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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残肢书生

《雪莱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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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26:01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沃森正坐在滨江路的一家咖啡厅里,他的情绪失落到了极点。导师已经被化成了骨灰,送去美国了。然而警方还是没有找出导师之死的真正原因。
  
  沃森的眼前又出现了导师那双暴凸的眼珠,沃森不明白导师死前到底见到了什么东西,或许是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以至于他的表情如此地惊恐,难道是中国人神鬼观念中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
  
  诚然,中国人眼里的鬼和西方人眼里的鬼是不一样的。中国人观念中的鬼虚无缥缈,来去无形,像一缕轻烟,或者是一种看不见的意识。所谓冤魂不散就是因为一种强烈的平反意识凝聚在一起经久不散的原因。西方人观念中的鬼大多是指吸血鬼,是一种有形的实体,它们专门靠吸人的血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中国的“鬼”文化蕴含着一种浪漫的情调,而西方的“鬼”文化则带有一些科幻和血腥的成分。当然这两种鬼都是虚构的不存在的。如果一定要用某种哲学思维来证明这两种“鬼”必然存在着一种的话,沃森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西方的“鬼”,因为它具有更多的“生物性”,而中国文化里的“鬼”则仅仅是一种灵,“非生物性”多一些。
  
  沃森从背包里拿出那份两百多页的《费马大定理的证明》,翻到其中一篇,在空白处写下这么三段文字:
  
  “沃森,我已经发现了骗局后面的真相。论文的骗局,费马的城府,笛卡尔的苦衷,希帕苏斯的厄运。鉴于中国网络环境的不安全性,我只能给你说这些。看到此信件后,无论你身在何方,请速来找我或者与我取得联系。”
  
  “沃森,因为你的手机关机而联系不上你,这会让你后悔终生。现在我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来告诉你这一切了。但我必须告诉你的是:我的孩子,放弃费马大定理吧!尽管那位普林斯顿大学教授的证明方法是错误的,但是他的做法却是对的,他一定是已经知道了费马大定理中所隐藏的秘密,并且不希望大定理带来更多的死亡,所以才宣称证明了大定理。放弃费马大定理吧,否则它会给你带来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恐惧和厄运。吻你!我的天才小子。”
  
  “并非√2,而一切已经结束,谁来听我诉说”
  
  这是导师临死前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三句话。前两段是导师写给他的email,两封信发送时间仅仅相隔十七分钟,这说明导师是在紧急而又联系不上他的情况下才选择了email这种联系方式。最后一句话是导师写在浴室们的镜子上的,可是肯定这是导师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留下来的重要线索。至于这个线索是关于凶手的还是关于其他事物的则不得而知。
  
  自从导师死后,沃森一直在思考导师留下来的这些谜语一样的话语,可是他还未能猜到导师的言外之意。特别是那句“放弃费马大定理吧,否则它会给你带来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恐惧和厄运。”而在这之前导师总是对他说:“费马大定理的证明是错误的,它是一个骗局。费马大定理本身就含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导师在生命的最后却劝戒沃森“放弃费马大定理”,这种前后矛盾的态度让沃森感觉有些费解。
  
  可是中国人的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导师临死前说的话一定不会错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恐惧和厄运”又是什么?难道导师就是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恐怖所以才溺水自杀?
  
  沃森在下面几个短语上加了着重符号。
  
  “费马的城府、笛卡尔的苦衷、希帕苏斯的厄运、并非√2”
  
  中国人常用“城府很深”来表明某个人很有心机,手段圆滑,让人看不懂。导师所说的“费马的城府”是不是可以说成“费马的心机”、“费马的手段”或者——“费马的骗局”?
  
  “费马的骗局”?
  
  沃森喃喃自语道:“没错,‘费马的城府’就是‘费马的骗局’的意思。导师不是经常说费马大定理背后隐藏着一个秘密吗?”
  可是,“笛卡尔的苦衷”又是指什么?“希帕苏斯的厄运”是什么?
  希帕苏斯?谁是希帕苏斯?
  
  沃森尽管生性聪颖,对数学的感悟能力极强,但他并没有读过太多得书,甚至与数学有关的科普读物和数学史都没有好好地翻过。如果你的脑袋里总是装着成千上万的数字,如果你要解开世界上最难的数学题,那么你又有多少时间去看其他的书呢?所以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请原谅我们的沃森吧。
  
  此时,咖啡馆外面淫雨霏霏,空气潮湿得可以让埃及金字塔里保存得最好的木乃伊腐烂掉。雾气从这个山城的每一个角落里升腾而起,世界一片朦胧。
  
  沃森继续着他的思考。
  
  “并非√2”?这句又如何理解?不是√2又是几?他摇摇头,狠狠地喝一口咖啡。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沃森掏出手机,原来是他——那个和他一样对未知有着强烈探索****的的中国男生。
  
  “Hello?”他说。
  
  “Hello!沃森?”
  
  “是我,有事?”
  
  “沃森,你赶紧来我这里一下,我发现了……”
  
  电话突然“嘟嘟”地响了起来,接着便没有了声息。沃森拨了回去,听筒里传来的是系统的自动恢复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FU CK!”沃森低声咒骂了一句,一定是那家伙的手机电池没电,自动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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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26:14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你还在继续听我讲这个故事,那么我该谈谈我和沃森的相识过程。
  
  时钟拔回到一年前的九月份,那是杰克逊教授受聘于C大学后的第一次讲座。杰克逊教授开讲的题目是《费马大定理与费马其人》。二十岁的沃森是作为杰克逊教授的助手出席那次讲座的。而我则因为去到C大学找一位朋友,当时那位朋友刚好在杰克逊教授的讲座现场,于是,这个偶然的机遇让我闯进了杰克逊教授讲课的那间教室。
  
  我还记得杰克逊教授抑扬顿挫的声调,他的普通话尽管有些生硬但是很生动。
  
  “费马大定理是数学的传奇,它牵涉到数学王国中所有最伟大的英雄们。两千多年前,在古希腊的数学中就能找到它的起源,而著名的古希腊数学家毕达格拉斯就是这个定理的先驱者。毕达格拉斯是数学史上最神秘的人物之一,史书上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生活和工作的记载,这使得他被笼罩在极其神秘的传说中。他组建了一个数学学派,这个学派掌握了许多数学和自然方面的秘密,但是毕达格拉斯禁止学派向外界透露他们的研究成果。毕达格拉斯定理在中国又叫做勾股定理,勾三股四玄五大家都知道。”
  
  说到这里,杰克逊教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这么两个数学式子:
  
  “毕达格拉斯定理如是说:X2+Y2=Z2
  
  费马大定理如是说:Xⁿ+Yⁿ=Zⁿ(当n>2时不成立)”
  
  写完之后,他继续说道:
  
  “费马大定理是这个定理的延伸,费马本人在提出这个定理后并没有给出确切的证明过程,他只是在一本书的空白处写了这么一句话,结果这句话害苦了无数的数学家。费马写道:‘我有一个对这个命题的十份美妙的证明,这里空白太小,写不下。’于是,后来的许多极其聪明的数学家们不惜耗费一生的光阴去寻找费马本人当初那个‘十份美妙的证明’,遗憾的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直到350年后的1997年,普林斯顿大学的安德鲁•怀尔斯教授宣布他证明了费马大定理,可是没有几个人看得懂他那份厚两百多页的证明过程。”
  
  杰克逊教授精彩的讲解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仔细听讲。
  
  讲座的中间有一次短暂的休息,于是我走到杰克逊教授的身旁,问了他一个关于费马本人的问题,不料杰克逊教授旁边的沃森回答了我,他清晰的思维让我为之震惊,他的中文讲得很地道,不像有些留学生来中国留学还要中国学生用英语跟他们交谈。
  
  就这样,我和沃森很自然地交谈起来,首先谈的是费马大定理,然后谈上帝。在讲座的下半场整整45分钟里,我和他就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谈论着关于上帝存在的问题。讲座结束的时候,我们彼此交换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我和沃森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现在,镜头拉回到这个百无聊赖的下着绵绵细雨的傍晚,我和沃森因为网络上出现的一个视频短片而陷入了恐惧的深渊。尽管在这之前的几天里,恐惧已经在我和他的生活里埋下了伏笔并有所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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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26:5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是一个.****i格式的视频文件,是我在国内一家播客网站上看到的,标题是“大学教授自杀全过程”,我移动鼠标,点击播放:
  
  镜头里是一个体态略胖的中年男人,头顶的头发已经落光,只有耳朵和后颈上边的头部还稀稀落落地长着一些松散的头发。在镜头里他来来回回地踱来踱去,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一句话,声调微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面。这时我发现他并不是简单地来回踱步,而是走成一个直角三角形的形状。
  
  霎那间我想到那位跳楼身亡的男生,他在跳楼之前也有过一模一样的行动。“大学教授自杀全过程”?难道,一个直角三角形竟然有着某种魔力能使人产生自杀的冲动?
  
  接着看下去!
  
  镜头里的男人走了好几圈后,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异常的情况,于是他抬起头来。
  
  终于,我看到他了他的面孔.
  
  “杰克逊教授?”我叫了起来,他竟然就是杰克逊教授!我曾听过他的讲座,看到过他本人,不会认错的。
  
  我继续盯住电脑屏幕,这时,杰克逊教授的脸在镜头里边变得扭曲起来,他的双眼瞪得很大,眼珠渐渐暴凸出来。他的牙齿颤栗着,好像要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的样子。他一定是见到了令他惊恐万分的东西。
  
  这时,镜头跟着杰克逊教授转到了一间浴池里。杰克逊站在浴池门的后面,在门镜上紧张不安地写着什么。
  
  镜头继续往前推进,杰克逊教授显然感觉到了端着DV的这个人正一步步地逼近他,他的惊恐堆积在脸上。接着,他竟然跳进浴池,躺了下去,并顺手打开了浴池的水龙头。
  
  水龙头里的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哗哗地落下来,渐渐淹没了这位数学家。
  
  不一会儿,浴池便蓄满了水,而杰克逊教授却如同得道高僧圆寂一般地一动也不动。
  
  原来杰克逊教授是这样死去的。
  
  我被这种自杀方式深深地震颤了。显然,拍DV的那个人与杰克逊教授的死亡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可是,那个人到底具有什么样的力量能够使得杰克逊采用这种方法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我连忙察看这个视频文件的发布者,发布者的署名叫做“随风潜入夜”,这是杜甫的一句诗。
  
  情急之下,我给沃森打了个电话。然而,就在我打算要告诉他此事时,我们的通话却因为我的手机没电而中断了。
  
  就在我焦躁不安地给手机充电的时候,我的QQ图表闪动起来。有人找我。打开后,是沃森。
  
  沃森:你在哪里?有什么事吗?
  
  我:我在寝室,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竟然跑道网吧里去了?
  
  沃森:我用手机上的网。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我发现了一个视频。
  
  沃森:什么?
  
  我:关于杰克逊教授的一个视频文件。有人用DV拍下了杰克逊教授自杀的整个过程,并且把它发到了网上。
  
  沃森:自杀?明明是谋杀!
  
  我:从视频里看,杰克逊教授的确是自杀,不过,这个视频很有可能是伪造的,现在网络上恶搞成风。但是不管怎么样,视频里的人的确是教授本人。
  
  沃森:可以把它发过来我看看吗?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我把那个视频文件下载到了我的电脑上,然后又传给了沃森。
  
  许久的沉默之后,沃森说话了。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幽灵吗?”
  
  我吓了一跳,沃森怎么会问这个问题的?
  
  我把手放在键盘上,开始打字,“你怎么会问这么样一个问题呢?我想,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幽灵的,或者说幽灵仅仅是人们头脑中的一种幻想而已。”
  
  沃森:但我总觉得是幽灵杀死了导师!
  
  我:沃森,镇定一下。教授尽管死得很蹊跷,但总会找到原因的。
  
  沃森:我很镇定。导师死前一定是看到了幽灵!
  
  我: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
  
  沃森:幽灵不是鬼!
  
  我:那幽灵是什么?
  
  沃森:我也说不清,仅仅是我的一种很强烈的感觉。
  
  我:沃森,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永远是朋友。
  
  沃森:谢谢,我的朋友。
  
  我们没有再说话。有的时候,“朋友”是心灵深处的一种信仰,毋须用太多的形容词来修饰,也无需用太多觥筹交错的交往来巩固。在关键的一瞬间,你能够郑重其事地叫他一声“朋友”,那他就是你的朋友了。
  
  沃森很快下线了。我也退出QQ,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小雨依旧随随便便地下着,不知道这一场春雨什么时候会结束。我的脑海里不禁跳进一句唐诗: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是的,除了春雨,幽灵也能“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一种隐隐约约的恐惧随风而来,潜入我的意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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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27:01 | 显示全部楼层
曹不安明显地觉察到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体,如同柔风里的一个热气球,正飘往一个遥远的梦幻国度,这里春风和煦,阳光明媚。
  
  这是一个温湿的所在,对于像他这样整天处在惶惑不安和紧张状态下的人来说,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祥和更宁静更安全的地方了。
  
  一阵剧热袭来,他像是飞离发射塔的火箭一样,刹那间被抛上了无边无际的夜空,空气温馨,令人如痴如醉。随着一种无法抑制的爆发的到来,他开始从半空里坠落,一阵眩晕中,他看到他正向一滩黑水里落下去……
  
  他苏醒了过来,依旧躺在床上,书桌上的台灯发出柔和的淡淡的黄光,打在墙壁的那两幅肖像画上。曹不安看到照片上的那两个法国人正凝视着他,四只充满智慧的眼睛发射出寒气逼人的光芒,好像严慈的父亲盯着犯了错误的孩子。
  
  他做错了没有?
  
  他闭上眼睛,纷繁复杂的思绪风起云涌般滚滚而来。
  
  笛卡尔,费马。笛卡尔,费马。笛卡尔,费马……
  
  笛卡尔,你守口如瓶的苦衷是什么?费马,你的城府在哪里?
  
  忽然,一只白嫩的小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绕过曹不安的脖颈。接着他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喘息。他回过头去,于是便看到了躺在他身后的女孩。
  
  女孩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曹不安温情地对女孩说:“选择了哲学,你不会后悔?”
  
  女孩摇摇头,“我喜欢这门学问。”
  
  “这门学问学不到什么实在的东西,你永远也不知道比头一天学到了什么,对你以后找工作也没有什么帮助。”
  
  女孩说:“我喜欢嘛!”
  
  曹不安的的目光从她脸上转到那两张照片上。
  
  “‘并非√2,而一切已经结束,谁来听我诉说’。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深层的含义呢?”曹不安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身旁的女孩。
  
  “这句话会不会与费马和笛卡尔都无关啊,我总觉得这句话像在拿另一个人说事。”女孩吐气如兰,声音及其动听。
  
  曹不安说:“可是如果与费马和笛卡尔都无关,那么又与谁有关呢?杰克逊曾经告诉过我,费马大定理含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本来是笛卡尔先发现的,但是笛卡尔迫于当时宗教势力的强大,不敢公开这个秘密,于是他想出了一个绝佳的法子,能够让这个秘密永不失传。这个绝佳的法子就是——费马大定理!”
  
  “你是说——”曹不安的言论让女孩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你是说费马大定理并不是费马提出来的,而是笛卡尔首先想到的?”
  
  曹不安点点头,“没错。”他继续说道:“根据记载,费马的主要职业是律师,费马仅仅是业余数学爱好者而非专职数学家,费马每天的工作是替别人打官司,处理一些复杂的法律纠纷。这与这样一位繁忙的律师而言,他会花多少时间去思考那些单调无趣的数学问题呢?况且数学是极其抽象的学科,如果不花较多的精力去练习是无法领悟的。”
  
  女孩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争辩道:“也许,费马是天下少有的天才啊,天才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常人长时间才能掌握的东西。”
  
  “可是,费马除了提出‘费马大定理’这样一个悬而未决的猜想之外,在数学上再没有其他更多的贡献了。事实上,谁也无法证实他是否真地证明了这个猜想。他只是在一本数学著作的一篇空百页处写下这个定理,然后加上一句话,‘我有一个对这个命题的十份美妙的证明,这里空白太小,写不下。’此外,他再没有提到过定理证明的事情。况且,费马生前并为出版过任何与数学有关的著作,直到他死后,才由他的儿子把他的文章加以整理并出版,后来费马便随着‘费马大定理’的问世而名垂千古了。”
  
  女孩怀疑地问道:“你是说费马根本就不是一个数学家?”
  
  “他仅仅是一个业余数学爱好者。”
  
  “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说历史,历史是一位披着面纱的蒙面人,按照常人的思维,面纱后面一定是一张人脸,事实上当你有朝一日揭开面纱,你可能会发现面纱后面的根本就不是人脸,甚至有可能没有脸。而我们却先入为主认为只要是面纱,那后面就一定是一张人脸。历史本身就是用来怀疑的,西方国家有人甚至怀疑莎士比亚那些宫廷剧并不是出自莎士比亚本人之手,想想看也是,一个农村的小伙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宫廷礼数呢?”
  
  女孩“咯咯”地笑起来,“曹教授,你不会是在给我讲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吧。一个人如果总是怀疑着,那么生活多累啊,怪不得笛卡尔54岁就死了,也许就是因为他总是怀疑一切的缘故。”
  
  女孩调皮的话让曹不安心里乐了一下。他接着他上面的话说道:
  
  “所以,与其说费马是一位数学家,还不如说他是一位法学家。‘费马大定理’并不是费马提出的,而是笛卡尔提出的,这是我和杰克逊教授的共识。至于笛卡尔为什么不以自己的名义发表这个猜想则无人所知,或许笛卡尔有他自己的苦衷。但我想,这多少与当时的宗教教派有关。但是有一点是笛卡尔和费马的共同愿望,那就是他们都希望这个猜想能够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三百多年来,他们实现了他们的愿望。只有这样,那个当初他们不敢说出来的秘密才不会失传。”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呢?”女孩说:“那个秘密该不会与宗教有关吧?”
  
  “哈哈,《达•芬奇密码》读多了吧,”说到这里,曹不安忽然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又说道:“不过也不一定,世界总是充满悬疑,说不定这个定理的背后所隐藏的那个秘密真地与宗教有关。但我的预感告诉我,虽然有这种可能性,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那个秘密了?”
  
  曹不安摇头,“知道了还用得着猜吗?”
  
  女孩转了个话题说道:“据说笛卡尔年轻时曾在梦里得到过神的指示,后来为了感激这些幻觉,他特地到圣母玛丽亚神殿进行了朝拜,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曹不安简短地回答。
  
  “听说,那天晚上笛卡尔一共做了三个梦,第三个梦里,他见到一个陌生女人给了他一本百科全书以及一首以‘是与否’开头的诗,很多书里都有过这种记载,可是这种说法听上去太玄乎了,会不会是传记作家的杜撰?”
  
  “不,”曹不安回答得斩钉截铁,“他那些梦(或者说幻觉)应该是真的。笛卡尔本人把这些梦理解为一种神谕,大凡聪明绝顶的天才人物都会有这种启示。俄罗斯化学家门捷列夫有一次梦见元素像棋子一样有规律地落在一张棋盘上,醒来之后便制作出了世界上第一张元素周期表;法国化学家凯库勒因为梦见六条蛇彼此咬住下一条蛇的尾巴围成一个规则的六边形,从而发现了苯环结构等等,这些例子举不胜举。其实这是因为这些人整日整日地思考,而思考本身有并没有因为他们的人入睡而进入休眠状态,很多时候他们人已经睡着了,但是大脑并没有入睡。可能有那么一两次,当他们睡着的时候,大脑灵光一闪,困扰着他们的问题便豁然开朗了。这就是所谓的神谕吧!”
  
  “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女孩说:“如果笛卡尔真的梦到了那个女人以及那首诗的话,那么一定是因为他日夜想着那个女人和那首诗的原因。可是那个女人是谁呢?还有首诗的作者又是谁呢?”
  
  听到这里,曹不安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异常,他似乎从女孩有意无意的闲聊中顿悟了什么,只见他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女孩的手,神情熠熠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女孩被他吓了一跳,她抽出自己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并非√2,而一切已经结束,谁来听我诉说’原来要说的是这样一个意思。杰克逊真的走到了我前面很远很远。”曹不安说。
  
  “杰克逊教授的意思是什么?”女孩迫不及待地问道。
  
  曹不安说出一个英文单词:“Philosopher。”
  
  “哲学家?”女孩不明白他的意思。
  
  曹不安点点头,“没错,是‘哲学家’的意思。Philosopher这个单词源于Pythagoras,Pythagoras用中文翻译出来就是毕达格拉斯。而Philosopher(哲学家)这个单词就是由毕达格拉斯仿照自己的名字撰造的。”
  
  “毕达格拉斯?”女孩吃惊地问。
  
  “你不是问我那首以‘是与否’开头的诗其作者是谁吗?它的作者就是毕达格拉斯,只是这首诗已经失传了。笛卡尔把‘是与否’理解为‘真理和谬误’。杰克逊临死前在浴室门的镜子上留下来的那句话就是要试图说出毕达格拉斯的这个人的名字。”
  
  “‘并非√2,而一切已经结束,谁来听我诉说’”女孩轻轻地念叨着这句话,她更迷惑不解了。她想破头皮也不会明白这句话跟古希腊的那位数学家会有关系。
  
  曹不安接着说道:“毕达格拉斯是人类历史上一位伟大的数学家,是任何一本数学史都要提到的重量级人物,他用他天才的头脑使数学脱离了记账和计算的局限从而真正成为一门科学。从他开始,数学本身的价值得到了全人类的重视。毕达格拉斯被人们记住的原因也正是因为毕达格拉斯定理”
  
  “我知道,”女孩打断曹不安的话,“毕达格拉斯定理又叫做直角三角形定理——斜边的平方等于两直角边的平方和。任何一个学过几何的初中生都知道的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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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27: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曹不安说:“困惑了人类三百多年的费马大定理就是由这个最简单的几何命题改编的来的。”
  
  “可是,笛卡尔跟毕达格拉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都既是哲学家,又是数学家,并且他们二人都把抽象的数字与具体的几何图形联系起来合为一体了——数中有图,图中有数。费马和笛卡尔共同守护的那个秘密正与毕达格拉斯有关。笛卡尔创立了解析几何,解析几何的特点之一就是把数和图很好地联系在一起。或许是因为笛卡尔在研究解析几何的时候因为大量地参考了毕达格拉斯的学说,所以发现了毕达格拉斯的某个秘密,而又迫于当时教会势力的雄大不敢随便说出来,尽管他不敢将秘密公之于众,但是他要找到一个很好的办法来使这个秘密永远流传下去。于是他找到了当时与宫廷关系极为密切的法官费马一起来保守这个秘密,‘费马大定理’就是他们采取的办法之一。”
  
  女孩有些迷惑不解,她回过神来,疑惑地说道:“好像在写小说一样,会不会扯得太远了?”
  
  曹不安面无表情地说:“历史从来都不是以它的真面目面向人类的。”
  
  女孩又问:“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杰克逊教授留下来的那句遗言有怎么解释?并非√2,而一切已经结束,谁来听我诉说’?”
  
  曹不安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觉得今晚女孩的问题太多了些,他说得也太多了些。
  
  于是,他转换了谈话的内容,他说:“宁宁,再过几天就到研究生入学考试面试的时间了,你真的不后悔报考了我这个专业?”
  
  女孩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曹不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蓝色的手机荧光打在他的脸上,那张脸显得铁青而恐怖,就像国内恐怖片中的幽灵。
  
  女孩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借着蓝色的荧光,曹不安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为凌晨2:40。这么晚了是谁还打电话来!他有些不安地按下接听键。
  
  “喂,哪位?”
  
  没有人的声音,只有一片嘈杂的电流“滋滋”声。
  
  “喂!你好,请说话。”他又说了一句。
  
  对方依然没有说话。
  
  女孩侧耳细听,他听到一股刺耳的“滋滋”声从教授的手机里传出来,她的心脏收缩了一下。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她忽然想到那部经典的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铃》。
  
  “喂!喂!喂!”曹不安愤怒地对着手机嚷了起来。无论是谁,在这样一个雾气弥漫的深夜接到这样变态的电话都高兴不起来的。
  
  女孩有些紧张了,她谨慎地问道:“是谁?没有人说话吗?”
  
  曹不安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神色有些惶恐不安。他摇摇头作为对女孩的回答。这时,刺耳的“滋滋”声消失了,那人终于说话了,教授迅速把手机凑近耳朵。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十分低沉,“在世间的拐弯处,你的影子,无处不在。”
  
  猛然间,曹不安如同被电击中一样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喘息变得急促而短暂。
  
  他想起不久之前的那场讲座,这句话写在一张白纸上,出现在他的眼前。这句话拨动了他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那根弦。
  
  那个人是谁?自从那次讲座之后,他一直被这个问题缠绕着。他觉得有人在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是那只缩头缩脑的老鼠,“猫”则躲在暗处,老鼠的一举一动都在猫犀利的目光之下。
  
  那只是一只“猫”吗?这个世界上比“猫”恐怖和邪恶的东西还很多。
  
  况且,今晚他……
  
  曹不安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怯怯地问了一句:“你……你到底……是谁?”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手机里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女孩惊恐地重复道,她听到了这句话。
  
  曹不安深吸了一口气,他不能让对方听出他的惶恐,他镇定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已经踏上了通往地狱的黄泉之路,阎王爷让我来迎接你。哈哈!”声音极为诡异,似乎真的来自地狱。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曹不安知道,梅尼尔氏综合症又袭来了。
  
  手机从他的手里脱落下来,没入席梦思的被褥里。
  
  教授听到什么了?女孩拾起手机,小心翼翼地聚到耳畔,什么声音也没有。她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手机处于未通话状态。
  
  紧接着,手机铃声又叫了起来。女孩拿起手机来。
  
  “不,不要接。”教授惊慌失措地说道,“手机闹鬼!”
  
  女孩很想知道是谁让教授感到如此惊恐。她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女孩轻轻地应了一声。
  
  “喂!”对方说话了,还是个男人的声音,“喂,你是……曹教授吗?”对方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一切,他接着说:“你好,我找曹教授。”
  
  女孩把手机举到教授的耳边,轻声说:“找你的!”
  
  这时,曹不安已经从刚才的眩晕中清醒过来了,他对准手机的音孔,生气地说:“哪位?以后少开点这类玩笑!”
  
  “曹教授,是我。学校保安队长李进财。我跟你开什么玩笑了?”
  
  李进财?
  
  “刚才打电话来的不是你吗?”
  
  李进财说:“刚才我给你打了,但是一直占线。好了,不说其他事了,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是需要你马上来学校一趟,你们哲学系的一个男生在寝室的卫生间里割腕自杀了,整个一层楼的学生情绪都很激动,需要你过来处理一下,安顿好他们。”
  
  真是一个多事之秋,曹不安心里抱怨着,连忙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学生死了没有?”
  
  “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那个学生的室友起床上厕所,发现他躺在卫生间里,手腕上有一条长长的口子,但是没有见到血,可能是被他放水冲进下水道里了。他被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僵硬了,现在校医院正进行全力抢救,但是——生还的希望很渺茫。”保安队长说。
  
  “好的,我马上赶过来。”说完,曹不安匆匆地挂断电话。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凝视着窗外沉沉的夜,雾依旧很浓,浓得像他心里越积越重的恐惧,化都化不开。
  
  他对同样处于惊恐中的女孩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黑暗潮水般地涌过来,瞬间便湮没了他。
  
  走在黑夜里,刚才那个“地狱来的电话”又进入他的脑子里。
  
  “你已经踏上了通往地狱的黄泉之路,阎王爷让我来迎接你。呵呵。”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只有幽灵才能随风而来,潜伏于夜,并在不知不觉中残害生灵。
  
  他的身体抖了一下。
  
  黑暗中的那只“猫”已经第二次对他说这句话了,“在时间的拐弯处,你的影子,无处不在。”这是笛卡尔的一句原话,这句话是如此深刻地触动着他的神经,也是他最不愿意向人说起的一句话。
  
  那只“猫”是谁?他要干什么?
  
  一切如同夜雨润物,细细无声地进行着。
  
  此时,他已经走到了车库里,在一切恐怖电影中,车库是最容易闹鬼的地方。曹不安敏感地看看四周,周围没有一个人,一片死寂。
  
  此情此景,那首他曾经熟悉的诗顺理成章地进入他的脑子里。
  
  “令人敬畏的安谧无声却可感觉
  我看见成千上万狂歌乱舞的人们
  如痴如醉,恰似在举行狂欢大会
  死亡的亡灵!是我听到了你们的喊叫”
  
  曹不安兀自念叨着这几句诗,他的身体再次颤抖了一下,他仿佛看到了“成千上万”“死亡的亡灵”在眼前晃动,“狂歌乱舞”,“无处不在”。
  
  天哪,这几句诗说的不就是“你的影子,无处不在”吗?他嘴里喃喃自语,说了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难道……难道城府之门就要洞开了?”
  
  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冷战。
  
  既已开始,一切便都来不及了。
  
  雪铁龙轿车从车库里缓缓开出来,曹不安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他忽然觉得他孤独极了。
  
  孤独的人最无助。曹不安真切地感到了他的无助,他发现自己就像是处于沸水里的面条,漫漫地软掉,并且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
  
  这时,恐惧又无声无息地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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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27:45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你还在听我说,你一定会问我《灵异山庄》的故事进行到哪里了。
  
  在我的心目中,灵异山庄是一条镶着青石板的狭长幽深的小巷。小菊没有到过小巷的尽头,她不知道小巷的另一头是什么,也没有人告诉她小巷的尽头在哪里,甚至没有人跟她说话。
  
  小巷的两边是木板房,这些木板房全都门窗紧闭,但是没有上闩。
  
  自从青山一家因为热情接待小菊而相继死于非命,只剩下怀有身孕的媳妇允儿之后,灵异山庄的村民都对小菊敬而远之了,没有人与她搭话,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不加以干预,在村民眼里,小菊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这是一个奇怪的山庄,奇怪得你可以在任何一张床上度过每一个安详的夜晚,可以在任何一张饭桌上享用香甜可口的饭菜,可以自由自在地进出于每一扇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这里没有人会搭理你。于是,小菊有了一种被人遗弃和遗忘的孤独感,她更加地思念从前的那个男人,这更加地坚定了他非找到那个男人不可的决心。
  
  小菊已经忘记了她是如何找到灵异山庄来的,或许是一个梦的启示,或许是某一瞬间灵感的突然爆发,抑或是这本身就是一场梦、一个幻想。
  
  其实,小菊并非像医生所说得那样神志不清,她很清楚她清醒着,只是灵异山庄的诡异与不同寻常让她不敢相信地球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山庄,这与现实相去甚远。然而,这本身就是现实。小菊还清晰地记得,她是山城某大学中文系的女生,她有一台三星牌的手提电脑,有一个三星牌的手机,有一个三星牌的mp4,她的床上有一个漂亮的大笨熊,床头的墙壁上贴着一张06年超女的宣传照,她的台灯精致典雅,灯座上站着一个小美人鱼……她能如数家珍地一一点出她大学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种物品。这些都证明了小菊没有在做梦,也没有产生幻觉,更没有患上臆想综合症。
  
  灵异山庄真实地存在着,山庄宁静祥和,而山庄里住着的却是一千七百多年前的人,或者说山庄里住着的是已经死了一千七百多年的古人,他们的躯体早已腐烂,只有他们的灵魂还在守护着这个美好的山庄。
  
  有一天,允儿这样对小菊说:“山庄里住着的其实是一群幽灵!你不属于山庄,走吧!”
  
  小菊摇摇头,狡辩道:“人死了会变成幽灵,幽灵怎么还会死?”
  
小菊的话触到了允儿的伤痛,她的家人都因为这个外人的到来而死于非命。她没有流泪,幽灵没有眼泪。她把双手放在凸起的小腹上,真诚而沉重地说:“小菊,你从哪儿来便从哪儿去,灵异山庄不属于人类,呆在这里你会死的。在灵异山庄的诅咒还没有降临之前,快些离开吧。诅咒一旦降临,就算你到了天涯海角,你都逃脱不了死神的追随。”
  
  小菊固执地说道:“在没有找到那个男人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跳楼而死的,连他的尸体你都已经看到了。”允儿说。
  
  “不,你骗人,他没有死!”小菊说:“我知道他没有死,他就藏在山庄里。我只求见他一面,一面之后我就离开山庄回到我的大学去。”
  
  允儿沉默下来,只有这个失去丈夫的女人才会了解失去恋人的苦楚,许久之后,她终于说话了,声音冷得冰冻三尺,“灵异山庄不需要爱情,你已经害死了我一家人。如果不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阳气过剩,跟你说了这么多,我已经像丈夫一样无疾而终了。你赶紧回到该去的地方,就算是为了我和孩子的生命,好吗?”允儿的话带着祈求的抽泣。
  
  小菊固执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我是在午后的图书馆里写下这些文字的。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停下了笔,忽然觉得这部小说写得非常幼稚,完全背离了我的初衷。我已经说过,在我开始这部小说的创作前,我想要表达的是一种纯清的爱。而写到这里时,我发现我所要写的重点仿佛成了灵异山庄的诡异。
  
  冥冥中,我觉得我曾经见过小菊,或者听说过小菊的故事,只是记得不是很分明。
  
  午后的图书馆里没有几个人,潮湿的空气使得静悄悄的图书馆里多了一种犹豫的气息,所以,在我的小说中,灵异山庄是忧郁的,小菊是忧郁的,所有出场的人物都是忧郁的。
  
  我不确定灵异山庄是否真的存在一种诅咒,小说里我写到了诅咒,那是因为受到一个女孩的启示。也就是几天前的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下午,当我写下《灵异山庄》的第一段文字的当天,一个神秘的外国女孩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诫我最好就此停笔,否则“灵异山庄”的诅咒就会降临于我。
  
  我之所以要给你说这部小说的故事情节,是因为这部小说让我在后来的日子里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我没有料到我的这些天空行马充满悬幻的文字让我从此进入一个阴谋事件中。只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一场变异正悄悄地走进我的生活——“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下午还有两节枯燥无味的课,是属于那种教授用来混饭吃,学生用来混学分的课程。我合上小说手稿,准备去教室上课,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沃森打来的。
  
  “Hello?”我应了一声。
  
  “喂!”沃森的中文说得很标准,“今天下午你有课吗?你来趟C大学,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那么急?”
  
  “电话里说不清楚。”他说。
  
  “下午我有课,不过课后没事,上完课后我赶来你们学校找你。”
  
  “我知道杰克逊教授那两封Email的意思了。绝对没错,就是那意思。”沃森有些激动,语气显得很亢奋。
  
  “电话里不能说吗?”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他说。
  
  “那好,下午我来找你。”
  
  “wait,wait!”沃森急忙说,“你能给我借一本《笛卡尔传》过来吗?我想查阅一下笛卡尔的生平事迹,导师的遗言里提到了笛卡尔,我想导师的死与笛卡尔有关。”
  
  “OK!”我说。
  
  挂断电话后,我起身去找沃森所需要的《笛卡尔传》。
  
  我先来到“图书检索处”,在其中一台电脑上打开“图书搜索系统”,在“图书名称”一栏里输入“笛卡尔传”四个字,回车。计算机的屏幕上很快列出十几本相关书籍,这些书所在书架的编号是K26--K83。
  
  我很快找到那排书架,是“人物传记”。书架处于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上面摆满了古今中外各种人物传记。
  
  书架上的传记图书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除了我所要找的那本《笛卡尔传》。按理说,偌大一个图书馆不可能连笛卡尔的传记都没有的,再说我已经检索到了一共有十几本与笛卡尔有关的书籍。
  
  我又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地找了好多遍,还是没有找到这本书。
  
  正当我在纳闷的时候,一个细细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是一个女生的声音,“请问,你是在找笛卡尔的传记书吗?”
  
  我回过头去看,是一个面容姣好,身材苗条的小个子女生,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在角落的阴暗中看上去特别显眼。
  
  我对着她点点头,心里冒出一个疑问,她怎么知道我在找关于笛卡尔的传记?难道女孩都有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像许多天前的那个——西雅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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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28:07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衣女孩神秘地笑笑,她瞟了我了一眼,她的目光好像幻化成了两只蚂蚁,在我身上爬来爬去,让我浑身不自在起来。还好她只瞟了我一眼,要不然我非痒死不可。
  
  女孩说:“最近到这排书架旁找书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找那本《笛卡尔传》的。”
  
  我吃惊地说道:“啊?这……这怎么可能!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想要找到那个关于笛卡尔的秘密啊!你不知道吗?”女孩狡黠地撇撇嘴,接着说,“不过,像你这样每天没事就只知道写一些无聊的小说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我吃惊地看着这个快言快语无所顾忌的女孩,心想果然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不料她却说出了另外一句让我更加吃惊的话。
  
  “你一定在猜我为什么知道你写小说的事吧?”女孩的声音如同一缕清风,听上去有些缥缈。
  
  我只是笨拙地点点头。我实在猜不透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毕竟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朋友,更何况我和她素昧平生。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虚心地问了一句。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故弄玄虚地说道:“你刚才一定以为我未卜先知吧,呵呵,幽灵都是未卜先知的。”
  
  “你是幽灵?哈哈,不过你长得这么漂亮,倒真有点像《聊斋》里的女鬼。”我说。
  
  她淡定地笑笑,那是一种空洞无物的笑,没有夹带任何表情
  。
  她终于回答我上面的问题了,“我每天都站在这个角落里读名人传记,在这个角度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你所坐的那个位置,你每次来图书馆都随身带着一本厚厚的稿纸,然后直奔那个位置,接着就坐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你说你不是在写小说那在干什么?”
  
  说完,她又是那样淡定地看着我,眼里露出一丝自信和得意的光芒。
  原来如此,我出了一口气,说:“怪不得我总觉得背后有眼,原来是你在偷窥。”
  
  “你叫什么?”我又问。
  
  “我们还会见面的。”她坦率而自信地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么很高兴认识你。”我一边说一边向她伸出手,她递过她的手掌来,我感到她的手无比地冰凉,无比地柔软,像没有骨头一样。
  
  这时上课时间快要到了,我跟她道别后便匆匆往教室里赶。这是一堂催眠曲一样的课,由于想着刚才的事情,我更无心去听讲,满脑子是刚才遇到的那个冰雪美人。
  
  终于挨到了下课,我收拾好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匆匆跑向图书馆,希望那位女孩还在原地读传记。
  
  到了图书馆门口的时候,由于跑得快,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我没看清对方的脸,只是随意地说了句“对不起”后便又要往前冲。不了那个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并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回头看,原来是那个家伙,好久没有见他了。
  
  “马万里!好久不见了,”我有些惊喜,便夸张起来:“这些天你死哪里去了?”
  
  马万里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找你好久了,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我想跟你说件事。”他的声音低沉萨哑。
  
  “什么事直接说吧,咱哥们不必这么客气。”我说。
  
  马万里还是愁苦着一张脸,他把我拉到远离人群的一边,一本正经地说:“我遇到一件麻烦事了,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的,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所以你要先答应我你会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否则我也没有必要跟你说这件事。”
  
  他的表情十分凝重。
  
  “好吧,我相信你说的。”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我想他可能是遇到什么不可告人但又急需找个人倾诉的事情了,于是我点头答应。
  马万里不容分说就拉着我的手往外面走去。他的行为有些怪异和夸张。最后我们来到图书馆后面的“醉书亭”里。这个亭子因为许久以来无人问津从而显得十分脏乱和破败,亭子正中有张石桌和四个石凳,石凳上薄薄地长着一层青黑色的苔藓。平时我们很少来这里。
  坐下来之后,马万里先开了口。“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拉你到这个地方来对不对?”
  
  我不置可否地看着马万里,心里嘲笑着他的怪异。
  
  这个早春,仿佛所有的人都有些怪异和神经质。
  
  “你相信有鬼吗?”他直言不讳地直奔主题。
  
  “鬼?哈哈!”我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相信啊,鬼存在于蒲松林老先生的《聊斋志异》里。”
  
  他没有说话。
  
  “你拉我来这个鬼地方就是要谈鬼?地方倒是选得不错,就是人找错了。”我说着,心里还想着图书馆里的那位冰雪美人。
  
  马万里没有笑,依旧一副郑重其事的严肃模样,他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的,但是我们真的见到鬼了。”
  
  “你们?你跟谁啊?”
  
  “我和宋姗姗,我和她在鬼楼里住了一夜,我们真的遇到鬼了。”马万里逼红了脸,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一时有些发窘。
  
  我不管他的窘态,继续打趣道:“宋姗姗,就是那个以‘女诗人’自称的女生?想不到你小子竟然搭上了她的列车,一开就开到鬼楼过夜去了,怕是心中有鬼吧?”我一脸坏笑地看着马万里。
  
  马万里气急败坏地说道:“不是……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我们真的遇到了鬼。”他一激动就连话都说不通顺。看着我一脸坏笑的模样,他有些生气了。他“霍”地站了起来,“算了,我就知道你……你不会相信的。”说完,他要走出亭子。
  
  我知道他真的会生气,急忙拉住他,酝酿出一个正正经经的表情,然后说:“刚才是开玩笑的,你说吧,我相信你说的就是。”
  
  马万里重新坐下来,还是用一个疑问句开头,似乎要我相信他的每一个前提他才肯说他要说的话,他这次问的是:“你相信诅咒吗?”
  “嗯!”我随意地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但心里说:“诅咒只存在于我的小说里。”
  
  他又问:“你听说过死亡诗社吗?”
  
  这一次我点点头,我听过许多关于死亡诗社的传说。
  
  他接着又问了,他嘴里好像就只有疑问句,“你相信死亡诗社真的存在吗?”
  
  “嗯!”
  
  马万里忽然诡异地靠近我,压低声音说道:“死亡诗社就在龙隐镇乱坟岗,几天前我跟宋姗姗去过那个地方,然后就碰到鬼了。”
  
  我被马万里奇怪的行为吓了一跳,我挪了挪身体,确认马万里的口水星子飞不到我脸上后才心不在焉地问道:“死亡诗社就是你说的鬼楼?将两者等同起来好像有些牵强,要知道死亡诗社可出了许多著名的诗人噢。它不仅仅是一栋楼房那么简单。”
  
  马万里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我本来并不知道死亡诗社就在乱坟岗,是宋姗姗和她的室友杨旸先发现的,后来她们去了那个地方,当天杨旸就在乱坟岗平地消失了,好像忽然蒸发掉了一样。那时宋姗姗以为杨旸因为害怕先回学校了,可是等她到宿舍后才发现杨旸还没有回来。她吓坏了,于是她打电话给我让我陪她去找杨旸,所以我们是晚上到达死亡诗社的。当天晚上我们就闯到鬼了。”
  
  “你们找到那个女生了吗?”我问他,他的表情表明他并没有在撒谎。
  
  马万里沮丧地摇摇头,“她失踪了,现在还没有找到。”
  
  “赶紧报案啊!”我说。
  
  “第二天一早我和宋姗姗回到学校就到保安处报案了,但是杨旸至今还下落不明,希望她安全无事。”马万里轻声说道。
  
  “那么你们闯鬼了是怎么回事?”我急着要知道他所说的事情。
  
  “死亡诗社在一片乱坟冢之间,从诗社里看出去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几百座荒坟,那天晚上我们在诗社的屋子里叫杨旸的名字,没有叫来杨旸,叫来了乱坟岗的鬼。”马万里进入惊悚的回忆中。
  
  我看着他,他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当时我们叫着杨旸的名字,我不经意地往外面看了看,只看到外面的乱坟堆里忽然多出来许多人影,似乎乱坟岗里埋着的所有尸体都复活了,一个个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它们乱哄哄地闹着,简直……简直群魔乱舞,鬼影憧憧。”
  
  说到这里,马万里停了下来,眼睛盯着亭子里的一滩积水作沉思状。他好像要从自己的词库里搜出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所要描述的那个场景,但是想了好几秒钟还是没有想出更好的形容词这才作罢。
  
  事实上,他的描述让我想起了那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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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28: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事实上,他的描述让我想起了那首诗:
  
   “我来自墓地
   无辜在给予平安的土地下安息
   在这一片荒凉的土地上
   我的周围有许多壮丽的陵墓
   死去的人们熟睡在他们的墓穴
   令人敬畏的安谧无声却可感觉
   谁能揭开那遮掩着未来的帷幕
   谁能描绘那挤满了尸体的地底
   迷宫似的墓穴里的黑影的画图
   我看见成千上万狂歌乱舞的人们
   如痴如醉,恰似在举行狂欢大会
   死亡的亡灵!是我听见了你们的喊叫
   我不怕幽灵,我不怕那坟墓
   我必须要找到先人埋葬的坟茔
   从阴冷的石头地下掘出遗骨
   我将前往张开口等我的坟墓
   我将躺在埋葬她的墓地
   当生命将要和我分离
   我愿在她的坟墓上死去
   我正在奔赴坟墓的召唤
   我将躺在你的脚下
   从裹尸布里看着你
   在寂寞和绝望中
   我问掠过我悲伤墓顶的每一阵
   无言的风,是否知道我灵魂的
   这一灵魂的影踪
   我的头沉重,我的肢体疲倦
   在使我活动的并不是生命
   那么生命是什么?我高声质疑”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会不会是幻觉?死亡诗社这个名字听上去已经够吓人的了,再加上死亡诗社本来就是专门制造恐惧的地方,周围还有几百座荒冢,你们深夜闯入,身临其境,不免会产生一些幻觉。”
  
  马万里急忙争辩道:“不,不是幻觉,我和宋姗姗都看到了,不可能两个人都出现幻觉吧。”
  
  “说不定是死亡诗社搞的鬼把戏呢?据说死亡诗社特别善于运用光学原理,他们经常采用各种手段制造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场景,使诗社的成员信以为真并且心生恐惧,从而****开自己的灵魂,写出最具真情实感的诗歌来。也许你们所见到的‘鬼’正是死亡诗社制造出来的呢!”我说着,同时为自己的解释汗颜。
  
  马万里作了一个停的手势,他说:“就算诗社里出现的怪事乃是我们的幻觉产生的,或者正如你所说是死亡诗社的鬼把戏,但是后来还发生了更加怪异的事情。”
  
  “什么怪异的事情?”
  
  “后来,宋姗姗晕倒了,我强忍着巨大的恐惧才将她背出乱坟岗,我们打算去龙隐镇住宿。当我背着他从乱坟岗的坟堆里经过时,的确没有再见到那些鬼影了,但是后来我们到达龙隐镇的一家小旅社里住下时,怪事又发生了。”马万里的眼里还隐隐地露出一丝恐惧。
  
  “在旅社里又见到那些鬼影了?”我问。
  
  “没有,没有见到鬼影。”马万里说,“但是在旅社里我得到了证明我们的确闯了鬼的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我有些仗二和尚摸不到头,但是更好奇了。
  
  “我得到了一个只有在阴间才使用的鬼币。”
  
  “鬼币?”我惊奇地叫了起来。
  
  马万里说:“当晚,在那家小旅馆里我开了两个房间,一间是我的,另一间是宋姗姗的。每间房四十元,我给了旅社老板一张一百元的整钞,他找给我二十元纸币,我记得清清楚楚。可是第二天我们回到学校后,那张纸币变成了一枚铜钱,为此我特地到图书馆查过,原来这种铜钱是一千多年前魏晋时期的人所使用的。这就是说我们当晚住的那个旅社是一千多年前的人开的,旅社老板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人。”
  
  马万里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还在承受着恐惧的煎熬。说完,他真地从衣袋里掏出一枚铮亮的铜钱摆在石桌上,“诺,你看!”
  
  我的瞳孔放大了,天纳,竟然会有这种事。
  
  我拾起那枚铜钱,把它放在手心仔细观看,我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奇怪的铜钱,与其说那东西是一块古币,还不如说那是一快刻意雕刻出来的骷髅头。它的币面上没有刻着文字,刻着一些奇怪的不规则的几何图形,最上面是两个并排的三角形,中间那个图形有点像圆周率Ω,在下面是一个不规则的圆。这些奇怪的图形拼凑在一起,像个“哭”字,又像个“咒”字,但更像一个骷髅的面孔。
  
  “这么说你们见到的是魏晋时期的鬼了?晋朝有个叫干宝的人写了本《搜神记》,记述了许多晋人遇鬼的故事,晋朝可以说是中国鬼文化最为盛行的朝代了,难道晋朝的鬼在晋朝闹得不过瘾,还要跑到现代社会来闹?”我还是用戏谑的口吻说话。
  
  马万里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许多事情总是难以相信的。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一起耸人听闻的怪事,也许我会把这枚铜币以及我和宋姗姗闯鬼的事隐瞒在心里永远不说出来,毕竟说出来也没几个人会相信,但是——”
  
  说到这里,马万里抬起头来,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他的瞳孔似乎凝固在他的眼白上一动不动。我看着他呆滞的神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马万里并没有说昨晚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他忽然问我:“你听说过雪莱的诅咒吗?”
  
  雪莱的诅咒?
  
  我摇摇头,看着马万里,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每一个到过死亡诗社的人都逃脱不了来自雪莱的诅咒,它会给他们带来最坏的厄运和恐惧。”马万里说。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它使我想到另外一句话,它来自我的小说《灵异山庄》——“每一个到过灵异山庄的人都会受到山庄的诅咒。”
  这两句话怎么如此地相像?
  
  夜幕降临,天空又飘起了毛毛细雨,我抬头看了一眼雨雾迷茫的山城夜空,这才想到还要去C大学找沃森的事情。想不到在这个亭子里一呆就是两个多小时,现在要去找沃森已经来不及了。晚些再给他打电话吧。
  我站起来,拢了拢头发,说:“我本来约好一个朋友要去看他的……”
  
  “对不起,耽误你的事情了。”马万里说。
  
  “走吧,还没吃晚饭呢!”我对马万里说,“今晚我请客,给你压惊,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马万里也站了起来。
  
  走的时候,我顺手带走了马万里的铜钱。或许,这枚铜钱能给我带来写作的灵感。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去死亡诗社。”马万里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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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29:06 | 显示全部楼层
次日下午,我找到了那位叫宋姗姗的女孩。
  
  两年前,我们都曾是那个“秘密”的学生组织——幽灵诗会——中的一员(是马万里介绍我进去的)。如果你没有加入过这样一个奇怪的组织,你一定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诗会存在,你只有成为它的一员后你才会知道它的存在;如果你没有加入过这样一个奇怪的组织,你一定以为幽灵诗会是一个隐含无数秘密的奇怪诗会。事实上,幽灵诗会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诗歌协会而已,里面的成员其实就只是十几个爱好诗歌的年轻人罢了,诗会唯一的活动就是周末大家相约在某栋教学楼最僻静的一间教室里讨论诗歌,偶尔还会有一两次征文活动,都是协会的成员们自己组织的,可以说幽灵诗会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幽灵诗会与其他协会组织不同的地方在于,幽灵诗会中的每一个成员似乎都对“死亡诗社”的传说很感兴趣(这也是这个诗歌协会叫“幽灵诗会”的原因吧),诗会的话题一半是诗歌,一半就是“死亡诗社”。可是有关“死亡诗社”的传说并不是秘密,这座城市的每所高校中的每一个文学社团都会知道“死亡诗社”的传说——死亡诗社是那样的神奇而充满悬疑,每个诗歌狂热者都会对它趋之若鹜。
  
  然而幽灵诗会又的确是一个“地下”组织,它隐藏在这所大学校园中不知已有多少年了,没有人知道是谁首创了这个协会,也没有人知道幽灵诗会存在的目的和意图,甚至连诗会中的成员都说不清道不明。如果说诗会有秘密的话,这或许就是它唯一的秘密了。
  
  一直以来我都弄不清楚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秘密的诗会为什么会隐藏得这么深,以致诗会之外的任何人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诗会存在。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怀疑幽灵诗会就是一个同性恋组织或者其他变态组织,并因此而退出了这个诗会。
  
  (马万里是我来这所大学遇到的第一个同学,也是我在这所大学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幽灵诗会的。宋姗姗则是诗会里的唯一一个女生,典型的诗歌狂热分子,人长得很漂亮,诗也写得好。)
  
  就在马万里告诉我“千万别去死亡诗社”的第二天,出于一种无以言喻的想法,又或许是因为我很想知道马万里所言是否属实的缘故,我第一次主动约会了宋姗姗。我在她宿舍楼下面的亭子里等了大半天她才从上面慢吞吞地走下来,她似乎比以前瘦多了,脸显得苍白无力,眉宇间充满了忧郁。这不是幽灵诗会中那个活泼好动,常以“第一女诗人”自称的宋姗姗。
  
  我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啦。
  
  她无力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我直奔主题问她,你们是不是找到死亡诗社了?
  她抬起头来,看了我半晌之后无力地点点头,然后说道,马万里告诉你了是吗?
  
  我点点头,说是的。
  
  宋姗姗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她突然提高声音说,千万不能去那儿,那里是一个充满了死亡的地方。
  
  我只想要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样找到死亡诗社的,我说。
  
  她犹豫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吐出七个字:那首诗,你知道的。
  
  我的心里“轰”地响了一下,同时心里有一种预感,完了,他们真的找到了那个地方,马万里说的是真的,死亡诗社的传说也是真的。
  
  忽然之间,我有一种莫名奇妙的紧张和恐慌!
  
  我点点头说,姗姗,能告诉我你们到那个地方之后的故事吗?
  
  宋姗姗起初有些犹豫,在我的再三勉强之下她终于答应告诉我这一切。在学校外面那家冷清的“老地方”咖啡馆里,她开始讲述她的经历。
  
  (作者注:下面的故事就是由宋姗姗口述,经过作者整理加工后的文字。里面的第一人称“我”就是这个因为“雪莱的诅咒”而处于精神崩溃中的女孩,宋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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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6:29:1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一间破败不堪的两层小洋楼,掩藏在枯黄的茅草后面,周围铺陈着一些杂乱无章的坟堆。
  
  乱坟岗!
  
  尽管已是早春,这里非但见不到“草色青青柳色新”的早春景象,相反在枯黄衰败的茅草和杂乱无章的坟堆的反衬下,这里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不过,这倒与神秘的死亡诗社有了几分贴切的地方。
  
  乱坟岗,死亡诗社就在乱坟岗。没错,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我牵着杨旸的手走向这栋小洋楼,我明显地感觉到杨旸的手在颤抖。我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握了握杨旸的小手,然后继续往前走。
  
  小楼的门因为经久失修,已显出枯腐的痕迹,似乎一推就会碎成一堆木渣,将时间的沧桑感体现得淋漓尽致。那扇门虽然紧闭着,却并未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在这扇门向我敞开的一瞬间,我的心跳徒地加速了,我听到我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我,我的生命就要与死亡诗社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了。一个叫宋姗姗的女诗人即将在死亡诗社的某种文化的陶冶下浮出水面!无数首极富感染力和生命力的诗歌即将在我的笔下诞生,然后流传千古……
  
  站在那扇枯腐的门前,一条光明的文学之路在我的眼前延伸开来,我听到了我的诗迷们拍案叫绝的赞叹声。这是一种多么令人陶醉而沁人心脾的声音呀。
  
  是杨旸的声音把我从幻想中拉到了现实中来。
  
  “这是这是什么诗社,这简直就是一个——鬼屋!我们还是回去好了。”她有些胆怯地说。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来,怎么能说走就走。
  
  我看着这栋破败的小楼,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名噪一时的死亡诗社。据说许多著名的当代诗人都曾是诗社的成员(这正是死亡诗社吸引我的地方),诗社常常采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方法让诗人们亲身体会死亡的感觉,在生与死的临界点顿悟奥妙,感悟诗歌的真谛。在这座城市的许多高校里,死亡诗社以其前所未有的神秘性为大学生们津津乐道,同时,它的社址也成了许多像我一样的诗歌爱好者所追寻的对象。
  
  (“可是,死亡诗社名副其实地意味着一场死亡,在我和杨旸跨进死亡诗社门槛的那一瞬间,一场灾难便已经如影随形地伴随着我们了,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现在,在这家咖啡厅里,宋姗姗对我这样说,她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屋子里光线暗淡”,她继续说她的故事——)
  
  屋子里光线暗淡,散发出一股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腐臭,地板很干净,厅堂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器物,一道半圆形的木板台阶通往二楼。这样的场景让我忽然想到了斯蒂芬•金小说《撒冷镇》中的马斯顿屋,那是一间住着吸血鬼的屋子。
  
  “请问,这里有人吗?”我大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杨旸扯了扯我的衣服,指了指旁边的一件物什,那是一个路标,上面一个大大的箭头指向二楼。
  
  “杨旸,他们肯定就在上边了,上去吧!”我兴奋地说。
  
  杨旸向后退了一步,“不,我在下面等你,你上去好了。”语气里暴露出她的忐忑不安,这是个胆小的女孩。
  
  (“他们是谁?”我喝了口咖啡,问姗姗。“他们就是死亡诗社里的人啊!”姗姗说。“你们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我和杨旸都收到了一封奇怪的电子邮件,邮件里说‘你知道死亡诗社在哪里吗?想要加入死亡诗社吗’,并且附带了一首诗,当时我以为是死亡诗社要招人了,所以按照那首诗的提示找到了乱坟岗。”姗姗说道。)
  
  我踏上那道半圆形的台阶,梯子便“吱吱”地叫了起来,看上去就像要垮掉的样子。我小心翼翼地向上走着,心里担心这架梯子会忽然倒塌。杨旸在下面看着我,说:“小心点,梯子不安全。”
  
  终于走完了这道楼梯,我回头向杨旸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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