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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emi

《诳语之刀鬼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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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3:05:12 | 显示全部楼层
走着走着,周遭开始发生变化。路面不再是泥土或碎石,而变成了青石铺垫。在孔明灯的照射下,四周的墙壁上显现出许多汉字。法显近前仔细辨认,合十道:“善哉,原来是妙法莲华经文。”
  众人心中一凛,这里既然刻着妙法莲华经,可能就是鬼僧们修行的地方。更有可能是日莲闭关的地方。日莲虽然不在,但是按照川崎名三的说法,阴阵中有日莲的六名弟子。张兵在A市杀了一个,刚才的交手中,众人合力又杀了两个。算起来,还有三个,而且恐怕是这其中最厉害的三个。
  又走了十多分钟,在孔明的照射下,前方隐隐显出一个高大的建筑,两横两竖,形成一个“井”字,只是“井”字的两竖很宽,像一个大门,而两横之间距离很窄,都挤在上面。
  路伯阳望向陶冉,说道:“这是日本神社前特殊建筑,大概类似于中国牌楼,叫做鸟居。日本和尚盖的庙前面也有鸟居,在日本,鸟居是神界与人间的交接,一踏入鸟居,不论山川草木,都是神的世界了。陶兄,看起来这鸟居后面就应该是日莲的住处了。我们如何应对?”
  陶冉道:“咱们闯阵的动静不小,对方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与其掩盖行迹,倒不如大大方方。咱们光明正大地拜山门。”
  路伯阳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陶冉朗声道:“中原修行道前来拜会。佛门禅宗法显、本笃,密宗刚勇,道门雁荡宗路伯阳,终葵世家刘若菡,青城山玉清观陶冉,散修张兵同来拜访。”张兵虽然是陶冉教出来的,但是没有禀明师傅,陶冉不敢贸然收徒,因此称呼张兵为散修,也就是没有师承门派。
  等了一会,没有回应。
  路伯阳化出一支金箭,搭在玄天弓上,向着鸟居的下横木射去。在靠近下横木的地方,金箭忽然炸裂开来,化作一团金色的火焰,慢慢在半空中熄灭。这是雁荡宗的一种不客气的拜山门的方式。
  等了一会,仍然没有回应。
  陶冉道:“进去看看。”
  一行人穿过鸟居,向里走去。一过鸟居,忽然暗了下来,即使罩在头顶的七星阵也显得有气无力。似乎有一团迷雾,可是仔细看,却又没有。进了鸟居后,道路似乎有向上的坡度,像是山路。
  走了半天,路上安静得出奇,并没有厉鬼游魂出来打扰。可是长路似乎没有尽头,走了半天还是一个样。
  张兵骂道:“他妈的,这是什么鬼路,怎么没完没了?这老鬼把自己当皇帝了,要到他的住处要走这么久?”
  刚勇忽然道:“前面有东西!”众人闻言,凝神看去。路伯阳问道:“在哪里?”,陶冉、刘若菡和张兵也是没有看到什么。
  刚勇自小在青藏高原的山洞中随师傅苦修,经常经年不见天日。而法显、本笃更是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被关了十年,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中,他们的目力都是惊人,也都看见前方黑黝黝地似乎有什么建筑。
  众人又往前走了两分钟,陶冉等人也看出来前方有建筑,更是加快脚步。
  法显忽然停住脚步,其他人奔出几十米才回头,陶冉问道:“禅师,怎么不走了?”
  法显摇了摇头,沉声道:“鬼打墙!”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怎么没有感到任何异象就着了道?法显忽然向前疾行,越过众人,众人在后面紧紧跟随。没走多久,所有人都看清了前方的建筑——鸟居。
  几个人分开巡视一遍,陶冉问道:“禅师,难道您认为这是我们刚才经过的那个鸟居吗?可是一路行来,光线暗淡,没有什么标志可以判断。您怎么知道这就是我们走过的鸟居呢?”
  法显走到鸟居右侧的柱子边,用手一指道:“你们看这里。这伤痕和我们刚才经过的时候的那个鸟居上面的伤痕一模一样,深度、高度、砍斫的角度全都一样。这恐怕绝非巧合。”众人全都上前仔细观看,只见法显手指的位置果然有一道伤痕,看起来是刀剑一类的锋利物砍斫而成。
  但是刚才经过鸟居的时候,除了法显,其他人都没有仔细观察过,所以除了他,别人无法判断这是否就是大家刚刚穿过的鸟居。
  法显见众人将信将疑,又伸出右手向鸟居右边的柱子摸去,一边摸,一边说道:“你们看,这里还有一处标记。这鸟居的柱子是用整根树木制成,这根树木在这个位置恰好有一个树节。不可能两根树木在同样的高度长着同样大小的树节。”
  众人伸手一摸,果然,在法显抚摸的位置,有一个并不大的凸起,光滑圆润。
  路伯阳道:“刘师妹,恐怕又要有劳你了。”刘若菡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而是再次运起鬼眼术,向四周张望着。陶冉在旁边轻轻扶持,暗中向她体内运送着真元。好半天,刘若菡才收起鬼眼术,摇了摇头,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不是,不是鬼打墙。没有丝毫的鬼气,这鸟居也绝不是幻象。”
  没有丝毫的鬼气?难道真的是两个使用完全一样的木材建成的完全一样的鸟居?
  法显道:“再走一程看看。”
  众人心中焦急,这一次走得不再有前一次的小心,反而都加快了速度。张兵功法平平,刘若菡用力太过,陶冉要照顾两人,落在后面。奔在最前面的是路伯阳,三个和尚居中策应。
  路伯阳突然止住步伐,法显等三名和尚也止住了步伐。陶冉扶着刘若菡刚走到,便看到四个人面色严峻——眼前豁然又是一座鸟居。
  刀痕、树节都宛然还在那里!这就是同一座鸟居,走了半天,原来他们就围着鸟居在转圈。张兵怒道:“妈的,前面的路不通,咱们就从两边走。”说着走到左边的墙壁,默运丹田气,一拳砸了过去。似乎没有什么阻挡,拳头便砸穿了墙壁,可是拔出拳头再仔细看,墙壁依然黑黑灰灰的颜色,没有丝毫破损。张兵伸手摸了摸墙壁,硬硬的,似乎绝非幻象。
  刚勇道:“我来试试。”一个助跑,向右边的墙壁撞去。法显急道:“莫鲁莽。”伸手去抓,却没抓住,刚勇竟一头没入墙壁中。众人心中都是一紧,陶冉正要紧跟刚勇冲进去,忽然间,刚勇又一头从墙壁里冲了出来。
  刚勇忽见眼前一亮,来开架式准备应敌,忽听熟悉的声音道:“刚勇师兄,那边是什么情形?”仔细一看,说话的正是陶冉。刚勇一下子愣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呐呐地道:“怎么?怎么我又跑回来了?”
  陶冉等人也是一愣,不明所以。路伯阳心头一亮,问道:“刚勇师兄,你的意思是否是你刚才是一路奔跑,没有回头,也没有转弯?”
  刚勇点头道:“是啊。我本想一头撞烂这劳什子破墙,可是眼前一暗,好似没有什么阻力地穿入了一团迷雾。我只管闷头向前冲,忽然之间,迷雾就消散了,看到了亮光。我只道已经穿破了墙壁,到了另一条甬道,哪里知道,怎么会是你们在这里?我怎么会又跑了回来?”
  路伯阳点了点头,说道:“这不是鬼打墙。鬼打墙是使用鬼力制造的幻象。可是诸位都是修道之人,尤其是法显大师、本笃大师都是在地下苦修过的,决不会被一般的幻象所迷惑。这是一个高明的阵法,能将空间弯曲叠合,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回头路。”
  “那是什么意思?”张兵不解地问道。
  路伯阳双手一合,接着左右分开,拉出一道金色光带,说道:“比如这就是我们走的路。”右手食指一旋,光带一端被打了一个结,“这就是鸟居。我们来时的路便是这样笔直的,但是经过鸟居之后,就发生了变化。”说着,路伯阳双手画一个圈,将光带的两头接了起来,接着道:“现在我们走的路成了这个样子,我们即使走到死,永远也都在这个圈里转。”
  刘若菡道:“若真是如此,那么机关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路伯阳道:“刘师妹所说不错,使用机关也可以做到,只需在我们身后将道路改变即可。不过有三点原因可以否定这种猜想。第一、所有的机关都会制造出噪音,以我们的修为,不会一点都没有发现;第二、我再走第二遍的时候就已经在沿途仔细观察,没有发现任何机关的痕迹;第三、刚才刚勇师兄这一来一回,距离很短,不可能通过机关做到。”
  陶冉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路伯阳道:“诸位稍安勿躁,我或许有破解之法。”说完,路伯阳走到鸟居之下,抬头望了望鸟居的横木,又在原地缓缓地转了个圈,每转过一个方位,先是闭目冥想一阵,接着在地下放了一块碎玉。等转弯一圈,路伯阳向左前方走去,迈了五步,站定,又放下一块碎玉。退回原点,又向右前方走了五步,放下一块碎玉。再退回原点,又向众人所处的后方走来,也是五步。放下一块碎玉。
  接着,路伯阳又走回鸟居下的原点,盘膝打坐,一道白光从头顶冒出,直射七星阵。远处遥遥也是一道白光射来,穿透迷雾,射在七星阵上。路伯阳放在三个方向的三枚碎玉也都泛起柔和的白色光芒,紧接着各自向着同一个方向一跳。
  路伯阳道:“我已经借我刚才布下的七星阵之力,辨明了方位。法显大师、本笃大师、陶兄,你们分别站在那三个方位,听我的号令,发全力攻击这鸟居下面的横梁。刚勇师兄,刘师妹、张兄,你们替他们三人护法。我们一动手,布阵之人必然发觉,一定会干扰我们。因此若有鬼魅现身,立即击杀。”
  众人连忙答允。刘若菡拿出终葵剑替陶冉护法,刚勇将七彩宝树化作一把金刚杵,为本笃护法,张兵赤手空拳站在法显身后。
  路伯阳闭目片刻,忽然圆睁怒目,喝道:“动手!”
  法显扔出卍字符,本笃扔出一个金木鱼槌,陶冉则祭起寒月刃。立刻三道寒光直奔鸟居的第二根横木。
  众人立足之处忽然传来一阵震动,那横木竟然也跟着震动,似乎便要逃离鸟居。七星阵的光亮一下子变得炽热明亮,那光线似乎有质有实,生生将横木按在鸟居上。但横木并不死心,也瞬间变得光亮,发出一阵阵绿色的光芒。
  这绿色的光芒拼命抵挡着三件宝物的进攻。法显等人只觉陷入一个泥潭一般,急催真力,也只能前进少许。
  忽然周边风声大作,一只只骨瘦如柴的饿死鬼,从四面八方随风而至。这些饿死鬼张开大嘴,呼啸着扑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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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3:0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终葵剑和金刚杵都脱手飞出,在半空中斩杀这些饿死鬼。张兵这边却吃了大亏,他没有称手的兵器,不能远距离攻击,只好飞来一只便抓一只。
  这样做难免挂一漏万,不一会,张兵这边早已破绽百出,一个不小心,一只恶鬼便钻了过来,一把抓住张兵的右臂,张兵来不及吸取鬼气,一个转身横甩,将饿死鬼甩了出去,把另一个饿死鬼撞得横飞出去,但是右臂上的衣服已经被撕了个口子。
  路伯阳见张兵这边危急,挽弓搭箭,一只金箭转眼射到,射到跟前,以一化百,一百支金色小箭如雨点般扑向鬼群。对于这样的饿死鬼,这样的力量便足够了。
  张兵的压力陡然一轻,几个漏网之鱼,很快便被张兵吸入体内。张兵见路伯阳如此轻松便破解了自己的危局,心道:“原来法宝还有这样的好处,这次破了阴阵,一定让桃子给我也找一样法宝。”
  路伯阳重新坐下,按照不同方位向着地下一通猛拍,他最先布下的一圈碎玉全都喷发出耀眼的光芒,冲向绿光。
  绿光禁不住这一猛击,一阵暗淡。三件宝物立时便挣脱了绿光的纠缠,陶冉的寒月刃先到,卍字符和木鱼槌随后跟到。巨大的撞击声此起彼伏,那巨大的横木被击得粉碎,无数碎片从鸟居上方坠落尘埃。
  那团似有似无的迷雾随着横木的粉碎,转眼消散。而空中的七星阵也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在呜咽厉啸中,众饿死鬼全都退入黑暗中。
  眼前的景物紧跟着一变。鸟居后面那些刻着妙法莲华经的墙壁消失了,狭长的甬道在鸟居后面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广场,鸟居就像一个大门一样,进了大门便是一片广阔。
  广场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两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广阔的广场上坐着两名鬼僧,在七星阵的照耀下,鬼僧的身影忽明忽暗,竟像要消散了一般。
  路伯阳挽弓拉箭,两支金箭分别指向两鬼,问道:“这三才歧路阵应有三名布阵者,怎么才见你们两人?莫非你们的同伴弃你们而去吗?”
  一名鬼僧咧开嘴笑了笑,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不必挑拨离间,日清师兄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老师就要回来了,你们再也不能逃出生天了。十多年前,老师就已经算出今天是他破关而出的日子,也算出会有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赶着来做他的祭飨,老师从来算无遗策。”
  陶冉说道:“日莲要是还在阵中,只怕早就出现了,何必等到今天?哼,这阴阵的气数今天是尽了,你们这帮老鬼的日子也到头了,哪里还这么嘴硬?你若能告诉我那只老鬼逃到哪里,我或许还能替你超度,许你转生。”
  那鬼僧淡淡地道:“我师自有法门能赐我永生,与我金身,你们这帮娃娃倒是要小心万劫不复。”
  另一鬼僧大声道:“何必与他们多言。”接着高声喊道:“钟芸霓、川崎名三,你们在哪里?如此局面竟不出头,不怕老师的惩罚吗?护法不力,可知该当何罪吗?”
  陶冉看看刘若菡说道:“恐怕问不出什么,还是送他们上路吧。”
  刘若菡点了点头,终葵剑脱鞘而出,两鬼僧刚才全力掌控那段横木,横木被击碎,两鬼僧几乎法力全失,所剩余的一点真元,也都注入日清身上,助他离开。此时两鬼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终葵剑将其全身劈散。
  临死之前,仍不免露出恐惧绝望之色。也许这一刻,他们对老师的信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能同时斩杀两只七百年的老鬼,这在终葵剑的一生来说也是不多见的好机会。直到两鬼僧已经化为泡影,终葵剑仍不甘心地来回逡巡,似乎有些遗憾这么快就完成了斩杀的任务。直到刘若菡念出召回的口诀,才低声鸣叫着飞了回来。
  路伯阳并没理会老鬼的覆灭,他一个人在广场四周走来走去,或低头冥思或扳着手指掐算。
  众人走近他,陶冉问道:“路兄,算了这么半天,可知道这是哪里?”
  路伯阳回头笑道:“看来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几个老鬼学艺不精,对三才歧路阵掌控不精,刚才阵破之时,能量外泄,竟将这鸟居移到了阴阵的核心。倒让我们省了许多的麻烦。”
  “难道此去已没有阻碍了?”刘若菡有些不信。
  路伯阳道:“你知道这巨大鸟居下面的横木是什么吗?这便是玄水阴沉木,这种奇树需长在天坑中,而这处天坑下又恰好有玄阴水流过,而天坑要口小肚大,这树需长在洞底的边缘,每年只有夏至的前后几天才可以受一个时辰左右的太阳直射。这样的条件下,要长得那么巨大,没有千年以上是不可能的。这种奇木可遇而不可求,而且是聚阴藏戾的绝好物件。这阴阵能如此迅速地布好,只怕当年便多亏了这根玄水阴沉木。可以说这根阴沉木便是阴阵的阵胆。现在阵胆已破,阴阵也将难以长久。没有阴沉木的压服,阴阵里的鬼魂们便要开始躁动了,那逃走的鬼僧和钟芸霓他们,现在是自顾不暇,再没有精力和我们周旋了。”
  众人俱都心里一喜,陶冉道:“那我们尽快赶到阴阵的核心,找到那红色屏障。”
  路伯阳说道:“如果我猜想不错,也许我们已经到了。”说罢一挥手臂,无数爆炸声传来,又是一个阵法被路伯阳轻松破除,眼前显出一个向下的漫长通道,通道尽头传来忽明忽暗的红色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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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3:05: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六章屏障内外
  一行人沿着向下的通道一路走下去,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丽。
  陶冉走在最前面,自从看到最初的一抹红色的时候,他就断定这就是他要找寻的方向。那红色里似乎有与他血脉相关的事物,有着他说不清的亲切感。越往里走,陶冉的心情越是急迫,到后来,疾步快行已经变成了奔跑,即使刘若菡的轻唤也不能让陶冉放慢脚步。
  其余的六个人担心陶冉出现意外,也不得不跟着他在通道中奔跑起来。陶冉心情急迫,其余几个人担心陶冉,一行七人居然都没有施展法术,全凭自己的体力奔跑了五分钟,这才跑到通道的尽头。
  川崎名三口中的血红色屏障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是一个直径十米的圆柱形屏障,似乎是用液体布成,在屏障表面不时有暗流流转,不同的暗流在屏障表面形成各种各样怪异的花纹和图案,而这些图案和花纹又随着暗流的流动不断变换。红色的光芒就是这血红色屏障发出,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不断转动的红色宫灯。
  陶冉站在屏障前,心神激荡。其他人则围着红色屏障,仔细研究。
  众人各施神通,启动神念向血红屏障探去,但是刚一靠近,便有一股强悍的力量将众人的神念弹回,无论怎样东突西奔,众人的神念也无法穿透这股力量的阻挡。
  惟有法显似有所得,他忽然张开微闭的双目,望向陶冉道:“陶冉,你感觉到了吗?”
  陶冉和法显一样,感觉到一个亲切的声音在耳边道:“既已至,何不推门而入?”和法显不同的是,陶冉根本没有动用神念与那股强悍的力量周旋,相反,他的思维反而好像被别人窥探了。他能感觉到窥探着的善意,所以他只作了一件事——就是什么也不做,放开心胸,让对方任意察看。
  陶冉听到法显的话,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话,凝神望着红色屏障。忽然间,陶冉抬脚便向红色屏障迈了过去,紧跟着,整个人都没入红色屏障中。在进入的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刘若菡的惊呼声,但随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眼前图像全部消失,惟有一片刺目的深红;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惟有宁静一片。陶冉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半空中,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将陶冉吸进了一个空旷的世界。
  陶冉摔倒在一片空地上,他向四方望去,东西南北上下左右,全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根本无法目测出这一片空间有多大。那些蒙蒙的雾气似乎很远,又似乎就在眼前。陶冉尝试着向一个方向猛跑,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无用功,没有参照物,眼前的雾气也还是那么远,陶冉在这里从根本上失去了方向、距离的感觉。
  “等了你许多年,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
  陶冉连忙转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老者,头发灰白,穿着灰色的袍子,两眼却散发着红色的光芒。陶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老者看起来慈眉善目,可是眼角又透出阵阵寒光,尤其是那双红色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陶冉抑制住紧张的心情,问道:“你是谁?莫非你就是日莲?”
  那老者仰天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这混账小子,怎么把我和那腌臜的东西混为一谈?”他收起笑容,厉声道:“你且过来!”声音里面透着威严和不容辩驳的力量。
  虽然他面色威严,陶冉却感觉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让自己不加思索地就按照他的要求去做。陶冉向那老者走近。
  老者盯着陶冉看了半天,喃喃道:“唉,资质平平,资质平平呀!也难怪,都过去这么多代了!”
  陶冉面色一红,师傅在山上也常常感叹,自己一生中收的三个弟子都是资质平平。和大师兄和二师兄相较起来,自己也只是胜在练功认真刻苦。陶冉想起父母魂魄消散前曾经说过的事情,对着老者拱了拱手,说道:“前辈莫非便是桃花源中人?可是认得我的先祖五柳先生?”
  老者为这头思索一阵,脸上显出恍然的表情:“五柳先生?你是说陶潜那小子?什么狗屁桃花源?还不是陶潜这厮做的好事,泄露了帝君我的天机。”
  陶冉听他辱及先人,心中恼怒,脸上便没了好颜色,说道:“前辈,今日我们破除这阴阵。我听师傅说,您被锁在阴阵中,今日之后,您便可得获自由。我救您,也希望您解了我陶家的诅咒,我陶家男丁世代年不过四十,便是由前辈而起吧。虽然我陶家七百年来未能供奉前辈,但是今日我解脱您的樊篱,也算功过相抵。只是还望前辈不要侮辱我的先人。”
  老者盯着陶冉瞧了一会,忽然嘿嘿笑道:“你这小子倒好大的口气!”忽然一伸手,陶冉见他一动,手下立刻捻出几个符箓,跟着脚步向后疾退,要躲开他的袭击。
  谁知那老者的手臂忽然暴涨,瞬间便到了陶冉的头顶,陶冉只觉一个冰凉的爪子一样的手掌罩在自己头顶。脑海中“轰”地一声,好像打了一个炸雷,便人事不知了。

  法显见陶冉抬脚便走进了红色屏障,紧跟着整个身子都没了进去。法显知道那是红色屏障在一瞬间打开了一个口子,这口子可能很快就要关闭。法显来不及多想,抬脚也要硬闯红色屏障。
  忽然一股大力将他斜斜推开,一个声音叫道:“师兄小心!”
  这股力量好大,法显一个侧翻,又马上站稳身形,回头一看,本笃横卧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口中吐出一大滩鲜血。刚勇已经挥舞着金刚杵,向张兵砸了过来,但是却被刘若菡用终葵剑挡住。张兵则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法显和路伯阳同时上前,法显伸两指搭在刚勇肩头,刚勇只觉肩头一麻,金刚杵便无法砸出。路伯阳则化出破天槊架开刘若菡的终葵剑。
  法显问道:“怎么回事?”
  刚勇瞪着张兵,愤然道:“他……他刚才偷袭您,幸亏本笃禅师发现得早,才将您推开,可是他自己已经身受重伤。”
  法显与张兵相处多日,知道他虽生性木讷,却是一副热心肠,绝非背后偷袭之人。对刚勇道:“先扶起本笃,看看伤得多重。”此时刘若菡已经收起了终葵剑,对法显道:“禅师,我是一时心急,才和刚勇师兄动手,您看张兵的情况,好像不大对劲。”
  法显点了点头,他早已发现就在众人争执动手的过程中,张兵一直愣怔征地,既没有什么动作,而且是一言不发,连眼珠都定住了。法显仔细观察了良久,说道:“有古怪。”接着用探询的眼神望向刘若菡,但是刘若菡微微摇了摇头,她看不出所以然。
  这是刚勇已经将本笃扶着坐了起来,法显近前观察,见本笃面如金纸,双眼紧闭,口中不断溢出鲜血,看起来内脏被伤,有消化道出血的症状。法显凝指成针,点了本笃几处大穴,先止住他的内出血。刚勇在大学里学的植物学,更是中医、藏医高手,平日里在秦屿山遍采各种草药,制成疗伤灵丹,这是更不吝惜,一下子让本笃吞了好几枚。法显嘱咐刚勇以真元引导本笃的气血运行,化解药力。
  处理完本笃的伤势,法显又站起身来,见刘若菡和路伯阳都围在张兵身边,仔细观察。法显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路伯阳沉吟片刻,说道:“似乎是夺舍。”
  “何以见得?”
  “我感觉张兄弟体内有存在三个意识。”路伯阳说道。
  法显惊疑道:“三个意识?那怎么会是夺舍?难道他被三个意识同时附体?”夺舍本是修行道的一门常见法门,无论道佛两家,都有这一类的功法。道家功参天地,外炼炉鼎,内炼金丹,所以夺舍的功夫用得很少,只有一些入魔之人才会用这样的功法为非作歹,也有一些道家高人,遭遇巨大变故,元婴外逃,才会用夺舍之法,重新找一个鼎炉。而佛家,尤其是密宗的转世之说,也是依靠夺舍来完成的。
  但人的自我意识非常强大,所以要夺舍成功是很难的。因此,佛家用夺舍大多针对还没有形成自我意识的婴儿,而道家除了婴儿,有时候也会针对缺乏自我意识的人,比如先天痴呆之人或者少了三魂七魄的人。
  对已经形成自我意识的成年人施展夺舍之法,只能先将其魂魄压服,令其处于冬眠状态,然后短暂施展,这样不会对被夺舍者造成永久的损害;又或者将其魂魄打散,再长久占有其身体,那便不啻于杀人越货了,这是道佛两家都极力阻止的。但无论使用什么方法,被夺舍者体内都应该只有一种意识在活动。除非一副好炉鼎被几个修炼者同时看中,他们同时施用夺舍之法,才会在短时间内形成几个意识同时在一个身体里活动的情况,但这样的情况决不长久,只是瞬间的事情,然后功力稍弱的修行者便立刻会被强者赶出这幅炉鼎。
  但是这一路之上,张兵一直和大家在一起,若有高人夺舍,周围众人不可能一点不觉察。若不是刚才被夺舍,难道张兵早就被夺舍了吗?这怎么可能?难道自己内部一直有这么个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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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3:05:59 | 显示全部楼层
 法显沉吟道:“若菡小姐、刚勇,你两人看护好本笃师弟,并为我护法。路施主,请助我一臂之力。”
  路伯阳一怔:“禅师,你要做什么?要我做什么?”
  法显盘膝坐下,说道:“我要入张施主的识海,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请路施主向我百会穴注入真元,我这‘文殊九转他心禅’刚刚开始习练,还没能融会贯通,需要借助外力开启灵关。”
  路伯阳心中一凛,这“文殊九转他心禅”的名目他早有耳闻,那是佛家一门已经失传的法门。之所以失传,只因为这项功法过于慈悲,又需要过于庞大的力量和牺牲。“文殊九转他心禅”和各门各宗的夺舍功法不同,夺舍功法都是以元婴真元、金丹真元或者舍利真元作为主体,侵入宿主体内,以真元作为外力,强力压服宿主的魂魄。无论用意如何,只有两个结果:或者全力消磨掉宿主的魂魄,鸠占鹊巢;或者短暂压服宿主魂魄,但一旦退出,宿主的魂魄必然受损,重则遗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轻则大病一场,健康受损。
  而“文殊九转他心禅”则不同,这门功法全凭发功者施大神通,打开灵关,释放不夹杂真元的灵识。虽侵入宿主识海,却不损宿主魂魄。这项功法的目的在于医者查询损伤魂魄者的病情,或者打开中邪法者的意识封禁,或者为被施法者开启灵智。而施展之后,施法者都将面临精神力大损的局面。
  如此损己利人的功法,即使在佛家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习练,更何况要施展这门功法需要极高的功力和见识,因此,早在数百年前,这门功法就只见于一些典籍中了。对于修行者来说,这门功法本来就相见无因,更没人会四处追寻。现在听闻法显居然要施展这门功法,路伯阳心中不由升起敬佩与感佩。
  法显已经闭上双眼,路伯阳对刘若菡和刚勇道:“有劳两位,一旦有变故,即刻唤醒我。”刚勇和刘若菡也知事关重大,都肃然应允,刚勇竖起七彩宝树,刘若菡的终葵剑在宝树四周逡巡。
  路伯阳四处游走,以碎玉摆下大阵,更将剩余的孔明灯全部放出,布下五个“七星阵”,又用这五个小阵为基础,布下一个“五元斗彩阵”。这才立于法显身后,右手掐一个法诀,左手缓缓放在法显头顶上方大约两寸距离。
  一道真元从路伯阳手心涌出,一会功夫,路伯阳只觉手心一热,似有气流向上喷涌,知道法显灵关已开。撤去左手,双手围成一个圆,护在法显灵关四周。一道似有似无的波动在虚空中一阵荡漾,直冲向张兵。
  法显的灵识存想着文殊一字咒,护持这脆弱的灵识,投入张兵的识海。
  张兵的识海中是一片广袤的丛林,法显曾听陶冉说张兵曾经作过特种兵,便猜想这是张兵曾经经历的丛林训练。他飞翔在这片丛林上空,四处寻觅张兵的意识。忽然见远方有两团灰色的烟雾在半空盘旋。
  法显直觉那两团灰色烟雾有些古怪,提高警惕,放低身形,从丛林里飞行过去。当他到了两团灰雾之下时,灰雾忽然静止,腾腾烟雾中,两个人影显现出来。法显看清两人的样貌,心中好似被重锤重击了一样,那正是张兵以鬼气化出的两个鬼使——姜独和辰素。
  与法显往昔所见不同,两鬼使已经不是小儿模样,而是化作成人的身形,只是面容还依稀留着孩童的相貌。与原先不同的,还有他们的神态,那神态中多了戾气和诡异。
  两鬼使同时开口,空中传来炸雷一样的声音,两人似乎心意一致,说的话完全一样,听起来就像同一个人在说话:“鬼帅,何必躲藏呢?你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吗?这幻象如何能迷惑住我?哈哈,哈哈哈哈……”空中传来恐怖的狂笑声。
  法显暗中揣摩,只觉得这两个鬼使有着异常恐怖的力量,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这鬼使的异常。身旁忽然传出“咝咝”的声音,像是响尾蛇靠近身边。法显连忙回头,见一蓬绿叶忽然耸动,从绿叶下面探出一张脸,脸上抹着特种兵的迷彩,正是张兵。
  法显惊异之下刚要靠近,只见张兵伸出手轻轻下压,做了一个“静止”的暗示,接着,张兵像一条蛇一样匍匐过来,连四周的草叶也没惊动。张兵身上有血污,似乎受了伤。
  法显压低声音问道:“张兵,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兵迷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还在队伍里走得好好的,可是看到桃子进了那道血红屏障以后,我的脑子里忽然就一阵迷糊,紧接着就到了这里。刚到这里,就看到了姜独和辰素,可是……可是他们怎么会向我动手呢?而且怎么忽然这么厉害?我被他们袭击,支持不住,只好躲进丛林,对这里我很熟悉。可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张兵心中无数疑问,想要一古脑倒出来,这其中更有伤感。对鬼使,张兵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受到鬼使的攻击。
  法显想了想,说道:“这里其实就是你的意识之海,是你的思维创造了这片丛林。这两个鬼使只怕是阴阵派来的奸细,早就潜藏在你的体内,刚才他们在一瞬间控制了你的身体,并通过你袭击了我。但是却被你摆脱了控制,现在的你并不是你,而是你的意识,是你的魂魄,他们要控制你的身体,就必须要找到你的魂魄。现在的我也不是我,而是我的意识,我和路施主发现你被人夺舍,所以我才放自己的意识进来,看个究竟。”
  张兵一个愣怔,“他们是奸细?”鬼使顽皮的样子又浮现出来,“这难道是真的?”
  法显低声道:“没有其他的解释了,目前这是最大的可能。”
  “可是,角龙在桃子体内,那桃子岂不是很危险?”
  “我们现在顾不上他了,先救你摆脱控制,才能谈得上去救陶冉。”
  正说着,忽听空中又传来暴雷一样的声音:“既然你执意不从,那我也只得施展雷霆手段了,即使毁了这玄阴之体也在所不惜。”
  两人连忙抬头去看,只见空中已经不见了两个鬼使,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灰袍的僧人,面目狰狞,却又带着些许少年的纯真,这种组合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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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3:06:11 | 显示全部楼层
张兵奇道:“他是谁?”
  法显道:“他便是姜独和辰素的本体,那两个鬼使不过是他创造出的分身罢了,他的意识就藏在两个分身之中,此时合体还原,更加威力强大。”
  只见那灰袍僧双手轻招,空中降下无数道闪电,猛地劈在从林中,雷火点燃了树木,转眼间,从林变成了一处一处的火区,焦糊的气味随之传来。
  法显和张兵都感到烤灼,甚至连头发眉毛都要卷曲了。火势猛烈,很快就要烧到两人藏身之处。张兵问道:“禅师,这里真的是我的意识吗?那么我可以为所欲为了?”
  法显点头道:“理应如此!”
  张兵闭目冥想,忽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这雨来的也很奇怪,只是在大火燃烧的林地上空下个没完,不过转眼功夫,大火便被浇熄。
  空中的灰袍僧人哈哈大笑:“便是要你如此,惟有如此,才知道你躲在哪里!”他那恐怖的双眼望定了法显和张兵躲藏之地,双手轻抬,一阵飓风吹过,两人躲藏之地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只剩下一片荒地。
  张兵冲天飞起,一拳向那僧人打去,僧人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一道光盾挡在面前,挡住了张兵的铁拳,跟着左手一摆,一条烟雾化作绳索,便向张兵卷来。
  法显暗道一声不好,不及多想,全力飞掠过去,拦腰抱住张兵,躲开了烟索的袭击。灰袍僧人面目狰狞,狂怒道:“你这和尚好生无理,竟敢坏我好事。”双手合十默念,一只巨大的手掌从空中降下,直向法显和张兵抓来。
  这手掌巨大无边,似乎将整个世界都封在掌下,法显此刻不过是一个意识体,没有什么法力护身,眼见是躲不开了。法显心中一凉,心道:“想不到今日命丧此地。”
  张兵情急之下,闭目冥思,在间不容发之际,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一大片山崖之中了,一座座陡峭的山崖拔地而起,两人正在一座山崖的半山腰。
  张兵急切地问道:“禅师,你不是说这是我的意识,我可以为所欲为吗?为什么我还是斗不过他?”
  法显思索半响,才理出些头绪,黯然道:“他已经侵入了你的魂魄,只是还没有完全占据,也是你的自我意识极强,若换作旁人,此刻他早已夺舍成功。但是即便如此,你也已经失去了对你自我意识的完全控制权,这鬼僧功力强悍,已经成了这里的主宰。若非你对自己的意识更加熟悉,我们刚才就难以逃脱,躲进现在这个记忆角落。”
  张兵听到此处,心灰意冷,呆若木鸡。
  法显叹道:“你是玄阴之体,对这鬼僧而言,是最好的还阳媒介。他处心积虑隐伏在你体内,便是要一举夺下你的身体。”说着法显勉强凝聚出一点灵力,指向张兵眉心,一点光华从张兵眉心飞跃而出。法显续道:“我所猜不错,你已凝成玄阴珠,这玄阴珠是控制你身体的钥匙,只有玄阴纯阳之人经过修炼,才会在魂魄相结之处凝出玄阴珠。有了玄阴珠,你控制玄阴之体便事半功倍,练习任何功法也都进境神速。但对于夺舍之人来说,坏处也便在于非要夺得玄阴珠,才能控制玄阴体。他静等了这么久,就为了等你凝成这玄阴珠,这中间的修炼过程恐怕他也出力不少。现在只愿生擒你的魂魄,而不愿直接将你魂魄打散,也是怕伤了这玄阴珠。”
  玄阴珠缓缓落在张兵手心,张兵凝视着玄阴珠,怔怔地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法显道:“这鬼僧太强,不是你我能对付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将玄阴珠藏在你的记忆角落,这样你的魂魄便可以脱离身体,你随我先出去。玄阴珠的记载,道家更加详尽,佛家只是耳闻,咱们出去后请路施主一道参详,也许能找到办法。”
  张兵想了会,又问:“我们出去这段时间,如果他找到玄阴珠,那岂不是把我的身体拱手相送?”
  法显无奈地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你留在这里和他死拼,唯一的结果就是你魂飞魄散,最后还不是让他夺舍成功。留得青山在……”
  话没说完,就被张兵的问话打断:“他夺了我的身体,还阳成功,是不是功力便会大增?”
  法显点了点头:“玄阴之体,我这辈子也就见过你这一个,所以没什么经验。若按照典籍记载,恐怕正是如此。”
  “那么,这阴阵岂不是破不了了?”
  “今日只要大家能全身而退,以后总有办法……”
  “他是不是日莲?”
  “看他的功力,我猜就是……”
  “那桃子一家几十代的仇就报不了了?”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那桃子也活不过四十岁?”
  法显见他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浑然不顾处境的危险,怒道:“你怎么如此糊涂,这时候还想这些做什么,还不快……”
  忽听天边一个暴雷震响,一个声音滚滚而来:“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脑子里怎么竟是这些稀奇古怪的地方?这次看你再往那里藏?”
  只见远方一座山崖轰然倒塌,紧接着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无数座山崖接连倒塌,冲天的烟尘不断涌来,充塞了这方天地。在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佛像出现了,看面貌正是日莲。
  日莲佛面带微笑,宝相庄严,脚步轻移,正向这边款款走来,一瞬间梵唱满耳,落花满天,一朵朵莲花次第而生,好一幅佛陀出世的绝妙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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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3:06: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七章牺牲
  法显拉住张兵道:“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你再找一处记忆角落,先躲开他。”
  张兵却挣脱开法显,这一刻他眼中迷茫的神色不见了,转化成了坚定,这一刻他又恢复了当年优秀侦察员的风采。他一把抓住法显,此时的法显只是一个意识灵体,没有丝毫法力,一下便被张兵制住。
  法显愕然地望向张兵,“你……你做什么?”
  张兵面色沉静,目光恬然,说道:“一定要救出桃子,一定要破了阴阵,不能功亏一篑。见了桃子,给我带个好!”说罢,用尽全力将法显向天空一掷,最后喊道:“快离开我的身体!”
  日莲佛忽见法显凌空飞起,正要施法捉拿。又见一个身影从山崖间风驰电掣般向远方遁去。那正是张兵,日莲佛看到了张兵手中泄露的玄阴珠的光华,不由得大喜过望。
  日莲佛双手结个法印,高声喊喝:“南无妙法莲华!”,向张兵缓缓推去。无形的压力直向张兵围拢过来,立刻,张兵就好像落入了流沙一般,浑身被无数的羁绊所阻,动作迟缓了下来。最后被局限在一个小小的空间,挪不动一步。
  他仰头望了望正急速飞升的法显,露出一丝苦笑,想道:“禅师,我本想拖得他久一些,好让你逃出去,没想到这混账和尚这么厉害,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恰在此时,法显即将要离开张兵的识海,他拼命向张兵所在的方向回望。他看到了张兵的最后一个动作——张兵抬起左手,使劲地朝着右手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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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伯阳一边护持着法显的灵关,一边紧张地四下张望。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红色屏障也仍旧是老样子,除了屏障内的红色暗流不断涌动,也没有陶冉的丝毫消息。
  正在路伯阳心神不宁之际,忽然一阵空气扰动传来。紧接着法显翻身站起,对路伯阳高声喝道:“快布防御阵法,主要防御张兵所在的方向!”
  路伯阳虽然不明所以,但仍然迅速地将地下摆放的碎玉作了简单调整,将阵法最强的一面指向仍愣愣站在那里的张兵,刘若菡心念电转,也急忙跨入阵中。法显一拉愣在一旁,抱着昏迷的本笃的刚勇,也将他拉入阵中。
  这几个动作兔起鹘落,转眼完成。再看张兵,只见他的身体猛地一涨,接着又向下一缩,最终忽然炸裂开来。一阵巨大的气浪,伴着玄阴之力向四下冲击而来。“啪、啪、啪、啪”布阵的碎玉接连粉碎,“嘭、嘭、嘭、嘭”五元斗彩阵中的孔明灯也有十多盏被冲击波炸得粉碎。
  这一面的冲击波终于被抵消了,但没被抵消的冲击力仍向四周撞击而去。“轰隆隆”的巨响中,四周的墙壁大多被撞塌,地下空间的天花板也被炸出一个大洞,露出一个上面黑黝黝的。红色屏障也被波及,发出一阵阵的颤抖,红色的暗流风起云涌。
  刘若菡抓住法显的手,带着哭音问到:“禅师,这是怎么回事?老兵呢?”
  即便以法显几百年的修行定力,当此巨变,仍不免悲愤交加,流下泪来:“日莲便附在张兵体内,张兵为了不让日莲得到他的玄阴之体,毁了自己。”
  刘若菡失声恸哭,“老兵,老兵,你……你何必出此下策。”张兵平日憨厚友善的笑容浮现在刘若菡眼前。路伯阳和刚勇都神色黯然,尤其是刚勇,刚才情急之下错怪了张兵,却不料张兵用这种决绝的方式,表示了自己的清白。
  本笃已经悠悠醒转,听了众人的话语,也明白了个七八分,低声道:“师兄,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日莲只怕瞬息便至,大家要立即防范。”
  路伯阳反应最快,双手连掐法诀,引导剩余的孔明灯,布下四个“六合梅花阵”,以四相之位摆好,又用余下的碎玉布下八座“六合梅花阵”,按八卦方位摆好。这是路伯阳创出的专门防御的阵法。按照川崎名三的告诫,能攻进阴阵,全因为日莲不在阵中,若日莲在阵中,他们根本没有胜算。现在日莲忽然出现,就令张兵自爆身亡,这百年老鬼看起来真的不好对付,那众人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求自保,因此路伯阳布下了一个不含任何攻击的纯防御的阵法,先做好被动挨打的准备。
  紧接着路伯阳化出玄天弓,搭上金箭。刚勇也收了七彩宝树,化作金刚杵拿在手中;刘若菡收起泪水,手握终葵剑站在刚勇身旁。
  本笃身受重伤,无法站起战斗,只能口中默念咒语,增加阵法的防御力度。法显神色倦怠,眼神灰暗,刚才在张兵的识海中,他的精神力受到强烈震荡。刚出来时,为了指挥大家防御,还强自支撑,现在却再也支撑不住了。于是也缓缓坐倒在本笃身边,将卍字符贴近胸口,强行注入一丝生命的本元,卍字符上的“最胜大威德心咒”闪过一丝金光,复又恢复原状。但路伯阳等三人都忽然觉得一阵精神抖擞,连番恶战的疲惫一消而光。
  眼前尘埃逐渐消散,显出前方一个有着孩儿面的僧人,正是法显在张兵识海中看到的日莲。只是现在的日莲比刚才更加狰狞,更加凄厉,连眼白都染上了一层红霜,看来很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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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3:06:39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莲扫视了一遍眼前的众人,最后把眼神盯在法显身上,凝视好久,忽然仰头大笑,说道:“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我筹谋十多年,放飞尘子一条生路,又引陶冉回归破阵,陶冉这傻小子果然中招,竟让这玄阴之体修炼驭鬼功。我凝练七魄,分割三魂,化作三个鬼使,投身这玄阴之体中。你可知这分割三魂之苦?你可知这一年多来我日夜所受的煎熬?眼见着便能得到玄阴之体,谁会想到你这愚不可及的蠢材竟然会修炼那愚不可及的‘文殊九转他心禅’?谁会想到这‘文殊九转他心禅’竟能逃过我的法眼?谁会想到我许他菩萨果位,那混帐东西居然毫不领情?终至这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呀!哈哈哈哈……”日莲笑声凄厉,犹如疯狂。
  法显淡淡道:“你只知道分魂一年,日夜煎熬。那么这阴阵中的众鬼这几百年来的煎熬,你都不觉吗?尊者,你本是先贤,你本修释尊之法,怎么如此看不破,又如此不计果报,行事乖张?”
  日莲冷然道:“什么么因果报应?那是弱者的言辞,只要掌握力量,谁怕因果报应?我有力量我便是佛!”
  法显道:“力量可以成王,可以成魔,却独独不会成佛。尊者本有大智慧,为何此次执迷不悟?”
  日莲怒道:“谁和你这巧言令色之徒多说,今天我是主宰,由不得你强辩黑白!”他心中惶惑,多少年前,他也曾经在掌握着强大权力的人面前,强项抗言,辩锋甚健。可是自从那一年,当日光死在他怀中之后,他的心中便只剩下仇恨了。他从来不是一个宽容的人,从那以后,他变得更加偏狭,心中几乎没有一丝光亮。今天面对这个中土的和尚,他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因为他似乎看到自己当年磊落的影子。
  鬼影一闪,日清从阴影中出来,跪倒在日莲面前,泣不成声:“老师,您终于回来了,可是……可是这大阵的基业全都……毁了。当年我们六人追随老师左右,今天却只剩下我一个,弟子无能,辜负了老师的嘱托和信任。但是……但是芸使和川崎大人袖手旁观,请老师惩罚他们!”
  日莲向旁边一瞥,轻声道:“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躲躲藏藏?”
  黑暗中一个声音轻轻一叹:“看来川崎君说得不错,这一切真的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话音未落,钟芸霓和川崎名三慢慢踱出。
  川崎名三抢前几步,单膝跪地,垂首道:“恩主,请治属下护阵不力之罪。”
  日莲没有理睬他,而是向钟芸霓问道:“云霓菩萨,你刚才所说是何意?”
  钟芸霓叹道:“唉,说起来还是川崎君最明白你的心思。前几日他斥退了川崎财团的时候,我还对他大为光火,只道是他背叛了你。他却说:你闭关是假,纵敌是才真,这是欲擒故纵的计谋。我还是不信,他又提醒我魏嵩淳曾经在日轮战死的现场,感觉到你的气息那件事情,我仔细回想起来,不由得不信他。嵩淳当年得你亲手灌顶,自然对你的气息是最为了解的。所以川崎君才会严令赖谷和鬼井放弃抵抗,放这帮小子进来。偏是日清他们这帮蠢材不信,倒折损了玄水阴沉木这宝贝,真是可惜了。”
  日莲盯着川崎名三,冷冷地问:“是这样的吗?”
  川崎名三一直没敢抬头,仍是垂首答道:“属下妄测天意,还请恩主惩罚。只是属下想着恩主法力无边,大威大智,怎么会允许雨樵子和风橹公接连出事?必是这一切都在恩主计算之中,那么恩主一定是希望这帮小子尽快攻进阴阵。只是这猜测过于狂悖,属下也觉得匪夷所思,便数次去日清处求见恩主,日清行者严遵恩主的命令,一意推塞。属下心中更是了然。便一再劝说日清,可是……可是日清行者固执己见,无奈之下,我只好游说芸使。得到芸使许可后,属下潜入这几个小子的巢穴,诱使他们尽快地攻入阵中。”
  日莲冷冷地盯着川崎名三,川崎名三只觉得后背上一阵寒意掠过,心中忐忑,不知恩主是否相信自己的解释。过了好久,日莲忽然哈哈大笑,扶起川崎名三说道:“名三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深得我心。不过日清他们作出抵挡却也没错。若非如此,这帮小子怎会上当?”
  路伯阳沉声道:“川崎老鬼,我一时不察,竟落入你的毂中。今日你难逃一死。”
  川崎名三面容淡定,不屑一顾地说道:“要我死吗?你却说错了对象,七百年前我就死了。今日恩主现身,我们却都要重生了。”
  日莲双臂张开,对着路伯阳等人怒道:“你们这些糊涂和尚,居然勾结外道,坏我复兴大事。念佛无间、禅天魔;真言亡国、律国贼。我七百年所说,今日看来也仍然不错。咄!”一声厉喝,一股沛然的强大力量立刻向着众人压了过来。

  路伯阳右手四指轮弹,十多支金箭连珠炮一般发射而出,像锥子一样在强大的压力下顽强地钻了过去。除了三支分别袭击川崎名三、钟芸霓和日清,其余十支全部向日莲射去。
  川崎名三挥舞折扇,芸使挥舞玉杖将金箭格挡开,而日清则早已画出一支绿色长弓,射出绿箭,路伯阳之前箭中藏箭的伎俩,日清早已知道,这次也不客气,连续三支绿箭射出,以备不测。头一支绿箭与金箭相撞,绿箭粉碎,金箭也是失了准头,歪歪斜斜飞向一旁,后发的两支绿箭没了对手,好似有灵性一般,一前一后地射向路伯阳。
  日莲则收回左臂,拇指与中指合拢成圆,口中念道:“妙!”。立时一道幽幽暗暗的光圈向外一荡,十支金箭全都被震碎。路伯阳受到反震之力,胸中一阵烦闷,一口咸咸的血涌上口中,从嘴角溢出。两支绿箭随即射到,刚勇口念佛咒,七彩宝树分出两支枝丫,向下卷曲,七彩树叶迅速长出,两支绿箭射入七彩光华中,不知所踪。
  便在这时,谁到没有注意到一道灰线急速地在地面上蔓延,射向日清。刘若菡忽然喊一声:“绞”。日清脚下白光一闪,终葵剑从地下急蹿而出,急速盘旋而上,日清刚搭上两支绿箭,还没来得及拉弓,终葵剑已到他胸前。没有什么响动,静悄悄地,日清的鬼首便被终葵剑绞了下来。
  终葵剑一击得手,绝不停留,飞速地向七彩宝树的方向飞回。这正是刘若菡的计策,先让路伯阳发动进攻,分散敌方的注意力,自己则偷袭日清。钟芸霓毕竟是自己的族人,刘若菡不愿下手,川崎名三心思缜密,不易得手。因此刘若菡便选上了日清。
  日莲见此巨变,面色大变,两眼一片血红,如同喷血。大喝一声:“华!”,左手忽然暴涨,向终葵剑抓去。终葵剑飞得虽快,可日莲的左手瞬息而至。终葵剑一阵哀鸣,急速地转了一个弯,避开了一抓。可是日莲的攻击却没有丝毫的间断,紧接着又抓了过来,同时在七彩宝树和六合梅花阵前出现了一道绿油油的火墙,封锁了终葵剑的退路。
  终葵剑无奈之下,猛地向下一沉,想从地下钻过去。“叮”地一声,火光飞溅,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坚逾钢铁,终葵剑撞得弹了起来,几个翻滚。
  终葵剑是终葵世家的传世法器,不容有失。刘若菡咬破中指,凌空画下一道血符,厉声喝道:“破!”终葵剑好像听到了召唤,一个调头,向着火墙猛撞过来。
  路伯阳见情势危急,又是一番连珠箭,射了过去。连珠箭撞破火墙,带起的风将火墙破了一个空洞。终葵剑很是机灵,立刻改变方向,向空洞飞来。
  日莲早已收回左手,双手连接法印,向前推出。又是一阵耀眼的金光,金箭全部碎裂。跟着火墙上火势一猛,将空洞补上。同时,火光闪耀,强大的压力破了孔明灯组成的四个六合梅花阵,路伯阳此次带来的最后几个孔明灯也都化为灰烬。
  终葵剑孤注一掷,想要穿越火墙,可是剑尖刚进火墙,终葵剑立刻发出一阵厉啸,迅速地退了回来。终葵剑和路伯阳的金箭不同,金箭是法力化成,本身也非灵体,即使受损也一往直前。终葵剑得终葵世家历代掌剑的心血陪护,早已化出剑灵,甚至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感受。世事有一利必有一弊,有了剑灵,终葵剑能在失去与主人联系的时候,自主作战,更能自主地吸取鬼力,自行修炼。但同时它也有了痛苦和恐惧的感受,当然一般的伤害是不会触动终葵剑强悍的神经的。
  但眼前的火墙却不同,那是日莲重新发动阴阵,调动了阴阵中万千冤魂,发出的怨火。怨戾之气与终葵剑势同水火,无论谁更强大,都会立刻压制住对方,给对方造成巨大的伤害。日莲恼恨终葵剑偷袭,杀死自己的最后一名弟子,因此发动了这绝难持久的怨火,一定要将终葵剑毁掉。
  钟芸霓也不怠慢,挥动玉杖,数十个御天罗刹,从空中向众人发起进攻。悬浮在空中的六合梅花阵一破,这里便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刚勇和路伯阳忙着防御,都腾不手来协助刘若菡救回终葵剑。
  刘若菡不断地画着血符,拼命地做着最后的努力。终葵剑在血符的帮助下,一边躲避着日莲的攻击,一边一次次地冲击着火墙。
  这时一阵咒语响亮:“南无,沙曼塔,布达南,哇吉拉,咩”,原来是法显和本笃同时念起了龙王咒。法显除了打坐调息之外,就是源源不断地调集天地元气,补充路伯阳的阵法和刚勇的七彩宝树。
  刚才日莲一举破除众人头顶的六合梅花阵,法显立即气息运差,瘫软在地。多亏了本笃在旁引导救助,才将法显的气息理顺。这时见终葵剑危急,法显强自支撑,念出龙王咒。忽然一阵瓢泼的大雨降下,生机掩盖了死气,怨火组成的火墙立刻没了刚才的嚣张,从顶天立地,变得只剩下不足半米的火苗。
  终葵剑一阵欢呼,向回急蹿,日莲右手拇指与食指并拢,连弹三下。三道闪电向着终葵剑劈了过去。忽然一道白光斜刺里杀了出来,替终葵剑当了这三道闪电,虽然被闪电劈得有些左右摇摆,可仍然强悍地飞了回去。
  日莲顺着白光飞回的方向看去,只见法显等人身后的红色屏障缓缓消融、黯淡,渐渐地显出两个人来,正是陶冉和那身穿灰袍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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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3:06:54 | 显示全部楼层
昏昏沉沉中,陶冉忽然感觉体内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在撕咬着他的五脏六腑?陶冉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光明刺目的世界,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低头看,丹田的位置奇异地鼓了起来,又是一阵撕裂的剧痛传来。鼓起的地方破了一个洞,一只小手伸了出来,真的!真是一只手!
  陶冉直觉地感受到了危险,却不知该如何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小手伸出,接着小脑袋探了出来。那不是角龙吗?却见角龙双手撑着自己的肚皮,对着自己诡异地一笑,从那个破开的洞口一跃而出。
  刚一落地,角龙就发生了变化,身形不断长大,长成个成人的模样。光光的头顶,象是个和尚。
  他东张西望,对着陶冉大大咧咧地问道:“这里就是琉璃明界吗?”
  “什么琉璃明界?”陶冉有些糊涂。这是哪里?他是谁?自己怎么了?一大堆的疑问涌上来,他还想发问呢,哪里能回答别人的问题。
  长大的角龙点了点头:“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呵呵,陶家真是糊涂世家,人没少死,却都死得莫明其妙。”
  陶冉大怒道:“你说什么?”他实在没料到那个忠勇可嘉的角龙会变成这么一幅样子。
  角龙冷冷一哼:“我说错了吗?你为什么要破阴阵,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你又知道多少?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喊打喊杀,真是愚不可及。”
  陶冉疑怒交加,问道:“你是谁?”
  角龙笑道:“你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吗?”
  陶冉一愣,随即醒悟:“你……你是日莲?”这句话一出口,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和自己的战友们所处的危险境地。
  角龙点了点头,说道:“你还不是太笨。”说完,便不再理睬陶冉,自顾自地在这个空间四处查看起来。
  陶冉化出青色朴刀,一个力劈华山,当头砍下。角龙也不回头,右手变化出一把长刀,反手抵挡。角龙在前面施施然地走,陶冉在后面奋力追杀,却甚至不能改变角龙的步伐。陶冉想唤出寒月刃,却发现寒月刃竟不在自己的身上。
  无奈之下,陶冉只能沾着腹部的血,打出一个血符。轰隆一声,一个炸雷在角龙耳边炸响,角龙正在为找不到出口而气恼,这一下竟没有躲开,这一下伤得虽不重,却吓得够呛。角龙转过身来,两刀将陶冉逼退,冷冷地喝道:“讨厌的家伙,现在就送你去死。”高举长刀,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向陶冉冲来。
  愤怒中的角龙显然忘记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看着飞速而来的角龙,感觉到死亡的威胁越来越近,陶冉后退、后退、再后退。但后退的速度赶不上刀锋的逼近。在这生死刹那,忽然一股强劲的力量进入了陶冉的身体。陶冉只觉得身体轻盈,精力充沛。他大喝一声,手持朴刀刀把的末端,一个旋身。青色的朴刀化作一道青光,这青光似乎能断绝一切!
  角龙的长刀被绞断,角龙的身体断为两截,紧接着被青色光圈绞得粉碎。
  过了很久,青光才渐渐减慢,又显出朴刀来,陶冉愣怔征地呆在那里,反复回忆和体会拿巨大力量的来源。
  “你真的能与琉璃明界心意相通了,呵呵,想不到陶家真的等来了这一天。”一个声音在陶冉身后响起。陶冉急忙转头,说话的人正是那个灰袍老者。
  “这……这是怎么回事?”陶冉仍然被刚才那充沛的力量震撼得心绪激荡。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不知道。”
  “你的寒月刃呢?”
  “不知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马上你就全都知道了!”那老者轻挥手臂,陶冉只觉得清风袭来,再看脚下竟是一片广阔天地。而自己和那老者正悠游在天地间。一道白色的光芒柔和地照射下来,将整个大地都蒙上了一道白霜。光芒来自于身后的一个圆圆的光球,那光球就好似月亮一样。
  老者一挥手,和陶冉从半空中降到一个山顶之上。仰望着头顶的光球射下的光线:“这就是太幽清光了,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它。”
  他转头看着陶冉,轻轻一笑道:“这里便是琉璃明界,而琉璃明界就藏在寒月刃中。那日本和尚处心积虑地要得到这琉璃明界,却哪里想到我随随便便就把它交给个不相干的人了。他若知道琉璃明界便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带出阴阵,只怕会气得自戟而亡吧。哈哈哈哈。”笑声在空旷的山野中传得很远。
  “说起来,你身上也有我的血脉,你便叫我一声祖爷爷,那也不枉了你。若没有我的血脉传承,只凭着陶潜的一个自咒,又哪里能解开这太幽清光呢?”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的身上有你的血脉?”
  老者微微一笑,双臂轻抖,忽然化作一只硕大无朋的巨大蝙蝠,那大蝙蝠伸开双翅,有数百米长,一个轻扇,便扶摇而起,他在天空一边翱翔一边说着,“我乃齐福帝君,七千年前便来到这世界,三千年前终得大道,化为人形。其后两百年,一个奇遇,让我得到了这琉璃明界。”
  大蝙蝠重新落在山顶,化为老者,续道:“那时的琉璃明界只是一片灰暗的世界,只在每天午时,可以借助太阳的光芒,照亮这里的山川。给我琉璃明界的人告诉我,琉璃明界中自有太幽清光,那是琉璃明界的力量之源,但是它却被封印了,因此琉璃明界只是一个空间而已,却并非一个世界。何时能解开太幽清光的封印,才能在这琉璃明界中真的创造一个世界。从那以后,我便带领族人避世而居,试图解开太幽清光的封印。然而一年一年过去,却没有丝毫进境。”
  “我的族人随我修道,虽不能永脱轮回,却也是延年益寿。家族越来越庞大,虽然没有太幽清光,但依靠我们自己的法力,仍然在这空间里开辟了自己的一个小世界,多少年来,倒也安居乐业,过着我们印象中人类应该过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琉璃明界中忽然闯进来一个没有丝毫法力的读书人。族人和我全都惊起异常,琉璃明界外有我们布下的重重迷阵,即便是修行界的高人,也不可能好不惊动我们,便闯进来。更何况是一个从未修行过的普通人呢?”
  “我当时心头一亮,想到难道这人便是解开太幽清光封印的钥匙?若能解开我苦思冥想而无果的难题,便将这琉璃明界送给他,又有何妨?”说到这里,齐福帝君望向陶冉,道:“那人便是你的先祖——陶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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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3:07: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八章原委
  齐福帝君接着说:“但是人始终是狡诈的,我并不信任他。在他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我旁敲侧击地探询他,但是最终发现他不过是个凡人,并不是修行者,对于封印、符禁也是毫无所知。既然他不能帮助我解开封印,我自然不会告诉他琉璃明界的秘密。他在这里只住了很短的时间,我便请他离开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离开的同时,也带走了我女儿——阿琪的心。我不知道的是,只那么几天,他竟然和我女儿私订终身。自他走后,我便带领族人离开了原来停驻的地方,搬来了这里,我们不希望再被人类打扰了,我也认为陶潜的闯入不过是一个巧合。”
  “日子过得平淡,我一直没能参悟透如何破解这封印。各种方法我都用遍了,血祭、牲祭、魂祭、醮祭,这中间杀伤人命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效果。我每日苦思冥想,却忽略了阿琪一日一日地消瘦了。直到她一病不起,我才发觉不对,我们族人修行天道,又有着琉璃明界作屏障,多少年来都不知病痛为何物。”
  “在我一再追问下,阿琪才告诉我实情,真令我恼恨不已,这小子不过有些诗辞才情罢了,如何敢欺我女儿。我一怒之下,便要出琉璃明界,前去寻他,再将他带回太幽清光里,血祭封印。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还没去找他,这小子竟第二次自己找了进来。”
  “他见到我后,甚是惊喜,说道不负十年苦工,终于再次相见。我更加是惊喜异常,他能二次闯进我们设置的迷阵,能二次打开琉璃明界,这就绝非巧合了;而他能付出十年功夫苦寻,说明他倒是个情种,不枉阿琪的一番相思。”
  “这一次,我才将琉璃明界和太幽清光的秘密和盘托出,请他帮我参详。得我应允和阿琪的婚事,对这太幽清光又是见猎心喜,陶潜没多思考,便进了太幽清光。这一进去就是半年,除了阿琪每日给他送水送饭,这半年中他竟没见过第二个人,对修行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由阿琪来答疑解惑。直到有一天他福至心灵,说道找到了打开太幽清光的秘诀,这才走了出来。”
  “我满心欢喜地问他如何才能打开太幽清光,他只说了两个字——福缘。唯一的解决之道只在福缘。他说,杀伤人命乃是违天逆势,各种大祭对于打开封印有害无益。而他便是有大福缘的人,只有靠他才能解开太幽清光。我用上清神卜反复测算,你这先祖陶潜果然有大福缘,奇就奇在他不好名利,无奈之下,这福缘竟转成了天大的才情。但与这福缘伴生的,还有一条天绝脉,两者纠缠不清,将让他能够抢夺身边人的福缘机遇。他的几个孩子竟是先天白痴,便是被他夺去了福缘,阿琪为他苦思成病,也是被这天绝脉所害。他能两次打开琉璃明界,全靠这福缘指引。”
  “可是他却仍然无法打开太幽清光,那是为何呢?陶潜也不解释,割血注入太幽清光,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太幽清光,可惜一闪即逝。可陶潜却像被抽掉了精气一样,奄奄一息。等他十天后恢复元气才说,原来是他的福缘仍不够,因此太幽清光也不过是昙花一现。陶潜说他要修炼道法,这才能找到解决之法。”
  “我采集了四时异果,为他炼制丹药,替他破了天绝脉,这才保住了他那几个傻儿子的性命,否则他那几个傻儿子只怕要被他耗得不能善终。陶潜不能修炼我族道法,我踏遍千山,在祁连山一个荒废的道观里,竟发现了一套幻灵刀术,陶潜这才真正地开始修炼。我让他修炼,不过是希望他能有更多的寿命陪陪阿琪,对于他的福缘能解开太幽清光,却未真信。因此仍然遍寻各种献祭之礼,以求破解封印。”
  “陶潜苦苦哀求,不让我杀伤人命。为了为我供应祭飨,便在俗世经营,每年供应各种禽兽畜牲。”
  “我们两人各行其是,就这么过了好几年,直到阿琪有了陶潜的骨肉。那可是个胖小子,阿琪临盆的几天,琉璃明界中喜气洋洋,家家张灯结彩。几个稳婆给那小子洗净了身子,我把他抱在怀里,可就不愿撒手了,嘿嘿,他哭了几声,便在我怀里睡着了。”说到这里,齐福帝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半晌无言,似乎仍沉浸在千年之前的喜悦中。
  “然而让我惊异的是,孩子生下来,阿琪没什么不妥,陶潜却好像苍老了许多,身形佝偻,两鬓花白,哪有半点修道人的模样?我和阿琪都是大惊,阿琪问他缘故,他只是含糊不说。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是担心阿琪,才弄得这么憔悴,也没有上心。”
  “两年以后,忽然有一天,他又带着我那小孙子去了太幽清光,在里面整整呆了一天才出来。出来后,陶潜便来找我,说他找到了破解之道。他说:他之所以不能破解太幽清光,乃是福缘太少,可以他的福缘,已经是天下少有了,不能出将入相,甚至称孤道寡,一是他淡泊名利,二来是这福缘爆发之时,需在年过四十之后,而陶潜四十之后,便潜心修道了。唯一的破解之道,就是不断地增长福缘。我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妙,这混帐,居然在我孙子的身上下咒,将他的福缘融进血脉,和阿琪身上的天蝠血融合,从此他的子孙世世代代福缘越来越深厚。可是四十岁之前却命运坎坷,步步艰难,这是因为陶潜下了添福咒,既为了防止福缘过早外泄,同时又能化前难为后福。”
  “这添福咒极为罕见,是巫师们用来将别人的福运和自己的苦难交换,是一项阴损的法门。我没想到这添福咒会藏在捆扎记载幻灵刀术的竹简的那根丝带上。陶潜不愿损人,只好损己,竟让后辈儿孙世世受苦,年过四十,便需进入太幽清光,来滴血测试自己的福缘能否解开封印,若不能便只能终老于太幽清光内。若想逃避,便会猝死,一脉福缘尽归太幽清光。”
  齐福帝君瞧着陶冉,意味深长地道:“你现在明白了吧,你们陶家男丁不过四十,那可不是我下的什么咒,那是你先祖亲手完成的。你是阿琪的后裔,说起来我也是你的先祖,喊你一声灰孙子,也不为过吧。”
  陶冉早听得愣了,听他如此说,已不知该如何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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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3:07:24 | 显示全部楼层
齐福帝君接着道:“阿琪也是事后才知道原委,她又哭又闹,却也不能改变陶潜的决定。陶潜带着我那可怜的孙子离开了琉璃明界,阿琪也只能满怀委屈地离开。这一去就再没见过他们,每年送祭牲的都是陶潜遣来的下人,他却再也不露面了。直到三十八年后,我那孙子回到琉璃明界,我才知道他们离开不到十年,陶潜便亡故了。嘿嘿,修道修得如此短命,他也算是这一行里的异数了。又过了十年,阿琪也郁郁而终。那一天知道是小别,谁料想竟是永诀!”
  “你们陶家的人一代代前赴后继,陶潜之后,虽然太幽清光再也没有发出过光明,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它在不断积蓄力量。南宋末年,外面兵荒马乱,我约束族人不许他们外出,就在琉璃明界安心避世。就在这时,那一代的陶家人又来了,这小子叫做陶质,也不知他是怎么混的,两眼全瞎了,还跛了一条腿,右手被人砍断了,一身的污泥尘垢。”
  “他年纪将过四十,福缘旺盛,运透华盖。族人全都充满了希望,他一个人进了太幽清光,我们全都站在外面,等待清光普照。他一入定便过去了大半年,我们全都守在太幽清光,一步不离。太幽清光忽然发出巨大的声响,就在族人们额首相庆的时候,那声音又戛然而止。”
  “我抢先跑了进去,只见陶质全身如同血人,两个蒙着白翳的眼睛睁得滚圆,我见他口中唠叨着什么,凑近听,才知道他在说:有人暗算、有人暗算,快去守住入口。”
  “我心道不好,连忙招呼族人去琉璃明界的入口查看。两个侄孙刚走出琉璃明界,便被如山般的鬼气打的现了原形,紧接着便被挫骨扬灰。我这才发现,大半年的时间,一座阴阵竟然包围了琉璃明界。我拼死抵挡,击退了悍不畏死的鬼卒,这才见到了布阵之人,想不到这恐怖的阴阵,竟然是一个念佛吃斋的和尚布下的。”
  陶冉疑惑地问道:“半年的时间里,你竟然一点迹象都没有发现?任由别人在家门口布下大阵?”
  齐福帝君赫然道:“悠长的岁月,太久的太平日子,我们早就对阴谋、杀戮陌生了。我们远避尘世,谁能想到也会惹祸上身。”
  陶冉喃喃道:“齐人无罪,怀壁其罪。”
  齐福帝君摇了摇头:“这也是自得其咎,若非我和族人沉迷于太幽清光,若是追求无上的力量,凭我的修行,早就傲立修行道了。怎么会让人家欺上门来。我虽能将阴阵的进攻暂时击退,却无法攻破阴阵。我率领族人依托琉璃明界,拼全力建起了这天血屏。从此便与阴阵僵持,我不能出,他不能进。这一战竟持续了七百年。”
  陶冉问道:“那么……先……先祖,您的族人呢?”他终于承认了这齐福帝君的身份,血脉中的亲切感告诉他,这老蝙蝠所言非虚。
  齐福帝君听他一声喊,嘴角抽斗,竟落下泪来:“唉,阿琪,你这后人终于认我了。我虽早死,却还有血脉留存,我活到如今,却落得个孤家寡人。”他看着陶冉又道:“飞尘子,你定然是认识的。”
  陶冉点头答道:“那是我的恩师。”
  齐福帝君道:“我没想到,七百年后,第一个闯进来救我的人,居然是个老道。他告诉我有人带话给我,陶家千年的福缘要着落在一个人身上。他并不知这福缘代表什么,只是拼死进来告诉我,要我自己定夺。我没有多想,立即便撤去了琉璃明界,把它重新化为寒月刃的本体,交给飞尘子带出去,若真有人有此福缘,他不能进来,就只能让琉璃明界出去找他了。这琉璃明界让我牵挂一生,却也给我挖了老大的陷阱,让我几乎万劫不复,那一刻,我对它再无丝毫留恋。世人都在求宝,可是这天下至宝,却让我苦恼千年。”
  “没有了琉璃明界,这天血屏如何支撑?那便要靠我族人的天蝠血脉了。这十年间,我眼睁睁地见我的族人一个个流尽浑身鲜血,苦苦支撑,终于等得你来。今天这天血屏中,就只剩我一个。所幸,在我流尽鲜血之前,还能见你一面,给你讲讲这来龙去脉。既然太幽清光已经开启,这天血屏也该寿终了。”

  太幽清光的力量,如同清泉一样,不疾不徐地进入了陶冉的身体,荡涤他的每一条经脉,洗伐他的每一个毛孔。陶冉甚至能听到脑海中“啪、啪”的轻响,他知道,那是与生俱来的诅咒在被彻底清除。
  天血屏缓缓消失,此时的陶冉已经有了超越常人的领悟力,只大略地看了一下现场的局面,便全然明白了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寒月刃在陶冉身前一闪而没,现在的寒月刃已经成为一缕精魂,而不在依托琉璃明界的本体出现了。陶冉的眼神牢牢盯住日莲:“日莲僧,你重洋远渡、幽居百年、机关算尽、恶贯满盈,就为了谋夺不属于你的东西。如此贪婪,是你的本性阴暗,还是你出身的民族使然?”
  日莲用贪婪而恼怒的眼神回望陶冉,微微外泄的太幽清光在别人眼中并不明显,但在日莲的眼中却如此刺目。与此同时,日莲更加明确地感知到,自己化身角龙的三魂之一,已经完全消失了踪迹,毋庸置疑,那是被已经与太幽清光合体的陶冉吞噬或者击碎了,这也意味着他永远也不可能恢复他原本的神通了。
  日莲的愤怒如同火山喷发,让他惊讶甚至感到有一些恐惧的是,他竟然完全无法控制这磅礴的怒气,只能任由它恣意挥洒。强大的力量排山倒海一般涌来。
  陶冉瞳孔收缩,日莲在他眼里,也不再是一个具体的形象,而是一股能摧毁一切的能量,而这股能量就像核裂变的链式反应一样,似乎难以阻止和停歇。陶冉全力凝聚太幽清光的力量。但是毕竟和太幽清光刚刚合体,对这旷世瑰宝的诀窍还没有完全明白,等他运起太幽之力,奋起反击的时候,日莲的杀气早已弥漫了法显等人。
  只有路伯阳来得及发出几十枝金箭,但是箭入杀气,如泥牛入海,瞬间消失。紧接着宝树憔悴、七彩落英,地上的六出梅花阵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但这光芒爆发之后,瞬间暗淡,轰地一声,碎玉全都爆裂,阵法全破。一声嘶鸣,终葵剑挣扎一下,试图挣脱杀气的威压,但在杀气中几次沉浮之后,便像溺水的人一般,沉入滚滚杀气中不见了踪影。
  陶冉睚眦尽裂,将真元拼尽全力用排山掌的功法全力推出。一片蒙蒙月色夜弥漫开来,那是太幽清光的光芒。日莲的杀气被七彩宝树、金箭和六出梅花阵消耗了不少,一下子竟抵挡不住太幽清光的进攻,如涨潮般来得快、去得也快。杀气退却后,让陶冉最担心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刚勇手捧枯萎的七彩宝树,自己也委顿在地,但仍护着盘膝而坐的本笃,本笃正念着杨柳观音咒,为众人去处伤痛;终葵剑这斩鬼利器已经断为两截,躺在刘若菡的怀里,刘若菡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只有路伯阳还站立着,但是也只能拄着玄天弓,才能支撑得住,他的嘴角、眼角、耳孔溢出丝丝血痕。在最前面的是已经无力站立的法显和他身前的一蓬金雾。
  原来,就在杀气弥漫过来的时候,法显强自支撑,走到众人身前,盘膝坐下。从他的体内飞出三颗金色光华,那是他的毕生修为凝练的舍利,法显做的事情很简单,几乎和张兵做的一模一样,他拍碎了自己性命交关的舍利,立刻金光大盛,一团金雾挡在众人身前,赶在日莲的杀气吞没大家之前,将杀气生生挡住。
  陶冉快步走到法显身前,只见那团金色雾气越来越淡,而法显面色煞白,并渐渐地透出点灰败的颜色。陶冉心里一紧,半跪在法显身前,急声问:“禅师,你觉得怎样?”
  法显微微一笑道:“大敌当前,不要以我为意,我这点伤不碍事的。”
  陶冉这才放下心来,站起身来,怒视日莲。齐福帝君也走到陶冉身旁,望着日莲,笑道:“鬼和尚,你我缘分未尽,今日终于又见面了。嘿嘿,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也不在乎告诉你一个秘密。”齐福帝君一边说着,一边阴阴地笑道:“你以为送一魂潜入,就能攻破我的天血屏吗?老子横行数千年,一不小心着了你一次道,已经是奇耻大辱了,怎能重蹈覆辙?倒是你小子买椟还珠,这琉璃明界就从你眼皮子底下溜过去,你却全然不知,还当是普普通通的玉佩!幸亏这琉璃明界与这小子日夜相伴十年,才有今日的一朝合体。哈哈哈哈……”
  齐福帝君放肆地大笑,而日莲早已恚怒交加,七百年不见天日,十年筹划,三魂分体,换来的却是今天的连连受挫,张兵自爆、一魂粉碎、自己梦想的佛门净土却和敌人合体。这一连串的打击几乎让日莲发狂。
  愤怒到极致,日莲也是仰天大笑,这笑声又如枭鸟夜哭,凄不可闻。这一瞬间,Z市风云变色,天空中怒雷滚滚。巨大的阴阵的每一个角落,所有残存的冤魂,似乎都听到了集结号角,纷纷向阴阵的核心涌来。日莲要借阴阵作最后的一搏。
  陶冉定下心神,太幽清光也在他体内缓缓流动旋转,逐渐地积蓄力量。忽然一股浑厚醇正的力量也注入了进来,引领着陶冉不断地熟悉太幽清光。那是齐福帝君正站在陶冉身后运功。他毕竟研习千年,虽不能解开太幽清光的封印,却对太幽清光的运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日莲怒不可遏,无暇他顾;陶冉却是才得宝物,还不能运用自如。两人同时抛弃了其他技巧,选择了最简单的战斗方法——力量。天上的雷声更急,想使呼应着即将要在这片大地上爆发的巨大碰撞。
  日莲一声怒吼,便要引全部鬼力进攻的时候,忽然天际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叫,两团红光从天而降。
  随着红光而来的是炙热的气息,地下的阴森潮湿立即一扫而光。红光中包裹着两只三足火鸟。路伯阳低声道:“朱雀!”
  齐福帝君摇了摇头,沉声道:“不,那是陵光神君的仆役——三足乌。想不到他们又出世了。”
  只见两只三足乌口一张,凝粹的火焰笔直向着日莲轰来。日莲避无可避,只能将运于掌心的鬼力全力打出。巨大的冲击波向众人袭来,寒月刃飞旋而出,立在众人面前,变成直径两米的白色圆盘,挡住了冲击波。冲击波过后,才听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三足乌急声惊叫,忽然向天边飞去。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海外散修常玄同,本欲助各位一臂之力,奈何力有未逮,日后再当面致歉。”声音越传越远,中气不足,显然常玄同在这电光火石般的交手中吃了亏,现在正急速离开。
  他的说辞显然是自谦,谁都看得出,他这一下正是在日莲即将出手的关键时刻发出,提前引发了日莲的攻击,将他的威力降到最小,而且全靠三足乌的力量拦住了日莲的进攻。这一个空档,陶冉决不会错过!
  寒月刃一个反转,平行于底面,带着一道银光,向日莲斫去。日莲仅仅来得及摆出一个防守手印,寒月刃已经砍到。这一次的碰撞显然轻了许多,寒月刃一击得手,转身飞回,又在陶冉身前盘旋,继续吸收着太幽清光的滋养,随时准备着第二轮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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