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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uknow7999

《失踪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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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21:29:38 | 显示全部楼层
119 江边伏暗兵 (二)



    天空飘起细雨,倩雪提着一篮子的水果,和几个小厮自岸上走上了船,一脸诧异的神情。

    红豆走上前:“你这么早去哪里了?”

    倩雪道:“我到村子里面去买些新鲜水果,你猜我遇到谁了?”

    红豆摇头问:“遇到谁了这么意外?”

    倩雪放下手中的篮子:“那天在市集里面遇到的人,容貌被毁掉的那一个。”

    红豆眨了眨眼睛,立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慌忙问:“他也见到你了?”

    倩雪点头道:“我远远的看见他,想到他的样子心里还是很害怕,本想走开,没想到他和他的那些随从却迎面走过来,他见是我就问是不是你也来了,是不是大人和夫人也来了,我心里疑惑就问他,你怎知道?他说是你们约好的。” 顿了顿,倩雪一口气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红豆,难道大人来到这同水镇就是为了见他,为什么没听到大人提起,还有,他又是什么人?我家大人又怎会识得他?”

    倩雪对此行目的一无所知,更不知她口中被毁掉容貌的人就是她思念已久的墨白大哥,而红豆听了她的话以后,脑子里已转了七八个圈,已没有时间向她解释,急问道:“他还问你什么了?”

    倩雪道:“他还问我,我们现在哪里?”

    红豆紧张地问:“你告诉他了?”

    倩雪点了点头:“我告诉他我们就在江边。” 红豆暗叫糟糕。

    看见红豆焦急的神情,倩雪心中隐隐泛起不安:“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话?还是他是什么歹人?你们到底有没有约好?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红豆愁眉不展的望着她,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倩雪见红豆不答话,怯声问道:“即便那个人有什么不妥---我们现在和九王爷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红豆暗叹一口气,墨白和玄凤见面,没事才怪?更何况墨白又和云南王的人在一起,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红豆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时候,身后有人问道:“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倩雪见到玄凤、玄麟、封雪莹等人,更加不安:“那个人说---过一会就来拜见大人和夫人。”

    玄凤紧皱起眉头,眸色若不见底的幽潭。

    玄麟随意一望,即挑起眉:“九哥你看。”

    玄凤顺着他手指方向抬眼看过去,见远处的山石后影影绰绰的藏着几个人,正向他们窥望。

    玄凤暗道:不好,这个时机太不好。沉吟片刻,他对封雪莹道:“准备一间舒适房间,将慕容老夫人请到大船,老人家若是问起缘由,就说那雇用的船出了问题不能正常行驶,” 看了看倩雪说道:“小船上的人,包括其他慕容府里的随从、还有船夫在内,给足银两一并遣散,告诉他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倩雪纵然心里面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明白,但看到玄凤的脸色却是半句话也不敢问,唯有按他说的去做。

    沉吟片刻,玄凤对右翼道:“选出身手最好的三十个人,寸步不离的保护慕容老夫人。” 右翼领命匆匆离去。

    红豆见玄凤一脸肃容,不免有些担忧:“事情真的很严重?”

    玄凤缓了缓神色:“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转身对玄麟道:“我们过到小船,有些事情我要和慕容大人商量。”

    红豆扯住玄凤的衣袖道:“我也去,” 见玄凤不答话,红豆又道:“墨白大哥过来,慕容大人见到他一定会方寸大乱,有我在身边照顾,会好一些。”

    玄凤摇头:“慕容大人不会有事,我和十二弟会在他身边。”

    红豆蹙眉道:“这样更加的不好,墨白大哥对你的误会,你若是在场,误会恐怕会更深,事情越发的不好解释。”

    玄凤思绪万千,声音冷了又冷:“我岂会怕他误会?误会又能怎样?”

    红豆用眼瞄着他,轻声道:“不论事情是怎样的,他见到你不会心平气和,你见到他---亦然,这样又怎能问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晴儿小姐找出来,而墨白大哥是找到她的唯一线索,所以即便为了晴儿小姐---也不能让他继续误会你,你说是不是?”

    玄麟暗叹红豆此时还有这一番的心思,点头说道:“红豆说的对,我们最好暂不露面,让慕容大人见那个墨白,看他怎么说,我们见机行事。”

    玄凤注视着红豆,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哽住,最后沉淀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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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21:30:13 | 显示全部楼层
120 江边伏暗兵 (三)



    天渐渐的昏暗下来,站立船头的红豆和慕容泓终于看到久久等候的人。

    墨白依然灰巾遮面,他身后面跟着十几个人,其中的一个就是山谷里见到的郑柏。

    红豆暗暗地打量过去,发现郑柏正打量两艘船上的情形。红豆蹙了蹙眉,看来玄凤猜测的不错,不知一会将发生什么?

    发现红豆看过来的目光,郑柏不露痕迹地垂下了眼眸。

    此时的慕容泓,眼中只能看到一人,那就是墨白,求证似的望向红豆:“他---他---”红豆轻轻地点了点头。

    慕容泓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全身上下罩着灰布的人就是当年丰神如玉的---墨白?向前急走了几步,颤声问:“你---你---真的是墨白?”

    墨白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泪雾瞬间模糊了视线,最后身子向前猛的一扑,跌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匍匐在慕容泓的膝下:“老大人---我是墨白啊!”

    慕容泓一把将他扶起,上上下下看了好长的时间,再也忍不住,伸手将他脸上的面巾掀去,不堪容颜无遗的暴露在众人眼前。那一瞬,慕容泓仿若苍老了十年,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红豆连忙将他扶住。

    墨白浑身颤抖的跪卧在地上,掩面如绝望的兽低嚎出声。

    慕容泓眼泪迸出,颤抖的双手抓住墨白,不停推搡:“你的脸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晴丫头在哪里?”

    墨白泪如雨下:“墨白该死---墨白对不起您和夫人啊!”

    慕容泓悲愤至极:“原来你还清楚这一点?我和夫人把你当作亲生的儿子一般看待,你却这般的回报我们?墨白呀墨白,你可知道我和夫人为了你们早生了多少华发,更可怜的是夫人,为了你们这两个不孝之人,一日病重似一日,你说你---有何颜面回来见我们?”

    墨白低泣道:“我是没有脸回来见二老,只是事关重大,为了晴儿,我非回来不可---当年,纵有千般不是,但我对晴儿是真心的!”

    慕容泓连声冷笑:“你对她是---真心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墨白颤声道:“其实,在很早以前我们就彼此喜欢。”

    慕容泓厉声问道:“很早以前,有多早?早在九王爷迎娶之前?你回答我!”

    在慕容泓锐利的目光下,墨白颤抖着唇,点了点头。

    慕容泓老泪纵横,凄然惨笑:“那你们早干什么了,当初晴未嫁之时,你干什么了,我怎没见你当面提亲,为什么那时候不说出来?是不是,你把我和夫人当作嫌贫爱富贪慕荣华的势利小人?所以不敢开口?你回答我!”

    墨白被慕容泓这一段声色俱厉的话语问得不知所措。

    慕容泓含泪又道:“晴儿那丫头,她既然喜欢的是你,那她为什么答应嫁给九王爷,是哪一个逼她了?还是哪一个强迫她上的花轿?那个孽障在哪里?”

    墨白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开口道:“晴儿九年前就落入---宣远王爷玄凤的手中。”

    慕容泓瞪着墨白:“你说什么?九王爷这几年间一直在追寻晴儿的下落,是何等的忧心,晴儿怎会在他手中?晴儿若是在他手中,他又为什么辛辛苦苦的去找?”

    墨白凄厉的冷笑一声:“这正说明他心思歹毒,表里不一,他是故意做戏给你们看,给世人看。”

    听到这里,红豆暗叹了一声,向隐在内舱的淡淡身影投去一瞥。

    慕容泓摇头,厉声道:“这不可能!我一生为官,参政朝堂,深知九王爷的为人性情,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墨白伤心欲绝,嘶声道:“老大人,我是你从小看到大的,难道你就不了解我吗?难道我会扯这弥天大谎?晴儿---她现在生死不明啊!”

    慕容泓被他最后一句话惊得连连退了好几步。

    墨白凄然苦笑,说起往事:“老大人责问的对,当年我干什么了?我和晴儿青梅竹马,却为何错失良机?我也恨自己太过懦弱,为什么不敢开口,不敢告诉她我的心意?我是怕你们二老嫌弃,我是害怕她心中没有我,若是一旦开口,日后就无颜再看不到她---直到我真正的失去她,我才知道原来是如此的痛彻心扉---有一天,倩雪告诉我,晴儿心里是有我的,心里面恼我不声不响,心里面恼我的怯懦---那时候,我终于知道---我不能没有她,失去她,我此生将毫无意义,所以我就去找她。” 说到这里,墨白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脸上竟现出几许柔情蜜意。

    红豆暗叹一声,想必这一去称了他的心愿。

    墨白又道:“九年前,晴儿终于下决心与我一同离开宣原王府,我们十天十夜马不停蹄,希望逃到一个没有人识得的地方,为了没有踪迹可查,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换一辆马车,事事计划周详,可是---最后还是被他追上了。事实上,自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我们就知道犯了天大的忌讳,也对不住他,所以我们苦苦的哀求,希望他能够原谅我们---可是他不但不能谅解---最后还伤了晴儿---晴儿那天受尽了屈辱,至于如何对我---手段我不用说,老大人只要看到我现如今的样子,也就清楚明白了。也许是老天可怜,我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老大人---你看我是在说谎吗?”

    慕容泓连连摇头,落泪道:“我自是知道你不会作假,可是我也相信九王爷,他说没有做过就是没有!你们---叫我相信谁?”

    墨白含泪道:“老大人自然要信我的话,我的话句句是真!”

    慕容泓摇头道:“当年错在你们,他就是取了你们二人的性命,我也没有半句话好讲,他没有必要费这样的周折!”

    墨白拭了拭眼泪道:“因为他恨我们,他要我们生不如死---当年晴儿---有了我们的骨肉。”

    慕容泓整个人被他最后的一句话惊呆住,摇摇欲坠的跌坐在一旁的藤椅上。

    墨白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如根根细针刺入玄凤耳中,纵身从舱内冲了出来,一手攫住墨白,手臂上的肌肉剧烈震颤,恨声道:“你说什么?”

    墨白惊愕地望着玄凤,半天问了一句:“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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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21:30:26 | 显示全部楼层
121 江边伏暗兵 (四)



    萦绕不解的事情,心间有了痕迹是一回事,真真切切听在耳中又是一回事。玄凤急怒攻心:“你口口声声说我心思歹毒,却不知我是谁,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墨白怔了一会,身子剧颤,眼睛里除了恐惧俱是恨意:“你就是---那天你一直坐在软轿之中,所以我一时没有认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罢,墨白不安的向慕容泓望过去。

    慕容泓心思全乱,眼睛定在自己颤抖的手指上,谁也不去看。

    盛怒下,玄凤手上不断的用力,那个时候他远在西疆---如果---如果---有那么一瞬,杀机顿起。

    红豆大惊失色,慌忙走过去,紧握住他的手连连摇头。

    看着红豆焦急神情,玄凤心中猛然一凛,最后,勉强压抑住胸中翻涌而吹呐??⑸诵摹⒛芽埃?康厮墒帧?

    红豆扶起墨白,轻声问道:“墨白大哥,听你刚才言语---你以前可识得九王爷?如果识得,你刚才为什么没有认出他?还有,你既然说当年害你和晴儿小姐的人一直坐在软轿之中,你怎知道那人就是九王爷?那天你可亲眼看到他?”

    此时再看红豆, 墨白的心中难免产生猜忌,红豆与玄凤之间的亲昵与默契让他心中陡然一惊,暗怪自己那日太过轻信---可是墨白大哥四字自红豆口中唤出,他又感觉久违的亲切,而且红豆字字轻柔,心思百转后,说道:“晴儿大婚那天,曾经远远的见过他---”墨白脸上露出茫然之色,“而那日---他一直坐在软轿之中,隔着隐隐纱帘---”忽然间惊觉,当日自己并没有清晰见到玄凤的面貌,而且昔日短短一瞥,只记得那刺眼的喜红,其他的一切淡到只留下轮廓,如果刚才玄凤不说出那一番话,自己也不会知道他是谁?心中一急:“软轿上有宣远王府的标志,所有的侍卫都佩有宣远王府的令牌,每个人都呼他为九王爷---这还能有错?”

    红豆已明白了八九分,蹙眉道:“也就是说,墨白大哥当日并没有清晰看到轿中人的相貌,那么你怎可以说他就是九王爷?”

    墨白一愣,呐呐道:“我这一生与世无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对别人,也没做过什么---错事,除了他---不是他,谁会这般的对待我和晴儿?”

    注视墨白,玄凤的目光冰冷锋锐,“你那天没有看到轿中之人,那么晴儿应该也没有看到,她若是看到怎会认不出我?你说当日晴儿受尽屈辱---难道她也认为是我做的?”

   

    想着当日情景,墨白喃喃说道:“那日被你追上,你的手下对我们一辱再辱,晴儿又惊又怕,又觉得对不起你,最后跪在轿外苦苦哀求,你却在轿子中连声冷笑,后来你手下的侍卫一掌击昏了她,然后---你就叫人来对付我,我现在的模样都是拜你所赐!”

    听了墨白这一番说词,玄凤心中即苦又涩,胸臆间又涌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愤怒---可是此时此刻,这满腔怒气却无从发泄,缓缓的,一字一字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莫说你现在这般模样,我就是要将你错骨扬灰千刀万寡,也没有人能拦得住,或有谁敢说一个不字,我若是做了就一定会认,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墨白身子一颤,抬眸看向他,一个自己怕了九年也恨了九年的人,这个人的眼神冷厉坚定,让自己不能逼视,不禁开始怀疑,难道真的弄错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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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21:30:48 | 显示全部楼层
122 江边伏暗兵 (五)



    玄麟从舱内踱到近前,无声地看了墨白一会,徐徐问道:“当年你们在哪一天遭拦截的,在什么地方?”

    墨白怔仲片刻,说道:“九年前的八月十五,河南清溪口。”

    玄麟摇头道:“当年我和九哥在西疆平乱,那一年的八月十五,我们兄弟二人是在军营里度过的---九哥知道你和慕容晴的事情,是在那一个月之后,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西疆战营之中有千万名将士,你随便问哪一个都可以。”

    玄麟的一双眸子恍若晴空明镜,坦坦荡荡,看不到一点机心暗藏,而且话语笃定,让人自然而然的去信服,墨白胸口宛若被什么东西重击,一下跌坐在地上。

    身后响起一声冷笑,墨白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擎起,转瞬间,坐回自己的木制小车。郑柏放开了手,淡淡说道:“墨白公子,不要听他们的巧言善变,九王爷的手段谁人不晓?你不要被他骗了。”

    玄凤脸上一寒,目光冷湛:“既然知道本王的手段,仍然如此的行事,可见郑将军的胆量不小。”

   

    坐在竹椅上的慕容泓恍过神,站起身,颤声问道:“墨白,你怎会和云南王的人在一起?”

    还未等墨白答话,郑柏开口道:“当年若不是我家主上,墨白公子早就被人害的尸骨无存,我家主上对墨白公子有救命再造之恩。”

    慕容泓注视着墨白:“他说的都是真的?”

    墨白点头道:“不错,云南王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若不是他,我早已葬身火海,而且也多亏他这几年礼遇有加,我才能活到今天,见到老大人。”

    慕容泓死死地盯着他,深深地喘着重气:“他对你礼遇有加?他怎会平白无故的对你礼遇有加?墨白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他---制毒?”

    墨白身子一震,低声说道:“墨白身无长物,只有这一点可以报答云南王爷的救命之恩。”

    慕容泓喘得更加厉害,眼泪又一次迸出:“你这孩子好糊涂啊!你叫我说你什么才好?”

    墨白见慕容泓如此,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惊慌:“老大人你不要这样,我做错了什么?”

    慕容泓潸然泪下:“枉我教诲你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是大善大恶,什么大是大非?”

    墨白无措地道:“老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啊!”

    慕容泓异常心痛:“助纣为虐你懂不懂?为虎作伥你懂不懂?你既然在云南王身边待了一些时日,你难道就不知道云南王的为人?他为了一己之私枉死了多少人的性命?涂炭了多少生灵?老百姓的命在他眼里不如蝼蚁,你要怎样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你告诉我?杀人、放火?还是用你那一技之长?”

    墨白脸色惨白,身子不停的哆嗦。慕容泓这一段声泪俱下的话犹如当头一棒,颤着唇,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柏阴然冷笑:“慕容泓你是老糊涂了不成?” 转首对墨白道:“公子不要伤心,慕容大人想必是一时的误会,等郑某为你报了大仇,你再细细解释不迟。”

   

    墨白惊诧的望着他:“你说什么?”

    郑柏长啸一声,随后就见江边树林中山石后站起重重叠叠的人,每个人竹笠蓑衣,手持各式兵刃,只等着一声令下。

    玄凤淡定从容地扫了一眼:“郑将军果然早有了准备。”

    郑柏冷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想必昨夜是九王爷到山下走了一遭,我一直想不透在这永安村谁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幸好清早遇到那位倩雪姑娘,这才让我找到原因。”

    墨白环望四周,异常慌乱的拉住郑柏:“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绝对不许谁伤害慕容大人和夫人一分一毫。”

   

    郑柏阴恻一笑,甩开他的手:“公子放心,慕容大人和夫人也是我等的贵客,郑某怎敢有半点马虎,”手一挥,向身后的人高声喝道:“来人保护墨白公子!”

    立时过来两个人,挟着墨白向后掠去。

    郑柏再一喝,岸上潜伏的人如潮涌下。

    玄凤向玄麟望了一眼,玄麟点了点头将红豆和慕容泓护在身后。

    右翼、封雪莹等众兵卫自大船跃到小船,玄凤低声对玄麟道:“弃小船,大船起航,走。” 封雪莹领命牵住红豆的手臂。

    红豆知道此刻生死攸关,整个一颗心都在玄凤身上,于是频频回首。

    玄凤转眸看向她:“听话,在大船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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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21:30:57 | 显示全部楼层
123 江边伏暗兵 (六)



    周围杀声震天,玄凤充耳未闻,眼眸紧紧锁着红豆,见她安全上了大船二层甲板,这才转过头,只一瞬,黑眸中的脉脉柔情已化为利剑。

    郑柏心知这次人多势众,是千载难逢能够除去玄凤的良机,向岸上高喊一声:“兄弟们听仔细,取下九王爷的项上人头,赏黄金十万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玄凤被人团团围住。

    望着面前一圈又一圈的人,玄凤唇边勾出一抹笑,笑容未尽宝剑已出鞘,须臾间,围上来的人倒下十之七八,玄凤踏过前面的一排尸首,向前徐徐逼近:“本王的项上人头就在这里,你们谁有本事谁就来拿。”

    围过来的人见玄凤在举手投足之间就取了十几个人的性命,不由得心惊胆寒,左右相顾,频频后退。

    郑柏阴沉地注视着眼前一切,双眸半阖,精光乍现,猛喝一声:“传主上令,得九王一只手臂者,赏黄金十万两,得一足者,赏黄金十万两,世代为爵!” 听到这个口令,郑柏的手下心中虽惧怕玄凤勇猛,但也都红了眼,这无疑是天大的诱惑!众人心中俱想:取头颅不易,但人多势众,手足却是有机会的,刹那间,再一次将玄凤包围。

    玄凤面沉如铁,凛然喝道:“赏金不错,但挡我者死。” 当即雷霆万钧一般杀入人潮,掌风所至摧筋断骨,剑光所及腥雨血雾。众人只看得魂飞魄散,黄金爵位想要,那也要先留下性命。

    郑柏看情形不好,大喝道:“谁也不许退,违领者斩。” 说罢,手起刀落,砍了一个腿软退缩之人。其他的人见此情景,心一横,又蜂拥而上。

    红豆在大船上焦急万分:“十二王爷这可怎么好?”

    玄麟眉头深深地打了一个结,望着红豆,想着玄凤清晨间叮嘱他的话:“一旦有事情发生,红豆就交给你了,我不能守在她身边,因为到那时我在的地方,也就是最凶险的地方,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样的情况,都要保她毫发无伤。” 沉吟片刻,玄麟道:“即便在千军万马之中,九哥也视若等闲,他真正挂心的是你,只要你安全,他才能安心,” 然后,高声喝道:“众侍卫听令,船上除了保护慕容夫人的三十人,剩下的全部支援九王爷。”

    众侍卫得令后,一一跃下船去。

    小石头也要跟着跳下去,被玄麟一把揪了回来:“你做什么?” 小石头道:“我去帮忙,誓死保护九王爷!”

    玄麟哑然失笑:“需要你保护的人在这里,” 将红豆推到他面前:“你的任务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的红豆姐姐。”

    小石头立即握住红豆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封雪莹惊呼一声,指着江岸边的一条狭小山路:“十二王爷,你看。”

    玄麟抬眼望过去,见那边的山路又闪出三队人马,黑压压的一片,所有的人黑衣黑甲,中间为首的人身材瘦削黑巾蒙面。玄麟皱起眉,暗叫糟糕:“这又是什么人?”

    玄凤发觉身边多出不少侍卫支援,脸立时沉了下来:“谁让你们下来的?还不给我回去?”

    别说身边的侍卫心里不愿离去,就是那些不敢违命的如今被情势所迫也无法返回,因为那黑巾蒙面者手轻轻一挥,他身后的一队人马便如狼似虎的冲了下来,将后路层层阻截,唯一可行的就是杀出一条血路。

    玄凤抬眸见大船仍停留在岸边,连斩数人后,对船头站立的玄麟吼道:“还不走!”

    情势迫在眉睫,玄麟咬了咬牙,下令道:“启航。”

    黑巾蒙面者见玄凤势若猛虎下山,所到之处有若破竹无不披靡,眉头一皱向逐渐离岸的大船望去,手一指,冷喝道:“将那船上的少女为本座擒将过来。” 他身后的人听到之后即向大船冲去。

    玄麟留在船上的侍卫屈指可数,这一番变故之后,情况十分危急。

    玄凤见红豆在玄麟身后左躲右闪,安危只是一线之隔,一腔热血猛地涌至胸口。

    郑柏看出端倪,迈步挡住玄凤的去路:“九王爷自身难保,还要再惦记他人?” 玄凤一言未发,提剑就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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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21:31:0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照面,郑柏就吸了一口凉气,当即不敢有一丝轻忽,全力应对。黑衣蒙面者见郑柏与玄凤战在一处不久就露出败相,眉头一皱。玄麟、封雪莹将红豆、小石头极为严实的护住,但还是有一个人寻得空隙。红豆见有人挥刀冲到面前,连忙向后奔逃,直到那人再一次挡到面前,这才顾不得害怕拔出‘碧水痕’出其不意的连连使出‘燕子回头’‘柳暗花明’‘云开雾散’。‘碧水痕’玄凤所赠,红豆爱不释手,每日里不知要摆弄多少遍,不做别的就是用‘碧水痕’练习这三式剑招,当然她也不会其它的招式。唯一的好处是,她私下里练习这三招不下千百遍,早已领悟其中的要领,所以一连串的动作敏捷快速,再加上手中宝刃寒光闪闪眩人眼目,自是有一番声势。追红豆的那人认定她是不会武的,一心想尽快的将她手到擒来邀功领赏,却没想到她出乎意料的使出这些剑招,一时间眼花缭乱,委实被唬住,手忙脚乱之下险些被红豆划伤手臂。红豆见自己占了上风,心中一喜,又是一遍‘燕子回头’‘柳暗花明’‘云开雾散’。那人见红豆翻来覆去的使出相同的剑招,愣了愣,然后阴笑道:“原来你就会这两招。” 红豆脸一红,高声道:“不是两招是三招!” 那人‘嗤’了一声:“管你两招还是三招。” 便欺身上前要夺红豆手中的匕首,红豆一转身躲到附近栏杆之后。
  
  小石头见了冲了过来,一拳击在那人的腰眼上,那人腰间吃痛,转头狞笑道:“你这臭小子,老子要把你扔到江里喂王八。” 说着,伸手抓住小石头的手臂。红豆惊喊道:“放开他!”玄麟听到红豆的声音,不敢迟疑,解决了周围的人,飞身掠过来,一掌击中那人的肩头,那人连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小石头趁机挣脱了身。玄麟刚将红豆、小石头挡在身后,其他的黑衣人又涌了过来。玄凤留意到船上的情形,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连下杀手想尽快解决了郑柏,但郑柏毕竟身经百战,云南王帐前之虎将,并不是虚得之名,而且又有数不清的人做帮手,要想瞬息间取他的性命谈何容易?不远处的黑巾蒙面者,目光冷寒,手一伸向身边的随从道:“拿来。”身后的人高举手臂,递上弓与箭。黑巾蒙面者拉弓搭箭一气呵成,箭矢快若闪电,射向船上的红豆。箭矢飞到近前,红豆惊呼一声完全被吓呆住。玄麟惊白了脸,不顾一切的狠命将红豆向后扯去,紧要关头抱着红豆一同摔倒在地上。玄凤听到红豆的喊声,远远望过去,双眸立时殷红如血。黑巾蒙面者阴冷一笑,第二箭矢射出,这一箭矢骤然换了方向,对着玄凤的胸口破风而来。郑柏掌中的刀与此同时袭向玄凤的背后。
  
  黑巾蒙面者冷冷地注视着玄凤,照理玄凤如能躲过他这一箭,就应该躲不过郑柏的刀,躲过刀就躲不过箭。然而,什么事情似乎都有一个例外。电石闪过之间,玄凤动作快的不可思议,神鬼莫测的伸手接住射过来的箭矢,然后脚步轻旋,身姿翩跹矫若游龙,在郑柏的刀未到之前竟然转到他的身后,黑巾蒙面者看在眼中又惊又惧。那一刻的感觉奇诡绝伦,郑柏只觉得脊背冰凉颈项生寒,心中大骇,正要纵身跃开,但为时已晚,肩头一阵裂骨般的剧痛,他的一只手臂硬生生被玄凤手中的利剑斩了下来。玄凤眸寒似冰,扬眉冷笑:“不知道郑将军的手臂值不值黄金十万两?”郑柏险些痛晕过去,哪里还能回答,紧咬着牙关,但还是呻吟出声。身后的人连忙上前扶住他,惊惶失措的连连后退。黑巾蒙面者见郑柏危急,一挥手,身后两队所有人马向玄凤围包过去。黑巾蒙面者看了看左右的战势,目光微凝,忽地冷笑一声,纵身向大船上掠去。几个起伏,黑巾蒙面者落在大船的二层甲板上,森冷的眼眸紧紧地盯住红豆,然后逐步逼近。封雪莹大惊失色,忙上前拦阻,却没想到那黑巾蒙面者的武功深不可测,只三个回合就被他击倒在地上。红豆见黑巾蒙面者直直的向自己走过来,心忽地提起,紧张得怦怦直跳---那人的眼神非常诡异,却有几分熟悉。

  玄麟摆脱身边的敌人,纵身挡在红豆身前,目光锋锐:“你是什么人?” 黑巾蒙面者闭口不答,出其不意就是一掌。玄麟以掌去接,竟被那人强劲的力道震退了好几步。黑巾蒙面者仍是沉默不言,挥掌又击。红豆趁这机会扶起封雪莹。封雪莹脸上流露出担忧之色:“小郡主,那人的目标是你---你快些躲起来!” 说到这里,封雪莹脸色一变,二十几个黑衣人围住玄麟。黑巾蒙面者摆脱玄麟,大步向她们走过来。封雪莹忙道:“小郡主快走。”便向前冲了过去。 红豆咬着嘴唇,心里清楚,在这船上她能走到哪里去?于是手握‘碧水痕’也跟了过去:“莹姐姐,我不走---我们并肩作战。” 小石头从角落跳了过来,大声喊道:“还有我!”黑巾蒙面者冷‘哼’一声就到了近前。红豆手持‘碧水痕’去拦挡,一个照面,手中的宝刃就被黑巾蒙面者夺了过去,随手一甩,‘碧水痕’就斜斜的插在高高的栏杆之上。红豆没有办法,硬着头皮用匕鞘当作武器,再一次挥去,但转眼之间,黑巾蒙面者将那匕鞘也夺了过去,重重地扔到甲板上。封雪莹咬紧牙关,挺身又起,却被黑巾蒙面一拳击在胸口,立时腥咸上涌,喷了一口血,跌倒在一旁。黑巾蒙面者举步上前,伸手成爪,抓住红豆的肩头。

  小石头情急之下扑过去,抓住黑巾蒙面者的手臂张嘴就咬。黑巾蒙面者目露杀机,另一只手掌高高举起。红豆脸色惨白,高喊一声:“不要,求你,他只是一个孩子。”“红豆,红豆。” 雪儿从内舱展翅飞了过来,尖喙向黑巾蒙面者的手腕啄去。黑巾蒙面者愣了愣,眸光一寒,向雪儿抓去。红豆一急,扑上前将雪儿护在怀中。黑巾蒙面者目光暗沉,盯着红豆,手掌轻轻拂上小石头的颈项。这一瞬,红豆大骇,颤声道:“别伤他,求你放过他---你想怎样?”注视红豆,黑巾蒙面者眸底闪出的内容错综复杂,片刻后,缓缓地向红豆伸出手。此时此刻,红豆没有办法,只好咬着嘴唇将手递了过去。攫住红豆的手臂,黑巾蒙面者身形一起,捷如飞鸟,挟持她跳上马,绝尘而去。玄麟看在眼里,方寸大乱,连施杀手,逼退周围纠缠的人,猛地一顿足,跃上在岸边左右嘶鸣的奔霄,向远处黑点追去。玄凤远远地望见船上的情形,又惊又急,眼神凝成冰结成了霜,血雾弥漫之间,玄凤杀戮之气暴涨,不知有多少人又送了性命,成了他剑下游魂?郑柏有些部下看见两位主将,一个离去,一个断臂,不禁起了退缩之心,再一看,玄凤仿佛勾魂使者一般,委实骇人胆魄,立时吓得干嚎一声,掉头就跑。

  江上风一般驶过来一艘楔形快船,逐风破浪,眨眼间就到了近前。从船上跳下几百名皇家侍卫装束的人,直奔岸上。为首之人身手矫健,见玄凤战在前方,连施重手,如猛虎出林直冲到玄凤身边,躬身施礼:“若影见过九王爷。” 玄凤看到他,颇为意外:“你怎会来这里?” 若影回道:“臣奉皇命到江西办差,拂晓时分遇到赶往江西府郡的左翼,知道这里的情形后就先赶了过来,后日左翼也会调兵回来。” 右翼大喜:“若影贤弟来的正是时候。”言罢,与若影一左一右撕杀在玄凤的两侧。郑柏在后方观看战势,脸色苍白如纸,几多盘算,知道自己重伤在身,此时不走,过一会恐怕就吉凶难测。向玄凤望过去,郑柏心中更是一凛,玄凤若是执意要自己的性命,身边即使有再多的人也是没有用处,莫不如先保存自己的实力,于是向身边人做了一个手势。那人心领神会,高声喝道:“将军令,退。” 右翼见敌方护着郑柏全部退入山谷,站立在玄凤身侧,示问:“王爷要不要追过去?”玄凤一眼扫过去,岸边船上满目残红,自己人亦是伤亡惨重,皱着眉头道:“随他们去,追过去也是讨不到便宜,自己人要紧。”

  看见玄凤回到船上,小石头捧着‘碧水痕’的匕鞘放声大哭:“王爷,红豆姐姐被人抓去了,现在去找她好不好?” 玄凤黑眸深沉,点了点头,纵身跃起,将插在栏杆上的‘碧水痕’归鞘。握着匕首想着红豆,玄凤的心好似被利刃剜出,整个胸膛空空荡荡。见慕容泓从内舱走出来,玄凤勉强笑问:“老大人安好?” 慕容泓心力交瘁,点头之后落下泪来。玄凤走到近前:“晴儿和---,他们的事情,我自会尽心,那个人此时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慕容泓泪流满面,再一次点头。玄凤转身对若影道:“用你的船,将慕容大人及夫人还有受伤的兵士送回江西府郡,记住确保他们安全。”若影躬身道:“王爷放心,若影这就去准备。” 玄凤摆手拦住他:“还有,你即刻修书一封,将这里的情形告知皇上。” 若影应了一声离去。玄凤沉吟片刻,对封雪莹道:“找几个人留意郑柏在山坳里的动静,其余的人留在船上不可擅动。” 封雪莹点头称是。玄凤眼眸转向右翼:“ 安排一下,我现在就去找红豆。” 右翼略有些迟疑:“属下知道王爷的心情,可是 刚刚一场恶战---王爷自己保重才能救回小郡主啊!而且十二王爷---”玄凤摇头打断他的话:“那人的武功高不可测,身分不明行事狠绝,红豆落入他的手中,凶险至极,十二追过去亦然,这个时候,我---心如焚,一刻也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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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21:3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疏星如萤,冷月如霜,时不时的听到啾啾鸟鸣。黑巾蒙面者一路上纵马扬鞭,未作片刻停留,直到这时,穿过身后的树林才将红豆放下马。雪儿可怜兮兮窝在红豆的怀中,和它的主人一样,身子微微的颤栗着。虽然心中害怕,红豆仍然向四处环望,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青山绵连,在月色的勾勒下形成了起伏的波影,红豆眨了眨眼睛,这里她是识得的,刚刚路过的地方就是九江云萝山。黑巾蒙面者背对着她,一直不语,红豆静静地看着那背影,熟悉感再次袭上心头,然后就是彻骨的寒意,“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黑巾蒙面者回过头,看着她不语。红豆退了一步:“你为什么不回答?” 黑巾蒙面者的眸光闪烁,时有一丝冷情绝然,时有一丝怜惜不忍,这一切映入红豆的眼帘,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突然间,黑巾蒙面者眸中的怜惜盖住了阴霾,蓦地,抓住红豆的手臂重新跃上马背。红豆不知他想做什么,惊慌地问:“你带我去哪里?” 黑巾蒙面者压低嗓音,沉声道:“闭嘴!”他这一开口,红豆脑子里有那么一瞬几乎是空白,呆呆地讲不出一句话,心一点点向下沉,好似沉入冰谷。黑巾蒙面者手举马鞭刚要挥下,树林中有人说道:“你这是去哪里?难道忘了你我的约定?”


  黑巾蒙面者浑身一震,随即恢复常态,翻身下马,恭谨说道:“属下久候不至,所以想看一看周围的情况。” 树林中闪出两个人,前面的是一名容貌颇秀丽的少女,后面的那个,身上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色衫子,因为纤细身材使长衫尤为空荡,头上戴着墨色斗笠,斗笠上挂着黑纱,黑纱后是一张惨白的面具。红豆看到这个面具,周身的血液冻结,惊慌地看着那黑巾蒙面者。戴面具女子声音尖锐刺耳:“我是按时辰到的,你为什么就等不及了?还是你心里起了什么心思?” 黑巾蒙面者的身子微微一僵,俯首道:“属下不敢。”戴面具女子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也不敢!而且,我想你也不会忘记多年所积累的怨恨?”黑巾蒙面者听了她的话,扫了一眼红豆,目光再次阴沉。戴面具女子刺耳笑道:“没想到你真的把她给抓来了,真想看一看他的脸色,应该会十分的有趣。” 见红豆瞪着眼睛看她,戴面具女子又道:“你是记起我来了么?上一次落云山上是你命大,但这一次你却是万难逃脱。” 红豆盯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我过不去?我哪里得罪你了?非要置我于死地?”戴面具女子轻声道:“你这丫头原本是极好的,可是事到如今却无论如何也容不得,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红豆听出微妙之处,眼珠儿转了转:“你对我很熟么?要不然怎知我是极好的?”戴面具女子愣了一下,冷幽幽笑道:“你这丫头有几分聪明,只是太可惜了,聪明的人往往都短命。”红豆知道自己如今落到这女子手里凶多吉少,索性大着胆子笑问:“很奇怪,你为何终日里都挂着个面具,难道容貌真的丑得见不了人?”戴面具女子冷冷地注视红豆,忽地向身后斥道:“你耳朵聋了,还要我亲自动手?” 她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少女就飞身到红豆的面前,扬起手重重的在红豆的脸上掴了两掌。红豆的脸即刻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溜殷红的血。戴面具女子见黑巾蒙面者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轻轻一笑:“你事情做的很好,可以走了。” 黑巾蒙面者站在原处未动,那女子不悦地道:“没有听到我的话?” 静立了一会,黑巾蒙面者低头道:“属下听到了。” 戴面具女子眸色一暗,分外阴寒:“今日的事情,我希望不会再有人知道,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黑巾蒙面者躬身道:“属下清楚。”淡漠的最后看了红豆一眼,转身大步向前走去。红豆见他离去,心头涌上难言的伤心,眼眸湿润,甚至不敢眨眼睛,只怕那么一眨,泪就会掉下来,站直身,高声道:“那一箭,在船上的那一箭,那个时候---你就想我死,对不对?”黑巾蒙面者身子一顿,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红豆无限忧伤:“我不明白,你告诉我为什么?” 黑巾蒙面者转过身,森冷问道:“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红豆退了一步,凄然摇头:“不,我不知道。” 戴面具女子在一旁嘿嘿冷笑:“若是想知道他是谁,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告诉你。”红豆猛地摇头,对那黑巾蒙面者大声道:“你走吧,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永远也不想知道你是谁!” 黑巾蒙面者眼中闪出的一丝波澜稍纵即逝,又恢复到原来的冷漠无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停留,翻身上马,离去。那一刻,红豆难过地掉下眼泪。戴面具女子围着红豆转了一圈:“你很伤心,莫非你真的知道他是谁?” 红豆伤心难言,瞪着她,想着那刚刚离去的人,最终忍不住低泣出声。戴面具女子长叹一声,喃喃说道:“看到你这付模样,我几乎都有些不忍心,只是我也是个伤心的人,只怕比你还要伤心。” 见红豆并不应声,她又道:“我本是不俗之人,然而在这凡尘俗世之中,谁又能真正的免俗---痴情最终皆成伤,多情自古空余恨---软红万丈,唯情一字,看不透堪不破,若不然就不会有如此多的纠结束缚。”红豆怔怔地听着她那阴冷刺耳,却又似乎隐隐藏着绵绵情意的话语,心中一惊。戴面具女子望着她,好似有些困惑般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会是你?” 说到这里,刺耳的声音被另外一种语调所代替,哀怨凄凉。
  

  红豆眉尖一点一点的蹙起,探问道:“你因为情而伤心,那么,因为什么而为难我?” 戴面具女子凝眸注视她良久,缓缓开口:“你这丫头娇俏可人,且又冰雪聪明,难怪---”话猝然停住,眸光骤然冷寒,射出深深的怨毒,一字一字地:“所以留你不得。” 红豆的心一下揪紧,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戴面具女子却向她一步步逼近,边走边说:“你不要担心,我只是要你在这个世上消失,不会让你太痛苦,要知道我待你---其实是很好的。” 红豆连连后退,当触觉怀中一团温暖时,才记起雪儿,忙扬手:“雪儿快飞。” 雪儿在空中展翅飞了一圈,最后仍是恋恋不舍地落在红豆的肩头。红豆见它不肯离去,心中一急,眼泪又一次落下。戴面具女子笑了一声:“你这傻丫头,它要陪你岂不更好,我也怕你路上太寂寞,你说我待你有多好?”红豆气愤不过,说道:“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要我谢谢你不成?” 戴面具女子一怔:“你要是知道我对其他人的手段,你就会从心里面感激我的。” 话音一落,手为利爪袭向红豆的咽喉。在红豆万念俱灰的时候,纤腰突然被鞭子之类的绳状之物从身后圈系住,速度快得没有时间去反应,她整个一个人半空悬起向后卷了过去,最后,落入一个人的怀里。那人阴柔一笑:“她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能伤害她。”

  玄夜的胸膛是温热的,可他的怀抱并没有给红豆带来一丝半点的暖意,相反的竟是无尽的冰冷。适才脱离险境,红豆心头刚冒出那一点庆幸,因听到玄夜的声音马上消失殆尽。想到这一天接二连三的连惊带怕,红豆不由叹气再叹气,厄运还没有终结。玄夜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眸子湛出迫人的寒意,“谁打的?”红豆哪有心思回答他这种问题?玄夜见她不语,抬起头来扫视面前的三个人。那名掌掴红豆的少女接触到他阴冷的目光,身子不由哆嗦起来。玄夜眉一挑,轻描淡写地道:“哪一只手打的,把哪一只手废掉。” 少女战战兢兢地看着戴面具女子,一脸的哀求。戴面具女子沉默了一会:“六王爷当真要因为这丫头和我过不去?” 玄夜嘴角噙着冷笑:“那又怎样?” 红豆暗暗吃惊,他们竟然认识!戴面具女子声音异常尖锐:“六王爷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身边的红颜知己更是无数,难道真的对这丫头动了心思?” 玄夜神色未变:“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该问。” 戴面具女子倏地一笑:“六王爷就不怕因小失大?”玄夜眸光骤冷,笑里带寒:“你在要胁我?”戴面具女子声音微微一顿:“小女子岂敢?六王爷多心了。”

  玄夜冷魅笑道:“不是就好,” 然后斜斜一瞥,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温度,又一次开口:“还等什么,要我亲自动手?”掌掴红豆的少女身子颤抖的好似筛糠,一张脸惨白如纸。红豆知道玄夜绝不是在说笑,虽然那少女掴的两掌很疼,她却不希望因为自己就要毁掉她两只手臂,轻声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不用你管---” 谁料到,红豆话未说完,那少女凄厉地惨叫一声,颈部鲜血四射,倒在地上。戴面具女子手持短刀,亲手割断了她的喉咙。红豆惊骇得说不出话,心头怦怦猛跳,惊恐地瞪着那戴面具女子,好似看到恶鬼一般。戴面具女子动作优雅,轻柔地吹了吹短刀上的血珠儿,低声问:“六王爷,你可满意?” 玄夜眸中冷厉的光刹那而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你可以走了。” 戴面具女子一动未动,恶毒的瞪着红豆。玄夜对她的眼神厌恶至极,迈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戴面具的女子微微一笑:“把她交给你可以,不过六王爷要答应我一件事,六王爷若是答应了,我就将她拱手相让。” 玄夜勾唇道:“你要怎样?” 戴面具女子笑了笑:“六王爷好像对这丫头有几分的欢心,那就让她成为六王爷的人吧。” 玄夜瞥着红豆,阴柔轻笑:“这话正和我的心思,就如你所愿。” 戴面具的女子虽心有不甘,但此时此刻只能无奈离去。

  红豆踉跄向前,地上死去的少女,双目未合,死死地盯着她,惊惧恐怖的脸,鲜红刺眼的血,让她五脏六腑搅作一团,蹲在地上干呕起来。玄夜皱了皱眉:“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看?” 红豆激动地抬起头,怒视着他:“因为你的一句话,她才没有了性命,你---你们都是疯子!” 然后猛地转过身,向前没命的奔逃。玄夜声音好似最阴冷的风,跟着红豆如影随行:“你觉得这样有用吗?你又能跑多远?”红豆心惊胆颤,足底一滑,摔倒在地上。雪儿展翅飞了出去。红豆挣扎起身,月光下,一张银色的网铺天盖地的将她罩住。玄夜毫无声息地来到她面前,双手左绕右绕,锁紧了网口:“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就是你这双腿,你还想逃到哪里去?自那天你从客栈内逃脱以后,我就用天蚕丝做了这个网,它不同于一般的网,柔却坚韧,你越挣它,它就会越紧。” 红豆死命挣扎几下,那网果然邪门似的越缩越紧,当即心中大骇,不敢轻举妄动。玄夜大笑:“看来还挺管用,不枉我下了一番工夫,”展臂将红豆横抱在怀中:“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红豆惊慌失措,颤声:“你要带我去哪里?” 玄夜目视前方,柔声道:“一个地方,虽然不见天日,但我会时常地陪着你。”


  红豆吓得面无血色,在他怀中用力挣扎:“我不去。” 玄夜笑的格外轻柔,但手臂却用力缩紧:“傻丫头,这由不得你,再说君子重诺,我岂能言而无信?”红豆冰寒入骨:“你是---什么意思?” 玄夜邪中带魅地笑着:“非要我说出来,那就听好了,” 轻轻地俯下身,贴在红豆耳边,逐字说道:“我要你成为我的人。” 这无疑是红豆有生以来听到最恐怖的话语,脑子里一片空白。玄夜又是一笑,宛若恶魔转世:“丫头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一池波’退还给我,千不该万不该---弄什么佳人杳无踪的玄虚。” 红豆几乎被他吓哭,想了想,颤声道:“那我若是把‘一池波’再要回来,有没有商量?” 玄夜轻笑了一声,低头道:“你这丫头真有趣,只可惜太晚了,你更加不该的是喜欢上老九。”似乎非常满意红豆的表情,玄夜又道:“对你我势在必得,一个慕容情让他痛苦了九年,一个红豆不知会是什么样,我拭目以待,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红豆打了一个颤:“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们是亲兄弟啊!”玄夜冷笑道:“很多年前就已经不是了,兄弟早已反目。” 红豆瞪着他,脑子里闪过种种可能:“莫非慕容情在你的手中?” 玄夜不屑的‘哼’了一声:“那种女人我要她做什么?”红豆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蹙眉呐呐地道:“那还会有谁?”

  玄夜嘴角含了一丝讥讽:“那个笨女人,只有傻子才把她当作宝。” 红豆一脸苦笑,他说的是玄凤吗?玄夜大掌抚上红豆的脸颊,双眸凝视她良久,薄唇微微一抿,口中吐纳出鬼魅般的声音,“不像你,我想永远珍藏。”红豆指尖一阵颤栗,瞬息心惊胆颤。玄夜的声音异常诡谲,异常温柔:“我要你喜欢的人是我,我要你永远地守在我身边,我要你不论世事无常还是风云变幻,始终都不离不弃。” 红豆心里的弦越绷越紧,最后惊怕到极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玄夜一怔,轻拍了红豆脸颊几下,弄明白她是晕厥过去之后,嘲弄言道:“即便是我有心的,你这丫头也不该如此,可真是赏脸啊!” 静静地看了红豆一会,玄夜的眼睛便定在红豆的唇瓣上,心念一起,缓缓地俯下头,意图一亲芳泽,眼看就要印上菱唇,身后听到微不可辨的声音,眉尖一挑,开口斥道:“谁让你们过来的?” 林间树后跪倒了几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跪在前面的女子,低不可闻地说:“ 主子要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后面。” 玄夜脸色稍稍缓和,抱着红豆向后走去。挑起车帘,玄夜向里面望去,似乎很满意,挑起一个笑容:“今夜在此休息,你们在百步之外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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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21:31:51 | 显示全部楼层
车内珠帘隐隐香雾沉沉,七彩的毡毯华丽眩目,柔和的烛火光晕下,红豆的小脸莹莹如玉。玄夜的手指向她的领口探去,然而又停顿住,喃喃自语:“若是这样的,你将来会不会恨我?” 停在那好一会,玄夜收回了手,自己都难以置信地轻叹一声:“不怕天下人恨我,为什么怕你这小丫头,难道真的是对你动了心?” 摇了摇头,又道:“我怎会犯如此的大忌?” 目光回到红豆的脸上,若有所思的:“为什么对你狠不下心来?” 良久,自言自语的又道:“ ‘一池波’是我心爱之物,岂是随便送人的?若是别的女子得到它,不知要怎样的欢喜,偏你这丫头不领情,更不知去珍惜,最后竟然因为它是定情信物而退还给我,你说你这丫头恨不恨人?” 玄夜的声音轻的似有似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酷似慕容晴的女子,偏被你这丫头给破坏了,调教一个人是那么容易的吗?那样的一个好棋子就浪费了,你知道你毁了我多大的心血?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堂堂正正的送礼,原以为会起到那么一星半点的作用,却没想到却是大失所望,最后他还把人给我送了回来---最可恶的是,红袖阁内那么大的地方,你哪里不好去,却去了那个房间,哪里不好躲,偏偏躲到那个秘室---什么都被你窥视无疑,你说你恨不恨人?”

  红豆微蹙眉心,十分不适地动了动,玄夜闭上嘴,看了她一会,不见她醒过来,用手指触了触天蚕丝网,继续说道:“这一回你可老实了?这个样子你还能跑到哪里去?我就不信,连你这个小丫头我都对付不了?” 好似有些倦乏,玄夜慵懒地躺了下来:“六王爷岂是随便给人弹曲子,更何况是一曲‘凤求凰’,不管我意图何在,是真是假?你这丫头都不该给我装糊涂!寿宴上争婚,成或不成都会对我成就大事有利,成了最好,那就是一箭双雕,可是偏你这丫头最坏事,竟然跑了,所有的人都知道六王爷寿宴求婚,所有的人都知道六王爷把人给吓跑了,六王爷的面子因为你这丫头一落千丈,丢人丢到前所未有---在那同水镇的客栈里,明明是你自己冒出来,可见到我如同见到了鬼,掉头就逃,还抱走了我的衣服,害得我在房间里团团转,牙根恨得痒痒的却束手无策,怎会有这样的事?六王爷居然也有蹩脚的时候,你说你恨不恨人?现如今你落入我的手中,你说我要怎样做,才能把往日积累的怒气给消了?”夜似乎特别的长,玄夜辗转无眠,直到曙光渐明才昏昏欲睡,这时,身边的人有了动静。

  红豆睁开眼睛就看见玄夜那张放大的脸,吓得向后弹去,一下撞到后面的马车壁上,痛得直咧嘴,却不敢哼一声,眼珠儿四处转了转,最后瞪着被玄夜锁紧的网口发起愁来,最后灵机一动,小心地将那网口转到口边,张嘴就咬,希望能够咬开它。可是苦苦奋斗了半个时辰,她满口的牙劳累的几乎颗颗都酸痛无力,那网口处锁紧的绳索仍不见半点松解。红豆苦着脸暗想:这样子就是自己的牙全都掉了也不见得解开这张网?一会若是玄夜醒了,自己更是插翅难飞!主意打定,小心谨慎地向外挪去,用脑袋顶开马车的门帘子向外张望。外面除了四匹高头大马分别拴在一棵树上以外空无一人,红豆不由大喜。她小心翼翼地跳下马车,不敢有一丝半点的疏忽大意,一点一点的向前轻挪着脚步。这样动作太慢,好一会过去了,红豆只挪出了一小段。自红豆从马车出来就惊动了守在四周的人,很多人齐刷刷地蹦了出来,看了红豆好长的时间,看她多久就呆呆地愣了多久。所有的人都奇怪,这丫头搞什么鬼?像她这么折腾,马车里的主子怎会不知道?站在前面的正是红豆在紫荆山遇到的女子,当她看到红豆双脚一蹦一蹦向前跳时,柳眉挑了挑便要向前掠去,身形刚起被一人拦住,衣袂飘飘,正是玄夜。

  玄夜哼了一声,轻不可闻地道:“慢着,我倒是想看一看她能蹦多远?” 红豆对后面的人浑然不觉,继续努力中,忽地一个平衡没有掌握好,一头向前摔去。这一下委实不轻,红豆险些痛呼出声,勉强挣扎站起身,正要再跳,便听到身后传来玄夜肆无忌惮的笑声:“不错,厉害,别的人在这网中寸步难行,你这丫头竟然能够蹦出这么老远,真是不可小觑,了不起。”红豆被玄夜突然而来的笑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下更是痛得她白了脸。玄夜见此情景,笑得更加猖狂,他身后的人也觉得滑稽可笑,也跟着笑了起来。红豆羞恼的涨红了脸,转头瞪着玄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从马车里出来?你是不是一直在后面看着?” 玄夜笑声未绝:“这样的好戏岂能错过?”笑过之后,玄夜声音骤冷:“你这个丫头,这个样子还能逃,非要我想个办法永远的让你走不了路,你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红豆一张脸立时雪白。玄夜缓步走了过来,冷森森地道:“要你走不了路,那就是废了你这一双腿,可是你这丫头太淘气,即使我废了你的双腿,你也会用两只手臂爬着逃出去,那么我就再废了你一双手臂,那个时候别说要爬,就是动一动都会很困难。”红豆胆战心惊地向后挪着,眼里有了泪光:“你在吓我---是不是?”

  玄夜阴柔冷笑:“你当我在陪你玩吗?一会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吓你!” 看到玄夜眼中的坚决、冷酷,红豆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涌出的泪珠儿在眼圈内转了两圈掉了出来。玄夜一愣,随即一笑:“小红豆害怕了?我可以考虑不这样做,除非你答应我,永远都不离开我。” 红豆不争气用手抹地着眼泪,哭道:“这永远都不可能!我才不要待在你身边,你是天下最---坏的人!” 听了红豆的话,玄夜的脸黑了一半:“那就怪不得我了。” 一步一步向她逼了过去。树影后突然有人喝道:“六哥你太过份了!” 眨眼间,一人一马冲到近前,马上的人如燕子一般探出身子,将地上的红豆捞上坐骑。红豆看见奔霄惊喜万状,看见玄麟更是破涕为笑。看到红豆的情形,玄麟眉头一皱,手中宝剑一挥,将罩着红豆的天蚕丝网划了一个大口子,随手将网掷在地上,眼中露出严厉之色:“六哥你怎可以这样对待红豆?是你蒙面把她掳到这里来的?”玄夜没有说话,拾起那被划为两半的网,眉心越蹙越高。红豆扯了扯玄麟的衣袖,小声道:“不是他。”玄麟垂眸低声问:“那你如何遇到的他?” 红豆脸上的泪痕未干:“说起来一言难尽,我一会再告诉你,十二王爷---你怎知道我在这?”
 

  玄麟微笑着向前一指:“ 你看那是什么?”红豆顺着他的手望过去,八哥雪儿俏立在奔霄的马头上。红豆大喜,将雪儿抱在怀中:“ 我都把这小家伙忘了。” 玄麟笑道:“跟着它就找到了你,” 拭了拭红豆脸上的泪珠儿,又道:“九哥那不知怎样了?他知道你不见了一定会很急,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红豆听罢连连点头。而这时,玄夜挡在玄麟的马前:“十二弟,只怕你来得去不得。”玄麟皱起眉头:“六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十二弟不明白。” 玄夜淡淡地道:“这你都不懂?自然是想留住你的意思。” 玄麟注视着他:“我若是不留呢?” 玄夜冷笑道:“你非留不可。” 向后一挥手,玄麟和红豆被人团团围住。玄麟摇头说道:“我和九哥在永安村遭人伏击,现在九哥那里安危系于一线,六哥你---”玄夜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他的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玄麟心一急,跳下马:“六哥这么无情的话你也说出来了,你真的为那些飘渺浮华来毁坏一切,六哥你为什么就想不明白,血浓于水,我们是手足兄弟啊,你难道忘记当年父皇的教诲!”玄夜眸中骇人的阴寒:“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我最恨的就是这血脉相连!记住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他是你们的父皇,不是我的。”

  望着一脸狰狞的玄夜,玄麟心中更痛,叹口气道:“六哥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忘记那些---难道不好?” “忘记?” 玄夜咬牙切齿地吼道:“你叫我如何忘记?” 轻轻指着自己的头:“那一幕已经烙印在这里,就是到死那一天也不会忘!” 连声冷笑后,玄夜凄厉说道:“一杯毒酒赐卿前,了断了多年恩情,母亲不从,他就叫众内侍硬生生的将毒酒灌了下去,血从她的嘴里不停地流,不停地流,而我站在那里看着她,一直看到她咽下最后的一口气,你知道那时我有多恨,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玄麟无声地望着他,当年他还小,有很多事情恩怨他都不知道,所以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玄夜布满阴霾的眼眸中燃起炽烈的焰:“母亲死后,我有若活于地狱深渊,我算什么皇子?你们才是!真正的龙麟凤角天之骄子!那段日子我是怎样过的?就连下三等的奴才都敢来欺负我!” 玄麟悚然动容:“是谁?告诉我是谁?我去替你出气!” 玄夜一笑,慑人的诡异:“他们早就去了该去的地方,那些人我岂容他们活到今天?” 玄麟愣了愣,上前一步恳切地道:“当年的事不论因果如何,赵贵妃和父皇都归于地下,逝者已逝,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就该随他们离去,仇恨不应该延续到我们弟兄身上!”

  玄夜立时吼道:“我不明白,我唯一明白的是当年害我母亲的人都要死!” 神态说不出的激狂:“当年如不是那贱人挑拨,母亲就不会死的那么惨,我要她和她的儿子都下地狱,所有有关的人一一除去一个不留---我要他们失去尊容富贵,我要看到他们失去至亲至爱的人痛不欲生的样子---我要那个满口仁义道德却残忍杀妻的人好好地看一看,他最钟爱儿子们的不堪下场。” 眼眸里忽地混乱起来,唯一清晰可见的就是那切齿的恨意。红豆见到玄夜脸上的神色,与那日在竹林间一般无二,暗道不好,大叫:“十二王爷小心!” 果不其然,玄夜骤然出手,掌风凌厉刚猛,向玄麟心脉处击去。玄麟大惊,向一旁闪去。玄夜一击不中更加狂乱,霍然抬头看向红豆,眼神森冷如鹰隼:“你还敢提醒他?” 手腕一抖,一条软鞭如毒蛇吐信向红豆甩了过去。玄麟冷喝了一声,拔剑向那软鞭挑去,玄夜手腕一转纵身绕开了他,第二鞭好似疾风又卷了过去。红豆惊呆在那,哪里知道躲,即便她想躲也是躲不开的。望入那双清澈似水的眸子,玄夜陡地心中一凛,手腕猛地下沉,强硬的将使出的力道撤了回来,用力过大,鞭梢竟扫到自己的手背,他的手立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看也未看自己,玄夜只是瞅着红豆。

  红豆万万没料到玄夜会如此,心里乱成一团,手轻轻一指,怯声道:“你受伤了。” 玄夜神色变了又变,未语。红豆求救地望向玄麟,玄麟轻声唤了一声:“六哥?” 玄夜冷漠地看着他手中的剑,清冷说道:“你我已兵刃相见,还叫什么六哥?” 扬眉冷喝:“把人拿下。” 玄麟知道这一番若是落入玄夜手中,事态将大大的不好,不敢迟疑,击退了几个人之后飞身上马:“六哥有什么得罪之处,我们兄弟他日再叙,十二弟今日非走不可。”玄麟一手护住红豆,一手急转马头,刚要策马离去,有人冷笑:“六王爷千万不能放过他,今日若是取了他的性命,那个人就如同失去左膀右臂,对我们成就大事可是有利的很。”红豆见到来人,身子打了一个颤,她---竟然去而复返,而且还带了十几个人,黑衣短襟,每个人都骑着高头骏马。感觉到红豆的异样,玄麟望着戴面具的女子,低声问:“你认得她?” 红豆点了点头:“她一直戴着面具,不知是谁?总之不是好人,十二王爷我们骑着奔霄快走。”戴面具的女子冷笑一声,劲风一起,两点寒芒从袖中飞出,直接指向奔霄的头与颈。玄麟手起剑落,击飞那两点寒芒,然而就在这时,戴面具的女子又射出两株袖箭,目标是红豆,玄麟大惊失色反手击落一支袖箭,另外一支他却没有时间抵挡,情急之下,一转身抱住红豆,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那株袖箭穿骨而入打在他的肩胛上。

  玄麟闷哼一声,不敢再做迟疑,双腿一用力,喝道:“奔霄走!” 奔霄四蹄飞扬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戴面具女子纵马要带人追去,玄夜却神情莫测地挡在她马前,弯下腰用手指捻了捻地上的血,森然开口:“你的袖箭上淬了毒?” 戴面具的女子淡淡说道:“不错,中毒者应该熬不过九日,六王爷应该感谢我,我也算为你除去了心头大患。” 玄夜怒喝道:“你那袖箭是射向她的!”戴面具女子不动声色说道:“我算准了老十二会护着她,所以才会这么做。” 玄夜脸色阴沉无比,毫无预警之下,身形一起,重重的一掌掴在戴面具女子的脸上。面具歪了半边脸,但是在晦暗的阴影下仍看不清女子的容颜。戴面具女子没有说什么,她身后的人均露出怒色,欺身上前。戴面具的女子一挥手道:“大事要紧,退后!” 玄夜恶狠狠地瞪了她一会,腾起身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坐骑,一马当先,带领手下向玄麟、红豆远去的身影追去。戴面具女子身后的其中一人按捺不住,上前问道:“他可打伤了你?” 戴面具女子没有作声,拭去嘴角蜿蜒而下的血丝,缓缓说道:“这一掌我不会让他白打,总有一天我要他十倍奉还。” 声音一转,异常冷厉:“你们还站在这里,还不去追,无论是谁,见到那丫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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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21:32:06 | 显示全部楼层
夜空的云如乌墨一般当头压下,没有星只有淡白的月,四周昏暗一片,辨不清哪里是树,哪里是影。红豆坐在奔霄的背上好似穿云过雾,大声问玄麟:“十二王爷你的伤要不要紧,是不是很疼?” 玄麟暗自苦笑,若是知道疼就好了,可怕的是感觉不到一丝一点的痛,伤口处麻痹的毫无知觉,尽管他已封住周围的穴道护住心脉,但左肩胛以及半个背部都已僵硬难动,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不忧心忡忡。玄夜追上他们只是时间早晚而已。红豆见他不答话,转过头:“先把伤口处理一下我们再走。” 玄麟勉强笑了笑:“不碍事,这个时候不能停。” 二人来到山路的分岔口,右边不远处就是云萝山。此时,玄麟不得不停了下来,毒气在身体内翻涌,如冰的寒意不知什么时候悄然侵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眼前突地昏暗,身子一晃,玄麟从马背上跌了下来。红豆惊呼一声,这才看到他后背的伤,还有那紫黑的血,脸色大变,从马上跳了下来:“十二王爷那是毒箭啊!”玄麟挣扎地站起身,想再一次上马却力不从心,又跌了下来。红豆忙扶住他。玄麟变了脸色,咬了咬牙道:“红豆你骑着奔霄立刻离开这里,我想办法拦住他们。” 红豆急声道:“你这个样子如何能拦住他们,要走我们就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

  玄麟凝望着她:“傻丫头你若是不走,我们两个加上奔霄,还有这小八哥雪儿都会落到他们的手中,那时候可就脱不了身了,奔霄驮着我们两个会被六哥的追日撵上,你放心,即使我落入他们手中也不会怎么样。”红豆摇头道,“ 那个女人分明说要取你的性命---” 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 还有六王爷他刚才分明是下了杀手,你还因为救我中了毒,我绝不会自己走!” 玄麟柔声道:“你先走,把九哥找过来救我不就行了么?” 沉思了一会,红豆用力咬破中指。玄麟惊问:“丫头你做什么?” 红豆上前几步,以血代墨,在奔霄颈上写了‘云萝山’三个字,低声道:“不知他那里情况如何,相信他一定会没事---奔霄你快快的跑,若是见到他,就把他带到这里来。” 说着用力在奔霄的身上一拍。奔霄依依不舍地围着红豆和玄麟转了一圈,扬蹄而起,向前奔去。红豆对玄麟道:“奔霄这一去,后面的人就会顺着马蹄印追去,奔霄是不会被他们追上的,六王爷的追日虽与奔霄有的比,但它驮着一人,所以奔霄在脚程上定胜它一筹,而我们就到前面的云萝山里避一避,这样我们就此逃过一劫。” 事到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玄麟只有点头同意。

  玄夜顺着马蹄印一路追来,越追越不对劲,黑漆漆的夜色之中,看不见马也看不见人,眉峰一耸,勒住追日。身后的人不明白为什么停了下来,一同看向他。玄夜目光锐利如鹰,前前后后梭巡。戴面具女子驱马上前:“六王爷为何停下了?” 玄夜冷冷开口:“我们追错了方向。” 戴面具女子不解地看了他一会,忽地意识到什么,“我的袖箭打中了十二的肩头,这丈余之内却不见半点血迹,难道他不在那马上,那丫头自己跑了。” 玄夜摇头道:“那个笨丫头一定会和他在一起。”言罢,掉转马头,向来的方向急驰而去。戴面具女子及众人在后面紧紧跟随,直到玄夜再一次的勒住缰绳。望着黑幽幽的山林,玄夜眉头纠成一个结,暗暗咒骂了一句,声音太轻,没有人听清他骂的是什么。戴面具的女子轻狂地笑出声:“万籁俱静,在这山林之间正是野兽出没的好时候,他们却进了山,十二没有受伤也就罢了,寻常走兽自不在他眼中,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中了毒,过一会只怕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六王爷,看样我们应该加把劲先找到他们,若不然十二的血腥气引来了好东西,我们可就找不到他们了。” 玄夜一句未言,驱马入林。

  山路蜿蜒曲折,也许是雨季的缘故,地上尤为泥泞。红豆扶着玄麟艰难的向前行走:“再向上走一段就到了仙人洞,在那里,我们可以歇一歇,”回头向玄麟的肩头望了一眼,惊白了脸:“十二王爷不能再走了,你流了好多的血。” 玄麟脚下不稳,跌倒在一棵树下。红豆慌忙扶起他,小心翼翼地扯开玄麟背后的衣衫,一见之下眼泪掉了下来,玄麟伤口处的一大片背肌变成了黝黑色。红豆颤声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玄麟脸色泛青,嘴唇也变成了青紫色,强笑道:“傻丫头别怕,你先将那箭帮我拔下来。” 红豆颤声道:“好,你忍一下。” 一咬牙,用力将袖箭拔出。玄麟微微一笑:“你做的很好,一点都不疼。” 红豆自然知道他不疼的缘故,哽咽着低下头:“我帮你把毒血吸允出来。”玄麟连忙躲开:“万万不可,这毒歹毒的很,不能连你也倒下了,你帮我包扎上就好。” 红豆扯下裙摆的一角,一边为玄麟包扎,一边流着泪。玄麟伸手抹去红豆脸上的泪,柔声道:“瞧你哭的像个泪人儿,这怎么行,你哭的手软脚软---一会叫我指望谁?” 红豆这才抽抽噎噎地止住哭声。

  红豆怀中的雪儿突然惊躁不安,连连扇动翅膀。玄麟与此同时脸色大变,暗暗叫苦。四周不知何时悄然聚集了漫野的血腥之气。玄麟好不容易恢复了镇静:“红豆,带着雪儿马上走。” 红豆被眼前的情景吓的呆住,疏光暗影之下,四条斑斓吊睛白额猛虎在不远处徘徊盘踞。好一会,红豆找回自己的声音,将雪儿塞入玄麟手中:“十二王爷你快走。” 泪花儿闪了闪,红豆站起了身。玄麟急的一把抓住她:“你要做什么?”红豆小嘴一瘪,险些又哭出声来:“ 我不但连累你中了毒,现在还要连累你被老虎---吃。” 说到最后一个字,泪珠儿又一次滚了下来。玄麟紧紧握着红豆的手:“所以你想把它们引开,好让我有机会逃生?” 红豆不语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玄麟笑了笑,柔声道:“傻丫头,我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如何逃?莫不如你走。” 红豆用力地摇头,“我不走。”玄麟叹口气:“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还犯倔?” 红豆挨着玄麟坐了下来:“十二王爷,既然你走不了,那我也不走。” 玄麟心中感动,但如何忍心红豆葬身虎腹?张口想再劝,红豆却先开口道:“十二王爷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玄麟湛清的眸子俱是柔情,抹去红豆脸上的泪,强颜笑道:“这可便宜那些黄毛畜牲了。”

  红豆吸了吸鼻子,笑道:“即便我跑开了,它们也会追上,我哪有它们跑得快,它们都是四条腿,而我只有两条。” 玄麟被她的话逗笑了,但随即想到他二人过一会的遭遇,不由一阵恻然,心中一急,毒气上涌,立时头晕目眩。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这是麒麟中毒被虎欺。 良久,四条猛虎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红豆有些奇怪,小声地问:“它们为什么不过来,在想什么呢,还是不饿?” 玄麟道:“也许在想我们两个哪个好吃。” 红豆点了点头:“应该我比你可口一些。” 玄麟笑道:“这也未必,不尝过如何知道,也许它们的口味不同。” 红豆摇头道:“它们若是聪明的老虎就不要招惹你,你可是中毒了。”玄麟失声笑道:“它们大概不会在乎这个,它们在乎的是谁的块头大。”红豆秀眉微挑:“十二王爷,也许它们真的不饿,也许我们可以试着离开。”玄麟点头道:“你扶我起来。” 谁知二人的身形刚动,那四只庞然大物立即有了反应,其中的一只耐不住性子,啸了一声,迅猛向前一扑,树边草丛立时卷起腥风。其它三虎齐声长啸,声音高亢绵绵不绝,玄麟心中一紧,将红豆揽至胸前。

  不知何处传来另一声虎啸,震耳欲聋摄人胆魄,瞬间,宿鸟惊飞山林震动。玄麟叫苦不已,原来还有一条。白影一闪如风似电,一只罕见白虎飞跃至高高悬起的嶙峋岩石。啸声未绝,百兽惊魂,其它四虎见到这白虎即俯首称臣。玄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由惊叹:好威猛的神物!红豆望了过去,当她发现那白虎一对蓝眸之间的月牙形斑纹时,眼睛一亮,欢喜高呼:“月牙儿!月牙儿!” 轻轻挣脱开玄麟的怀抱红豆向白虎跑去。玄麟想拉住她却没拉住,脸一下雪白。白虎的一对蓝眸在月光下熠熠发光,定定地看了一会,咆哮一声,跃下岩石。玄麟看见白虎将红豆扑倒在地,顿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那一瞬心痛的无法呼吸,几乎不敢去看,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听到红豆清灵悦耳的笑声:“月牙儿,好痒。”玄麟忽然想起,红豆曾经和他提起的那只三岁被放生于山林的白虎,难道这就是那只月牙儿?玄麟见白虎与红豆嬉闹在一处,亲热如同儿时的夥伴,又是好笑又担心,好笑的是红豆摇晃白虎的头就好像摆弄一只猫,担心的是那太过热情的虎吻,让人看了惊心动魄。红豆笑道:“你的脑袋太沉了,快挪开。” 白虎不依,仍然用脑袋摩挲红豆的颈项,红豆最后没有办法用力揪住白虎两只耳朵:“我看你起来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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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21:33:04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这般情景,玄麟忍不住笑出声,白虎留意到有人旁观,不满地低吼了一声。玄麟倒是没有被它吓到,其它的四只老虎却乖乖地挟着尾巴离开了。红豆喜出望外坐起身:“十二王爷,我们的危机解除了,月牙儿再饿也不会吃我们的。”玄麟无奈地笑了笑,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乍忧乍喜之间,玄麟眼前又是一片昏暗,险些跌倒。红豆慌忙跑了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玄麟摇头道:“不碍事。”红豆蹙眉看了他一会:“我们现到仙人洞暂避,然后再想办法。” 红豆扶着玄麟向山上行去,月牙儿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地瞪着玄麟,虎目中满是挑剔。玄麟暗自苦笑,自己也不想辛苦红豆,怎奈自己的双腿几乎没有了知觉!黑沉沉的天空毫无预警地划过一道闪电,明晃的让人睁不开眼,将暗沉的夜空分为两半,轰隆隆的雷声随后而至,仿若暗藏着的千军万马。红豆惊讶地抬起头:“不好,山里要有暴雨,我们要快些走。” 玄麟僵硬的双腿几乎不能弯曲,紧咬牙关与红豆疾行几步就一个支持不住向前摔去,红豆也被连带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生作痛,红豆扶玄麟起来,费了好半天工夫,二人才重新站了起来。月牙儿一个窜跳,来到红豆的身边,用头轻轻地蹭了蹭红豆的腿。的250cf8b51c773f3f8dc8b4be867a9a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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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豆见了大喜:“我怎就没有想起来,十二王爷,月牙儿要驮你呢,你快坐到它的背上。”玄麟别无选择只好坐到虎背上,还没等坐稳,月牙儿身子一晃险些将玄麟晃了下去,转过虎头斜斜地瞥了一眼,才站稳了身。玄麟勉强笑道:“你这家伙想必是心不甘情不愿,我欠了你这份情就是。”二人一八哥一白虎赶到仙人洞时,全身上下都已湿透,洞内阴凉,但大大好于外面的暴雨滂沱。玄麟脸色暗青,无力地依靠在石壁上。红豆看在眼中,急的团团转。玄麟见她眼圈儿泛红,一副要哭的样子,无力笑道:“丫头,过来坐在我身边,你再转下去,我的头都要被你转晕了。” 红豆坐到玄麟面前,心情焦灼地连连说道:“怎样才能解你身上的毒,怎样才能---” 忽地,她眼睛一亮,乍现无限光彩:“我 想到了,这是云萝山啊,龙首崖上有‘七叶黄连’,它虽不一定完全解你身上的毒,但却能够抑制毒气上行入心,当年父亲若是有一株‘七叶黄连’说不定就能逃过一劫,只是那个时候---今时不同当日,现在正是它生长的季节,我去帮你采一些回来。”玄麟一把将红豆拉住:“不行,这个时候你不能出去,更不能上龙首崖。”的5e9f92a01c986bafcabbafd145520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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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豆急道:“我一定要出去,你身上的毒耽误不得。”玄麟没有半点余地的坚决说道:“不行,龙首崖边绝壑深水,外面又是狂风骤雨,而且不一定还会碰上什么凶险走兽,你叫我如何放得下心,还没被毒----毒死,就会为你担心死。”红豆忙道:“十二王爷放心,龙首崖我熟悉的很,外面那一点风雨也没有什么,我加几分小心就是,至于走兽什么的,这种天气早就躲到洞穴,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就让我去吧!” 玄麟紧紧握住红豆的手,放柔声音:“别让我为你着急,你陪在我身边,什么事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红豆没有办法,只好先坐了下来:“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玄麟缓缓地闭上眼睛:“我很好,红豆,不许离开。”黑暗中,静静地坐了好久,玄麟的手始终都没有放松过。红豆感觉他的手越来越冰,不由轻声问道:“十二王爷,你冷么?” 玄麟喃喃说道:“红豆,我---冷。” 红豆向不远处的月牙儿挥了挥手,这样两个人和白虎背靠背地依偎在一起。毒气上行,玄麟周身冷若冰雪,渐渐的欲昏欲沉,意识远离,喃喃的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红豆---我答应九哥不会让你出任何意外。”的060ad92489947d410d897474079c1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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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豆心头难过,点头道:“十二王爷我很好,你将我照顾的很好,是我对不住你连累了你。”过了好一会,玄麟又道:“小镜湖边,青女素衣---水之灵,莲之蕊,一见难忘。” 红豆听了这话,身子一颤,惊慌地看着他。玄麟迷迷糊糊地又道:“那天晚上---和九哥商议事情---所以留宿宣远王府---那天晚上,月明如镜---你在湖内---如莲之蕊---后来问了刘妈妈---才知道你叫红豆---那天我一口叫出你的名字---你是不是很惊讶?没想到九哥会喜欢上你---你也喜欢上了他---六哥也来凑热闹---其实,我---” 红豆的手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玄麟忽然身子一震,又道:“我不喜欢你---我会如兄长一般的对你---以后遂了你的心愿---和九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我就最高兴了。”听着玄麟反反复复地说着同样的话,红豆眼睛酸了又酸,“十二王爷,红豆感谢你这一份心意。” 玄麟又喃喃地道:“以后,是不是还要叫你九嫂---这样的话岂不是便宜---你这个小丫头?”红豆含泪道:“你愿意叫什么就是什么,小丫头,笨丫头。”不知过了多久,玄麟停止了呓语。红豆轻轻地探了探他的脉息,大骇。玄麟的脉似有似无,轻的微不可辨,红豆连连摇头,用手摇着玄麟,低泣出声:“十二王爷,你别吓红豆,你说话呀。”玄麟却无知无觉。的3636638817772e42b59d74cff571f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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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豆泪珠儿一串串地滚落,忽然间没了主意,然而只那么一会,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我不会让你有事,我一定会找到‘七叶黄连’。” 站起身,红豆向洞外走去。月牙儿本来半眯着双眼,这时却蓝眸炯炯,一跃而起,拦住了红豆。红豆皱着眉,推着月牙儿来到玄麟身边:“你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哪里也不许去,十二王爷冷,你趴在这里为他取暖。”红豆转过身,还没等迈步就被月牙儿咬住裙摆,佯怒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分别了几年,你就不听话了么?” 月牙儿毫不示弱的连连低吼。红豆像小时候一般揪住月牙儿头顶的毛:“现在还和我吼?” 但无论怎样,月牙儿就是不松口。红豆情急之下撕裂了衣衫,向洞口跑去,却没想到洞口又被月牙儿挡住,她往左,月牙儿就挡左,她往右,月牙儿就挡右,死活就是不让她出洞口。几番折腾,红豆哪里是月牙儿的对手,最后索性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这一番月牙儿可就傻了眼,讨好似的用自己的头摩挲红豆的脸颊。红豆赌气的将它推在一边:“你长大了,有力气了,又知道父亲去了,你就欺负我。” 八哥雪儿晃了晃湿漉漉的身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扇了扇翅膀飞了起来,在月牙儿的脑袋上重重地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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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牙儿虎目圆睁,恼怒地用前爪拍去,雪儿惊叫连声:“红豆,红豆!”红豆连忙将雪儿抱在怀中,瞪眼道:“不许欺负它!” 月牙儿无奈地喘了几口粗气,俯下了身。红豆抽噎着,以商量的口吻:“十二王爷是最好的人,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咬了咬嘴唇又道:“他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我会伤心一辈子的。”看月牙儿没有什么反应,红豆悄悄地站起了身,向外走了几步,月牙儿虽未拦她,但也立直了身,红豆向前走几步,它就在后面跟几步。红豆马上明白了它的心思,折了回来:“你不能跟出去,你必需守在洞中。”月牙儿不满地低吼了几声。红豆蹲下身轻抚虎头,柔声道:“你在这里我才放心,不要担心我,我快去快回就是。” 一旁的玄麟忽地叫道:“红豆,你在哪?” 红豆惊喜地跑了过去,见玄麟紧闭着双眼,神情十分的焦急,一只手掌在胸前左右摸索。红豆连忙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 玄麟这才安静了下来。半晌,红豆拉过月牙儿的一只前爪,将玄麟的手放在上面,柔声对月牙儿道:“我把他交给你了。” 月牙儿看了看自己的爪,又望向红豆。红豆摇头:“不许动,你还要照顾雪儿!”月牙儿斜睨了过去,蓝眸危险地半眯着,雪儿吓得垂下了小脑袋。洞外,风更猛雨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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