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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emi

《诳语之刀鬼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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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2:57:18 | 显示全部楼层
 龙神庙并不大,只是在一个院子里,有一个正屋,两侧厢房。正屋供着两尊像,左侧的是一个身披绿甲、满头绿发的龙头人身像。龙头并不像邱虎看到的,只有一小节角,而是如传说中的龙一样,长着完整的两支大角。
  右边供着个黑衣女子,脸色煞白,虽俏丽却更透着股阴邪之气。陶冉和刘若菡对望一眼,心中都点了点头,这女子的像不正是芸使——钟芸霓吗?那身衣服正是钟芸霓第一次围攻俊逸园别墅的时候,身上的古怪装束。
  看了这个塑像,更坚定了两人心里的猜测:这龙神一定就是风橹公!刘若菡更凝神望向龙神塑像,前前后后看了半响,这才对陶冉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位龙神只怕并非天生龙族。”
  陶冉多年来一直在山中修炼,师傅很少向他讲修行界的掌故,平日见到的人除了师傅飞尘子,就是大师兄。但大师兄也是个沉静的人,也很少给陶冉介绍行走江湖的经验。陶冉所有的一点经验都来自于自己在藏经洞中的自学,这时听刘若菡这么说,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刘若菡出身世家,陶冉相信她的判断必有缘故,问道:“这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不是龙族,那它又是什么来历?”
  刘若菡也不说话,左手在空中虚划了一道灵符,轻轻一点,一道青烟从龙神塑像上面升腾而起。这股青烟在离龙身塑像头顶一米处逐渐凝聚,慢慢地有些形态了,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凝聚出一条鱼的形状,鱼身上放射着绿色的光彩。这鱼形没维持太久,一下子便飘散无踪了。
  陶冉心中暗暗佩服,终葵世家果然厉害,这一手灵符就高明得很。
  刘若菡解释道:“我听我父亲说,这世上不只是人能够修行,所有的生物接收日精月华,有缘法的都会修行。凡是水生动物一旦修行得道,便会化龙,但是水族化龙要经过螭、虬、蛟三个阶段。螭无角无鳞、虬开始长出小角、蛟开始长鳞,直到最后才能长出完整的龙角、龙鳞,最终成龙。但成龙这一步却异常艰难,多半修行的水族,最终就以蛟的形式结束生命。但是一旦成龙,则雌雄龙交配,就有可能生出真正的龙族,不用再经历螭、虬、蛟这样的修炼过程。但是大多数龙族交配,生出的却不是龙,而是睚眦、囚牛、蒲牢这些奇兽。这些奇兽虽然各有神通,但是却不再可能通过修炼成龙。这位所谓龙神恐怕还未成龙,而是蛟,既然是蛟,那么必然是水族通过修炼成就了如此的神通。这庙的香火当年一定很盛,这位龙神恐怕经常附在塑像上享受供奉,它的原神多多少少就会映在这尊塑像上。我刚才就是召唤出他的原神,看起来,它就是这大芸湖中的葶鱼成精。”
  陶冉这才知道原委,他问道:“既然知道了他的真身,那么今晚我们就进湖吧?”
  刘若菡点头道:“就今天进湖,咱们不知道常玄同什么来头,还是早点动手得好,免得夜长梦多。不过渔民们晚上不进湖,也不许船只进湖。我们必须下午就借船进湖,然后在湖里磨到晚上。到了晚间,必然能够引出这个蛟精。”
  两人商议停当,走出龙神庙。龙神庙所在的小山是最靠近大芸湖的高地,站在庙门前,正好能看到大芸湖。刘若菡伸手一指,道:“你看。”
  陶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见大芸湖的西南面,有一股隐隐的黑气沿着湖畔,向东南面的Z市缓缓移动。那是鬼气,鬼气太盛,在白日下就浩荡地向城里去了,普通人并不能看到这股黑气。但对于修炼鬼修之术的陶冉和以抓鬼为生的刘若菡,却是再明显不过的迹象了。
  陶冉道:“这恐怕就是法显禅师在秦屿山中就感到的,从西北面向Z市运输的鬼气。”
  忽然觉得身边的刘若菡一拉自己的衣袖,陶冉回头一望,只见刘若菡已经转身绕到庙外的一块大石之后了,陶冉心思一动,连忙跟了过去。刚躲到石后,就听刘若菡低声道:“别作声,有人来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果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到了庙门口,踯躅了片刻,转身进了龙神庙。
  又过了片刻,没有其他的动静了。刘若菡低声道:“你稍等,我过去看看。”说着,轻轻到了庙门口的山墙外,只见她轻贴在墙壁上,身体柔软地向丝绸一般摇摆,没发出丝毫响动,转眼便到了墙头。
  刘若菡已经在墙头探了半天,陶冉也想知道院内的情况,却又不敢出声询问,正着急得准备展开身形,跃上墙头。刘若菡似乎知道陶冉要做什么,回身向陶冉摆了摆手,阻止了陶冉的鲁莽行为。又过了一会,刘若菡快速滑了下来,轻轻跑回来,拉住陶冉的手,从庙边另一条小路上急奔而去。
  直跑了十多分钟,已经跑到了山脚下。刘若菡这才发现还拉着陶冉的手,脸上飞过一丝绯红,把手抽了回来。不等陶冉发问,径自说道:“刚才进庙的正是常玄同,他果然是道门中人,进了龙神庙后,就开始布置一些禁制和法阵,他的手法很是高明,我们终葵一家毕竟不是道门正统,也看不出他布的阵法是出于什么目的。到了后来,他似乎发现了我,向我这边瞥了一眼,偷看别人施法是修行人中很忌讳的事情,我见势头不妙,怕他误会,所以连忙和你离开。”
  陶冉皱起眉头,低声道:“实在不知道这个常玄同是什么来路,希望不要不利于我们的事情。”
  回到村子里已经是中午了,陶冉和刘若菡随便吃了午饭,便向胡四姑打听起租船的事情。胡四姑是个热心人,带着刘若菡和陶冉走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一家没下湖的渔船。这是一艘老旧的渔船,没有装发动机,只有两支船桨。胡四姑一再叮嘱,让他们不要接近南湾,要在太阳落山前回来。
  刘若菡一一应了,先交了船的押金,便和陶冉上了船,操起船桨,向湖中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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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2:57:32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若菡似乎早已对湖中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陶冉也没见她出过门,实在想不出她从哪里搞到的消息。在刘若菡的指引下,两人舞着船桨,并没往湖中去,而是沿着湖岸,潜进了一片芦苇荡。
  四周一片翠绿中,轻风从苇间吹过,带来阵阵响声。偶尔有几只水鸟鸣叫着掠过。坐在船中只看到头顶的一片蓝天,好似世外桃源,让人忘记了世间的烦恼。陶冉和刘若菡都沉浸在这祥和静谧的环境中,两人相视一笑,又多了几分内心的和谐和亲近。
  有些事情似乎并不用多说什么,已经有默契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滋生了。
  这种甜美的感受中,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日薄西山了。两人都是修行之人,耳聪目明,自然能听到回家的渔船传来的桨声、发动机声、以及渔民们的问答,有的渔民看来收获不错,肆无忌惮地唱着歌。各种声音汇聚到船坞,越来越低,渐渐地偃旗息鼓。
  陶冉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刘若菡,却见刘若菡微笑着摇了摇头,阻止了陶冉的行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经过长时间和刘若菡的相处,陶冉知道刘若菡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耐着性子在芦苇荡里等待着。
  忽然,船坞那边又传来了声音,是柴油发动机发动起来的声音,许多船又进湖了。陶冉刚想问问刘若菡这是怎么回事,湖面上传来的喊声就给了他回答,“陶先生、刘小姐,天晚了,快回来呀!”
  喊声此起彼伏,看来是很多人一起在呼喊。大芸湖天黑收船已经成了乡规民俗,之前游湖的客人,凡是没有在天黑前回来的,最终都不知所踪。哪家的客人遭了这样的事,都是很不吉利的。
  胡四姑见老头子都回来了,刘若菡他们还没有回来,自然紧张起来。湖上的渔民在收船的时候,只要看到还有船在游荡,不论是谁,都会招呼着赶快靠岸的。胡四伯说并没听谁说看到还有渔船没靠岸,那不是意味着刘若菡他们出事了?还没等胡四姑琢磨明白,出租船的船家先找上门来,这么晚还没见胡四姑还船,船主早已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若是他家的渔船出了事情,那可不是好兆头,今后一年都要倒霉。
  胡四姑夫妇和租船的都跑上了船坞,把停靠的渔船找了个遍,也没见刘若菡租的那一条。乡下人一是热心、二是好热闹,许多渔民饭也没吃,就跑了出来,要趁着太阳还挂在天上,进湖来找。
  从日薄西山到暮色四合,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黑暗的湖面一下子收起了生气,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帮忙的渔民都知道湖里的故事,看到夜色这么快就占领了天空,都感到一丝不祥。搜索行动几乎是刚开始就结束了,搜索的面积仅仅局限于梅溪村的船坞附近。急得直掉眼泪的胡四姑也被邻居们劝了回去,虽然她仍忍不住回头用眼光在湖面上搜索着,但是她也不敢让胡四伯下湖去冒险,胡四伯可是刚刚冒犯过龙神。
  嘈杂的船坞再一次归于沉寂。
  刘若菡微微一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从梅溪村到南湾,光靠船桨来划,一条船配上四个精壮的渔民都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但刘若菡和陶冉自非常人可比,每一桨扳下去,渔船都猛地向前一蹿,虽然并未使用法术,却也比普通人快了几倍。尽管如此,两人到达南湾的时候,也已经是夜里11点钟,到了子时。
  南湾是一处广阔的水面,和其它湖水的烟波浩淼相比,南湾明显要安静得多。陶冉和刘若菡都习鬼修之术,目力炯非常人,清楚地看到远处的湖岸处矗立着巨大的岩石。原来南湾的湖岸是由陡峭的岩石组成,这岩石延绵数里,向后延伸也有几里。刘若菡记得看到的旅游材料里说:这里叫做雷公岩,据说因为经常有如同雷鸣般的巨大声响发出,因而得名。雷公岩生得奇形怪状,几乎没有一块平地,而且不长任何生物,因此也没有人居住。要来南湾,必须从其它的湖岸下水,再驾船才能到达。
  今天的天空浓云滚滚,看不到一点星光和月色,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涂了黑漆一般。似乎有风声,但湖面却波澜不惊。
  陶冉见刘若菡一路上胸有成竹,问道:“既到了这里,你可有什么法子把那位龙神引出来?要不要我用引魂幡?”
  刘若菡道:“今晚少不了一场争斗,留些气力吧。我自有妙计。”说着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团东西。见陶冉不解,自己解说道:“这是我今天从村民那里找来的一块破鱼网,胡四伯不是说这些破鱼网都是龙神弄破的绝户网吗?我就再撒一次绝户网,如果龙神真的存在,我想这些渔民的故老相传就不会是空穴来风。”
  说着,将这一小块鱼网抖开,从船头撒了出去。接着陶、刘二人便坐在船上耐心的等候。
  漆黑的夜晚,时间似乎停滞了,刘若菡看表的间隔越来越短,然而手表似乎在和他们开玩笑,似乎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表上却只走了三十分钟。
  又等了十五分钟,刘若菡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这个方法灰心了,正准备让陶冉祭出引魂幡。却见陶冉一指湖面,道:“你看,似乎有东西。”
  刘若菡顺着陶冉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点点的白光,从湖水的深处缓缓升起。先是从雷公岩的方向,接着是四方的水面上都出现了白光。
  “那是什么东西?”刘若菡问道。
  陶冉凝神看了半天,忽然面色一变:“是水鬼。”
  白光已经逐渐接近了渔船,诡异的光华中,露出了苍白的躯体,都是衣不遮体,身体被水泡得浮肿。有的趴在水中,有的仰卧在水中,仰卧着的,一张脸也都臃肿变形,有的还显露出被撕咬过的痕迹,空洞的眼睛中,无神的眸子呆呆地睁着。
  刘若菡和陶冉都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压力,向自己的小船上逼来。
  这种压力中有着千百年来的冤恨、痛苦、绝望与悲伤,最靠近渔船的浮尸水鬼,忽然破水而出,漂浮在空中,向陶冉和刘若菡袭来。
  陶冉挥手如风,转眼间就打出十八道震鬼符,在渔船四周形成一道防守圈。震鬼符上的灵字闪着红光,猛地爆发开来,爆炸力如此猛烈,陶冉知道这代表着这里冤气太重。震鬼符的力量爆发得越猛,就越不能持久。前面的水鬼被炸得粉碎,但后面的水鬼很快便冲进了防守圈。
  放眼望去,无数光点从水下冲起来,漫天的浮尸啊!
  刘若菡在脑后一摸,向前急甩,一道清光,终葵剑出手了。在鬼阵中,终葵剑真如火入雪泥,挡者转眼烟消云散。刘若菡口中默念剑咒,催动剑光,还不忘向陶冉喝道:“快散出绢人、符兵。”
  论起抓鬼的见识,陶冉也不弱于刘若菡,他凭感觉就知道着大芸湖中戾气滔天。算起来,几百年来死于大芸湖的人一定比不过秦屿山,然而秦屿山的金刚魔阵虽然厉害,却还是炼鬼的勾当。当时秦屿山坑道里还有少许游魂的冤气,却并不浓烈。而这大芸湖中的鬼魂似乎并没经过太多炼化,虽然能量都运往了阴阵,但是这些鬼魂生前的执念却留了下来,再聚集湖中灵气,再塑魂体。这些水鬼说起来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鬼了,而是一个个灵体,但却个个都像是生鬼,生前的怨恨一点也没减少。全凭一股执念成鬼并不少见,但是失去了鬼的原始能量,只凭一点执念重新聚形,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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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2:57:51 | 显示全部楼层
论起抓鬼的见识,陶冉也不弱于刘若菡,他凭感觉就知道着大芸湖中戾气滔天。算起来,几百年来死于大芸湖的人一定比不过秦屿山,然而秦屿山的金刚魔阵虽然厉害,却还是炼鬼的勾当。当时秦屿山坑道里还有少许游魂的冤气,却并不浓烈。而这大芸湖中的鬼魂似乎并没经过太多炼化,虽然能量都运往了阴阵,但是这些鬼魂生前的执念却留了下来,又聚集湖中灵气,再塑魂体。这些水鬼说起来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鬼了,而是一个个灵体,但却个个都像是生鬼,生前的怨恨一点也没减少。全凭一股执念成鬼并不少见,但是失去了鬼的原始能量,只凭一点执念重新聚形,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陶冉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刘若菡话一出口,他已经把囊中的绢人、符兵撒了出去,口中咒语同时念出。金色符兵形成了一道防护圈,紧接着白衣银枪的绢人在金色符兵的外面又布下一道银色防护圈。
  符兵弯弓搭箭,连珠箭如暴雨般射向涌来的水鬼,漏网之鱼则被绢人挑翻。水鬼怨气虽重,却不擅搏斗。忽然被训练有素的符兵、绢人抵住,一时竟攻不进来。
  刘若菡收回终葵剑,向陶冉讨来了“拘魂囊”,这本是终葵家的法宝。刘若菡用自家的法力祭起,只见拘魂囊凌空而起,陡然涨大了许多,带着一道青芒,形成了巨大吸力。漆黑的水面形成了一个渐渐扩大的漩涡,千百个幽魂野鬼被巨大的吸力拉出了水面,盘旋着投向拘魂囊。这些是没有飞出水面的水鬼,原来是趁着符兵和绢人对付空中的水鬼,从水下前来偷袭。
  青城派玉清观与终葵世家这两大抓鬼高手联袂,立刻将大芸湖中的百年水鬼们的攻势控制住了。
  可是水面的情形又发生了变化,水鬼们不再潜入水中逼近,也不再飞出水面。而是围着绢人、符兵组成包围圈,盘旋着,逐渐地形成了一个阵型。在大芸湖中,六十四个符兵和六十个绢人不过是小小的一点。水鬼虽众,可是能冲上来厮杀也不过是前面的几百个水鬼,后面的水鬼只能等在后面,因此攻势虽然如潮,却被轻松挡住。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无数的水鬼似乎被水下的一个力量控制,形成一个大阵,将所有水鬼的力量逐渐聚集在一起。接着从水中分出三道黑浪,裹挟着众多水鬼的力量,向陶冉等人袭来。
  转瞬间,符兵与绢人形成的两道封锁线就被冲破,三道黑浪直杀向陶冉和刘若菡。陶冉口中念动咒语,一道红光冲天而起,月魂盘旋着飞出,一气斩断了两道黑浪。同时,刘若菡的终葵剑再次出手,也砍断了一道黑浪。
  浪头失去了支援,一大片湖水倾泻到两人的渔船上。陶冉和刘若菡被浇成了落汤鸡。但是水下的力量并不打算作罢,黑浪一个接着一个打来,月魂和终葵剑化成一红一白两道光芒,前后左右忙个不停。
  陶冉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趁着黑浪进攻的间隙,重新调动符兵和绢人,布成了文王先天阵和甲子阵。布阵并非陶冉所长,两个阵型布下来,真力损耗极大,再加上还要应付趁着阵形没有完成,而偷袭进来的黑浪。两人都累得够呛,甚至连抬手擦一把脸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幸两个阵法布好,立刻形成了两道严密的保护层,进攻的黑浪十有八九都被符兵和绢人挡住。陶冉只需要用少量的真力运转即可。
  两人刚歇了一口气,刘若菡忽然面色一变,道:“这是什么声音?”
  陶冉倾耳去听,只听到一阵异常沉闷的声音从水下传了上来。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什么东西正从水下迅速地浮出水面。
  陶冉拿起船桨,道一声:“不好,是蛟龙。”边说边扳动船桨,刘若菡短暂地一个愣神,也领会了,拿起另一个船桨。两人使出全部力气,只扳了两下,渔船便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陶冉同时催动咒语,文王先天阵和甲子阵随着渔船同时移动,立刻将水上水下的水鬼荡涤一清。
  “轰隆”的巨响中,一道巨大的水柱直冲上天。水柱擦着甲子阵冲了上去,立时便将阵形冲乱,四五个绢人被水柱冲得七零八落,向四周的水面摔落。甲子阵立时被破了!
  水柱直冲了几百米高,忽然破裂,湖水如同一场大雨,覆盖了一大片水面。龙吟声阵阵冲天,在湖面水鬼的淡淡、诡异的白光映照中,一条绿色的巨龙竖在半空中,仰天长啸。

  第三十九章游子归
  绿蛟狂啸一阵,才停住。蛟头缓缓低下,望着湖中的小船。一张嘴,吐出人言:“等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来了。”
  陶冉暗暗心惊,不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绿蛟不再多说,伸出爪子,向陶冉抓来。五爪之间,形成一道闪电,直劈向小船。刘若菡率先动手,终葵剑挽一个剑花,也如同霹雳一般,向上刺去。两道霹雳撞在一起,半空响起一个炸雷。
  刘若菡一声闷哼,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耳朵里也渗出血来。这一下震荡,受伤不轻。
  绿蛟微诧,道:“女娃娃功夫不错,倒像是芸使的功夫。嗯,既然来了,再接我一招。”说着又是一爪,闪电再起,陶冉知道这一下刘若菡万万是接不下了,一催月魂,红光直斩闪电,接着又幻化五只青匕,甩手向绿蛟掷去,两只刺向蛟眼,两只刺向蛟腹,还有一只刺向蛟颈。
  绿蛟看出这是陶冉本命真元所化,不敢怠慢,一闪头,躲开了三只,蛟爪连抓,拨落两只。
  陶冉就是要他这一躲,就腾出这么一点空闲。陶冉已经召回了剩下的五十五个,在上空布下了三才阵。绿蛟再攻过来,大部分攻势都由这五十多个绢人抗住。
  但绿蛟的法力之强,是陶冉出道以来所仅见,五十多个绢人,根本抗不住一波波的进攻。水面上水鬼的进攻也从未减缓,文王先天阵缺了甲子阵的护持,便显得单薄许多。刘若菡轻声道:“你顶住蛟龙,我来照顾水鬼。”
  陶冉关切地望了望刘若菡,问道:“怎么样?”
  刘若菡勉强一笑,道:“没事,只是刚才用力猛了,没想到有这么大反噬之力,不碍事。”
  陶冉点了点头,从口袋中取出震鬼符,口中念动符咒,全向空中掷去。“轰隆隆”,震声连天,烟火散去,绿蛟只是被震退少许,根本没有损伤。
  刘若菡刚斩了两只水鬼,转头道:“看仔细了,他可不是鬼。震鬼符没有什么用处。”
  听刘若菡这么一提醒,陶冉立刻醒悟。他自从与阴阵斗法以来,所遇皆是鬼魅,因此所备符箓都是用来抓鬼的,却没料到这支蛟龙却是本体,是千年修练的神兽,并不是鬼魅。怪不得这些水鬼这么古怪,想来和这蛟龙有关。
  想通了这个关节,却也只能苦笑。制符是个复杂的过程,如果制符者功力高深,一些小符可以挥笔而就,但是制作大符也要平心静气,仔细制炼,决不能轻忽。否则制出的符箓便如同废纸,功效全无。
  现在这争斗之中,大芸湖上,哪里来的平静心情可以临时制符呢?看来只能用血符了,虽然陶冉之前的连番大战,也经常使用血符,但是却与这次不同。生人止血带着生命的气息,用来临时制作压制鬼魂的符箓是恰到好处。但是若用来制作其他的符箓,制符人除了抛撒鲜血之外,还需要配上本命真元,因此极耗真力。
  方才布阵力斗水鬼,已经让陶冉元气大伤,现在却也只能拚命了。陶冉咬破食指,临空虚划,半天方才划出一道罡风符。一时间狂风大作,罡风越飞越高,逐渐化作风刃直劈绿蛟。绿蛟本来已经破去了三才阵法形成的防线,压到了绢人上方,正要挥爪将绢人打个七零八落。忽然风刃砍来,蛟龙一生长吟,腾空而起,避开了风刃。
  这般做法是博命,虽然凌厉,却难以长久。但是形势逼人,陶冉也只能出此下策。各种血符破空而出,加上绢人重组三才阵,这才将将和绿蛟打了个平手。
  正在这时,忽然远处湖面上升起了一道亮光,飘飘悠悠,原来是一盏孔明灯,紧接着又是一盏。一盏接着一盏的孔明灯升了起来,共有四十九盏之多。这些灯却并不乱飞,而是整齐地排列在空中,组成一道阵法。
  虽然并不擅长阵法,但是陶冉也能看出这阵法高明之极,比起自己布的文王先天阵、甲子阵和三才阵来,不知高明了多少倍。尤其高明的是,每一盏灯升起来,似乎都自成一阵,吸取天地真元,供给后来的孔明灯,因此布阵之人根本没用多少力气,便布下了一座大阵。这手段的高明也是远远超过自己。
  四十九盏孔明灯照得一方水面如同白昼,有一叶扁舟不疾不徐地驶来。舟上立着一人,一身宝蓝色唐装,长发披肩,负手而立。孔明灯阵法形成一道屏障,似乎有无限的威力,水鬼纷纷辟易。
  陶冉定睛一看,原来是熟人,正是曾经救过李筱洪的神秘人物,雁荡宗路伯阳。
  路伯阳朗声一笑,说道:“前尘无限不须看,落拓胡云又经年。故国应识游子意,沧海变换依旧天。陶兄,在下救援来迟,还望恕罪则个。”
  雁荡宗早年间为避乱世,远赴海外,算起来也有百年了。为了不忘故土,宗内高手都是一身唐装,门下弟子从小就要学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因此虽然是海外归来,可是和陶冉、刘若菡比起来,这位路伯阳竟像是个老古董。
  他口中疏朗,手下却并不慢。右手拿着一支十多厘米的棒子,两头幻化出金色光芒,弯弯曲曲,竟形成了一支长弓,那棒子便是长弓的弓背中心。路伯阳口中念念有词,凌空一抓,便抓出一支金色羽箭。全力挽弓,只听一声呼啸,金色羽箭飞逝进了湖水中。
  湖水立刻起了变化,一个个气泡翻了上来,湖水不住翻滚,就像是开锅了一样。水鬼们慌不择路,四散奔逃。有水鬼组成的大阵一下子破了。
  路伯阳并不住手,一转头,挽起长弓,弓上搭着三只金箭,倏的一声,三只金箭直向绿蛟射来。绿蛟呵呵怪笑,叫道:“道门已经不尊当年之约了吗?我只道只有飞尘子是个刺儿头,没想到雁荡宗也不听青牛令了。”说着忽然张开大嘴,一声长吟,一阵气浪冲过来,三只金箭在空中炸裂,变成无数金色颗粒,缓缓消失在夜空里。
  忽然有一只金箭从绿蛟背后袭来,绿蛟一个不留神,被射中背脊。原来路伯阳早在手中藏了一支金箭,看绿蛟对付前面几支金箭,这才向水下射出最后一支,这一支绕了个大弯,从背后给了绿蛟一下,绿蛟吃疼,大发龙威,向着路伯阳一声大吼,路伯阳被这厮吼所镇,心神一阵慌乱,心道:“这只蛟还未成龙,便如此厉害,若是成龙,还真制它不住。”
  口中却道:“什么无聊约定,为一己恩怨,舍万人性命。雁荡宗早就看不下去了,只是远居海外,不愿趟这浑水罢了。更兼打破约定的是尔等,居然遣人万里之外劫杀凡人。从此之后,这约定已经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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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2:58:12 | 显示全部楼层
 水鬼大阵一破,刘若菡的压力登时减了。她知道强援已至,心中暗喜,祭出终葵剑,向绿蛟斩去,口中道:“路师兄,不必多言,联手收了这条孽龙。”
  路伯阳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想不到这一次不光是我出手了,连终葵世家也没有闲着。嗯,如此一来,恐怕宗门里的那些老家伙不会大放厥词了。”想罢,口中道:“就依这位师姐所言。”一摆长弓,金色羽箭箭头衔箭尾,如同流水般向绿蛟射来。
  终葵剑毕竟是终葵世家镇山之宝,即使刘若菡功力尚浅,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可是宝物本身的威力,仍然迫得绿蛟一阵阵躲闪,不敢撄其锋芒。见路伯阳的金箭又到,不由心头大怒,一声长吟:“无知小辈,真的以为风橹公是徒有虚名吗?”躲避终葵剑的过程中,蛟爪连挥,将金色长箭打得粉碎。
  路伯阳的长箭和陶冉的青色朴刀、青色匕首一样,都是真气所化。所不同的,就是这些长箭为了能够配得上那玄天弓的强度,所以需要花费更多的真气才能凝炼。如果长箭只是被拨落,路伯阳仍能重复使用,但是一旦被击碎,就如同泥牛入海,箭上的真气便消散于空气中,这便相当于这部分真气被消耗掉了。
  以路伯阳的功力,一战之下,也只能凝炼百支长箭。加上刚才发出的四支金箭,这一会的功夫却已经发出了二十支长箭,便如同消耗了两成功力。绿蛟虽然功参天地,可是面对这玄天弓所发的真元金箭,仍不免有所疏漏,前后抓碎了十三支金箭,自己也中了三支。
  正如刘若菡和陶冉所想,这风橹公正是大芸湖中的一只葶鱼,不知多少年前,曾有一个过路的道士在湖边设坛授法。这只葶鱼也是天生聪慧,竟然天天到那道士的法坛处听讲,那道士见他有趣,临走时特意传给他一套修行法门。
  这葶鱼性格坚毅,道心执着,一路苦修,终于在千年之前,脱胎换骨,化成螭龙。从那时起,这葶鱼才渐渐有了自我意识,有了时光的概念。在刚化为螭龙时,偏巧遇到两个惊世高手在大芸湖旁较量,葶鱼精得以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高手。他自知功力太弱,虽已化形,却不敢出世招摇,钻到大芸湖的湖底日夜修炼。螭龙无角无鳞,因此说他是龙,其实倒有些像泥鳅。
  又过了三百年,螭龙长出寸许的龙角,化为虬龙。不仅如此,这虬龙甚至已经能幻化人形。于是虬龙开始游历人世,他得道于道门,自然对道门心存好感,便四下寻找道门拜访。他本心存好意,孰料除了那授他功法的师傅以外,在其余的修道者眼中,他却是精怪之流。正是伏魔卫道的对象,因此莫名其妙便遭攻击。
  幸亏这葶鱼功力高深,心思灵便,一见不对,转头便逃,不但留得性命,还伤了几个除魔的道长。从此之后,他与道门便结下了仇怨,双方的争斗延续了很多年。直到他遇到恩主和芸使。恩主不但收留了他,而且还与中原的修行者定下了约定,从那以后修行者就不再与他为难,从那以后,他便成了风橹公,七百年来,日夜不辍地为恩主守卫这巨大阴阵的翼阵。
  除了那个不知名的道士,恩主就是他千年来的第二个师傅。靠着恩主的功法,不过三百年,他再次化形,长出龙鳞,成了蛟龙。这七百年中,除了陶家人,其余的修行者几乎绝迹Z市。而Z市的众鬼中,风橹公的本领除了恩主,更是无人能敌。七百年下来,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受伤的滋味。
  十多年前,那个青城山的道士让他再次感觉到了什么是疼痛,而今天,这种感觉就更加清晰了。他前后一共中了四箭,暗青色的液体从身体里流了出来。风橹公恼怒至极,龙吟连连。看着终葵剑逼近,风橹公一个霹雳打过去,刘若菡知道厉害,连忙操控着终葵剑躲避。风橹公正要这么个空隙,猛地一转头,便向路伯阳扑去。
  路伯阳心中骇然,自出道以来,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能够接下他十多只金箭,却只收了外伤的人物。这支棒子叫作“幻兵枝”,是他机缘巧合得来的法宝,能幻化成玄天弓和破天槊。玄天弓发出的真元金箭,威力之大,算得上骇人听闻了。谁知今天居然能被这只绿色蛟龙连连抓碎。这样下去不是了局,路伯阳只能收起玄天弓,念动咒语,从棒子两端再次喷射出金光,一条长槊出现在手中。
  其实路伯阳高估了风橹公。风橹公虽然是千年精怪,但是抓碎这些金箭,反震之力,早已让他气息大乱,伤口的疼痛更不必说了。他甩下陶冉和刘若菡,全力对付路伯阳,就是担心他再次发箭,因此要将他牢牢逼住,无暇发箭。
  陶冉借着刚才的双方缠斗的时机,稍稍小憩,恢复了一些体力。见风橹公直扑路伯阳,立即幻化出青色朴刀,唤出月魂,踏着月魂,飞上半空,截击风橹公。
  刘若菡正要操控终葵剑,追击风橹公,忽然见水面一阵波动,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水鬼破水而出。这水鬼穿着古朴怪异,不象中原的服饰,倒像是日本浮世绘中的人物。他的衣服甚是华丽,只是胸前破了一个大洞,洞里冒着阵阵青烟,好像被火灼过。水鬼双手向天高举,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发散出氤氲的黑气,众多水鬼似乎被这黑气吸引,再次聚拢。混乱的阵型逐渐齐整。
  这水鬼叫作江田,正是恩主手下的家臣之一。自从被钟芸霓派到大芸湖,便协助风橹公操练水鬼。几年下来,这聚灵阵已经初具规模。但在雁荡宗面前布阵,那可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路伯阳粗粗一看,便看出这阵法的操控者暗藏水下。一支金箭便伤了江田。江田为躲开金箭的余威,迅速下潜,失去了对聚灵阵的控制,才导致水鬼大乱。
  刘若菡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也能看出江田是阵法的主持者,不等聚灵阵聚好,祭起终葵剑,便向江田斩去。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双方的混战仍在继续。刘若菡占尽上风,终葵剑穿梭飞斩,江田只能奔逃闪避,而聚灵阵也就差了这一点,无法大功告成。拘魂囊趁机冲入阵中一阵劫掠,千百水鬼被收入囊中。只可惜陶冉无暇催动文王先天阵,也无法顾及剩下的绢人,所以符兵们只是老老实实地守在刘若菡的周围,绢人们也是各自为战,虽然没有危险,却也错过了毕其功于一役的机会。
  另一边的战局,陶冉和路伯阳联手,也只能堪堪抵挡住风橹公的电闪雷鸣。四十九盏孔明灯布下的是七星分形阵,这是路伯阳用道家的七星阵和现代的分形理论组成的古今结合阵法,大七星套着小七星,阵里有阵,环环相扣。多亏这阵法抵挡住了风橹公的大部分进攻,陶冉和路伯阳的一枪一刀才能派上用场。这其中倒是路伯阳的进攻更为犀利些。
  经过一段时间的配合,陶冉能够看出路伯阳的功力已经不弱于法显禅师,法显禅师已经两百余岁,并号称禅宗当代两大奇才之一,而路伯阳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其修炼进境之快,实在令人咂舌。
  而几番交手下来,陶冉也能感到风橹公的功力远强于雨樵子。去年,合陶冉、法显、本笃、刚勇四人之力才最终将雨樵子打得魂飞魄散。而今天只陶冉和路伯阳两人便抵挡住了风橹公,除了陶冉的功力在这一年中大增以外,最重要的便是依靠路伯阳的七星分形阵。靠着这个阵法,九成的霹雳都无法攻近两人身畔,形成了风橹公全力轰击七星阵,路伯阳和陶冉在两边偷袭夹击的阵势。
  除此之外,路伯阳却还能感到风橹公似乎有所牵绊,不能把所有功力发挥出来。至于这牵绊来自何处,路伯阳也感受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面上的水鬼已经被收的七零八落,江田再无力布阵了。刘若菡只等这个战机的到来,纵身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边抓到了终葵剑,斜手一披,人与剑立刻形神合一。一道白芒从剑刃上喷薄而出,正是剑罡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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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2:59:13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面上的水鬼已经被收的七零八落,江田再无力布阵了。刘若菡只等这个战机的到来,纵身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边抓到了终葵剑,斜手一披,人与剑立刻形神合一。一道白芒从剑刃上喷薄而出,正是剑罡真气。刘若菡得到这宝贝的时间尚短,人剑合一的境界刚刚练就,还不能运转圆融,在施法的时候,最怕打扰。所以方才一直不敢出手,直等到水鬼们逐渐被收服,才用出这一招。
  风橹公感到了剑罡的厉害,知道江田根本无力抵挡,一声怒吼,巨大的身子在空中盘旋一圈,长长的蛟尾砸向刘若菡,同时仰天长吟,随着龙吟声,一道巨大的水柱从湖面骤然升起,里面闪耀着青木之气。
  刘若菡急忙将剑罡发出,一个拧身,落回船中,躲开了蛟尾的袭击。但是剑罡却也被水柱挡住,一声闷雷样的响声传来,巨大的水柱被击得粉碎,但是白色的剑罡也消失无踪。
  风橹公的进攻还没停止,一道道霹雳紧随而至。一阵光线晃动,七星分形阵已经掩在刘若菡头顶,顶住了大部分霹雳的进攻。但是布成七星分形阵的孔明灯,也已经千疮百孔。一道闪电瞅个空隙,钻进了七星分形阵的防护。
  刘若菡举起终葵剑挡了一记,随手从兜里摸出一只小箭,向风橹公投去。这正是龙三平从宋时那里拿来的葶鱼鱼骨箭,刘若菡离开Z市的时候,从龙三平那里要来,本是想着能从这里找到些线索,现在匆忙中不及多想,便用袖箭的功夫打了出去。
  绿光一闪,风橹公一把将小箭抓住,一个愣怔,旋风飞舞,空间一阵扭曲,水气氤氲中,风橹公已经褪去龙形,化作了一个长袍广袖的青年模样。一团水雾在半空中形成了云朵,托着风橹公,转眼间已经迫近刘若菡。
  路伯阳和陶冉也冲了过来,挡在刘若菡身前。风橹公顿住身形,双目圆睁,盯着三人。见风橹公没有攻击,路伯阳和陶冉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一番较量下来,两人都觉呼吸急促,几乎脱力。尤其是路伯阳既要催动七星阵,又抵住了风橹公大部分的进攻,更是几乎拿不住破天槊,双手不住轻轻颤抖。
  风橹公沉声问道:“这箭从哪里来?”语气生硬,声音沉闷,不似人言。
  刘若菡心思飞转,反问道:“你认识魏嵩淳?”
  风橹公强抑住激动的心情说:“你们将淳儿怎样了?”
  刘若菡道:“魏嵩淳已经死了。”
  风橹公半晌无言,湖面上除了收束水鬼幽魂的江田外,再无动静。过了好久,风橹公才轻声道:“怎么会?她在芸使手下做事,芸使答应我会护得她周全。”
  刘若菡冷笑道:“钟芸霓一遇危险,便只顾得自己性命,哪里还管得了她。连她的残缺魂魄都不愿收走,任由她魂飞魄散。”
  风橹公仰望苍穹,眼睛里有星星点点:“我早知道芸使的为人,只是淳儿如此迷恋她,我也无可奈何,只道她顾念着淳儿的痴心,能善待于她,却不料是这样结局。我枯守大芸湖这么多年,只盼着淳儿能来看看我,谁知道那一年的分别竟是永诀。”他心里想着魏嵩淳当年的模样,离开大芸湖的时候,魏嵩淳还是个十几岁的渔家女孩。一个偶然的机缘,风橹公救起了落水的魏嵩淳,从此带她修行。原以为魏嵩淳能陪伴自己一生一世。谁知道那年芸使前来,只几面便深深地吸引了魏嵩淳,后来魏嵩淳义无反顾地随着芸使离开了大芸湖。这些年来风橹公在大芸湖自怨自艾,一心想着魏嵩淳能顾念旧情,回来陪伴他。
  刘若菡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但是却也才了个七八分,心中叹道:“魏嵩淳为了钟芸霓,连自己的孩子都敢下手,又怎么会在乎你?却不知钟芸霓的一片心思却在川崎名三身上。这真是解不开的孽缘。”
  风橹公目光寒洌地盯着三人,说道:“芸使的事情,我自会找她算帐,你们害死淳儿,就给她陪葬吧。”接着一指陶冉,“十年前我杀了你的父母,你父亲说你陶家生生不息,早晚和我算帐。我今天便杀了你,看你们陶家如何生生不息?”
  说罢,双手交错,捏出一个手诀,三道手臂粗的霹雳,猛地向三人劈来,其中攻向刘若菡的那一道尤为粗大。霹雳的攻击太迅速,虽然三人都暗自防备,却还是不免手忙脚乱。陶冉将青色朴刀向劈向自己的霹雳掷去,这朴刀是他大部分真元所化,平日与对头交手,从不敢这么博命,但见到风橹公含恨出手,再也不能保守,只能拼命。
  掷出朴刀的同时,一道红光闪亮,正是月魂向风橹公袭去,陶冉自己则飞身挡在刘若菡身前,手指上鲜血淋漓,凌空画出九转天绫护身符。这是青城派危急之时,用来救命的符箓,刘若菡恐怕是接不下这一招,陶冉未及多想,只知道自己既是舍命冒险,也要帮刘若菡挡下这道霹雳。
  但是当九转天绫护身符发出后,陶冉忽觉心头一凛,向刘若菡劈来的霹雳,虽然势头甚大,其实却是外强中干,根本无法突破护身符的屏障。这一下子是疑兵之计,那风橹公真正的目标?……
  “轰隆”一声巨响,另一道闪电一击便将陶冉的青色朴刀击得粉碎,跟着势头不减,正正击中陶冉的胸口。陶冉被这一次重击打得横飞而起,头发像刺猬一样竖了起来,一阵烤灼的味道散发出来。
  刘若菡大惊失色,“陶冉”,她一声惊叫,同时凌空而起,抱住了陶冉的身体。风橹公手诀一换,又一道霹雳凌空而至,向半空中的两人劈来。
  路伯阳刚才只顾抵挡那一招,等发现风橹公的真实意图时,为时已晚。见陶冉被风橹公偷袭得手,路伯阳大惊失色,当此之际,绝不能让他再伤了刘若菡,否则自己势必面对被围攻的局面。他平生所学虽然精深,对于鬼魂,却并非所长,这里的水鬼虽然已经七零八落,但是如果没了陶冉和刘若菡两个抓鬼行家,面对众鬼协助的风橹公,路伯阳自问恐怕没有丝毫胜算。
  想到这里,再不迟疑,路伯阳变枪为弓,四支金箭连珠射出。一支破了攻向刘若菡和陶冉的闪电,另三支如同两支灵蛇攻向风橹公。风橹公没有想到路伯阳换招如此之快,立时措手不及,虽抓碎一箭,却还是连中两箭。
  风橹公吼声连连,云雾缭绕而生,他准备再次回复原形。就在他身形将要暴涨之时。远处忽然一声清唳传来,一道红光从龙神庙的方向升腾而起,直射向南湾。
  风橹公被那鸣叫之声所扰,竟无法变回原形,刚暴涨的身体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缩了回来。
  红光来到近前,路伯阳看到刺眼的红光之中,一只红色的三足鸟挥动翅膀。流动的火焰象云雾一样缭绕四周,整个大芸湖被照得通明,象白昼一般。四下里的水鬼纷纷避易,火鸟四周半个鬼影也无,连湖水似乎也被火焰的高温蒸腾,散出丝丝的白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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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2:5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火鸟张开嘴,一道火光化作细细的绳索,正正地套在风橹公的脖颈上,火鸟转身向龙神庙飞去,风橹公就像丢了魂一般,一动不动地被火绳索捆住,随着火鸟而去。
  龙神庙方向立刻红光大作。路伯阳却并不理会那里,而是转身对刘若菡道:“这位师姊,趁着这个机会,快收了这些厉鬼,免得为祸一方。”说罢,先念动口诀,孔明灯向四处散去,重新布成北邙七星阵,将水鬼收拢于其中。
  刘若菡这时已经落回船中,将昏迷不醒的陶冉放下,听得路伯阳如此说,点了点头,祭起终葵剑,又一次人剑合一,剑罡再次发出。江田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仰面望天,面容惨淡,高叫道:“恩主,恩主,恩……”,没有叫完,剑罡已到,鬼头被一剑斩落。拘魂囊再次飞出,众水鬼失去了主心骨,四散奔逃,却被北邙七星阵所困,变成了瓮中捉鳖。
  水鬼数量太多,虽然没有了抵抗,要全部肃清,却也花了不少时间。
  龙神庙方向的红光已经暗淡了下去,路伯阳向那里传声道:“不知何方高人出手相救?在下雁荡宗弟子路伯阳,会同青城山玉清观、终葵世家子弟拜谢。”
  过了一会,龙神庙方向有人传音道:“故国应识游子意,沧海变换依旧天。在下常玄同,乃海外散修,无门无派,与路师兄一样都是游子还乡。陶兄、刘小姐,日后还有相见之时,后会有期!”
  路伯阳知道他现在没有相见的意思,也不勉强,转头施礼问道:“这位师姊可是姓刘?”
  刘若菡还礼道:“在下终葵世家刘若菡。”
  路伯阳颔首释然道:“原来是下一代的终葵掌剑,怪不得如此好本事。我听师傅提到过师姊。刚才那人认得您和陶师兄吗?”
  刘若菡答道:“他昨日和我们同宿在一家农舍,我和陶冉虽然看出他有些古怪,却不知道他有如此手段。路师兄,那火鸟是什么来历?”
  路伯阳望着龙神庙的方向,说道:“若所料不错,那便是南方神兽陵光神君朱雀了。真是天外有天,此人居然能驾驭神兽,真是好手段。却不知何时能够相见。”言下颇为神往。
  **********************************************
  阴暗中,一点惨淡的光线映衬着川崎名三,他向着大芸湖的方向凄然落泪。脚夫打扮的赖谷和另一个高壮的老鬼站在旁边。高壮老鬼问道:“川崎大人,出了什么事情?”
  川崎名三黯然道:“江田君完了。”
  赖谷不由打了个寒颤,低声道:“川崎大人,我们怎么办?”
  川崎名三低声道:“也许我们回家的日子不远了,赖谷、鬼井,一定要记得我的话,只要不是恩主回来,不论谁的命令,你们都不用遵守,只要跟定我就好。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回去,才有机会再看看樱花。”

  第四十章  往事
  好冷!
  陶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沉浸在一片刺骨寒冷的水中,奇怪,为什么在水里并没有窒息的感觉?他似乎已经不用呼吸了。
  四周一片漆黑,陶冉辨不清上下左右,只感觉水的冰冷和粘稠。他奋力地划动手臂,却无法前进一步。
  向前,向前!奇怪,虽然黑暗中没有任何参照物,但是陶冉却发现自己真地在向前移动,只要意念里有向前的意识,身体就能迅速移动。这是怎么回事?
  向哪里去?陶冉靠着意念在水中转动着身体,一道隐隐的绿光,那是什么?在一片漆黑中,这一点光亮似乎成了救命稻草,而且里面有陶冉熟悉的气息。陶冉向那一点光亮奋力游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绿色的光亮越来越明亮。
  绿光来源于一个盘旋的漩涡,靠近漩涡,陶冉犹豫了,他并不知道这漩涡会通向哪里,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在什么都不清楚的状况下,难道要如此冲过去吗?
  漩涡里传来一声呼唤,陶冉并不是听到了这声呼唤,他的耳朵里只有让人发疯的宁静,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没有。但是他仍然感到了这呼唤,这呼唤似乎直接激荡着他的灵魂。陶冉在漩涡上盘旋着、踯躅着。
  忽然,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陶冉一头便向漩涡里撞了过去。
  在外面看似幽深的漩涡,却一瞬间便通过。陶冉进入了一个广阔的空间,空间里没有水,中间一个发着绿色光芒的玉佩在旋转着。这个空间都被绿色的光芒照亮,在空间的边缘,水形成的穹顶和幕墙缓缓地流动着。
  月魄
  陶冉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这个名字,这个玉佩的名字就是月魄。陶冉想起了它的来历,有一年,妈妈从外面回来,带回来两枚玉佩,一枚给了爸爸,一枚给了自己。上了青城山后,师傅教会自己操控之法,只告诉自己那枚玉佩叫做月魂,却没告诉自己它的来历。
  有月魂必有月魄,自己的玉佩叫做月魂,那么爸爸的玉佩就是月魄了,玉佩在这里,那爸爸呢?
  一道雾气从月魄中升腾而起,渐渐凝成两个身影。
  “爸爸、妈妈”陶冉大声喊着,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小冉,你终于来了,看来三平的话已经带到了。”是爸爸的声音,陶冉看到陶建国的脸上带着微笑。
  “爸、妈,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了?我带你们出去。”
  “乖儿子,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好好听爸爸说话,别浪费时间。”是妈妈穆敏的慈爱的声音。
  “小冉,你长大了,个子这么高,都超过我了。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我和你妈妈不能陪伴你,这是我和你妈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但是咱们分开了这么多年,你应该已经习惯自己生活了吧。这么多年来,我和你妈妈靠着这月魄的护持,守着残魂,就是等待你的到来。有一些事情你必须知道。”
  陶建国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路,这些要说的话这些年来他已经烂熟于胸了,但是今天终于可以告诉儿子的时候,却有些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你可知道我陶家为何生生世世与这阴阵纠缠吗?……其实当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疑窦重重,你爷爷从来没有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他所知道的就是Z市有一个庞大的阴阵,众鬼肆虐,阴阵中有一个和我陶家关系重大的物事,除非我们能破解阴阵,让那物事得到解脱,否则我陶家的男子的阳寿便只有四十岁。”
  “以前我家只能在Z市抓鬼,却根本找不到阴阵的门道。为了找到出路,从你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开始,我陶家就遍访名山,寻找高人,希望找到解决之道。然而却总是失望而归,似乎天下的修行者都不愿助我们陶家一臂之力。直到我十岁那年的冬天,你爷爷在离开家半年后,兴奋地跑回家,说道遇到一位高人,咱们陶家有救了。那位高人叫做了然法师,是位佛门高僧。那年的春节,全家都高高兴兴。春节一过,你爷爷就出门了,说是和了然法师一同寻找解决之道。”
  “又过了三个月,你爷爷兴冲冲地回了家,他说这次得高人指点,或许能找到帮手。在家没待两天,就又收拾行囊,出门去找帮手去了。那知道这一去竟过了将近一年才回来。这次回来却没有前两次的好心情,晚上你爷爷和你奶奶说话,我隐约听到,原来两处的帮手都没能找到。一处便是青城山的飞尘子道长,他云游在外已经十多年了,不知所踪;另一处帮手乃是雁荡宗,但是你爷爷遍访雁荡宗的山门和各处分舵,却是人去楼空。”
  “刚刚有了一线希望,谁知是如此结果,你爷爷的郁闷可想而知。春去夏来,你爷爷不死心,又出门了。这次只去了几个月,便回了家,却还是空手而归。之后的一年都在长吁短叹中度过。算起来那一年你爷爷已经三十八岁了,眼看便要到四十岁。”
  “终于有一天,你爷爷把我叫到跟前,对我说,小子,我不愿再等了,虽然没有帮手,可是也让我知道了这阴阵的阵眼,不拼就是死,拼了说不定还有一丝活路,明天我就去独闯阴阵。这一去凶多吉少,若是我没有回来,你便记着要经常去青城山看看飞尘子道长有没有回来,再找找雁荡宗的消息,他们的本事能帮你破阵。若是天可怜见,能教你再遇到了然法师,你便好生央求,请他再想办法。了然法师是出世的高手,四方云游,他虽道法平平,却交游广阔,见识不凡,而且慈悲为怀。若能再遇到他,或许便有破阵之法。如实在无法,便去陕西楼观台,找一位姓列的老前辈,只是这位前辈也是行踪不定,能否找到,便看你的缘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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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2:59:49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完这番话,你爷爷便出门而去,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你爷爷走后两年,你奶奶从外面领回来一个流浪的孤女,那便是你妈妈。”说着陶建国望向穆敏,眼中满是柔情,“我们成年后,你奶奶就给我们办了婚事,新婚之夜,我便教你妈妈开始修炼。我陶家背着这么个诅咒,说不定哪一天我便要死于非命,只盼着我万一出了意外,还有你妈妈可以把咱们家传的本事传给你。”
  “每过几年,我便会按照你爷爷留下的一些地址,去寻找那几位世外高人,可是却一无所获。你两岁那年,我接了一个大案子,正好你妈妈要去四川出差,我便委托她去寻飞尘子道长,哪知却是无心插柳,你妈妈不但遇到了飞尘子道长,更拿回了两枚玉佩,便是这枚月魄和你的那枚月魂。”
  “飞尘子说道,那些年他在海外游历,前后遇到了五位我华夏的修行同仁,其中最后一位便是了然法师。原来了然法师自从结识了你爷爷,便决心帮忙帮到底,知道了飞尘子道长出外游历,竟也循着飞尘子的足迹寻找他,终于在赫尔辛基遇到了在那里游历的飞尘子道长。飞尘子听说此事,便立即返回。因为我工作以后就搬了家,飞尘子道长没能找到我,便独闯阴阵,在阴阵中他遇到了一位被禁锢在阵中的高手,那位高手委托他带着两枚玉佩出来,转交给咱们陶家人。”
  “飞尘子道长在离开阴阵的时候,被众鬼发觉追杀,寡不敌众,受了重伤,但飞尘子道长也凭着一身修为,重伤了众鬼,震坏了阴阵的阵眼,让阴阵陷入萎顿的状态。但道长已经无力在Z市继续寻找我们,只好返回青城山,先行疗伤。见到你妈妈后,他将两枚玉佩的操控之法传给你妈妈,由你妈妈带给我。我的神识在玉佩中看到了许多断断续续的信息,虽然并不完整,却也多少明白了我陶家与这阴阵的关系。”
  “原来我们陶家的祖上乃是五柳先生陶渊明,他云游至H省,在一处隐秘处发现了一个奇妙的所在。五柳先生据此便写出了千古名篇《桃花源记》。又过了两年,五柳先生再来此寻找桃花源,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但五柳先生却并不死心,前后共寻了十年,终于有一日被他再次寻到了,那桃花源中诸人竟均是修行之人,长生不死,生活悠闲。但是时间一久,五柳先生却发现桃花源中人并非神仙,而是妖魔,平日悠游的背后,却是在人间抓人而食。而五柳先生得以保全,是因为他与桃花源中族长的女儿琴瑟和谐。”
  “五柳先生知道真相后,费尽口舌,历时一年,终于说动族长,以牲畜替人命。为此,五柳先生再出桃花源,并与族长约定,每年奉送鸡鸭猪牛,以供奉桃花源中妖族。为救生人性命,五柳先生还搭上了子子孙孙,妖族族长定下诅咒,从此后陶家要世世代代供奉,若有违反,则陶家男丁年不过四十而暴亡。”
  “从那以后,陶家世世代代供奉桃花源中人。直到七百年前,一场兵荒马乱,陶家人忽然发现桃花源不知去向,从此陶家变成了短命的家族。又过了许多代,我们陶家才发现了阴阵的秘密。只是年代久远,不知从哪一代起,对于桃花源的记忆消失了,变成了对阴阵的仇恨。陶家只知道阴阵不除,男丁年不过四十,却不知为何如此。”
  “从飞尘子道长独闯阴阵之后,阴阵的阵眼便隐藏了起来,好几年都没有动静。我还以为阴阵的危机已经解除。可是十年前,我在查一个连环杀人案的时候,居然在一个地下室发现了血池和白骨塔。随后这些血池和白骨塔不断被发现,我凭着家族的记忆,发现这些血池和白骨塔组成了一个聚魂阵。而聚魂镇的中心就是阴阵新的阵眼。”
  “在我们挖掘阵眼的时候,你们几个也出了事。幸亏众鬼刚醒,力量有限,月魂救了你一命。我意识到阴阵重新开始作乱了,便立刻和你妈妈把你送到了青城山。回到Z市后,又过了半年,我发现了许多来历不明的和尚。这些和尚大多都是从日本偷渡而来,这么多日本和尚之外,我却误打误撞地结识了一位中国的有道高僧,法显禅师……”
  陶冉打断了陶建国的话,说道:“爸爸,我已经遇到了法显禅师。他几乎与您同时失陷在了阴阵在秦屿山的翼阵里,一年前,我已经将禅师救了出来,现在他正与我一同破解阴阵。您是怎样失陷于阴阵中的?”
  陶建国恍然道:“原来如此,我陷入阴阵中的时候,还奢望法显禅师能来救援,唉。”他叹了口气,接着道:“阴阵的实力不止在地下,在我们身边也有他们的势力。公安局中便有阴阵的奸细。”
  陶冉倒并不吃惊,龙三平早就和阴阵在人间的组织——莲花会——交过手了,而且其中也确实有警察参与其中。
  只听陶建国道:“公安局中最大的奸细就是许茂,你可要千万小心。我和你妈妈之所以落入阴阵的陷阱,就是许茂安排我们去参加一个学习班,又安排你妈妈去给我送衣物,那个学习班竟然就设在阴阵新的阵眼。”
  陶冉这才大吃一惊:许茂,那不是许长辉的父亲,现在的市政法委书记吗?难道他竟然是莲花会的?那么龙三平不是很危险吗?
  陶建国又说道:“那时阴阵刚刚恢复,众鬼实力还弱,我和你妈妈虽然失陷其中,还是攻破了几道屏障。但一条孽龙杀了过来,哪一战,唉,败得凄惨。幸亏这月魄忽然法力大盛,我和你妈妈才能留得一丝残魂。”
  陶冉心中伤心至极,他原本还心存一丝侥幸,希望能救出父母,但见陶建国如此说,知道两人早已经在十年前便已死了。伤心之下,便欲哭出来,却没有眼泪可流。
  穆敏柔声道:“乖儿子,今天能看到你长这么高,这么健康,我和你爸爸已经可以瞑目了。阴阵虽凶,但你今日能击败孽龙,必是得到了强援。阴阵也指日可破。从此咱们陶家就能摆脱那诅咒。这月魄是我和你爸爸残魂停驻之地,你日后带着它,便如我们陪在你身边一样。”说着,模糊的影子伸出手来,在陶冉的头顶一阵摩挲。
  接着穆敏又道:“我来教你月魂、月魄合体运用之法。”说着便念出一串咒语。
  陶冉只觉一串绿色的字符深深地印在脑中,随着咒语念完,陶建国和穆敏的身影开始恍惚。陶冉心中一痛,喊道:“妈妈、爸爸,你们不要走!”就要扑上去。忽见月魄化作一道绿光,向自己双眉间射来,绿光刺目,在朦胧中,陶建国和穆敏微笑着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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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3: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绿光消失了,陶冉缓缓睁开眼睛,天空如此黑暗,他已经感受不到围绕在四周冰冷的水。接着,在天空中浮现出繁星点点。
  眼前的人是谁?陶冉有点懵懂,那不是刘若菡吗?她怎么流泪了?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又回到他的脑海。那一场大战,那水中和爸爸妈妈的最后一次相见。脸上的是什么?是泪水吗?
  “你醒了!陶冉,陶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陶冉艰难地点了点头,动了动手臂,他似乎感觉到力量又逐渐地回到自己体内。又一个面庞出现在陶冉面前,是路伯阳。路伯阳一刁陶冉的手腕,运气内探,面露惊奇之色,“他已经恢复了,奇怪,受了如此强大的一击,为什么这么快就恢复了真元?”
  陶冉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路伯阳说:“你刚才替刘师妹挡了一击,受到震荡,昏了过去。你昏过去后,有高人出手相助,那条孽龙已经被收走了。我们本想带你上岸,可是你的这些绢人、符兵,我可没本事收回来。只好用百转孔明灯布一个防御阵,把咱们罩在里面,免得早起的渔人看到。”
  原来风橹公已经被收走了,怪不得刚才妈妈说那孽龙已经被击败,陶冉点了点头。
  “出手的就是和咱们住同一家旅店的常玄同。”刘若菡补充道,她已经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她扶着陶冉站了起来。
  陶冉仔细观看,原来那繁星点点正是路伯阳的孔明灯。这些孔明灯布下的阵法,发出淡淡的雾霭,将一大块空间包裹其中。符兵和绢人都在空中愣愣地飘荡着,失去了陶冉的心神控制,他们就像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也失去了风采。
  陶冉微一查看,符兵无一损伤,但是六十只绢人只剩下了五十四只,其余六只已经不知去向,恐怕已经被风橹公撕得粉碎了。陶冉念动符咒,两手轻招,收了符兵和绢人。接着对路伯阳拱手道:“多谢路兄赶来援手,否则今天我和若菡只怕要命丧于此。”
  路伯阳摆了摆手,道:“陶兄不必客气,二十年前,我蒙佛家高人了然法师传授佛家阵法,当时便答应法师今日助你一臂之力。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本是份内的事情。”
  陶冉奇道:“路兄见过了然法师?不知法师现在何处?”
  路伯阳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道:“那就不得而知了,法师行踪不定,四海为家。二十年前一别,就没再见过他老人家了。”从小在美国长大,行为举止还是受西方的影响,口中却是老气横秋,路伯阳的说话举止显得有点不协调,很是滑稽。
  说罢,路伯阳从怀中取出一只黑色盒子,左手捧盒,右手打出一道手诀。孔明灯缓缓而落,都缩小了形状,飞进了黑色盒中。阵法立刻消失,现出外面的景色来。
  此时已是拂晓,东边天空露出鱼肚白来。路伯阳也不再回自己的小船,取出一根锦绳,拴在船头,将自己的小船和陶冉的渔船拴在一起。自己坐在陶冉的船中,从袖里取出长笛,轻轻吹响。陶冉恢复了力气,和刘若菡双桨划动,向岸边而去。
  *************************  **************************
  就在陶冉他们与风橹公激斗的同时,一场争吵也在许茂的书房里爆发了。
  “您为什么还不放过任副市长?”许长辉眼中含着怒意,在兴师问罪。
  “混帐话!不是我不放过他,而是他必须接受监督。”
  “可是魏副厅长已经伏法,她的问题也已经被查清楚了,她对任副市长完全就是诬告。你们的专案组为什么还不撤销?”
  “这不是你该问的。魏嵩淳是魏嵩淳,任光是任光。我们查案子对事不对人,也没有必要对你汇报。”许茂恼怒至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许长辉咬着牙,呼吸急促,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和任副市长较劲?现在市政府里都在传言,说许茂是想借机整倒任副市长,好为自己争取下一届市委书记的位子。也因此,市府里的人见到许长辉也是指指点点,背地里没少说他小许父子豺狼野心、忘恩负义。但是许长辉自己清楚,父亲从来没有对市委书记的位子动过心思,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身在官场,可这些年却对名利越看越淡。但若不是这个原因,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任副市长真的有问题?不会,自己跟着任副市长这么长时间,如果他真有什么问题,自己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知道。许长辉内心矛盾而痛苦,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领路人和贵人,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无奈地对许茂道:“爸爸,我拿性命向您保证,任副市长没有任何的问题。你们不要再查下去了,现在这种情况,任副市长根本没办法开展工作,市府里议论纷纷,您难道没有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吗?”
  许茂冷冷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任光没有问题,你转告他不必担心,也不必让你来做说客。你的性命值几个钱?我们用不着你来担保,如果需要你作证的时候,工作组自然会去找你。我想静一静,你出去吧。”
  许长辉愤然站起身来,恨恨地说:“您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最后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您自己想清楚吧。”说完,摔门而出。
  许茂大怒,站起身来刚要呵斥,却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又颓然地坐回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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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儿子脾气很大呀。”阴恻恻的声音从墙角传来,黑雾中,钟芸霓走了出来。
  许茂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看到钟芸霓,眼神复杂,赶忙把头低下,道:“原来是芸使。我这小混蛋不知其中关节,一时冲动,芸使莫怪。”
  钟芸霓嘿嘿一笑,道:“我倒没什么,只希望你不要首鼠两端。别以为陶冉他们势大,你就可以投靠他们。别忘了当年陶建国是怎么死的?”说到最后,钟芸霓声色俱厉。
  许茂头上冒出了冷汗,建国,自己最好的兄弟,可是自己对他作了什么呢?
  钟芸霓接着又温颜笑道:“你也不必太担心,现在陶冉正在大芸湖和风橹公激战。风橹公的实力你是知道的,只怕明天天亮时,陶冉早已浮尸水面了。”
  许茂连忙道:“芸使多心了,陶冉和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怎么会和这毛头小子合作,坏了会里的大事呢?只是这任光确实很干净,查不出什么把柄,长久的查下去何时是个了局呢?还请芸使示下。”
  钟芸霓笑笑道:“不久,只要再拖个几天,川崎财团就能到了,只要川崎财团在Z市的时候,任光麻烦缠身即可。等川崎财团走后,你就撤销对任光的调查。你只管放心,这件事情做下来,自然有你的好处。”钟芸霓的笑容一下子化解了房间里阴冷的气氛,似乎一阵春风吹过。许茂虽然老矣,仍不由得心神一荡。
  忽然空气里一阵动荡,川崎名三出现在钟芸霓身旁,他在钟芸霓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钟芸霓面色大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许书记,做了这么多年的青莲使者,莲花会也没有亏待过你,今天的位子来之不易呀,你可要记得是怎么坐上来的。”一阵黑雾过后,钟芸霓和川崎名三已经消失不见。
  许茂又一次重重地坐回了椅子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胆战心惊中度过,虽然职位不断升迁,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情。他常常在回忆着那个夜晚,是回味?抑或是忏悔?许茂自己都说不清楚。
  一个魔鬼一般的女子,一个缠绵的冬夜,从此走上了一段不归路。
  不是说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的吗?为什么那一晚的那个错误却断送了自己的一生?在别人看来或许是这个错误带给了自己功名利禄、平步青云,可只有自己才知道那一夜让自己失去了多少,又让自己此后做了多少违心、失德的事情。
  许茂在房间里踱步,像只走投无路的野兽。现在陶冉有危险,可是这些鬼的力量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怎么办?
  天人交战,转眼过去了半个小时。
  许茂忽然站定,似乎下定了决心。他从书架后拿出一个黑布袋,又从黑布袋里面抽出一个锡纸包,打开锡纸包,里面是三个刻着符文的木质护身符,这是他去陕西参加会议的时候,在楼观台,一个姓列的老道送给自己的,专能阻隔阴邪之物。许茂照着列老道教给的方法,将护身符摆在房间东南、西南、正北三个方向,然后拉开书房门,轻声喊道:“长辉,你过来一趟。”
  许长辉听到许茂喊自己,面寒似水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许茂看了看儿子,问道:“小冉那边是不是有个和尚很有道行?”
  许长辉没想到许茂会问这件事情,不知他什么意思,愣了一下,答道:“是的,叫做法显,是位隐居独修的禅师。听说在佛教界位望尊崇,连省政协副主席,安宁寺的正音大师都常常来Z市,向法显禅师求教。”
  许茂点了点头道:“我刚得到消息,小冉现在在大芸湖,处境危险。你快去找法显禅师,让他速去救援。若小冉能脱险境,你以后便跟在小冉左右;若……小冉不幸……,你从此后便离开Z市。这里有我一个至交好友,他现在在北京,或许他能帮你调动出H省。”
  许长辉莫名其妙地看着许茂,不知他这是何意。
  许茂深深地看了一眼许长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问爸爸怎么知道的,你快去救小冉吧。记住,爸爸也是懂得事理的。”
  许长辉并没有听出许茂的弦外之音,在许茂的一再催促下,赶快出门,向陶冉的别墅去了。
  许茂缓缓地走进书房,关上门,坐在椅子上。一会的功夫,他似乎老了许多。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沓信纸,在上面写着什么。写完之后,许茂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只手枪,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知道芸使的手段,对于背叛的人,即使死去了,芸使也有能力让他的魂魄永世受折磨。但是有这些护身符,或许能阻碍芸使吧,等天明别人发现自己的时候,所有的魂魄都应该已经消散了吧?
  这些年,许茂觉得很累,现在终于要轻松了。

  第四十一章川崎财团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刘若菡和陶冉的渔船靠了岸,这时渔民们还没有下湖。
  一夜担心的胡四姑看到两人,惊喜地把洗脸盆都掉到了地上:“唉呀,你们晚上去哪里了?吓死人了,你们要是出个事儿,我老太太可怎么安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快,进屋歇着。”
  刘若菡和陶冉都是一脸的疲惫,眼圈红肿,脸色苍白。昨晚一场大战,几个人都没了精神,刘若菡只是对着胡四姑勉强一笑,说道:“胡四姑,您老别担心。我们昨晚在芦苇荡里迷路了,在里面瞎转了一晚上,后来幸亏遇到这位路大哥,才把我们带了出来,他也是来湖里游玩的。”接着又问:“对了胡四姑,昨天住在这里的常先生呢?他还在吗?”
  胡四姑心中想,那芦苇荡又不是迷魂阵,怎么会迷路呢?这位路先生也是住在村子里的?可是没听说村里谁家的船昨晚也被借出去了呀?只是这些疑惑都抵不住看到刘若菡和陶冉安然无恙所带来的喜悦,也就不再深究了。听刘若菡问起常玄同,答道:“那位常先生一早就离开了,说是还有其它事情要办。你有事要找他?”
  刘若菡早已猜到会是如此,若常玄同有意相见,昨晚就是最好的机会。既然昨晚不愿露面,看来是还不到相见的时候。想到此处,微笑摇头道:“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向他请教一些摄影的事情。昨晚一晚没睡,真有些累了。麻烦四姑把船还了,我们先休息休息。”
  路伯阳跟陶冉进了屋,陶冉早已支撑不住,倒在床上蒙头便睡。路伯阳却找了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闭目运功,昨晚许多真元所化的金箭被毁,让他真气大损,非要好好修练几日才行。
  陶冉再睁眼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院子里传来路伯阳、刘若菡和胡四姑聊天的声音。陶冉在梦里又见到了那道月魄的绿光,连忙将挂在胸前的玉佩取了出来。这月魂原本只有一面有雕刻的蝙蝠,可是现在却变成两面都有雕刻,整个玉佩也变厚了一倍。正面的雕刻是一个一只绿色的蝙蝠,蝙蝠的眼睛则是红色的,妈妈当初告诉自己这叫做“翠包翡”;反面则完全反了过来,全部是红色,其中点缀着四五点绿色,红色被雕刻成了一颗茂盛的树木,而几点绿色,则是树上的果实。陶冉依稀记得这便是当年爸爸带在身上的玉佩。
  月魂与月魄重逢,不知道月魄如何使用。陶冉试着用师傅教给自己的催动月魂的办法,用一点意念向月魄探去,一道绿光喷薄而出。月魂的真身是一把红色的弯刀,月魄则是一把绿色的光影长鞭。
  随着意念变化,绿鞭也伸缩弯曲,变化随心。
  陶冉总觉得这月魂与月魄结合起来,似乎还有其它的意义。可是反复参详,却不得其门而入。
  就这么一耽搁,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陶冉决定先放一放,以后上青城山问问师傅,说不定这宝贝还有其它的运行之法。
  这么一想,便放下了执着之心,推门走了出去。院中坐了四个人,其中刘若菡早已梳洗完毕,一扫疲惫之相,路伯阳也是神情淡定,虽没有全部恢复,但是精神已经大好了。出乎陶冉预料,除了刘若菡、路伯阳和胡四姑之外,还坐着一个中年人,陶冉仔细看时,竟然是法显禅师,只是法显换了一身休闲装束,还带着个帽子,陶冉第一眼没有认出他来。
  刘若菡向陶冉使了个眼色,陶冉会意,胡四姑在旁,他便没有问法显禅师的来意。随着大家说了几句闲话,院外传来召唤之声,原来是村子里要开村委会,商量在村边建一所度假旅馆,让村民们集资的事情,胡四姑喜滋滋地出去了。
  等胡四姑走出去,陶冉这才问道:“禅师,您怎么来了?”
  法显道:“昨晚小许施主来别墅找我,说你在大芸湖有危险。只是我昨晚宿在古潭寺,直到今天早上龙施主才找到我,白天不好施法,只好驱车前来。找了半天,才找到若菡。”
  陶冉一愣,怎么会是小许报讯?他父亲许茂可是莲花会的人。昨晚从陶建国口中得知这消息,陶冉却没有告诉刘若菡等人。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只好先藏在心里。
  法显与陶建国早已相识,陶冉也不隐瞒,向他说了昨晚与陶建国魂魄相见之事,此事他醒来后并未提起,刘若菡和路伯阳也是刚刚听说,两人见他自醒来后便浑浑噩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听他说出来才心中释然。陶冉想起父母,眼圈又自红了。
  法显心中感慨,喟叹道:“原来其中有这许多原委。唉,我平日沉迷于自修,与修行同道少有往来,当年还真不知你陶家与这阴阵的事情,否则早来助你父亲了。只是不知道那些道家的道友却为何如此?”
  在座的几个人中,除了刘若菡所在的终葵世家勉强算是道家修炼者之外,陶冉虽然拜在飞尘子门下,但是只学功夫,从不知道家秘辛,因此,只有路伯阳算是世家出身。
  路伯阳尴尬地咳嗽一声,说道:“这其中的原因,我也不大清楚。其实此事还是二十年前听了然法师提起过,这才知道在中国大陆还有这么一档子怪事。后来我问过门中长老,但是他们都避而不谈,被问得急了,也会说个三言两语,我从话头里得到了一些信息,似乎这件事是由道家第一高手列真人当年定下的规矩。如果哪位道家弟子对陶家出手相帮,便是与列真人为敌。雁荡宗虽然对此事不以为然,却也并没想过为陶家出头。”
  “怎么会是列真人?你见到过了然师兄?他现在哪里?”听到路伯阳的解释,法显显然吃了一惊,三个问题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
  了然和法显并称中原禅宗两大天才,两人涉猎均广,不象普通的修炼者,只以提升自己的修为和功力为第一目标。
  法显宅心仁厚,慈悲为怀,所以更喜欢研究医术,平日均在深山小庙中精研各种佛家医咒,偶尔下山也多是大灾之年,或开设粥厂,赈济灾民;或开设医馆,治疗瘟疫。而了然的学识更是广博,尤其喜爱云游,他的终生志向是探索这世界所有的秘密,所以便整日来往于各大洲中,行踪不定。
  两人上次相遇已经是将近百年之前的事情了,法显当时听了然说遇到了一位不世出的高人,了然与这位高人约定共同探索天道之路,当时了然约法显同游,但法显当时刚刚从尼泊尔的深山中找到一本失传已久的贝叶经,里面记载了大量的佛家咒语,法显沉迷于其中,不能自拔,因此就拒绝了了然的邀请。
  本以为不过一二十年,两人便有机会重聚,谁知这一别又是百年,这时听到路伯阳提起了然,法显虽然佛法精湛,却也忍不住心旌摇动。
  陶冉接口问道:“禅师,路师兄所说的列真人可是同住在俊逸园的列真人?他是什么来历?”
  法显有点奇怪地看了看陶冉,说道:“不错,正是这位前辈。怎么?飞尘道长没有向你提起过列真人吗?”见陶冉茫然地摇了摇头,接着道:“这位前辈本名叫作列宇,据说生于东晋末年,算起来也活了一千六百多岁了。列真人本就是凡人中的人瑞,在那等乱世中,却也平平安安活到百岁,又得高人指点,得入道门。又过了两百年,列真人在楼观台得到了老子遗珠,开启了老子的丹炉,从那以后,列真人便驻锡于楼观台。到了北宋末年,列真人已经是道家第一高手。只是这位前辈一向不问世事,他怎么会定下这样的规矩,不让道门的高手襄助陶家呢?”
  陶冉心中不由黯然,眉头皱了起来,为了这列老头定下的规矩,自己的家族便背负了七百年的苦难命运。刘若菡默默地将手伸过去,抓住陶冉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慰。
  法显知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说道:“我以前也听你说过和列真人的第一次相见,两相印证来看,令祖所说的高人指点,恐怕就是列真人的指点。列真人既然肯出面指点,除了了然师兄的面子,或许也是因为列真人针对的并非陶家,见陶家世代受苦,他也心中不忍。”陶冉知道这位佛门高人慈悲为怀,总是把人往好处想,但愿实情真如他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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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3: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路伯阳却没注意到陶冉的心事,问道:“怎么?列真人就与陶兄比邻而居吗?我早听说过这位道门前辈,没想到能在Z市见到。”
  陶冉摇了摇头道:“列真人已经离开好几个月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法显不愿陶冉再在此事上纠缠,继续刚才的问题:“路施主,不知了然师兄现在何处?”
  路伯阳又是一个西洋标准动作——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道:“了然法师离开后,我便再没有机缘得见了。我也曾多方打听,在欧美各国都有他的行踪,可是却一次也没碰到过。”
  陶冉又想起一事,向刘若菡道:“若菡,昨日咱们进湖之前,曾经看到常玄同在龙神庙做法。莫非与昨夜他擒龙有关?不妨我们现在去看看。”
  刘若菡微微一笑道:“你呼呼大睡的时候,我和路师兄已经去看过了。路师兄说那是摄魂阵。”
  路伯阳点头道:“不错,那阵法的全名是九天十地摄魂阵,是勾魂夺魄的绝佳阵法。但也是极难掌握的一种阵法,这位常玄同常兄,看起来就没有掌握阵法的精髓。他只能靠龙神庙里的一点气息,慢慢消磨那蛟龙的魂魄,同时也确切掌握蛟龙的动向。在才能保证在蛟龙全力一击的时候,及时放出朱雀,一举将其制住。”
  “若是路兄知道龙神庙的情况,恐怕早已能用此阵将风橹公擒获了?”陶冉好奇地问道。
  路伯阳面有得色,说道:“以我对此阵的理解,虽不能毕其功于一阵,但是至少能让此獠功力折损大半。”


  亚丁湖的猜测有一定道理。
  不过洞天福地之消失,各有其缘由,所谓盛极必衰、分久必合,世间万物,无非一理而已。既无可能因为一个原因、一个事件而骤然消失,更没有阴谋在其中。
  其实世事运转、万物运行,自有其道,岂是几个人、鬼、神、仙所能左右?身处自然,循其大道罢了。

  刘若菡望向法显,问道:“禅师,您可否能看出这位常先生是什么来历?”刘若菡心细,只怕这位常玄同有什么异心,对陶冉的破阵有所不利。
  法显沉吟片刻,说道:“如果真如你们所说,这位施主能够操控朱雀。这样的人物就我所知,近千年来只有一位,只是那位天尊要比这位施主厉害得多,对付这样的蛟龙,决不至于如此处心积虑。不过诸位倒不必担心,这位常施主既然能将蛟龙收去,自然是与阴阵为敌。”
  正说话间,胡四姑从村委会回到小旅馆中来,众人便不再谈论这些事,开始扯一些闲话。
  用了晚餐,此间事了,几个人归心似箭,都不愿再多呆一晚,于是决定连夜回城。刘若菡和胡四姑、胡四伯道别,说道今后有空了,还来看望他们。虽然相处时间不长,胡四姑却和刘若菡一见如故,倒似自己亲闺女要出门了,颇流了些眼泪。路伯阳的船是从湖边其他村子买来的,也转送给胡四伯。
  一路无话,回到市内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别墅里只有一人,却是许长辉。
  陶冉并没将许茂是阴阵爪牙的事情说给别人,许长辉是他从小的好朋友,他也不知该如何与之相处,更不知许长辉是否知道当年的事情。现在突然见到许长辉,心里一阵混乱,不知该说什么。
  许长辉两眼通红,一看便是刚刚哭过。他的心情同样混乱,自然没有注意到陶冉的冷漠表情。刘若菡已经看出许长辉表情不对,法显一进门便上楼静修去了,路伯阳却在别墅四周转悠,显然是在考察陶冉布下的天罡阵与地煞阵。一楼客厅就只剩下刘若菡、陶冉、许长辉三人。
  刘若菡也看到陶冉脸色,只是她不明白陶冉为何会如此,只好先问许长辉:“小许,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冯越他们呢?”陶冉他们平时都开玩笑地称呼许长辉为“许大局长”,此时刘若菡看出许长辉面色不对,便不再用玩笑口吻。
  许长辉道:“日本川崎财团来Z市考察,市政府举办了欢迎晚宴,二马和邱萌被邀请参加晚宴,老兵去保护他们,龙老大是去负责周边安全。”他简单地回答了刘若菡的问题,又望向陶冉,道:“桃子,我爸……我爸他去世了,他去世之前,吩咐我以后要跟着你,他说Z市不安全,只有你能保护我。这是他给你的写的信。”
  “什么?许……许伯伯怎么去世了?”陶冉脑子嗡地一声,回来的路上,他不止一次地设想自己如何闯入许茂的办公室,如何直斥其非,愤怒地声讨他为鬼做伥的行径,然后由龙三平将他逮捕归案的情景,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化解自己的愤怒与无奈。但是刚回到Z市,就听到这么个消息,陶冉就像个满怀愤怒的拳击手,走上拳台,却发现对手已经来开了拳台。
  陶冉喃喃地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时候,冯越忍着眼泪,递过来一个信封。陶冉接过信封,见上面写着“陶冉亲启”,信封着口。
  陶冉撕开信封,展开信纸,见上面写着:“小冉:很抱歉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你写信,也很抱歉要告诉你一个残忍的事实。当年你的爸爸妈妈是在我的安排下走上黄泉路的,我为了自己的欲望,做了错误的事情,更做了莲花会的青莲使者。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自责和忏悔中度过。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这些往事,但是我不愿意一直隐瞒下去,只能请求你的宽恕。这些事情长辉并不知情,求你看在和长辉的一场友谊的份上,不要告诉长辉这些往事,也求你能保护长辉的安全。我已经将莲花会的主要成员名单附在信后了,请转交三平。最后再一次祈求你的原谅,我将自求肉体的解脱,你的宽恕能给我的灵魂最彻底的解脱。许茂。”
  陶冉心下恻然,他的印象中,许茂曾经是父亲最好的兄长和战友,他是父亲进入公安战线的领路人,也是他自一直以来的直接领导。谁又能想到一向慈祥的许伯伯,却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帮凶。现在,这个凶手自杀以谢罪了,可是陶冉却没有复仇的快意,使未能手刃仇敌的遗憾吗?不是!那是一种怅然若失的失落。
  陶冉伸开双臂,拥抱眼含泪水的许长辉:“小许,咱们永远是兄弟,许伯伯的嘱托我一定做到,你尽管放心,有我在,不会让谁伤害你。”
  *************************************
  一帮兄弟重新聚首,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情了。
  许茂的自杀身亡的同时留下了遗书,在遗书中,他自称因为患上了离奇的病症,因此厌倦了生命。此外,还表示对任副市长的调查最终查无实据,提请市委市政府及上一级政法委,请求撤销对任副市长的调查。任副市长恢复正常工作的同时,许长辉也申请了长假,搬进了俊逸园。
  陶冉向大家介绍了路伯阳,冯越曾在网上见过路伯阳,算是半熟脸了。路伯阳已经检查过了别墅周围的阵法。这样的阵法在路伯阳这样的阵法世家眼中,自然不值一提,他提出了许多改进的意见。同时路伯阳还得出一个结论:如果连这样的阵法,阴阵都无可奈何的话,那只能说明阴阵布阵的水平也只是一般,因此他急切地要求马上在Z市内巡查一遍,找出阴阵新的阵眼。
  龙三平带来了另一个消息,来Z市投资考察的川崎财团,与给A市恒远集团提供走私枪支的日本川崎财团是同一家公司。H省公安厅已经通过公安部,向国际刑警提出了协查通报。但是国际刑警在日本的调查却没有进展,川崎财团在日本政商两界都有深厚的背景,他们把走私军火的事情都推到山口组的身上,一家分公司的总经理以山口组成员的身份自杀谢罪。而川崎财团本身却没有受到丝毫损害。
  冯越皱起了眉头,龙三平的消息来自于宋时,所以Z市并没人知道川崎财团的背景,冯越也不例外。现在才知道这帮日本人和阴阵有关系,冯越心里想着钟莲,心疼得厉害。妈的,要早知道是这帮玩意,老子今天晚上才不去捧他们的臭脚。
  川崎财团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来Z市投资,几个人没有商量出什么头绪,但是用脚想也能想明白,这和阴阵有关。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到关键时刻,自然会水落石出。龙三平和张兵决定对这些日本商人严密布控,掌握他们全部的行踪,现在陶冉已经回Z市,张兵对冯越的保护也告一段落了。路伯阳和陶冉连夜改善天罡和地煞两个阵。
  刘若菡则和邱萌继续他们的期货投资大业,暂时不再牵涉到对付阴阵的事情中来,毕竟除了陶冉、路伯阳和法显之外,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她就是终葵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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