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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oveying1314

《药师寺凉子怪异事件簿小说》1-7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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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4 00:32:06 | 显示全部楼层

花园堇与亚尔古的关系至此完全明朗,而花园望与藤城奈澄个人的关系又作何解释呢?我接着又注意到这一点。

“藤城奈澄有二个哥哥跟一个弟弟,财经界男尊女卑的观念远比政界与官界来得深重,奈澄成为藤城家一家之主以及亚尔古总经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她没有与花园堇联手独占炼金术的秘密的话。”

“答对了。”

奈澄表面上是派驻到巴黎成为欧洲总公司总经理,其实是被迫离开日本。公司业务实际上全部由入注经理一手包办。奈澄只需优游于欧洲社交界,专心在她的恋爱游戏与流行品味上即可。这就是奈澄兄弟的意思。但满腹野心与自信的奈澄无论生活过得如何奢华,也不打算一辈子当一只坐吃等死的狗。虽然不知道是谁先伸出手,总之藤城奈澄与同样怀才不遇的花园堇共同联手,以炼金术的秘密作为武器,揭开了夺权斗争的序幕。

“唉!”我叹了口气,当我还在应付那个叫做什么时差问题的鬼毛病期间,凉子已经活用手边的情报网,一鼓作气直捣事件核心。话又说回来,我本来还以为新纳粹主义只存在于好莱坞电影当中,想不到我大错特错。

“前天晚上在机场被杀的路易·潘德罗该不会是犹太人吧。”

如果潘德罗是犹太人,身为纳粹主义牺牲者对于新纳粹主义的动向必然相当敏感。

“据查他的母亲是犹太人。”

“这么一来,潘德罗实际上是否看到了什么根本不是重点。”

“没错,既然如此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凉子双手绕到脑后叉起十指。

“接下来应该逼迫凶手承认杀害潘德罗的事实。”

“凶手会承认吗?”

“我有办法叫对方点头。”

“不知道平河议员对这件事涉人多少?“”

“不晓得,就目前为止尚处于极为普通的关系。”

极为普通的关系指的是亚尔古利用平河议员的政治影响力,而平河议员则接受亚尔古活动资金与选举运动方面的协助。

“双方的关系是不是从泡井议员自杀那件事开始,”

“有可能。”

“或许是平河议员借此取代了泡井议员一直以来的地位,平河掌握住亚尔古弱点的可能性也满高的。”

凉子默不作答,纤指轻触红唇陷人沉思、蓦地我的视线瞟向自己的左手,想起昨晚凉子的朱唇曾经碰触过,当时那股温热的感受不可思议地再度涌现。

此时雕花玻璃门被推开,黑发女仆走了进来,端着一个长方形的银色小盘,盘子上躺着一张名片。

与女仆简短聊过数句之后,凉于将名片拿起,双眸闪着不屑的目光。

“有客人吗?”

“大清早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确是不变的真理。”

“是日本人吧。”

“是平河议员。”

“你要见他吗”

“当然,有机会就尽量去会一会。”

凉子厌恶地随手把名片抛进泳地,气势十足地站起身。

“通知巡回演员一声,我先去冲个澡换衣服,要她在这段时间应付一下平河。”

“这差事有点吃力不讨好。”

“这算什么,我免费供他们吃住,忍耐个二、三十分钟有什么关系。”

凉子快步踏出,一回过神便顺手把肩上的毛巾丢出,毛巾如同羽衣般飞舞在半空。在掉落泳池水面的前一刻被我的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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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4 00:32:2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地方看不出是会客室还是会议室,长宽均为七公尺的房间里装潢清一色采用英国风格。由纪子与岸本端坐在铺着深绿色天鹅绒的沙发上,在他们正对面摆放着一张相同色调的安乐椅,坐在其上的平河议员跷起不太长的腿。

一见到凉子,平河议员的表情略显松动。凉子穿着意大利男用衬衫与女用西装裤。十足休闲的打扮,然而在中年男子紧迫盯人的目光之下,她仿佛不着一缕,在人前坦露最傲人的胸脯一般。凉子客套地寒暄几句,便就着一张位于可以同时望向由纪子与平河的安乐椅坐下,我则站在她的背后。

平河议员连开场白也省了,直接切人正题。

“恕本人冒昧,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见几位前途光明无量的后辈被牵扯进莫名的怪事,本人实在不愿坐视各位在记录上留下污点,所以才特地跑这一趟。”

平河笑出声来,我却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在场其中只有岸本讨好地回笑,由纪子脸上则是连一丝笑意也没有,凉于应该也一样吧。

“室町警视与药师寺警视均是继承令尊的衣钵成为CAREER警察官僚,二位真是孝顺的女儿,日本妇女的明鉴,倘若你们在这时做出有损令尊声誉的举止,岂不是太令人扼腕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凉子语气冷淡,由纪子则是望向凉子,目光一方面斥责凉子失态,同时也探索凉子摆出这种态度的理由。

“或许是本人的表达方式有点不妥吧,总之,本人的意思是希望二位不要让令尊操心。”

“你凭什么说我父亲会操心?”

这次轮到由纪子反驳,只见她试图表现出冷静透彻的精英官僚这一面。平河掏出香烟以嘴衔住却一直不点燃,眼珠子轮流瞟着凉子与由纪子。

“哦,真出人意料之外,原来二位是合作关系啊。”

“少来了。”

“请别误会。”

凉子与由纪子不约而同大喊,平河议员勾起嘴角,连带着没有点燃的香烟也随之牵动。

“这样啊,好吧,你们说不是就不是。继续回到正题,你们应该不是为了搜索或试探亚尔古欧洲总公司的内情才千里迢迢来到巴黎的吧?记得室町警视的宗教恐怖份子因应对策会议已经结束了,而药师寺警视接着有巴黎大学的讲课在等着,没错吧?”

在平河的凝视之下,由纪子表情僵硬地作答。

“是的,没有错。”

“既然如此,室叮警视应该在参观过罗浮宫美术馆之后,早早收拾行李回日本去,药师寺警视也应该努力准备教材,免得在法国学生面前出丑,你们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平河的语调逐渐变质,就像一点一点缩紧的感觉。

“你们可是拿公费来出差,理应没有时间沉迷于公务以外的事情,只管各自完成手边的任务,听得懂本人所说的意思吧,不要自作聪明、甘犯众怒。”

凉子低声阵道:“那你又是什么理由?”

“什么,你说什么?”

平河刻意提高音量,朝凉子探出身子。

“平河议员又是为了什么来到巴黎的呢?”

一听到由纪子的“口译”,平河随即重重坐回安乐椅,把香烟从口中拿开,夹在手指之间。

“本来没有必要回答你,不过看在这是美女的询问份上,就回答这个问题吧,此事攸关高度政治情势,请各位不要忘了本人是受全体国民之托处理国家大事的身份。”

站在凉子背后的我极力克制自己脸上不要露出不悦的表情。但内心有股冲动在蠢动,想质问这个自大又肤浅的男人若十年前在泡井议员自杀现场究竟做了什么,不知何时平河议员向我白了一眼。

“你是NONCAREER吧。”

且不论是否出于恶意,说出这种话的人就是有意强调警察社会的阶级性。

“是的。”

“什么阶级?”

“警部补。”

“哦,这么年轻就当上警部补,在NONCAREER当中算是满优秀的。”

我沉默不语,微微垂下头。

“我们必须重视NONCAREER才行,他们为了人民日夜在案件现场奔波,正因为有了NONCAREER的助力 我们CAREER才得以顾全大局、判断情势,你们说对吧。”

我一开始就看干河议员不顺眼,现在则是决定讨厌他到底。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非得待在这个地方被一个前警察官僚的政客拿来作为对晚辈假情假义、谆谆教诲的工具?相同的内容若从室町由纪子口中说出,必定是由衷的真心话,换成平河议员,却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

平河议员把一直未点燃的香烟收回口袋,也许是听从医生的警告吧。

“怎样?愿意接受本人的忠告吗,你、室叨警视决定如何,”

“这里是法国。”

由纪子平静的语气令平河议员的表情为之一呆。

“正是如此。这里是法国,从来也没听说过什么时候成了德国或意大利的领土,小姐你究竟想说什么?

“在这里,我们没有任何权限,驱魔娘娘……不、药师寺凉子警视的行动明显越权。”

“说得对,看来你已经开窍了,很好。”

平河点头如捣蒜,凉子继续保持缄默、从我的位置看不见她的表情,此时由纪子接着说道:

“不过在此同时,平河议员干涉我们的行动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你说什么?”

平河眨巴着眼,由纪子白皙的雪顿泛起轻微的晕红。

“平河议员,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特地跑这一趟来淌这个根本轮不到你插手的浑水,不管亚尔古与药师寺警视之间有什么纠葛,都跟平河议员你无关吧。”

由纪子一闭上口,凉子立即射出致命的毒针。

“平河议员,请问您到底在怕些什么?”

凉子彻底达到她需要的效果,只见平河议员的脸色迅速丕变甚至还能听得到声音。从红到绿、再到紫,精彩万分。可惜这不是紧身衣的布料,而是中年大叔的橘皮脸,无论变换多少颜色都称不上性感,不过倒是满有看头的。

岸本屁股紧动在沙发上,连动也没动一下,想必是吓瘫了手脚。

不、我没有轻蔑岸本的意思。因为就连我也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贯穿背脊。形容成邪神的鼻息是夸张了点,能够浸淫在权力的泥沼而不陷溺之人自然拥有如此魄力。

“少得寸进尺,小丫头!”

咆吼震耳欲聋,同时一掌击在茶几上。岸本如字面一般“吓了一跳”,由纪子全身一僵,脸色稍稍泛白;我则差点后退半步,勉强稳住脚步。平河议员一记怒号足以吓破新进议员与官僚的胆,这个传闻确实是真的。

在场只有一个人泰然自若——不用说就是药师寺凉子,她绝非虚张声势。她全身架势不见丝毫的松懈,回望平河议员的美眸必定充斥着大刺刺的蔑视,我想。

平河议员再度开口,这次语气听来平静得几近阴森。

“我建议你们还是一直留在法国比较好,否则等你们回到日本,很难保证你们不会丢掉饭碗。”

平河的视线固定在我身上。当我注意到这一点时,恐怖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自己仿佛成了被狮子盯上的斑马。

“喂,你打算如何?忠于上司固然可取,但总要有个限度,你对这个任性的小丫头百依百顺究竟是为了什么?”

于是我作答,并尽可能保持平静的语调,实际上我的心脏与肺脏已经跳动得非常不规律,不过我仍然准确地发出声音。

“为了维护地球和平。”

平河顿时撑大了嘴巴,原有的气势消失殆尽,现在的他看起来只像个痴呆的中年大叔。由纪子与岸本也各自露出思考停顿的表情,只有凉子发出愉悦的笑声,隔着肩头抬眼望向我。

“说得好,泉田,这才是我的首席弟子。”

“一群无药可救的白痴。”

平河的脸已经布满搀杂了红、绿、紫的花纹图样。

最白痴的是你,平河议员!

我在内心低咒,平河议员果然不成材,短短几分钟内就捅出一大堆篓子。

威胁凉子是万万行不得的,这种举动不但不可能让她感到恐惧,还会激发起她的战斗欲想来凉子势必毫不留情消灭平河议员。假如平河议员下淌这趟浑水,他不仅可以安稳渡过议员生涯,或许还有机会获颁政客视之比人命更为重要的一等勋章。

“随便你们,就算你们哭着求本人,本人也不再理会你们的死活!”

平河议员大吼,接着像只冬眠前夕的大熊般匆匆起身,重踩着地板大步迈向前,来到门前,手伸向门把然后停住动作。

此时凉子致命的一句话包围住他厚实的手背。

“再怎么等也不会有人留你,平河议员。”

平河没有回头,只见他浑身的怒气极光直冲大花板,把门扉打开又摔上,消失在门的另一端。

由纪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下子等于公然跟平河议员树敌了。”

“那种货色一旦落选就连路旁的小石头也比不如,只懂得耍小聪明的家伙不会胆大到与你我的父亲正面为敌,最重要的是……”

凉子简短说明来龙去脉。

“说穿了就是独占炼金术的秘密,进而统治日本,再由日本统治世界。”

“无稽之谈。”

由纪子表情呈现呆滞,嘴边不停咕咬着,向来以常理为行动准则的她很难接受这种事情。

“拥有这种想法的不是你我,而是亚尔古与藤城家,他们认为过去独占核能资源的国家统冶了二十世纪的世界,到了二十一世纪,时代将属于独占炼金术的日本,你能否定这个事实吗,”

的确不能视为一介无稽之谈。一九八零年后半左方,日本财经界与经济评论家曾经说过:“日本国力已经超越美国了”、“日本股价与房地产绝对不可能下跌”、“日本将凭借经济与科技实力支配全世界”、“日本将独占全世界的财富”,一切全是痴心妄想。若是把“科技实力”代换成“炼金术学问”,亚尔古企团支配世界的狂想自然应运成立。

“这也不无可能,现实中就发生过狂热教徒为了实践教祖的妄想竟然在地下铁散布沙林毒气,可见证服或支配世界这类的白日梦是不会有消失的一天。”

岸本表示赞同,语气竟然莫名的激昂。与其说他的脑筋比由纪子来得灵活,倒不如说他对这一类型的世界观已经见怪不怪了——透过电玩与卡通。

“岸本都这么说了,巡回演员由纪,你决定如何?”

“……可是……”

“嗡、优柔寡断!你要继续磨菇下去,在你逃避现实的这段时间,敌人早已经捷足先登啦,泉田你说对吧?”

“恩,有一点我放心不下。”

“说吧。”

“凶手理所当然会想湮灭证据,昨天药师寺警视识破花园堇的真正身份,傍晚一群暴徒袭击我们失败,今早平河议员前来施压失败,假设亚尔古大楼或者藤城馆邸的某处设有地下研究室的话……”

我随即噤了声,糟糕,才冒出这念头却已经来不及了。凉子霍地站起身,举起右手握拳大喊。

“没错,他们一定准备迁走研究室!没时间迟疑了,现在立刻偷袭对方,直捣地下研究室,只要能够控制现场,接下来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说啊。”

“泉田,发现得好,不愧为我的心腹!事到如今惟有即刻出击、消灭敌人,别无他法!”

我双手抱头,因为我发觉我在大意之间给了凉子采取行动的借口,是我自己太愚蠢才会中了她的圈套。

“慢着,驱魔娘娘。”

由纪子连忙从沙发站起身来。

“你一下子跳太快了,虽说泉田警部补的顾虑是对的,不过我们也不需要直接采取行动,第一步应该是先联络克雷蒙警部才对。”

没想到由纪子也在无意识之间被卷人凉子的暴风圈当中,原以为她会撇情关系,谁知话里提的却是我们,等于把在场所有人视为同一个团队。

凉子不理睬由纪子,以内线电话传唤两名女仆。女仆一进门,接过凉子的指示便恭敬地回答:“Oui,Milady(遵命,我的女主人)。”

蜜蕾蒂是以中世纪为背景的“三剑客”故事里出现的反派女角,并非专用名词,在英语里就成了“My Lady”,意思足“我的女主人”。

听到这两位美少女以这种旧时代的称谓称呼凉子,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任何不协调感。

只见两名女仆表情振奋,踩着果决的步伐离开房间,室叮由纪子与我面面相觑,看得出凉子对两名女仆做下相当重要的指示,内容究竟为何,凭由纪子和我的法语能力完全是鸭子听雷。

“喂,刚刚她说了些什么?”

我询问岸本,这个略通法语的CAREER年轻官僚却只是傻作在原地,嘴里嘟嚷着:

“真糟糕,大事不妙了,可是凉子小姐真的好美。”

确实这个时候的药师寺凉子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美艳动人,双眸如晨星般晶灿光亮,雪颊配红,宛如描述雅典娜女神出征的名画。

凉子转身朝我们开口,虽然她说的是法语,我再怎么不灵光也听得懂这一句。

“C'est la Guerre!(正式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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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4 00:32: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突击!非法搜查队



室町由纪子整个人埋进沙发之中。

“看来事到如今,我也必须痛下决心了。”

“对不起,连累你被卷进这场莫名其妙的事情。”

“泉田警部补,这不是你的错。我本来就不是很赞同平河议员。因为我一直认为警察官僚理应在政治立场上保持中立,由特定政党选举产生根本就是一种错误。”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谢谢你。当时我父亲出马参选我也表示反对,他的落选反而让我暗地松了一口气,啊,现在不是回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由纪子面带苦笑,调正眼镜的位置。

“不过泉田警部补你的反应真是不错,居然回答为了维护地球和平,当场把平河议员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我是说真的。”

由纪子闻言,不禁露出狐疑的表情,我觑了觑以旧式转盘电话联络事情的凉子,然后压低音量。

“请听我解释。”

药帅寺凉子是警官,室町由纪子、岸本明和我也是警官,四个人加起来接触犯罪案件的机率自然是以几何级数增加。

再加上——

如同龙会呼风唤雨,药师寺凉子会引来案件权的麻烦,一旦出了事,就别想和平收场,只能以凉子个人的方式解决事情,否则凉子会因为累积过大的能量而失控,受害范围也将扩大。

“我之所以顺从她,的确是为了维护地球的和平,你能了解我的意思吗?”

当由纪子带着严肃的表情陷入沉思之际,凉子已经挂上电话迎面走来。

我恢复一般音量询问道:

“花园堇的姓氏与生父不同,她会不会是冠夫姓?有没有小孩?”

“她结过三次婚,资料没提到她有小孩。”

“不能因为资料没提到就断定她没有小孩。我现在虽没有任何证据,不过你想想看,花园堇如果有小孩,会不会是女儿?”

凉子以指尖抵住朱唇。

“泉田,依你的推测,你是认为藤城来澄可能是花园堇的亲生女儿?”

“你明察秋毫。”

“嗯……其实我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个可能性,不过根据所有资料显示,藤城奈澄生于日本,当时花园堇人在美国。”

“这样啊。”

“好了,这件事稍后再做调查,既然现在决定突袭敌人,那么目的地要选在亚尔古欧洲总公司呢,还是藤城馆邸,我心里已经有个底,泉田你有什么看法?”

人江经理向来看花园堇不顺眼,而且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由此可见花园堇的研究室不在亚尔古欧洲总公司大楼内部,而是藤城馆邸里。也因此厨师路易·潘德罗不小心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惨遭凶手灭口。

“到此没有任何疑点。但是路易·潘德罗为什么人不在巴黎市内,偏偏跑到郊外的戴高乐机场被杀呢?”

针对这个问题我做了一个推测。

“花园堇或藤城奈澄其中一个、也就是凶手向路易潘德罗提出条件,表示愿意花钱堵他的嘴,不过他必须出国,永远不能再回来。现在已经无法得知路易·潘德罗当时是喜是惧,总之在他搭上飞往国外的班机之前不幸遇害,因为凶手一开始就不打算留他这个活口,我想原因大致就是这样。”

“确实是个不错的推理。”

关于路易潘德罗是否持有护照、现金以及航空机票,巴黎司法警察局应该拥有这方面的资料吧。

这时室町由纪子终于发表高见。

“昨天上午,巴黎司法警察局已经搜索过藤城馆邸了。虽然当时那只涉嫌重大的怪物突然冒出来,不过事后并未听他们提及有发现研究室、实验室之类的场所或设备,那个地方应该什么也没有吧。”

被劲敌泼了一桶冷水,凉子开始闹起别扭。

“想也知道是藏在某个机关里,当时又不是强制搜查,除了路易·潘德罗的房间以外的搜索行动都只是蜻蜓点水罢了。”

“你说的或许没错,不过我建议在直捣黄龙之前,先从其它情报源着手调查如何?”

由纪子不禁将视线调回我身上。

“你意思是?”

“昨晚在香榭大道攻击我们的暴徒目前正留在巴黎司法警察局接受侦讯,要不要静待侦讯结果出炉再做判断?”

“那些家伙顶多只是受雇于人之下的黑道份子,你认为他们有能耐提供与亚尔古直接勾结的证词吗。”

凉子紧接着透露出人意表的内容。

“比较值得注意的是,当我提到发烧友男爵的名字时,迪鲍尔警视长与克雷蒙警部不约而同面面相觑的小动作。”

凉子指的是昨晚与克雷蒙警部交涉之后,我们便前往巴黎司法警察局,她独自进入迪鲍尔警视长的办公室,针对香树大道事件提出证词。

当时,迪鲍尔警视长与克雷蒙警部一听到“男爵”这个名字随即产生反应。正因为如此,自然遭到凉子锲而不舍的追问,反正迪鲍尔警视长一开始就有把柄落在凉了手中,将他惟惟诺诺的答案拼凑起来,得知这半年以来连续发生年轻女性下落不明的案件,警方暗中持续搜查,正好前些日子一个自称是“男爵”的人寄来一封信。这个名为“男爵”的人物承认杀害十二名女性,巴黎司法警察局原本采取半信半疑的态度,尔后证实信中所附的戒指与胸什均为失踪女子所有,对方不久又寄来尸体的照片与头发,巴黎司法警察局被迫在近日内将此事公诸于大众媒体。连续杀人犯向警方与媒体炫耀自己的犯案手法,已经成了“开膛手杰克”以来的传统。

“要是早一步知道这层关系,在听到发烧友男爵的自我介绍时,或许会主动提高警觉。”

“仔细想想,会不会他只是故意取了一个跟杀人狂有关的名字况且他还让我们知道他的长相,总觉得这个人做事不太用心。”

在我陈述己见的同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包围着我;仿佛有某个事物拉扯着我的神经,究竟是什么呢?当思绪的箭头指着感觉的方向,而感觉中的那个事物却冷不防隐藏起来,使我留下满心的浮躁。

“你怎么了?”

听凉子这么一问,我试着将自己所顾虑的情形说了出来。

“我在想发烧友男爵是不是做了变装。发型可以经过刻意吹整小胡子大概也是粘上去的,否则他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在人前自曝身份。”

“或许吧。”

只见凉子微微点个头,而由纪子倒是积极对我表示支持。

“一定是这样没错,早就应该发现这一点了。”

“哼,神气什么。”

“我有什么好神气的,发现这一点的又不是我,是泉田警部补。”

我才想自告奋勇出面调停,想不到一直保持沉默的岸本终于出声打岔。

“我、我是说如果,如果凶手是亚尔古跟藤城一族的人,那你们认为迪鲍尔警视长有办法袒护到何时,国家保安局或许真的会出面插手啊。”

“一旦情况演变成这样,的确不好处理,不过事实还不至于太严重,对方总是会有弱点的,就连法国总统这个职位也不能保证稳如泰山。”

凉子的语气听起来自信满满,于是我加以确认。

“你指的是藤城奈澄一事吗?”

“这也包括在内。明年初,法国总统所属的执政党即将选举党主席,虽然受到总统支持的候选人占了上风,但事实上与在野党的声势仅在伯仲之间。一县在此时闹出丑闻,情势铁定急转直下。至于要把这项情报提供给哪一方,选择权在我手上。”

“原来如此。”

我了然于心,药师寺凉子从来不打没有胜算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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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4 00:32:53 | 显示全部楼层

做梦也想不到会跟炼金术这种玩意儿牵扯在一起。

我感到不悦,也觉得不安。

当一项全新的技术或体制出现之际;往往伴随着强烈的反作用与副作用。原子能量的发现产生了核子武器,生命科学的进步与复制人类诞生的恶梦紧紧连结,而炼金术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浩劫、实在难以想象。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炫烂的彩色美梦说穿了有九成是痴心妄想或诈骗手段。自从我进入警视厅开始,面对受害者的时候总不禁感到纳闷:“怎么这么拙劣的手法也可以把人要得团团转!?”

“炼金术可以把石头变成黄金。”

这种不劳而获的好事从来不可能以皆大欢喜收场。

“我记得之前你提到索西摩斯秘木这个名词,索西摩斯是人名吗?”

“没错,据说是发明炼金术的始祖之一,此人当时位于纪元前古代埃及的亚历山卓城(译注:lexandna,位于埃及北部尼罗河三角洲西北角,滨临地中海的都市,迄今仍是埃及的贸易大港。)。”

亚历山卓直到现代仍然是埃及最大贸易商港,反而在古代世界的重要性并没有太大,公元前二百年的当时人口已经超越一百万人,远远凌驾罗马成为世界最大的都市。为希腊文化(译注:Hel-lenism与东方文化融合,较具普遍性的希腊文明。),意即融合古代希腊、埃及、美索不达米亚(译注:位于西亚,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之间,从亚美尼亚高原到波斯湾的领域,为亚述文明与巴比伦王国的发祥地。)多国文化的集散地,、建筑、哲学、医学等等十分兴盛,井传播到四面八方。据说这座亚历山卓城从古代到中世纪期间被称为“世界魔术之都”,为炼金术的发样地。

“索西摩斯不仅发明炼金术,同时也是横跨医学、化学、药学各范畴的天才,曾创造出许多异形生物与诡异的药品。”

“我们看见的怪物就是其中之一吗?”

既不像猿猴又不像松鼠,专门“希是“人脑,个性"熊狠惨爆",只是破坏力并不大。我对“索西摩斯秘术’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么,如果你从花园堇或藤城奈澄手中抢到了炼金术的秘密,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

“应该是封印起来吧。”

“占为己有!!”

我不自觉往后仰,由纪子大概是被吓傻了,只见她一语不发地轮流望着凉子与我。

“这不就等于偷窃"新呐翠主义"的心血结晶吗!?他们花尽心思研究多年,你却不费吹灰之力盗取成果!”

“炼金术这项技术本身就是一种邪恶,如果从花园堇手中抢过来,总要找个人来保管……”

“不行!一旦发生波及全世界的副作用, 你有办法脱得了责任吗?”

“等到真的发生这种事情再来思考对策就行了,与其烦恼未来的事,不如着眼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比较重要。来,泉田,把这个拿去。”

凉子指向直立在沙发后方的名牌高尔夫球袋,我带着些许不协调感走过去打开高尔夫球杆袋,摆在里面的并不是高尔夫球杆。

“啊、喂!谁叫你私自打开的!”

“这是什么!?”

“看不就知道了吗?自动步枪啊,把亚马莱特公司制造的AR185轻量化。”

“我是问你,这玩意儿怎么会放在名牌高尔夫球杆袋当中!”

“是玛丽安放进去的。”

“谁是玛丽安?”

“黑发女仆啊。”

我一时无言以对,室町由纪子终于回过神来盘问道:“绕了半天,你才是女仆背后的指使者吧,驱魔娘娘。”

“我可没有指使她们,是她们太熟悉我的个性跟做事手法,什么事都替我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这更糟糕!”

我耸耸肩,盖上球杆袋。

“你准备背着这袋东西入侵藤城馆邪吗?”

“放一百个心吧,我有办法解除藤城馆邪的保全系统。”

“怎么做?”

才问着,我心底马上有了解答。差点忘了还有JACES的北冈种行的存在,亚尔古欧洲总公司是JACES欧洲总公司最大的客户,他们设置的保全系统自然只有他们自己可以解除。

“别想歪了。”

凉子看穿我的猜测,摇头道:

“JACES设置的保全系统确实只有JACES能够解除,不过这么做是有违商业道德的,所以遇到这种状况,我都是动用自己旗下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个正是入侵电脑的天才。”

“你说谁?”

“露西安。”

“谁是露西安!?”

“就在你身后。”

我回过头,两名美少女就站在距离我五步左右的地方,她们正是那两名仰慕凉子的女仆。然而现在她们所穿的并非传统法国女仆的服装,而是宛若描述未来世界的科幻电影当中的女主角一般,全身裹着黑色紧身衣,黑色军用夹克、贝雷帽与长靴。

“唔哇!”岸本毫无节制地发出赞叹。

“栗发女孩名叫露西安,黑发女孩名叫玛丽安。玛丽安是武器天才,她们两人是我个人旗下优秀的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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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4 00:33:09 | 显示全部楼层

“对方动手之后才还手。”

这句话井非凉子的座右铭。

“眼看对方要动手才还手。”

“对方动手前先下手为强。”

这两句也不算。

“我就是想打人,有意见吗?”

这句话最接近。

总之事到如今,不管我说破了嘴都是于事无补。细雪纷飞之中,在开往藤城馆邪的汽车上,我姑且试着询问:

“你手边有法国国内武器持有许可执照吧。”

“当然有。”

凉子操纵着方向盘,简短答到。走出公寓之际,她换了件套装,披上大衣、紧身迷你裙与高跟鞋,这身行头几乎已经成为她的战斗制服了。

“让我瞧瞧。”

“是可以,不过你真有办法分辨得出这是不是伪造的?”

老实说我从来没见过法国武器持有许可执照,于是我整个人沉默下来,此时室町由纪子开了口。

“驱魔娘娘,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很好很好,你临时提这个干嘛?”

“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这次行动的目的交代清楚,硬闯藤城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整垮藤城奈澄跟花园堇,查扣炼金术技术。”

“这样不对吧!应该是把杀害厨师路易·潘德罗的犯人交给巴黎司法警察局,到此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接下来理当交给法国当局处理。”

“理·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

“我没有发号施令,只是提案罢了。”

“这些话你拿去对犯人说吧,瞧,目的地已经到了。”

我们在藤城馆邪门前下车,与昨天同样是暗灰色的天空下,三辆呈现银灰色车体的大型货车,从门前并排停车到门内。门扉大开,穿着相同款式作业服的男子陆续把货物搬进货车,人数约有三十名,头发、皮肤的颜色各有不同。

凉子回望走在自己身后的五个人。

“好,全体部属都到齐了,准备进击!”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部属了!?”

由纪子的抗议完全不被受理,凉子的高跟鞋跟踩着响亮的步调进入前庭,一个陌生的男子小跑步凑了过来。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即使来到巴黎,我还是有不少机会听到这句日语。这名日本男性年约三十五岁,头发全部往后梳,体型微胖,西装左襟上的黄金羊徽章闪闪发光;此人的职位或许是亚尔古欧洲总公司总务课长或秘书长吧。

“休想逃跑,马上给我住手,不准你们继续搬运货物。”

被凉子一把揪住衣襟,男子呻吟道:

“你、你不要乱来啊,你要是敢动粗我就报警了!”

“没有必要,我们就是警察!”

男子的嘴巴与眼睛撑得大到不能再大。

凉子没有胡诌,我们确实是警官,只不过日本警察在法国完全无用武之地。

男子恢复冷静,好不容易明白了这个事实。由此可见连亚尔古也会出现欠缺危机处理能力的员工,只见他畏畏缩缩,眼珠子骨碌碌地瞟来源去。

“听、警车来了,巴黎司法警察局已经接获消息,乖乖束手就擒吧!”

巡逻警车的警铃声的确逐渐接近当中,大概是因为我们甩开了负责在公寓外面监视的警官们,所以他们现在紧追而来。

撞开愈形狼狈的男子,凉子朝玄关走去,我们五人则尾随在女将军身后。一群身穿作业服的男子们挡在前方,结果是节节败退,这时冒出一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是日本大使馆的达增书记官,看来他昨天跟今天都逗留在藤城馆邸,到底有没有用心做好大使馆的工作啊?

“久仰驱魔娘娘的大名,想不到你出手这么粗暴。到此为止吧!玩火一旦不懂得节制,可是会被烧得面目全非哦。”

无视达增态度盛气凌人、滔滔不绝地长篇大论,凉子继续走向玄关的位置,直接与达增擦身而过,达增气得脸上五官纠成一团。

于是他伸出手,准备以武力制止凉子的前进。

“站住,你想上哪儿去……”

达增就这样傻傻地跳进凉子设好的陷阱,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胸部,凉子便高声宣布——

“这是性骚扰,不可饶恕!”

凉子以右手朝达增的脸颊甩了一掌,受了这狠狠一掌的优秀书记官大人,哇的大叫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凉于双手插腰,俯视今天头一位牺牲者。

“一个杀人共犯还有胆在这里叫嚣?如果你以为你可以利用外交官特权开罪,一身清白回到日本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很期待到时你会受到什么样的处分!”

真正聪明的做法就是随她去讲。可惜不太聪明的达增低噪着站起身来,又被高跟鞋跟踩进两腿之间,最后翻起白眼昏死过去。我是不会同情他的,在药师寺凉子的非法搜查行动当中,牺牲总是伴随而来。

六名违法搜查队员侵入藤城馆邪内部,所到之处都看得见身穿作业服的男子,其中不乏有人走过来准备盘问我们,但是凉子立刻以法语开骂,玛丽安与露西安一举起自动步枪,所有人都吓得脸色发青、一哄而散。

凉子推开沙龙的房门,应该是由高跟鞋一脚踢开。坐在沙发上正在进行密商的两名女性抬起头瞪视不法之徒,她们不用说就是藤城奈澄和花园堇。在旅居巴黎的日本人社会里,美丽的女帝似乎相当偏好中国旗袍,这一天她穿着水蓝色丝绢以银线绣上牡丹花纹的中国旗袍。不晓得为什么,她不挑凉子或由纪子,反而直接找我问话。

“警部补,看来你并不是顶聪明的样子。”

“多谢你坦诚相告。”

我尽可能谨慎回应,自己早已了解的缺点被他人明白纠正,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跟着这个泼辣的野丫头一起行动;总有一天你会跌进深不见底的地洞,再怎么想也永远无法见天日,奉劝你自重。”

“我已经跌进去了,不过还是多谢你好心提醒。”

“只要是为了我,泉田甚至很乐意死在地洞里。”

凉子又开始瞎扯,而且往前踏出一步。

“趁着强制搜索之前逃跑就是心里有鬼的明证,你们打算利用炼金术统治全世界的企图已经曝光了,乖乖就范吧!”

花园堇率先开口。

“没错,只要独占炼金术这项技术;日本就能统治全世界。小姐,你也是日本人吧,难道你不希望日本统治全世界吗,这样你还算是日本人吗!?”

“喔——喔——想不到新纳粹主义的理论这么浅薄。”凉子讪笑。

“你自称是爱国者,所以凡是反对你的等于国家的敌人就对了!这种论调在阿道夫希特勒一死就随之灰飞湮灭了,你倒是说说看,日本统治世界到底能捞到什么好处?难不成要向全世界发放上亿张地区振兴券吗?”

“真是个叫人倒足胃口的小丫头。”

花园堇今天也是一身和服打扮,我看这位老太大要是真有统治全世界的一天,该不会强制全体地球人类穿上和服吧?

这个时候我还有闲情逸致满脑子胡思乱想。

“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花园堇以骨节外突的手指戳向凉子。

“我问你,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我所掌握的可是元素转换技术,绝非现代科技文明所能办到的?”

花园堇的双眼炯亮得有如眼球铺着一层油膜,狂热宗教份子的眼神就是这样。

“这是古代人的睿智,而且是我发现的。这是多少科学家梦寐以求却无能为力的伟大成就,诺贝尔奖这种玩意儿我根本不屑放在眼里。”

“哎哟,原来你这么想得诺贝尔奖啊?可惜学术界未承认你的伟大成就。”

花园堇不理睬凉子的挪揄。

“一旦有能力自由转换元素,世界将完全改观,不起眼的水泥会摇身一变成为昂贵的石油,也可将放射性废弃物与氮氧化物转变成无害物质,还能点石成金,日本再也不必向外国购买资源与粮食了!”

“胡说八道,现在就是只卖不买才被列为黑名单。你是想让日本变成世界公敌吗!”

“我有个提议。”

一直保持缄默的女帝陛下终于发言了,花园堇不服气地闭上嘴,藤城奈澄则稍稍探出身子。

“这么样吧,凉子、由纪子,你们要不要跟我们合作?”

她妩媚一笑,如此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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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4 00:33:3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兄弟尽是些只知依附藤城家的名望、不断挥霍家产的浪荡子,他们经营的分公司一家接一家面临营运危机,染指已婚或订婚的女职员,事后再支付上千万和解费,同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从来不知反省。”

说着说着她脸上的微笑消失了,语调之中蕴含着不可言喻的怒气。

“即使如此,就因为他们是男人,所以可以名正言顺取得藤城家的名望与财产以及亚尔古的经营权,在日本政经界呼风唤雨,我不能轻易饶过他们,我要夺走他们全部的力量,叫他们在我面前下跪!”

“没错,的确不能轻易放过这群男人。”

凉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由纪子则默默凝望奈澄,奈澄闻言大喜。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一定会明白我的处境,所以你是愿意跟我联手了。”

凉子温婉地笑答:

“不——愿——意。”

“为什么不要?事成之后,我保证给你亚尔古副总经理宝座,不,到时我是董事长 就让你当总经理好了,我很看重你。”

这是不可能的,我在内心替凉子作了回答。曾经有人希望与凉子成为平起平坐的搭档,结果被凉子以冷笑拒绝,这次也不例外,凉子绝对不会跟输家打交道。

“毁灭无用的男人,由女人掌权,我对这一点没有异议。”

“既然这样……”

“可是我还是不想答应。”

凉子说道,奈澄的表情由一开始的纳闷逐渐转为激愤。

“说了半天,你就是不答应,那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的理由是什么?”

“好,因为我受不了除了我以外的女人统治全世界!”

奈澄顿时半张着小嘴,大概是没有意料到会听见如此露骨的回答吧。终于。她望向由纪子寻求支援,由纪子接过她的视线,默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可能也无意说服凉子。于是奈澄的视线再度回到凉子身上,气得声音颤抖起来。

“……那么只要我处在你的下位就行了是吗?”

“没这个必要,对我俯首称臣,我就认可你的地位。”

“你从小个性就这么不可爱,就是因为这样,一群有钱有势的男人都不敢靠过来,你好歹也算是个美女呀。”

好歹也算是,我不自觉看向凉子,她似乎不把奈澄的闲言闲话放在心上,与面对由纪子时的太度浑然不同。

“我不要求男人有钱有势,我不在乎这些,因为我自己早就拥有了,而且以后只会持续增加。”

凉子的嗓音清亮澄澈。

“我喜欢的,是与敌人战斗的时候能够放心背对着他的男人,除此之外就算他再怎么土里土气、毫无情趣、不懂流行品味、连只舞也跳不好都没关系。听起来好像很糟糕,不过我可以忍耐。谦虚一点想想,其实我也有依赖别人的坏习惯。”

你哪里谦虚我怎么看不出来?我目瞪口呆。不过这倒是头一次听药师寺凉子谈论她对男性的看法,那个被她看上的男人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室町由纪子觑了我一眼,接着语气平和地说道:

“驱魔娘娘,你这番话很令人玩味,不过现在谈论的是另一个主题。”

“啊啊,说得也是。”

凉子难得坦率地点点头。

“刚刚有点离题,不过重点是你们已经玩完了,痴人说梦话到此为止,你们这两个杀害路易·潘德罗的凶手应该立即向巴黎司法警察局自首。”

“少血口喷人,不要乱栽赃!”

“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好吧,既然你们不自首,我只有直接把你们押到巴黎市警察局,另一方面网路也已经布好线了。”

奈澄不解地眨巴着眼。

“网路?”

“没错,资讯社会最强的武器。如果在网路散播消息说亚尔古与新纳粹主义一派有所关联,证据就是花园堇博士的出现,不晓得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

奈澄轻轻倒抽一口气,或许是想起了过去曾经有个大企业由于对待顾客态度恶劣,这件事后来在网路上广为流传,遭到网友猛烈抨击,结果被逼得刊登全版广告郑重道歉的实例。亚尔古与新纳粹主义的关系一旦被揭发,绝对无法仅以“敝公司员工态度恶劣”一句话了事。

“亚尔古与新纳粹主义的关系若是曝光,犹太系银行与报社不会不闻不问,甚至有可能引发全球性拒贸运动,企业形象下跌非同小可,这一点你的兄弟们应该会理解。”

“我的兄弟?”

“我今早已经拨了国际电话通知你的几位兄弟了,他们可是连想都不想一下就把你给卖了,这也难怪,谁叫你趁人不备暗算他们,不信就打个电话向他们确认看看,不过大概不会有人接,就算接了也是通知你欧洲总经理的职位从明天起解除,到底会是哪个情形呢?呵呵呵呵!”

沐浴在凉子的哄笑之下,奈澄刷白了脸,欲言又止,现线扫过凉子、由纪子还有花园堇,即便是女帝,却也遭受到友军全数歼灭的恶报,犹如一个亡国的大帝。那副动摇的模样揭露了她的真正身份——集大型企业亚尔古与作为领导阶层的藤城家权势于一身的女帝才会具备的反应。

“这个时候还紧张个什么劲儿。”

一个稳若泰山的声音从花园堇口中传来,这个行迹诡异的老妇人虽然比奈澄矮了二十公分,现在看起来仿佛化为一座巨大雕像。

奈澄发出充满挫败感的声音。

“因为,事情都演变成这样了。”

“无论你有什么想法,都不关我的事。“

花园堇几乎要从口中吐出毒汁。

“我把一生都投注在这项研究之中,实践了古今以来没有一个学者办得到的丰功伟业,接下来我要的是足以弥补我半生辛勤与努力的报酬,没错,亚尔古、藤城家还有你这个丫头都必须弥补我。”

花园堇孤傲地宣布,被喊作“丫头”的奈澄将面色如铁的脸转向老妇人。

“你胡说什么;再继续下去将对亚尔古造成致命的伤害。”

“哼,我不欠亚尔古人情债,战后对我父亲视若无睹,最后又不让他掌管公司,你说对亚尔古贡献良多的重臣除了我父亲以外还会有谁?”

“我、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你父亲……那个叫杉山彻彦的人作为一个研究学者的确相当优秀,然而我也听说他不得人缘又欠缺经营能力。”

奈澄的语调转尖,花园堇则朝着完全丧失权势的女帝大吼:

“给我住嘴!我不准你这个成天只知道想办法把男人勾引上床的淫荡女人侮辱我父亲,没有了藤城家的名号,你这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是!”

“够了!”

奈澄挤出上下两排皓齿。

“我根本就不想成为杀人共犯,我已经受够再被人指称是新纳粹主义一派的人了,我要退出。不、打从一开始我什么也不知道,全部都是这个老妇人一手策划的。”

“对,这才是最适合你的。”

凉子冷笑。

“每年从藤城家领取好几亿生活费,度过充满性爱、时尚与美食的每一天才是你的幸福,很快地你会肥胖得再也见不到美貌的残影,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呢?你尽管放心地从不适合你的舞台退场吧,这个瘟神老太婆就由我来解决。”

奈澄怒目瞪视凉子,却缺乏反击的力量,看来是我过于高估了这位女性。

奈澄的外貌与打扮并没有任何改变,然而在我眼中的模样却突然变得寒酸,可以说完全失去了尊严。丧失了自信与霸气,拼命乞求身家安全的败者看起来实在悲惨。

凉子连一眼也不屑再瞧奈澄。

如果将奈澄比喻成没落的女帝,凉子就是永远的女王、或许有言过其实之嫌,然而即使在面临全然的败北之际,凉子也不会舍弃她的尊严吧,两名漂亮的女仆玛丽安与露西安之所以将她视为“Milady”,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不得已说出本名就能让你步步进逼到这步因地,小姐,你的贼运确实相当亨通。”

花园堇游刃有余地转向凉子,仍然不忘称呼她“小姐”。

“你以为我是凭运气才有办法制服你?”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靠的是实力,实力!”

“没有力量的小鸡才会不时这么强调,在我看来只能算是一个笑话,我从来不靠什么运气,凭借一己的实力与努力解开炼金术的秘密。”

“真的是这样吗?”

“这话什么意思?”

花园堇眯起双眼,凉子的眼眸则泛着嘲讽的目光。

“我不认为凭你这种程度的冒牌科学家真有能耐解开炼金术的秘密。在自然科学界,新发现的法则若想成为众人认同的真理需要什么条件,不用我多作说明吧!?”

连我这种理工常识明显上缺的文组学生也晓得这点道理,科学上的新发现若要被视为真理,以下二点不可或缺:

任何人来计算都能得到相同解答。

任何人来实验都能得到相同结果。

所有超能力无法成为科学上的真理,原因在于每一次实验所得到的结果均不相同,而目实验本身的严密性也颇受质疑,根本搬不上台面。

不过,花园堇仅仅以皮笑肉不笑接受凉子的指摘。

“小姐,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依据‘索西摩斯秘术 成功完成实验,听过‘索西摩斯秘术’吧?在这之前除了凯贝尔以外没有人成功过。”

“所以我才怀疑这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巧合?你居然说是巧合!”

花园堇全身开始打颤。

我没有同情她的意思,只是当一个人付出努力与辛劳,终于实验成功,结果被人认为“只是巧合”,发火是理所当然的。

另一方面,挑衅成功的凉子继续乘胜追击。

“如果你坚持这并非巧合,那就再制造更骇人的怪物出来如何?不要那种小里小气、似猴非猴的马波尼克,而是那种可以吃下整座都市的怪兽,如此一来我就承认你的确解开了‘索西摩斯秘术’。”

马波尼克应该是之前出现的那只既不是猿猴、也不是松鼠的怪物。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你说说你想看什么。”

“哎哟,还有菜单可点呀。”

“不过,等你要的怪物现身以后,就算你被吓哭我可不负责。”

“我要真能亲眼目睹,一定感激涕零、硬咽不已,不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喔——呵呵呵呵!”

这时的花园堇双眼有如火山口一般,火红的岩浆正沸腾着,但声音却出奇地冷静。

“不要再傻笑了,快说出你的要求吧。”

“这样啊,那就从‘索西摩斯秘术’里做个艾斯塔美诺斯好了,听好喽,是艾斯塔美诺斯哦。”

“没问题,你等着。”

花园堇回答得相当干脆,这时一个粗野的吼叫遮断了她的声音,沙龙里出现一名男子。

“喂,再磨菇下去警察就要来了,到时看你怎么办,从今以后我就跟你毫无瓜葛了,让我回去吧。”

是平河议员,他从正面与凉子四目撞个正着,顿时僵在原地,表情活像白天见到鬼一样,我们的视线也集中在他身上。

众人在无意间犯了个错误,凉子心一惊,立刻凋回视线,只见花园堇已经奔向对面的房门,短挂一角飘起,她甚至脱掉草屐穿着短布袜跑步。

“抓住她!”

凉子、两名女仆、还有我紧追着逃跑速度快得令人不敢置信的老妇人。

“巡回演员由纪跟岸本你们负责看守奈澄跟其他人!”

就这样。由纪子与岸本留了下来,我们四人则从沙龙到走廊追捕花园堇。奔上阶梯,到二楼走廊,再继续奔到三楼,花园堇冲进一个房间随之紧闭房门,仔细一看才发现房门必须在控制面板上输入密码才会打开,如此一来就不能直闯而入了,我心想。

此时栗发的露西安把一个物体盖在锁住房门的控制面板上,那是一个大小约和电子辞典一样的薄形长方体。只见她的手指像钢琴手一样跳跃着,接下来好像是某种连线完成,控制面板的显示萤幕交替出现令人眼花纷乱的数字。

“这台机器正在试算一百万组数字配对。”

还不等凉子说完,控制面板的显示萤幕排列出六个数字760844,同时传来金属声响,门锁被打开了。

“好,突击!”

凉子下达指令。我只觉得自己快昏倒了,哪一天凉子带着这两个美眉女仆偷袭东京警视厅,铁定有办法在最短时间之内挟持警视总监。

打开房门,凉子毫不迟疑地率先冲进去,两名女仆则瞄着我,以手势叮咛我跟上凉子。此时后方传来一连串的怪声,有枪声、撞击声、物体倒地声以及惨叫声。

我回过头,见到走廊转角出现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官,他跨断地走了一、二步,便按住前胸倒向地板。

“你们两个快走。”

我以日语说道。并推着两名女仆,不知她们有没有听懂,不过她们也明白现在不是相互谦让的场合,首先是玛丽安、接着是露西安爬进房门与墙壁的缝隙,确定两名女仆的动作之后,我也跟进。

一刹那,空气被猛烈撕扯开来。

下方传来钝响,呈现在我眼前的是被钉在门板的大衣一角,以及直插进大衣里不停哆嗦的军用短刀刀柄。

“乖,不要乱动哦,这是为了你着想。”

我听见一个宏亮却充斥着恶意的声音,射出短刀的男子身形飘忽地来到我面前。

是发烧友男爵,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感到不解,但很快便做出接近正确的答案。发烧友男爵不单是“黑社会” 的居民,而且与亚尔古和藤城家有着密切的关系。

“好久不见,我真想念你。”

语气里带着刻意营造出来的辛呢,不过听起来有点漏风,于是我使出最坏的心眼说道:

“你大概是还没去看牙医吧。”

“牙医不太好约,你上次打断我门牙,我一定要好好向你道声谢。”

发烧友男爵手中耍弄着另一把军用短刀以示炫耀,这时我想起放有自动步枪的高尔夫球杆袋还搁在沙龙里,不过说实在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用。

发烧友男爵斜斜的嘴角浮现歪歪的笑意。

“在香榭大道上你赢了,当时是我手下留情,不过这次我不会‘虫’蹈覆辙,你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没有!”

开口的同时,我踢出右脚,朝着发烧友男爵的膝盖头狠狠一端,右脚飓地一声旋了半圈,发烧友男爵纵身跳开避过我这一踢。趁他鞋底就要着地,我这次以左脚扫向发烧友男爵的左脚,发烧友男爵瞪视我,眼中燃烧着愤怒之火,军用短刀猛地刺出,我侥幸闪过,却听见一个讨厌的声音,钉在门板上的大衣被扯出一条大缝。

也因此我可以自由行动,以腋下夹住发烧友男爵的手臂顺势一扭,短刀便从发烧友男爵手上掉落。我先给了他的鼻头一拳,再抓住他那撮碍眼的小胡子使劲一扯 打算把假胡子摘掉。只是胡子不但拉不掉,还冒出繁的一个怪声,想不到发烧友男爵的人中到脸颊之间居然出现一道裂痕。

“哎呀呀,你手脚可真粗鲁。”

这句日语说得十分流利,发烧友男爵推开哑口无言的我,手指抵着裂成两半的脸庞。

“这副假面具已经不能用了,亏我花了那么多工夫跟费用才弄到手。”

说着,手便伸向下颚,缓缓剥开脸皮。当发烧友男爵这个假脸皮被除去后;真正的脸皮随之出现,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此人正是JACES欧洲总局的优秀职员北冈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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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4 00:33: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神佛岂能奈我何



身份败露的北冈仍然带着“天塌下来我也不怕”的明朗神色把假脸皮推到我面前。

“这是一种记忆橡胶,由亚尔古子公司所开发的最新制品。”

我真想当场吐他口水。难怪头一次见到发烧友男爵的时候,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几乎跟北冈一样高。不是“几乎”,是一模一样,原来竟是同一人。

“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戴着这玩意儿玩变装游戏啊?”

“人生本来就是一种变装游戏。”

“别再说了,真叫人作呕。”

“尤其是日本人更是如此。日本人从来不看他人的长相,警察、上班族、科学家甚至连飙车族,如果不穿制服就得不到认同。”

我想起穿着和服的花园堇,无法反驳。

“现在连长相都能改变,这正是变装游戏的极致,连带人格也会跟着转变。虽然发烧友男爵的脸皮已经损坏了,不过我这阵子玩得满愉快的。”

“纯粹玩票也就算了,但你在变装之余竟然还挥刀伤人,你这样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吗?”

“我倒希望你说我是孝顺的儿子,我对我母亲向来誓死效忠。”

“你母亲……?”

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重重掴了一巴掌,目不转睛盯住北冈不放。

“难道你是花园堇的儿子!?”

“我非常不喜欢你直呼我母亲的名讳,不过你答对了,反正这次的涉案名单人数并不多,而且我也提供了一半的答案。”

北冈吊起嘴唇的两端,那是地狱丑角的笑容,与花园重如出一辙的笑法,的确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在二道恶寒的侵袭下,勉强挤出疑问:

“你变装时自称是发烧友男爵,男爵是你杀人时使用的假名吗?”

北冈微眯起眼,连丢白眼的表情也很像他母亲。

“呵,想不到你会联想到那件事上去。”

“你到目前为止究竟杀了多少人?”

“这未免过于单刀直入,可不可以再多运用一些询问的技巧,你应该是个优秀的NONCAREER吧?不过到头来终究也只是个NONCAREER罢了。”

北冈笑道。美男子的邪笑画面应该是十分惟美,但由于缺了一颗门牙,看起来倒像个傻笑的呆子。虽然场合不对,但我实在很想回吼:给我走着瞧。

话又说回来,这个男人究竟应该怎么称呼?北冈伸行、花园堇的儿子、发烧友男爵、杀人狂男爵,至少一个人扮四种角色。这是出于个人意志的行为,并非医学上的多重人格。

北冈把那张用什么记忆橡胶制成的假脸皮随手由肩头甩到自己身后。

“对了,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一、二个秘密,例如那只把你们耍得团团转的怪物……”

他以伸长的舌尖舔舐齿列,这家伙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那个怪物前天才诞生,只听从母亲和我的命令,而且必须有我或母亲其中一人在场才行,怎样,想明白了吗?NONCAREER先生。”

原来如此,这下总算一清二楚了。那只怪物出现在戴高乐机场时有北冈在,在藤城馆邸出现时有花园堇在,出现在维雷特园区时亚尔古大楼之内有花园堇在,大楼之外有北冈扮成的发烧友男爵。

那时他为了谨慎起见,暂时恢复真面目进入大楼确认他母亲与我们的情形,他身上穿着的夹克应该是随处可见的双面短外套。

“你特地前往戴高乐机场迎接你的‘大小姐’,其实是另有目的的吧,我还以为你在觊觎驸马宝座才会这么积极献殷勤。”

“这个笑话很难笑。”

北冈原本想一笑置之,可惜失败了,只见他脸颊整个痉挛。

“我最讨厌那种类型的女人,每次口是心非喊她大小姐,我就怕自己的嘴巴烂掉。”

“哦。”

“那个女人活得一点建树也没有,傲慢、泼辣、无情、残暴又任性!让她活得愈久,周围的人只会平添更多的麻烦,真是一个病入膏肓的邪恶女人。”

北冈对于凉子的评价不偏不倚、一针见血,然而我不喜欢他做下评语时自以为是的态度。

“比较起来,应该是你给人遭添的麻烦更多吧。”

北冈不理会我的异议。

“所以那个女人死了最好,死了就不会再制造麻烦,但是她的美会流传到后世,那副堪称最完美无缺的外貌。我要把那女人做成标本,跟其他十二个人装饰在我的秘密基地,让她穿上精致的内衣,她正好是象征不祥的第十三人,最适合她不过了。”

“你说什么鬼话!”

我咽下一涌而上的厌恶感,说着面对凉子时绝对不会挂在嘴边的句子:

“驱魔娘娘美就美在她活着,外表的美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她的美是来自她灿烂的生命力,因为你只看卡通,所以不明白这一点。”

“灿烂的生命力?”

这位表明杀害了十二名女性的男子、也就是杀人狂男爵,手指向半空奚落道:

“一百年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才会用这种形容词,想不到会出于一个刑事口中,听了还真肉麻。”

“一面对你,我就已经忘记所谓的羞耻心了,你自认是孝顺的儿子,不过我猜想你会进入JACES或许是花园堇在背后教唆的吧。”

“我说过不准直呼我母亲的名讳!”

北冈的脸庞染上凶恶的色彩,右手缓缓伸进夹克口袋里。

再度掏出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支手枪,是贝雷塔,不晓得他是打哪儿弄来的,他刚才也是拿这把枪射击身穿制服的警官吧。

“你这家伙太卑鄙了!”

“卑鄙?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你应该感谢我用五、六发子弹让你死得痛快才对。”

伫立在我眼前的男人是一家“变态百货公司”,不但是卡通发烧友,又是恋母情结,还兼恋内衣癖。到这里仍然属于“人各有志”的范围内,不过杀人征与恋尸癖是属于警察跟犯罪病理学的管辖,只是我有办法逃离这个与马希尔·普契欧博士同一类型的人吗?

我身后的房门只微微开了一条缝,整个人想翻滚出去嫌太窄了,而在我的手抓住门把开门之前就会沐浴在北冈的子弹之下,看来是毫无逃脱的机会了,只要是地球人类难免总有一天会走到生命的尽头,但是被一个发烧友兼杀人狂杀死,说什么我也不愿意。

嘲弄的表情明显加深一层,北冈准备挪动扣住板机的手指。

“死吧,NONCAREER。”

蓦地——

我的右腋下长出一根黑色棍棒。

自动步枪的枪身从微张的房门缝隙钻进来,发出富含节奏感的连续发射声并吐出火箭。北冈左边的大腿到膝盖头、小腿部分飞溅出一条鲜血珠链。

北冈发出充满痛苦与惊愕的惨叫,整个人倒在地上打滚,右手仍然紧抓贝雷塔不放,于是我轻盈一跳,选定他的右手着地,随即又传来震耳欲聋的哀嚎,效果显著。糟糕,我做事的风格已经受到凉子污染了。

房门一开,黑发的玛丽安探出头来,刚刚救了我一命的是她,我行一鞠躬以表谢意。

“Merci,Mademoiselle(谢谢你,小姐。)”

玛丽安笑答道:

“不客气。”

比起我的法语,她的日语发音字正腔圆。

地板上的北冈呻吟不已,玛丽安抹去微笑,再次把枪口指向北冈,我立刻摆手叫道:Non,Non(不行)!”玛丽安纳闷地略侧着头,但仍然乖顺地放下枪口。

北冈无法自行站立,他的右手也瘫软无力,既然敌人已经丧失战斗力,只要不予理会就成了。玛丽安在紧要关头救了我一命,虽说是正当防卫,但我并不希望看到有人死在这个女孩手下,另一方面我也想知道带头与花园堇对峙的凉子现在的情形。我不认为凉子会吃败仗,不过敌人也自有一套,很难说球最后会滚到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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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4 00:34:0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黑发的玛丽安一起走进门扉,来到研究室禁地。

大概是许多物品都被搬走了,研究室找不到一件像样的设备与办公家俱,也就是说,这个房间比较接近像我这种毫无科学慧根的人所能笼统想象的感觉。

凉子与露西安面向墙壁站立,墙面上的萤幕里映出花园堇的脸,比原尺寸扩大了十倍,我可不想一直盯着画面瞧。

耳边传来煞气极重的声音:

“小姐,你不回去看看吗?搞不好你最宝贝的刑警先生已经死了也说不定哦。”

“我听你信口开河、废话连篇,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一派胡言吗?”

“口气可真大。”

“泉田是不可能死的,因为我没有开口允许他死。既然没有我的批准,他就不能比我先死!”

原来我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死在北冈男爵的枪下,我不自觉意会地点了点头,总之必须先向凉子通报我平安无事的消息。

“久等了。”

我投出一句与现场气氛不太搭调的问候语,凉子回过头,表情略显松动,不过转瞬便露出严厉的目光。

“你不跟紧一点,这样怎么行!”

“很抱歉,是这个女孩救了我。”

“玛丽安是个灵巧的女孩。那你为什么还拖了这么久才跟来?”

“我遇到北冈伸行。”

“北冈?我们公司的职员?他怎么会来这里?”

“北冈是这个老太太的儿子,而且他就是男爵。”

我的说明略嫌简单,不过凉子只花了一秒钟就理清一切来龙去脉,她也是大表意外,接着发出轻叹。

“原来是北冈那家伙,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样是再好也不过了。”

“这话怎么说?”

“这还用问!因为这下既能痛扁北冈那种讨厌的橡皮糖,还能铲奸除恶,又不会被人说三道四。只要是我看不顺眼的家伙,我就巴不得对方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奸人,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一步一步好好折磨、细细玩弄!”

“你不要危言耸听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又不是去陷害无辜的善良人。”

“我的儿子发生了什么事?高个子刑警。”

萤幕里的花园堇提高音量,双眼有如炽热的熔炉一般,看来她是认同我的报告了,于是我再度精简作答:

“他的脚受伤,倒在研究室外头。”

花园堇用力砸了一声嘴,似乎对我以及她的窝囊废儿子气愤难当,凉子则不满意地询问我:

“你没有给他致命的一击?”

“我特别留给你。”

这不是谎言,而是一种权宜之计,就让她当个无知的魔女吧。

凉子闻言则是心情愉悦地颔首。

“很好,你似乎已经开始习惯我的做事方式了。”

纤长的玉指戳向花园堇所在的画面。

“好,现在你听到了,你已经孤立无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立刻投降吧。”

花园堇吊起嘴唇两端,没错,笑法就跟她的儿子一模二样。

“真是个爱逞强的小姐。只不过让一个具有犹太血统的老头子早一点归天罢了,你就闹成这副德性,潘德罗那种老废物的性命真有这么重要吗?”

“至少比你的命重要。”

凉宁的答复辣得呛人。

“接着我们要逮捕你,让你接受应得的制裁。有胆反抗的话,就把你那只不成气候的怪物喊出来对付我们,不过派不上多少用场就是了。”

“不要老叫它怪物,至少得说它是人造生物,多少也和炼金术的历史沾了点边,对吧?”

“应该说,你才是不折不扣的怪物,让我郑重复述一遍,你声称发现了人造生物的制作方法,到底你把这个方法记录在何处?”

“其中一处是在这部电脑里。”

“意思是还有另外一处啰?”

“另一处在我的脑子里。”

“很好,这样我就有理由拷问你了。”

实在无法想象这会是一个维护法制与正义的公务员说出来的话。

“真是个精力充沛的小姐,我很欣赏你,就这样被艾斯塔美诺斯一口吞掉还真有点可惜,不过既然已经制造出来了我也无能为力,你的生命只剩五分钟到十分钟而已,祝你有个充实的一天。”

留下宛若吹奏着破笛子一般的笑声,花园堇的影像从画面消失,同一时间传来撼动腹部的重响,接着地板摇晃起来。

刹那间以为是地震,思绪一转才想起法国应该是没有地震才对。

凉子浮现兴味正浓的表情。

“没想到花园堇这老太婆真有这份能耐。”

“什么能耐!?”

“根据‘索西摩斯秘术’制造出炼金术怪物——艾斯塔美诺斯。”

整座建筑物剧烈摇晃,头顶传来怪异的声响,听起来像是啃咬薄饼干的细碎声,我一面提防着这个声响,一面继续问道:

“那是什么样的怪物?”

“你刚才不是一直盯着它吗?”

“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人类的肉眼是看不见那个怪物的,它吃起东西可是生冷不忌,荤素不拘。”

头顶的声响这次更为清晰地传进我的耳里,应该是那个叫艾斯塔美诺斯的怪物吃东西的声音吧。

“看样子它是从屋顶开始按顺序吃起。”

“按照你的说法,那它很快就会吃到这里来了。”

“那个怪物真要把整座藤城馆邸吃得一干二净,到时连一砖一瓦都不会剩下,成为史上最完美无缺、也是最天衣无缝的湮灭证据手段,见识到日本人的厉害了吧,噢呵呵呵呵!”

“你还有心情笑!”

“哭又无济于事,况已聪明的成年人处理事情必须懂得一笑置之的技巧。”

“现在这种情形怎么可以一笑置之,这个肉眼看不见的怪物要是闯到巴黎街道上怎么办?”

“啊,那一定很好玩,到时候法国人会纳闷:‘巴黎消失了吗?’”

很久以前有一部电影名为“巴黎战火”,直译片名为“巴黎在燃烧吗?”(泽注:PARIS BRULE。T。IL又名Is PARIS burining?法国战争电影1966年出品),现在不是讨论电影话题的时候,不过在这部电影里,面对战败那一刻的阿道夫·希特勒将巴黎化为一片火海,准备同归于尽,凉子该不会想仿效疯狂的独裁者吧!?

“听清楚了,我从不打没有胜算的仗。”

“这点我铭记五内。”

“那你早该猜到才对,我是故意向花园堇挑衅,引诱她制造出艾斯塔美诺斯这只怪物的,懂了没?”

驽钝如我总算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你知道如何解决肉眼看不见的怪物,对吧?”

“没错,我可是下过苦功的,来,夸奖我吧。”

“厉害厉害。”

“讲一遍就够了!”

“可是你又不懂制造怪物的方法,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哪有什么不对劲?猎人不会制造熊或狮子,却懂得如何宰掉它们。”

是这样吗?再继续追究也不会有所结果,于是我转移话题。

“关于北冈该怎么处理?”

虽说不知者无罪,既然雇用连续杀人犯成为职员,事关JACES这家公司的声誉,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只有视而不见,尽可能三缄其口,这件事并不难办,条件是藤城馆邸必须消失。”

“你不想探究真相吗?”

“制造真相的人就是我,接着只需取得世人认可,便能永留青史。”

经由CAREER官僚之手出炉的正式记录成形过程大概就是这样吧!?我还傻傻地把真相、正义这种名号挂在嘴边,简直可笑至极。想想其实我几乎了解整个真相,或许应该模仿凉子把嘴巴缝紧一点。

“那我问你,你认为哪一边比较重要?”

“你是指什么?”

“JACES的声誉跟炼金术的秘密。”

凉子并未立即作答,她略表不解地盯着我。于是我不急不徐加以说明:

“一旦我改变主意,我随时可以抖出对JACES不利的消息。”

“慢着,你该不会是想泄露北冈的事情吧?”

本采是猜想凉子会威胁我如果胆敢泄密小心没命,不过她并未这么做,这表示我还有商量的余地。

“如何?要不要来做个交易?”

“交易?”

“没错。”

“什么交易?”

“杀人狂男爵就是JACES职员北冈伸行这件事,我会向警方与媒体全面封锁稍息,不但不会走露风声,更会销毁证据;相对地请你放弃炼金术。那东西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间,所以才会走上灭绝之路。”

凉子凝视着我,大约花了二秒钟思考,终于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话就是:

“再加价。”

“耶?你扯到哪里去了?又不是在骨董拍卖会场上。”

“我放弃征服世界,这是多么重大的牺牲啊,当然有理由要求多一些。”

“就算不靠炼金术,你也有办法征服世界。”

“真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

“你会帮我吧?”

“当然、当然。”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放弃炼金术,所以你非得助我一臂之力不可。”

“嗯,没问题,我可以发誓。”

“这可是你说的哦。”

怎么谈着谈着好像有点偏离主题,不过最后。至少让药师寺凉子放弃炼金术了。至于征服世界,只不过是在说笑,说笑罢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把它当作说笑听听就算。

就在我暗自下定决心的同时,头顶突然一片明亮。

我抬眼仰望,原本映人眼帘的应该是天花板,但事实上我所见到的却是在大白天依旧灰蒙蒙一片的冬季巴黎天空,天花板不见了,上方的阁楼跟屋顶也跟着消失得一干二净。

“艾斯塔美诺斯准备开始享用主菜了。”

凉子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明现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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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4 00:34:26 | 显示全部楼层

栗发的露西安低喊一声以引起我们的注意。

花园堇不在萤幕画面,而是出现在研究室门口,正好位于与我们先前走进来的房门对面。只见她双眼间着鬼火,那是已经超越正常与疯狂边界的人才会显露的眼神。

“你们最好被吃得连骨头也不剩!”

身着和服的疯狂科学家手上捏着一个套着软木塞的烧瓶,烧瓶里的粉红色液体不断摇曳。

“这瓶液体是艾斯塔美诺斯最喜欢的……”

接下来的句子只能凭空想象。花园堇应该是打算把那瓶液体泼洒到我们身上,以确保艾斯塔美诺斯绝对会把我们当成食物吃掉,只不过她忘了凉子是个杀无赦的女战士。

她右手的贝雷塔冷不防吐出火焰,烧瓶被打碎,传来刺耳的爆裂声,粉红色的液体溅湿了花园堇的右半身,她随即发出充满恐惧与狼狈的惨叫。

“啊、啊、你这臭丫头,瞧你干了什么好事……!”

下一瞬间花园堇的头不见了。

肉眼看不见的怪物艾斯塔美诺斯吞掉了年老的女科学家头颅,缺少头部的躯体,四肢不停目动,画面看起来很诡异。紧接着花园堇的上半身消失,下半身浮在半空,艾斯塔美诺斯一口咬住牺牲者的腰部直接举起。

如果我们看得见艾斯塔美诺斯的模样,就会目睹怪物生吞人类的画面,不用想也知道那必定是一幅血淋淋的凄惨光景。不过这时呈现在眼前的是,距离地板有二公尺高的空中浮着一个穿着和服的人类下半身,而且逐渐消失当中,感觉好像在观赏电视画面一样,诡异又不带情绪,完全欠缺现实感。

经过二、三秒,只剩左右短布袜在半空蠕动,然后一眨眼便消失了,企图借由炼金术统冶全世界的疯狂科学家老妇人,已经被扔进异次元怪物无形的消化器官当中。

对于花园堇的死感到哀伤是一种伪善,她那叫死有余辜,不过这种事只要放在心里想就够了,没有必要特地说出口,可就是有个人总爱挑这种场合多嘴,那便是药师寺凉子。

“死得好、死得妙。”

祸从口出的报应现下灵验,墙壁与地板在眼前一块块消失,艾斯塔美诺斯正逐步逼近。

“往右!前进!”

凉子下令道。一旦战况不利我方,识时务的名将往往采取撤退行动。不、我并没有夸奖凉子是名将,在现在这种场合之下没有其他战术比这来得更好。

玛丽安、露西安、凉子与我一群违法搜查队员依序跑着,后方传来细碎的声响,想必是艾斯塔美诺斯享用建筑物的咀嚼声吧。不过我们的脚步声很快就把咀嚼声淹没,因为我们急于拉开与笨重怪物的距离,正准备笔直冲进研究室,眼前蓦地冒出一个人影拦下了我们的脚步。

是北冈伸行。如同字面所形容,他就像幽灵一样右手无力地垂挂着,左手扶住墙壁,左脚沾满了深黑色的鲜血;一路走来,地面上处处散布着颜色恶心的斑点。

“你们把我母亲怎样了?”

不顾自己身受重伤,一心挂念着母亲的安危,真是一段感人肺腑的母子亲情。文部科学省(译注:相当于教育部)真应该表彰这个孝子才对。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母亲一周年忌日。”

凉子冷淡宣告。

老实说,我面对北冈时的心情相当复杂,照理说应该让他被巴黎司法警察局活逮,在法国接受制裁才对,然而如此一来,JACES职员犯下连续杀人案件一事就会曝光。不过我答应过凉子要帮忙为这件事保密,到底要如何应对这个男人才好?

一听到凉子的宣告,北冈顿时像只野兽咆哮起来,为了克制自己,他一边擦去嘴角滴出的唾液,语气转为迟缓,双眼里疯狂的霓虹灯一明一灭。

“那么、美丽的大小姐,我也让你的忌日订在今天吧!”

“你受了重伤怎么出手?只会让血流得更多罢了,我劝你在救护车抵达之前不要乱动。”

我鸡婆地提出忠告,北冈则是不屑地吐出口水,其中掺着血丝,还不如说是血中搀有唾液来得比较恰当。

“你们杀了我母亲,我要折磨你们到死,马波尼克!”

他的声音宏亮得让人不禁怀疑他这份力气是打哪涌出来的。

一个不算大的黑影从北冈身后跃出,从口中伸缩着细长的棒状舌头,并摆好准备从地板跳起的姿势。

原来这只怪物还活着。这只既不像松鼠也不像猿猴的怪物,能够以一条致命的舌头穿人人类耳道、吸出脑髓。原本被砍断的舌头不知何时再生,恢复了原状。

“去吧,马波尼克!把这群恶棍的头盖骨钻个洞,吸干他们的脑子!”

处在沸腾的憎恨、怨念与执迷之中,北冈高声呐喊。

马波尼克以呜叫回应,仿佛是以砂纸挫平人类听觉神经的叫声。当它准备扑上前之际,凉子的右手取下系在衣襟的领巾顺手一掸。

怪物倏地顿住动作,看得出它正畏惧地盯着凉子的领巾,或许是想起了之前舌头被砍断的感觉吧。接着它再度吼叫,威胁恫吓?不对,显然是虚张声势。因为它不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而是目测凉子的领巾触及不到的可能范围。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干掉他们!”

北冈破口大骂,然而已经被怯懦攫获的马波尼克连一动也不动,泛着黄光的狡狯在双眸闪烁,它的体型虽然远此艾斯塔美诺斯小了许多,城府倒是挺深的。

“没用的臭怪物!”

回头想想,这时的北冈早巳丧失一贯的冷静,他抬起右脚惩罚性地往不服从命令的马波尼克侧腹踢去,全身重心自然不稳,结果横摔在地板发出重响,同时左腿的枪伤喷出鲜血,溅上马波尼克的脸。

怪物第三度吼叫,不知是因为被踹了一脚而火大?还是血的味道令它疯狂?亦或者主仆之情二开始就不存在?只见马波尼克扑上正欲从地板起身的北冈,咬住他头部左侧,—嘴巴紧贴着他的耳朵,北冈全身痉挛乱颤。

“泉田,射击!”

这回完全没有踌躇的理由,我举起刚才从北冈手中抢来的贝雷塔,瞄准怪物的身体开枪,连续扣下三次板机。

倘若怪物能够自由活动,肯定有办法闪过子弹,只不过现在它的身体密贴着北冈,正伸出舌头钻人头盖骨吸食脑髓,想躲也躲不了,就这样怪物直接中了三发子弹。

吸脑怪物马波尼克全身抽搐,却仍然紧黏着北冈的头部不放,三处枪伤的黄绿色血液泪汨流出。

我正打算射出第四枪时,北冈右耳里霎时冒出某个物体,那是一条呈现恶心肉质色泽的棒子,马波尼克的舌钻入北冈的左耳贯穿头盖骨与脑子,从另一侧的耳朵窜出。

露西安与玛丽安按捺不住厌恶感而撇过头去,凉子以自己的贝雷塔枪口瞄准怪物低哝道:

“真不明白它活下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准备扣下板机的瞬间——

一切消失殆尽,马波尼克、北冈还有他们所在的地板,原来是肉眼看不见的怪物艾斯塔美诺斯抵达了。

“这么快……!”

凉子提高音量,向我们下令:

“快逃!”

现在不是计较用字遣词恰当与否的时候,这次依序是露西安、玛丽安、凉子与我列队逃跑。

听似啃咬饼干的细响仿佛近在耳边。

我回过头。

早知道就不要回头。

我奔跑过的地板几乎消失不见,放置在地板上的各种设备与家俱也跟着不见了。位于空荡荡的空间另一侧的是巴黎十六区住宅区成排的屋顶,艾菲尔铁塔就矗立在眼前,距离近得令人大吃一惊。

肉眼看不见的怪物艾斯塔美诺斯的食欲似乎永无满足的一刻,无论有机物或无机物它几乎来者不拒,随着速度快得吓人的细声、近似嚼食饼干的碎响,天花板不见了、墙壁不见了、地板不见了,木村、钢铁、玻璃、布料、砖瓦、石块全部遭到吞噬消化,眼前的景象只剩一片虚无。

假如这时有人从艾菲尔铁塔俯瞰十六区这个方位,肯定会被吓得魂不附体。极尽奢华的宅邸从屋顶开始往下逐渐消失,等到宅邸一扫而空,夷为一片平地,接着就轮到四周的住家一户接着一户不见踪影。

就在十五分钟之前,我才向北冈说过:“你比驱魔娘娘更棘手。”其实我错了,在此郑重订正,应该是:相较起“发烧友男爵”,“驱魔娘娘”才是人类社会一大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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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4 00:34:42 | 显示全部楼层

玛丽安与露西安倏地煞住脚步,相互从背上的军用背袋当中取出状似大型手枪的武器,迅速确实装填上与其说是子弹、不如说是胶囊的物体。

“这是什么?”

“漆弹与发射装置。”

凉子简短回答我的疑问,想不到违法搜查队会持有并携带这种装备。

肉眼看不见艾斯塔美诺斯的模样,不过却能猜出它目前的所在位置。地板消失,墙壁消失,家俱消失,物品的消失线上就是艾斯塔美诺斯的大嘴。

凉子玉指一弹,玛丽安与露西安毫不迟疑地发射漆弹。

命中目标。

漆弹在原本应该什么也没有的半空粉碎,溅起飞沫。红或蓝的色彩缓缓沿着无形的表面滑落,没错,就是无形的怪物艾斯塔美诺斯的体表。

凉子的战术奏效了,漆弹让艾斯塔美诺斯的体表丧失透明性,轮廓逐渐明显,当然不致于全部展现,但是凭借着想象力,在某种程度也算得上是原形毕露。

枪声接连响起,两名女仆瞄准艾斯塔美诺斯开炮,她们抛掉用过即丢的漆弹发射装置,抡起自动步枪扫射,红与蓝的斑点在半空跳动,斑点周围冒着中弹的白烟,宛如一场街头巷战。

我无法辨认艾斯塔美诺斯的全貌,不过从被漆弹打中而显露的轮廓来想象,感觉它的外型很像是具有大象体积的海狗,而且在填饱肚子的同时,体积也不断增加。

两名女仆的勇气值得赞赏,然而想以自动步枪制住这头庞然巨物根本是异想天开,艾斯塔美诺斯身形不断扩大。虽然把它比喻成海狗,但事实上海狗是种相当聪敏优美的生物。艾斯塔美诺斯的表皮看起来像扭曲的缆绳,好似被泼了硫酸一般狰狞可憎。

玛丽安与露西安丢开自动步枪,子弹全射完了,结果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至少得用反坦克火箭炮或者对战车飞弹才行。”

凉子再怎么神通广大总不至于连这种武器也带在身边吧,除非透过藤城奈澄向法国总统说情,派遣军队出动。总之自动步枪即将湮灭在艾斯塔美诺斯的嘴巴跟胃袋,不会留下非法持有武器的证据。

“艾斯塔美诺斯的表皮会吸收炮弹的破坏力,从外面攻击根本徒劳无功。”

“那应该怎么办才好?有办法从内侧攻击吗?”

“从嘴巴。”

“耶!?”

“要诀是抓准时机。”

藤城馆邸的华丽建筑已经丧失了屋顶、阁楼还有第四层,第三层也大半进了艾斯塔美诺斯的胃袋,楼梯与电梯也属于艾斯塔美诺斯吃掉的部分,我们无法下楼,只有被迫赶到底。奋力奔跑、险些绊倒、推门而入、继续奔跑,这种情形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我们被逼到一间看似客房的寝室,身后的门扉不见了,墙壁也逐渐消失中。

我冲到窗边打开窗户,往下一看,设置了喷水池的宽广中庭里有二十名左右的男女呆愣地仰望上方,我认出室町由纪子与岸本也在其中,于是大叫:

“快逃!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无暇使用敬称,纵使对方是由纪子。同一时间凉子向两名女仆高喊:

“绳子!”

露西安点了点头,双手探向腰部,解下了一条强化尼龙特制的黑绳,绳端附有挂钩。露西安双手往左右拉扯绳子以测试韧度,接着将挂钩套在上方的窗框,朝窗外抛出的绳索顺着壁面滑下,与地表仅仅差个几公分。由纪子似乎已经嗅出端倪,只见她立刻跑向墙边,我们隐约听得见一手抓着绳索前端的她叫道:

“快点下来,快!”

“Milady!”

两名女仆异口同声大喊,凉子则带着叱责的口吻做下指示。

“相互礼让也要看场合,你们两个先下去。”

我想她应该是这么说的吧。两名女仆闻言便答道:“0ui,Milady.”玛丽安率先抓了绳子,以迷人轻盈的体态跃上窗框,伶俐不迟滞地攀下墙壁,露西安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紧跟在后,她亦是身轻如燕充满了韵律感,想必会以最短时间回到地面。

“轮到你了,药师寺警视!”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让家臣殿后,独自一个人先走!”

我不是家臣,是部属。

但这时没有争论的余地,于是我揪过绳子,向凉子吼道:

“来,快抓住。”

是不是我的说法引起了什么误会,凉子伸出双臂,不过不是抓住绳子而是环住我的颈子,将她那对稀世美乳往我的胸膛挤压。

“我不是……”

我的话尚未说完,三楼的地板在这时不见了,凉子与我的双脚顿时悬在半空,紧抓着绳索的手掌掠过一道灼人的感触,窗框消失了,挂钩也消失了。

右手拎着被嚼断的绳索,左手圈着凉子的纤腰。

我不断往下掉。

记得我以前曾经说过,药师寺凉子的贼运亨通,深不见底,甚至在这个时候恶魔也向凉子伸出庇护之手。

往下掉的凉子与我理当跌在二楼的地板,想不到我们两人的身体竟被柔软又富有弹力的布料包围,使得下跌的速度减缓,然后继续往下掉,再次在相同质地的布料着陆。

原来我们摔在藤城奈澄位于二楼的寝室,宛若路易王朝大贵族所使用的豪华床铺顶端的宝盖布料接住我们的身体,然后连带一起跌在床上。两阶段的软垫几乎完全吸收了落下的冲力,因此我们能够毫发无伤地掉在二楼。

现在还不能就这样瘫坐着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必须赶紧离开床铺走下地板。

所谓好事不连庄,假如这是坚硬的床板,凉子不至于出这种纰漏,然而现在柔软的羽毛被与软垫反而阻碍了凉子原有的步法,右脚的高跟鞋才刚踏出,凉子一时重心不稳,身形一个踉跄,高跟鞋跟就折断了。

眼看凉子就要跌倒,我及时扶住了她,她的左臂搭在我的右肩。现在没有余裕胡思乱想,我右手扶住凉子的背,左手则由下勾住她的双腿。

瞥见宝盖床缺了一角,我带着绝望的心情抱住凉子才跑了数步,迎面就遇上墙壁,永远地阻挡了我的逃亡。岂料在此时:

“很好,太完美了。”

我的胸口传来凉子沉着镇定的声音。

“Stop!转过来!”

脑子处于思考停顿状态的我停下脚步,整个人转过身去,正好对上近在咫尺、肉眼看不见的巨大下颚。

凉子的右手握着不知何时抽出的手枪,那是一把相当考究的复古式西班牙长身手枪。

凉子左手环住我的颈项,伸直右臂开了一枪,枪口进出带有色泽的水,有如一道晶灿闪亮的细虹,就这样被艾斯塔美诺斯的嘴巴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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