的!”
  王子进看着,那华丽的红色绫罗,绣着金色花朵的绫罗,裹着一具枯骨,不禁泪眼婆娑。
  绯绡见了,伸出一只手,挡在他眼睛前面:“子进,子进莫要看了,你要忘了这此情此景,你只要记得她的美、她的好就行了。
  绯绡的手,冰冷而潮湿,还带着一丝芳草的气息,子进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着,为什么,不论是人是鬼,都要承担着这样多的痛苦呢?
  沉星的笑厣,如花一般,又在他的记忆中绽放开来。
  过了约有两个时辰,子进哭得也累了,竟歪在客栈的床上睡着了,那边绯绡将他推醒,“子进,沉星快回来了!”
  王子进听了,一骨碌爬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她还能找到这里?”
  “她的魂魄在我这里放过,我自然知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她也不会忘记是从何处出来的!”绯绡答道,“子进,快去下楼等她吧!莫要多出什么事端才好!”
  子进忙跑下楼去,也来不及整什么衣冠了,蓬头垢面的站在楼下,只见路上几个人正坐在摊上吃早点,还有小贩正抬了货担出来准备叫卖。
  灰蒙蒙的路的尽头,只见一个红点由远及近,慢慢走来,仿佛是谁在一副黑白街景上用笔点了一点朱砂。
  那是风华绝代的艳,是灼灼其华的艳,是姹紫嫣红的艳,王子进只见那一点艳色婷婷袅袅的向自己走来,心中竟是百感交集,不知该为这艳悲哀,还是该为这艳喜悦27、那边沉星见了王子进在客栈门外等她,脸上立刻灿烂了起来,几步小跑,扑到王子进怀中,“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王子进觉得两手中尽是温暖,鼻翼中也是一阵芳香,谁又能想到这个温香软玉般的美丽女子是一具干尸呢?
  “果然是什么?”王子进忍着眼泪问道。
  沉星猫一样趴在王子进怀中道:“以前有一个道士见了我,说今年会有一位贵人带我离开那烟花之地,当你接得我的花球时,我便在想,会不会就是这个呆子呢?”说着抬起头来“现下看来,果然是你,我真的好高兴啊!我所有的幸福都是你带给我的,谢谢你!”
  王子进见了她的剪水双瞳,不禁爱惜的拨了拨她额前的秀发,“我答应你,还会带给你,更多的幸福~”说着,觉得自己心中的一片柔软地方竟被触动。
  那边的楼台上,绯绡看了这一切,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放下了窗户的帘子。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沉星上得楼来,见了绯绡,更是高兴万分,急着跑过去要去逗他。
  王子进忙拉住她,“逗狐狸也不急这一时啊,你先坐下,换件干净衣服吧!”
  “咦,你怎知我衣裳脏了,我总是莫名其妙的将衣裳弄脏,还不知道怎么弄的,我刚刚就发现衣裳好像又脏了!”
  王子进忙去自己的行李里找了一件干净的袍子让她暂且换上,将她的衣服随手丢在旁边用来沐浴的木桶里,只见那木桶中的水一圈一圈的被晕成了红色,王子进见了,忙别过头去,生怕那血水再让他想更多的东西。
     
  回了屋里,只见沉星一人对镜梳妆,绯绡不知何时出去了。
  “那个,你将来有何打算呢?”王子进问道。
  沉星侧着头,不以为意:“还能怎样,自是跟着你了!”
  王子进听了不禁吓了一跳:“什么,你要离开那牡丹园,连自己要做什么都没有想好吗?”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沉星听了,头不禁垂了下去,手里捏了梨花木的梳子,很是伤心的样子。
  “不是、不是!”王子进见了急忙分辩:“我带你出来,并不是贪图你的美色啊,如此趁人之危,不是我王子进做的事!”
  “连你也嫌弃我吗!嫌我出身青楼!”沉星说着,又哭了起来“以前我便对自己说过,若是谁救得我出来,我便嫁了谁,可是现下你却嫌弃我!”
  王子进心道:你又何止出身青楼,早知了你是女鬼都没有嫌弃过你。忙说道:“不是不是,姑娘误会了!”
  “那就是说,你会娶我了?”沉星听了这话,眼中满是掩不住的幸福神色。
  “耶~”王子进不禁语塞,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啊,她何来这种想法。
  那边沉星却很高兴:“太好了,我也要当新娘子了,要穿大红喜服,披了凤冠霞披了!”说着,明亮的眼睛中竟有泪水滑出“我也有出嫁的一天啊,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王子进见了,心中竟是一酸,也不想拂了她的意,只好点了点头,反正按绯绡说来,自己也没有几年好活,大不了陪了她几年算了。
  两人正说着,那边绯绡却领了客栈的小厮过来,“就是这位姑娘,再帮她增加一个房间!”
  沉星见了,竟是破涕为笑:“你这狐狸还会定房,真正有趣!”说着,便又跑过去,伸了一只玉手,去摸绯绡,绯绡这次倒也不避让,不去理会她,那边吩咐小厮去收拾房间,沉星得了手,煞是高兴的样子,一个劲的向王子进在挤眉弄眼。
  28、是夜,王子进陪绯绡在房里吃鸡。
  “你真的答应她要娶她了?”绯绡问道。
  “是啊,她那么可怜,我又有什么办法啊!”王子进也很是头痛。
  绯绡吃着鸡腿,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凝重:“你要考虑清楚啊,她早已死去多年了,与她成亲,只会让你的阳寿更短而已。”
  “是吗?”王子进倒是不以为意“短就短吧,能换来她几日开心就行!”
  那边绯绡摇了摇头,很是失落的样子,继续吃鸡去了。
  次日早上,王子进去叫了沉星出去游玩,却见自己的新袍子在她身上又满是血迹了,不禁伤心,看来晚上她又出去找了食物了。
  忙抹干眼泪,将她叫醒。“快起来,我们这便一同买花衣衫去!”
  沉星听了,立刻爬了起来,开始梳洗,真是迫不及待要出去了。
  三人一上得街上,立刻吸引了路人得目光,一个是貌比潘安,一个是美若天仙,难得见到如此绝色。
  沉星见了也不以为意,这样的场面估计见得多了,只忙着去看路边小摊上的东西,一副新奇的样子。那边绯绡却很是骄傲,拿着一把折扇,没有一刻钟便换了十几个姿势,最后还是王子进将他拽走。
  沉星和绯绡,一到得街上,便立刻变成两个活宝,王子进一个人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才好找到他们。
  待得沉星买全了所需的物品,已经是中午了。绯绡那边又闹着要去吃鸡。“咦,你家这狐狸爱吃鸡啊?”沉星问道。
  “是啊,好像大凡狐狸都很偏爱吧!”
  沉星听了冲绯绡眨巴一下眼睛:“有没有听过‘百鸡宴’啊?”
  那边绯绡一听,眼里顿时冒出了璀璨的光芒,王子进则是一脸死黑,鸡鸡鸡,又是鸡,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鸡。
  说完,沉星便引得二人去吃那‘百鸡宴’去了。
     
  “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买,我们过两日便启程吧!”王子进说道。
  “启程?去哪里?”沉星听了很是惊讶。
  “自是回家了,我还要回家准备娶你啊!”王子进说了,很是不好意思。见绯绡一味吃鸡,并不理会他,窘迫才稍减。
  原以为沉星会很是高兴,那听她听了这话甚是迟疑:“我、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啊?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
  “我好像把什么重要的物事落在牡丹园了,要将它找回来才行!”
  “这个好办,只要晚上潜了进去拿走便行!”说完,还不忘问:“是吧,绯绡!”
  绯绡嘴里叼着鸡连连点头,这种偷鸡摸狗之事原是他生来就有的本事。
  沉星听了,脸上是一片歉疚之色:“关键是我连是什么东西都忘了~”
  王子进听了不禁愣住,这样的记性也太可怕了一些吧!
  “我真的忘了,好像很久以前就丢了那样物事,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已经想了好多年了,可是这好多年中又有事情被忘记。”沉星无奈的答道。
  三人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怏怏的回了客栈。
  当日二更时分,王子进睡得正香,却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吵醒,睡眼惺忪的去开了门,却见门外一张绝美的脸庞,却不是沉星是谁?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王子进迷迷糊糊的说。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那物事在哪里了,我们这就去取吧~”说着,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辉,王子进不忍拂了她的意,忙回去穿了衣服,再要去叫了绯绡,竟见他已是整了衣冠,坐在旁边等他,脸上是一脸凝重。
  两人出了门,沉星便在前面带路,往牡丹园去了,迷茫的夜色中,弥漫的夜雾中,王子进看着眼前不停赶路的婀娜人影,竟觉得陌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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