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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3 21:3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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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星如萤,冷月如霜,时不时的听到啾啾鸟鸣。黑巾蒙面者一路上纵马扬鞭,未作片刻停留,直到这时,穿过身后的树林才将红豆放下马。雪儿可怜兮兮窝在红豆的怀中,和它的主人一样,身子微微的颤栗着。虽然心中害怕,红豆仍然向四处环望,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青山绵连,在月色的勾勒下形成了起伏的波影,红豆眨了眨眼睛,这里她是识得的,刚刚路过的地方就是九江云萝山。黑巾蒙面者背对着她,一直不语,红豆静静地看着那背影,熟悉感再次袭上心头,然后就是彻骨的寒意,“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黑巾蒙面者回过头,看着她不语。红豆退了一步:“你为什么不回答?” 黑巾蒙面者的眸光闪烁,时有一丝冷情绝然,时有一丝怜惜不忍,这一切映入红豆的眼帘,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突然间,黑巾蒙面者眸中的怜惜盖住了阴霾,蓦地,抓住红豆的手臂重新跃上马背。红豆不知他想做什么,惊慌地问:“你带我去哪里?” 黑巾蒙面者压低嗓音,沉声道:“闭嘴!”他这一开口,红豆脑子里有那么一瞬几乎是空白,呆呆地讲不出一句话,心一点点向下沉,好似沉入冰谷。黑巾蒙面者手举马鞭刚要挥下,树林中有人说道:“你这是去哪里?难道忘了你我的约定?”
黑巾蒙面者浑身一震,随即恢复常态,翻身下马,恭谨说道:“属下久候不至,所以想看一看周围的情况。” 树林中闪出两个人,前面的是一名容貌颇秀丽的少女,后面的那个,身上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色衫子,因为纤细身材使长衫尤为空荡,头上戴着墨色斗笠,斗笠上挂着黑纱,黑纱后是一张惨白的面具。红豆看到这个面具,周身的血液冻结,惊慌地看着那黑巾蒙面者。戴面具女子声音尖锐刺耳:“我是按时辰到的,你为什么就等不及了?还是你心里起了什么心思?” 黑巾蒙面者的身子微微一僵,俯首道:“属下不敢。”戴面具女子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也不敢!而且,我想你也不会忘记多年所积累的怨恨?”黑巾蒙面者听了她的话,扫了一眼红豆,目光再次阴沉。戴面具女子刺耳笑道:“没想到你真的把她给抓来了,真想看一看他的脸色,应该会十分的有趣。” 见红豆瞪着眼睛看她,戴面具女子又道:“你是记起我来了么?上一次落云山上是你命大,但这一次你却是万难逃脱。” 红豆盯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我过不去?我哪里得罪你了?非要置我于死地?”戴面具女子轻声道:“你这丫头原本是极好的,可是事到如今却无论如何也容不得,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红豆听出微妙之处,眼珠儿转了转:“你对我很熟么?要不然怎知我是极好的?”戴面具女子愣了一下,冷幽幽笑道:“你这丫头有几分聪明,只是太可惜了,聪明的人往往都短命。”红豆知道自己如今落到这女子手里凶多吉少,索性大着胆子笑问:“很奇怪,你为何终日里都挂着个面具,难道容貌真的丑得见不了人?”戴面具女子冷冷地注视红豆,忽地向身后斥道:“你耳朵聋了,还要我亲自动手?” 她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少女就飞身到红豆的面前,扬起手重重的在红豆的脸上掴了两掌。红豆的脸即刻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溜殷红的血。戴面具女子见黑巾蒙面者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轻轻一笑:“你事情做的很好,可以走了。” 黑巾蒙面者站在原处未动,那女子不悦地道:“没有听到我的话?” 静立了一会,黑巾蒙面者低头道:“属下听到了。” 戴面具女子眸色一暗,分外阴寒:“今日的事情,我希望不会再有人知道,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黑巾蒙面者躬身道:“属下清楚。”淡漠的最后看了红豆一眼,转身大步向前走去。红豆见他离去,心头涌上难言的伤心,眼眸湿润,甚至不敢眨眼睛,只怕那么一眨,泪就会掉下来,站直身,高声道:“那一箭,在船上的那一箭,那个时候---你就想我死,对不对?”黑巾蒙面者身子一顿,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红豆无限忧伤:“我不明白,你告诉我为什么?” 黑巾蒙面者转过身,森冷问道:“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红豆退了一步,凄然摇头:“不,我不知道。” 戴面具女子在一旁嘿嘿冷笑:“若是想知道他是谁,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告诉你。”红豆猛地摇头,对那黑巾蒙面者大声道:“你走吧,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永远也不想知道你是谁!” 黑巾蒙面者眼中闪出的一丝波澜稍纵即逝,又恢复到原来的冷漠无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停留,翻身上马,离去。那一刻,红豆难过地掉下眼泪。戴面具女子围着红豆转了一圈:“你很伤心,莫非你真的知道他是谁?” 红豆伤心难言,瞪着她,想着那刚刚离去的人,最终忍不住低泣出声。戴面具女子长叹一声,喃喃说道:“看到你这付模样,我几乎都有些不忍心,只是我也是个伤心的人,只怕比你还要伤心。” 见红豆并不应声,她又道:“我本是不俗之人,然而在这凡尘俗世之中,谁又能真正的免俗---痴情最终皆成伤,多情自古空余恨---软红万丈,唯情一字,看不透堪不破,若不然就不会有如此多的纠结束缚。”红豆怔怔地听着她那阴冷刺耳,却又似乎隐隐藏着绵绵情意的话语,心中一惊。戴面具女子望着她,好似有些困惑般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会是你?” 说到这里,刺耳的声音被另外一种语调所代替,哀怨凄凉。
红豆眉尖一点一点的蹙起,探问道:“你因为情而伤心,那么,因为什么而为难我?” 戴面具女子凝眸注视她良久,缓缓开口:“你这丫头娇俏可人,且又冰雪聪明,难怪---”话猝然停住,眸光骤然冷寒,射出深深的怨毒,一字一字地:“所以留你不得。” 红豆的心一下揪紧,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戴面具女子却向她一步步逼近,边走边说:“你不要担心,我只是要你在这个世上消失,不会让你太痛苦,要知道我待你---其实是很好的。” 红豆连连后退,当触觉怀中一团温暖时,才记起雪儿,忙扬手:“雪儿快飞。” 雪儿在空中展翅飞了一圈,最后仍是恋恋不舍地落在红豆的肩头。红豆见它不肯离去,心中一急,眼泪又一次落下。戴面具女子笑了一声:“你这傻丫头,它要陪你岂不更好,我也怕你路上太寂寞,你说我待你有多好?”红豆气愤不过,说道:“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要我谢谢你不成?” 戴面具女子一怔:“你要是知道我对其他人的手段,你就会从心里面感激我的。” 话音一落,手为利爪袭向红豆的咽喉。在红豆万念俱灰的时候,纤腰突然被鞭子之类的绳状之物从身后圈系住,速度快得没有时间去反应,她整个一个人半空悬起向后卷了过去,最后,落入一个人的怀里。那人阴柔一笑:“她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能伤害她。”
玄夜的胸膛是温热的,可他的怀抱并没有给红豆带来一丝半点的暖意,相反的竟是无尽的冰冷。适才脱离险境,红豆心头刚冒出那一点庆幸,因听到玄夜的声音马上消失殆尽。想到这一天接二连三的连惊带怕,红豆不由叹气再叹气,厄运还没有终结。玄夜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眸子湛出迫人的寒意,“谁打的?”红豆哪有心思回答他这种问题?玄夜见她不语,抬起头来扫视面前的三个人。那名掌掴红豆的少女接触到他阴冷的目光,身子不由哆嗦起来。玄夜眉一挑,轻描淡写地道:“哪一只手打的,把哪一只手废掉。” 少女战战兢兢地看着戴面具女子,一脸的哀求。戴面具女子沉默了一会:“六王爷当真要因为这丫头和我过不去?” 玄夜嘴角噙着冷笑:“那又怎样?” 红豆暗暗吃惊,他们竟然认识!戴面具女子声音异常尖锐:“六王爷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身边的红颜知己更是无数,难道真的对这丫头动了心思?” 玄夜神色未变:“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该问。” 戴面具女子倏地一笑:“六王爷就不怕因小失大?”玄夜眸光骤冷,笑里带寒:“你在要胁我?”戴面具女子声音微微一顿:“小女子岂敢?六王爷多心了。”
玄夜冷魅笑道:“不是就好,” 然后斜斜一瞥,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温度,又一次开口:“还等什么,要我亲自动手?”掌掴红豆的少女身子颤抖的好似筛糠,一张脸惨白如纸。红豆知道玄夜绝不是在说笑,虽然那少女掴的两掌很疼,她却不希望因为自己就要毁掉她两只手臂,轻声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不用你管---” 谁料到,红豆话未说完,那少女凄厉地惨叫一声,颈部鲜血四射,倒在地上。戴面具女子手持短刀,亲手割断了她的喉咙。红豆惊骇得说不出话,心头怦怦猛跳,惊恐地瞪着那戴面具女子,好似看到恶鬼一般。戴面具女子动作优雅,轻柔地吹了吹短刀上的血珠儿,低声问:“六王爷,你可满意?” 玄夜眸中冷厉的光刹那而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你可以走了。” 戴面具女子一动未动,恶毒的瞪着红豆。玄夜对她的眼神厌恶至极,迈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戴面具的女子微微一笑:“把她交给你可以,不过六王爷要答应我一件事,六王爷若是答应了,我就将她拱手相让。” 玄夜勾唇道:“你要怎样?” 戴面具女子笑了笑:“六王爷好像对这丫头有几分的欢心,那就让她成为六王爷的人吧。” 玄夜瞥着红豆,阴柔轻笑:“这话正和我的心思,就如你所愿。” 戴面具的女子虽心有不甘,但此时此刻只能无奈离去。
红豆踉跄向前,地上死去的少女,双目未合,死死地盯着她,惊惧恐怖的脸,鲜红刺眼的血,让她五脏六腑搅作一团,蹲在地上干呕起来。玄夜皱了皱眉:“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看?” 红豆激动地抬起头,怒视着他:“因为你的一句话,她才没有了性命,你---你们都是疯子!” 然后猛地转过身,向前没命的奔逃。玄夜声音好似最阴冷的风,跟着红豆如影随行:“你觉得这样有用吗?你又能跑多远?”红豆心惊胆颤,足底一滑,摔倒在地上。雪儿展翅飞了出去。红豆挣扎起身,月光下,一张银色的网铺天盖地的将她罩住。玄夜毫无声息地来到她面前,双手左绕右绕,锁紧了网口:“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就是你这双腿,你还想逃到哪里去?自那天你从客栈内逃脱以后,我就用天蚕丝做了这个网,它不同于一般的网,柔却坚韧,你越挣它,它就会越紧。” 红豆死命挣扎几下,那网果然邪门似的越缩越紧,当即心中大骇,不敢轻举妄动。玄夜大笑:“看来还挺管用,不枉我下了一番工夫,”展臂将红豆横抱在怀中:“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红豆惊慌失措,颤声:“你要带我去哪里?” 玄夜目视前方,柔声道:“一个地方,虽然不见天日,但我会时常地陪着你。”
红豆吓得面无血色,在他怀中用力挣扎:“我不去。” 玄夜笑的格外轻柔,但手臂却用力缩紧:“傻丫头,这由不得你,再说君子重诺,我岂能言而无信?”红豆冰寒入骨:“你是---什么意思?” 玄夜邪中带魅地笑着:“非要我说出来,那就听好了,” 轻轻地俯下身,贴在红豆耳边,逐字说道:“我要你成为我的人。” 这无疑是红豆有生以来听到最恐怖的话语,脑子里一片空白。玄夜又是一笑,宛若恶魔转世:“丫头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一池波’退还给我,千不该万不该---弄什么佳人杳无踪的玄虚。” 红豆几乎被他吓哭,想了想,颤声道:“那我若是把‘一池波’再要回来,有没有商量?” 玄夜轻笑了一声,低头道:“你这丫头真有趣,只可惜太晚了,你更加不该的是喜欢上老九。”似乎非常满意红豆的表情,玄夜又道:“对你我势在必得,一个慕容情让他痛苦了九年,一个红豆不知会是什么样,我拭目以待,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红豆打了一个颤:“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们是亲兄弟啊!”玄夜冷笑道:“很多年前就已经不是了,兄弟早已反目。” 红豆瞪着他,脑子里闪过种种可能:“莫非慕容情在你的手中?” 玄夜不屑的‘哼’了一声:“那种女人我要她做什么?”红豆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蹙眉呐呐地道:“那还会有谁?”
玄夜嘴角含了一丝讥讽:“那个笨女人,只有傻子才把她当作宝。” 红豆一脸苦笑,他说的是玄凤吗?玄夜大掌抚上红豆的脸颊,双眸凝视她良久,薄唇微微一抿,口中吐纳出鬼魅般的声音,“不像你,我想永远珍藏。”红豆指尖一阵颤栗,瞬息心惊胆颤。玄夜的声音异常诡谲,异常温柔:“我要你喜欢的人是我,我要你永远地守在我身边,我要你不论世事无常还是风云变幻,始终都不离不弃。” 红豆心里的弦越绷越紧,最后惊怕到极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玄夜一怔,轻拍了红豆脸颊几下,弄明白她是晕厥过去之后,嘲弄言道:“即便是我有心的,你这丫头也不该如此,可真是赏脸啊!” 静静地看了红豆一会,玄夜的眼睛便定在红豆的唇瓣上,心念一起,缓缓地俯下头,意图一亲芳泽,眼看就要印上菱唇,身后听到微不可辨的声音,眉尖一挑,开口斥道:“谁让你们过来的?” 林间树后跪倒了几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跪在前面的女子,低不可闻地说:“ 主子要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后面。” 玄夜脸色稍稍缓和,抱着红豆向后走去。挑起车帘,玄夜向里面望去,似乎很满意,挑起一个笑容:“今夜在此休息,你们在百步之外守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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