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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3 23:3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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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她哭泣着。
“恰莉?”
那只是一声低低的沙哑的喉音……不过那确实是他。他的手碰到了她的脸颊,无力地抚摩着她,“到这儿来,靠……靠近点她顺从地偎依在他身旁。渐渐地,她在灰色的烟气中看清了他那受伤的脸。他的脸的左半边向下扭曲着,左眼涌出了大量的鲜血。这使她想起了他们在黑斯廷斯·格兰旅馆醒来的那个早晨。
“爸爸,糟透了,”恰莉埂咽着,开始哭起来。
“没时间了。”他说,“听着,听着,恰莉!”
她向他俯下身去,苦涩的泪水滴在他变形的脸上。
“这是不可避免的,恰莉……不要为我浪费你的眼泪。但是“不!不!”
“恰莉,闭嘴!”
他厉声道:“现在他们想杀了你,你明白吗?这不是游戏。
面具已经撕下了。”他从扭曲的嘴角发出模糊的声音,“不要让他们得逞,恰莉。不要让他们掩盖这肮脏的一切。不要让他们说……这只是一场火灾……”
他微微抬起的头猛地瘫软下去,大口大口喘息着。透过昏暗的光线和火焰的劈啪声,从外面传来轻微。毫无意义的枪声……
接着又是马匹的嘶鸣。
“爸爸,不要说话……歇一歇……
“没时间了。”他用右臂稍稍支起身子,直视着她。殷红的鲜血从他嘴角两侧流了出来,“如果可能的话,你要逃出去,恰莉。”她用衣襟擦去他嘴角的鲜血。在她身后,火焰正在逼近。
“如果可能,就逃出去。如果不得不干掉阻拦你的人,恰莉,那就杀了他们。这是一场战争。你要让他们明白他们是在进行一场战争。”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如果可能,就逃出去,恰莉。为了我一定要逃出去,明白吗?”
她点了点头。
头顶上,又一根木椽掉了下来,溅出橘黄色的火花。一股像从熔炉里冲出的热浪向他们卷来。火花溅在她的皮肤上,像闪亮、饥不择食的小虫。
“你要——”他咳出一大口浓血,用尽全力吐出下面的字——“你要让他们再也不能干这样的事。烧掉它,恰莉。把这一切全部烧掉。”
“爸爸一一一”“现在走吧.别等这里的一切都炸上天。……
“我不能离开你。”她无助,颤抖的声音呜咽道。
他笑了,把她拉近些,似乎要在她耳边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却吻了她。
“——爱你,恰——”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唐。朱尔斯暂时充当了指挥官的角色。开始时,他相信那姑娘早晚会跑出来进入他们的射击范围。可惜事情并未如他所愿。
当站在马厩前面的人们看到房子后面发生的惨剧时,唐·朱尔斯知道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他可能连身边的人也控制不住。
于是,他领着手下人向前走去……但他们脸上的神情已变得凝重、紧张。他们明白这已不再是一场轻松的捕猎。
忽然,马厩的大门里闪过重重人影。她要出来了——伊塔特工们端起了手中的枪;有两个人甚至什么也没看到就扣动了扳机。但是一一但是出来的并不是那姑娘;而是马一上六匹。八匹。十匹……它们的马衣冒着火苗,嘴角喷着白沫,眼睛由于恐惧而变得疯狂。
朱尔斯的人开火了。在极度的紧张下,甚至连那些本来还能保持镇定的人也随着他们的同伴开枪射击了。这简直是一场屠杀。两匹马前膝一软,跪倒尘埃;其中一匹哀哀嘶呜。殷红的鲜血在十月的灿烂晴空下喷涌而出,染红了草地。
“住手!”朱尔斯大吼,“停止射击!他妈的!别打那些该死的马!”
他简直就是在命令大海退潮。这些人耳畔响彻尖利的警报声,眼前翻滚着浓烟烈焰,再加上马厩里那辆拖拉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时终于有了移动的目标,他们又怎能不开枪射击呢?
两匹马倒毙在草地上,另外一匹死在车道上。还有三匹在极度的恐慌中向左边的四,五个人直冲过去。这些人迅速向两边退去,但仍然没有停止射击。其中一个绊倒在地,被飞驰而来的马匹踏在蹄下。
“住手!”朱尔斯厉声叫道,“住手!停止——停止射击!他妈的,停止射击,你们这些笨蛋!”
但屠杀仍在继续。他手下的人面无表情地上着子弹。像雨乌一样,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从越南战场下来的老兵。现在,他们似乎又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只有很少的几个人放下了手里的枪。五匹马或死或伤躺倒在地。有几匹幸运地冲出了包围圈,其中包括俊美的天师。它的尾巴高高扬起,像战旗般在风中挥舞。
“那姑娘!”有人指着马厩大门大叫,“那姑娘!”
但是大晚了。那些马匹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当他们猛然醒悟转过身来,看见恰莉瘦小而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身影时,滚滚烈焰已像蜘蛛的大网铺天盖地而来。
你们杀害了那些马,你们这些畜生,恰莉愤怒地想到。父亲的话语又回荡在她耳边:如果不得不干掉阻拦你的人,恰莉,那就杀了他们。这是一场战争。你要让他们明白他们是在进行一场战争。
是的;她已决心要让他们明白他们是在进行一场战争。
有几个人开始撒腿逃命。恰莉将头微微一摆,一条火舌迅速伸展开去,吞没了其中的三个。他们栽倒在地,痛苦地痉挛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什么东西从她耳边呼啸而过。是唐·朱尔斯。他举着从警卫室拿来的枪,正在向她瞄准射击……
恰莉向他发功了——一股重重的。致命的力量。
朱尔斯猛地向后飞了出去,似被炮弹击中,他已不再是个人,而成了一个燃烧的火球。
所有的人都开始狂奔逃命,就像在曼德斯农场一样,活该。她想到,你们活该。
她并不想杀人。这一点并未改变,但当他们逼她这样做时,当他们挡住了她的去路时,她已不再犹豫。
一座车库的大门猛地打开了,一辆武装的卡迪拉克轿车冲了出来。车篷大开着,一个人的头和上身探了出来。他双时架在车顶上,怀抱一挺轻机枪向恰莉开火了。
恰莉朝轿车转过身来,向它发功。轿车油箱轰的一声爆炸了,浓黑的油烟吞没了汽车尾部;排气管像标枪一样飞入空中。
但在这之前,那枪手的头和躯干已变成一堆焦碳;特制轮胎也变成了融化的橡胶。
失控的汽车继续向前冲去,在燃烧中不断变形,看上去就像一枚水雷。
秘书们从关押过她和父亲的那所房子中逃了出来,仓皇中就像一群蚂蚁。她完全可以用烈焰将他们吞噬——而且在她内心深处确实有个角落想这样干——但她强迫自己转移了目标,将那股力量发泄到了那房子上——在那里,她和父亲曾被强行扣押……
也是在那里,雨鸟出卖了她。
恰莉再次茫然四顾,寻找着要摧毁的目标。浓烟从几个地方腾空而起——那两所漂亮的庄园式房屋。马厩,还有那辆轿车。
即使站在这开阔地上,她仍然感到了咄咄逼人的热浪。
但体内的那股力量仍在不断壮大,它想冲出来——它必须冲出来,否则它会被迫毁了它的主人。
‘洽莉不知道最终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结果。她转身走上伊塔基地通往外面的大道,来到双层电网前。人们正极度惊恐地涌向电网。电网上面有的地方已经短路,有些人就从这些地方爬了出去。警犬们围住了一位穿黄色宽松裙的年轻妇女.她正在拼命大叫。恰莉耳畔又响起了父亲的呼喊,仿佛他仍然活着、就站在身边:够了,“恰莉!‘够了!在你还能控制的时候快停下来!
但是她能吗?
她离开电网)开始绝望地寻找她所需要的东西,同时拼命控制着自己体内的那股能量。这时,它开始无目的地向四周扩散,疯狂地在草坪上旋转着。
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找不到除了——
那鹅塘。22
奥贾正在往外爬,任何狗也别想阻拦他。
当其他人开始向马厩包围时,他就从房子中逃了出来。他非常害怕,但还没有惊慌失措到不顾一切冲到电网上的程度。他躲在一棵老榆树粗壮扭曲的树干后,目睹了这场屠杀的全过程。当那小姑娘使电网短路后,他耐心地等待着。一直等到她从电网旁走开。注视着那被她烧成一片废墟的房子时,他才飞速冲向电网,右手紧紧握着他的“追风”。
当一部分电网彻底断电后,他从上面翻了过去,跳到了乱蹿的狗群当中。两条狗向他冲了过来。他用左手握住右手腕向它们瞄准射击。狗是令人头疼的东西,但“追风”更厉害。那两条狗全都被送上了狗的天堂,去那里享受美差了。
第三条狗从他背后扑了上来,撕开了他的裤腿,同时咬掉了他臀部左边好大的一块肉,并将他撞倒在地。奥贾翻转过身用一只手挡住那狗的进攻,另一手紧握着“追风”,用枪柄拼命地击打着那只狗。当狗试图咬住他的喉咙时,他把枪口干净利落地塞进了这条德国狼狗的喉咙。奥贾扣动了扳机。从狗嘴里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
奥贾颤微微地站了起来,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外层电网的大门已不再带电,甚至连门卫也已踪迹全无。奥贾试着去打开外层电网的大门。这时,许多人拥了上来,将他挤得摇来晃去。其余的狗咆哮着退了回去。其他一些幸存的特工人员纷纷掏出手枪,瞄准那些狗进行点射,组织纪律性又回来了——那些武装人员大致站成圆形;将手无寸铁的文秘,分析员以及工程师围在圈内。
奥贾用尽全力向大门撞去;但毫无结果。它已与其它东西一样被自动关闭。奥贾茫然四顾,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个警卫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口;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你当然可以逃之夭夭;但现在周围的目击者大多了。
如果那发神经的姑娘放过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你们只能翻过去!”他大声喊道。但他的声音被一片嘈杂声所淹没,“翻过去,该死的!”仍然没有人理会他。大家只是紧紧拥在大门口,神情麻木而又极度恐慌。
奥贾一把抓住挤在他身旁的一位妇女。
“不不——不!”她哭喊道。
“翻过去,你苯蛋!”奥贾吼道,并且用手将她托了起来。
她终于开始往上爬了。
其他人见势纷纷效仿。内层电网依旧冒着烟,有些地方述不时蹦出几个火星。一个胖男人(奥贾认出他是膳食处的一个厨子)撞在了两千伏高压的电网上。他的身体颤抖着,双脚在草坪上疯狂地踢打着,嘴巴张得老大,双颊马上变得焦黑。
一条德国猎大猛然扑向一位穿着实验服的年轻人,一口咬在他的腿上。一个特工迅速向那狗开枪射击,可惜没有打中,反而误伤了那年轻人的胳膊。那可怜的年轻试验员抱着胳膊摔倒在地。他不停地翻滚着,尖声呼叫着圣母玛利亚。在那狗就要咬到年轻人喉咙的一刹那,奥贾举枪将它击毙。
一团糟,奥贾心里呻吟着.哦!上帝呀,一切都乱了套。
现在大约有十来号人正在翻越电网的大门。奥贾托起的那女人已经爬到了顶上。她翻过电网,尖叫一声摔在了地上。门太高了一有九英尺高。那女人因为落地姿势不对,摔断了胳膊。
哦,上帝耶苏啊,真是一塌糊涂。
扒在大门上,他们看上去就像是在海滨新兵训练营中受训的一群疯子。
奥贾伸长脖子回头望去,想看看那小姑娘是否会追上来。如果她跟来,那么这些人就只能自己救自己了;他本人可是要马上爬过大门跳出去,然后逃之夭夭了。
就在这时,一个分析员喊道:“上帝啊——”
突然一阵嘶嘶声大作,淹没了他的声音。奥贾事后回忆说,当时他联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祖母煎鸡蛋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要比那大一百万倍,仿佛是一群巨人决定同时煎鸡蛋似的。
嘶嘶声越来越大。突然,位于两栋房子之间的鹅塘上升起一片白色水雾,将原本平静的水面从人们的视野中隐去——大约十五英尺见方。中间有四英尺深的池塘沸腾了。
刹那间,奥贾看见了恰莉。她站在离池塘大约20码远的地方,背对着那些如丧家之犬仓皇逃命的人群。接着,一团水雾吞没了她瘦小的身形。嘶嘶声仍然不绝于耳。白色的雾气飘过绿色的草坪,”金秋灿烂的阳光投射在那棉絮般的水雾上,映射出道道眩目的彩虹。白色水雾翻滚着涌向四方。那些逃亡者们像苍蝇一样扒在电网上,胆战心惊地回头张望着。
如果这里没有足够的水会怎样?奥贾突然想到。如果没有足够的水去浇灭她那熊熊烈焰会怎么样?会发生什么样的惨剧?
奥维尔·贾明森可不打算呆在这里看个究竟。他早就过够英雄瘾了。他把“追风”塞回肩套,疾步冲上大门。他干净利落地翻过大门跳了下来,落地时就势一蹲,在他旁边,那位摔断胳膊的妇女还在痛苦地呻吟着。”
“别再哼哼咖卿的了。活命要紧,快跑吧。”奥贾对她说完,马上就将自己的话付之了行动。
恰莉孤零零地站在白色的水雾世界中,将自己体内那股能量源源不断地送入鹅塘。她竭尽全力与其抗争着,试图削弱它。结束它。那力量的生命力看起来似乎无穷无尽。不错,她现在控制住了它——仿佛通过一条看不见的管子,它正快速地倾入池水;
但是如果在她将全部能量发泄出去之前,水已被蒸发干净,那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不要再毁灭了。她情愿在它造成更大伤害之前将其收回体内,哪怕这会毁了她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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