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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残肢书生

《雪莱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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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50:05 | 显示全部楼层
沃森从一堆书里抬起头来,视线透过玻璃门射向城市的灯火深处。
  
  夜晚的雾气很重,将这座都市巧妙含蓄地隐藏着,沃森只能看到城市的局部。这时,C大学的钟声敲响了,一共是二十一下。
  
  沃森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晚餐,他推开书桌上那一撂枯燥无聊的书本,在书桌上腾出一个空间,准备随便吃点东西。对他而言,读完一本中国学者写的人文书籍可能比解十道难过费马大定理的数学题还具有挑战性,他弄不懂中国学者为什么总是喜欢在自己的论文里标注“一、二、三、(一)(二)(三)、1、2、3、(1)、(2)、(3)”之类的条目,这些条目非但不会是文章显得条理清晰,而且会让人觉得这并非在创作,而是仅仅在总结陈述别人的观点。
  
  整整一个下午,沃森就只看了四篇有关笛卡尔的哲学论文,从各个学者的简介中,沃森发现他们有一个巨大的共同点,那就是四人的头衔比他们的作品多出不止三倍,而他们的论文无一例外地使用了同一种模式,无一例外地晦涩难懂,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沃森起身走向冰箱,昏昏沉沉的脑袋让他顿时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要想从这些“学者”的文章里找出一点与笛卡尔那个秘密有关的线索是不可能的。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时候很傻,傻得竟然要去读教授们写的论文。
  
  冰箱里只有面包和牛奶,沃森把手伸向贫瘠的冰箱,明天该去商场买点食品了,他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一边走到宽大的玻璃门前,山城的夜色依然那么美好而诱人,橘红的街灯雍容大度地倾洒着柔和的宁静。大街上一片温馨的气息,雾已经退了一些,薄薄地延续着这座都市的梦幻朦胧。
  
  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屋内的暖气让玻璃门上起了一层水雾,沃森伸出手指,极其自然地在沾有水气的玻璃门上写下那句著名的“IthinkthereforeIam”。
  
  沃森知道自己要寻找的那个人的名字就隐藏在这句话里,他已经感觉到了笛卡尔当年的苦衷,如果不是宗教法庭对伽利略的迫害有例在先,估计笛卡尔就不会如此煞费苦心地把一人的名字隐藏在这样一句简单而富含哲理的话中,也不会煞费苦心地把这句简单的话变成人人皆知的哲学理论,笛卡尔所要做的仅仅是希望有人从中找出他所要隐藏的秘密。
  
  沃森紧接着在这句英文下面写下两句中文:
  
  “来自哲学的呓语,谁的声音如梭。”
  
  这两句话与“IthinkthereforeIam”是笛卡尔一首诗中连在一起的三个句子,笛卡尔显然是用这样一个提问式的句子来引起读者对“IthinkthereforeIam”的注意,不可否认,句子中的“谁”字既是笛卡尔对读者的提示,又是笛卡尔的暗示。
  
  这不可谓不是笛卡尔的良苦用心。
  
  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谁的声音如梭?”“谁”到底是谁?
  1619年一个寒冷的夜晚,23岁的笛卡尔连续作了三个梦,这三个梦被笛卡尔本人理解为上帝对他的人生的一种启示。第三个梦更为玄妙:一个陌生女人给了他一本百科全书和一首以“是与否”开头的诗。百科全书代表了众多学科的统一,即“形而上”的哲学,而那首以“是与否”开头的诗则为毕达哥拉斯所写的“YesandNo”,代表了真理和谬误。五年后,笛卡尔为了感激这三个梦,特地去了圣母玛丽亚神殿进行朝拜。——这是一个美国学者在《笛卡尔》一书中的描述。
  
  如果这些描述是真实的话,那么那个陌生女人是怎么回事?她是谁?她会不会就是这句“IthinkthereforeIam”所隐藏着的那个人?
  
  沃森来回踱着步子,一遍,又一遍。许久以来这些问题就像一群挥之不去的蚊子,“嗡嗡”地叫着盘旋在他的脑子里。有那么许多个瞬间,他觉得它们一点一点地吸尽了他的血气,以致他绵软得如同滚水中的面条。现在,这些问题已经侵入了他的细胞,与他共为一体了。无论怎么样,他再也摆不脱它们的纠缠了。
  
  沃森不知道自己在屋子里转了多少圈,当他再次回头去看玻璃门上的那行英文时,黑夜似乎在那个瞬间死亡了,一切变得如此地明亮和清晰。
  
  他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IthinkthereforeIam”
  
  几分钟前,沃森把这十八个字母就着水汽写在公寓的玻璃门上,几分钟后,大部分字母已经模糊成一片了,只剩其中的六个字母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形状,清晰地印在那扇以山城之夜作为背景的玻璃门上。
  
  沃森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他凝视着剩下来的那六个字母。
  
  “THNE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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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50:38 | 显示全部楼层
“OH,My God!”沃森惊喜地叫了起来,“原来是她!Theano!”
  
  沃森的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地颤抖着,他喃喃地说道:“噢,上帝!竟然是她,我应该早想到她才对。”沃森的语气极为复杂,惊喜与激动各自掺半。
  
  沃森闭上眼睛,一会儿又再次睁开,目光落在这六个字母上,此时,这六个英文字母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但还能看出其大概的轮廓。
  
  “T-H-E-A-N-O,Theano!”沃森重新拼了一遍这个名字,确认无误之后他第二次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她,西雅娜!”
  
  这个时候,玻璃门上所有的字迹都已经被下流的水滴拉扯成了奇形怪状的模样,像是一那个调皮孩子的胡乱涂鸦。沃森的嘴角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他的思绪飞到大洋彼岸自己的祖国:严寒时节,一间宽大明亮的教室里,窗户上布满了灰蒙蒙的水雾,四岁的沃森踮着脚,扑在窗玻璃上,随意地画着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图画,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自己四岁时就掌握了后现代主义作画的技巧。而开始在窗玻璃上演算多元一次方程则是他五岁的时候。
  
  “Theano!毕达哥拉斯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神秘的近乎于神话传说的一个女人。”沃森心里想着,他忽然觉得这个夜晚绝对地与众不同,正如同半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多年之后,他一定不会忘记这个多雾的夜晚他是如何从笛卡尔的哲学名言中拼出“Theano”这个名字的,就像现在他依然没有忘记那个深夜导师给他打电话一样。
  
  那个夜晚和今夜一样有着薄薄的雾气,似乎刚下过小雨,世界是一片氤氲的朦胧。电话铃声刺破夜空,在午夜十二点急促地响起来。
  “喂,沃森!”他接起电话。
  
  “嘿!我是杰克逊,很抱歉打扰你。”电话那头,杰克逊很绅士地说。
  
  “沃森,你是基督教信徒吗?”导师严肃地问道。
  
  “不!但我母亲是虔诚的基督教信徒。”沃森心想,这么晚了打来电话就是为了谈基督教?他可对宗教不感兴趣,他只对数字感兴趣。
  
  “那你母亲一定相信人是上帝创造的了?”导师问。
  
  “至少她偶尔会提一下。”
  
  “那么你是达尔文进化论的信徒吗?”导师又问。
  
  “不是,我对达尔文的进化论持保留态度,进化论也有许多不能解决的问题。”沃森心里嘀咕,千万不要跟我讨论人的起源问题,这个问题就像“先有男人还是先有女人”一样无聊透顶。
  
  “我想,有一个人会让你母亲和达尔文同时感到不舒服,”导师说:“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会动摇和颠覆现有的人类起源的观点,无论是上帝造人论还是进化论。”
  
  “谁?”
  
  “西雅娜!美丽的西雅娜,一个清理绝伦的漂亮女子。”
  
  “她是第三个自圣经和达尔文之后能解释人类起源问题的人?”沃森来了兴趣,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女人的名字。
  
  “不,她不能!”导师回答:“西雅娜仅仅是一个聪明的数学家,生活在2500年前的古希腊。”
  
  “2500年前?毕达哥拉斯时代?”
  
  “是的,”导师的语气变得柔和,不再像当初那么严肃了,“事实上,西雅娜是毕达哥拉斯的爱妻,西雅娜的父亲是古希腊有名的大力士和富豪,叫米洛,神秘的兄弟会正是在米洛的赞助下才得以建立和存在,西雅娜也是兄弟会的一名成员。她与毕达哥拉斯在年龄上相差了许多,但他们还是结婚了。毕达哥拉斯给这位年轻美貌的妻子的爱甚至超过了对真理的爱,以至于走向暮年的他变得顽固守旧,做了许多后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当时的沃森认为导师的逻辑不对,毕达哥拉斯变得顽固守旧与这个美丽的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今夜,沃森明白了,毕达哥拉斯之所以会变得顽固守旧甚至自私残暴,那全都是因为爱,他不愿意兄弟会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西雅娜身上的秘密。
  
  女人为装扮这个世界而生,男人则为呵护这份美丽而生,遇上深爱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会变为爱情的仆人。
  
  镜头继续拉回到那个深夜:
  
  导师说:“毕达哥拉斯的因循守旧导致了数学史上著名的‘第一次数学危机’。毕达哥拉斯认为整数是宇宙间最崇高的东西,宇宙间的万事万物都可以用整数或整数之比来表达,但是一名叫作希帕苏斯的兄弟会成员却发现了边长为1的正方形,其对角线的长不能用整数之比来表示,他的发现触犯了兄弟会的信条,于是毕达哥拉斯下令不准向外界公布√2的存在,然而天真的希帕苏斯无意间向外人谈到了他的发现,结果是他被扔进大海,葬身鱼腹。但√2很快引起了数学思想的大革命,史称‘第一次数学危机’,但是——”
  
  “可是,这与人类的起源有什么关系呢?”沃森打断导师的话(他知道这是不礼貌的,但他急于把话题拉回去)“西雅娜作为一个并不十分出名的数学家,她凭借什么来颠覆人们心目中根深蒂固的‘上帝创造论’或者进化论呢?”
  
  “如果我告诉你2500年来,这位美丽的女子一直都存活于人世,甚至连苍老的痕迹都没有,你觉得有可能吗?”导师的声音及其低沉。
  
  “什么?你是说西雅娜活了2500多年?她不仅没有死,甚至连老去的痕迹都没有?”沃森简直不敢相信导师的说法,他认为导师不是在开玩笑就是疯了。
  
  但是当导师简简单单地回答出“是”的时候并不是像开玩笑的样子,再说导师很少开玩笑,他是一个庄重严肃的人。
  
  沃森很惊讶,“也就是说时间在她身上静止不动了?他依然保留着2500年前的样貌?并且一直未变?这,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比任何一部神话传说都更具有传奇色彩。”
  
  导师说道:“这是事实,不是传说。西雅娜以她特有的方式活着,西雅娜为什么能长生不老,这才是兄弟会最大的秘密。希帕苏斯被毕达哥拉斯处死并不是因为他向外界泄漏了√2的存在,而是因为他向外界泄露了西雅娜的秘密。尽管毕达哥拉斯极力隐瞒这件事情,但还是有越来越多的聪明人知道了这件事,比如后来的笛卡尔和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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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51:47 | 显示全部楼层
沃森觉得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他强行拦截了导师滔滔不绝来势汹涌的语言洪流,他把话筒拿离耳廓,对着话筒说道:“杰克逊先生,这是‘西雅娜猜想’吗?所有的数学家都是一群善于猜想的动物,歌德巴赫猜想,庞家来猜想,费马大定理也是一种猜想,相比于这些猜想,先生的‘西雅娜猜想’显然有些像无稽之谈,我宁愿相信1+1=3也不愿意相信‘西雅娜猜想’,太不可思议了。”
  
  “有一天,你会相信的,孩子!晚安!”导师说完这句话,怏怏地挂断电话,沃森的话让导师觉得很不愉快。
  
  现在,导师已经魂归天外,再想起这件事,沃森倍感歉意和内疚,觉得自己有太多太多的时候对不起导师,好在导师总是包容他,忍耐他。数学家都是苛刻的,他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数学家像导师一样和蔼可亲,宽容豁达。想到此,沃森顿觉无限惆怅起来。
  
  “并非√2,而一切已经结束,谁来听我诉说。”
  
  “笛卡尔的苦衷,费马的城府,希帕苏斯的厄运。”
  
  沃森觉得自己早就应该想到西雅纳才对,导师临死前的话已经给了他许多提示,可是他竟然到今天才找出西雅娜的名字,而到今天为止,导师已经死了快一个月了。如果导师再天有灵,会不会责怪于他呢?
  
  沃森深深地自责起来,他觉得在现实世界,他像婴儿一样幼稚可笑。这让他想到另一位数学家卡佩尔的话:
  
  “所有的数学家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一个是由完美的理想形式构成的晶莹剔透的世界,一座冰宫。但他们还生活在普通世界里,事物因其发展或转瞬即逝,或模糊不清,数学家们穿梭于这两个世界,在透明的世界里,他们是成人;在现实的世界里,他们则成了婴儿。”
  
  沃森感觉自己无疑就是现实生活中的婴儿,他本该早就破解了导师遗言的“弦外之音”的。
  
  他转过头去看远处灯火阑珊的世界,在灯光和夜雾的掩映下,山城之夜显得更加艳丽和妩媚,沃森的困惑也逐渐涌了起来,如果说他是为了追寻导师的死因而发现了西雅娜的秘密,那么导师又是为何而破解了这个秘密的呢?西雅娜果真依旧存活于世?导师所说的“以她特有的方式活着”,这“特有的方式”又是什么?笛卡尔和费马是否已经知道了这特有的方式?
  
  沃森随口吟诵出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这首诗,他感觉到诗里的每一个句子都是笛卡尔亲口对西雅娜的倾诉:
  
  “至高的形而上
  在世间的拐弯处
  你的影子无处不在
  穿越过世纪的尘埃
  因为一种思想
  你的光芒一路照耀
  在人类精神的花园
  你是一片常青的叶子
  IthinkthereforeIam
  来自哲学的呓语
  谁的声音如梭
  在每一个交叉的路口
  智者如是说”
  
  想必那“至高的形而上”正是这位法国大哲学家对神秘的西雅娜的称呼吧。“形而上”,即超越形体的存在物,超越形体而存在,那只有——幽灵了!
  
  ——这就是西雅娜存活于世的“特有方式”?
  
  沃森很快否认了自己的这种想法,觉得自己的思维又回到了婴儿时期。
  
  窗外夜空茫茫,美丽而凄迷。或许,看似平淡无奇的世界正是由无数的谜组合而成的,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角落里,也许都隐藏着一个能让世人震惊的秘密。
  
  而生活本身就充满了无数的谜,也只有这样人们对生活才会充满幻想和期待。
  
  沃森打开笔记本电脑,他要把他的种种发现告诉他的那位中国朋友,当邮件被发送出去之后,闹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现在已经是午夜。
  
  午夜,是幽灵开始猖獗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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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52:38 | 显示全部楼层
沃森感觉自己无疑就是现实生活中的婴儿,他本该早就破解了导师遗言的“弦外之音”的。
  
  他转过头去看远处灯火阑珊的世界,在灯光和夜雾的掩映下,山城之夜显得更加艳丽和妩媚,沃森的困惑也逐渐涌了起来,如果说他是为了追寻导师的死因而发现了西雅娜的秘密,那么导师又是为何而破解了这个秘密的呢?西雅娜果真依旧存活于世?导师所说的“以她特有的方式活着”,这“特有的方式”又是什么?笛卡尔和费马是否已经知道了这特有的方式?
  
  沃森随口吟诵出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这首诗,他感觉到诗里的每一个句子都是笛卡尔亲口对西雅娜的倾诉:
  
  “至高的形而上
  在世间的拐弯处
  你的影子无处不在
  穿越过世纪的尘埃
  因为一种思想
  你的光芒一路照耀
  在人类精神的花园
  你是一片常青的叶子
  IthinkthereforeIam
  来自哲学的呓语
  谁的声音如梭
  在每一个交叉的路口
  智者如是说”
  
  想必那“至高的形而上”正是这位法国大哲学家对神秘的西雅娜的称呼吧。“形而上”,即超越形体的存在物,超越形体而存在,那只有——幽灵了!
  
  ——这就是西雅娜存活于世的“特有方式”?
  
  沃森很快否认了自己的这种想法,觉得自己的思维又回到了婴儿时期。
  
  窗外夜空茫茫,美丽而凄迷。或许,看似平淡无奇的世界正是由无数的谜组合而成的,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角落里,也许都隐藏着一个能让世人震惊的秘密。
  
  而生活本身就充满了无数的谜,也只有这样人们对生活才会充满幻想和期待。
  
  沃森打开笔记本电脑,他要把他的种种发现告诉他的那位中国朋友,当邮件被发送出去之后,闹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现在已经是午夜。
  
  午夜,是幽灵开始猖獗的时刻。
“雪莱的诅咒,雪莱的诅咒,雪莱的诅咒……”
  
  宋姗姗坐在舞场的最后一排,宽大的多功能厅被前来观看晚会的学生挤得水泄不通,气氛高涨的要把大厅掀到天上去。
  
  经济学院毕业联欢晚会。
  
  舞台上灯光或明或暗,精彩节目层出不穷,多才多艺的学生实在太多了。她忽然羡慕起他们来。
  
  人头攒动,没有人注意到她,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看上去有些忧郁和孤独的女孩曾是校文艺团队的积极参与者,那时候她阳光漂亮,有着无限的青春魅力:灯光打在她的身上,音乐开始奏响,她双手握着麦克风,习惯性地响着观众一抱拳,像个调皮的孩子,接着开始唱那首她最拿手的《水晶》。
  
  “看你的眼睛,写着诗句,有时候狂野有时候神秘……”同一瞬间,台下山呼雷动,那个时候整个舞台都是她的,那个时候她是最快乐最幸福的女孩。
  
  而曾经那个最快了最幸福的女孩如今却一脸凝重地坐在舞场的最后面,黑暗中没人注意到她,死亡诗社的恐惧已经彻底断送了她的快乐。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忧心忡忡地等待着“雪莱的诅咒”有朝一日残酷地降临到她的身上。
  
  她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曾经的那首《水晶》以及那个习惯于双手握麦克风的女孩,或许已经没有人能够想起她来了,在这所大学,像她一样漂亮像她一样多才多艺的女孩子很多,她只是她们中的一个,有谁又会专门记住她呢?
  
  姗姗忽然感到无比地孤独,她看了看四周,想从黑暗中找出一个他来陪伴在她身边。幽暗的黑暗中,她看到的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他在哪里呢?那个常给她打匿名电话的人,那个与她一起承受着诅咒和恐惧的男生,那个一直暗恋着她却装作若无其事的家伙。
  
  姗姗和马万里已经好多天没有联系了,他会不会莫名其妙地焦躁呢?他又没有觉察到“雪莱的诅咒”形影不离呢?
  
  “雪莱的诅咒,雪莱的诅咒,雪莱的诅咒……”
  
  似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的耳畔乘风而过。最近,他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拂过耳畔,无论是在人声鼎沸的公共场所还是在寂静无声的午夜。而当她下意识去听的时候,声音却像风一样消失了,无影无踪。
  
  现在,姗姗又一次听到了它,但是声音一闪而过,没有任何痕迹。姗姗竖起耳朵努力搜寻这个男人的声音,然而她所听到的尽是歌声,掌声和欢呼声。
  
  她晃了晃头,心里自责自己过于神经和敏感了,她来看晚会的目的正是要让自己过于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她刻意要求自己不要去想杨旸的失踪,不要去想已经自杀身亡的十三个人,以及料事如神的——《灵异山庄》。
  
  舞台上的灯光暗淡下去,接着又明亮起来。一个抱着吉他的男生出现在舞台上。
  
  “下面,我给大家带来一首歌曲,《水晶》。”男生的声音及其动听,但却夹杂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忧伤。
  
  “关于这首《水晶》,有一个不尽完美却及其凄美的爱情故事,这是我和一个漂亮的爱写诗,充满了诗意的女孩子之间的故事,我不知道她是否坐在台下。”男生说着,台下的学生开始起哄和鼓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姗姗抬起头来,于是她便看到了她所期待出现的那个人——马万里。
  
  舞台上,马万里继续用他那忧伤而低沉的语调说道:“她最喜欢这首《水晶》,两年前我们大一,那时候我及其迷恋她的声音,于是我做了一件挺傻挺可笑的事情,我经常用一个固定的公用电话给她打匿名电话,乐此不疲。每次她接通电话后,我都能听到她轻柔如水的一声‘喂’,有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她的心跳声,但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听到她的声音我已经很满足。大家一定笑我很傻,是的,我很傻。刚开始的时候,她总是询问我的名字,而我总是沉默着,直到她生气地挂断电话。可是后来——”
  
  马万里顿了顿,台下又是起哄的声音。他接着说:“后来,只要她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她总是这样说,‘好吧,我知道你不敢让我知道你的名字,我给你唱首《水晶》吧!’于是我很自然地迷恋上这首歌,两年过去了,她还是不清楚当年给她打匿名电话的那个人是谁。不久前,她遇到了一件烦心的事,希望她能从那片阴影中走出来,在这里我要对她说,无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永远会在她周围保护她。这首《水晶》,送给她,也送给大家,祝福大家快乐幸福,同时我要对她说:ILoveYou!”
  
  起哄的声音淹没了会场,姗姗宁静地坐在黑暗中,没有人能看到她悄然流出来的眼泪,也没有人能够听到她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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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53:29 | 显示全部楼层
马万里开始声情并茂地唱那首《水晶》。
  
  “我们的爱情,就像水晶……”姗姗轻声地随身附和。
  
  当马万里唱到一半的时候,她起身离开了会场,她不愿意听到他的情歌结束,就让他的歌声永远地唱响在她的记忆之中,永不停歇。
  
  她知道,当年她唱这首歌的时候,她的歌声属于所有的观众,而现在当他唱这首歌的时候,他的歌声仅仅属于她一个人。
  
  走出晚会大厅,外面已经全黑了。
  
  “雪莱的诅咒,雪莱的诅咒,雪莱的诅咒……”那个男人的声音又风一样地吹过,姗姗打了个机灵,恐惧瞬间包围了她。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个声音。
  
  姗姗向四周看了看,校园的小路上三三两两地走动着许多身影,此时已是下自习的时间了,同学们背着书包急匆匆地往宿舍赶,彼此间小声地说着话,看来死亡的阴影依旧笼罩着这所大学。
  
  姗姗走入人群,她的意识忽然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起来。她似乎感觉到某种力量牵引着她往前走,她不知道那种力量会把她带到何处。
  
  一切如同一个梦,姗姗已经看不清自己周围的事物了,这是一个梦吗?不,她分明能够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分明能够感觉到夜风拂过脸面的冰凉。
  
  然后,她开始上台阶,一级一级的台阶通向未知的国度。她的皮鞋踩在落满灰尘的台阶上,发出古老浑厚的声音。她闻到了腐败的气息,这是什么地方,仿佛许多年没人来过了。
  
  姗姗依然浑浑噩噩地向前走着,没有毛骨悚然的恐惧,没有胆战心惊的尖叫,因为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她就那样平静而自然地向上爬去。
  
  前面有一扇斑驳的门横亘在台阶的尽头,她走过去轻轻地推了推那扇门,木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吱呀”,应声而开。一阵风从洞开的门缝呼啸而来,带着腐朽的味道。
  
  姗姗从门缝里钻进去,一片开阔的场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她走入这片场地,看到地上长满了苔藓,积满了臭水。她从苔藓和积水上走过去,走到开阔地的尽头。
  
  接着,她看到自己正站在四十多米高的楼顶上。
  
  她恍恍惚惚地爬上楼顶的围栏,她把脚伸了出去,踩在栏杆的边上,两只手从后面紧紧地抓住锈迹斑斑的栏杆,她感觉全身的血正往脑门里涌,飘飘然的眩晕感漫延着淹没了她。
  
  这时起风了,寒风叫嚣着穿过楼顶,如同一个大嗓门的女生在哀嚎。
  
  忽然,两只手从后面无声无息地伸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栏杆外面的她。
  
  这突如其来的双手让姗姗的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她本能地回过头去看后面那个人,与此同时,随着她的身体的扭动,她的双脚从光滑的栏杆上滑了出去。
  
  她大叫起来:“啊——”
  
  尖锐的叫声撕破夜的寂静,这时候她才从刚才浑浑噩噩的梦幻中苏醒过来,她发现自己正悬挂在四十米的高空,脚底下深不可测的黑暗如同死神的嘴巴,正张大着嘴等她落下去……死亡是如此地逼近,生命悬于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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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55:45 | 显示全部楼层
后面那只手抱她抱得更紧了,就像一个铁环箍住了她。她感到那两只手在剧烈地抖动着,后面那个人比她还要紧张。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她害怕得哭了起来,她使劲地摆动着她的两只脚,试图去找到某个严实的落脚点,但她的脚下只有深不可测的黑暗。同时,她的两只手徒劳地抓住那根锈迹斑斑的栏杆,栏杆上的水滴混合着铁锈形成一条水柱,沿着她白皙的手臂往下流。
  
  “别怕,你会没事的,”后面那个人说:“不要动,听我的。”
  
  原来是他,马万里。
  
  “马万里,不要放开我,我不想死。”姗姗带着哭腔,哀求似地说。
  
  “现在,你需要冷静,不要摇晃你的腿,我会拉你上来的。”马万里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宋姗姗镇定下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她往上面移动了一段,她的脚触到了一根栏杆,她小心翼翼地踩上去。
  
  马万里依旧紧紧地抱着她,“现在,小心地转过身来面向我,不要看下面。”
  
  姗姗小心谨慎地转过身来,面对着马万里,脸上是诚惶诚恐的表情,沾满了泪水。
  
  姗姗深吸了两口气,紧张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她伸出一条腿去踩上面的栏杆,确定踩稳之后,另一条腿才缓缓地跟上去,现在她的整个人蹲在了围栏的外侧。
  
  
  “好,很好,现在你的手松开栏杆,伸过来,抱住我的头,放心,我会抱紧你的。”马万里说着,他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姗姗的手松开了栏杆,马万里勒紧了她的身体,她伸手过去紧紧地抱着她的头,似乎要把自己捆在他身上。同时,她半蹲的身体向里挺了挺,半个身体便搭在了马万里的肩膀上。
  
  马万里使劲地往里一拉,两个人便失去了平衡,一起摔倒在长满青苔的楼顶上。马万里已经精疲力竭了,他气喘吁吁地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旁边放着他的吉他。
  
  姗姗从地上站起身来,这时她越想越怕,不禁“嘤嘤”地哭起来。
  
  马万里起身走近姗姗,将她抱在怀里,任她的泪水打湿自己胸前的衣襟。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只敢打匿名电话的男生了,他希望自己的拥抱能够消融她的恐惧和不安。
  
  马万里拥抱着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女孩,静静地听着她低微的抽泣声,似乎连她的抽泣声都变得悦耳动听了。
  
  许久之后,姗姗终于安静下来。马万里没有放开她,而是把她抱得更紧。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马万里柔声问道。
  
  “别……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姗姗的情绪忽然又变得激动起来,她嘴巴一扁,似乎又要哭出来。她把头埋在马万里胸前的衣襟里,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被一股力量牵引着,然后就浑浑噩噩地来了这里,做了这件傻事,整个过程就像一个梦。”
  
  马万里忽然问:“你是从舞会里出来的吗?”
  
  “嗯”姗姗答应着:“你唱得《水晶》真好听。”
  
  两个人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他们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马万里打破沉默说道:“我并不知道你在现场,当我唱完歌回到后台后,一个同学说他看到一个女生急匆匆地走出现场,好像就是以前经常演唱《水晶》的那个女生。我知道是你,于是追了出来,远远地我看到你一个人走进这栋楼,我心里正纳闷呢,你一个人来这里干嘛?随后我加快脚步跟上来,然后就看到了你站在楼梯外面。”
  
  “谢谢你!”宋姗姗说。
  
  “谢我什么?”马万里问。
  
  宋姗姗没有回答,她伸出手去,抱住了马万里的腰,马万里却不知道她要谢他什么,是谢他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还是……
  
  “你生气吗?”马万里问。
  
  “生气什么?”
  
  “那些匿名电话!”马万里说:“现在你已经知道了那些匿名电话是我打的,但并不是恶意的,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说我会生气吗?”
  
  “应该不会,如果你生气的话,你就不会在电话里给我唱歌。”
  
  “你错了,我很生气,你是一头猪,一个大笨蛋,一个胆小鬼!”听了一会儿,她又说:“其实有一件事你一直都不知道。”
  
  “什么事?”
  
  “因为你常用那个固定的电话打我手机,后来我查到了那个电话的具体位置,有天晚上你有鬼鬼祟祟地拨了我的电话,你不知道,当时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你。”
  
  “啊——”马万里惊奇地叫起来:“这么说来,蒙在鼓里的是我了?”
  
  “再后来,我参加了学校的歌咏比赛,正在练习唱《水晶》,所以你打电话来之后我就给你唱这首歌,找到一个人听我练歌是很惬意的事情。”
  
  “可是后来,”马万里说:“后来你一直在手机里给我唱这首歌。”
  
  姗姗没有作声,遇到一个死脑筋的男生是女孩子最倒霉的事情。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只有风跃过楼顶时的“呼呼”声。
  
  马万里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姗姗,幽暗的灯光下,她齐肩的头发随风而舞,美丽极了。他低下头,鼻子触到了她的发稍,他问到一股迷人的麝香味。他情不自禁地在宋姗姗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用迷乱而略带羞涩的眼光看着他。
  
  “我——爱你。”马万里鼓足勇气终于说完了这句话,她的心潮翻江倒海地泛滥起来。
  
  姗姗低下头去,夜色掩饰着她脸上的红晕。
  
  有时漫无边际的沉默,雾飘过来,淹没了两个幸福中的人。
   “看你的眼睛,写着诗句
   有时候狂野有时候神秘。”
  
  姗姗轻声唱着这首《水晶》,没有音乐的伴奏,她的声音显得更加悦耳动听,马万里温情地看着她那飘舞在空中的发丝,附和着唱道:
   “随你的心情左右而行
   脚步乱了但心甘如怡
   爱一个人常常很小心
   仿佛手中捧着水晶
   爱一个人有缤纷心情
   看世界仿佛都透过水晶
   我和你的爱情好像水晶
   没有负担秘密干净又透明
   我给你的爱是美丽水晶
   独特光芒光辉你我心底
   爱一个人常常很小心
   仿佛手中捧着水晶”
  
  楼着这个漂亮的女孩,马万里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而此时此刻,他只希望世间就此凝固,让两颗饱受恐惧折磨的心相拥着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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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56:37 | 显示全部楼层
之后的那个下午,天上淅淅沥沥地飘洒着无边无际的春雨,空气极度潮湿,没有风,微冷。黝黑的地面上悄无声息地流淌着无处积蓄的雨水,大街上车辆来来往往,人流如织,都市的喧嚣有增无减。
  这场绵绵无绝期的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在这个飘洒着绵绵细雨的午后,我很自然地走进了一个叫做“珊瑚地下书市”的地下商城,或许是为了避雨,或许是去逛书市,而事后回想起那场忧郁的春雨,忽然觉得它成了整个事件的阴谋,如果当时没有下雨,我多半不会走进那家地下书市,如果没有走进那家地下书市,我就不会看到那本诗集,从而也就不会遇上那位神奇的男人。然而生活不会容忍你过多地“假设”,事实一旦发生便永远也无法更正了。
  
  一切都像在有意无意中进行着。
  
  在我走进这家地下书城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条大街上还有一个地下书城,或许是因为从未留意过吧,所以当冰凉的细雨洒落在我的衣服上,在我手足无措无计可施的当儿,我一抬头就见到了这六个字:“珊瑚地下书市”,我的心情一半是惊讶,一半是惊喜。
  
  于是,我顺着路标的指示,沿着台阶一级一级地走下去。
  
  这家地下商场一共有两层,第一层是百货商场,再下一层才是书城。我走了下去,只见到书城里顾客稀少,书架前零零落落地站着几个正在看书的年轻人,空间显得无比地开阔。没有人说话,里面的几个工作人员正各自埋头做事,三三两两的顾客只顾看自己的书,四周寂静得如同身处地下陵墓。
  
  书架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图书和各式各样的音像制品,我走过“考试之家”、“电子机械”、“化工建筑”、“美术园艺”,最后来到“文学艺术”前,这里摆放着许多文学名著和畅销书籍,我随便抓起一本精装版的网络小说来看,然而文字并不特别吸引人,至少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看了个开头便放下了。在“世界名著”那边我看到了英国作家希尔顿的传世之作《消失的地平线》,描写的是几个西方人在香格里拉的故事。这部作品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红极一时,畅销全球,在以后的七十多年里,《消失的地平线》所引起的阅读热潮经久不衰。九十年代,出现了“香格里拉热”,许多厌烦了都市喧嚣的西方人纷纷离开家园,不远千里来到中国大西南寻找希尔顿所描写的那块“世外桃源”。最后他们发现希尔顿所描写的“香格里拉”就是今天的云南迪庆,1997年,云南省政府应国际旅客的需要,将迪庆更名为香格里拉。如今,香格里拉因为其梦幻般的神秘和美丽已成为无数旅游爱好者的首选之地。
  
  一本《消失的地平线》成就了一个叫“香格里拉”的地方,这正是艺术的力量所在。我拿起这部小说翻开来看,可是才看了两页便放下了,这倒并不是因为小说不好看,而是因为我忽然有些心绪不宁起来。这段时间,我常常会有这种心绪不宁的焦躁感。
  
  地下书城里果然很安静,偶尔有人走动的脚步声显得很清脆,而那“咚咚”的回音则让整个书城显得越发地安静,这真是一个清幽的所在,在这里你永远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喧嚣,更不会知道外面正下着绵无绝期的潇潇春雨。
  
  我把《消失的地平线》放回到原来的地方,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忽然奇怪地感到茫然若失。百无聊赖之际,我踱着步来到另一个书摊,这里摆满了古今中外的名人诗集,先看到的是拜伦,然后是爱略特,接着便看到了《雪莱诗集》——我的心突地一跳,脑海里便闪过五个字:“雪莱的诅咒”。
  
  我仔细地回想起马万里告诉过我的关于“雪莱的诅咒”的传说,我凝视着这本厚厚的诗集,不敢相信里面那些优美的诗句中竟然包含着一个被打散了的邪恶诅咒。或许正应了那句话,美好与邪恶同存,天使与魔鬼同在。
  
  然而我的目光很快被另外一本书吸引了过去,那是一本装帧十分朴素的小册子,封面设计不能算是引人入胜,但当我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我的视线便被它紧紧地吸引住了,我这才觉得我莫名其妙地闯入这家书城,似乎专是为它而来,那场春雨似乎也是为此而刻意安排的。
  
  也许你此刻正在猜想,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
  
  那是一本诗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看过,它的作者是一位默默无闻的诗人,这位诗人的名字仅仅在他所居住的城市为少数人所知,他生前就出过这么一本诗集,而这本诗集却因不知名的原因在出版一个月后被查封。
  
  这本书叫《西村诗选》,如果你曾经买到过这本书,要么里立即焚毁它,要么不要看里面的文字,特别是那首名为《雪莱的诅咒》的诗。(作者善意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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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56:55 | 显示全部楼层
镜头回到那个飘着细雨的昏暗的下午,当时迫使我义无反顾地拿起诗集并翻开来读的是“西村”这两个字。在这座城市,大大小小有着二十几所大学,每所大学里都会有一个学生社团叫做“爱诗者协会”,协会里的每个人都是诗歌狂热分子,他们的梦想无一例外都是成为一名优秀的诗人,而要实现这个梦想,死亡诗社是个不错的选择,西村是第一个公开的死亡诗社成员。尽管他只是小有名气,而对于大学里的这些诗歌狂热分子来说,他已经算是成功的诗人了。毕竟要成为第二个雪莱,第二个海子,那是天才的梦想,对天资平平的普通人来说,能够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让人顶礼膜拜已经算是天大的成功了。
  
  西村刚好就是这种人。他的小有成就让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诗歌爱好者顶礼膜拜。
  
  我打开这本诗选,翻到第一页,封面上有着作者的简介:
  
  “西村,(1980——2004),原名余东楼,中国诗歌新生代领军人物,死亡诗社成员,英年早逝。生前写下了大量的诗歌,其全新的写作手法为中国新诗开辟了新的领域,他的诗以挖掘人类心灵深处的恐惧为主旨,以讴歌死亡和恐惧为主要内容,在诗人艺术力的感召下,希望与恐惧都披上了美丽的面纱,可惜天妒英才,西村在其事业刚刚起步之际离奇辞世,不可谓不是中国诗坛的一大损失。”
  
  在下一页是目录,这是一本只有四十多首诗的小册子,让我惊讶的是第28首诗竟然叫《雪莱的诅咒》。很自然地,我翻到了那首诗。
  
  可是这时从我后面伸出一只手盖住了这首诗,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的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不要看它,每个看过这首诗的人都会有厄运当头。”
  
  我回过头去看那个男人,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袍子,目光摄人心魄的明亮,浓密的头发很随意地铺在头上,尽管年轻,脸上却有一种花朵凋零后的沧桑感。
  
  我谨慎地往左边跨出一步,看着他的眼睛疑惑地问:“真的是诅咒?”
  
  “真的是诅咒!”他回答。
  
  “你怎么会知道?你看过吗?”
  
  “嘘!”他示意我降低音量,“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但这首诗的确是首诅咒诗,雪莱因它而葬身大海,西村因它而死于非命,许多大学生也因它而命丧黄泉,你还是不要看得好。”
  
  我小心翼翼地合上书,嘴上却装作满不在乎地问道:“真的有这么邪?不过是一首诗,几百个字而已,它还能爆发出力量来杀人于无形?”
  
  那人说:“单个的这些汉字确实是死的,但这些汉字的组合却有了灵性,正如同计算机病毒程序一样,单个的符号也是没有生命的,而一旦将这些符号有机地组合成计算机代码,它们便能操纵计算机,甚至让电脑死机。比如汽车,它就是几块钢板的组合,单独的一块钢板是不能动的,但那么多的钢板组合起来它就能跑了。希望我的这些比喻能让你明白什么是诅咒。”
  
  “你说的似乎挺有道理的,”我说:“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过于玄乎,令人难以置信。”
  
  “许多事情无法用我们现在的文明来解释,正如同古人也无法理解我们现在的文明一样。”他说。
  
  “你是谁?”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他微微地一笑,“西村的守护者。”
  
  旁边的几个看书者向我们投来不满的目光,我和他不约而同地走出地下书城,这时雨已经停下了,大街上的流水哗哗地响着,雨后的城市一尘不染,干净得像童话里的爱情故事。
  
  “你真的认为那是一首诅咒诗?”沿着积满雨水的街道向前走的时候,我问他。
  
  他坚定地点点头,“这个世界不可思议的事情很多。”
  
  “其实我曾经听说过关于这首诅咒诗的传说。”
  
  听到我这句话,他显得很惊讶,“原来你也听说过呀!看来听说过这件事情的人已经不少。”
  
  “如果是诅咒诗的话,雪莱为什么还要把它写到自己的诗里?”我问。
  
  “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一个秘密从此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一辆汽车呼啸着越过我们,他的声音在汽车的尖啸声中显得很模糊。
  
  “秘密?”我吃了一惊,旋即便泄气了,又是秘密,最近我已经听够了这两个字,以至于对它厌烦了,但我还是问:“什么秘密?”
  
  “关于一个女人的秘密!”
  
  “谁?”
  
  “西雅娜,T-H-E-A-N-O,Theano!”他说。
  
  西雅娜?听到这三个字,我的瞳孔开始放大,我想到了那次“图书馆事件”,那个留学生模样的外国女孩也叫西雅娜,可是后来的某一天,沃森却告诉我西雅娜是2500年前古希腊的一个美女,毕达哥拉斯唯一爱过的女人。我并没有深思那个奇怪的女孩为什么也叫“西雅娜”,同名同姓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没有跟眼前这位素昧平生的人谈起那件事情,我故作不知地问他:“西雅娜是谁?”
  
  这时我们已经走上了嘉陵江大桥,他凝视着烟波浩淼的江面,平静地说:“西雅娜是一个女人,世界上最漂亮最聪明的女人。”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为了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聪明的女人,一个诗人失去了最爱他最疼他的女人。”
  
  他的脸色就像江面一样笼罩着忧伤的气息。
  
  “诗人爱上了西雅娜?不可能吧,听说西雅娜是2500年前的人了。”我一边说一边作出不可思议状。
  
  “你知道西雅娜?”这回轮到他惊讶了。
  
  “知道一点点,毕达哥拉斯的妻子。”我说。
  
  “你还知道什么?”他情绪激动地问道。
  
  我对他说:“我仅仅知道这些,常识而已,其余则一无所知,甚至连她名字的英文拼写都不会。”
  
  他用漂亮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才转过头去看着白雾茫茫的江水,喃喃地说道:“看来要在这座城市找一个不认识西雅娜的人诉苦已经变成一种奢求了。‘费马的城府’吸引了太多的人去挖掘她的秘密。”
  
  “什么?费马的城府?什么是费马的城府?”
  
  他惊慌失措地回过头来,神情有些慌乱,“没,没什么!”显然,他不愿意说有关“费马大定理”的话题。
  
  两个人一时沉默无语了,只有大街上“哗哗”的流水声兀自响个不停。这时江面上泛起一层水雾,用不了多时,这座水泥城市又会被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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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57:3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走过桥面,他忽然说道。其实这样的天气最合适用来怀旧了。
  
  我点点头,“好啊!”
  
  “从前,有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他们彼此相爱,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顿了顿,说:“希望你喜欢我的这种表达方式!”
  
  “没关系,这样来说故事挺好的。”我说。
  
  “有一天,男人忽然奇迹般地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包括那个女孩。警察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他,他就像一阵风一样吹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女孩坚信他能找到男人,女孩相信,他还活着,并且还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后来,女孩找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她的心上人。再后来——”
  
  男人停止了叙述,这时天色开始暗淡下来,而我们走到了另一条街上。华灯初上,照着升腾起来的江雾,红彤彤的一片,我看着不远处穿梭在雾气之中的人影,忽然有些感慨,浓雾笼罩下的夜都像极了女人的子宫,而我们则是子宫里游来游去的精子。
  
  “后来怎么了?女孩找到她的心上人了没有?”我问。
  
  男人摇摇头,眼里涌现出一潭忧伤,“女孩漏掉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没有爱情,那个地方也不需要爱情,而她的心上人是一个柔情似水的男人,她相信任何一个心中有爱的人都不会去那个地方的,所以女孩故意漏掉了那个地方。”
  
  “也许,那个男的真有可能就在那个地方。”
  
  “是的,男人果然就在那个没有爱的地方。”
  
  “没有爱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我忽然想到我的小说里写的“灵异山庄”,那里就是一个没有爱的地方。
  
  “地下三十米的地方。”男人说。
  
  “地下三十米的地方?那又是什么地方?”
  
  “你说呢!”男人看着我,忽然阴测测地一笑。
  
  我打了个寒噤,地下三十米的地方,难道是——地狱?
  
  我没有往下想,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个女孩可惜了,她有点傻!”
  
  “她不傻,一点也不傻,她相信真爱。”男人说:“她知道,如果那个人果真去了那个地方的话,她纵然找到了他,也仅仅是找到一个躯体而已,再也找不回他的心了。去了那个地方,就意味着一颗心已经死了。”
  
  “所以,女孩与其去找到一颗已死的心,还不如故意漏掉那个地方,给自己留一点希望和幻想。”我说。
  
  男人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这时我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充满了诗人的气质。他忧伤寂寞,浑身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息,像极了一位行吟诗人。
  
  他说:“女孩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幻想,她选择了天堂,当她像三毛一样用自己的丝袜勒紧脖子的时候,她的那个男人却陷入了另一个漩涡中,一年之后,男人也死了,男人死的时候给女孩写了首情诗,那是他有生之年最后一首诗,只可惜没有写完,是一首残缺不全的诗,正如同他们残缺不全的爱情。”
  
  “那个男的死了?”我吃惊地问道。
  
  男人庄重地点点头,“死了很久很久了,已经没有太多的人会记得他了。”
  
  “你讲的不是你的故事吗?我还以为你讲述的是自己的故事呢!”我说。
  
  “不!”他斩钉截铁地说:“我讲的正是我的故事。”
  
  “什么?你……已经死了?”我吃惊地看着他,牙齿有些发寒。
  
  他再一次庄重地点点头:“死了很久很久了,没人再记得我了。”
  
  他的声音兀自带着逼人的寒气,幽幽地从他嘴里说出来。天气似乎变得更寒冷了。
  
  我本该说点什么,但那一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终于我从颤抖的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真会开玩笑。”
  
  街灯闪亮,借着街灯我看到他消瘦的脸庞在路灯光里显得出奇地疲倦和苍老,而他的眼睛却透着明亮的星光。他没有说话,只是随口说出一句诗来:“我来自墓地,那里,无辜在给予平安的土地下安息。”
  
  “你到底是谁?”我问。
  
  “山庄的守望者。”他简短地说。
  
  “什么山庄的守望者?”我又想到了我的《灵异山庄》。
  
  “就是与山庄共存亡的人”
  
  “你所在的山庄叫什么名字?”我问。
  
  陌生人忽然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他阴森森地说:“死人居住的地方,当然就叫灵异山庄。”
  
  “啊?”我惊讶地叫起来。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两道目光像是两把犀利的剑,他说:“今夜,这座城市的某个女孩将会香消玉损,魂归地底。我负责带那个女孩回我们的地下十层,我是索命的幽灵!”
  
  我的神经瞬间崩紧了,脉搏膨胀起来,眼前这位陌生男人,个头与我差不多高,浓密的黑发随意地铺在他的头上,消瘦的脸无比地沧桑,有些疲倦,有些寂寥,星光般的目光坚定而透着忧伤,我打量着他,觉得这个人一半来自天堂,一半来自地狱,一半是诗人,一半是神经病。
  
  夜越发地凄迷起来,这位神秘人物转向街的另一头,那里是一片朦胧的世界。他又开始说话了,嘴唇兀自一张一合。
  
  “费马的城府就要洞开了,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一个幽灵纵横的世界。”
  
  说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跟我道别,便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了。我愣在当地,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踩着街上污浊的积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渐行渐远,不久便消失在雾气弥漫的街道尽头。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我们谈话的方式有些令人不敢相信,一切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开始,又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
  
  这时我忽然想到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大声地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人回答我,街上的行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向着陌生人离去的方向追过去,橘红的灯光下人流如织,唯独不见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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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58:10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夜,宋姗姗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无疾而终。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室友们发现。

知道这个噩耗后,我极大地震惊了。同时想到头天晚上那个奇怪的陌生人所说的话:“今夜,这座城市的某个女孩将会香消玉损,魂归地底。我负责带那个女孩回我们的地下十层,我是索命的幽灵!”

他的话应验了。

让我感到悲哀的是,“某个女孩”竟然是这个叫做宋姗姗的可爱女生。她聪明漂亮,多才多艺,对生活充满了激情,更重要的是,马万里暗恋了她两年多,对于他而言,没有比这种打击更大的了。

此时,马万里在做什么呢?我拨通了他的手机,却久久没有人接,无奈之下,我只有跑到他的宿舍看他。

现在是午休时间,楼道里出奇地静,因为天气阴沉的缘故,走廊里显得昏暗无光,我走到马万里的寝室外面,门关着,与往日毫无异状。

我轻轻地敲敲门。

门开了,门缝里露出马万里的脸。一夜之间,他似乎憔悴了许多,他让我进去,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地板上是遍地的烟头,空气里充满了浓浓的烟味。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示意我坐下来,自己则顺手拿起一块抹布去擦书桌。这是他放松的方式。

“你知道了?”他问。

我点点头,“是的。”

“我没有看到她的身体,据她的同学说,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不像吃药自尽的样子,跟睡着了一样,安详宁静,嘴角还挂着幸福的微笑,只是心脏忽然停止了跳动而已。”

“会不会是一些爆发性的疾病,比如心肌梗塞?”我说。

马万里摇摇头,“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没有任何疾病,再说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和恐惧的神情,相反,他留下的最后一个表情是一个幸福的微笑。或许在她停止心跳的瞬间她正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然后死神就带走了她。”

听到马万里这样说,我的脑子里不自觉地闪过那个男子的面孔,索命的幽灵!

马万里擦拭着他那张本就已一尘不染的书桌,似乎除了这件事情就没有其他事可做一样。他的脸阴沉着,露出欲哭无泪的悲恸。

“‘雪莱的诅咒’真的降临了,谁也逃脱不了。”他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看着我无助地说。我看到他的眼里写满了无助和恐惧。

如果在以往,我肯定会说出一大堆“诅咒不存在”之类的话来,而此时此刻我却只有默默地坐着,我发现其实我已经在内心深处相信它了。也许那段文字真的能够爆发出某种非物理学意义上的力量来杀人,谁又知道呢?

“还有其他原因吗?”我问。

马万里说:“我知道用诅咒来解释姗姗的离去令人难以置信,一直以来我也不相信这一类事情,但事实就在眼前,诅咒已经降临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会不可避免地走向毁灭,诅咒的目的就是毁灭。”

马万里垂头丧气地坐在另一边,无形的恐惧和悲伤折磨着他,我感到他的信心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或许,这些都是巧合,你不能萎靡不振,要振作起来才对。”我说。

他抬头看着我,“我真得很害怕,诅咒有一天也会降临到我身上的。”他的身体颤抖起来,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站起来,双手用力地扶住他的肩膀。说:“这一切都是偶然,是不谋而合,诅咒利用的就是心理暗示,它的目的就是要你自己害怕,让你精神崩溃导致恍恍惚惚,最终自己毁灭自己,这些都仅仅是心理作用,所以你千万不能放弃你自己,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害怕,无论发生什么,还有我呢!”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发现所有安慰性的话语都只是自欺欺人。我又想到了昨天那个陌生人,他真的是索命的幽灵?是他带走了姗姗?

不!这是个阴谋!

“知道西村吗?”我忽然这样问他。

他点着头说:“西村就是那个以死亡和恐惧为题材写诗的人,据说还是咱们的校友呢,只可惜三年前死了。”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马万里惊奇地看着我,“这差不多成为常识了,就像海子已经死了一样成为一个常识了,就是在他死之后,他的诗才火了起来,天才的中国作家都要死了之后才会备受关注的,就像王小波和海子一样。但是不知何故,西村的诗后来被禁了。”

“他的诗集里有一首诗就叫《雪莱的诅咒》,许多读者都读到了,他们都安然无恙,所以——”

马万里打断我的话,说:“也许这正是西村作品被禁的原因。”说完他的眼睛里有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一时间,我觉得不该跟他谈这些事,任何与诗有关的东西都会让他想到“雪莱的诅咒”。

“要不,你搬到我那儿去住吧,两个人在一起说说话也许你会觉得好一些。”我说。

他想了想,最后说:“不用了,我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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