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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emi

《诳语之刀鬼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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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2:52 | 显示全部楼层
 再想想自己一开始闹腾的路子,陶冉深刻地理解了一点: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但是对于自己的初衷,陶冉没有丝毫动摇。在他的“督促”下,冯越不得不咬着牙,往“Z市弱势群体保障基金”里挤牙膏一般地又扔了两千多万。
  每一次拨款,冯越额头的青筋都爆起老高——在企业最需要现金资产的时候,抽走这么多真金白银,无异于让一个正在成长的儿童大量献血。但是陶冉的坚持,让冯越无可奈何,仰天长叹。长叹之后冯越就面目狰狞地去狠狠克扣上游原料供应商——这么大规模的原料,每多拖一个月的付款时间,都会让齐创的帐面上又多添加一笔隐形的财富。
  同时咬牙切齿的除了原料供应商,就是市里各行各业的富翁。齐创集团的捐钱不要命,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开了一个“很坏”的先例。市里的工商联、民政局和红十字会每次拿到齐创的钱,都会兴冲冲地挨个拜访这些急得都要哭出来的富翁们——“您瞧,齐创集团又走到您前面去了?您作为社会的精英怎么能忍受落于人后的局面呢?您应该奋起直追呀。”……“作为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您应当政府的苦心,咱们中国最终还是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的。”……“企业应该有社会责任感,取之于社会,用之于社会嘛。”
  这些苍蝇一样的不倦追讨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有任副市长大会小会上的敲敲打打,这些董事长、总经理最终只能在与哭无泪的悲愤心情下,破财免灾。
  众人拾柴火焰高,Z市这半年对贫困人群的救助工作,也就出奇地精彩。省里领导开始对Z市的工作高度关注起来,好不断组织其它各市县的民政部门登门求教。这让市委书记和王市长都感到非常风光,任副市长更是面子光彩。而其它各市县的企业家们都开始暗暗叫苦不迭。而始作俑者的齐创集团自然在省市各级领导心目中加分不少。
  陶冉和法显也没得丝毫清闲。
  法显拿着画好罗汉阵法的Z市大尺寸地图在静岗区、城南区和方东区穿梭不断。他需要在阵法的每一个位置,都物色好合适的建筑。陶冉专门为他派了一辆轿车代步,而这种走走停停、拐弯抹角的走法,让法显的专职司机王师傅苦不堪言。连续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钻遍三个城区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王师傅心中暗暗纳闷,这个和尚怎么变成了城市规划师?边走还边画,难道市政府要委托齐创集团进行城市改造吗?不对,他还拿着数码相机左拍右拍,莫非是个艺术家?摄影师?唉,这年头,连出家当和尚都不专心了,还要兼职做一份工!
  王师傅决定立刻让亲戚、朋友都在法显禅师停留过的地方买房子置业,将来要是拆迁,说不定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呢。
  选好地址,法显还要一栋一栋楼地实地勘测,要到楼顶寻找能够布置罗汉阵的空间。这份工作不比选址,可以坐在车里,为了不引起市民的注意,法显只好脱掉僧袍,换了夹克和牛仔裤,光头之上再扣一顶博士帽,一位大德高僧就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叔。
  在法显四处奔走的时候,陶冉也没闲着,他不再允许张兵独自出门抓鬼,而是每天监督张兵勤练内功,打牢基础。他可不想让仲坪垃圾场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现在也暂时没有工夫再去理睬仲坪垃圾场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建造罗汉大阵。
  监督的同时,陶冉赶着先把四个破损的绢人修炼完好。更让法显在绢人和符兵上镌刻上佛家的伏魔真言,这种佛道双修,让符兵和绢人又提高了一个档次,甚至可以不必吸取鬼气,而可以自行布阵吸取日月精华。
  陶冉的拘魂囊中收集有秦屿山带回的大量鬼灵,足够张兵自行修炼和锻炼三个鬼使。法显一有闲暇,便传授给陶冉训练巨灵犬的“金刚夜叉真言护卫大法”,夜叉是八部天龙之一,出身为鬼,却能吃鬼,乃是佛教的护法神,勇健、敏捷,而金刚夜叉是守护佛寺山门的护法。巨灵犬曾被鬼所迷,现在却专司抓鬼职责,狗本来就有看家护院的天性,因此“金刚夜叉真言护卫大法”最适合巨灵犬修炼。
  巨灵犬似乎明白法显的好意,又或者这法门确实适合它修炼,因此倍加刻苦。张兵和巨灵犬,一人一犬,常常通宵达旦地修炼。
  有这两个半徒半友的修炼伙伴,陶冉也不敢稍有懈怠,几个月修炼下来,自觉大有进境。在修炼之余,陶冉便开始制作新的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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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3:10 | 显示全部楼层
 选购布匹和缝制绢人简单,但是要在绢人的腹内绣上道家的符箓,却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陶冉托冯越去采购刺绣用的金丝线,这金丝线必须是十足真金,再用拔丝之法制成。金的压延性能极好,能够抽出极细的丝线。但是这种材料非常少见,市面上根本没有销售的成品。
  冯越让秘书在网上找了足有三天,才找到一家能够加工这种金属丝线的工厂,但是这家工厂平时生产的都是合金的金属丝线,用纯金来做还是第一次。冯越派人采购了足赤黄金,亲自带过去,并现场监督他们生产。这加工费当然也是不菲的。
  为了一劳永逸,冯越派人带去的黄金还真是不少,所有黄金都制成丝线,整个生产过程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在等待的丝线过程中,陶冉决定补充自己的装备——各种灵符。
  他的灵符都是从山上带来的,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各种灵符大量消耗,有几种几乎要告罄了。符箓之于陶冉就像子弹之于士兵,没有子弹的士兵还怎么冲锋陷阵?总不能总是咬破手指画血符吧,那陶冉可吃不消。
  符箓是道家做法事的专业工具,是写在黄表纸上的一些神秘符号和文字,画着符号的是“符”,而写着文字的是“箓”。而即使是文字也大多是一些世人不认识的变形字,这种文字所代表的意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代表了自然界的一些神奇的信息,这种信息极其抽象,无法用人类现有的语言、文字、逻辑来定义和解释。所谓“道可道,非常道”,便是这个意思。
  当然历代道家中也有一些有含义的“箓”,例如“玉皇大帝急急如律令”之类的,但是飞尘子把这些箓指摘为“伪箓”,因为这些字的周围惯常会有一些符号,例如云纹等。其实起作用的就是这些普通人认为是装饰性的符号,因此这其实是“符”,而不是“箓”。之所以写上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真武大帝、紫微星君等等神仙的名号,不过是利用老百姓求神拜仙的心理罢了。
  从这一点上讲,道家的符箓和佛家的真言、大咒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佛家的咒语也大多是一些无意义的音节组成,偶尔有的咒语似乎有含义,那也不过是因为那些音节和梵语里的音节相近罢了。而这些咒语之所以有作用,是因为它符合了宇宙中一些神秘能量的频率和节奏。
  法显禅师学问渊博,对道家的符箓也有些研究,他的一番解说,才让陶冉恍然大悟。
  飞尘子一派制作符箓不用毛笔,而是用手指,呈剑指之形,所用的红色为朱砂、黑色为松香。画符时需一间净室,不得有杂物。画符前三天,陶冉便开始日日沐浴斋戒,不再吃肉类等大五荤和葱蒜等小五荤。画符时,张兵和巨灵犬分别守在门外和别墅前,以做护法。
  凡阳符均在上午八点到九点之间画,阴符在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画。画符时需气定、心定、神定,陶冉脚踩罡步,面向东方,左手掐五雷诀,右手掐青龙诀,从涌泉沿照海、交信、命门至脐,深吸气,指走龙蛇,中间不换气、不停顿,所谓一气呵成。
  每次画完符,陶冉都是一身大汗,疲惫不堪,精力都像被符箓吸走了一般。一个月下来,武器装备比原来更充足了,金丝线到的时候,这些新画的符箓已经把背包塞得满满当当了。
  接下来就是缝制绢人身上的金丝符。这一下就让张兵等人大吃一惊,没想到陶冉一个大老爷们,拿起针线却也是像模像样。连邱萌和刘若菡这些女孩子,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大师”的女红居然比她们都好。从此以后,陶冉又多了个外号——绣花郎——这当然是邱萌这位混不吝的大小姐的得意之作了。
  绣好金丝符,缝好绢人,接下来就是要灌注鬼灵。虽然法显的佛家伏魔真言能够让绢人自行吸取天地灵气,但是这吸取的速度是与绢人自身功力成正比。原有的绢人和符兵都已吸取了大量鬼灵,功力有了根基,所以通过修炼佛家真言,能够迅速地吸取天地灵气,而刚制好的绢人却没这个本领。
  陶冉还是用老办法给这些新进的绢人开蒙,好在山魈的鬼灵之气足够多,又有金刚魔阵里尚未炼制的鬼灵,除了供应张兵和鬼使外,给这些绢人绰绰有余。
  一切准备停当,法显的勘察任务也接近尾声了。根据每个区面积的大小差异,静岗区需要建七十二座小罗汉阵,共组成四座大罗汉阵;城南区建三十六座小罗汉阵,组成两座大罗汉阵;方东区建五十四座小罗汉阵,组成三座大罗汉阵。
  冯越为此专门把集团的公关部分离出来,成立了一家广告公司,以设置楼顶平面广告牌的名义,拿下了这些楼顶的使用权。其中有几栋楼顶已经有其他广告公司捷足先登了。冯越只好用高价收购,这一举动在Z市广告界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动——齐创这个大家伙进军广告行业了,大家要小心了。
  然而众广告同人奇怪的是,齐创这么大的集团,为什么只是进入户外媒体领域?而电视、电台、纸媒体等更为过阔的领域,却没见齐创有什么举动。齐创广告公司总经理——  原齐创集团公关部经理——更是郁闷,为什么精明的冯总会花大价钱买这么多位置奇差的楼顶广告位?知道的,会说冯总爱好奇特;不知道的,还不说我这个资深广告人是个头号大草包?甚至有黑钱的嫌疑。唉,这在职业生涯中,可是很不光彩的一页。
  而施工队也开始进入了楼顶广告牌架设的施工现场。
  然而让施工队感到奇怪的是,齐创广告公司的工程有一个非常奇怪的附加步骤,就是在广告牌后面立起了一个由十八根半人高的水泥预制柱组成的奇怪图形,而在中间的一根柱子上,还镶着一个焊死的不锈钢盒子,里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们当然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正是陶冉刚炼好的绢人。
  在安放这些水泥预制柱的过程中,施工人员总会觉得脖颈旁凉飕飕的有冷风吹过。尤其在最后一根柱子立好后,总会有一阵小旋风从柱子间吹过。本来就是冬春之际,又在楼顶,有风本来不足为奇。可是这小旋风往往就在柱子间穿梭,一离开这些柱子,立刻就感不到再有什么风吹了。
  时间长了,在施工队里就流传开了“鬼柱子”的传说。其实,这旋风形成的原因是每一个罗汉阵成型后,法显都会在楼下做法,启动罗汉阵的阵法,引动自然的罡风罢了。一旦经过十二个时辰,罗汉归位,星辰顺应,这小旋风自然就停止了。除非附近出现鬼魅,才会引动罡风摆脱阵形的束缚,四处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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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3:22 | 显示全部楼层
静岗区是陶冉最先抓鬼的地方,陶冉别墅布下的天罡、地煞阵又正好在静岗区,所以鬼患也最少。从布下罗汉阵后,只引发了三次罗汉阵。而城南区和方东区就没有这么太平了,自从布下罗汉阵后,几乎每周都会引发两三次,被收束的鬼魅多则五六只,少则一两只。于是陶冉也有了事情做,经常需要按照法显的指示,去这两个区的楼顶,用“拘魂囊”收取鬼灵。但是抓住的无非是些小鬼,像“芸使”手下的长臂巨身鬼和以前碰到过的“八家臣”,却像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没有再出现。
  陶冉和法显知道,自己布阵的举动一定惊扰了这些大鬼,他们定然是早早就躲开了。
  自从静岗区的鬼患被清除了,冯越就在俊逸园买了两栋小一号的二手别墅——六号和十五号别墅,六号别墅由刘若菡和邱萌住,齐创集团的金融部也正式迁到了六号;而十五号别墅也正式成了冯越和钟莲的爱巢。
  同住在陶冉别墅的这段日子里,冯越和钟莲进展神速,几个月的时间已经从上下级关系,逐渐走向谈婚论嫁的阶段了。钟莲也是Z市人,但是大家却很少见她提到自己的父母,每次提到家庭,钟莲总是轻描淡写地支开话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别人也不好多问。冯越看起来有点刻薄,本质上却是个宽厚的人,见钟莲不愿提及家庭,便总是尽量避免涉及这些事情。
  按说两人早该结婚了,可是结婚怎么能不告诉父母一声呢?自己这个毛头女婿,总要登门拜望一下老泰山罢,但看到钟莲的欲言又止,冯越也就不再多说,于是婚事也就被无限期推迟了。好在大家都是现代人,对这种仪式上的事情并不在意。
  冯越本来要给龙三平也买栋别墅,可是龙三平却执意不要,他已经回到自己在公安局的宿舍住了,只是偶尔才回一趟别墅,通报一下追查莲花会的进展。由于龙三平这段时间屡破奇案,受到市局的重视,因此被提升出任市局刑警队副队长,专门处理恶性案件。市局在花市大街所在的裕河区,这也是陶冉最不放心的一件事,但是市局所能掌握的线索更全面,对追查莲花会是非常有利的。因此陶冉也只能一再提醒龙三平每天太阳落山前必须回静岗区。
  张兵被停职的处分期限也过去了,开始重新回到静岗区刑警支队上班,陶冉拜托许长辉,请他向他家老爷子——市政法委书记许健托个人情,把张兵借调到市局刑警队,为的就是让张兵每天寸步不离地保护龙三平。在裕河区上班可算得上是深入虎穴了,这件事情可不能托大。
  这一天,龙三平和张兵兴冲冲地回到别墅。许长辉正在别墅里跟冯越斗嘴,这段时间他早成了这里的常客,齐创集团的这些业绩,已经成了小许局长招商引资的功绩。任副市长对他的工作能力非常满意,这样一个能干的年轻干部,怎么能在招商局这个只有压力,没有实权的单位埋没下去呢?经过任副市长提议,王市长点头,许长辉已经光荣提升为市政府秘书长了。所谓饮水不忘挖井人,许秘书长于是和几位老同学走得更近乎了。
  龙三平笑着说:“你们两个家伙大白天不上班,呆在家里侃大山。人家二马是资本家,还有情可原。你小许是正经的公务员,怎么也不学好?”
  许长辉笑道:“龙队长刚升官不久,现在官架子也端起来了,开始教训上兄弟们了。我这次来可是公务,是正式通知冯大经理,国家发展银行的项目考察团过几天就到,让他好好准备,净水泼街、黄土垫道,迎接财神!”
  巨灵犬看到张兵,高兴地蹿上来,扑到张兵跟前又挠又舔,一人一狗在一旁打做一团。
  冯越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冲着张兵撇撇嘴:“龙老大,你们警犬培训中心还缺不缺人手?老兵这小子越来越没出息了,我看他破不了什么案子,养狗倒是一把好手。”
  张兵也不生气,嘿嘿一笑,继续给巨灵犬梳毛。
  龙三平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在?桃子呢?”
  冯越指了指楼上,满脸坏笑地说:“在楼上跟刘小姐、邱小姐学电脑呢,听我说通过电脑能够和筱洪联系,就死活非要学。现在是晚上和老和尚打坐,白天和红颜厮混,唉,不知今夕何夕呀。我看醉翁之意……”
  “冯奸商,胡说什么呢?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冲天椒双手叉腰,站在楼梯口,瞪着眼睛怒视冯越。冯越下的汗毛倒竖:“姑奶奶,我什么也没说,您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邱萌脸一红,哼了一声:“你才整天放屁呢,看我去找钟莲兴师问罪,问问她怎么管教你的,这么没规矩。”转过头看见了张兵,一溜烟跑到张兵跟前,拉住张兵的手:“好老兵,你可回来了,快把小人放出来给我玩玩。”
  龙三平看着这几个活宝,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们折腾吧,我去找桃子,有事要跟他说。”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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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3: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甲子之祸(一)
  虽然刘若菡、冯越等人已经搬走,但陶冉和法显贪图清静,仍然住在楼上,没有搬下去,只有张兵觉得巨灵犬爬楼梯太辛苦,于是和巨灵犬搬到楼下,当起了别墅的看门人。
  二楼陶冉的房间,陶冉正在刘若菡的指点下,笨拙地敲着电脑键盘,十年的山中岁月,让他把小学学的那点汉语拼音忘得颇干净。刘若菡不得不一点一点重新教起,好在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还认得,省了刘若菡不少事情。
  刘若菡给他注册了MSN帐号,某一个晚上,陶冉轻松地找到了正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李筱洪。正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李筱洪意外地发现一个MSN签名为“桃子”的家伙加了自己。“桃子”?那不是十年前失踪的好朋友陶冉的外号吗?
  “你哪位?”
  “?怎么不说话?”
  “我是陶冉!”
  “真的是你?桃子,你这十年跑哪里去了?你现在在哪里?你怎么找到我的联系方法?”
  “还在吗?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打字慢”
  “嘿嘿,你一切都还好吗?”
  “我现在在Z市,和二马、龙老大他们在一起,打字太慢,以后再聊!”
  “我说怎么半年多都没在网上见到二马了,原来他又回Z市了,这小子,你回来他都不告诉我一声,替我骂他一顿。好吧,以后再聊,保持联系哦。”
  第一次联络就这么结束了,短短几句话,花了快半个小时,于是陶冉决定先下功夫攻克打字难关。龙三平上楼的时候,陶冉正在刘若菡的指点下打一段报纸文摘。痛苦是必然的,让画符的手摸键盘,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奏效。
  听到脚步声,陶冉和刘若菡转过头,只见龙三平兴冲冲地走了进来。陶冉笑问:“有什么高兴事?看你乐成这样子?”
  龙三平神秘地一笑,说:“你猜猜!”
  陶冉摸摸下巴,说:“升官发财的事情,许局长和二马感兴趣,但是你不会这么开心。你要开心一定是案子有了突破,而这案子又和我有关系,否则你不会向我报告进展,只向我问线索,嗯,看来是莲花会的案子有突破了。”
  龙三平拍着陶冉的后背,哈哈笑道:“你小子,现在也能当刑警了,逻辑推理丝丝入扣呀,不错,就是莲花会的事情。”
  龙三平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陶冉身边,接着说:“我们已经抓获了三名红莲使者,其中两个人是在Z市通往省会A市的高速公路口上被抓到的,另一个是A市的公安局接到我们协查通报后抓到的。”
  陶冉奇怪地问:“A市,他们去那里做什么?怎么三个人都与A市有关?”
  龙三平道:“我们也觉得奇怪,我们抓到的两个就是刘立通和范宏伟,昨天晚上已经连夜突击审问了,但是两个人嘴都很严,什么也不说。市局办案的弟兄们都撑不住了,今天先休息,准备明天多组织几个人手,再轮番上阵,疲劳战术。看着两个小子不开口。另外,A市抓获的红莲使者,叫做李明山,我们派去押解的弟兄已经出发了,估计后天能到。”
  法显听到动静,也走进房间,听到了龙三平的话,接口道:“龙队长,你们派了多少人去?”
  龙三平对这个和尚一直比较尊重,觉得他稳重干练,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见他问起,说道:“禅师,抱歉惊扰您的清修,我们局里一共派了四名干警。莲花会已经被市里定位为邪教组织了,所以局里很重视,押解这么一个没有命案在身的犯人,出动四名警察,也是破天荒的。”
  法显伸出右手,摸摸掐指盘算,过了一会,摇了摇头说:“恐怕不够,这一趟有刀兵之灾,龙队长不得不防。公安局若有余力,最好派人接应,否则恐怕会出差错。”
  龙三平对法显的这个提醒有点半信半疑,从根上说,他是不太相信这些巫卜星相的事情,但是这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有的怪事都出乎龙三平原有的认知水平,以至于他不得不对法显的警示严肃对待。
  陶冉也道:“是呀,龙老大,小心没大错。反正这段时间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不少疑难案件,你们刑警队的人手应该充裕了,接应一下不会有错的。”
  龙三平站起身来,点了点头说:“你们所说的不错,我这就去安排人手。”说着又风风火火地下楼而去。
  陶冉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人,真是急性子,大老远跑来就说这么句话,转身就走了。”转头又问法显:“大师,您说着刀兵之灾是怎么回事?”
  法显道:“这也是卦象中所说,但是这城市阴气太重,虽经过整治,但毕竟积累太久,不可能马上改观,阴气影响之下,卦象零乱。再多的情况就看不清楚了。”
  陶冉反复思忖,不解地问:“按说这莲花会是为了阴阵存在的,目的无非是制造祸端,害人性命。那么主要人物就应该在Z市活动,可为什么几个红莲使者都要往  A市跑呢?”法显点头道:“你所虑极是,若我所料不错,那天在山洞中逃走的庞红莲,必是去取金刚魔阵中的鬼灵,以为阴阵所用。这么看起来,恐怕这三个红莲使者此行的目的恐怕和那个庞红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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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3:50 | 显示全部楼层
陶冉一愣,说道:“大师的意思是……莫非A市也出现了阴阵的翼阵?这些红莲使者是去取翼阵的鬼灵为阴阵所用?”
  法显道:“这种可能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A市到Z市距离不近,这一趟下来,不眠不食,怎么也要两天的时间。因此A市即时有翼阵,补漏可以,却绝非主力。我想这些红莲使者的目的,恐怕和甲子之祸有关。”
  刘若菡好奇地问:“甲子之祸是什么意思?”陶冉向她解说了法显当初告诉他的一番话。
  法显道:“今年是壬午年,乃是杨柳之木,本是万物生发之相,会有什么大祸呢?也不知过往的甲子之祸,都从何来?可惜当时未能相信询问你父亲,要不然也不至于我们今天在这里无谓瞎猜了。”
  刘若菡道:“这有什么难的,去市图书馆里查一下地方志,不就都知道了?”法显以手击额,道:“不错,不错,女施主所言极是。我竟忘了这一节!”
  陶冉不解地问道:“地方志?那是什么?”
  刘若菡笑着说:“你呀,对世事真是一窍不通,只懂得抓鬼。地方志是一个地方专门记载本地历史的文献。一般都由本地的地方政府组织本地学者撰写。往大了说,中国历史、欧洲史、美国史等等就是大一号的地方志。很多只在一个地方发生,没有影响到其它地方的事件,往往在大的史书中没有记载,但地方志里一定会有线索。所以要想了解一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最好的载体就是地方志。”
  陶冉大喜道:“唉呀,太好了,还有这么好的东西。那我们快去查。”说着就招呼刘若菡和法显下楼,开车往市图书馆而去。
  Z市的市图书馆原址在裕河区,但随着城市重心南移,图书馆也搬到了静岗区。这里距离俊逸园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市图书馆在一片静谧的树林中,馆内人不多,环境非常静雅。
  在办理阅览证的时候,法显犯了难,他久在山中清修,更被关在地下十年,根本没有身份证的概念,当初虽然有全国佛教协会颁发的度牒,可是早就遗落在秦屿山的矿道中了。现在要办阅览证,法显没有任何证件可以抵押。
  法显对陶冉和刘若菡道:“你们先办阅览证,我去去就来。”说着向楼道拐角的卫生间走去。陶冉和刘若菡办好了阅览证,正在向法显离去的方向张望,忽听身后法显低低的声音说:“我在这里,咱们这就进去吧。”
  两人连忙转头看,却什么也没有。又听法显的声音道:“我用了无影咒,你们只管进去,进了阅览室我再显性。”
  陶冉和刘若菡哑然失笑,隐身术乃是极为高明的法术,陶冉所在的青城道派也能通过符箓做到,飞尘子便有这个本事,但是陶冉却是功力不到,他只能使符兵和绢人做到隐形,自己却做不到。只因人身自有污浊之气,要达到隐身的效果,必须通过修炼减少自身的污浊之气。想来法显修成辟谷神功,平日很少进食,隐身便更加容易。
  陶冉和刘若菡当先领路,带着隐身的法显,按照路牌的指引走到了地方志阅览室。
  走进阅览室,在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法显才显出身形。只见Z市的地方志装满了好几个书架,除了Z市的之外,还有下面各个县修的县志。法显虽然学识渊博,但却没有进过现代图书馆,见了一屋子书,却不知从何下手。
  刘若菡轻车熟路地在书架间穿梭,她是书香门第,又读过大学,对图书馆的格局和书目的排列方法了如指掌,很快就捧了一大堆的书走了出来,道:“我按照从今年往回倒数,每过六十年为间隔的顺序找了这些年份的地方志,咱们慢慢翻看。”

  甲子之祸(二)
  说着拿出第一本,上面标着1942年。刘若菡在书中仔细翻找,前后翻了十五分钟,终于在一页停住了,陶冉和法显只见书页上写着以下的文字:“一九四二年七月,侵华日军换防,川崎师团进驻本市。八月,川崎师团与国民党一部在城南三明县展开攻防战。九月,国民党军溃退,三明县失守。同月,城北湖阳县武工队偷袭日军弹药库。十月,川崎师团扫荡湖阳县,并以清除武工队为名,在我市进行大屠杀。老弱妇孺概不能免,我同胞一万五千人不幸遇难。埋尸场在今罗家岗区一带,至今仍有死难者尸骨不断被发现。”
  刘若菡奇道:“当时Z市已被日军占领了一年之久,日军大多只会对刚被占领的城市或者出于拉锯战中的地区进行大屠杀。像这样对已能稳固占领的城市进行大屠杀的情况非常少见。这里面恐怕有蹊跷。”
  陶冉道:“妈的,不管怎么说,这小日本嗜杀成性,从来都没有好货色。这帮倭寇狼子野心,老子早晚跟他们算帐。”刘若菡见他说得激动,连忙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接着刘若菡又翻到1882年卷,里面有这样的记载:“德宗光绪八年,六月,风雨二十日,落雨盈丈,长江倒灌,裕河大涨。十五日,水围城,终久不退。廿三日,城破,终成泽国。葬身鱼腹者,不可数。七月,水退,瘟疫肆虐。民饥病交加,死者愈众。”
  1822年卷里记载:“宣宗道光二年,乡里盛传弥勒、白莲圣母,知府徐邦彦止邪端,祈旨斩教首胡四、王彪,遂致教变。四月初五,四方贼众聚围城下,凡五万众。城军有从教者,启西门,贼夜入。徐邦彦被难,贼大戮三日,血溅四门。四月廿日,王师至,斩杀贼众万余。一时地方震动,流民遍野。”
  1762年卷里记载:“高宗乾隆二十七年,缙绅罗文英,有集《澄明录》,犯先帝禁讳,兼有‘清风过东桥,归雁觅故巢’句,以影射‘故朝’者。H州学政密报京师,龙颜大怒,遂命三司查问,罗氏故旧连坐者五千七百人,另攀告三千人。九月初十,斩二千五百,流放三千,帝上体天心,特命赦免三千余人。H州罗氏遂灭。”
  这些记载中,每一次都死伤数千,累之巨万,陶冉看得直摇头,说道:“这死伤人数可真不少,难道都是莲花会在后面捣乱吗?”
  法显道:“你看这些灾祸,除了一次是天灾以外,其余都是人祸。日莲宗本就发轫于日本,那次日军屠城与之必有关联。而白莲教造反和文字狱,恐怕也是有人从中煽动。”微一沉吟,又道:“再往上数是康熙朝,康熙乃是明君,不知会有什么祸事。”
  刘若菡又搬过一部卷宗,只见上面写着“1702年卷”,仔细翻找,发现确实没有发生太大的天灾人祸。唯一一次几乎酿成灾祸的事件,是这样记载的:“圣祖康熙四十一年,四月初八,本州僧侣、信徒大集,贺释迦牟尼生辰,开龙华法会。有妖僧言:‘平生只拜佛菩萨,不知人间帝王’云云,种种悖妄之辞,甚嚣尘上。臬台张崇年下海捕文书,擒拿释门弟子五百人,发文告,邀民相讦,欲兴大狱。监廪之内,人满为患。八月,急诏下,云:‘只问妖言首者,其余愚民呵斥令返,不得迁延。’虽是,已斩二百人,余众得免。”
  法显感叹道:“康熙帝不愧是千古一帝,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仍能分清主次,宽容为怀。若不是康熙的,恐怕又有无数冤魂要死在张崇年的手上了。这位张臬台恐怕就是莲花会的门人,趁乱下手。”刘若菡点点头说:“嗯,那个惹祸的和尚,说不定也是莲花会的。他为了制造祸端,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
  再往前翻,1642年卷记载着:“明毅宗崇祯十五年,献贼出川,贼军连陷数城,有本城子弟从贼者,引贼来攻。九月十三,城破。贼军入城,淫尽民妇,杀尽男丁。贼众行事之酷,天不忍睹。有夫妇相对而缚者,众贼争淫其妇,其夫色稍怨,辄斩之,其妇多历数十人而毙。献贼更引六甲,与众贼博腹中儿男女,刨腹查验以为乐。而妇人自献者,可免,竟致未经人事者争为娼妇,以得苟全。食幼儿、血饲马、骑木驴……贼之悖逆人伦,人神共怨,部属有杀人不力者,受剥皮之刑。历二月,贼始离境。城中苟活,十之一二,满目萧条、城如鬼市、野狗噬人、污瘴蔽日。后有民谚曰:‘流流贼,贼流流,上界差他斩人头。若有一人斩不尽,行瘟使者在后头。’此后二十年修养,民力稍复。”
  陶冉看得大怒,一拍桌子道:“这是什么混蛋东西,怎么比日本鬼子还恶?”刘若菡吓得连做噤声手势,陶冉缩脖环顾,只见阅览室里的读书者都对他怒目而视。阅览室本来安静,专心读书的人都被他这一下子吓了一大跳,心中都想:“这是什么混蛋东西?果真比日本鬼子还可恶!”
  陶冉吐了吐舌头,低声问道:“这个献贼是谁?”刘若菡低声道:“他就是明末的农民起义军领袖张献忠!”陶冉疑惑地问:“张献忠?那不是个英雄吗?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电影,叫《双龙会》,就是讲张献忠和李自成的故事,他怎么会这么坏?肯定是腐败的明朝统治者瞎说的吧?”
  刘若菡不以为然地说:“他可是个杀人魔王,明朝万历年间,四川登记在册的男丁还有三百一十万两千七十三口,可是经过张献忠的占领,等到清军入川时,男丁只剩下一万八千人。诺大的一个成都市,只剩下不到二十户人。如此嗜杀成性,他算什么大英雄?”
  陶冉疑惑地问:“真的如此吗?他怎么这么能杀人?好几百万人呀,就算杀也要杀好多年呢!”
  刘若菡道:“你还不相信?据说当时张献忠还立过一个著名的七杀碑,上面写着:‘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不知蝗蠹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人生富贵总由天,草民之穷由天谴。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不忠之人杀!不孝之人杀!不仁之人杀!不义之人杀!不礼不智不信人,大西王曰杀杀杀!我生不为逐鹿来,都门懒筑黄金台。状元百官都如狗,总是刀下觳觫材。传令麾下四王子,破城不须封刀匕。山头代天树此碑,逆天之人立死跪亦死!’你瞧,这诗里写得明明白白,他不为争天下,就为了杀人,还美其名曰替天行道呢。据说他当年还假意设立科举考试,结果把四川来应试的读书人全都活埋了。后来的‘湖广填四川’这个说法,就是说四川在清朝初年的时候人口大减,以至于清政府采用强制力量,把湖南、湖北、广东、福建等许多地方的人口迁移到四川,你去问问如今的四川、重庆等地的老人,十有八九祖籍都不是四川。”
  陶冉疑惑地看向法显,想听听这位知识渊博的大和尚怎么说。法显道:“善哉,女施主所说的大多是实情,这位张献忠确是嗜杀成性。不过世事绝非如此简单,四川人口的减少并非张献忠一人所为,满清入川的时候,也曾说‘民傧嗷欤?袷?逊郑?蛲廊?牵?蛲滥卸?襞?!?杉??宓耐郎币彩堑笔彼拇ㄈ丝谌窦醯脑?蛑?唬??┲魉?档?‘七杀碑’也很有可能是清廷伪造。而自张献忠起事入川,到清军在四川站稳脚跟,前后经历了近三十年时间,明军、农民军、清军等好几支武装在四川展开拉锯战,到底谁杀的人多那也说不清楚了,其间逃亡、瘟疫减少的人口可也不少。不过张献忠在逃亡之际坑杀成都百姓于中园,遣四将军分屠各县,这事情是真的发生了。因此上,称这位大西王为杀人魔王,那是不错的。”
  陶冉心中闷闷不乐,原来小时候心目中的英雄之一,却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实在让自己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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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5:32 | 显示全部楼层
陶冉心中闷闷不乐,原来小时候心目中的英雄之一,却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实在让自己郁闷。
  刘若菡又翻开下一本地方志,上面标着1582年,可是翻遍了这一年的卷册,却没看到Z市在这一年有大事件发生。刘若菡不甘心,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灾祸。陶冉奇怪地说:“难道这一年漏了?莲花会没有做乱?又或者这甲子之祸是从张献忠开始的?”
  法显道:“阴历比阳历晚一到两个月,我看这些地方志都是按照阳历进行编年的,我们还需要找找下一年,也就是1583年的地方志。”
  刘若菡依言又去书架上找到了1583年的地方志,翻开后不久,就找到了那年发生的一件大事——“灵位”案件,地方志里这样记载:“明神宗万历十年,六月,江陵死。十一月,上诏书下,点斥其过,曰:‘欺君毒民,贪渎不法,卖官鬻爵,任用私人,放纵奴仆,钳制言官,罔上负恩,谋国不忠’,其时,冯保已诛。州有江陵旧属冯茂,供奉其灵位,巡抚李道善查察,着有司缉拿。十二月,上知是,遣锦衣卫严查,连坐者三百户,斩千五,为奴者两千七百。”
  万历十年的十二月已经到了1583年,所以这一部分是记录在1583年的地方志里。陶冉看不明白这是件什么事情,问刘若菡:“这个江陵是什么人?就是上面写的冯保吗?”刘若菡却也不知道这江陵是指什么人,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看向法显。
  法显道:“这里面说的江陵是明朝著名的权臣张居正,他是江陵人,因此世人便称呼他张江陵。冯保是宫里的大太监,他和张居正一个在大内,一个在朝堂上,共同主导了张居正的改革。说起来张居正是明朝最有本事的大臣,他的改革使得明朝产生了中兴的迹象。但是此人品格上有些问题,飞扬跋扈,排斥同僚,政治手腕过于强硬,而且生活奢糜,也确实有贪污的事情。因此,虽然活着的时候气焰遮天,但是却因为位高震主,而引起了万历皇帝的不满。死后不久,就受到了政治对手的联手攻击,死后身败名裂,祸及子孙。万历十二年,他的家就被抄了,几个儿子有的被饿死,有的上吊自杀了。说起来,这个灵位的案子,可以算是一个预演了。”
  再往下看,1522年的地方志里记载着:“明世宗嘉靖元年,上初登极,御史马录、萧淮上疏弹劾钱宁、江彬。录曰:‘先帝时,刘瑾、钱宁辈蛊惑圣聪,动遣锦衣官校,致天下汹汹。陛下方勤新政,不虞复有高唐之命。’上用其疏,诛杀宁、彬,裁锦衣卫十四万,天下气象,为之一新。钱卫者,H州人,钱宁家奴,逆料上意,得脱昭狱,夜窜至本城,结众作乱,旋占半城。知府刘秉智苦守衙府,守备江谷提兵与贼战三日。贼不敌,纵火焚城,其时久旱无雨,天干物燥,屋宇相连,火势盈天,夜观之如白昼。虽官民共救,竟不可为,万众束手,徒唤奈何。越五日,火患方熄,半城已毁,死伤累万,哭声震天。上悯,免赋三年。”
  法显道:“钱宁是明朝有名的佞臣之一,当年嘉靖皇帝下旨杀了他,又约束了锦衣卫,确实让朝政为之一震。可惜嘉靖的新政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很快又陷入颓靡。以上这些事情若都是莲花会众参与其中所为,看起来他们还真是手眼通天。”
  陶冉点头道:“真不知道这个莲花会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个甲子之祸又是从何时开始?”
  刘若菡拍一拍还没有翻开的地方志,对陶冉道:“还有这么多呢,只能慢慢看了。”说着翻开1462年的地方志,上面记载着一件“衣冠冢”案件:“明英宗天顺六年,Z城士绅刘杰,旧为于谦门生,夺门后,杰藏于谦青袍、布履潜归,葬于故宅,日夜祷之。事不密,家奴寇某泄之。知府徐广,石亨亲密也,夜捕杰阖家入监。正统六年,H州大灾,流民入豫,蒙谦放粮,活人颇众,其时杰功亦甚大,市井颇多亲厚者。闻杰蒙难,群情激奋,民堵道陈情,致衙署被困。徐广着府兵弹压,致成民变,街市死者遍道,计两千众。御史弹劾,谦之死,上甚悔之,因下诏赦刘杰,免徐广。”
  刘若菡道:“这个于谦我是知道的,他是明朝的大功臣。明朝和蒙古的战争中,英宗皇帝御驾亲征,结果发生土木堡之变,英宗皇帝被俘。当时的兵部尚书于谦力排众议,立景泰帝,从而避免了明朝被蒙古要挟的局面,并最终击败蒙古,要回了英宗。后来英宗发动了‘夺门之变’,夺回了皇位,却把大功臣于谦杀掉了,而且还抄家,据说当时于谦家中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抄出,唯一值钱的东西,都是当年景泰皇帝赐给他的蟒袍和剑器,都被他供在正屋。他写过一首著名的石灰吟:‘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真可算是个刚正清廉的好官了。”
  陶冉道:“能写出这样诗的,那一定是个好官、好人,这个英宗皇帝怎么这么糊涂?把这么好的一个大臣杀了?”
  法显叹道:“于谦之死,第一错在他为了社稷国家另立新帝,第二错在他另立新帝之后,居然还把旧帝给救了回来。他太相信孟子说的‘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了。皇家的权力之争,向来六亲不认,牵涉其中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更碰上朱家这么混账的帝王家,于谦可以算得上倒霉透顶了。朱家除了前三代皇帝,接下来的几乎个个不成器,在帝王之家里,恐怕只有两晋的司马家可以媲美了,而明朝居然能坚持这么久而不败,真可以算是历史上的异数了。”
  刘若菡被法显的话给逗乐了,她没想到这位宝相庄严的有道高僧,居然也会说这样的俏皮话。法显掐指一算,道:“再往前算六十年,应该是朱家骨肉相残的年份,恐怕这一次甲子之祸与这件事有关。”
  翻开1402年的地方志,霍然记载着:“明惠文帝建文四年,燕王以靖难,领兵南攻,侧翼与南军厮杀于Z城。攻防两月,不能下,忽闻燕军已下南京,南军动摇,一溃百里。战死者两万余众。”这个记载很简单,但那一年死的人却不少。
  法显点头道:“果然是靖难之役,这是永乐皇帝为击败他的侄子建文帝,从而达到篡位目的的战争。只是Z市根本不在攻打南京的要塞上,为什么永乐皇帝会分兵一支进攻Z市的守军呢?真是奇怪,看起来又是莲花会起了作用。”
  1342年的地方志记载着:“元惠帝至元六年。至元五年,天下大旱。六年,蝗灾泛滥,天下大饥,流民遍野,草木皆罄。灾民无奈,易子而食。乡绅仓廪,多被抢分。岁末点查,锐减二万四千七百六十二丁。”
  法显道:“这天灾是全国范围,倒不会是莲花会的杰作,不过这可以算是老天送给阴阵的大礼了。丁壮少了两万,那Z市整个人口最少也损失了四万多,除了逃难走的,恐怕饿死的、被吃的加起来也有万余人了。”
  刘若菡和陶冉点头认同,再翻开1282年的地方志,翻找一番,只见上面记载着:“元世宗至元十七年,赵虎、黄中道、杜元年起兵,赵虎自称‘嗣宋天子’,月余,合兵五万,啸聚秦屿山。枢密院事阿里海牙领兵征讨。十月,山贼寨破,残兵万余人窜至城内,据城相抗。阿里海牙火炮轰城,十五日,城破。贼均伏诛,另斩两万从贼者。阿里海牙以功晋湖广行省左丞相。”
  法显道:“又是一个为了邀功,乱杀无辜的人。只是不知道这回莲花会是混入了元军,还是混入了起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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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5: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武装劫持(一)
  陶冉看得头大,说道:“这些人杀人的事情怎么层出不穷?和杀人的人比起来,那些厉鬼简直是仁慈的菩萨了。”
  法显点头道:“你师傅飞尘真人说鬼患起于人祸,这句话是极有见识的。鬼而为祸,难以持久,难以为巨。和鬼比起来,人才是最可怕的。你看这些祸事,几乎都是靠了人力,才惹起这么大祸患。生灵涂炭,不是因为厉鬼,而是因为恶人。”
  刘若菡说:“是呀,我倒还真没听说什么地方因为闹鬼,会死上几百人,可是这些君王、土匪杀起人来却动辄就是几百、几千、甚至上万,真不知道这甲子之祸还会绵延多久。”说着打开1222年的地方志,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
  但是前前后后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地方上有大规模死亡的记录。刘若菡不甘心,又去书架上找到了1223年的地方志,但是翻了一遍,还是没有百姓大规模死亡的记录。再往前找到了1221年的地方志,里面记录了一些小的灾祸,但是死亡的人数最多不过七十人。
  陶冉奇怪地说:“怎么这一年甲子之祸没有再出现?”
  刘若菡又翻开1162年的地方志,里面仍然没有甲子之祸的迹象,和1222年一样,1162年的前一年和后一年也没什么大的事件发生。
  法显似有所悟,对刘若菡道:“你去找找有没有关于日本宗教的相关书籍?”刘若菡依言以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寻找起来,但这间阅览室的书籍主要以Z市地方志为主,其余的都是一些H省的地方历史文献,根本没有外国历史的书籍。
  刘若菡道:“日本宗教的书籍可能要到其他阅览室找。”法显道:“秦屿山中的老鬼雨樵子信奉日本的日莲宗,这莲花会也应该是日莲宗的信徒。我依稀记得日莲宗就创建于元朝初年,也许甲子之祸就是从那一年开始的。”
  陶冉急不可耐地站起身来说:“那我们快点去其他的阅览室找找看。”
  刘若菡和陶冉搬起这些地方志,放回它们原来的位置。法显又运起隐身咒,三个人出了地方志阅览室,刘若菡在图书馆的地图中找到了“世界文化与宗教阅览室”,三个人直奔那里而去。
  进了世界文化与宗教阅览室,三个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法显现出身形,刘若菡走到书架中,找到“东亚文化与宗教”区,在里面找了起来。不一会,刘若菡便捧着一本厚厚的十六开本的书,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法显道:“你找一下镰仓幕府时期的日莲和尚生平。”
  刘若菡按照法显的指示,开始翻阅这本《日本佛教历史》,很快就找到了“日莲宗”。翻开其中对日莲宗创始人日莲和尚的记载,只见上面写着:“日莲宗为最具日本特色的佛教宗派。由日莲(Nichiren  1222~1282)依据《妙法莲华经》所开创。本宗以《法华经》的〈寿量品〉为中心。又称法华宗、佛立宗、日莲法华宗。现今以身延山久远寺为祖山。
  “日莲,俗姓贯名,幼名善日。祖籍远江国(今日本国静冈县),生于安房国(今日本国千叶县)小凑。幼年于本县清澄山寺从道善落发,名莲长,后改名日莲。初学真言宗,后游镰仓,偶逢延历寺尊海,结伴登比睿山,从诸学匠习天台教义十余年。又巡游大和(今日本国奈良)、纪伊(今日本国和歌山)等地,结识禅宗名僧辩圆、道元等。
  “他认为‘末法’时代,唯有《妙法莲华经》是诸经中最胜之经,是与时机相应之法。1253年归乡访亲,登清澄山面对旭日,高唱《南无妙法莲华经》10遍,后世遂以此日为日莲宗开宗之日。他于清澄山寺大开法席,依照《法华经》,反对净、禅、密、律诸宗。提出四句格言:‘念佛无间,禅天魔、真言亡国、律国贼。’引起各宗的反对。后往镰仓结草庵。1260年,将所著《立正安国论》上之幕府,以立正为因,安国为果。要求禁止净、禅诸宗,专奉法华信仰,北条时赖怒之,以诳惑罪发配到伊豆(今日本国静冈)之东。两年后被赦回镰仓,仍骂诸宗如故。后又被幕府逮捕,发配佐渡。三年后被赦回镰仓。不久至甲斐(今日本国山梨)身延山建草庵,为弘布《法华经》道场,即今莲宗总本山的身延山久远寺。寂后大正天皇追谥立正大师号。著作有《守护国家论》、《教机时国钞》等。”

  法显长叹一声道:“果然如此,这日莲和尚就是在1282年圆寂,正好是我们找到的第一次甲子之祸那一年,看起来就是日莲的弟子在日莲寂后来到中国,成立了莲花会。”
  刘若菡道:“能在一年之内掀起这么大的波澜,为Z市引来死亡万人的灾祸,殊非易事。要么是他们能力太强,要么就是他们来我中华的时间还要早些。我倒觉得他们也许在日莲和尚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密谋要来我中华了。”
  陶冉百思不得其解,问道:“那么他们到底要得到什么呢?这居然能支持他们一代代地坚持下来,到今天已近八百年。这莲花会经过七百多年的经营,恐怕已经形成了庞大的势力。”
  刘若菡道:“我不这么看,这些甲子之祸中,许多次都几乎是灭城之灾。我想这莲花会的成员为了发动这些甲子之祸,恐怕每过六十年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中间的六十年,不过刚刚够他们恢复元气罢了。”
  法显颔首道:“女施主所言极是,若非如此,按照莲花会的忍耐与能力,恐怕他们早就已经掌握了Z市的命脉。如果他们制造这些血光之灾就是为了给阴阵提供鬼灵的话,那么他们几乎可以不费力气地年年制造灾难了。以次看来,恐怕他们的力量并没有多么强大。对于我们来说,困难的是,他们躲在暗处,我们既不知道这一次甲子之祸到底会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目的是什么,这就难以下手对付。”
  虽然知道了以往甲子之祸的情景,但是除了了解到它们的惨烈外,几乎不能得出任何线索来防止今年的灾祸。陶冉感到闷闷不乐。
  刘若菡宽慰他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不知道该向哪里努力,那么我们还按照原来的方向去做,积蓄力量。这样一旦发现灾祸的苗头,我们才有能力及时动手解决。”
  陶冉想想,确实也只能如此。三个人闷闷不乐地走出了市图书馆。此时天色已暗,华灯初上,吃过晚饭的市民开始了他们的夜生活。陶冉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的惶恐与激越同时涌现。
  这些体验着世间百味的人们,是否知道自己的这个家族在世世代代为了他们的安全殚精竭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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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兵已经催过两次了,但是龙三平已经跟范宏伟、刘立通两个红莲使者卯上了劲。今天拿不出口供,他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市公安局。这个案子已经追了半年,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他怎么能放松呢?陶冉已经给了他很多帮助,他觉得自己应该回报给陶冉点什么。
  中午从俊逸园回到市局,他就按照陶冉和法显的建议,又抽调了六名市局的弟兄,命他们赶往A市,接应押解李明山的三个弟兄。对于法显他们的警告,他认为是小题大做,不过谨慎的性格还是让他觉得这次应该确保万无一失。
  这边的六名弟兄吃过午饭,下午三点半分乘两辆警车出发,算起来再有半个小时就到A市了。A市那边的弟兄刚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已经办完了押解的手续,现在他们将带着李明山在AZ高速路的入口处等待来接应的弟兄。龙三平照例嘱咐他们加点小心。
  又一波轮换,轮到他去继续审问刘立通了。龙三平带上张兵走进了审讯室。审讯室里还有一名警官等在那里,是市局经侦科的王大海。
  刘立通靠在椅背上,头歪在一边,眼睛闭着,两个手分别被铐在两个扶手上。从凌晨五点到现在,他已经被连续审问了十四个小时了。
  龙三平用闻讯的眼光看了看王大海,王大海无奈地摇了摇头,用耳语一般的声音说:“这小子,嘴硬得很,到现在一个字都不说。”
  龙三平并不忙着打扰他,而是点上一根烟,缓缓地吐出烟雾,隔着烟雾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刘立通是东北人,个子不高,眼睛里时常透出一股狠劲,他自称是从东北来Z市做生意的,但是具体做什么他又说不上来。龙三平琢磨着怎么打开这个封上口的葫芦。
  一根烟抽完,龙三平狠狠地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猛地一拍桌子。刘立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睁开惺忪的眼睛,无神地看着龙三平。
  “睡得挺香呀,想不想回号子里美美地睡一觉?”龙三平紧紧地盯着刘立通的表情,“你只要好好配合,把我们想知道的告诉我们,就可以再也不受打扰了。如果情报可靠,还能算你立功,你的罪行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刘立通看了看龙三平,轻蔑地笑了笑,又把眼睛合上了。
  龙三平不紧不慢地说:“你不说也可以,我照样有办法抓住你们莲花会的首脑。不过我看你一个人背井离乡挺不容易,还是想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说你离家几千里,却死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太不合算了?”
  刘立通还是在微笑,眼睛闭得更紧了。
  龙三平又说:“你说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也该成家有老婆孩子了吧。要是没有,那你可真是不孝呀,把你们老刘家的香火断了。……”见刘立通还是没反应,他接着说:“这要是有呢,那你也太混蛋,你死了不要紧,留着孤儿寡妇,让他们怎么生活?要是你老婆改嫁了,能把你儿子带过去,那还好说,顶多你儿子管别人喊爹;要是你老婆自己改嫁了,把个小孩子留在家里,让他吃谁去?还不得活活饿死?”
  刘立通闭着的眼皮微微抖了一下,这个细节没有逃过龙三平警惕的眼睛。龙三平心想:有门。他用看笑话的口气说:“唉,说起来你儿子还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爹,这辈子恐怕都见不上了不说,以后还要被别人戳脊梁骨……”
  只听刘立通淡淡地说:“哼,老子没有儿子。”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三个审讯的警官心里一喜。
  龙三平接着用调侃的语气说:“没有儿子?难道是个闺女?呵呵,那可更惨了,从此以后没人疼没人爱,就算天可怜她,能长大成人,只怕也……唉,现在这社会情况,你比我清楚。其实呀,女孩子挣钱比秃小子有优势,也不用出多大力气,过得比老爷们还好,为什么?有本钱呐。以后要天天当新娘喽。”
  张兵不是第一次跟龙三平审犯人,可是之前从没见过正派宽厚的龙老大用这种刻薄的语言,看来龙老大是真急了,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刘立通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这个动作虽然很轻,但是三名警察都看在眼里。这个顽固的家伙,经过一天的疲倦和饥饿,他的防线终于在龙三平刻薄的言语里,开始慢慢动摇了。只见他勉强睁开眼睛,仍然用带有明显轻蔑的语气说:“警察同志,我那点儿事,也就判个几年罢了,你吓唬谁呀。你们疲劳审讯,老子出去就找律师告你们。让你们公安局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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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6:01 | 显示全部楼层
龙三平哈哈大笑,“你还想出去?做什么美梦?你非法集资的金额已经够得上判死刑了,你还想出去?简直是笑话。小王,你是负责经济犯罪的,你跟他说说。”王大海有点糊涂,这刘立通的犯罪金额却是已经接近了非法集资的上限,但是在抓获刘立通的同时,起获了大笔现金赃款,而且刘立通在这件经济罪上很配合,通过他的交代,又从他的银行账户上封存了大笔赃款。因此,已经挽回了大部分损失,要想判他死刑,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王大海疑惑地看了看龙三平,见他对自己挤了下眼睛,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说:“不错,龙队长,他这罪过到了法院,肯定是死路一条。”
  龙三平就要他这一句话,他不让刘立通有思考的时间,紧接着王大海说:“除了钱的问题以外,还有三个老人因为此事而死,两个心脏病,一个摸电门自杀。你这个叫做过失杀人,数罪并罚,不是死刑,也是无期。总之,你这辈子就要在号子里过了。唉,有些人可要因为你吃苦喽。”
  刘立通忽然站起身子,拖着椅子猛地往前走了几步,大喊道:“那你就他妈现在打死我,打死我呀,你他妈有本事就打死我。还他妈问什么问?老子什么也不知道!”
  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从门外冲了进来,喝道:“你干什么?”,把刘立通牢牢地按在椅子上,把椅子拖回了原来的位置。刘立通愤怒地嘶吼着,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两名警察的手下拼命地挣扎着:“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快点毙了我。”
  龙三平冷静地看着穷凶极恶的刘立通,掏出一根烟,道:“哥们,别激动呀。你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要不要抽根烟,冷静冷静?”
  刘立通恶狠狠地看着龙三平,半晌才点了点头。龙三平点燃着根香烟,冲着刘立通身边的警察示意,那个警察走上来接过香烟,递给刘立通。刘立通狠狠地吸了一口,闭上了眼睛,烟雾缓缓从他的鼻子里呼出。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一直等到刘立通抽完这根香烟,他把烟屁股丢在地上,用右脚踩灭了。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又回到了沉默的状态。王大海有点着急——刚有一点进展,怎么又回到刚才的状态了,他刚要说话,龙三平轻拍了他一下。王大海侧头,见龙三平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刘立通的两个腿轻轻地颠着,频率很快,但是幅度很小,这表明他心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个时候打搅他,可能会让他刚刚打开的心门重新关闭。
  房间里的六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了,安静的空气中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对峙的双方似乎在用时间作为武器,考量着对方忍耐的底线。
  也不知过了多久,龙三平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打火机的“咔嗒”声似乎惊醒了刘立通。他睁开眼睛,轻声问:“如果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能有什么好处?能马上放了我吗?”
  龙三平想了想,回答他:“不能!但是我们可以把那几个老人的情况从卷宗里抽出去,这样的话,你的情况只会判十年左右。如果再把你立功的情况报上去,你只会判三到四年。”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必须坚守政策的底线,过度的承诺反而会让罪犯生疑。
  刘立通又要了一根烟,然后再次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忽然发出的声响,让审讯室里的几个人都是一惊。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令前面的攻心战功亏一篑。龙三平不满地看着门口出现的人,那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司,市刑警队的大队长孟远。他只看了一眼孟远,就意识到——出事情了!
  龙三平站起身来,对刘立通道:“再给你几分钟,你好好考虑考虑。”说着走向孟远,拉着他一起出了审讯室,把房门轻轻带上。又拉着孟远走到楼道拐弯处,才站定,轻声问:“孟队,出了什么事情?”
  孟远紧锁眉头,对龙三平道:“三平,我们派去A市押解李明山的同志们出事了?”
  龙三平大惊失色,法显的预感居然成为了现实,他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接应他们的人呢?”
  孟远叹了口气道:“都出事了,在A市发生了武装劫持,一伙持枪歹徒在高速路口要劫走李明山。A市公安局的同事们赶到时,押解李明山的三名同志已经全部牺牲了,李明山则不知去向。去接应他们的六名干警失踪了,他们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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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三平心急火燎,他的脑子乱做一团,怎么会这样?这些歹徒也太嚣张了。这样看起来,自己以前把莲花会想得太简单了,他们不但是一个邪教组织,更是一个武装暴力团伙。他们为什么对李明山这么看重?是怕李明山泄露他们组织的秘密吗?那么同为红莲使者的刘立通、范宏伟是不是也会有危险?
  龙三平现在坐在警车上,三辆警车风驰电掣般地赶往A市,后面还有十辆警车在AZ高速公路上缓缓开动着,他们在高速公路上寻找着那两辆负责接应的警车。AZ高速公路Z市入口的监控录像显示那两辆警车已经于今天下午四点钟进入了高速公路,但是A市的刑警通过调看A市出口的监控录像,却根本没有发现这两辆警车的影子。
  龙三平刚才听到这个消息,好像一个炸雷在头顶炸开一样。他强抑住震惊的心情,走进房间,刘立通仍然在沉思中。
  龙三平用平静的口气对刘立通说:“今天先到这里,我们找到了新的线索,相信没有你的协助,我们也会很快掌握足够的线索。但是,我们仍然希望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今天晚上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明天早上你仍然不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那我只能遗憾地通知你,你的人生路途恐怕不会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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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6:12 | 显示全部楼层
龙三平急着去A市了解事情的详情,但是他不放心把刘立通交给市局这些预审员,这些人机关坐得多了,只会打官腔。关键时候,一点用场都排不上。刘立通的心理防线已经动摇,让他安静地思考,对他进一步缓解紧张情绪,放下对抗的心态是有好处的。
  现在张兵正开着这辆警车,时间已经这么晚,AZ高速公路的入口又在并不太平的罗家港区。在这多事之秋,他坚持要陪龙三平一起去A市。
  龙三平面色严肃地望向前方,暗夜中的高速公路,只偶尔有几辆货车或长途客车从对面呼啸而过。龙三平的脑子像飞驰的车轮一样,在高速运转,他在反复地思考莲花会的整件案子,试图理出个思路。
  车子到达A市的时候,正是凌晨一点,高速路A市出口端,“A市欢迎您”  的大牌子清晰可见。高速公路出入口都设置了路障,大量的警察正在盘查过往的车辆。A市刑警队副大队长宋时,正在高速公路出口处迎接龙三平——这位Z市刚刚提拔起来的年轻有为的市刑警队副大队长。
  说起来,他们两人颇有渊源,宋时刚入警队时,被安排到Z市作户籍警,当时的派出所所长就是龙三平的父亲;而龙三平刚入警队时,曾经来A市参加过刑警培训班,那时候,宋时是他们的主讲老师。看到这位两鬓染霜的老师这么晚还等在这里,龙三平连忙走下警车,趋前几步,伸出手去:“宋老师,您好!”宋时很喜欢这个少年老成的学生,刚听说他已经当上了Z市市刑警队的副大队长的时候,他还真有些不相信。
  五年没见,今天师徒第一次相见,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是处在这样一个局面下,两个人都高兴不起来。宋时使劲握了握龙三平的手,说:“三平,听说你在Z市很破了一些大案子,真是后生可畏呀!”接着语调低沉了下来:“对不起呀,我们没能照顾好Z市来的同志,我们的工作有失误。我代表A市的干警,对你们表示歉意,同时再表个态:这件案子现在是A市的第一大案,全市警力全力以赴,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龙三平道:“宋老师,您别这么说。这个案子是匪徒过于猖狂,另外我们也有些大意了。对了,我们后来派了六名同志来接应,可是他们出发后也都失踪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A市,能否麻烦您派人在A市里查一下?”
  宋时道:“孟队在电话里已经向我通报了情况,我们已经察看过高速公路收费处的录像,但是没有发现这几位同志。也有可能他们下错了出口,我们已经通知高速公路其他几个出口所在地的派出所,让他们去收费站查找一下。另外,我们已经和H省移动公司联系了,希望他们通过手机讯号来查找他们的大致位置。”
  龙三平心里佩服,这位老师真是思虑缜密,利用手机讯号查找大致位置的想法,他就没有想到。
  宋时接着说:“三平,一起过去看一下现场吧。”龙三平点了点头,跟着宋平往前走去,张兵等三辆Z市的警车和宋时的警车跟在他们后面。
  枪战现场就在离高速公路收费站不远的环岛,枪战发生在靠近高速路出口的环岛西南角,周围拉着警方的警戒线。仍有大量的警察在现场搜索着弹头、弹壳和其他证据。虽然案子已经发生了好几个小时,但是因为这一场枪战非常激烈,弹头和弹壳非常多,所以这些干警要尽力把每一颗弹头、弹壳都找到,好一一比对。以尽量重现当时的情况。
  警车上有多处弹痕,前挡风玻璃和两旁的车玻璃都碎了,车的两个后门大开着,车上的座椅和车旁的地面上有滩滩血迹。
  宋时用沉痛的声音向龙三平复述着当时的情况:“我们赶到时,三名同志都已经牺牲了。其中一名坐在驾驶员位置上,可能是歹徒袭击的首要目标,他的枪还在枪套里,没来得及拔出来,头部就中弹了。另外两名同志看来是坐在后排夹着李明山,事情发生后,他们打开车门,用车门做掩护,与对方周旋,但终因寡不敌众,身中数弹。”
  龙三平躬身向车后座看去,车后座上没有血迹,看来李明山并没有受伤。龙三平问道:“宋老师,有没有查到李明山的踪迹?”
  宋时摇了摇头说:“我们已经封锁了A市的机场、火车站和各公路出口,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李明山的踪迹。”说着又带龙三平来到被袭警车前方不远处的一滩血迹前,宋平接着说:“这里的血迹应该是歹徒留下的,象这样的血迹还有好几块,看来他们也有人受伤了,我们已经安排警力去市里的各大医院、诊所进行排查了,希望能够找到线索。”
  龙三平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在事发现场扫来扫去,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虽然现场已经装上了大功率的探照灯,但是光线仍然不足。龙三平只好作罢,又问宋时:“宋老师,能不能再向我介绍一下李明山被抓时的情况?”
  宋时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案子也要一点一点破。你们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息一下,明天下午咱们在市局开一个情况通报会。李明山的情况,以及现场的勘查情况,综合起来明天向你通报,你看怎么样?”
  龙三平想了想,说道:“好吧,我听宋老师安排,不过能否让我先去看一下牺牲的三位同志?”
  宋时点了点头,“好吧,我去安排一下。”说着回收召唤过来给他开车的警察:“小武,你陪龙队长去市局法医处看一下几位牺牲的同志,然后带这几位Z市的同志去市局招待所休息。”
  小武痛快地答应了,龙三平又握了握宋时的手:“宋老师,这里就有劳你了。”宋时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让同志们的血白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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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6: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莲花的进攻(一)
  三个遍体鳞伤的警察看到龙三平进来,都挣扎着坐了起来。当先的小个子张明华委屈地象个小孩子,眼睛里含着眼泪:“龙队长,你可来了。对不起,我们没看住李明山,让他给跑了。”张明华是龙三平从静岗区借调来了,是自己的老下属中极为干练的一位年轻警察。
  龙三平骂道:“哭什么哭?跑了再把他抓回来,哭顶个屁用?你们赶紧养伤,还有很多事情要你们去办呢。”
  张明华点了点头,擦去泪水。
  忽然十几个黑衣人出现在四周,他们有的端着手枪,有的端着冲锋枪,枪口喷射出火焰。张明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喊道:“龙队,快撤,这帮孙子人太多。”说着去拽手枪,但是还没把枪掏出来,一颗子弹已经呼啸着穿过了他的头颅。
  另外两名警察也迅速地掏出手枪,翻身下床,半蹲着和黑衣人对射起来。龙三平也掏出了枪,一边大喊着:“张明华!”,一边向黑衣人开枪。
  张明华转过头,额角的弹孔往外淌着鲜血和混着血的脑浆,他的眼睛无神地看着龙三平,缓缓地倒下了。龙三平死命地扣动扳机,把手枪中的子弹一股脑地发射了出去,但是子弹似乎都偏离了预定的轨道,从那些黑衣人身边擦过。
  龙三平想跑过去拉起张明华,却发现自己脚步沉重,一步也迈不过去。他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两名警察在密集的火力中多处中弹,几乎变成血人,射出的子弹再也没了准星,最终都委顿在地。
  龙三平愤怒地大吼着,可是却无能为力,似乎再和一种他根本看不到的力量抗衡。他颓然地坐倒在地,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叮……”手机响了起来,龙三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阳光照得他一时睁不开眼睛。龙三平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使劲揉了揉眼睛,伸手取过手机。
  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市局刑警队的电话,龙三平平抑了一下梦境里激动的心情,拿起手机:“喂。”
  “喂,是龙队长吗?”话筒中的声音透着焦急,是王大海。
  龙三平的第六感告诉他——又出事了。他尽量以平静的口吻道:“是我,大海,出了什么事情?”
  王大海急切而沮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龙队长,刘立通和范宏伟死了!”
  这句话象一个大锤一样敲在龙三平心上,龙三平从床上蹿到地上,喊道:“什么?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又提审他们了?到底怎么回事?”
  王大海低声回答道:“龙队长,昨天你走后,我们就按照你的安排,把他们两个人分别关在不同的号子里,不给他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再提审他们。可是今天早上看守发现,两个人都自杀了,刘立通是用床单把自己勒死的,范宏伟是用刀片割断了颈动脉。”
  龙三平不可思议地说:“把自己勒死?怎么勒死?看守所里根本没有可以吊床单的地方,如果不是靠自己的重力,而是他自己使劲,到后来也会脱力,怎么能勒死自己?还有,范宏伟哪里来的刀片?”
  王大海无奈地回答:“刘立通的死状确实很奇怪,但是他的双手确实抓着搅在一起的床单两头,床单就套在他脖子上。另外,禁毒科的人说,在抓获范宏伟的时候,早就搜过他的身,不可能还有刀片。”
  龙三平应付了两句,匆匆地挂上了电话。他闷坐在床上,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局里有内奸!”这个念头让他汗毛倒竖,他从没想到这种只在电影里出现的事情,现在居然发生在自己身边。这件事情居然越来越复杂了,没有想到莲花会的势力这么强大。他立刻意识到:现在最危险的就是一心要找到莲花会首脑的陶冉。
  他立刻拨通了陶冉的电话:“喂,桃子吗?我是龙老大,我现在在A市。出了纰漏,刘立通和范宏伟都死了,李明山逃脱了。我们死了好几个弟兄。我怀疑公安局里有内奸,老兵现在和我在一起,你和冯越要小心点。这次不光是鬼要找你们麻烦了。”
  陶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用低沉的声音说:“莲花会连自己人也不放过?看来莲花会要实施反击了,昨天晚上他们已经对我们发动了进攻。”
  “他们做了什么?”

  “昨天晚上他们袭击了俊逸园的别墅,方东区的罗汉阵也受到了破坏。幸亏我们已经提前布阵,再加上有巨灵犬的保护,否则冯越、钟莲和邱萌都会有危险。你放心,我已经加强了戒备。”
  龙三平大吃一惊,原来昨天晚上莲花会不光针对三名红莲使者,连俊逸园也出了事情,他又问道:“是什么样的袭击?是和上次一样的鬼围攻吗?”
  “攻击罗汉阵的倒有几只大鬼。俊逸园这边却没有鬼,自从静岗区的罗汉阵搭建起来后,鬼就很难侵入了。这次是人,一群持枪的黑衣人,他们身上没有鬼气,所以外围的地煞阵没能拦住他们。但是巨灵犬和天罡阵的里的符兵没让他们好受。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三十死十四伤了。”
  “什么?你那里还有活口?你怎么处理死尸和活口的?”
  陶冉嘿嘿一笑:“龙老大,那几个还活着的人已经不能叫活口,他们只不过还剩一口气罢了,他们所知也非常有限,具体内容等你回来再告诉你。至于我怎么处理他们,我可以不告诉你吗?这种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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