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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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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5 10:21: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单位中有个女孩来向我求教,问用手工如何才能缝制一件真丝面料的吊带裙?我说用最小号的针,最细的线,最细密的针脚,还有,最大的耐心。我笑:没有这个必要的,你还是用缝纫机吧,把线和压脚全部调松,再衬上软薄纸,这样效果会更好一些,也快。  
  女孩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分明是想说:莲蓬,你帮我裁好吗?  
                   
  但我已经再也不摸裁剪刀了,这点在我所在的整个机关,都是知道的。  
                   
  这个女孩是刚来报到的,她尚不清楚,我曾做过的衣服,是鬼衣  
                   
  (一)  
                   
  那年我的妻子萍儿刚满20,我们处于有点漫不经心的恋爱中。可能因为自小的营养太好罢,萍儿的体形属于比较丰满的那种,偏她又喜欢运动,胳膊腿的肌肉都非常结实。这种运动员的体形最难找到合适的衣服。不是嫌小,就是过于宽松。象所有的青春期女孩,她当然也喜欢漂亮的衣饰。那一阵她总是跑家门口的上海裁缝铺,手里拿着《上海服饰》之类的杂志,请他们照上面的图样做。  
  只不过,做完了左看右看,总是不大中意。而买料呀手工呀什么的却花了不少钱,我记得那一阵秦皇岛的裁缝生意相当不错。我姑姑家隔壁有一服装厂的病休工人,一个月光是踩缝纫机就踩出了两千元。  
                   
  对《上海服饰》、《现代服装》之类的时尚杂志。百无聊赖之中,我也会仰在床上翻翻。但最喜欢的是对着清凉美人的图片想入非非。有一天我突然心血来潮,独自研究了半天书上的服装结构图,我发现以我的智商,对付这种结构图实在是小儿科,再看模特图片,感觉她们身上的服装,我是能拆解出结构图来的。  
  萍儿的母亲去天津出差时,曾带回一台很漂亮的日本胜家牌电动缝纫机。也只是做些小部件,而萍儿根本就没有动过那台机器。  
  她就晓得买面料,做衣服,买面料,做衣服,花钱如流水的一个大小姐作风。  
  那天我没事鼓捣那台胜家缝纫机玩,很顺利的就将萍儿已经豁了好大口子的枕套重新缝好了。完了我说:萍儿,我给你做衣服吧。  
  我的小美人怔了一下,随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狐狸状,她说:你?聪明呀莲蓬。  
                   
  我给萍儿做的第一件衣服是款式比较别致的连衫裙,原图样好象来自日本的《少女》杂志。这件衣服萍儿是穿上了,并在街头给她增加了不少女人的回头率,不过那目光大多不是艳羡,而是惊奇和茫然。萍儿在读懂了这样的目光后便冲我大发了一通脾气。  
                   
  那时秦皇岛大街上有大大小小的所谓“上海服装店”。萍儿常去的那家店就是其中之一。门口用红笔赫然大书曰:正宗上海师傅。其实姓张那位小师傅是江苏张家港人。萍儿的母亲利用在政府做事的方便,替他联系了一笔校服生意,条件当然是有的,就是要我和他学徒。  
  对这从天上掉下来的买卖,小张师傅笑得大嘴都合不拢,但看我这一米八的大汉而且是机关干部的身份要当他徒弟,他不由挠起了头,他有点腼腆的说:这活计辛苦的,大哥受这累干嘛呢。  
  我觉得这挺有意思的。我诚心诚意的对他说,再说现在我也没什么事儿。  
                   
  那时我正参加讲师团,在乡下搞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却托人从医院开出了心肌炎的假条,在家无所事事。  
                   
  看在那笔生意的面上,也看在我只是玩票并不是真想在将来抢他的饭碗。小张师傅倒是对我倾力传授,他也毫不掩饰的告诉我,实际上他做的西服,没有一套不偷工减料的。正经做一套象样的西服,需要二百七十多道工序,而且每一道都有严格的要求。这样做是不可能的。他苦笑说,那我就没法挣钱了。不过他还是把这二百七十多道工序教给了我。我因而做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件西服,给自己穿。

[ 本帖最后由 残肢书生 于 2009-3-15 10: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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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5 10:22:01 | 显示全部楼层
虽不是很合身,却是让人惊奇的结实,可以用洗衣机洗完了而不散架的。  
                   
  我很快发现我对给男人做衣服不感兴趣,我更喜欢给女人做,而且是身材漂亮的女人。小张师傅的文化水准不高,所学的还是最为古老的比例裁剪法。这种裁剪法虽然可以用,但做得漂亮合身却是极难。我开始自学其它的裁剪法,如日本文化式,登丽美式和英国女装原型。  
  这时我开始感到困难了,因为这些先进的裁剪法中,含有一些专门的高深知识。  
                   
  临近春节,小张师傅回家过年,将店交给了我看。并说好这期间所有的一切收入全归我自己。但也得由我发两位工人的奖金。  
  因为我的原因,这家所谓的“上海服装店”的西服质量突然好了起来。而且春节期间是旺季,一时真忙得我恨不能爹妈给多生两只手。萍儿本来还愿给我帮忙的,但她是大小姐做惯了的,新奇劲儿一过,就不想再管那些烦事了。有时我上她们家去吃饭,她还时不时的损我两句:莲蓬啊,你不是玩玩吗,还真拿这挣钱了?  
  要不就是:你把那店盘下来算了,这辈子你当裁缝也不错。  
                   
  (二)  
                   
  我就在这时候认识了小昭。  
                   
  小昭来的那天在下雪,她是个小小的身材匀称的女孩子,留一头齐耳短发,大大的圆眼睛直鼻樱唇。她来到我的身边的时候,竟是吓得我差点儿要惊叫一声。  
  我说了,外面风雪交加。服装店的大门是紧闭的,而且还有厚厚的棉帘子。谁进来都会带来一股寒气和雪花,而她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在店里了。竟然,在冲我微笑。  
  她的面相长得很甜,有点象洋娃娃,这天使般的微笑让我把惊叫压了回去。  
  她的双眸盈盈如水,她的脸颊却苍白得让我感到恍惚。  
  我曾在南方上学,江南水乡女子细腻的肤色曾令我痴迷。  
  但小昭的肤色却不是那样的,可能是因为有点儿不似凡间之物吧。  
                   
  蹲在服装店这么久,这附近的居民我差不多全认识了。但我没有见过这个女孩,也许是放假归来的大学生或是来走亲戚的吧。  
                   
  她穿一件黑色的呢长大衣,全身包得严严实实。  
  因为忙,我没再多想什么,客气的冲她点点头:小姐想做衣服吗?请稍候。我把裁衣台上的纯毛面料均匀的喷上水。  
  然后我拿了软尺,准备给小昭量身,但她并没有脱掉大衣的意思。我不解的对她做了个请她脱衣的动作。  
  小昭摇了摇头,她的微笑在慢慢消失,眼角有一丝霜意在浸润:不是我做。  
  不是你?我左右看了看,没有别的陌生人。  
                   
  哦,还没来吧,那等一会。  
  不用的。小昭说:我有尺寸,你记吧。然后她说了一大串的数字,这显然是一件男式西服,我把所有的数字听着她说写好后,不由得傻了眼。因为这是只有服装专家才能说出的数字,不要说胸宽背厚,连袖笼的高度弧度,下摆起翘的数字都有!  
                   
  我惊疑的去看小昭,奇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居然就不见了!而棉帘子那里,静静的纹丝不动。我使劲的甩了甩头,这不是幻觉吧?  
                   
  不是的。  
  我的裁衣台上,丢着一块面料,是亚麻色的。  
                   
  我问店里埋头操作的工人:刚才那位小姐,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们是很茫然的表情:什么小姐,我们没看到耶?因为活计太紧,她们也没有心思再理我这个问题,缝纫机轧线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来  
                   
  我愣了一会儿,伸手去摸那块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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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5 10:22:27 | 显示全部楼层
触手有点儿发凉,外面冰天雪地的,有点儿凉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我觉得那凉好象阴恻恻的,分明是我第一次摸到死了好久的尸体那样的感觉。而且,这是什么面料啊?我虽然做裁缝没有太多的时间,但自信面料还是难不住我的。可是,居然就是说不清这亚麻色的面料是什么成分!  
  感觉它应该是麻的,我拿起来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竟然有一股奇怪的气味,象是腐烂的水草。  
                   
  我撤掉裁剪台上的纯毛面料,将它平铺了上去。然后用米尺想把它刮平。可是,就在我这一恍惚间,这面料自己就抻得平平展展!我惊在那里,手中拿着的喷壶也有点发抖。但我还是开始喷水,我需要知道它的缩水率,以便搭配相适的衬里料。  
  然而,这居然是块不会缩水的面料!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事?我傻在那里。  
                   
  (三)  
                   
  小昭再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三十的傍晚。工人们早已回家,店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做完了最后一件活,就是用那件说不清的面料所做的西服。除了在整个操作过程中手感一直是阴阴的,并没有什么太让我不适的地方。  
  在一身黑呢大衣的衬托下,小昭苍白的脸上满是霜意,这与她第一次来的微笑不同。  
  我有点奇怪的问:他又没来?不用试衣吗?  
                   
  小昭说:不用,我看看就可以。  
  她左手拎着衣架,右手将那件西服捋捋平服。“你把肚量没放出来”她说,这不是我给你的尺寸,你是偷懒罢?“我脸上一红,我裁的时候的确图省事没有放肚量,我嘻皮笑脸道:嗨,小姐,你叫他来试试便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不是?小昭不理我这句话,又说:袖宠缝得太过了,弄得里子紧,这样胸部会拘束的。  
  小昭淡淡道:没说的,返工。  
                   
  我急了:小姐,你这不是折腾我嘛,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呀,还让不让人过年了?要改,过完年成不?  
  小昭说:不成,我们不过年吗?  
  可把这西服拆开就要不少时间,再放份,再重新缝制,那得什么年头?这个我可做不到,我还不如赔你钱呢!  
  你的钱赔不了我。小昭嘴角有一丝笑,你的钱对我也没有用的。这样吧,我帮你来做。  
  你?  
  对,你看,我已经帮你拆完了。  
  我一愣,这才发现那件西服已不在女孩手中,我去看裁剪台,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这一眨眼工夫,刚缝制好的西服已经面里分离的散了一台。  
                   
  我再回头,不由得又是吃了一惊。小昭身上的黑呢大衣已经不见了,我的眼前是一个娟秀的女孩子。着一身月白色的锦缎旗袍。这旗袍非常漂亮,显然裁剪时用了比较先进的裁法,穿在她身上玲玲珑珑的十分合体。领口与大襟都是勾了边的,在胸部和腰侧,有几朵色彩淡雅的荷花。我注意到她的腿是仅套了透明丝袜的,这夏日的风景让我替她起了一阵寒噤。  
                   
  我挑旺了屋中的炉火,开始重新缝制那件西服。小昭一直在我身边帮忙。我感觉我的很多动作下意识就完成了,速度非常的快。这还罢了,还有一种更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呢?  
                   
  我感觉不到小昭的气息。  
                   
  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我的身边蹭来蹭去。竟是让我抓不到她。什么体温呀,气味呀,旗袍锦缎的质感呀,我全是感觉不到的。  
  而她的身体,分明是紧触着我的。  
                   
  唯一真实的,是我能看到她,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小昭告诉我,这件西服,是给她的男朋友做的。  
  你的男朋友很忙吗?我问:为什么他不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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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5 10:22:5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昭说:不是,他的劫数未定,所以出不来的。  
  这话听得我云山雾罩的,看女孩一脸忧郁的样子,我也不想再往下问了。我看着她身上的旗袍,道:你这件衣服不是一般的水准,你在哪儿定做的?  
  小昭说我自己做的。  
                   
  我已经察觉到小昭的制衣水平远远的超过我。只是,她为什么不亲自来做呢?女孩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但是她没有要说的意思。我这人有一个不错的习惯,就是对自己的很多疑问,总是有耐心等到当事人想说的时候。  
  我继续那个话题:你这件旗袍挺合身的,是用登丽美裁的吗?  
  小昭笑:你还知道登丽美?不是,我用自己的原型。  
  我问:那是什么样的,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可以呀,明天吧,你说要过年的。现在你先把这衣服缝完。  
  明天是大年初一,她怎么会约这个时间呢?我感到奇怪,但手里的活计并没有停下来。也许这女孩只是说说而已吧。  
                   
  那个时间,人们全呆在家里,店里是不会有人的。  
                   
  西服快缝制完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小昭突然说:行了,莲蓬,就先到这吧,有人来了,我得走了。  
  她从哪儿知道的我叫莲蓬哦?我正纳闷间,没什么感觉的,缝纫机台上的西服和小昭都消失了。我使劲的眨了眨眼:没错,店中空空如也,而炉火也在黯然下去。  
                   
  这时萍儿风风火火的闯进屋内:你有毛病吧莲蓬,啥时候了还在这儿窝着?不想过年了是吧?  
                   
  我解释说刚做完活,刚让人给取走。  
  刚才?这时候还有人来取活?萍儿一脸狐疑的望着我:你还真有毛病了不是?得得……快回家吧你。别让你妈老往我家打电话。  
                   
  (四)  
                   
  我在父母那儿吃了除夕饺子,看了两眼春节晚会,这时萍儿电话我,问我困不困,要是不困的话再到他们家去打麻将。我去的时候,萍儿的父亲,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多年的老江湖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莲蓬,你的脸色不好。  
  我不在意说可能是累的吧。  
  这几天也真的把我给累惨了。我虽不是大少爷,又什么时候干过这种玩命的活计?  
  萍儿父亲将信将疑的,又说这不象是累的,你的印堂发暗,而且脸色发青,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劫数。  
  劫数?我摇头,这些天我一直在店里,又能遇上什么劫数?  
  萍儿说:什么劫数,我看他就是有点儿神经,打麻将打麻将。  
                   
  天亮的时候,我踏着满地的爆竹纸屑离开了萍儿家。裁缝店离萍儿家不是很远。我经过那里,看到店门还是锁着的。  
  一种第六感,驱使着我打开了锁。  
                   
  果然,小昭在店里等我,她还是穿着那件月白色的旗袍,屋内没有火。但看不出她感到冷的样子,她的脸色已是这样的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你已经无法给寒冷定一个界线了。  
  我穿着厚厚的鸭绒服,我的手和腿却是在颤抖。  
  许多事情似乎很清晰了,只是不想说破而已。  
  小昭没有笑,幽幽注视着我:莲蓬,你还真的来了。过年好呵。  
  过年好过年好,我搓着手,似乎想让屋内增加一点热气。  
                   
  你不怕我吗?小昭问,嘴角又淡淡的有了一丝笑。  
  怕什么,我装糊涂:不怕呀。  
  但我还是因为紧张而发起抖来,我在想是不是我该夺路而逃了。  
  因为女孩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剪子,这是典型的裁衣剪刀,只不过我从没有见过这种金色的!  
                   
  小昭说:这把剪刀,送给你。  
  我接过来,沉甸甸的有很强的质感。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东西,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与我熟悉的金属感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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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5 10: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昭说:这把剪刀是法国生产的,是我的奖品。你知道世界上青年服装设计师的最高大奖:金剪刀奖吗?  
  我点头表示听说过,我的双手将剪刀捧在手中: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呢?  
  因为你需要,而我不需要了,就是这样。  
  小昭说:用这把剪刀,你可以裁出任何你想要裁的衣服,不管它是多么的复杂。  
                   
  小昭说:莲蓬,你还没有叫过的我的名字呢。我叫小昭。  
  小昭……我说。我叫的时候,感觉嘴里有丝丝的冷气。  
                   
  一朵笑花绽开在小昭甜甜的脸上,但还是充满了寒意的。  
                   
  小昭教给我她设计的原型。我在打纸样时,发现我根本控制不住这把剪刀。完全由它带着我的手移动。  
  这实际上是一把神剪,我有点瞠目结舌的抚摸着这把剪刀。  
                   
  春节过后,周围的顾客忽然发现我这家裁缝店的旗袍做得非常地道。这种服装因为它特有的美感,无论哪个年龄层都是非常喜欢的。店里一时挤破了门。萍儿和她的母亲也大吃一惊。而且不由分说的,就让我给她们先做。当萍儿穿上一身合体的旗袍时,她母亲的嘴都合不拢了:看不出来你啊,莲蓬。  
  她抚摸着女儿身上精美的补花和勾边,还有别致的盘扣:这手艺可真的不一般,你和谁学的呀,你那上海师傅可不会这个。  
  我笑:和一个妖精学的。萍儿母亲也笑:胡扯什么!不错不错。你别在乡下耽误时间去了。我帮你再延两月假,你好好做你的活计。  
                   
  上海的小张师傅没有回来。他在北京又找下了一个落脚点。他来信请我帮忙,将他的那所店盘出去。当然,只有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小张师傅来拿钱时,看到屋里这么多的旗袍咂吧着嘴说:不一样,不一样,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我服了。  
                   
  小昭不是总能来店里陪伴我,只有在没有阳光的日子,她才能出来。  
  我们聊天,讲些稀奇古怪的笑话。她也帮我做活,她在旗袍上补花绣花的技艺匪夷所思。那些花草看起来都是栩栩如生的了。  
  冬天过去,春天来临,我发现对萍儿的感觉竟是有些淡了。而对这个飘忽无定的小昭,竟是有了强烈的依恋感。  
                   
  除了我,小昭的真形是没有人看到过的。  
  小昭有时会非常的忧郁:莲蓬,她说:我们不能老是在一起的。  
  为什么?我问:我们不是一界的人,我们是处在阴阳的两边的。阴与阳,相处久了只有一个可能,我们全要化成水的,而且不得投生,将万劫不复。  
  我说:小昭,我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你听得懂,你是那么聪明的人。只是你不想点破罢了。  
  我缄默。  
                   
  过了一会儿我说:小昭,没有那么严重吧,再说我的感觉很好。你不要多想啊……如果真的那样,我也不在乎的,你放心。  
  可是我在乎,小昭说: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制衣吗?因我的男朋友需要一件阴阳相间的衣服。他的劫数未定,所以他还需要点阳气,不然他要冻死的,可是在阴间,他也不能穿全阳的衣服,就是这样。  
                   
  这后面似乎有一个凄惨的故事,但我不想问。  
  我说:小昭,你是什么意思呢?想要离开我么?  
  小昭幽幽看着我:莲蓬,你愿意我离开你吗?  
  我摇了摇头。  
  小昭道:我也是。  
  我舍不得你。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的,可是……  
  你一直这么宠着我。  
                   
  我现在流不了泪,我想哪一天,我要你看到我的眼泪。  
                   
  我怔怔的望着小昭,有些是听不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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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5 10:23:37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在盛春的季节,万物萌生,我的神情却是比冬日里更憔悴了。不要说萍儿的父亲,连她的母亲也觉得不大对劲儿:莲蓬,你是不是有病了,到医院去看看吧。你的心脏真的不太好,不要太劳累了。
我说没什么,我的感觉还好。  
  萍儿父亲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我。  
                   
  四月里来了第一场春雨。小昭来看我的时候,苍白的脸颊竟是有了淡淡的血色。而且,微笑一直挂在她的脸上。  
  居然,她给我带了便当来。  
  我有几分惊疑,我不知道这便当是阴间的还是阳间的。但我决定不想让小昭难过,我打开了便当。  
  很奇怪会是热气腾腾的。里面是汉堡,可以看到面包片边上露出来的黄黄的摊蛋。  
  我咬了一口,立刻惊得再也合不拢嘴;真好吃呀,小昭,你这鸡蛋是怎么摊的?  
                   
  小昭笑:不告诉你,我最拿手的就是做鸡蛋汉堡了。  
  她挨在我的身边坐下,这时我感觉了她的身体是有一点点的温暖的。  
  这应该不是错觉吧?  
                   
  可是我不知道,恐怖已经开始笼罩了四周的居民。  
                   
  (六)  
                   
  就在我吃汉堡的那一天,我的一个顾客的女儿,突然在前夜里不明不白的暴毙于闺房。  
  这是个年仅十八岁的高三女生,皮肤黝黑,在学校里是田径运动员和团委书记。平日很开朗的一个姑娘。很奇怪的,她被发现死亡时,全身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而在颈动脉处,似乎有两个青色的出血斑点。关于死因,警方和医院都无法下结论,家属拒绝解剖遗体。  
                   
  这个女孩,在我的店里也是定制了旗袍的,但是我还没有做。她的杭绸面料,还有尺寸,全在我那里。家属派人来商量,问能不能在她出殡前,将那件旗袍赶出来,也算了了女孩的一个心愿。女孩这一生还没有穿过旗袍呢。  
  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我连夜赶工,可这时小昭并不在,我觉得有点力不从心。有些很烦琐细致的工序。如制滚边条滚边,缀花盘扣,都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够过完成。我差点儿就要打电话给萍儿母亲,让她帮我找人。  
                   
  冥冥之中,一定是由于我的感应,小昭突然出现,本来这时候,她应该陪伴她那可怜的男朋友的。  
                   
  这件旗袍是由小昭亲手设计的。湖蓝色的缎面上,一条活泼泼的锦鲤。  
  居然就没有繁花似锦,但生命已经因而活泼起来。  
  小昭喃喃的:女儿是水做的尤物,生生世世,她们最缺的就是活泼而有氧的水啊。对不起呀,妹妹。  
  恍惚中,好象有一滴泪水,溢出小昭的眼眶。  
                   
  我向她伸出手去,带着点儿愕然。她的手轻轻的搭入我的手心,十指葱葱。细腻的肌肤里透出青色。我的另一只手又将它覆盖,这并不是虚无飘渺的感觉,而是实实在在的细腻与温柔,虽然她远比我的体温要低得多。  
  我坐到一把差不多要散了架的木椅上,让小昭坐入我的怀抱。  
  她有些羞涩,并不好好坐着,而将头埋入我的颈侧。我的手臂,差不多是将她抱住的,就象在抱一个孩子。  
  我想她的嘴唇,正触在我的颈动脉上罢。  
                   
  湿湿的,凉凉的,气息显得很遥远。  
  她的声音却是清脆而滋润的:你不说我?  
  我显得茫然的样子:说你什么呀?小昭。  
  你在宠我,莲蓬。小昭低低的啜泣起来。可这样下去要宠坏了我的,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莲蓬!  
                   
  为什么做了鬼,也还是有人宠我,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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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5 10:24:03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昭的容颜日见灿烂,事情便无法结束了。女孩出殡后的第三天,又有一位年轻的女性死于非命,她是啤酒厂的工人,下了中班回家,死于没有水的河床。这次尸体被警方拉走。显然不可避免的受到解剖,但警方拒绝透露任何细节。只是表示不排除该女因心脏病过度劳累而突发死亡的可能。  
  拒说这女性的尸身,也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颈动脉处有两点青色淤血。  
                   
  更离奇的是,据从警察局传出的可靠消息:法医刀下的这具女尸,实际上体内已经不存在一滴血。她所有的血都象被什么东西吸吮殆尽。  
  从稳定大局出发,警方只好沉默。  
                   
  但流言却是难以控制的,也无法稳定,恐怖的气氛如大雾一样弥漫。有时见到脸色苍白的女子,也要让胆小的女孩惊叫起来。  
                   
  (七)  
                   
  有一天中午到萍儿家吃饭,看到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是萍儿父亲的好友,在港城赫赫有名的铁八卦刘指一。据说他看阴阳风水,指一不指二。但以为他是神神叨叨的风水先生可就错了,人家正经的政协委员,早年教书育人,现在经营字画古玩。  
                   
  酒足饭饱,刘指一笑眯眯的说给莲蓬同志推一推运道?  
  萍儿母亲有点不满,说老头子纯粹是没事找事。现在莲蓬气色好多了,你给他算什么命?那命是天意,让人知道又有什么好?  
  萍儿却不住嘴的说:算算算,看他命里会不会发财的??  
                   
  刘指一甩出十二枚大钱,我捻起一枚,又看了看这十二枚全都一样,有点儿吃惊:这是道地的秦半两!  
  刘指一微笑:你识货。  
  萍儿母亲插言道:刘老头,他历史专业毕业!  
                   
  刘指一让我将这十二枚钱双手捧起,闭合。记着啊,莲蓬同志,心诚则灵,你不可胡思乱想的。  
  我笑,好,我不胡思乱想,可您要我想什么?我还不知要算什么呢?  
  萍儿摇着我的手:财运呀财运呀!  
  刘指一道:就想你最想的事儿吧,水到渠成,心诚则灵。  
                   
  我摇着手,铜钱在我的手心哗哗作响。我闭上双眸,让我所有的思维全部收拢。最想的,那是什么呢?几乎没有迟疑的,小昭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不行,不能想她的!还是想萍儿吧,但就在这一迷失间,木已成舟。  
  木已成舟。  
                   
  我的双手没有经过大脑就张开了,这十二枚铜钱,如乱雨泄下。  
  辟辟啪啪砸在茶色的玻璃茶几上。  
                   
  正面反面,一幅随意的,难以描述的图案。  
                   
  刘指一掏出烟斗来,一锅烟抽完了,老头脸色凝重:莲蓬同志,他尽量语气平缓的说,你愿意和我说实话吗?  
  我不敢看他的脸,想顾左右而言它。但这是什么声音呢?  
                   
  警笛声由远及近。不止一辆的警车。  
                   
  我陷在沙发中,面如死灰。  
                   
  这次遭到噩运的,居然是住在萍儿家楼下的女孩!同样是很年轻,只有二十二岁,已经在公司工作了但又在业大读书的女生。  
  在死亡时间与原因上,警方与家属产生了争执。警方据尸检报告,坚持认为这个女孩死于昨夜约9点40分,但家属说孩子是晚上12点半才回家的,那个时间孩子的母亲还看了看表,有点不满的咕哝了一句。也因为这点,他们才让她在白天“睡觉”,而在下午的时候才去叫她“起床”。  
  尸检报告表明:这个女孩的心脏带有先天性隐患,死于急性心功能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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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5 10:24:23 | 显示全部楼层
家属根本不服,斥警方糊弄了事。  
                   
  我只觉得脊背发凉,小昭认识萍儿么?她可能是认识的,她见过萍儿,可她了解萍儿与我的关系么?萍儿还有一个妹妹玉儿,她又认识么?  
  我不敢想了,一腔的热血冲上脑门,又寒下心头。  
  小昭!  
                   
  残阳如血,哀乐绕梁经久不绝,风声中象有无数个精灵在哭泣。  
                   
  店门是虚掩的,我一脚踹开了它。店中还有两个在加班的工人,让我给吓了一大跳。一向温文尔雅的我,神情因情绪失控而显得暴戾。我粗鲁的让工人离开!工人们相互对视一眼,赶紧拿了自己的衣物跑了。  
  我一个人在店中发了半天呆,然后操起了那把破椅子。  
  裁衣台上有一处金光闪闪的地方,是那把裁衣剪。  
  我抡起了椅子。  
                   
  有一阵风掠来,挟裹着一种如兰的氛芳。这是谁?  
  我的手臂僵在半空,被小昭扶住,她一脸的惊奇:莲蓬,你要做什么?  
  这个女孩今天的旗袍,居然是纯黑的。暗香丛中,是两只粉色的蝴蝶在飞。她原本苍白的肌肤变得细腻,淡淡一抹胭红,罩上双颊。  
                   
  我喘不过气来,也说不出话。  
  小昭这回又给我带了便当来,没开盒时,鸡蛋的香气已经溢满了不大的屋内。打开,我看到白色的面包坯上,有细末般的点点新葱。  
  我怔怔的瞧着,直到那葱绿在慢慢的洇红,整个汉堡好象浸溶在淋漓的人血中。我狂叫一声,把便当从裁衣台上扫下!  
                   
  小昭在一刹那睁大了眼睛,血色尽失,脸上是绝望的惨白。  
  便当中的食品散落一地,摊蛋已沾染了灰。  
  我当然清楚,以小昭一介新鬼,要做出可口的阳世食品来送我,经过了多少磨难,不是我能想象,也不是……我能承受,我吃下那可口的便当,也就等于我喝下了那些死去女孩的血!  
  阴阳两界原本就没有七月七日,也没有一道鹊桥。两心悦时,血已成河;阴阳不伦,天理何容?  
                   
  很久了,我终于看到小昭泪流满面。]鬼是没有眼泪的,只有大地的阳气才能带给你泪水。但天何残忍,鬼又是有情感的,欲哭无泪,这些飘忽无定的精灵永远的欲哭无泪。  
                   
  我黯然问:小昭,是你做的?你害了她们。  
  小昭哀哀:莲蓬,你不是才知道罢?我说过了,你要宠坏我的。  
  你是怎么害的?  
  吸血,我需要健康活泼的人血。  
  昨天晚上九点四十分,你害死了那个可怜的女孩。  
  对。  
  然后你做了什么?  
  我把她送回家,我不想让她暴尸。  
  她死不瞑目。  
                   
  我笑了:这是你的好心吗?小昭?  
  阴阳永隔,你我能够能相识相亲,已经不知是多少轮回的九转造化了,小昭,你比我还要清楚,是么?  
  我感觉你的温暖,你的美丽,你的柔情,和你让我迷醉的气息。可是,小昭啊……我亲爱的女孩。  
                   
  我咆哮道:还要有多少人的血,你才能还阳!  
                   
  小昭凄然笑了:莲蓬,你不明白,我还不了阳的,不管喝了多少人的血,我也还不了阳。如果那样,九河之下,所有的鬼还不全跑上来吸血?而且,因为我喝了人血,我的灵魂已经万劫不复,将不得超生。  
  我惊愕道:那你为何要这样做呢?  
  你明白的。  
  我明白?  
  我舍不得你,我要陪伴你长一点的时间,可是阴阳不容。纯阴之体伴纯阳之体,如果到了极限,莲蓬,你要陪我化成一滩水的。  
  可人血不是营养啊,小昭!  
  人血不是营养,人血对我来讲,只能压制住我体内的阴气,让我可以用阳间一切柔情来陪伴你,包括给你做饭,包括我温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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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5 10:24:42 | 显示全部楼层
……  
  还要我说吗?还要我一定说出来吗?小昭泣不成声。  
                   
  我爱你,莲蓬!你就当我疯了吧。  
  我受不了了,活着的时候我是一个野孩子,死了的时候我是一个野鬼,我才不要那样多的规则,什么万劫不复,什么九转轮回,我不要啊,莲蓬,你理解吗?  
                   
  我只要我自己的感觉。  
                   
  可那些女孩子,那些生灵,她们的感觉就那么不重要吗?  
  不,我对不起她们,我忏悔。  
  忏悔就够了吗?你的灵魂有多么残忍,这样一个灵魂又能让我爱上多久?  
  我说了,你要宠坏我的,莲蓬。  
  你那么一个聪明的人,我在你面前做了什么,完全是透明的,对不对?  
                   
  我无语,小昭的情绪慢慢的有些缓和,她幽幽凝睇着我:莲蓬,你听我说。  
  如果爱情真的发生,总有些什么,要永远失去。  
  总有些什么人,要被永远的伤害,你明白吗?  
                   
  我喃喃了一句:总有些什么,要永远失去吗?  
  永远。  
  我默默的盯在裁衣台上,神思有些恍惚。室内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台案中间,那把金剪发出眩目的光茫。  
                   
  小昭惊叫了一声:莲蓬!但她已经来不及阻止我了。  
  那把金色剪刀划过我的左臂,然后镗朗朗落向地面。  
  我看到有血柱从我的左臂深处飞出,缓缓的喷,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我微笑了,原来失血的感觉,是这样的一种精神恍惚的愉快啊。  
                   
                   
                   
  小昭扑了过来,她抓住我的左臂,用嘴唇覆盖住我的创口,她的嘴唇温热而湿润,口腔中却有一股冰澈的气息喷出,我感觉到汹涌而出的血流因这股气息而显得凝滞,我用右手按住她的头,不让她动,我似乎听到了女孩喉咙中咕噜咕噜的咽血声。  
  小昭的头向侧面一闪,挣脱了我。她的脸上,泪水和鲜血混合在一起。  
  我手臂的创口,血液已经不再急涌而变成了往外渗流。  
  我很不甘心,我抓住小昭的头发,又用力的想把她的头往我的手臂上压。你喝呀,你为什么不喝了呢,我还有的是血!  
  小昭哀哀的哭:莲蓬,我吸血是为了什么?我吸你的血,那又有什么意义?你别疯了好吗?  
                   
  是的,我疯了!是你让我疯狂的,是你让我认真的,我爱你,爱你让你吸干我全身的血,不行吗?  
  可我是鬼呀,你要不了我的!你说过了,阴阳不伦,天理难容。这当不得真的。好好的,莲蓬,就让我陪你这一段时间,然后……  
                   
  小昭又挣脱了我,我竟然是把握不住她的,尽管她娇娇小小的,象个洋娃娃。我试图想再抓住她,可她在闪我,她是精灵啊,我当然抓不住她。我的血滴滴嗒嗒的落在地面,我简直要给气晕了。  
                   
  最后我将她压在了裁衣台上,我们的嘴唇纠缠在了一起。  
  从未品尝过这样五味俱杂的吻,血的腥泪的咸还有来自她体内冰澈的阴寒。  
  小昭的表情有了诸多娇羞,她不让我再吻他。“不要这样啦,莲蓬,我不习惯的。再说,我体内的阴气你要受不了的。”  
                   
  她依偎在我的怀中,象只疲倦而幸福的小猫。  
  莲蓬,你说你爱我。  
  我爱你。  
  不算,再来。  
  我爱你。  
  是真的么,你会爱一个鬼?  
  我爱你。爱你要吃了你。我笑。  
                   
  要吃了我?这么恨我?小昭抬头凝睇着我,眼光中有点哀惋,我忍不住去吻她的眼睛,她怕痒似的缩起了身子,我又去吻她的唇,但这次我感觉不到她口中那种冰澈的感觉,她的嘴唇紧紧的闭着,但并不躲避。我的手抚弄她的头发,这是鬼身上唯一与人有相同感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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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5 10:25:30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多的人恨我。小昭说。  
  哪能呢,你那么可爱。  
  是呀,很多人都这么说,但因为爱我,所以恨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任性的人。我贪得无厌不可理喻。  
  我看不出来。我说。我一直在温情的抚摸她,她的肌肤凉爽而滑软,她细腻的脸颊依然呈淡淡的胭脂色,娇艳可人。  
                   
  小昭在我的怀抱中坐直了身体,她的手臂环绕上我:莲蓬,你知道吗,爱情对我来说,是这夜里的昙花,绽放之后,会迅速枯萎的。  
                   
  室内很安静,外面却有狂风呼啸而过。  
  我听到小昭的声音轻轻的,带了点儿羞涩,我体内的血也象这春天的狂风一样呼啸起来。  
                   
  小昭说:莲蓬,让我绽放好吗?  
                   
  昙花绽放的过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待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有很多的面料散开了堆积在我身上。那么沉重,沉重得让我的身体依然湿汗津津——我竟然是一丝不挂的。而小昭,已经穿戴整整齐齐,身上看起来分明是干干爽爽的,只是她的肤色,又苍白得让我恍恍惚惚。  
  我的脸颊依然潮热,曾经的快意还没有完全从我的身体消失,我喃喃道:小昭,很晚了吗?  
  小昭说是的,莲蓬,你穿衣服罢。  
  她的目光非常奇怪,是一种满足的哀伤:谢谢你啊,莲蓬。  
  我有点迷糊: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快乐,快乐的感觉。浸在水里的感觉,那样的感觉,我不会再有了。小昭的表情是有些羞涩的,但她的脸部连同嘴唇却都没有一丝红润。  
  我感觉我的潮热却是更甚了,回味和柔情令我的身体又开始兴奋,我向她伸出手:怎么会呢,你来呀,我再给你。  
  小昭微微笑着,摇头。  
  我也笑:你怕我累着吗?我的手在面料下摸索,我的语气变得亲昵而狎戏。我说,小昭,它不会累的,它在向你示意,我打开来给你看看?  
  小昭的笑容却落寞下来,直至冰凉。  
  我怔住。  
                   
  小昭说:不,你不能再碰我了。  
  永远。莲蓬,你明白吗?你永远不能再碰我了!  
  小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中是干涸的,没有泪在流。  
  我呆在那里,傻傻的象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小昭来到我身边,我抓住她的手,是一种冰凉而僵硬的感觉。我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手臂,大腿,最后我抓住了她的乳房,这曾经的温软而充满弹性的尤物。可现在给我的感觉,却是僵硬而死寂。  
  我的手滑落下来,鼻翼中的酸楚喷薄欲出。  
                   
  小昭的笑容里充满了衷伤:现在你对我还有点感觉,一会儿,你又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就象我刚来时那样。  
  我说过我的爱情象昙花,绽放了,也就消失了。  
  我不后悔,带有这样一份满足的感觉。小昭后退着离开我,莲蓬,我足够了。现在我要走了。  
                   
  你会想我吗莲蓬?  
  这一次,可能真的就是永别了,你会想我的,对吗?  
                   
  小昭!我大叫了一声,从裁衣台上坐起,很多的面料滑落到地面。  
  莲蓬!小昭也叫,有人来了,你倒是快穿衣服呀!  
                   
  在我的衣服没有完全穿好前,铁八卦刘指一破门而入。  
  我愣在那里,象是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这老头儿一身唐装,长发在脑后结了一个马尾,斜背着一把红樱长剑。室外还有人在嘶喊,一片火把照亮了夜空。  
                   
  我回头看看,以往这时候小昭早就消失了,可现在她竟然还站在那里!我急了:小昭,你快走呀!  
  小昭摇头,大大的眼睛中没有任何表情:不,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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