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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emi

《诳语之刀鬼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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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49:32 | 显示全部楼层
 陶冉早已怀疑方刚本是佛家弟子,但是还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个喇嘛,不解地问:“刚勇,你既是出家人,那么博士的学位莫非也是假的?可是李光明教授怎么会一点都看不出呢?你的那些专业知识不会是假的吧?”
  刚勇道:“我本是个孤儿,多亏青海嘎拉冬寺的活佛收留,因此从小就在寺里出家了。然而对科学的爱好是从小就有,我常常会跑到山下的学校听课,二十岁那年,活佛恩准我还俗读书。所以我改名方刚,进了西北工业大学读了生物学,后来又到青海植物研究所读了博士学位。因此上,这个博士嘛,倒是货真价实。”
  陶冉又问道:“你这次来Z市,恐怕不是为了冬熏草,而是为了法显禅师吧?”
  刚勇道:“一开始,我确实对李教授的冬熏草项目非常感兴趣,因此本来计划中确实是要来Z市的。不过一个月前我重返小时后修炼的山洞,见到大禅师的传书,这才知道大禅师失陷于此,所以全力赶来。后来听了老夏的故事,才知道这晨钟寺里有古怪。在路上我已经发现陶施主并非凡人,本想求施主援手,但是一来对施主的底细不明,再者此事凶险极大,您是大富之人,恐非能贸然赴险。所以我还是一个人来了,我击退了本因,又紧随他进了地道。这老鬼正守在这面山壁前与大禅师斗法,无暇理睬我,这才被我杀了许多山魈。”
  陶冉又问道:“法显禅师,您就是老夏口中那个十年前着急进山的和尚吧?”
  法显点了点头道:“老夏果然不负嘱托,我前几日推演命理,按卦象知这几日必有人相助,因此托梦给老夏,请他广为传播我的去向。唉,那老鬼雨樵子确实了得,十年来不断地攻击我设置的法界,我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之境。今天若非刚勇和陶施主出手,我恐怕已经圆寂了。”
  陶冉知道刚才自己被困金刚魔阵,法显禅师以灵识远程相救,必然耗损元气,想来那雨樵子趁机进攻,怪不得后来禅师的灵识虚弱了许多。再次施礼道:“方才晚辈误入魔阵,多谢禅师援手。”法显还礼道:“以陶施主的功夫和见识,破那魔阵原本是时间问题,贫僧出手相助,也不过存了私心,只盼施主早一刻前来罢了。”
  刚勇道:“都是弟子援救来迟,弟子鲁钝,在这地道中破除迷宫阵大费周章。若非如此,也不致让本笃禅师受伤。也多亏陶施主及时赶到,引走守阵的本因,否则弟子只怕现在还在迷宫中踯躅。”本笃拙于言辞,只是一笑,道:“不晚不晚,既来则不晚。只是可惜本因师兄,唉,坠入魔障。”言下仍难解心伤。
  陶冉这才明白,怪不得自己近来的如此轻松,雨樵子的居所原就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进入,自己刚才急于寻找方刚——也就是现在的刚勇——竟没有注意其中的问题。他见法显禅师气色有所恢复,又问道:“禅师,在下对此事有颇多疑问,还请禅师把来龙去脉一一告知。这老鬼到底是何来历?”
  法显点了点头,看看陶冉和刚勇,道:“这里本非说话之所,不过本笃师弟元气未复,还需调息,我就将我所知告知两位。你们万万猜不到这老鬼的来历,只因他生前并非我中土人士。他也是我佛门弟子,不过却是东瀛日莲宗的高手。”
  听得这番话,陶冉和刚勇都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实在没有想到这地处华中的Z市,怎么会有来自日本的鬼和尚?本笃看来是早已知道,脸上倒是波澜不惊。
  法显接着说:“日本佛教传自我中华,在中唐以前,我中华佛教派别林立,不断有新的宗派出现,而几乎每一种宗派,都会很快出现在日本国内。奈良时期的南部六宗和平安时期的北部真言宗、天台宗,包括镰仓时期出现的净土宗和禅宗的临济宗、曹洞宗,所有这些宗派都能在中国佛教和印度佛教中找到其源头。唯独这日莲宗,却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佛教,创派的日莲上人据说是不世出的高僧,对大乘佛教造诣极深,不过可惜,他的想法与做法都太过极端,为当世所不容。”
  刚勇道:“我听师傅说过日莲宗,不过师傅称他们为邪魔外道,弟子根底浅薄,不知就里,请禅师详细解说。”
  法显道:“丹图活佛虽然言辞未免激烈,不过倒也语出有因。想我中土佛教以哲学立教,一开始虽然宗派林立。但自达摩祖师东渡、六祖慧能禅师开派以来,禅宗便因与我中华道家思想的融合,而深入民心。我禅宗讲究教外别传、不立文字、见性成佛,以静坐冥思为主要修炼法门,主张悲悯、宽容。自唐武宗灭佛之后,其他宗派在中原不免渐渐凋零,唯有我禅宗得以流传,而禅宗对其他宗派的长处并不排斥,而是一一加以吸收,因此中国佛教可说是各派融合,和谐共处于禅宗大派之下。而西域、青藏、蒙古之密宗,推崇金刚经与大日如来经,以手印、密法修炼,以其教义深奥密曲而得以流传。唯独日本佛教,虽得我佛之形,未得我佛之心。却和日本的神道教逐渐融合,日本国人实用、尚武、以强凌弱的习性渐入佛教。因此日本各宗多设有僧兵,各宗之间每多杀伐。甚至聚集民间武装,俨然成为一方割据势力。镰仓时代,织田信长曾与天台宗、净土真宗爆发过长达十年的战争,这祸事便是因此而起。而且日本佛教宗派过于分明,所谓念佛不坐禅、坐禅不念佛,绝不容别宗混入,徒然分割教义,断章取义。直至当今,各教派间仍常常为了互不相让的分歧见解,而发生教团间的纷争。而日本佛教更以护国教而自居,与日本皇室有深厚的关系,为了护国,日本佛教特重密宗咒术,却因此忽略了我佛传下大咒的初衷。每每将大咒用于政治与战争,实在是舍本逐末。”
  法显顿了顿,继续道:“这种与其它教派格格不入的情势到了日莲宗更是有增无减。日莲上人道‘念佛无间、禅天魔,真言亡国、律国贼’,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念佛号的净土宗应该进入无间地狱,而禅宗乃是天魔,真言宗会让国家沦陷,律宗则是国贼。这种疯语狂言怎么能是佛家的话?因此丹图活佛说日莲宗乃邪魔外道,倒也不错。日莲上人为了获得幕府的支持,妖言惑众,预言战争、天灾和瘟疫,不但引起各宗的反对,甚至连其师道善和邑主东条景信也不容他。而幕府也将他两度发配,据说净土真宗还曾派出三百僧兵,欲除之而后快,日莲上人坐下弟子浴血守护,日莲仅以身免。这种宗派的杀戮在我中土,只在唐以前时有发生,可是在日本却从未停止。”
  陶冉道:“小日本从来都是丧心病狂的,那是不用说了。可是这日莲宗的鬼和尚跑到咱们中国来干什么?”
  法显道:“十年前,我师弟法空游离日本,偶然间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日本的日莲宗教徒大量偷渡前往中国,而且全部有去无回,所去地点正是Z市。法空的行踪被日莲宗发现,引起日莲宗的追杀。法空历经数月的逃亡,才逃回国内。但回国不久就圆寂了,我从他留下的遗偈中知道此事。我与本笃师弟曾有一面之缘,颇有缘法。查知日莲宗大举汇集Z市,只怕对晨钟寺不利。急忙赶来援救。刚勇乃密宗年轻一代中有数高手,与我也有师徒之谊,因此离寺前,我曾给刚勇飞鸽传书,请他相助,可惜刚勇师侄竟未能收到此信。”
  刚勇惭愧道:“大禅师传信时,我已经离开密修的山洞,下山求学去了。后来我也曾去大禅师的寺中寻访,却没有您的踪迹。”
  法显叹道:“哎,独自清修,就有这么个坏处,一旦有事,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世事不都如此吗?有一利必有一弊,万难两全。这么个差错,竟然让你我十年后才得以相见。我来到Z市时,偶然遇到了陶建国施主,只是一开始竟起了误会,我以为他是日莲宗,他以为我是鬼和尚,我们不打不相识,一番争斗下来,消弭误会却成了好友。交谈下来,我才得知,原来你们陶家时代守护在Z市,原是为了对付一个巨大的阴阵。此事在各道派中已是尽人皆知,可是一来道佛两家向来少有来往,二来我一向独自清修,更不知山外世情,因此竟不知道Z市有陶家这么个世代修道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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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49:46 | 显示全部楼层
陶冉见他说到了父亲,更是凝神细听。法显目视前方,眼光深邃,似乎在回忆着十年前的那一幕,他转过头看了陶冉一眼,又接着说:“你父亲说,陶家世代相传,阴阵不除,陶家的男丁都活不过四十岁。这其中的隐情由于年代久远已不可考。他说每过六十年,Z市便会发生一次甲子之祸,算起来下一次甲子之祸应该应在明年。十年前,离上一次大灾难刚过去五十年,但是你父亲忽然发现阴阵开始蠢蠢欲动,因为上一次甲子之祸时,你父亲还没有出生,因此并未经历,不知道此时的异动是否是甲子之祸提前发动。就在那一段时间,他忽然发现了多名日莲宗和尚潜入Z市,而且通过跟踪这些和尚,他还发现了阴阵的一个阵眼。于是我们相约一同破阵,但就在这时,我收到了本笃师弟千里传音的报警求救信号,我不敢耽搁,只好与你父亲分手。谁料这一分手竟有十年未见。”言下颇为黯然。
  法显稍事休息,又道:“当日多亏老夏带我进山,我见山中山魈作祟,于是特意留下修炼多年的佛珠,以助老夏自保,这也有个私心,想请老夏将这件事传扬出去,以引起同道的注意,前来援救。我到了晨钟寺,却只见本因师弟,问起本笃来,本因说本笃早已下山多年。我没想到他已经被这老鬼迷惑,入了魔道。直到后来我发现这里的斋饭有毒,才发觉事情不对头,和本因翻了脸。他本不是我的对手,可是这绿毛老鬼雨樵子却在背后偷袭得手,我受了重伤,但也伤了雨樵子,同时也发现了被封印的本笃师弟。雨樵子与本因一路追击,我和本笃逃到此处。雨樵子本已追近,忽听到远处的召唤,急忙离开,只留下本因和众山魈围攻。我料想是你父亲在Z市开始破阵,我腾出功夫,布下防御法界,将本笃和我护在其中,一边抵御,一边疗伤。过了八天,我的伤势好转,刚要和本笃杀出重围,谁料雨樵子已经返回,虽然他也身负重伤,但毕竟功力强于本因,加上有众山魈的协助,于是形成了这种攻防的格局,持续了十年时间。”
  陶冉问道:“禅师,就您所知,我父母是否还活在世间?”
  法显道:“这十年间,我常常利用雨樵子的松懈,放出灵识探查四周,我发现这里的矿道与Z市的阴阵竟有相通之处,因此我曾在阴阵的边缘游走过,在那里,我曾经感受到你父母的灵力,但是却极其微弱。我曾努力探寻这灵力来自何处,可惜功败垂成。近两年雨樵子的实力越来越厉害,我不得不全力应付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你父母的灵力了……”
  陶冉自知父母定然凶多吉少,这种结果他早已想了多年,但是前几天列老头说他和父母还有缘法未了,这才重新燃起希望。此时见法显如此说,仍不免心如刀绞,法显又道:“陶施主不必沮丧,以我推算,你与你父亲缘分未尽,将来仍有机会相见。”
  陶冉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究,支开话题问道:“那么破除阴阵,是否就是要破坏花市大街的阵眼呢?”
  法显道:“非也,当年你父亲能发现那个阵眼,实属不易。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举凡大阵,必有护翼。陶家的本领不在阵法,道家中雁荡一支最擅阵法,可惜后辈深居简出,很难找到,你陶家若有雁荡道家相助,定能破除此阵。我对佛家阵法略知一二,这些年举一反三地想起来,这秦屿山必然是阴阵一翼。那金刚魔阵想必是雨樵子炼化山中冤魂,形成灵力的所在。而大阵的运行往往需要大量的灵力,除了阴阵自采自化之外,翼阵的协助必不可少。我这些年探查下来,发现阴阵绝非只有秦屿山这一处翼阵。因此要破掉这个阴阵,必须先剪除它的羽翼,再除掉它自身采化灵力的来源,阴阵自会运行不畅,届时再攻,才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可惜当年未能与你父亲详谈,今后我祝你破阵,也算圆了当年对你父亲的诺言。”
  陶冉大喜,叩头说道:“多谢禅师援手。”刚勇道:“陶施主,法显禅师乃是当今禅宗两大奇才之一,有了禅师出手相助,你必能成功。”
  本笃摇了摇头,道:“不容易、不容易。”
  法显也道:“本笃师弟说得有理,此事绝不简单。这些年雨樵子多次劝降,话语之中,我们得知他已死了七百多年,几乎是千年老鬼。这等人物只是翼阵的守卫者,那么阴阵主阵的守护者何等手段,便可想而知了。”
  陶冉心有疑惑,问道:“禅师,我还有一个疑问。按说十年前雨樵子能困住您,即使他以众凌寡,设计陷阱,但至少功力也和您在伯仲之间。这十年来,您坐吃山空,功力和十年前相比,恐怕不进反退,大打折扣。但雨樵子外有支援,金刚魔阵不断炼魂为灵,为何他的功力却一直未见长进?而我与另一个守阵使也曾有过交手,虽然吃了很大的亏,但她的功力似乎比起雨樵子还有所不如。”
  法显道:“其实十年前我布下防守法界时,也只是幻想着拼死支撑两年。但是我布下法界不久,雨樵子就匆忙离开,直到八天后才返回,但是却身受重伤,功力大减。后来,这些矿山的矿道逐渐打通,直打到我布的法界旁边。这几年矿道的事故不断,我不断看到魂灵从面前穿过,直奔金刚魔阵,说起来雨樵子有充足的补充,法力应该大涨才对。但其实却不然,我冥思苦想多时,才想透了一些关节,这些灵力恐怕都被送走,这些年我不断用灵识观察阴阵,发现每次晨钟寺的灵力大减时,Z市的阴阵必然灵力大增。但是为什么这个阴阵需要这么多灵力不断供应,我却并未能查出。这些年来,这雨樵子其实也一直得不到充分补充,再加上不断和我纠缠,因此长进极慢。饶是如此,十年下来,仍是渐渐超过了我。你们若晚来两天,待他攻破我的法界,腾出手来,恐怕合你二人之力,也不能奈何这雨樵子了。”
  陶冉心中暗忖:听法显禅师的意思,这巨大的阴阵其实是一个庞大的灵力聚集场,不断聚集灵力似乎在对付什么神秘的力量。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只听法显又问道:“陶施主,我这段时间明显感到阴阵的压力减轻,看来你已经着手破阵了,这些日子你有什么际遇,也不妨说来听听。”
  陶冉领命,详细地对法显等人说了自己抓鬼、办公司、被鬼阵包围别墅、与古装女鬼交手的过程。不过对于澳门盗金的事情隐瞒没说,偷来的外财毕竟并不光彩。
  法显点头道:“飞尘真人抓鬼、驱鬼本领一流,更有炼制符兵的高招,这符兵正是拔除阴阵灵力的来源的好帮手。如果我所猜不错,雨樵子既然是这秦屿山的守阵使,想来那位芸使提到的另一位风橹公便是守护另一个翼阵的守阵使了。这些城市中作乱的鬼魅被你们消除不少,今日又能拔出一翼,对阴阵损伤极大。看起来阴阵又能清静一阵子了。”
  陶冉问道:“这些日本人远渡重洋,客死他乡,必有所图。禅师可知其中端倪?”法显道:“我也多次套取雨樵子的话,听他说来,似乎Z市有一个宝贝,一旦取得,便能在日本佛教各宗中独占鳌头,甚至能统一日本佛教。可是到底是什么物事,雨樵子也语焉不详,想来他也是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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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49: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死魂咒(一)
  正说话间,搜寻的绢人们已经纷纷回来,除了一些还未消散的山魈肢体外,并共其他的山魈。陶冉刚才进入这条矿道前,曾用灵眼看到另一条矿道中有许多山魈,却不知他们躲到了何处。为今之计,还是应尽快走出地道,再慢慢抓拿漏网的山魈不迟。
  陶冉拿出青布囊,将山魈收进囊中。法显见青布囊,眼中一亮,问道:“陶施主,这‘拘魂囊’是飞尘真人的物事吗?”陶冉没想到法显能认得这青城山山藏宝物的名字,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是师傅传给我的。禅师知道它的来历吗?”他虽得飞尘子传授,却并不知这宝贝的来历,见法显能叫出这布囊的名字,猜想他一定知道它的来历。法显果然不愧是禅宗奇才,博闻强记,说道:“都传说青城山的‘拘魂囊’本是钟馗老爷的笔囊,不过这种传说以讹传讹的多,倒也不必真信它。当年有几派曾为这宝贝争斗多年,后来却销声匿迹了,却原来现在归了飞尘真人。”
  这时本笃经过休养,精神已渐渐恢复。法显道:“既然本笃师弟能够行走,我们还是先出去,其他的事情再慢慢地从长计议。”众人现在都唯法显的马首是瞻,听他如此说,都答应了。
  刚勇搀起本笃,四人寻路向地上走。刚才老鬼的自爆,引起了矿道的塌方,许多地方都被落石填满。众人一路探寻,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走出多远,往往是刚找到一条新路,走不久就发现前方被塌方的乱石埋住。
  法显早已适应了地下的黑暗,这几年更修炼出辟谷神功,完全靠空气里的养分和天地的灵气完成身体的代谢,本笃虽不如法显,但是也如骆驼一般,能将几天前吃的野鼠、毒蛇存在体内,几日内可以不用进食。但是刚勇和陶冉就没有这等本领,尤其是刚勇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倒不觉得如何饥饿,但是口中却渴得不行。
  陶冉道:“几位,先休息一下,我派出几个绢人探探路,这么走下去只怕累死也走不出去。”
  法显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们先歇一歇。”刚勇扶着本笃在矿道边坐下,法显挨着本笃坐下,盘膝闭目养神。陶冉祭出10只绢人,向不同的方向探去,自己则放出散灵眼,分别与十只绢人形成联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刚勇已经显出些烦躁来。和法显、本笃比起来,刚勇的定力自然差了不少,在地下的时间越久,就越有些坐立不安。当年刚勇年少时,在嘎拉冬寺后山的山洞中修行五年,修静口咒,但是修为不但没有提升,反而差了不少。丹图活佛当时便叹道:“你的虽看起来木讷,但是本性却喜担当任事,虽和大乘之义,但终究不是隐逸之人。”因此,丹图活佛才会应允刚勇下山求学。
  这时刚勇实在忍不住,问道:“陶施主,怎么样了?是否找到出路?”
  陶冉心中也有些焦急,十只绢人已经走了老远,这山中矿道岔路太多,盘根错节,而很多道路都已经被塌方堵住。陶冉定下心来,对刚勇道:“还没找到出路。”  忽然眼前一亮,一只绢人的前方出现了亮光。陶冉心中一喜,对三人道:“三位大师,找到路了,随我来。”口中默念符咒,召唤另外九只绢人向光亮之处会合,自己当先走去。
  刚勇一跃而起,搀起本笃,跟随陶冉而去。法显缓缓站起,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疑惑,但是也随后从容跟上。
  转过几个弯道,道路越来越宽,越来越高,直至走到一个大厅一样的山洞中,山洞非常宽阔,足能容纳一两百人,洞顶也很高,足有二十米的样子。陶冉心中奇怪,看这一路走来,并没有晨钟寺下地道那样平整的石阶,而是碎石路,而且防止塌方的支撑架随处可见,说明这里仍然在矿井中。但是接近这个山洞之前,地上的道路就变得平整了许多,不想前面的矿道布满碎石。山里怎么会挖出这么大的一个山洞呢?如果是为了人员聚散,似乎只需要有足够的宽度,而没有必要挖得这么高。而头顶上也没有上升的通道,因此不可能是矿井里的电梯。难道现在已经不是在矿井中了吗?
  进了山洞中就找不到其他的出口了,前面是一个奇陡的立面,几乎有八十度角。立面高约七八米。在立面对面的山壁前站定,能够隐约看到立面上面的平台上有一个小小的洞口,似乎可以通向其他地方。但是往前走几步,那个隐约的洞口就被立面遮挡住了,幸亏陶冉与绢人心灵相通,知道绢人所走的路线,否则如果直接进来,恐怕很容易错过这个洞口。
  陶冉给三人说了立面上的洞口,法显道:“嗯,这样的高度倒是难不倒我们,不过这里有些古怪,大家多加小心。”
  陶冉问道:“禅师有什么发现?”法显蹙眉道:“还谈不上什么发现,不过我的灵识却探不远。虽说我刚经大战,灵识有所减弱也是可能的。但是大家还是小心为上。”
  陶冉心中却不以为意,他在进入地下之后就已经发现法显禅师的灵识减弱了许多,而且老鬼雨樵子已经散魂,秦屿山中不会再有厉害角色,顶多还有几只山魈作乱罢了。
  陶冉当先走向立面,召唤出月魂,月魂瞬间变大,形成一个红色的圆盘,盘旋着来到陶冉脚下,陶冉踏上月魂,召唤法显等人同时上来。法显微笑着摇了摇头,刚勇也只是把本笃扶上月魂,也要自己上立面。陶冉只好带着本笃,由月魂托着飞身而起,顷刻到了立面之上。刚勇不会飞腾之术,两手成虎爪,向石壁一插,象凿子一样插进石壁,两手交替向上,瞬间攀爬上了立面。
  法显却没立刻上来,他在下面逡巡,似乎在查看什么。刚勇喊道:“禅师,快上来吧。”法显见他催促,点了点头,走到立面前,一抖僧袍的袍袖,生起一阵清风,法显像一片树叶般缓缓飘起。陶冉看得艳羡不已。自己的月魂看起来虽然风光,但终究是借助了外力。刚勇的路子刚猛有余,缺乏灵动。只有法显禅师,看起来平淡无奇,却底蕴深厚,举重若轻。
  陶冉问道:“禅师,您在下面发现了什么?”法显笑了笑,只说道:“一会便知端的。”便不再说,当先从平台上的洞口走了出去。这洞里的道路十分平坦,走起来速度也快了许多,转了两个弯,便看到前方透来亮光,陶冉召唤绢人,十只绢人从光亮里纷纷走来。从绢人的禀报中,众人得知前方已经走出了山腹,是一个山谷。
  陶冉收了绢人,随法显向洞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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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0:07 | 显示全部楼层
忽然,风声响动,好几排羽箭射来。陶冉一个箭步抢在法显身前,手中化出青色朴刀,挥舞起来,形成一团青色的刀花,将羽箭全部打落。还来不及喘口气,第二轮羽箭又到。这一轮羽箭更急,洞中毕竟空间有限,众人无法腾挪,眼看羽箭就要穿透陶冉的刀花。
  法显斜跨一步,站到陶冉身边,口中轻念。只见法显眉心处突出一道金光,金光范围迅速扩大,瞬间笼罩了整个山洞,形成一道光壁。“叮当”声响,羽箭似乎撞倒铁壁上一般,纷纷弹开掉落。
  法显向前蹿出,出了洞口,双手平推。罡风吹动,又挡住了第三轮羽箭。这一次羽箭并不掉落,而是倒飞回去。几声闷哼,似乎发箭人已经中箭,箭雨停止了。趁着这一空当,陶冉也迅速跳出洞口。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只见洞外一片迷雾,在阳光的照射下,雾色透出乳白色来。周围的景色全被雾气遮盖,看不到山谷中的情景。这是陶冉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秦屿山中虽然平时是会有些雾气,但是都是早晨的薄雾,山中没有大规模的工业企业,所以空气质量很好,而且海拔高度也比较高,平日很难形成这样的浓雾。
  法显又挥动双手,一阵风吹来,雾气被吹得晃动了些,但是眼前的景象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仍是乳白色一片。
  陶冉不解地看向法显,法显从贴身处拿出一枚非金非铁的拐十字卍字符,向前一抛。卍字符化作一道金光飞出,一会就没了踪影。就在这时,两把长刀无声地贴近了陶冉,一把砍向陶冉的后脊,一把刺向陶冉的小腹,雪亮的刀锋几乎碰到了陶冉的皮肤。陶冉惊觉不妙,脚下一点,纵身而起,堪堪避过破腹之祸,反手两枚青匕打向长刀,叮叮声响,长刀又消失在浓雾中。
  陶冉身在半空中,看到那两把刀,刀身既窄且长,微有弧度,正是日本武士所用的武士长刀。刀是持在两名身穿白色紧身衣的武士手中,两武士往后一退,就隐身在浓雾中。又听得“啊”的一声,原来是刚勇刚掺着本笃走出山洞,就受到了袭击。因雾气太重,陶冉看不清山洞那边的情况,却见法显一闪身,已经向洞口奔去。
  陶冉知道那两名武士肯定还在下面等着自己落下,伺机袭击,连忙将青色朴刀雾成一团,头下脚上,向下降落。忽然一把长刀突出,长刀与青色朴刀相碰,那白衣武士功力弱于陶冉,硬碰之下自然吃亏,长刀被朴刀震回,连带划伤了白衣武士的大腿。但是这一来,陶冉的刀花被破除,另一只长刀再次袭来。
  陶冉在空中急忙拧身,左手中指与拇指凝劲一弹,正弹在刀面上,“嘡”地一声,长刀断成两截。陶冉左手撑地,一个前滚翻,躲开了两人的包围。刚站起身来,又是两把长刀袭来。陶冉听到洞口处也传来打斗的声音,心中担心法显等人,力贯双臂,一刀逼退一名武士,反手一刀横削,顺着长刀反撩而上,这一刀去势甚急,那武士躲闪不及,竟被一刀劈成两段。
  陶冉无暇回顾,向洞口奔去。浓雾中,只见法显和刚勇正在勇斗十名白衣武士,本笃则跌坐在两人身后。刚勇的左臂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淌出。忙取出剩余的三十六个绢人,绢人四个一组,抵住了九名武士,陶冉上前接下剩下的一名武士。法显连忙为刚勇包扎伤口。
  浓雾中又冲出七名武士,绢人以四对一,已经完全占了上风。陶冉念动口诀,每一组中又抽调出一名绢人,三个一组,又分别截住了三名武士。陶冉舞开朴刀,截住了其余四名,加上刚才的一名,陶冉现在也是力敌五名武士。
  法显安顿好刚勇,刚勇还要上阵,被法显喝止,命他看护本笃。法显则直奔绢人阵中,轻飘飘两掌,立刻有两名武士毙命。那六名绢人心思一致,立刻奔到陶冉身前,截下两名武士。陶冉压力少轻,一朴刀将一名武士人头砍下。法显那边又有两名武士毙命,空出的六名绢人也是截住正和陶冉缠斗的两名武士。陶冉趁一名武士不备,一招力劈华山,上自肩膀,下至腰胯,将那人斜劈为两段。
  剩下的武士见势头不对,想要逃走,但是被众绢人重重围困,无法脱身。不过一会,又被法显和陶冉连杀四人。这一会的功夫,一共十七名武士,已经被法显和陶冉杀了十人。正在这时,忽听空中有异声。陶冉抬头看去,只见白雾中黑压压飘来一大团浓重的黑云。
  法显又拍中一名武士,转头对陶冉道:“你招呼绢人,和刚勇向洞里退。”
  陶冉劈了一名武士,依言召唤绢人,向后撤退。法显抓住一名武士,向另一名武士掷去,两人头颅相碰,一声脆响,双双毙命。剩下的三名武士摆脱了绢人的围攻,向后一纵,隐身到浓雾中。法显不再追击,转身退到山洞前。忽听脚步声响,陶冉和刚勇等人退了出来,洞中空间狭小,陶冉已经收起了绢人,只听陶冉道:  “洞里有蛇。”
  法显向洞内看去,只听咝咝地吐信之声,果然一片黑色蛇群爬来,蛇群数量众多,把山洞的地面完全覆盖,竟没有落脚之地。再看头顶的乌云,已经越压越近,四人这才看清,那并不是真的云,而是成千上万只乌鸦。这些乌鸦正俯冲而来。
  本笃看着法显,沉声道:“鸦蛇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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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1:13 | 显示全部楼层
过了好久,陶冉的眼睛才适应了黑暗,只听旁边有人轻喊:“禅师、禅师”,正是刚勇,接着一个平静的声音道:“我没有事,但是本笃用力过猛,晕过去了。没事,让他休息休息就好了。”
  陶冉发现自己横卧在地上,忙支撑起身子,见法显正襟危坐,身旁躺着晕过去的本笃,刚勇在旁守护。
  陶冉环顾四周,满眼是碎石、石壁,不远的地面上布满了许多山魈的残缺身体。自己还在地下的矿道里?他取出拘魂囊收了散落的山魈残肢,迷惑不解地问法显道:“禅师,怎么……怎么还在这里?我们不是已经出了山洞,已在山谷中了吗?”
  法显道:“我等一时疏忽,方才都中了雨樵子的死魂咒。这数百年道行的老鬼,果然有些本领。我竟没有发现他的散魂其实是为了布下死魂咒。”
  陶冉疑道:“死魂咒?”
  法显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一种非常邪门的咒术,是用施咒人自己的灵魂作为施咒的工具。这种咒术需要散去散魂,留下魄来操咒,如果施咒成功,在外力的帮助下,可以以魄来塑魂。但是对施咒人来说非常危险,一个使用不当,便有可能魂散而魄不回舍。这种咒非常厉害,能让人完全进入施咒者的控制中,刚才我们看到山谷,其实是雨樵子幻想出来的,我猜想这或许是他在日本的家乡。后来的兵咒、鸦蛇咒和鬼头咒都是死魂咒的一部分,雨樵子用自己的魂和这些山魈的能量布咒,而雨樵子的七魄就藏在那大鬼头中。”
  陶冉道:“禅师刚才在高台立面下仔细察看,莫非那时就已经发现我们中了死魂咒?”
  法显道:“其实我们刚刚出发时,我就已经有所感觉,但是却不能确定。直到立面下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一块浮石,这浮石大多出现火山口附近。这秦屿山是挤压出的山脉,不会有这种石头。而日本是一个火山岛,火山、地震、海啸频发,所以有很多浮石。此时我才断定,我们已经中了死魂咒,看到的其实是雨樵子心中所想。”
  陶冉道:“恕晚辈孤陋寡闻,却不知您念的佛家咒语是什么?”
  法显微微一笑道:“我与本笃、刚勇共同念诵的,乃是最平常的往生咒罢了。雨樵子本就是死去多年,还不愿消散的鬼魂,这往生咒对他倒是有奇效,那些乌鸦、长虫闻者辟易。后来破除雨樵子鬼头的,却是文殊八字咒,又称最胜大威德心真言。文殊师利菩萨乃是智慧的化身,而大威德明王乃是文殊菩萨的愤怒身,此咒最能看破幻影,能除却日月薄蚀,五星违常,兵贼竞起,水旱不时,风雨失度,五谷不丰;断三恶道,做一切安稳法;除病、除毒、得无畏,脱兵伏难。正是破除死魂咒的最佳妙法。”
  刚勇在旁道:“禅师真有无上威仪,这‘最胜大威德心咒轮’功德无量,妙法无边。早已听师傅提到禅师有许多妙法,今日一见,真是五体投地。”
  法显取出卍字符,看了看道:“佛在心中,便有无上妙法。这不过是我修炼时随身携带的饰物罢了,它有神通,乃是佛有神通,刚勇切不可舍本逐末。”
  刚勇身色一凛拜伏道:“禅师教诲的是,刚勇受教了。”
  法显摇了摇头谈道:“可惜这雨樵子,修炼经年,终不免魂飞魄散,这又是自作孽,不得活。”
  正说话间,忽听本笃的呻吟之声,法显用手探到本笃身后,一股浑厚的真气贯注本笃的经脉,本笃睁开眼睛,看了看头顶与四周,最后看到了法显平静的脸,道:“师兄,我们已脱离死魂咒了吗?”
  法显点了点头,道:“你且安心,雨樵子这次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本笃支撑起身体,说道:“我已大好,咱们不必休整了,还是早一刻走出这地下矿道为好。”他是想到陶冉和刚勇已经很久没有饮水吃饭了,只怕他们支持不住。
  法显点头道:“也好,刚勇,有劳你背负本笃师弟,咱们尽速出去吧。”陶冉见刚勇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说道:“刚勇,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好,还是我来背本笃禅师吧。”说着上前背起本笃,当先走去。
  本笃早已瘦得皮包骨头,背起来倒是不重,刚勇念了一通密宗医疗咒语,总算止住伤口的出血。密宗的医咒,本极灵验,但是这次所受伤是雨樵子精魂所伤,非同小可。一番咒语下来,也只能有所缓解,不能立即治愈。
  四人这才开始重新寻找出路。
  这次没有死魂咒的迷惑,四人发现矿道中虽有倒塌,却并无大碍,来时道路虽被炸得面目全非,却还能找到一些踪迹。想到即将脱出困厄,众人都加快脚步。这一战历史虽短,却惊险之极,若非有法显禅师的见识与功夫,结果如何,殊难预料。
  经过此战,陶冉对阴阵的恐怖有了更深的认识,一个翼阵已经如此,恐怕凭自己现在的道行,要破阴阵主阵,有以卵击石之嫌。下山时师傅谆谆告诫自己,徐徐图之,看来并非虚言。不过有了法显禅师这等禅林高手相助,自己总算有了一些方向,不必再盲人摸象了。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众人才重新走在石阶上,此时已经到达了晨钟寺下面。陶冉和刚勇自然是喜不自胜。而本笃和法显,则是十年来第一次要走出暗无天日的地宫,想起这十年的艰辛与苦难,恍如隔世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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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1: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以阵克阵
  众人走到接近出口的地方,本笃在一个隐秘处一掀机关。“嘎、嘎”声中,头顶的盖板缓缓打开。阳光立刻照进众人的眼中,晨钟寺并不像其他的寺庙,是坐北朝南,而是依着山势,坐西朝东而建。看样子现在正是清晨时分,本笃和法显都是久未接触阳光,连忙将眼睛闭上,以免被阳光灼伤失明。刚勇在本笃的指引下,从观音殿里找到两个斗笠,给两位禅师戴上。巨大的斗笠遮住了阳光,两人才缓缓睁开眼睛。
  适应了一会,法显在本笃的带领下,穿过观音殿,走进大雄宝殿,向佛祖、迦叶尊者和阿难尊者叩拜。感悟释尊捻花微笑的迦叶尊者,后来得释尊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终能见性成佛,因此是禅宗的第一位受业者,也算是禅宗的祖师了。佛祖的威严让雨樵子也不敢造次,这里是晨钟寺唯一没受鬼魂侵扰的地方。
  陶冉要请三个和尚一起下山,但本笃久在方外,不愿重入红尘。法显点头道:“本笃师弟这样做也有道理,秦屿山中山魈虽被荡平,但阴气很重,确实需要一位大德高僧镇守。刚勇,我看你也留在山中一段时间,一来养伤,二来协助本笃禅师荡涤妖气吧。”
  刚勇是密宗高手,比起见性成佛的禅宗,在降妖除魔方面,密宗的许多秘法确实要更高明些。
  陶冉忙道:“刚勇还要跟我下山办冬熏素加工厂呢,怎么能留在这里?”
  刚勇笑笑,说道:“陶施主不必担心,冬熏素提炼加工的部分,李教授一人完全可以应付,我留在山中倒可以指导山民种植冬熏草,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正说着,忽听前院人声嘈杂。有人道:“真的失踪有两天了吗?你们怎么不早点来报案。晨钟寺没人吗?本因和尚哪里去了?”
  陶冉和法显快走几步,穿过两道殿堂,来到山门前。刚勇和本笃也随后跟到。山门外站着四五个警察,警察身后站着李光明、景裕隆、王群和许长辉等人。许长辉正在对一个警察介绍着刚勇和陶冉失踪的情况。
  原来这已是第三天的清晨了,陶冉一夜未归,第二天众人就要报警,但是许长辉打电话给张勇,张兵按照陶冉的吩咐,去找别墅区的列老头求援。列老头掐了掐手指,稳稳当当地说:“没事没事,久游必归,不必庸人自扰。”张兵对陶冉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放宽了心。许长辉见整日和陶冉呆在一起的张兵都不急,认为不会有事。
  谁知到了晚上,陶冉和方刚仍然没有消息,众人又像热锅上的蚂蚁了,而且还抱怨许长辉太大意,许长辉再打电话给张兵,张兵早已出门抓鬼了,龙三平等人都找不到他,龙三平和冯越都知道陶冉的神通,倒都是不以为意。李光明和江维等人本想连夜来韩家镇寻找,但是老夏的故事让大家心有余悸,谁也不敢冒险走夜路,碰到白毛怪可不是玩的。好容易挨到天亮,大家急忙往这边赶。
  众人见陶冉和方刚走了出来,悬着的心都放下来。但是见两人满身满脸的灰尘污垢,像是刚从地下爬出来的一样,方刚身上还有好大一个伤口。另外两人头戴斗笠,面色惨白,长发长须,象活鬼一样,都不由心生惊惧。
  许长辉拉着陶冉的手问道:“陶董,你怎么回事?一晚上都没有消息,打手机也没有信号。害我们担心了一夜,还以为你出了事情,要是今天再找不到你,我就要请市公安局、市武警支队派人来搜山了。著名企业家失踪,那可是大事情。”
  陶冉拿出手机,只见手机早已摔烂,笑道:“没事没事,山路难走,我摔了好几跤。方博士前天登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我和晨钟寺的本因师傅找到方刚博士之后,又遇到了两位禅师,昨夜和两位禅师谈了一夜的佛法,实在抱歉,害得大家担心。”众人听他说那两个长头发的逃犯一样的人居然是禅师,都觉得匪夷所思。镇上派出所的警察看到方刚的伤口,心想,这明明是刀伤嘛,怎么说是摔伤的?
  景裕隆问道:“本因和尚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陶冉道:“本因禅师昨夜有急事出山了,这位是本因和尚的师弟本笃禅师,本因师傅说由他来主持晨钟寺。”说着一指本笃。韩家镇派出所的老张还有前驿镇的老夏都见过本笃,仔细一看,可不就是他,老张笑道:“本笃,你这十年去了哪里?你们两个和尚都喜欢玩这把戏,十年前你玩失踪,今天你师兄本因玩失踪。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名堂吧?”
  本笃生性老实,不会扯谎,呐呐地说:“老张玩笑了,本因师兄确实……确实是有事外出。”
  这边老夏却认出法显,象见了鬼一样,指着他,张大嘴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你不是十年前那个……那个半夜上山的和尚吗?”法显看着老夏,微笑着点了点头,却不答话。
  陶冉见不能多说,说多了会漏出马脚。连忙对众人道:“好了好了,既然我们没事,咱们还是回前驿镇吧。不要打扰本笃大师清修,我和这位法显大师还要认真谈论一番佛法。方博士准备留下来指导山民种植冬熏草的事宜。”
  李光明听说方刚要留下来,很是奇怪,把方刚拉到一边询问详情。
  许长辉拉着陶冉到一旁,低声说:“桃子,老兵出事了。”
  陶冉大惊,忙问道:“怎么回事?”许长辉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早晨我见你还没回来,打电话给二马,结果二马说老兵昨天也出了事情,今天早晨他出门的时候,看到老兵昏倒在门前,一直没醒。”
  陶冉对张兵,可不象张兵对他那样充满信心。这两天自己被困山中,说不定阴阵得了消息,有什么异动。张兵的本事是初学乍练,没经过锤炼,很不扎实,陶冉暗自后悔,不该让张兵自己去抓鬼,当下也不多问,吩咐众人道:“大家准备一下,咱们下山回市里。”
  李光明又跟方刚商量了一番,大家这才重新上路。到前驿镇,放下老夏,老夏要归还法显那三千元钱,法显坚决不收,却向老夏要回了当年送他的佛珠。陶冉则收了在旅店守卫的二十个绢人。
  一行人快速往山下赶,到了三明县城,一行人换了车子,又和王群、景裕隆道别。由于江维还要去山神庙的铜矿勘查地形,于是兵分两路,许长辉陪着江维和测绘人员去卫县。陶冉、李光明和法显赶回Z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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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1:41 | 显示全部楼层
 陶冉急着回城,三个人连同司机只在路边随便找了小吃铺匆匆吃了午饭,一路上法显都在闭目养神,他身负辟谷神功,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点饭,十年地狱一般的生活,让法显元气大伤。
  车子回到市里已经是下午四点了,陶冉用李光明的手机和冯越联系上,冯越今天没有去公司,而是在看护着张兵,而张兵仍然昏迷不醒,龙三平没去上班。回到别墅时,龙三平、冯越、刘若菡、钟莲等众人都在,邱萌则在二楼照看着张兵。众人见陶冉带回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都是莫名其妙,李光明迫不及待地向冯越介绍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和老夏遇鬼的故事。
  龙三平见到陶冉,想看到救星一样,急切地问:“桃子,老兵这是怎么了?像睡着一样,可是怎么会睡得这么死?我们搬动他,他一点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要不要送医院?”
  陶冉摆摆手道:“不用,医院里管不了老兵的病,我这就去看看。”张兵此次必定是被鬼暗算,医院的现代设备对鬼害自然是无能为力的。
  陶冉和法显跟大家打过招呼,上二楼直奔张兵的房间。张兵仍然昏睡不醒,邱萌坐在床旁的椅子上,焦急之情溢于言表,陶冉心中一动,这小妮子对老兵倒是颇有情谊,巨灵犬看到陶冉回来,兴奋地一跃而起,扑进陶冉的怀里,但是随后看到法显却显得颇为敬畏,缩头缩脑。法显笑了笑:“这大狗记性不错,还记得我。”
  陶冉奇道:“禅师认得这它吗?”法显点了点头道:“五十年前,我游历哀牢山时,大狗曾为普渡真人看家护院;三十年前普渡真人坐化,我帮他料理后事的时候,它却已经不见了。后来我去与五台山青云大师谈法,见它在青云大师门下,没想到今天在你这里见到它。说起来我们也真是有缘呢。嗯,有些古怪,这畜牲怎么鬼灵之气这么重?”说着法显皱起眉头,右手摆个莲花手印,按住巨灵犬的眉心,象医生拿听诊器给病人看病一样,给巨灵犬相面。
  邱萌早听得不耐烦了,叫道:“一个大活人躺在这里昏迷不醒,你们却对一只大狗说个没完。臭桃子,老兵还是不是你朋友?”
  陶冉见她在前辈面前喊自己的外号,尴尬地说:“冲天椒,别喊了,这位法显禅师是前辈高人,有他在,老兵不会有事的。”
  邱萌可不吃这一套,左看右看,看了法显几个来回,撇嘴道:“什么禅师,留这么长头发,还染成白颜色,很酷吗?皮肤倒是很白,不过白得不健康,算不上细皮嫩肉,就算是个出家人,也是个头陀,哪里算得上和尚?还禅师呢,比唐僧差远了。哎呀,好臭,喂,这和上级天没洗澡了,哇,臭死了。”
  陶冉对法显尴尬地笑笑,心道,还真是说对了,这位可是十年不洗澡的高人,那不是一般的臭,口中对法显道:“我这朋友口没遮拦,就喜欢瞎说,禅师不要计较。”  法显倒不生气,嘿嘿一笑,收回手,对陶冉道:“这位女施主说得倒不错,我这仪容实在不符合出家人的身份,嘿嘿,可得赶紧收拾这幅臭皮囊。这大狗已经你手改造过了?嗯,看来前些日子它被迷失本性,误入歧途。如能助你破了阴阵,倒是功德一件,可以弥补它的罪孽了。”
  陶冉向法显说了发现巨灵犬的过程,又说:“禅师请看看我那朋友的情况,是否有危险?”陶冉一上来就已经打开灵眼观察张兵,发现他似乎并无大碍,只是被人封住了意识而以。封他意识的人似乎并无恶意,但是为何如此,陶冉却看不出原因,因此向法显询问。
  法显摇了摇头,说道:“本来很危险,不过现在已经是有惊无险了,多亏另有高人出手相助,否则这位施主恐怕现在已成行尸走肉了。倒是这巨灵犬,本来是绝世异灵,可惜一直未得调教,游历既广,所学也杂,是一块璞玉。我有一法,可传授予你,届时可助它修成人形。”
  陶冉大喜,跪地拜倒道:“弟子替巨灵犬拜谢禅师成全。”法显微微一笑,等陶冉一头到地,才将他搀起,算是受了陶冉的弟子礼。说道:“日后见了飞尘真人,我可要当面赔罪,以免真人怪罪我夺了他的弟子。”邱萌已经等不及了,叫道:“大和尚,救人要紧,别扯闲篇了。”
  法显笑了笑,转头又看张兵,说道:“这位施主灵台所受,乃是道家的封印。这种封印只是简单的封住灵台,并无加害之意,似乎有厉鬼用夺舍之术,要强占这位施主的皮囊。被一位高人所阻,这封印就是为了护住施主的心舍。”
  陶冉道:“我这位朋友乃是玄阴之体,因此我传了他鬼帅之法。这玄阴之体怎么还有厉鬼敢于夺舍?那不是有去无回吗?”法显道:“你的法子原是不错,不过鬼帅之法需要本身功力坚实,才好召唤鬼使。可是我刚刚探查,发觉这位施主所吸灵力倒是不少,可是未经过刻苦打熬,居然已经炼了三个鬼使,这不免有些拔苗助长了。所以这位施主根基不牢,本心难定。虽然一般的小鬼不在话下,可是真要遇到雨樵子这样的老鬼,恐怕就危险得很了。”
  陶冉暗暗惭愧,这鬼帅之法因为需要玄阴之体才能修炼,所以修炼的人极少,陶冉也不过是看过法门,却没有任何经验。结果随随便便地教给张兵,却不知内里的变化,差点害了张兵。所幸这次有惊无险。法显右手轻拂张兵头顶,左手掐个诀,默念几句。陶冉见张兵的头顶若隐若现地出现一张网,随着法显发力,那网逐渐被吸走。待整张网都踪迹全无时,张兵已经睁开了眼睛。
  邱萌见张兵醒来,高兴地抓住张兵的手,叫道:“老兵、老兵,你可醒来了。快把你那小人变出来陪我玩,你昨天可说好的,今天让我玩两个小时。”原来她等在张兵床前,是为了第一时间得到鬼使,陶冉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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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1:54 | 显示全部楼层
 陶冉急于知道张兵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于是生生地把邱萌推出门外,一边推一边道:“老兵刚醒过来,让他休息休息。我保证等他休息好了,第一时间就给你变小人。不过现在你先下楼告诉大家老兵复原的消息,免得大家担心。”
  邱萌不情愿地嘟着小嘴下了楼。陶冉关好房门,并派了六名绢人守卫在门口窗口,又设了障听法界。刚清醒的张兵似乎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陶冉,问道:“桃子,你不是上山去了吗?怎么就回来了?这是哪里?咦,我什么时候回自己的房间了?”陶冉道:“我今天刚下山,听说你出事了,所以抓紧时间往回赶。你昨天遇到了什么情况?”
  陶冉见张兵不说话,用疑惑地眼神望向张兵,于是介绍道:“这位是我这次上山遇到的法显禅师,你就是被法显禅师救醒的。”
  张兵纳闷地说:“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自己带着巨灵犬去了仲坪垃圾场,怎么会躺在自己的房间呢?现在几点了?天怎么这么亮?”
  陶冉心道,莫非老兵已经失去了昨晚的记忆?他看了看法显,法显摇了摇头,道:“张施主昨晚的记忆被消去了。”说着摊开手掌,运力外吐,一个蓝色的小球从法显手心缓缓升起,法显仔细地看了看。点了点头,笑道:“我所料不错,这个封印确实是通过封印张施主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和思维来达到效果的。这位高手显然是不想让张施主记得昨晚发生的情景,一旦有人解开封印,就会搅乱整个记忆网络,张施主一旦清醒便失去了一段记忆,而若要保留这记忆,张施主就会一直昏迷不醒。”
  陶冉问道:“禅师,您可知这是哪一派的高手?”
  法显摇了摇头道:“这手法颇为怪异,我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人是友非敌,之所以消去张施主的记忆,恐怕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并不会对张施主有什么不利。你最近还认识什么异能之士吗?”
  陶冉脑中灵光一闪,道:“莫非是他?”他见法显眼露询问之色,忙道:“我们这片别墅区,住着一位古怪的老者,他自称来自楼观台,姓列。他似乎也是为了这阴阵而来。”
  法显面露疑惑:“列真人也来了吗?这出手之人会是他吗?可是这人手法虽怪,功力可和列真人差得远了,这却是为什么?莫非是他的门人?”
  陶冉问道:“您知道这位姓列的老者?”法显笑道:“也难怪你师傅没对你说起,这位列真人在道家的地位非常尊贵,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姓列,你师傅飞尘真人对他也需执弟子礼,而且这老先生脾气禀性古怪异常,又很少出山,道家中人很少有人敢谈论他。我上次在尘世间见他,算起来也是五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陶冉道:“既然列真人与您相熟,不如我们一起去拜访他,也算是谢他相救张兵的大恩。”
  法显道:“原该如此,不过我这相貌还不能见人,烦你找个剃头刮脸的师傅,给我休整一下面皮,六根清净了,才好出去。”陶冉连忙答应:“正是,弟子一时糊涂,考虑不周。”吩咐张兵继续休息。带着法显到另一间空房间休息。自己下楼,楼下只剩下刘若菡和邱萌,在看着电脑里的期货数据,邱萌没好气地盯了陶冉一眼,对于陶冉没有让她如愿以偿地得到鬼使娃娃,气愤难平。
  冯越和钟莲已经带着李光明教授去公司了,屋里只剩下龙三平还在等张兵的消息。陶冉请龙三平出去找剃头师傅,龙三平苦笑道:“我堂堂刑警队长,怎么成了跑腿跟班了。”无奈地出门而去,半个小时后,龙三平带着一个满头绿毛的青年折返回来。
  陶冉吓了一跳,以为是雨樵子又借尸还魂了,差点打出震灵符。龙三平凑近低声说:“干吗跟见鬼一样?这都什么年月了,上哪里去找剃头师傅?这是美发师,估计剃个头应该没问题。”
  陶冉只好带着这位美发师上楼,法显正在房间中打坐冥思,听得陶冉呼唤,睁开眼睛,心跳骤然加快。心道:这是何方妖孽?睁开法眼一看,这还是人呀!陶冉笑道:“禅师,这位就是剃头师傅,您就将就点吧。”
  法显久惯独居,每次剃头刮脸,都是到自己小庙所在山下的偏僻小镇里,那里当年还有不少的剃头师傅。法显打破头,都想不到剃头师傅还有这幅装扮的,无奈之下,只好乖乖坐在椅子里。美发师打开专业背包,拿出杂七杂八一大堆工具,看到这些奇形怪状的器具,法显只叹这人间变化之快。
  美发师充满信心地操着广东腔问:“先生,请问您希望理一个什么发型?”法显低声道:“善哉善哉,贫僧乃是方外之人,请您剃去头发,再去掉胡须即可。”
  这回轮到美发师大吃一惊了:“哇塞,第一次看到这么有形的和尚。唉,您这一头白发就这么剃了真是可惜,还有这么好的胡子,别人留好几年都留不出这么酷的胡子。和尚先生,您想好了吗?真的一根不留,都剃吗?”
  陶冉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跟出家人说什么发型,和尚就一个发型,你看着怎么干净就怎么剃。”
  美发师只好动手,不过看着满头银丝被无情剪落,美发师仍然出于本能地可惜不已,口中啧啧感叹。
  一会功夫,那个流浪汉一样的法显不见了,眼前出现的是一位大德高僧。剃完头发胡须,法显又洗了个澡,虽然法显功力高深,练得无尘无垢,可是毕竟十年待在地下,整日与地鼠蛇蝎为伍,身上的味道着实不好闻,那身僧袍在地下沤了十年,更是恨不得一碰就烂,哪里还经得起洗,陶然只好又指使龙三平出去买了两套干净的僧袍。这任务可不比请理发师,哪里都有,龙三平跑到市里最大的庙里,才在庙旁边的服装店找到了僧袍。龙三平送回僧袍,一溜烟地逃了,只怕陶冉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任务交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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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2:08 | 显示全部楼层
法显换了新的僧袍,手持佛珠,面目慈祥。走下楼来,正是不怒自威,刘若菡和邱萌都连忙站起行礼,邱萌早收起了刚才飞扬跋扈的姿态,不敢再在这位高僧面前大声喧哗。陶冉暗暗摇头,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同一个法显,却让邱萌有了判若云泥的态度,可见包装的威力。
  陶冉与法显来到列真人的别墅门口,陶冉轻轻敲门,对门里道:“晚辈陶冉,会同法显禅师拜会列前辈。”门里传来列老头慵懒的声音:“门没关,两个小子自己进来吧。”
  陶冉一推,门果然只是虚掩着。陶冉和法显走进别墅,只见别墅里烟雾缭绕,若没看到列真人手持香烟,陶冉还真会以为这位列老头正在别墅里炼仙丹呢。
  法显趋前两步,双手合十道:“列真人在上,贫僧法显有礼了。”
  列老头用手虚招了一下,说道:“好说好说,好久没见你这娃了,听说你被人家关在地底下十年,嘿嘿,你可真是个木头疙瘩,连帮手都没找好,就敢硬闯山门。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是如此愚笨。”
  说着又一指陶冉,说道:“你这娃儿也是一样,什么不好学,学这个笨和尚孤身犯险。你们陶家列祖列宗,若有一个像你这么托大鲁莽,还不早就绝根了。”
  法显和陶冉连忙点头称是,陶冉道:“晚辈多谢列真人对我朋友出手援救。”
  列老头摇摇头道:“你说得是你那个鬼帅朋友?嘿嘿,我无功不受禄,这事可不是我办的。我与人家早有约定,这里的事情我不插手,否则还等你们破阵,我早把这阵给挑了。你那个伙计笨头笨脑,以为带一条大狗,弄几个小鬼就天下无敌了,垃圾场这种不祥之地也敢贸然前去。我看死了活该,不值得救。”
  陶冉听他如此说,才知道另有人相救张兵,连忙问到:“不知前辈与何人相约?这垃圾场又有什么不祥?”
  列老头嘿嘿一笑:“小子,别想套我的话。我和谁约定,你若能破阵自有分晓。至于这垃圾场吗,和尚自称禅宗奇才,应该知道吧,污浊生鬼,古今中外一理。”
  法显想了想,点点头道:“真人所说不假,鬼并非都由人死而生,污浊处确能生鬼,从来沼泽、山谷等地容易藏污纳垢,最易衍生鬼魅。西方有位圣人,叫做耶稣,就最擅长祛除此类鬼魅。战场、坟场之地多鬼,除了死人之外,也是因为血污、尸污等污浊之气使然。多谢前辈提醒,小僧豁然开朗。只是说到这里,却不知破此阴阵可有良策?”
  列老头叼着香烟,想了半天,念咕道:“妈的,这小子也问我,你这大和尚也要问我,你们的脑子让狗吃了?唉,出个主意,应该不算违约吧,嗯,我只说一遍,你们若能明白就好,不许再问。”
  法显和陶冉大喜,忙问:“真人尽管说来,我们自己琢磨,绝不再问。不知是什么主意?”
  列老头哈哈一笑,神秘兮兮地凑近两人道:“莫效黄巢故事,必须分离瓦解,以阵克阵。”
  陶冉还没想明白,却听法显喜不自胜,说道:“十年中,我日思夜想,唯觉只此一法可行,今日真人提醒,更坚定我心。”
  列老头指着法显道:“这可是你说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可不是我告诉你的。你可不许耍赖。哈哈哈。”
  陶冉见法显如此说,知道他心中已有计较,便不再多提此事,又问道:“前辈,还有一事请教。我那朋友是何人所救,能否请您赐教?”
  列老头摇摇头道:“这中间有人家的私事,我可不好说。时机到了,你自然知道。不是我卖关子,只是你问的事情都牵扯着好些人、好些陈年旧事,我老列实在不好多嘴。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快回家吧,我老人家要休息了。”他倒好像怕陶冉穷追不舍,这逐客令也下得干脆利落。
  陶冉不敢再问,只好和法显一起行礼,辞别列老头,出了别墅。
  回到自己的住处,陶冉和法显进了楼上房间。陶冉问道:“禅师,依您看,张兵是什么人所救?”法显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有眉目,列真人不会说假话,他既说不是他所为,那我想一定是另有其人,我看他欲言又止,想来是已经知道是什么人了,只是不便点名。既然对方是朋友,我们倒也不必急着逼他露面,到时自有分晓。”
  陶冉本来见法显连耶稣的事迹都知道,原以为什么问题他都是一问便知,没想到这个暗中助阵的人,连法显也是不知底细。只好道:“禅师所说有理,这件事情就不必追究了。不过刚才列真人说道破阴阵,他所提的事什么办法?这黄巢故事是怎么回事?”陶冉从初中开始就没再上学,读的书都是些道家典藏,对黄巢这个名字非常陌生。
  法显道:“黄巢乃是唐朝末年的农民起义领袖,唐末政局不稳、矛盾丛生,黄巢一呼万应,一时间气焰冲天。他转战万余里,打下了首都长安,本可成就一番霸业。可是黄巢毕竟是流寇,不惯久居,四处流窜,便因为缺乏根据地,没有自己的大后方,结果被各路勤王军扑灭。列真人的意思就是需要建立根据地,再一点点将城市从阴阵中解救出来,而这一切需要依靠阵法的帮助。一旦整个城市都摆脱了阴阵的控制,那么阴阵将失去吸取灵力的能力,自然运转不灵,届时守阵者自然会主动找上门来。我看你在别墅布置的天罡地煞阵就不错,想法是对的,只是这阵法过于简单,守护一个别墅尚可,要镇守整个城市,那可差得远了。”
  陶冉喟然笑道:“禅师所言极是,阵法非我所长。因此还请禅师指点。”
  法显道:“道家阵法,我所知甚少。佛家阵法中,金刚阵、明王阵杀伐之气太重,不适合城市。菩萨阵又过于平和,祛病则可,降魔则不足。比较起来只有罗汉阵,阴阳和谐,刚柔并济。我看要破除阴阵,就以罗汉阵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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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06:52: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按部就班
  陶冉问道:“那么用什么材料布阵呢?”
  法显道:“城市中最多的就是建筑,我们可以以建筑布阵,只需在建筑顶上再搭建小型罗汉阵,最终小阵组成大阵。我看你用来守天罡阵的符兵很好,若能再做一些即可设在小阵上作为守阵使。”
  陶冉道:“这些符兵本质都非寻常,乃是天钢陨石所做,并非易得之物。若用绢人不知可好?”
  法显想了想,说道:“也好,绢人易炼,可以多设几名。我再在绢人上题刻佛家咒语,又可增一倍威力。这罗汉阵还是以阵为主,大阵套小阵,环环相扣,守阵使只为防备不测而已,不是主力。”
  两人在房中详细商定了布罗汉阵的方略,最终商定先在别墅和齐创公司所在的静岗区布设罗汉阵,然后再分别在毗邻的城南区和方东区设置罗汉阵,然后清除罗家岗区的仲坪垃圾场,再在罗家岗区设置罗汉阵,之后在城北区设置罗汉阵。最终形成对裕河区的包围。罗汉阵的设置需在白天进行,以免被鬼魅袭扰。这部分工作由冯越找人按照法显画的图纸建筑,陶冉则尽快赶制新的绢人,并利用秦屿山收来的鬼气炼制绢人。
  直到刘若菡上来召唤吃饭,两人才停止讨论。
  一大屋子人聚在一起,本来十分热闹。可是多了一个大和尚,大家都觉得十分怪异,谁都不敢大声喧哗。刘若菡特意为法显做了两个素菜,法显十年未尝五谷,早在地下恶劣的环境中练成了辟谷神功,虽觉刘若菡的素菜清香可口,却也没有多吃,只是点到为止,算是给了刘若菡面子。
  陶冉想到本笃因为功力不够,未能连成辟谷神功,这十年内不知吃了多少老鼠和蛇,胃里翻腾,也是没吃多少就搁了筷子。邱萌却在想,这山里的老和尚吃得真少,那么高个子不饿吗?桃子大师进了趟山,吃饭也变得这么秀气,嗯,看来要想减肥需要进山转转。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过半年,来到二零零二年的春天。
  过去的几个月不论是冯越主管的企业工作,还是陶冉破除阴阵的工作,都异常忙碌,收获也都不小。
  三家工厂的运行状态良好,都重新注册,成为有限责任公司。
  玻璃厂的钢化建筑玻璃已经在整个华中、西南地区形成了行业垄断,并且占领了华东、华南20%的市场份额,新研发的纳米防污玻璃,更是拥有整个行业的领先技术,玻璃厂已经更名为齐创建筑新材料有限公司。
  造纸厂通过利用各种废料,大大降低了对进口纸浆的依赖,生产的新闻纸已经成为国内三大报业集团的指定用纸,特种打印纸则开始出口,造纸厂也改制为齐创纸业有限公司。目前正在用冬熏素提取废料进行造纸试验。
  动力机械厂形成了摩托车发动机、卡车发动机、重型卡车发动机、客车燃气发动机等系列产品,成为这一领域国内领军企业,改制为齐创新动力科技有限公司。
  北京鹏城数码有限公司已经成为各大电信运营商的一级软件承包商,还拿下了巴基斯坦电信公司、印尼通讯公司的两个大单子,通过合同抵押,获得了银行的高额贷款,在京郊开始建设鹏城数码软件大厦。而其经营的移动资讯服务已经成为盈利颇丰的移动收费业务。
  物流公司更名为齐创物流有限公司,在众多省会城市设立了办事机构和仓储中心,而社区服务公司也更名为和齐创为佳有限公司,成为一个集社区便利店、餐饮娱乐、家政服务、装潢装修、房地产中介为一体的综合性服务公司。
  这些企业都形成了跨越式发展,使得齐创公司也一跃而成为齐创产业集团公司。企业一旦进入一个良性循环周期,便会出现银行越贷款,公司效益越好,缴得税越多,提供的就业机会越多,政府越重视,给的优惠政策和机会越多,银行放贷款更有信心,循环往复,中国的许多企业一眨眼就发达起来,大多走的这种模式。冯越是一个激进与谨慎完美结合的经理人,他的激进表现在多产业的扩张上,而谨慎则表现在财务控制上。
  贷款并不是越多越好,超过一定额度,就会让企业的发展产生泡沫,也会令企业的净利润锐减。快速发展的同时却不能让资金链过紧,以至出现断裂的危险,这对矛盾的处理就像走钢丝,稍微偏重任何一方,都会令企业出现灭顶之灾。许多明星企业在歌舞升平中轰然倒地,往往就是在这个问题上栽了跟头。所幸,冯越有一位深谙此道、并且不离左右的财务总监——  钟莲。而更幸运的是,冯越还可以不断为这个资本机器随时提供补充燃料和润滑油——刘若菡和邱萌的金融部。
  这种稳健而高速的发展,任副市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任副市长当年也在企业干过,对齐创集团这个好苗子,他是越来越认可,越来越看好。
  江维提出的矿山开发的可行性报告,获得了省内外专家一致好评,在安全、环保、节能、循环利用和永续发展方面,都有神来之笔,在省发改委召开的项目评审会上,连国土资源部的领导都连声称赞,提出要在全国矿山企业中推广齐创模式。因此项目可行性报告和环境影响评估报告没有任何悬念的全票通过。
  当然,这么多好处不是白来的,所有的规划落实到位,需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但是有齐创集团这么优良的资产作抵押,有品位这么好的矿山做后盾,银行没有理由不好好支持这个项目。这么大的项目也不仅仅是市一级分行就能够作主的,国土资源部的领导已经表态,由他们出面争取国家发展银行的贷款。任副市长和许长辉这次面子露大了,倒好像这个项目不是齐创集团主持的,而是他们两个人的功劳。冯越也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冲锋陷阵,什么时候应当韬光隐晦。
  和矿山项目比起来,冬熏素的项目低调许多,因为技术太先进,主要产品又不是大路货,再加上整个项目以种植为先导,因此这个拥有极高利润率的金蛋居然没有引起主管工业和商业的任副市长的注意。但这并不妨碍三名县和卫县那些整天和农民打交道的县级干部的青睐,而两县的县农业银行也就担负起了贷款的光荣任务,贷款将主要用于采购原料、为农民免费培训和建设两县的初级加工厂。而对中间产品最终的加工生产,仍按照冯越的计划,在齐创纸业公司旁边新建成的齐创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里完成。
  所有的一切都由冯越全权出面,陶冉这个神秘的董事长完全地隐入了幕后,这一半是由于陶冉对冯越的信任,另一半则来自于陶冉的无可奈何——这么复杂和繁琐的工作,不是陶冉这个只会抓鬼的人能够理解的。看了冯越的操作,陶冉才明白了什么叫做职业经理人,什么叫做经商,他完全想像不到自己从澳门拿回来的那几包绿钞票,竟然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四亿多人民币的启动资金,已经被冯越的翻云覆雨手,倒腾成了价值四十多亿总资产的大型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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