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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怪谈Ⅱ 死亡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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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0 20:36: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临死前的故事


引子



和以往的晚上一样,独自居住的兰教授设法将自己晚饭后的时光安排得充实而惬意。陪伴他的有:沙发、热茶、芒果干和一本厚厚的探险小说书。对于一般人而言,这样寂寞的生活是会让人感到压抑和乏味的,但这个心理学家却总是能在那些书籍和自己非凡的思想中寻找到智慧和乐趣——当然,他从没想过要别人来尝试着理解他这种独特的生活方式。

探险之旅才刚刚启程一小会儿,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将兰教授拖回了现实世界里。他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想着,如果又是那些来请教问题的学生的话,他得首先教会他们遵守礼貌。

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浑身湿辘辘的年轻男人——那不是雨水,而是他身上的汗水。年轻人喘着粗气问道:“请问,您是兰成教授吗?”

“是的。”教授答道,“有什么事?”

年轻人脸上露出惊喜而焦急的神情:“兰教授,我父亲快死了,请您跟我到医院去一趟好吗?”

兰教授扬起一边眉毛说:“当然可以,但我能知道我是跟谁一起走的吗?”

年轻人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对不起,教授。我太着急了——我叫方元,我的父亲是方忠,您还记得他吗?”

“方忠……你是说,我在二十年前认识的……”

“对,就是他!”

“你刚才说,他快死了,怎么回事?”

“是白血病,教授。病痛已经折磨他一年多了。两天前,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我想,他可能撑不过今天晚上了。”

兰教授好奇地问:“那么,你来找我做什么?”

“教授,说实话,我们也感到奇怪。”方元困惑地摇着头说,“我父亲现在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但他没有交待任何关于他死后的事,只是反复念叨着,要我们来请您过去,说是……想把二十年前那个没听完的故事听完。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就只好到这儿来请您了。”

兰教授思索片刻,说:“知道了,我们走吧。”

“真是太感谢您了,教授!”方元鞠躬道,“车在楼下!”

黑色的小轿车快速地穿梭于城市的灯红酒绿之间,二十分钟后,在一家肃穆、壮观的大医院前停了下来。方元下车替兰教授打开车门,然后领着他匆匆地乘上电梯,来到六楼住院部的一间加护病房里。进门后,方元向房间里站着的十多个亲属介绍道:“这就是兰成教授,我把他请来了!”

病房里的人全都向兰教授点头致敬。兰教授望着病床上行将就木的方忠,立即意识到他的生命之火已经燃到了最后的尽头——他的鼻子上插着输氧管,眼眶深陷了下去,面貌惨不忍睹。

方元走到父亲身边,俯下身去小声说道:“爸,我把兰教授请来了。”

方忠干瘪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说了一句只有方元能听清的话。方元直起身子,对亲属们宣布道:“我爸请大家都先出去,他要和兰教授单独谈话。”

亲友们互视了一眼,只得和方元一起离开病房,关上房门,在走廊外等候。

病房里只剩下兰教授和垂死的病人。兰教授走到方忠的病床前,轻声问道:“老伙计,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想着那个故事吗?”

病床上的方忠想点头,却动不了脑袋,只能眨了眨眼睛。

兰教授叹了口气:“好吧,我今天就把那个故事的结局告诉你,了却你最后的心愿……”

五分钟后,兰教授从里面打开门,亲友们一齐围了上去。兰教授平静地说:“他走了。”

这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方忠的儿女和家人们并没有悲痛欲绝地号啕大哭,只是默默地掉下眼泪,走进病房,为逝者处理后事。

三天后,方忠的葬礼在公墓举行。兰教授应邀而来,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为死者哀悼。

葬礼结束后,方元在兰教授准备离开之前找到了他,说:“教授,非常感谢您能来参加家父的葬礼——我们还想请您去家里坐坐,可以吗?”

兰教授问:“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是的,教授。”方元向兰教授鞠躬道,“请您务必答应我们。”

“那好吧。”兰教授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兰教授坐在了方家宽敞的大客厅里。方元支走佣人,亲自替兰教授泡上一杯热茶。坐在客厅里的还有两个人——方元的弟弟和妹妹。看上去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方元再一次向兰教授道谢:“教授,我那天晚上冒昧地来请您,您答应了我的请求,满足了家父最后的心愿——我们兄妹三人真是对您万分感激。”

方元的弟弟和妹妹也赶紧附和,连声道谢。

兰教授摆了摆手。“客气的话就别再说了,为老朋友实现最后的心愿是我该做的——我想知道,你们今天请我来+是为了什么?”

兄妹三人对视一眼。方元说:“兰教授,其实我们今天请您来,就是为了家父的那个‘最后的心愿’。”

“什么?”兰教授有些没听懂。

“让我来说吧。”方元的弟弟说,“教授,我们实在是太好奇了。您知道吗,家父在临终前,对于财产、房产的分布情况或是家中重要事宜的安排等只字未提,只是不断说着要找您来,听完那个二十年前没听完的故事——我们实在是不明白,您在二十年前到底讲了个什么故事给家父听,以至于让他一直牵肠挂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什么都不管,而只念着那个故事?”

兰教授有些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讲的到底是个什么故事?”

“是的,教授。”三个人一起回答道。

兰教授摇着头说:“对不起,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把这个故事讲给你们听,请原谅。”

方元问道:“为什么?”

“这个原因我也不能说。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告辞了。”兰教授从沙发上站起来。

三兄妹都着急起来,想挽留兰教授,却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兰教授走到门口。

情急之下,方元的妹妹说:“教授,您的这个故事就折磨了我们父亲二十年,难道您也要折磨我们这么久吗?”

方元拉了她一下,瞪她一眼,用眼神谴责道——这样说太失礼了。

兰教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着他们,意味深长地说:“你们真的想听吗?”

三个人一起点头,方元为难地说:“教授,真的……我们太好奇了,如果您不讲的话,我们恐怕真的会寝食难安。”

兰教授从门口走回来,说:“你们要我讲也可以,但必须用一些东西来交换。”

“是什么?”方元问。

兰教授说:“我要你们把一生当中经历过的、或是知道的最诡异莫测的故事讲给我听,如果我听得很有兴趣,那么做为等价交换,我就把二十年前我讲给你们父亲听的那个故事讲给你们听。”

三兄妹同时一愣,他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交换。

过了一刻,方元说:“可以,教授。但我们得先想想。”

兰教授点点头,坐回到刚才的位置。“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来思考吧。”

三兄妹沉默着,各自考虑着自己的故事,过了一会儿,方元的妹妹说:“我先讲吧。”

兰教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说的是在她读大学期间的一件事。那天晚上,她和几个室友在路过一座桥时,惊讶地发现河滩上有一个全身绿色、长得像青蛙般,却又直立行走的“人”。她们大声惊叫着指着那怪物,却惊动了那东西。那个“青蛙怪”趴到地上,迅速地跳进了河里。桥上的人注视着河面达半个小时之久,却再也没有见到它浮上来。

五分钟之后,她讲完了。

兰教授笑着说:“你讲的这个根本不能算是一个故事,顶多算是一次奇妙的见闻。”

年轻女孩显得有些尴尬。方元的弟弟说:“我来讲吧。”

他讲的这个故事发生在荒山野岭的小村落里。村子里除了住着几户人家之外,就是满山遍野的孤坟。孤坟里的主人似乎不满意自己的居住现状,而总是想到那几户人家去做客——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发生什么就都不能称为怪事了。这故事一开始挺精彩,可惜在他讲了十五分钟后,兰教授明显感觉到了胡编乱造的成份,便示意他停下来,不要再继续了。方元的弟弟自己也为他拙劣的编剧能力感到脸红。

现在,方元的弟弟和妹妹都知道,在他们的故事失败后,方元就是唯一的希望了。如果方元也不能讲出一个精彩故事的话。那么他们就相当于是提供了一根黄瓜,却要兰教授用一个果园来换——这显然是不能成立的。

弟弟和妹妹一起望向方元,发现他始终托着下巴,紧紧地锁着眉,似乎还在思考之中。

兰教授问道:“你还没有想好吗?”

方元抬起头,说:“不,我倒是有个离奇诡异的故事。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哦,为什么?”兰教授好奇地问。

“因为,我答应了父亲……现在,我没征得他同意……”方元顿了一下,想起他现在已经无法征求父亲同意了,便说,“那么……我还是讲吧。”

兰教授把背朝沙发靠了靠,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方元再次犹豫了一下,说:“我讲的这个故事叫‘尖叫之谜’。”

他开始讲。

[ 本帖最后由 九月孤星 于 2009-3-11 17:2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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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20:37:36 | 显示全部楼层
尖叫之谜




楔子



市立妇幼医院的走廊上,站着十几个排队等待的大人,他们的怀中都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幼儿,那是他们的小儿子或小女儿。孩子们有的睡着了。有的发出焦躁的哭闹,父母们为了安抚孩子的情绪,唱着歌谣,编着故事,喂着零食,想尽一切方法让他们安静,却反而使这狭长而拥挤的医院走廊更显热闹。

很难想象,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接近午夜十二点了。

春天是一个温暖可爱的季节,诗歌散文里颂扬的都是春的美丽和浪漫,却很少提及,伴随着万物大地一起复苏的,还有令人厌恶的各类病毒。这让春天的诗情画意大打折扣。尤其是对于婴幼儿来说,在他们的身体抵抗力尚弱之时,春天显然不能算是一个好季节。

妇幼保健院的儿科值班医生已经由一个增加为两个。可城市里蔓延的流行性感冒病毒让生病的孩童与日俱增,医院的走廊每天晚上都因为看病求诊的人们而变得拥挤,喧闹。今天晚上只有十几个人排队,已经是近期最少的一天了。

王实的怀里抱着他刚满一岁不久的儿子,小家伙刚才还在睡,现在却醒了,也许是旁边那位母亲讲故事的声音太大了吧。王石低头看儿子,小男孩的脸仍然清秀可爱,但感冒却使得他脸色发白,精神萎靡,还不时地咳嗽。王实甚至不能判断儿子是因为懂事才没有哭闹还是因为生病而没有力气哭闹。他心疼地轻轻拍着儿子的身体,向医院的门诊室望去——前面还有两个人才轮到自己呢。王实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男孩在父亲的怀中安静了不到半分钟,便“吭吭”地哼叫起来,有些要哭的架势。王实立刻换了个抱法,将儿子立起来面向自己的身后,一边用手轻拍着儿子的背,并微微抖动身体,小家伙安分了一些。这时,从门诊室里走出一位护士,王实正想叫住她问还要等多久,突然,肩头的儿子“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王实一惊。他从没听见过儿子发出如此惊恐、大声的尖叫。同时,他立刻注意到,刚才那一瞬间。尖叫的不止儿子一个,还有另外三个小孩,他们似乎都面对的是一个方向。

儿子的尖叫还没有停止,他扑到父亲怀里,脸紧紧地贴着父亲的胸口,另外三个小孩也一样,一阵阵地尖叫着,那声音撕心裂肺、尖锐刺耳,充满恐惧和紧张,让人听了不寒而栗。走廊上所有的大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王实紧紧地搂住儿子,同时下意识地转过身子,望向儿子刚才看的方向,那是一个走廊的尽头,没有人,只有一扇开着的窗子,窗玻璃延伸到黑暗里,在夜晚的凉风中摇晃颤抖。

另外几个大人也和王实一样转过身望向那头,可一样没发现什么,他们略带紧张地望着尖叫的四个孩子,脸上写满了疑惑。有着育儿经验的他们知道,刚才那阵尖叫绝非正常!一般来说幼儿有可能突然哭闹,但绝不会无故惊叫,除非是看到或感受到什么令他们恐惧不安的东西。  可是,他们再次环顾四周,刚才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呀。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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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20:37:55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实将儿子紧紧贴着自己,这时孩子好象稍微平静了一些,没有尖叫了,但王实仍能感受到儿子在紧张地喘息着,他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袖子和衣领,身体还在颤抖。儿子的恐惧似乎传染到了父亲身上,王实也感觉脊背发冷,可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王实不安地拍打着儿子的身体,他甚至想开口问儿子,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可他知道,不会有回答的,儿子还不会说话呢。

正在王实焦躁不安的时候,他听到旁边有一个穿西服的中年男人问道:“护士,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女儿会突然惊叫?”

那位年轻的护士一脸难堪,吞吞吐吐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那请你去问问医生吧,这是怎么回事,我女儿只不过有点受凉感冒而已,怎么会发出刚才那种可怕的尖叫?”

“嗯,好的…..我一会就去问医生。”小护士说完后快步离开了。

过了一会后,刚才尖叫的四个孩子都渐渐平息下来,家长们见孩子没有尖叫了,都松了口气,走廊里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一些。

王实却还在疑惑之中,他仍对刚才那一幕有着难以名状的恐惧感,正在思考,听到门诊室里喊道:“下一个,王亚夫。”

王实听到念儿子的名字,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来了。”抱起儿子朝里走,进门之前,他顿了一下,再次望向走廊尽头和那黑漆漆的窗外。

仍然什么都没有。王实不再迟疑,跨进门诊室,在医生面前坐下。

经过一番询问后,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断定小男孩患的就是典型的流行性感冒。他在处方签上开了一串药单,嘱咐王实一定要按时按量给小孩服用。

王实道谢之后,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刚才的事,又回过头来,问道:“医生,我儿子刚才在走廊上突然莫名其妙地尖叫起来,还有另外三个小孩也一样,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老医生扶了扶眼镜框,看了王实手中的小男孩一眼:“突然尖叫……”他想了一会,“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医生,他当时醒着呢,望着走廊尽头那边,突然就尖叫起来,把我吓坏了。”

“唔……”老医生又思考了一会,“那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情应该要看当时的具体情况……不过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就应该没什么大碍,你不用太在意。”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王实再次道谢,走了出去。

出门之后,王实不敢耽搁,他想赶快带儿子回家吃药。迅速地离开了医院。

走廊里排队的人群缓慢向前推进。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最后一个看病的人也离开了,医院里终于安静下来。门诊室的老医生连续工作了好几个小时,现在才停下来喘一口气。他背靠向藤椅,悠闲地抽完一支烟,估计今天晚上不会再有太多人来看病了。

老医生本想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忽然想起之前王实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看见走廊尽头后就开始尖叫……而且不是一个小孩,而是四个。这种怪事以前还真没听说过。

想到这里,强烈的好奇心驱散了疲倦和睡意,老医生站起来,走出房间,来到走廊。

此时的走廊空无一人。

老医生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沿着走廊走到靠窗的尽头。

他站在窗户前,望着漆黑的窗外出了一会儿神,将头探出窗外,左右环顾。

窗外只有楼房和树木的黑影,并无异常。

老医生咂了下嘴,把头伸回来,他看了一下左右——两边分别是两间单人病房。

他推开右边病房的门,打开灯。看来住院部没有安排里面住人,病床上空空荡荡的。

老医生打了个哈欠,困倦又向他袭来了,他想回去小睡一会儿,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左边病房的门,摸索着按开镶在墙上的电灯开关,啪,灯亮了——

眼前的一幕像炸弹般“嗡”地一声在老医生的头脑里炸开。他倒吸了口凉气,感觉眼前发黑,双腿立刻就软了下去。他扶着墙壁,本能地让自己不至于瘫倒在地。

这是他一辈子从没见过的可怕景象。他全身猛抖着,嘴唇一张一合,过了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

“我的……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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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20:38: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石头放学之后,去山上砍了捆柴下来,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母亲早就做好了饭,正坐在小木桌前,借着屋里那只有15瓦的昏暗灯光掰着老玉米。见石头背着一大捆柴回来,母亲笑着说:“这可好了,明后两天都有得烧了。”

石头脱掉早就被汗水沁透的衣服,光着个膀子,去水缸旁舀了瓢凉水喝。喝完后,他抹了抹嘴,问道:“爸呢?”

母亲说:“进城卖甘蔗去了,还没有回来呢。饿了吧,灶洞里炕了红苕,先吃个垫底,等你爸回来再一起吃饭。”

石头才刚满七岁的妹妹从里屋跑出来,嘟噜着嘴嚷道:“妈就是偏心!我都好饿啊,你不跟我讲炕了红苕,哥哥才一回来你就叫他吃!”

母亲骂道:“你哥哥去读了书,又砍了柴回来,自然是饿了,我才叫他吃。你一天到晚光在家里耍,啥事都不帮着做,跟着起什么哄!”

妹妹说:“又不是我想在家里耍,我也想去上学啊!你们又不要我去上学,我呆在家里干啥嘛!”

母亲扬起手里的玉米棒子喝道:“你再闹一个试试!”

妹妹收住嘴,眼睛里泪水却在打转。石头赶紧去炕洞里拿出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苕,分了一半递到妹妹手里,说:“别哭,快吃吧。”

妹妹咬了一口红苕,烫得直张开嘴呵气,却还是高兴地立刻破涕为笑。

石头问:“好吃吗?”

妹妹点了下头:“好吃,又香又粉。哥哥,你也吃呀。”

石头着实是饿坏了,他两三口就把那半截红苕填了下去,肚子却没有半点儿感觉。石头拉起妹妹的手,到门口去守着父亲回来。

过了好久,兄妹俩终于看见父亲披星戴月地回来了。妹妹想着立刻就能开饭,兴奋地一边叫一边扑到父亲怀里,但石头却一眼就发现,父亲的身上又脏又破,脸上写满了沮丧和憔悴。

石头叫了一声:“爸。”

父亲“嗯”了一声,跨进家门,母亲看见父亲空手而归,高兴地问道:“甘蔗全卖完了?”刚问出口,又立刻发觉不对:“你的三轮车呢?”

父亲沉着脸坐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闷生生地说:“被城管给没收了。”

“啥?”母亲大叫起来,“出门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吗?看见城管来了要跑快些,赶紧躲到小巷子里去。你咋还是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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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20:39:02 | 显示全部楼层
呸!”父亲愤恨地骂道,“都怪那两个买甘蔗的城里人,看见城管来了还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摸不出零钱来,我稍微多等了几秒就被城管抓住了!”

母亲看着灰头土脸的父亲和他那身破烂肮脏的衣服,问道:“你该不会和他们争执起来了吧!”

“唉,不说了!”父亲用力捶了一下大腿,眼睛里燃着怒火。

“那甘蔗也……全被没收了?”母亲怯生生地问,她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的脸,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了答案。

石头在一旁不敢说话。妹妹拉着母亲的衣角,小声问:“妈,爸回来了,什么时候吃饭啊?”

母亲叹了口气,说:“吃吧,现在就吃饭。”母亲把碗拿到锅边去添红苕稀饭,石头接过来端到饭桌上。今天晚上的菜有两道:泡酸菜和拌黄瓜。

饭桌上几乎没有声音,全家人都闷着头吃饭。石头斜着眼睛偷瞄了父母一眼,两个人都一脸的心事重重。

喝完一碗稀饭后,妹妹抬起头,问道:“爸,我能像哥哥一样去读书吗?”

父亲一下光火起来:“读书!读个屁的书!饭都快没得吃了!还想那些!”

妹妹被父亲吼得身体一抖,赶紧抱住碗,不敢开腔了。

石头望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妹妹,壮起胆子说:“现在读书,不是不收学费了吗?”

父亲瞪着眼睛说:“读书就只要学费吗?你每年那书本费、代管费……还有买文具、校服啥的哪样不要钱!我们家里能供你一个人上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指望咋样?尽是些不懂事的,没一个让我省心!”

石头被父亲骂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但他却觉得自己没错。石头放下碗,闷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不去上学了,让妹妹去吧!”

父亲“啪”地一拍桌子:“放屁!你再跟老子说一遍!”

石头铁着脸说:“我明天就不去上学了,把钱省给妹妹去读书。”

父亲气得喘大气,他一巴掌朝石头的脸上扇去,大骂:“你个不争气的!你是男娃,我和你妈都指望着你读完书找个城里的工作,为我们养老哩!你妹妹是个丫头片子,早晚是别家的人,她读不读书有什么要紧!”

父亲的耳光让石头的右脸颊火辣辣地疼,但他的眼神反而更坚定了,石头望着手里的碗说:“我知道家里快没钱了。我要到城里去打工,赚了钱给妹妹读书用,还可以自食其力。”

父亲吼道:“家里没钱了用不着你操心,我知道去想办法!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供你把书读完!你不准胡思乱想,跟我好好地读书!”

石头头也不抬地说:“我已经决定了。”

“你,你……”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他走到墙边,抄起一根棍子就朝石头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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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20:39:30 | 显示全部楼层
石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咬着牙,眼睛都不眨一下。石头妈看见当爹的那架式,吓得冲过去一把将他抱住,叫道:“你干啥呀!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这犟犊子的脾气吗?他决定的事,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改的!”

妹妹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起来,父亲喘着粗气,棍子举在空中,半天落不下去。

僵持了一阵,父亲瞪着眼问道:“你说,你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小孩,去城里能找到什么工作?”

石头说:“隔壁的二牛去年不就去城里了吗?他还小学都没毕业呢。他都能找到工作,我凭啥不能?我有的是力气,就不信找不到事做。”

父亲狠狠地说:“你个不争气的呀!你去城里就算找到个什么事做,赚两个钱,可以后还会像你爸这样,一辈子是个穷苦命!永远抬不起头来,被人家瞧不起——你咋就不懂这个道理呀!”

石头眼睛望向前方,说:“我不会是这种命的。”

“你咋知道?”父亲问。

“我就是知道。”石头莽声莽气地说。

父亲注视石头良久,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母亲包着眼泪走到石头身边,摸着他的头说:“儿呀,妈知道你其实是懂事,想帮家里分担。你实在想去城里那就去吧。唉,只可惜你在学校这么好的成绩,这就荒废了。”

石头望着母亲说:“妈,我把书本一起带去,闲的时候自己也能学。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常给家里写信的。赚到了钱,我就寄到家里来。”

母亲抚摸着石头的脸,转过头去,眼泪抹到了心里。

次日,母亲到二十里外的镇上送石头上了进城的汽车。石头只带了一个小包,里面是几件换洗衣服和课本。

父亲不愿去学校替石头向老师说明情况,他蹲在家门口的土堆上,大口大口抽着旱烟,眼睛望着远方路口的一棵白杨树,那是通往城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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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20:39: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破烂的公共汽车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才把石头带进城里,石头这是第二次进城,第一次是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已经模糊得完全没印象了。石头在车上时本来有些晕车,还吐了一次,但出了车站后立刻就没事了——城市里林立的高楼和穿梭的汽车抢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像呼吸新鲜空气一样贪婪地吸收着这繁华的光景。石头自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眼睛不够用。

呆呆地看了好几分钟后,石头回过神来。他知道,必须立刻找一份工作,否则——他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那张汗涔涔的20元钱。这是出门前母亲硬塞给自己的——这点钱连应付晚上的吃住都难。

石头看车站四周,这里有不少的饭馆、宾馆和杂七杂八的店铺,他决定就从这一段找起。石头自知大酒店和大宾馆是不可能招收自己的,便选择了一家叫“迎宾餐馆”的小店,决定进去试试。

跨进门后,店内的伙计热情地招呼道:“吃饭吗?请里边坐。”

石头见那人和自己年龄相仿,又生得一副热心肠模样,心头豁然开朗,他快步走了过去。

年轻伙计将菜单递给石头,和颜悦色地问道:“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

“不,不。”石头赶紧摆手道,“我不是来吃饭的。大哥,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还招人吗?”

那伙计望了石头一眼,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他收起笑容,懒晒晒地说:“不招人了。”

石头像是被这句冰冷冷的话噎住了似的,他愣了几秒,还想问点儿什么,但那伙计已经转过身,招呼另一位客人去了。

石头从这家餐馆里出来,又走进旁边的一家小旅馆。柜台前坐着一个化了妆比不化妆还土的女人,她脸上拍着的粉底能做出一碗汤圆来,那女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放在柜台上的小电视。

石头小心地走过去,那女人斜着瞟他一眼:“住宿?”

石头说:“大姐,我想问问你们这儿还要招服务员什么的吗?”

那女人的眼睛没离开电视,摇着头说:“不招。”

石头不死心,说道:“大姐,我啥都能干,累活脏活我都不在乎。”

厚粉女人“呸”地吐出瓜子壳,不耐烦地说:“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是老板。”

石头望了望四周:“那老板什么时候来呢?”

“不知道!”

石头走了出来,心里觉得有些窝火,他又沿街挨着问了七、八家店,居然没一家肯要他。拒绝的理由各种各样:年龄太小、不缺人手、只招女性……

眼看快接近中午,石头开始有点慌了,他这时才发现,真如父亲所说——城里的工作不是这么容易找的。

他走走问问地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个结果,肚子却饿得咕咕叫了。石头走到一条热闹的街,见一家叫“缘来饭荘”的小店正卖着快餐饭,店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三元一盒”,石头走进去,要了一份盒饭,坐在店里吃起来。

石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饭量本来就比一般人要大些,一盒饭三两下就吃完了。但他不敢再叫一盒,抹了抹嘴后,石头对门口的老板说:“大叔,收钱吧。”

中年男人走过来说:“三块钱。”

“好。”石头应了一声,手伸到裤兜里掏钱,却什么都没摸到,他站起来,手在两个裤兜里转了好几圈,却楞是摸不到那20块钱,石头急得汗都冒了出来,他叫道:“我的钱呢?”

忽然,他想起之前路过一个拥挤的广场,那里人山人海,身体互相摩擦,难道,是那时候……

饭店老板歪着头,像在欣赏什么表演一样望着石头,他哼了一声:“没钱就算了,别装了。”

石头急了:“不,我有钱的,只是刚才……丢了!”

老板厌烦地挥了挥手:“行了,你这样的我见多了,走吧,走吧,下次别再来了!”

石头气呼呼地望着老板,他走到一张桌子旁,抓起上面的碗和盘子。

“你要干什么!”老板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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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20:40:1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会白吃你的。”石头将碗盘叠在一起,“我没法付饭钱,就帮你干一天活来抵帐!”说完,他又去收拾别桌吃过的碗筷。

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石头一会儿,伸出手来招呼他:“先别忙,孩子,你过来一下。”

石头愣了愣,随即走到老板身边。饭店老板这才仔细地端详了他一阵:这孩子生的墩墩实实、浓眉大眼的,身上有股农村孩子未经雕琢的质朴劲——一看就是个踏实本份的人。店老板不禁心生喜欢,他问道:“孩子,你多大了?”

“十五了。”

“一个人进城来的?”

“嗯。”

“进城来干嘛呀?”

石头低下头说:“我本来在乡里念初中,但家里太穷了,连我妹妹上学的钱都没有,我就进城打工来了。”

店老板叹了口气,心里升起一丝怜悯,他又问道:“那你找到工作了吗?”

石头摇着头道:“还没呢,我今天才来,问了好些地方都不肯要我。”

店老板想了想,说:“要不,你就在我这儿干吧。”

“真的?”石头喜出望外,“你这儿还缺伙计?”

“伙计倒是不缺了,但还差个送外卖的。我见你长得挺讨人喜欢的,你就在我店里负责送外卖吧。”

石头问:“什么叫送外卖呀?”

老板说:“就是人家打电话来订餐,我们这里做好,你给人送去就行了。”

石头犯了难:“可是,我对城里不熟悉啊,我怎么找得到那些地方?”

“这没问题。”老板说,“订餐的都是这附近的人,远的不会到我们这儿订。我给你指方向,你一两天就熟悉了。”

“那好!”石头高兴地点头道。

“你一天三餐就在这店里吃,晚上就和我们那几个伙计挤着睡吧。一个月两百块钱,怎么样?”

“啊……”石头没想到包吃住之外还能有两百块的工资,愣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嫌少?你要是干得好还能再涨嘛。”

“不不不……”石头连忙摆手道,“够多了,谢谢您,大叔。”

店老板咧着嘴笑。

从这天开始,石头就在这家小饭店里送起了外卖。他有礼貌,人又实诚,自从他到了店里后,打电话要外卖的人比以前增加了不少。店老板乐得合不拢嘴,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找对了人。

石头来城里已经二十多天了,他给家里写信,告诉母亲自己在这家“缘来饭荘”里找来了工作,过得挺好,叫母亲别担心,到了月底就把钱寄回家来。

这天中午,店老板高兴地对石头说:“石头,你可真是带财运呀。你没来之前,对面那家医院很少在我们这儿订餐——你看,现在他们也要叫我们这儿的外卖了。嗨,这生意是越来越好了。石头呀,你快给他们送去吧。”

“好!”石头问,“医院的哪儿呀?”

“二楼左边第一间,也不知道是病房还是医生的办公室……你去了就知道了。”

“嗯。”石头应道,端起桌子上的大托盘,上面放着好几盘菜、一大碗汤和一盆饭。

过了街,石头抬头看见“市妇幼医院”的招牌,他走了进去,找到楼梯后,小心翼翼地端着菜上二楼。

从楼梯走到二楼的走廊后,石头按照老板说的,找到左边第一个房间,他转过身,一眼望见了这条走廊的尽头——走廊上没其他人。

突然之间,石头觉得头皮一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感觉向他猛扑过来,令他惊骇莫名,他下意识地抱住脑袋尖叫起来。手里端着的托盘掉落下来,碗盘、饭菜撒落一地。

石头的尖叫将病房里的医生、护士和病人家属全引了出来,他们惊讶地看着这个蜷缩在墙边的孩子和那杯盘狼藉的一地,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女医生走上前去,俯下身问:“孩子,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她伸出手去摸石头的额头。

“别,别!”石头仍紧紧地抱着头,恐惧地向后缩,仿佛那只伸向他的手是什么可怕的怪物般。他大叫道,“别碰我!”

女医生皱起眉,站起来后,困惑地看着他。

过了好几分钟,石头才逐渐回到现实中来,他喘着气,看见身边那摔碎的碗盘和一地的饭菜,似乎自己都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闯了祸。石头竭力思索——刚才究竟怎么了?那突如其来的恐怖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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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20:4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课间操时,班花走到赵梦琳的课桌旁,对她说:“我们去操场聊会儿吧。”

赵梦琳抬头望了她一眼,眼睛又重新回到书本上:“对不起,我还要复习呢。”

“那我就只好在这儿说了。”班花的声音粘嗒嗒地,“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吗?”

赵梦琳放下书,厌烦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操场等你。”班花甩下这句话离开了。

赵梦琳在座位上又坐了一会儿,“啪”地一下合拢书,走出教室,在操场上找到了班花。

“有什么话快说吧,我忙着呢。”赵梦琳一脸厌恶的表情,眼睛根本没望向说话的对象。

班花慢悠悠地靠过来,脸几乎要贴到赵梦琳的鼻子上。“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你才转到我们班来多久?别太自以为是了,别锋芒太露。”

赵梦琳斜着眼望她:“我怎么锋芒太露了?”

“呵,真好笑。”班花做作地扭了一下肩膀,“你是不是想表现出你什么都不明白,然后一副天真、单纯的样子?”

赵梦琳突然觉得很无聊,她皱起眉头说:“你给个明白话吧,到底什么意思?”

班花斜眉吊眼地望着她,尖瘦的脸显得冰冷而刻薄。“那我就说明白些吧。你别仗着自己成绩好、家里有钱,又有那么几分姿色就可以在班上呼风唤雨,对班上的那些男生呼来唤去,你以为你是谁?”

赵梦琳觉得班花那些故做成熟的语言世故得令她作呕,她涨红了脸说:“我对谁呼来唤去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班上那些男生竞相跟你献殷勤,而你就……”

“你给我听着。”赵梦琳愤怒地打断她的话,“那些男生跟我献不献殷勤那是他们的事,我可从来没要求谁给我做过任何事!”

“哼,少在那里故作清高了!你要不是每天打扮得这么漂亮,从头到脚全是一身名牌的话,那些男生会天天围着你转吗?”

“那你要我怎样?十几天不洗头、穿着粗布衣服来上学;或者是干脆向全班宣布,你才是这个班上最美丽、最有魅力的女生。所有人都应该围绕在你身边,对吗?”赵梦琳讥讽道。

班花被激怒地面目扭曲,一张本来秀气的脸变得丑陋起来:“你……你给我听好,别在我面前耍你那大小姐脾气,我不会吃你这一套!”

赵梦琳不示弱地瞪着她说:“那你又凭什么来向我提要求?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性格懦弱、会任由你这种人来摆布的娇娇女吗?”

班花阴笑着说:“你别太得意了。你以为你真是什么都有、完美无缺的吗?我可是知道——你那隐藏了多年的小秘密。”

赵梦琳怔了一下,脸上有些不自然,她将眼光转到其它方向。“什么小秘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真要我说吗?晚上睡觉时……”

“住口!”赵梦琳的脸色变得难看,她盯着班花,“是谁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班花像打了胜仗似的昂起头,“关键是,你不希望我把这件事向所有人宣传吧?”

“这是威胁吗?”

“随便你怎么理解。”

赵梦琳垂下头去思索了几秒,再抬起头,盯着班花的眼睛说:“你如果真要去宣传,那就尽管去吧。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大家都只会认为你是因为嫉妒而造我的摇,最后你只会是自讨没趣。”

说完这句话,赵梦琳没有再搭理班花,转过身扬长而去。班花在她的身后气得咬牙切齿。

下午放学之后,赵梦琳刚一出校门,一辆高档的黑色本田轿车就向她缓缓驶来。赵梦琳看见那辆车,手捂住额头,低声道:“噢,天哪。”

轿车前排的车窗开着,司机冲赵梦琳喊道:“梦琳,快上车吧。”

赵梦琳却像没听到一样,对那辆轿车视若无睹,背着书包径直向前走去。

黑色轿车一直跟在她身后,司机不停地喊:“梦琳,上来吧!”

赵梦琳仍然不理不睬,反而加快了脚步。司机几乎是在央求道:“梦琳,你就别让我为难了,这都是董事长安排的,你不上来我怎么向他交差呀!”

赵梦琳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走到轿车旁,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

上车后,赵梦琳不满地说:“刘叔,我都跟你讲多少遍了。我爸再叫你来接我,你就把车开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兜一圈儿风——别到我们学校门口来招风了。你看我们同学哪个是轿车接送上学呀!”

“唉,梦琳,你得为我着想呀。董事长叫我来接你,我怎么敢不来?”司机无奈地说,“现在的社会复杂,要是有些坏人知道你是赵氏财团董事长的独身女,把你……唉,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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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20:41:57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你开着名牌轿车来接我,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搞得我们同学天天都来问我家到底是做什么的,烦死了!”

“可就算我不来接你,你的身份也还是会有人知道呀。还是小心点好啊!”

“刘叔,要不我签个生死状给你拿着——上面写明以后你不用来接我,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均与你无关。”

“哎呀,梦琳。你就别开玩笑了。”司机苦笑道。

说话的工夫,车子就已经到家了,赵梦琳觉得这么近的距离都非要专车接送真是多此一举。

跨进家门,赵梦琳喊了声:“我回来了。”保姆立刻过来接下她的书包,将她换的鞋放进鞋柜里。

赵梦琳的妈妈气质优雅地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拎着两个口袋,笑着对女儿说:“梦琳呀,我今天上街购物,顺便又跟你带了一套kappa的新款春装,你一会儿试试,穿上肯定精神。”

赵梦琳却有些提不起劲来,她没精打采地说:“妈,你以后别给我买这么多名牌衣服了,我还是穿校服吧。”

“咦?”母亲走到女儿身边,奇怪地打量着她,“今天怎么回事儿?新衣服都不感兴趣了,出什么事了?”

赵梦琳疲倦地摇了摇头:“没事。”

这时,赵梦琳的爸爸从外面回来了。看到女儿后,叫了一声:“宝贝儿,回来了。”赵梦琳本想跟爸爸说说叫他以后别再派车来接自己了,但估计也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效果,便收住了口。同时,她想起另外一些事情。

赵梦琳走到爸爸面前,说:“爸,我不想在现在这个学校读了,你帮我转一所学校吧。”

赵梦琳的爸爸大腹便便,他把西装脱下来交给佣人,问道:“为什么?老师教得不好?”

“不是。”

“那是为什么?”爸爸坐到沙发上,跷起二郎腿。

赵梦琳说:“我们班有些男生老是下了课就缠着我,问东问西的,我烦死了。”

“那你就不要搭理他们嘛。”爸爸说,“不过,谁叫我女儿长得太漂亮了,你转到哪儿去也会是这样的。”

“爸!”赵梦琳抱着爸爸的手臂说,“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还有一个女生也是,老是为了些无聊的事情来骚扰我,影响我的情绪,也影响我学习了。”

赵梦琳的爸爸拍着女儿的手说:“琳琳呀,你都转了好几次学了,这个学校还没念完一学期呢,你又要转。转个学倒是容易,可这样频繁地更换学习环境,恐怕对你不好吧?”

“没关系,爸。我到新的环境更能学好。”赵梦琳摇着爸爸的肩膀撒娇道,“爸,你就让我转学嘛!”

“好吧,好吧。”爸爸扼不住女儿拗,“我一会儿找熟人去跟你办吧。”

“爸,你最好了!”赵梦琳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跳着回房间去了。

赵梦琳锁上自己卧室的门,趴在床上,舒了口气。

虽然用转学来解决了那些烦心的事,可有一点她却还是始终不明白——班花是怎么知道自己那个秘密的?除了她之外,还有哪些人知道?

也许,是从自己以前的学校里打听到的;也许是……不过,现在追溯这个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这次转学之后,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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