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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残肢书生

《十三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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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猎人张开眼睛后,望着百福第一句说的就是:“樱桃......”


听到猎人呻吟一般的低喃,百福想起天花板上垂下的苍白的手,不由得眼圈一热。为了不让猎人看到自己的悲伤,她连忙低下头来。她很想把樱桃的事情问个清楚,但猎人满眼的伤感与关怀却让百福迟迟无法开口。猎人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缓缓而又隐忍着悲痛合下了眼。


大家以为猎人想要休息,于是安静下来再不敢作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猎人突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说道:“易道和缪离......在里面......”


说完,猎人飞快向最面跑去,百福他们也立即跟了上去。没想到猎人被吊了那么久,手脚都肿胀得如同吹鼓的气球一样,行动起来时却好像一点事都没有,身手矫健得连体力最好最爱运动的宁逍也追不上。百福与纪颜更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大家都停下脚步时,她们两个已经是踉踉跄跄,快连站都站不稳了。


但看到眼前的一切时,百福立即忘记了疲惫,木然地站直了身体,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与疑惑不解。没错,缪离与易道都在这里,但百福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一个场面遇到他们两个。迟疑了许久,百福才缓慢地开口问道:“缪离,易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不能怪百福这样提出疑问,现在每一个人都没搞清楚眼前的事情。连张杨也一边努力使自己翘起两个嘴角,一边小声嘀咕着:“怎么回事啊,自己打什么?我们不是来找第十三个咒魂的吗?”


虽然大家没看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缪离与易道一边一个,剑拔弩张的杀气之浓重,就连一向迟钝的百福都感觉到了。


猎人身上也散发都会无尽的怒意与愤恨,他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百福,樱桃是缪离杀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是脸色大变,百福更是僵硬得犹如木雕一样,半天才看向缪离。缪离还是那样俊美得有些不像个男人,他向着百福微微一笑,满是邪气,又满不在乎。如果说刚才百福对猎人的说法还心存质疑的话,现在的百福则是无法逃避地确定这个残酷的事实。


“为什么这么做?”百福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心里疼痛加抑郁,而且大有愈加严重之势。


缪离又笑了,现在他已经不似从前的冷酷与漠然,笑容多了起来。只是这个笑非但不能让人看来舒心,反倒像怎么也拨不开的乌云,沉重在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明环适时地现了身,她站在缪离身旁,依旧美丽娇艳得让人眩目。她不屑地瞥向猎人,娇柔道:“猎人,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你让樱桃跟踪我与缪离,她也不会死了。”


明环的话似乎揭起了猎人的痛楚,他把两个拳头捏得紧紧的,粗大的青色血管都根根从皮肤上暴出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就算站在旁边,周围的人也感觉得到他的心情:愤怒,怨恨,悲痛,还有......悔恨。


深深地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之后,猎人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一些:“没错,这件事怪我。我不该让樱桃去冒险......”


猎人的娓娓道来,让大家从迷茫中逐渐理清了事情的始末。原来,那日樱桃在放映厅门口遇到的,不是别人,正是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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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猎人,樱桃有些惊奇地微笑着:“你怎么在这儿啊?不会也来看电影吧?”


“樱桃,能帮我一个忙吗?”猎人没有回答樱桃的问题,而是有些焦急地盯着一个正缓慢走向洗手间的背影。


樱桃回头看了一眼,不解地歪了歪头:“那个孕妇啊?”


“嗯。”


“没事盯个孕妇干嘛呀,你可别告诉我她肚子里怀了个鬼胎什么的,我可不信!”


猎人着急地望着那个已经拐进洗手间的人影,想说什么,又不得已似的把话咽了回去:“因为......你别问了好吗?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解释了只怕你一下子也不会相信。总之现在的事情真的很紧急,你能不能帮下忙?那里是......女洗手间,我实在没办法进去。”


看着猎人满面通红的尴尬模样,樱桃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好了,我不问了,马上就去。”说完,转过身就想走。


“等一下,这个你拿着,可以隐藏你的气息。”猎人拉住樱桃的手,将一道符纸塞进了她的手心,“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站在门口不会离开。”


樱桃收起了原先的嬉笑,坚定地点了点头快步向洗手间走去。猎人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站在洗手间门口。到了电影播放的时间,洗手间的人几乎也全部离开了,除了樱桃和那个他盯了很紧的孕妇。


“怎么还没出来?”猎人瞅了瞅手表,已经十五分钟了。他不安地在洗手间门口转来转去,盘算着要不要推门进去。正当他矛盾万分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樱桃的一声惊呼。


猎人再也没时间犹豫了,他一把推开门,正看到倒在洗手间中央,白色背带装被染得通红的孕妇,还有被明环死死掐住脖子的明环。


“原来是你!”


猎人一道金光打向明环将她逼到一边,也让樱桃暂时挣脱了明环的钳制。樱桃跌跌撞撞地跑到猎人的身后,用手指着明环大声叫道:“是她!是她杀死了那个孕妇,还想剖开她的肚子!她还——”樱桃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惊恐万分的表情让猎人不用想出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有多么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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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23:21 | 显示全部楼层
樱桃的话音还没落,突然声音全无,只听到喉头一阵咕噜。猎人一回头,惊讶地发现樱桃被一个人掐住脖颈高高举起。而这个人却是让猎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就是缪离。猎人无法相信眼前的事情,也来不及问事情的原由。因为猎人看到樱桃双腿无力地挣扎着,只能用眼睛向自己求助,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


关心则乱,猎人的这一失神,给了后面的明环一个机会。明环一掌打在猎人的后心,一股厉鬼特有的阴冷之气瞬时间传遍了猎人的全身,使他僵硬得连开口疾呼的力量都没有了。明环并没有就此做罢,反而进一步从后面钳制住了猎人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就这样,猎人只能看着樱桃的挣扎慢慢变弱,最后一动不动。樱桃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光芒,但眸子里写满绝望与担忧之情,直到现在依然深深印在猎人的脑海中无法散去。


“为什么这么多管闲事?”缪离仍旧是那般的漠然,仿佛他刚刚不过是捻死一只蚂蚁,根本不必伤神。大概是受了缪离冷酷无情的刺激,缪离用身上最后一点力量挣脱了明环的钳制,用隐身咒逃脱。


之后猎人被无处不在的缪离和明环追得到处逃窜。他不能回家,因为明环守在那里;他曾经想要告诉百福他们自己知道的秘密,但无论是用法力,还是电话信件,总是能被缪离截断。万般无奈中,猎人只好先隐下行踪保存力量。他已经想明白了,缪离身上实在有太多的秘密,也出现得太过怪异。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百福,都自始至终没有了解过这个人。


不知是家族里的隐气之法厉害,还是缪离根本不屑与猎人计较,自他不再煞费周章地主动与百福联系后。缪离和明环倒也没再留意他。猎人便在暗中留意着两人,并跟着他们来到了这座诡异的古城。


结果来到这里后,猎人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中了一个圈套。原来,缪离早知道猎人一直跟踪自己,并刻意将他引过来,伺机擒住了他,将他吊起来。后来易道也不知用什么方法来了,想救下自己,却被缪离与明环纠缠住脱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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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之死终于弄清楚了,可百福却感觉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更加幸福一点。她茫然地望着缪离,甚至忘记问他为什么要和明环杀死那些孕妇和樱桃。只是不停地问自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孕妇体内的婴儿有重生的力量。”易道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了,像是已然了解了大家的疑问。


“百福,你还记得前一段时间孕妇失踪的新闻吗?还有姚叶......”猎人直勾勾的盯着缪离,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将缪离撕成碎片,“其实我之所以留意这些,只是为了驱魔降妖。没想到,害死这么多人的罪魁祸首会是他——缪离。原来凶手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如果不是我的大意,樱桃就不会死了。”猎人的语气听来有些轻描淡写,但其中的悲痛悔恨之情却是淋漓尽致。


易道也把脸转向了百福:“百福,还记得你和凌浩被左手抓时,和你们关在一起的人吗?他们都被明环杀了。那个极阴之地本来就是缪离修练法术的地方,不知怎么被楚方发现了,还让左手占了那里。之前那里死去的尸体并不全是左手杀的,大部分都是死在他缪离的手里。”


缪离微微一笑,俊美至极:“挡我者死。你们,也一样。”


百福低着头,脑中一片空白。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只会装鸵鸟似的把头藏起来。


“易道!要法器吗?我都带来了。”张杨攥紧了拳头,不必说他也感觉得到百福的悲伤。不要说百福,就连和缪离并不熟悉的他,也一直把缪离当作是同一战线的伙伴。眼看自己被受愚弄、遭背叛,一股股气愤之情不时涌上心头。


易道笑了,扫了一眼旁边的人:“知道了,好兄弟。”目光也抚过了纪颜关切憔悴的面容,他的心中一动,连忙聚气凝神,生怕因为分神带来自己和众人的危险。猎人受了伤,张杨八字虽硬却不会法术。能和缪离僵持的唯有他一人了,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绝不可以让这么多人受累。


缪离和易道是何时开始交手,怎样开始交手,百福根本没有看到。她还是茫然无措地低着头,努力想理清什么。没人知道,百福感觉心里有东西在不断涌动,似乎想冲破她的枷锁飞脱出来。可惜左试右试,它还是无法挣脱。


“小心百福!”张杨突然冲过来,把百福推到了一边,自己却被一根殿顶砸下的横梁压住了。


“张杨!”百福回过神来,想要跑过去拉张杨,但被凌浩和宁逍死命拖住了。


现在易道手持驱鬼印与猎人联手攻击缪离,但缪离仍是占了上峰。再加上明环神出鬼没地帮忙,缪离更是可以从容应对。


缪离一转身,正对上百福苍白柔弱的面孔。然而,他看来并没什么悸动,只是满是邪气地一笑。百福不禁问自己,难道之前缪离的帮助与自己沉睡梦境时的温柔呼唤统统都是伪装吗?

就在这一失神的瞬间,凌浩、宁逍被突然转身的缪离一道黑光打得趴地不起。就连一直躲在角落的纪颜也未能幸免,一向娇弱的她居然被黑光一扫就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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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24:01 | 显示全部楼层
大概被纪颜那一口鲜血激怒了,易道整个人突然化做一道金光向缪离飞去,并将一直阻碍着他们进攻的明环扫落一旁。明环痛苦地趴倒在地,一时之间居然动弹不得。


缪离略一皱眉,升起黑光抵抗。猎人也用自己的绿光协助易道,渐渐的,缪离似乎有些吃力起来,黑光也在金绿两光之下缓缓黯淡起来。


“不许动!不然我就杀了她!”谁也没有留意到,明环不知何时飞到角落,用尖利得不似人手的利爪锁住了纪颜的喉咙。


易道的金光一下子萎缩下去,被缪离的黑光击出了十米之外。猎人更惨,被黑光硬生生砸向殿内的石柱,撞得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的鲜血。


现在除了百福之外,再没有人可以自由行动了。缪离高高在上地瞥了一眼倒地不起的易道和猎人,嘴角带着胜利者的不屑之色。缪离缓步向百福走来,微笑着问道:“很生气吗?”


百福只是看着缪离,没有回答。


缪离也没有多问,从百福的包里掏出她当宝贝似的铜镜,好像在自言自语似地说道:“这面铜镜本来是我们部落的至宝,知道它有什么作用吗?它可以锁住一个人所有的记忆,也能让你回到一千年前,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而且它还有个作用......”


好像变戏法一样,缪离只是在镜后按了几下,一面铜镜居然转眼就变做了一把尖利的匕首。缪离将匕首在百福的面前晃了晃:“看到了吗?还可以这样用。被这把匕首刺中的人,魂魄必定堕入无量地狱,永生受苦,不得轮回。”


转回头,缪离笑盈盈面对着百福,好像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怕吗?”


百福没有回答,只是用清澈见底的双眸紧盯着缪离。


缪离仍就带着邪恶至极的笑意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在乎百福或别人是否有反应:“我早就不像再装了,尤其是那个该死的胖子!”缪离把脸转回了易道身上,“我最恨的就是这个死胖子,今天,我就要用你的命来结束一切。”


“百福......”缪离将匕首送到了百福的面前,“你帮我杀了他,我就放你一命。”


纪颜拼命挣扎着:“百福不要!易道,不要理我——”纪颜地叫声在空旷的殿中回荡,显得愈加凄厉酸楚。


站在纪颜身后的明环艳丽地一笑:“放心吧,不会让那个胖子寂寞的。反正你们都要陪他一起死,就算到了无量地狱......呵呵,也挺热闹。”


缪离根本没有理会纪颜:“犹豫什么?怕我反悔吗?放心,我缪离一言九鼎,绝不食言。只要你杀了这个胖子,我一定饶你不死。”


百福攥着匕首,看了看被压在栋梁之下的张杨,他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想必已经......还有猎人、纪颜、凌浩、宁逍。最后则是满脸鲜血,却还在对自己微笑的易道。是的,易道在笑,带着释然的微笑:“没关系百福,反正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与其让我孤独一生,还不如到无量地狱里让他们陪着。呵呵,到时还能有个人聊聊天。”


见百福还是好像木头人一样站着不动,易道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百福啊,看清楚吧。这下我们是真的输了,我们输在一个‘情’字上。反正比起大家一起死,能让你一个人逃掉也好。”


看着这张狼狈至极的胖脸,百福也惨然一笑,想和易道说什么,可她才张开嘴,握着匕首的手却突然向前一送,刚好扎在易道的胸口。


“我看你这么慢,就帮你一把。”缪离淡淡说道,眼里的光芒深邃得可怕。


百福什么都没说,望了眼匕首上温热的鲜血,面无表情地再把匕首向前一戳。就这样,带着易道鲜血的匕首又刺入了缪离的心口。


缪离笑了,笑得很舒畅,很快乐。百福从来没有见到缪离这样笑过,就好像一个在黑暗中压抑许久的人,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你终于下手了。”缪离的笑里再没有了邪气,反而满是怜惜与不舍,“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不肯下手杀我。”


缪离的话让百福一下子更糊涂了:难道他是故意在刺激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环却是一怔,尖啸一声丢下呆若木雕的纪产,向百福冲过来。缪离看都没看明环,直接一伸手,用黑光化为一个漩涡,要将明环的魂体吸进去。明环开始抵抗了一下,但很快便放弃了,只留下一声幽幽的叹息:“原来你从来没想再做人,原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缪离的身体依旧站得笔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他身上的匕首,也恢复了铜镜的面貌,只是铜镜的长柄深深没入了缪离的身体。


“你会死吗?”百福问了一句本不该在这个时候问的问题。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她突然感觉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虽然她也很胆小,看到厉鬼和血腥就心惊胆战,被困在窖中差点被烧死时,害怕得差点大哭,但那些与现在的恐惧都无法相比。现在她才感觉到,自己是那么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缪离,再也感受不到被他保护时的幸福。那种恐惧让百福从里到外都是冰冷,这股冰冷寒气甚至透过毛孔发散出来。她觉得哪里是易道中了独情咒,应该说自己中了独情咒才对。不然的话,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缪离淡然一笑:“死?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什么?”百福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我早就死了,早在一千年前就死了。”缪离平静的望着百福,眼眸的深邃中透出一丝的快慰与怜惜,“我就是第十三个咒魂,只要我死了,十三咒也就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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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24:43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是咒魂?不可能!”


面对百福的大声驳斥,缪离只是微微一笑:“流烟,你还和从前一样的心急。不要紧,我会带你去看,让你想起以前所有的一切。”


铜镜突然光芒大放,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卷了进去。就这样,一千年以前的恩怨情仇就全部摆在了百福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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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百福,从前我只是看到别人的人生,体会别人的痛苦。可现在展现在我眼前的,却是我自己的人生,一千年前的人生。


那时的我名叫流烟,是部落首领的女儿。打从记事起,缪离就已经在我身边了,是爹收养了他。他每天都给我讲故事,为我梳头喂饭。除了爹娘之外,他便是我最亲的人了。


整个部落里,好像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喜欢缪离。就连一向宽容的爹,似乎也不时地提防着他,绝不教他半点法术。


我们的一个崇尚法术的部落,所以法术人人都会。一点也不懂法术的人,在部落里只会落得遭人鄙视,任人欺凌,就算是个年纪比他尚幼的孩子,也同样会轻视他。我就没少见过缪离被调皮的孩子们丢石头,而且人人见了缪离只会说三个字——不祥人!


十二岁时我问过爹,为何缪离会如此受到大家的怨恨。爹看了我一眼,什么都不肯讲。最后还是我千辛万苦地从娘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缪离出生时,不只生他的母亲,就连与他同一屋檐下的其他家人,上下一共十八口,都在他诞出的那一刻被天上一记无声的闷雷霹死!只有缪离,一个初生的婴儿独坐在血泊中不哭也不闹......


如此天兆不祥,爹自然不会不理,于是他便让部落的大祭师为缪离占卜了一卦。结果大祭师占卦之后便大惊失色的和爹说:缪离仍邪神降临,如果留他,必然会为部落带来灭顶之灾。


望着尚在襁褓中啃着手指的小缪离,爹很犹豫。像是明白了什么,缪离突然伸出小手来拽了拽爹的胡须,然后咧嘴一笑。只这一笑,便让爹的心当即软了下来。当时爹虽和娘成了亲,却一直尚有子嗣,缪离的笑让爹忽然有了一种初为人父的快乐。一念之间,爹便将缪离留了下来。但为了避免后患,爹决定不教缪离任何法术。


说完后,娘千叮万嘱地告诉我,千万不要与缪离太过亲近。


我听过后,只是菀尔一笑。我并非想对神氏或者大祭师不敬,只是有些怀疑,一个俊美得如同女子,总喜欢沉默不语的男子,会是邪神?!


从那以后,我对缪离更好了,不为别的,只为了他可怜的身世,还有对爹的一笑。


缪离会笑吗?我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何时曾经笑过。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对他加倍的好。到时就可以看一看缪离笑起来的时候,究竟是何模样。一定比他默不作声的时候更加俊俏吧?


于是,逗缪离开心,成了我每天必做的事情。但无论我做什么,缪离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眼中也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忧伤。尤其在看到一个九岁的孩子,都能从掌心放出一道白光的时候,缪离显得从未有过的失落与无力。


见到这样的缪离,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想了很久之后,我便下了一个决心。


“缪离,我教你法术吧。”


“这怎么可以!”缪离用深黑色的眸子看着我,眼中有惊慌,有抗拒,也有喜悦,“你爹说了,我绝不可以学习法术的。”


“没关系,我偷偷教你。只要你不用,别人就不会知道。”


......


经过两个时辰的争辩,又经过两天两夜的考虑,缪离终于同意让我教他法术了。其实我知道缪离很想学,之所以没有马上答应是害怕我会因此被爹以及部落的人责罚。


缪离学得很快,我用一年学会的东西,他只三天便会了。当躲在练功的山洞里,第一次从掌心打出自己特有的黑光时,缪离终于笑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俊俏。大概是因为看到了他眼中由衷的快乐与自豪,我笑得比他还要大声。


从来不知道缪离原来如此聪慧,不到一百天的工夫,他就把我七年里学到的法术都学会了。当然,我的天资不高,会的也的确不多。看到缪离如同饥渴的土地一般向往法术的灌溉,我再一次违背了父亲的命令,从父亲那里偷出了部落最为隐密的法术书籍给缪离看。我甚至坚信,缪离的法力必定可以胜过族中的大祭师。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我已经十五岁了。缪离的法力有多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好像很快乐似的,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些枯燥无味的书籍。每当这个时候,我便去山上摘些野花野草自娱自乐一番。有时我还会抓一只野兔,好好捉弄一番。


可那天,我没有遇到野兔,而是遇到了他。他便是千年之后的凌浩——夏炎,也是我第一次见过的非我部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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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25: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的部落一直隐居深山之中,因为族中过多的法器宝物引人垂涎,所以部落一直做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与外界老死不相往来。尽管如此,还是少不了为了夺取我族宝物而来的人们。就算族中的大祭师总是能够让这些人有来无回,可他们仍是乐此不疲。


他会是其中一个吗?我不知道。但看到他满身的鲜血,苍白的面容,我还是不由得软下了心。一直以来我都是在爹娘还有缪离的掌心中长大的,这还是让我第一次面对血淋淋的生死。看到夏炎,我头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残酷无情。


爹娘都曾经万般叮咛过我,切不可随意透漏外人我族的秘密。那么救了他,算不算透漏我族的秘密呢?我觉得不算,于是我救了他。


夏炎受的不过只是皮外伤,一连几天没有进食才是让他昏倒的主要原因。这漫山遍野的草药掺上我族的灵药一敷,再加上怀中还没来得及吃的肉干,我轻而易举地治好了他。


他醒了,看到我时还愣了很久,以后自己死后进入仙界见到了神女。我被逗得大笑起来,真不知道原来还有人比我和族人更要相信神氏。我的族中向来没有笑不露齿的训诫,所以我的怡然大笑也让他注目了许久。


夏炎和缪离不一样,与爹娘还有族中其他的人都不一样。他不懂法术,但懂得许多我既见过,也没想过的事情。我睁大眼睛仔细听着,就像小时候听缪离讲故事一般认真。他惊讶我连木船是何模样都不知道,我也奇怪他居然连自己的守护兽都没有。


“我的国家比这里好上许多,”他轻捻着我的衣袖,“如果你到了那里就再也不必穿这样的粗布衣衫了,因为有很多美丽又华丽的绫罗绸缎......”


突然从夏炎的眼中看到了以前从未见遇到的炽热,我不禁面颊一热,假装无事般地别开脸轻轻摇了摇头:“我爹说了,谁都不可以离开这里。”他很失望,连话语都变少了。


由于天色已黑无法立即起程,那天夜里,我把他安排在缪离用来修练的山洞里。那里很安全,也有油灯和食物。这个时辰缪离确实早就离开了,只要我等明天早上把夏炎送走即可。


当我把他的一切打点好,准备离去时,夏炎突然问我:“你......见过鬼面灵花吗?”


我向他点了点头。族中到处都是灵花,灵花是我族中的圣物,也是修练法术的至宝。


“鬼面灵花能够起死回生,长生不死吗?”


我摇了摇头:“灵花不过可以帮助修练法术,并使法力加倍而已,它并不能治病。”


夏炎一怔,不顾肩头处树枝的划伤毅然坐起了身:“你确定吗?灵花只是对法术修练之人方可有用?”


“当然!灵花是我族中的圣物,我怎么会不知道。”作为族长之女,我的任务便是看守灵花。从小爹说告诉我,鬼面灵花乃族中至宝,如果被心术不正者用来修练邪术,必然会引起灾难。


听了我的话,夏炎面色凝重地低头不语,似乎正在沉思什么。我不敢再打扰他,缪离认真修练的时候,就不让我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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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已是月上梢头,缪离头一次对我冷下了脸,不停追问我去了哪里,或者见过什么人。不知为什么,我对他说了谎,没说告诉他夏炎的事情。想像着缪离的表情,说实话,我觉得有些害怕。


见我满身灰尘,缪离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而为我盛好饭,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吃完。我则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他再问下去的话,我的话里一定会出现纰漏。毕竟他太了解我,而我并不如何懂得说谎。


那一夜,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一会儿担心夜里风大,夏炎在山洞里会受风寒;一会儿又担心山林中有豺狼虎豹,明天山洞里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尸身......然而,出现在我面前最多的,还是他如火一般炽烈的目光。


天还没大亮的时候,我便摸黑爬起来,既是因为担心他安危,也是害怕缪离修练是发现。


到了山洞时,夏炎还在酣睡,我把他从梦中叫醒,塞给他一包干粮。他似乎有些不舍,一直用深邃的目光望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总是欲言又止。我却焦急得不行,如果他再这样耽搁的话,缪离就要来了,如果他被人发现,搞不好会被大祭师拿去祭神。我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就在我们准备出洞的时候,缪离突然走了起来。


缪离冷冷地看着我,目光里有责备还有遭到背叛的痛楚。一时之间,我居然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缪离的眼神让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夏炎以为缪离要发怒,连忙走上前一步,把我拉到自己的身后。那一瞬间我有种很古怪地感觉,好想......一直这样躲在他的身后。


缪离生气了,即便我不去看他的脸,即便我躲在夏炎的身后,也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冷冰冰的怒气。我知道不能再躲了,如果再躲下去,缪离随时可能会对夏炎动手。虽然从未见缪离伤害过任何人,但那一刹那我相信,缪离并不在意杀了让他生气的人。


果然,缪离要我把夏炎交给爹和大祭师处置,那和让他去死有何分别?我苦苦的哀求,可缪离就是不肯松口。直到我装出泪水盈盈模样,缪离才转过身强忍着怒气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临走前,夏炎从手上取下一串刻满符咒的翡翠手钏给我。他告诉我,如果来到夏城国需要找他,只要向人递上这个手钏便可。晚上回到拿,我拿起这条手钏看了又看,半天也没瞧出有什么古怪来。


缪离几天都不曾和我讲话了,我也不敢理他。我一向以为他是世间脾气最好的人,从小到大无论我如何刁蛮,怎样发脾气,他都不曾皱过眉头。但昨天,他真的生气了,而我也真的害怕了。


还没等我与缪离恢复原先的和睦,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了——爹要我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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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26:08 | 显示全部楼层
“爹!我不嫁!”


我气愤又恼怒,爹让我嫁的人是我自小最讨厌的家伙。从小到大他没少欺负缪离,冲着这一点我也不可能喜欢他。可这次爹娘似乎格外坚持,无论我怎样哭泣反抗他们都不理会,居然什么都不顾地向大祭师求吉日去了。


缪离此时也不再生气,一直站在角落里望着我。我一面抽泣,一面低喃着:“缪离,我该怎么办?”


他还是那样的沉默不语,我知道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我已经十五岁了,也确实到了该嫁的年纪。就算逃得了这一次,也逃不了下一次。


哭得累了,我趴在床头发呆。缪离端了一碗热乎乎的汤放在我面前,好像想说什么,却又迟迟不开口。我还是昏昏沉沉地沉吟着:“我宁愿终身不嫁,也不要嫁那个家伙。再或者......”我瞧着缪离俊美挺立的鼻梁,忧伤地说道,“再或者嫁给你也比嫁给那个家伙好啊。”


其实我只是随便讲了句气话,但缪离的眼中却瞬时燃起了和夏炎眼中同样炽热的火焰:“流烟,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缪离眼中的火焰让我不得不点头承认。虽然从来没有想过嫁给缪离,可横竖比较,他都比爹看上的那个家伙要好得多。


“如果......你爹不同意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缪离像是在试探,又像满怀期待。我没有精力去猜,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缪离笑了,这是我第二次见他笑。他笑得那么温柔,那么温暖,连感觉浑身冰冷的我,都觉得心头有如阳光照耀般的暖意十足。


然而,期盼终究只是期盼,缪离的提亲自然不可能得到爹娘的赞同。无论是于我还是于缪离,遭到拒绝早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缪离头一次如此执着地纠缠着爹和娘,不顾族人耻笑地长跪不起。但一切不过换来爹的一声冷哼,还有更加坚决的态度。


我甚至以绝食抗议过,爹看着躺在床榻上闹得有气无力的我,许久之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流烟啊,你这样爹也心疼。但你嫁给谁都可以,只要不是缪离或者外族人。”


不是缪离或者外族人?!我冷笑了一下,族中不过就是这一千来人罢了。除了缪离尚可考虑外,我还真的想不出哪个男人能让我托付终生。突然,我想起了夏炎,但这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当年的我年纪尚幼,不谙人事,根本不了解情为何物,只是单纯地不愿意随随便便就了此一生而已。于是我对爹的劝慰不理不睬,每天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与委屈之中。


缪离被爹找了个借口派往了大祭师的祭堂,我已经几日没有见过他了。我明白爹的意思,他就是想让我断了念头。我懒懒地趴在床上,茫然无趣地等待着并不期待的未来。


我一边躺在床上数着星星,一边问自己:还有三天我就要成亲了,缪离会来吗?像他说的那样带我离开这里?我不禁苦笑了一下,他现在一定被大祭师盯得紧呢。


正胡思乱想着,我就听到缪离的声音在门外想起。还没等我起来,他就闯入房中一把将我拉起:“流烟是我,我来带你走!”


以前我一直过的都是绵长细水一般的平静生活,缪离这次闯入,头一次唤起我心中隐藏的激情。我突然觉得自己这次的选择可能真的对了,于是便微笑着点了点头,像只快乐的小鸟一般,连东西都顾不上收拾就跑了出去。可即便这样仍是迟了一步,爹和大祭师已经追到了门前。


爹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缪离,我说过不许你学法术。现在你居然打伤大祭师?说!到底从哪里学到的?”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希望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已。”


爹望了我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道:“缪离,我本不想要你的性命,毕竟你当时不过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但现在看来我确实做错了,我不该一时心软,将族人的命运置于危险境地。”


缪离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此时我很为他不平。自我懂事起,人人都将他视为一个部落里的灾星避而远之,只有我看得到他的悲伤与寂寞。多年来的卑躬屈膝并没有换来族人的好感,有的只是鄙视与疏远。即使一手将他养大的我爹,也公开视他为不祥人。此时此刻,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他的痛苦了。所以,这一瞬间我第二次感觉到了缪离身上的杀气。


看着缪离与爹自相残杀,我心中焦急万分,无论伤到哪一个,都会让我痛苦不堪。论实力,缪离到底比不上爹和大祭师的步步致命。很快,爹和大祭师联手将缪离打伤,如果不是我以身相护,只怕他连性命都不保了。


见缪离安全脱身,我才松了一口气。但爹却是气极败坏,直接将我关进柴房内。这次的私奔彻底失败了,我没有多去想爹的责备娘的埋怨,只是一心为缪离的离开感觉舒心。这样他便可以摆脱多年来压在心头的阴影了吧?


这两天里我都是迷迷糊糊的,有时想起缪离便有几分不舍,有时却又深深为他庆幸。很快,就到了爹为我定下的婚期。


大概是天意如此吧,正当我考虑如何从婚礼上逃脱的时候,突然来到一支军队向我族宣战。我的婚礼自然也就此搁置了。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率领这支军队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被我救起的夏炎。穿上铠甲的他格外俊郎威武,根本不似那天的狼狈。


只看了一眼,我便被爹推回了柴房。爹还是怕我趁机逃走啊,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确实会这么做。


虽然对方兵强马壮,但我并不怎样担心。族中的力量,外人是不知道的,爹只要随便放出自己的守护兽出来,这一支军队怕是就保不住了。如若不然,我们这个人口本就不多的部落只怕早就消失于世了。相较之下,我倒是更担心夏炎。我既希望他能够顺利逃脱,又气愤于他这次背信弃义的挑衅。

他还是来索要鬼面灵花的!我早已经同他说过,灵花不过是修练之用,根本没什么长生不老之效。那么他还来干什么呢?


我不满之余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但现在的事情已经不是我所能掩饰的了。现在的我,唯有听天由命,静待神明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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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26:40 | 显示全部楼层
战争持续了整整一天,最后我们的族人败了。


被关在柴房中的我听到了族人凄楚的惨叫与令人心惊胆战的诅咒声,也闻到了可怕的血腥味。我的心好像突然被一只大手揪住似的,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既然军队攻进来了,那么一直站在最前方的我爹呢,他怎么样了?还有我娘?我不敢想下去。自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害怕过。今天我却明白了,原来害怕的感觉是这样的,如同被闷完全黑暗的空间,无论如何挣扎也走不出来。


我被俘虏了。当我走出柴房时,只见到尸骸满地。那些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儿时与我一同游戏的朋友,一个个都是倒在血泊之中,满脸的悲愤与恐惧。而那个差一点就与我成亲的家伙,居然被十几只长箭钉在树上,原来颇为硬朗的面颊已经扭曲狰狞得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我永远也忘记不了那个场面,满地的青草都被族人的鲜血染红了,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我僵硬得如同木头人一般,在两名士兵的押解下,踏着族人的尸身向前走,生平第一次,我感到心头涌起浓浓的杀意。我并非没有反抗的力量,这两个小兵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但是,要为族人报仇,我的目标自然不会是他们。


带着冰冷的笑意,我仰着头站在了夏炎的面前。如果目光真如利箭一般的话,他一定早就万箭穿心了。他并没有回避我的目光,只是满带着疲惫、无奈、忧愁与歉疚的表情看着我。因为怕我逃走,所以身上的法器一早就被爹收走了,就连从小跟到大的守护兽也不在我身边,但我依然有把握在这样的距离取他性命。


就在我想要召唤守护兽的瞬间,夏炎突然缓缓张开了口:“我父王病得很重,有神医说用鬼面灵花就能治好他的病......你爹和你娘尚且平安,你要去看看他们吗?”


不错,我听到了他的解释,也能够感受得到他由衷的歉意。但是,为了他的父亲,就要牺牲掉我族上上下下过千条人命吗?我冷笑了一下,不明白怎么他会如此轻视我们,难道他以为一句略带安慰的话,就能平息我的仇恨吗?如果不是爹娘还活着,他现在早已无法站在我面前了。


我的冷漠与抗拒让夏炎无所适从,他让人带我去见爹娘,自己则转身离去了。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部落中除了我们一家三口,还有离去的缪离外,居然全都被杀!一个只为了逃避外人窥觑而隐居深山,从不主动挑衅的安静的民族就这样消失了。而作为一族之长的我爹,他又该如何面前族人断送在自己手中的事实呢?


见到爹娘时,我才明白爹和娘为什么没与其他族人战死杀场。因为他和娘的脊骨被人震碎,连张开嘴同我说句话的力量都没有了。守着他俩,我流了一夜的泪,也是我最后一次流泪。泪里流尽了所有的不甘,流尽了满腔的仇恨。或许我本就是个自私的人吧,为了已经不能动弹的爹娘,我愿意放弃为族人的复仇,做一块天聋地哑的木头。


就这样,守着瘫痪的爹娘,我安静地坐在囚车中。虽然我们的部落灭亡了,可夏炎所带领的军队同样是损失惨重。原本十万人的大军,只余下寥寥数千人。但我仍然不明白,这支没有法力的普通人带领的队伍,是怎样打败我们身怀法术的族人的。不过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容我多想了,只要爹和娘还好好的活着,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想不到这一路有这么长,足足二十天才来到我们要去的夏城国。这里果然如夏炎所说的一般美丽繁华,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的人。然而,这些人却并不是来欢迎我们的。


十万大折扣九成多的消息显然激怒了这些国人,他们或者失去了父亲、夫君、手足,于是,他们便将满腔的愤怒转向了囚车上的我和已然瘫痪了的爹娘。


这些人将手里的菜叶、石子、鸡蛋、甚至磨穿底的布鞋向囚车扔来,我一边趴在爹娘身上,一边冷眼着他们,让那些耻笑、鄙视、不屑、冷漠......全部一一记在我的脑海,鞭策自己永生永世切不可忘记今日的耻辱。


爹和娘不一样,他一直睁着眼睛,只是眼角有些湿润。大概他此时觉得与亲密无间的族人同生共死更幸福一吧?我望着爹,用衣角轻轻擦去那温热的液体,在心里对他说:“爹啊,原谅女儿的自私。我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死去。”


虽然是头一次坐牢,但狱中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难挨,这里的床铺很干净也很舒适,还有大夫定时为父娘诊脉。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里根本不是牢房。大概仍旧记着我对他的救命之恩吧,我和爹娘被安排在他的后府之中。


鬼面灵花到底有没有起死加生、长生不老的功效已经无法证明了。因为夏炎的父王,夏城国的国君早在两方交战的时候便过了逝,夏炎作为太子继承了他的皇位。现在正是举国哀悼的时候,只有我带着快慰的笑意侍候着爹娘。


为了一个长生不老的野心便逆天而行,这岂可不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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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26:58 | 显示全部楼层
然而,我开心得还是太早了。很快有人提出用我和爹娘的命来祭奠夏王的亡魂,而提出这一建议的人,正是夏城国的宋相国,夏炎这位新一代国君的国丈。大概是受到夏炎的反对吧,国丈带着一班朝臣长跪不起,为新君施压。


我不了解夏炎受到如何的压力,只是他这两日来看望我时脸色确实疲惫了很多,憔悴了很多。他看着我时,总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每每这个时候,他只懂得转身离去。我明白,他觉得对不起我。他明知道灵花无用,但学是为了他父王一个无稽的梦想,就葬送了我族所有族人的性命。


这天,夏炎没有来,大夫没有来,倒来了一个我不曾想到的人。夏炎的妻子,相国的女儿,新一代的皇后,也是纪颜的前世——宋琴书。她远比我想像中的要美丽华贵,虽然带着高高在上的华贵之气,但眼神中却也有着对世事无奈悲凉的深悯。在那一瞬间,我对她很有好感,但这好感仅仅维持在那一瞬间而已。因为,她是来帮夏炎解决麻烦的。


琴书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俏丽的眼中带着一丝的同情:“我听炎说过,你们族人的牺牲是无谓的,而且你还救过他一命。但朝政就是朝政,即使他是一国之君,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说到这里,我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让我去死去吧,放过我的爹娘。他们已经如此了,不会为你们增添麻烦。”


“不可以,你们全部都要死。否则,无法平众怒。”当琴书带着同情与无奈说出这句的时候,我实在想仰天大笑。这个夏城国的人实在可笑之至,明明是想一绝后患,却要摆出如此的怜悯之态。难道她希望我感激涕零于她的仁慈吗?


“夏炎知道吗?”


我的沉声一问,显然让琴书吃了一惊,她像是没有料到我会如此一问。很快她就恢复如常,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轻声说道:“我是他的皇后,他不愿意做的事,就让我来做好了。”


说完,琴书便示意了左手边一个身材微胖的年轻人。我知道,他叫司聿(见第五卷之记载),是夏城国的国师。这次夏城国的军队之所以能够大破我们的部落,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司聿走向了我的爹娘,我站着没动。我知道敌不过他,也不希望没有骨气地哀求他,大不了陪着爹娘一同赴死。司聿的手法十分轻巧,轻轻一点,爹娘就像沉睡一般没再睡来。爹的嘴角带着一点微笑,大概这样他更满足一些吧。


没有怕,也没有哭,我只是冰冷地笑了:“你最好今天杀死我,否则有朝一日,我流烟必定十倍奉还。”目光一转,我又望向了司聿,“还有你。”


我不让司聿碰我,直接喝下了宋琴书带来的一杯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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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没有死,夏炎让缪离救了我。只是我伤到了身体,成为一个再也没有法力的普通人了。虽然又见到了缪离,但死而复生的我,已不再是那个对什么都懵懂不知的小女孩了。


缪离与夏炎每日都来探望我,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达到那种默契的,也没有精神去理会。到现在,我的眼前还是宋琴书满含不忍望着我爹娘死去的画面,就连梦中都是族人绝望的惨叫与厉声诅咒。我说过,只要我不死,必定将我受到的所有痛苦十倍奉还给宋琴书与司聿。


我,一向说到做到。


司聿离我太远,只能暂且搁置一旁,但宋琴书的弱处我却看得清清楚楚。她还能有什么呢?不过一个夏炎而已。


凭着夏炎对我的愧疚,凭着我救过他的点恩情,凭着直觉中他对我的一点心动......很快,他就长伴于我。我知道这样很卑劣,甚至可耻,但只要看到宋琴书隐忍痛楚的模样,我便能安下心来,继续实施我的计划。


“琴书,流烟年纪还小,你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吧。”夏炎对琴书抛下了这样一句话。


这时的我已经没有了喜怒哀乐,如同一个复仇的恶魔,整日想着如何惨死的族人和爹娘报仇。缪离则是越来越沉默,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他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直到现在仍然没能复原。


“你愿意帮我吗?”我背对着缪离,望着天上惨白的月亮轻轻托着腮,一如从前的轻盈。


缪离没有回答,但我知道答案,只要是我的要求,他便不会拒绝。不知用什么方法,缪离居然一年之内,就成为与司聿同样地位的国师。自夏城国建成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同时拥有两个国师。


大概是不愿我与缪离过多的接触,夏炎便将宫中最红的舞姬——明环赐给了缪离。缪离默然无声地将她收入府中,将她变成我俩之间互通消息的桥梁。明环爱上缪离了,我看得出她眼中炽热的火光,一如缪离望着我时那般。


有了缪离的暗中帮助,我很快将自己的计划付诸于行动。宋琴书的父亲宋相国,由于贪污受贿,兼且与司聿的哥哥——守将司允勾结,被处以极刑。宋家上下一共一百零三口人包括宋相国的侄女宋雁莲(见第五卷之怨母),全部在三日后午时处斩。而守将司允(见第五卷之左手的故事)一家以不少亲属则被判流放,并被缪离安排的山贼草寇手中一一屠尽!


快乐了吗?满足了吗?我问自己,却怎么也问不出个答案。我看到宋琴书剧烈颤抖的肩头时,曾经有过那么一丝快慰,但这丝快慰终究是一闪而过,余下的只是无尽的忧郁与迷茫,尤其是在听说宋家上至百岁老人,下至百日婴儿全都惨死街市的时候。


我还要继续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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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27:1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满意了吗?”许久之后,夏炎这样问我。


我一怔,然后默默地垂下了头。


他轻轻将我揽入怀中,捻着我垂在耳边的长发道:“朕固然知道宋家与司家不安分,也不喜欢被他们缚住手脚,但从未想过如此处罚他们,毕竟他们都是有功之臣。但朕知道,如果朕不这么做,你便永远也不会罢手。”


望着他,我久久没有说话,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将我搂得更紧了,连整个后背都被他压得生疼:“答应朕,再也不要想着如何报复了。就像以前那样,像只自在的小鸟。”


我点了点头,同时也将他拥入怀中。从来没有想过放下仇恨如此简单,只他简单的一句话便结束了一切。曾经,缪离还给过我一面铜镜,只要按了机关,便可以变为一把匕首。被这把匕首夺去性命的人,魂魄永世不得轮回。我本来是想用这把匕首杀了夏炎的,但是什么时候他在我心里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了?那......缪离呢,我真的可以放下了吗?


是在他为我梳发拈钗的时候,还是在他不顾百姓议论地为我建造奢华宫殿的时候......亦或是只为了他在耳边轻声一语:“为了你,朕并不介意做一个昏君。”


自我放下仇恨,安心于世后缪离便自行离开了,只留下了明环在府中苦等。失落中我只在闲暇时种了满园的灵花,以缅怀逝去的族人和爹娘。但事情又岂会因我的一向情愿而结束?我灵妃这个放荡骄侈的形象早已深入民心,而皇后深明大义、慈悲为怀与我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记得那日夏炎不许她为父出殡时,她来到我的殿中:“我记得你说过,要将受的痛苦十倍奉还于我,现在你做到了。”在她的眼中,我看到了与我从前一样炽烈的仇恨。


我的报应来了,而且还来得那样快,那样猛!先是宫中有人传说我用邪术媚惑帝王,又有人传说我以无辜的处子宫女之鲜血浇灌鬼面灵花,以修练邪术......这样的传说愈演愈烈,宫中的宫女也人人自危,而且真的有不少的宫女无故失踪,就连夏炎也逐渐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我。


对这一切我都无能为力,因为我实在树敌太多,除了缪离和爱屋及乌的明环之外,哪有一个人愿意帮助我?


终于有一天夏炎来了,向我追问我的守护兽。


“果真是长着金色的独角蛟吗?”见我点了点头,夏炎又问道,“你们族人的守护兽是不是都一样?”


“不一样,每个人的都不一样。独我一个人用的是金蛟而已。”


夏炎的面色登时冷到了极点:“你不是答应朕,不再报仇吗?为什么言而无信,去害一些无辜的村民?”


“从我们族人被杀的那天起,金蛟就没在我身边了。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其实我心里明白,一定是琴书和司聿。但我嘴上没说,而且说也没有用,我既没有证人,也没有证据。说了反倒会让夏炎觉得我仍旧对他俩心存怨恨。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这就是报应。毕竟因为我死了那么多的人,以我一命相抵,也并不过分。


见我否认,夏炎愤然离去。随后传来的消息更糟,接连几个村子的村民失踪,失踪人口高达千人之多。这一来,许多村庄便成了空村,为夏城国日后的发展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也造成了夏国人极大的恐慌与恨意。当然,这恨意直指向我。


夏炎再也无法庇护我了,即使他是一国之君。现在他必须在我和国家之间选一个,在我的沉默和他母后的哭求下,他终于选择了他的国家。


“流烟,这是朕的使命,不要怪朕。”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听完后,我仍旧就是嫣然一笑,只是多了点苦涩。他,终究是没有缪离这般可靠。


这时我十分庆幸自己的周全,因为我已经暗中知会明环,切勿将我的事情告知缪离。如果被他知道,他大概会连性命也不要地来救我吧?真是个傻瓜。想起以后再也见不到缪离,我心里一阵不舍,这种不舍,更甚于夏炎。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要求尽快行刑,而这一要求也被负责处理的皇后琴书批准了。当晚的夜里,我便被实行了火刑。


我以为所有的事情会因我的死亡而结束,但我没有意识到,琴书对我的恨会有这样深。原来,宫里失踪的宫女确是她所为,而且这些宫女的鲜血都被用来浇灌另一片土地上成长的灵花,其实她浇灌的也是仇恨。司聿将这些灵花用来精练法术,一来可以防止缪离的阻碍,二来也为十三咒的下咒做准备。


失踪的那千余村民已经被司聿赶去一个极阴之地,以我的尸骸为引做了千人祭。如此一来,我的魂魄便被永远的禁锢住了,再也无法托生轮回。


尔后,琴书和司聿便着手寻找十三个八字奇特的厉鬼,专做看守我之用,这样我的魂魄便永远受这些厉鬼的折磨,无法摆脱。可是,缪离突然出现了。他非但没有直接向司聿和琴书寻仇,反而与他们一起努力想凑齐这十三个咒魂。但我并不怕,我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缪离也不会害我。


就在这十三咒即将完成之际,缪离在我已经焦黑的头骨上轻轻留下了满含法力的一吻:“流烟,它会伴着你轮回,也会像我一样保护着你。”


我很疑惑,我已经不能轮回了,难道缪离忘了吗?然而就在十三咒打入我体内后,我只看到天上一颗血红的月亮,随后便堕入了轮回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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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27:40 | 显示全部楼层
梦醒时,百福仍旧看到缪离微笑的脸。


眼前的情况开始变得令人费解:凌浩宁逍挣扎着爬到百福的身边,看来虽吓人但伤势不重;而纪颜也在摆脱明环的控制之后第一时间扑向了满身鲜血的易道,伤心地大哭。易道被纪颜晃动几下之后,居然张开了眼睛,不好意思地对纪颜笑了笑:“缪离下手不重,我只是被刮伤了一点皮肉而已。”;猎人缓慢地坐起了身,靠在柱子上大口喘息着;很快,张杨也从倒塌的横梁下爬了出来,一边爬,还一边晃着脑袋,看来刚才只是晕了一下。


原来,大家都没事吗?


缪离轻轻抚弄了一下百福耳边落下的发丝,擦掉她脸上大滴的泪水,冰冷中带着些温存地说道:“没事的,百福,大家都很好。事情结束以后,你还可以过以前的生活。只是樱桃......很抱歉,我不能不杀她。”他的身体依旧站得笔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他身上的匕首,也恢复了铜镜的面貌,只是铜镜的长柄深深没入了缪离的身体。


“你要杀了吗?”百福的声音颤抖得连她自己都听不出来了。


“傻瓜,”缪离大笑起来:“我从来就没活过。”


百福的泪水大滴大滴在落了下来,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缪离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伸出了一只只的手,想将他拉进洞中。


“好好照顾自己。”缪离柔声说道,如此温柔的缪离,百福还是第一次见到。


百福很想拉住缪离,不让他离开,但她的力量怎样也大不过身后的黑洞。就在她滑脱了缪离手指的一瞬间,一直隐藏在她体内的东西终于摆脱了百福的束缚挣脱出来。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和百福面貌如一的身影飞脱出来,牵住了缪离的手:“无论你去哪里,我都随你去。”


就这样,缪离带着惊异和喜悦,与那身影一同堕入了无尽的黑洞中。大概这时的缪离,才是最幸福的吧。


那面铜镜全新回到了百福的手中,她总觉得铜镜有些温热。低头一看,百福吃惊地大叫起来:“有血!镜子上有血!”


所有人都挤过来一瞧,是的,镜柄的花纹,留下了几滴鲜血温热的血液。


“如果缪离不是人,如果缪离只是咒魂,只是一千年前的厉鬼,为什么他会流血呢?!”百福的声声质问没人能够回答得了,除了缪离自己。


走出城外时,金蛟快乐的摇头摆尾,然后迅速变成手掌般大小,躲进了铜镜里。按照易道来时的路,大家绕过了古墓,直接回到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


终于,百福十三咒解开了,猎人身上的眼睛消失了。就连易道突如其来的力量也不见了,同时,那个凶猛独情咒似乎也失去了效力。这下易道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像他从前向往的那样,但同时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完了,”易道再三试探之后,无比沮丧地说道,“这回我变成普通人一点法力都没有了!”


“那不是也挺好吗?至少不用再害死仙人掌了。”张杨拍着他的肩膀傻笑,好像很是开心。


易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我以后靠什么吃饭啊?!”


“呃......”这回张杨也答不出来了。


“改行吧,”一路都默不作声的纪颜突然开口,“改行做男仆。”


四周登时一阵寂静,最先反应过来的张杨和宁逍不停地拍着易道的肩膀低声道:“嗯嗯,这个行业好!有前途!有发展......”


易道圆圆的胖脸上闪动着一丝令人作呕的羞怯。


凌浩的表情一直很古怪,就像前世时那样,总是望着百福欲言又止。


这次干脆百福自己开口了:“凌浩,你真是个靠不住的男人!上一世就放弃了我,这一世又放弃了我。看来我们注定无缘了。”语罢,百福拉着张杨就走,头也不回。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张杨却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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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易道快乐地搬到纪颜家做男仆去了。


猎人也上升一级,不必再住地下室了。今天他要去一个地方,一个他每个月都去的地方。


“樱桃,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挺好的女孩。”猎人一边说,一边将手里一束纯洁的百合花放在了樱桃的碑前。碑上樱桃的笑脸还是那么灿烂,只是看不到眼前这个人的忧郁与神伤。


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猎人确实对樱桃产生了好感。可能就是因为易道恬不知耻的玩笑吧,猎人居然不自觉地留意起樱桃来。樱桃以前的事情他都知道,但看到后来的樱桃,他还真想不到以前的樱桃会是个飞扬跋扈的女孩。不过他并不介意,谁没有过去啊,他自己还有一身可怕的眼睛呢。


但是......看来还是和她没有缘分吧,猎人长长地对自己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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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福又找到了一份工作,在福利院里照顾孩子。在这里,百福做得很开心。没有酒店的勾心斗角,没有客人的刻意刁难,只有一群可爱的孩子。


又到下班的时间了,百福磨磨蹭蹭地不太想出门。院长在百般催促下,百福才极不情愿地挪到了门口。才刚一露脸,凌浩和张杨两个人就挤了过来,争着问她想去哪里吃饭,想看什么电影,要不要去游车河......


再也忍受不了的百福瞪着两人大声叫道:“够了!每天都做一样的调查问卷,鬼都闲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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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集合的日子,不要说百福猎人他们,就连纪颜和易道,宁逍和邓欣都来了。今天他们拿着捐款慰问车祸后的一对母子。


“真的这样做够一千件好事为缪离和流烟积福,他们就能回来了吗?”百福一边迈着大步,一边望着易道满是汗珠的胖脸。


易道连连点着头:“我师傅是这样说的。如果死在那把匕首上的是个人,可能就没救了,但他与流烟又不算是人,所以还有救。”


百福快乐地跑了起来:“我们快点去,快点完成一件好事。然后再准备完成下一件,我今天安排的任务很多哦。”


听了百福的话,大家齐齐地摇头,一脸的疲累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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