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9-3-13 06:49:32
|
显示全部楼层
陶冉早已怀疑方刚本是佛家弟子,但是还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个喇嘛,不解地问:“刚勇,你既是出家人,那么博士的学位莫非也是假的?可是李光明教授怎么会一点都看不出呢?你的那些专业知识不会是假的吧?”
刚勇道:“我本是个孤儿,多亏青海嘎拉冬寺的活佛收留,因此从小就在寺里出家了。然而对科学的爱好是从小就有,我常常会跑到山下的学校听课,二十岁那年,活佛恩准我还俗读书。所以我改名方刚,进了西北工业大学读了生物学,后来又到青海植物研究所读了博士学位。因此上,这个博士嘛,倒是货真价实。”
陶冉又问道:“你这次来Z市,恐怕不是为了冬熏草,而是为了法显禅师吧?”
刚勇道:“一开始,我确实对李教授的冬熏草项目非常感兴趣,因此本来计划中确实是要来Z市的。不过一个月前我重返小时后修炼的山洞,见到大禅师的传书,这才知道大禅师失陷于此,所以全力赶来。后来听了老夏的故事,才知道这晨钟寺里有古怪。在路上我已经发现陶施主并非凡人,本想求施主援手,但是一来对施主的底细不明,再者此事凶险极大,您是大富之人,恐非能贸然赴险。所以我还是一个人来了,我击退了本因,又紧随他进了地道。这老鬼正守在这面山壁前与大禅师斗法,无暇理睬我,这才被我杀了许多山魈。”
陶冉又问道:“法显禅师,您就是老夏口中那个十年前着急进山的和尚吧?”
法显点了点头道:“老夏果然不负嘱托,我前几日推演命理,按卦象知这几日必有人相助,因此托梦给老夏,请他广为传播我的去向。唉,那老鬼雨樵子确实了得,十年来不断地攻击我设置的法界,我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之境。今天若非刚勇和陶施主出手,我恐怕已经圆寂了。”
陶冉知道刚才自己被困金刚魔阵,法显禅师以灵识远程相救,必然耗损元气,想来那雨樵子趁机进攻,怪不得后来禅师的灵识虚弱了许多。再次施礼道:“方才晚辈误入魔阵,多谢禅师援手。”法显还礼道:“以陶施主的功夫和见识,破那魔阵原本是时间问题,贫僧出手相助,也不过存了私心,只盼施主早一刻前来罢了。”
刚勇道:“都是弟子援救来迟,弟子鲁钝,在这地道中破除迷宫阵大费周章。若非如此,也不致让本笃禅师受伤。也多亏陶施主及时赶到,引走守阵的本因,否则弟子只怕现在还在迷宫中踯躅。”本笃拙于言辞,只是一笑,道:“不晚不晚,既来则不晚。只是可惜本因师兄,唉,坠入魔障。”言下仍难解心伤。
陶冉这才明白,怪不得自己近来的如此轻松,雨樵子的居所原就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进入,自己刚才急于寻找方刚——也就是现在的刚勇——竟没有注意其中的问题。他见法显禅师气色有所恢复,又问道:“禅师,在下对此事有颇多疑问,还请禅师把来龙去脉一一告知。这老鬼到底是何来历?”
法显点了点头,看看陶冉和刚勇,道:“这里本非说话之所,不过本笃师弟元气未复,还需调息,我就将我所知告知两位。你们万万猜不到这老鬼的来历,只因他生前并非我中土人士。他也是我佛门弟子,不过却是东瀛日莲宗的高手。”
听得这番话,陶冉和刚勇都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实在没有想到这地处华中的Z市,怎么会有来自日本的鬼和尚?本笃看来是早已知道,脸上倒是波澜不惊。
法显接着说:“日本佛教传自我中华,在中唐以前,我中华佛教派别林立,不断有新的宗派出现,而几乎每一种宗派,都会很快出现在日本国内。奈良时期的南部六宗和平安时期的北部真言宗、天台宗,包括镰仓时期出现的净土宗和禅宗的临济宗、曹洞宗,所有这些宗派都能在中国佛教和印度佛教中找到其源头。唯独这日莲宗,却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佛教,创派的日莲上人据说是不世出的高僧,对大乘佛教造诣极深,不过可惜,他的想法与做法都太过极端,为当世所不容。”
刚勇道:“我听师傅说过日莲宗,不过师傅称他们为邪魔外道,弟子根底浅薄,不知就里,请禅师详细解说。”
法显道:“丹图活佛虽然言辞未免激烈,不过倒也语出有因。想我中土佛教以哲学立教,一开始虽然宗派林立。但自达摩祖师东渡、六祖慧能禅师开派以来,禅宗便因与我中华道家思想的融合,而深入民心。我禅宗讲究教外别传、不立文字、见性成佛,以静坐冥思为主要修炼法门,主张悲悯、宽容。自唐武宗灭佛之后,其他宗派在中原不免渐渐凋零,唯有我禅宗得以流传,而禅宗对其他宗派的长处并不排斥,而是一一加以吸收,因此中国佛教可说是各派融合,和谐共处于禅宗大派之下。而西域、青藏、蒙古之密宗,推崇金刚经与大日如来经,以手印、密法修炼,以其教义深奥密曲而得以流传。唯独日本佛教,虽得我佛之形,未得我佛之心。却和日本的神道教逐渐融合,日本国人实用、尚武、以强凌弱的习性渐入佛教。因此日本各宗多设有僧兵,各宗之间每多杀伐。甚至聚集民间武装,俨然成为一方割据势力。镰仓时代,织田信长曾与天台宗、净土真宗爆发过长达十年的战争,这祸事便是因此而起。而且日本佛教宗派过于分明,所谓念佛不坐禅、坐禅不念佛,绝不容别宗混入,徒然分割教义,断章取义。直至当今,各教派间仍常常为了互不相让的分歧见解,而发生教团间的纷争。而日本佛教更以护国教而自居,与日本皇室有深厚的关系,为了护国,日本佛教特重密宗咒术,却因此忽略了我佛传下大咒的初衷。每每将大咒用于政治与战争,实在是舍本逐末。”
法显顿了顿,继续道:“这种与其它教派格格不入的情势到了日莲宗更是有增无减。日莲上人道‘念佛无间、禅天魔,真言亡国、律国贼’,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念佛号的净土宗应该进入无间地狱,而禅宗乃是天魔,真言宗会让国家沦陷,律宗则是国贼。这种疯语狂言怎么能是佛家的话?因此丹图活佛说日莲宗乃邪魔外道,倒也不错。日莲上人为了获得幕府的支持,妖言惑众,预言战争、天灾和瘟疫,不但引起各宗的反对,甚至连其师道善和邑主东条景信也不容他。而幕府也将他两度发配,据说净土真宗还曾派出三百僧兵,欲除之而后快,日莲上人坐下弟子浴血守护,日莲仅以身免。这种宗派的杀戮在我中土,只在唐以前时有发生,可是在日本却从未停止。”
陶冉道:“小日本从来都是丧心病狂的,那是不用说了。可是这日莲宗的鬼和尚跑到咱们中国来干什么?”
法显道:“十年前,我师弟法空游离日本,偶然间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日本的日莲宗教徒大量偷渡前往中国,而且全部有去无回,所去地点正是Z市。法空的行踪被日莲宗发现,引起日莲宗的追杀。法空历经数月的逃亡,才逃回国内。但回国不久就圆寂了,我从他留下的遗偈中知道此事。我与本笃师弟曾有一面之缘,颇有缘法。查知日莲宗大举汇集Z市,只怕对晨钟寺不利。急忙赶来援救。刚勇乃密宗年轻一代中有数高手,与我也有师徒之谊,因此离寺前,我曾给刚勇飞鸽传书,请他相助,可惜刚勇师侄竟未能收到此信。”
刚勇惭愧道:“大禅师传信时,我已经离开密修的山洞,下山求学去了。后来我也曾去大禅师的寺中寻访,却没有您的踪迹。”
法显叹道:“哎,独自清修,就有这么个坏处,一旦有事,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世事不都如此吗?有一利必有一弊,万难两全。这么个差错,竟然让你我十年后才得以相见。我来到Z市时,偶然遇到了陶建国施主,只是一开始竟起了误会,我以为他是日莲宗,他以为我是鬼和尚,我们不打不相识,一番争斗下来,消弭误会却成了好友。交谈下来,我才得知,原来你们陶家时代守护在Z市,原是为了对付一个巨大的阴阵。此事在各道派中已是尽人皆知,可是一来道佛两家向来少有来往,二来我一向独自清修,更不知山外世情,因此竟不知道Z市有陶家这么个世代修道的家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