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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残肢书生

《十三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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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14: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声尖叫把兀自发呆的百福吓了一跳,她已经很久听不到声音了,可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悲愤哀怨至此,让百福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啰嗦。


“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一个青白衣衫、长发及腰的女子发疯一样地想冲进祠堂,却被后面追来的人拉扯住,只得在门槛处拼命挣扎。


正在祭祀的人群中,为首的灰衣短须男子马上拧着眉头站起身来,用冷漠至极的声音对身旁那个瘦弱憔悴到连头都抬不起来的男人讲道:“老三,快点去看看!这窖神祠堂岂是女人能进的?!她要闹也得有点分寸!”


这冷酷得没有一丝人情的语言似乎惊醒了正暗自失神的老三,他慌忙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走到门口,用并不结实的身体拦住努力冲进祠堂的女人:“莲儿,不要再闹了,没用的。”


女人仰起头来,脸上满是泪水,哀恸不已地叫道:“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意儿是我们的儿子啊,你是他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莲儿......”


“青,意儿只是个孩子,不可以拿他去祭窖......他会怕,会痛......请你就让我代他去吧,我愿意,我真的愿意......小时候相士也说过,我的命格与八字都很奇特,或许,或许用我会得到国师想要的东西也不一定!求求你,青,只要放过意儿......”


女人语无伦次的一席话让男人即刻红了眼圈,他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作声,眼中的悲伤却骗不了人。是啊,他是一个爹,但是一个不称职的爹。


百福和那个男人几乎在同时深抽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把她的胸口充得满满的,头脑也立即清醒了许多。现在她已经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眼前这一幕与她之前的一次鬼历是相附相关的(见《窖祭》)。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发疯一样的女人就是意儿的娘——宋雁莲,而男人则是意儿的爹,好像叫史青。


这段故事百福曾经听意儿自己讲述过,也亲身体会过为亲戚抛弃的绝望与烈焰灼烧的痛苦。百福曾经为意儿不平过,甚至鄙视过那对懦弱的父母。原来,在意儿并不知情的背后,还有这样的心酸与悲苦。百福虽然没有孩子,不懂得为人母的苦心与无私,但宋雁莲哭声中的绝望凄楚却也让百福为之震撼。


然而,这哭声震撼得了百福,却没能震撼住史青的大哥,那个冷酷强硬的灰衣男子。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向两人走来,脚步稳健而笃定。走到这对可怜的夫妻面前时,他没说一句话,只是高高扬起手来,一巴掌凶狠地打在了弟弟史青的脸上。


“无用的东西,真不知道史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家伙来!”灰衣男子极其冷漠地斜了宋雁莲一看,几乎不带一丝人情味地说道,“老三,还不快送弟妹回屋去,不要再在窖神和祖宗们面前丢人现眼了!”


“大哥......”史青并没有如意料中的听话,而是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大哥......”


虽然只是两个并不完整的句子,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但灰衣男子还是心如明镜。他终于放下了冷漠的伪装,长叹一口气,满面疲惫地轻声说道:“意儿他......虽不是我的骨肉,但作为伯父,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次送他祭窖,我何尝不心疼?......但此事相关整个史家,我作为当家绝不能因为一个孩子而断送整个家族,断送这窖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性命!你们还是回去吧,反正还年轻,可以再多生几个。不行的话,就把我的权儿过继给你们,反正是不会让你们老时无所依的。”


“不可以!”宋雁莲撕心裂肺地大声叫道,“大哥,您是意儿的亲大伯,意儿那么乖,那么听话......身为意儿的娘,我怎么能够放弃自己的孩子,眼睁睁地看着他惨死窖中?!如果意儿真是您的骨肉,难道您就真的会送他去祭窖吗?!”


灰衣人身体一僵,缓慢地背过身去,合上双眼道:“弟妹,我也同样为人父,你与三弟的痛苦我如何会不知?但事关史家老小,但身为子女,我又岂可让自己年迈的双亲身陷牢狱,受尽苦难?”


宋雁莲冲过来紧紧抱着灰衣男子的腿,苦苦哀求道:“大哥,我知道你身为当家确实不易。如果要交出一个人来,就交我吧,让我代替意儿。我与意儿血脉相连,而且同样八字罕有,都附合国师大人的要求......”


百福心中一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宋雁莲居然甘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孩子的生命,而且毫不畏惧祭窖的痛苦,那可是让人一想就胆战心惊啊。如果换做是自己有了一个孩子,自己有勇气这么做吗?百福问自己,却没有得到答案。毕竟父母对儿女的爱,不是凭空想像就能体会得到的。


灰衣男子也是目光一软,但随即又呵斥道:“不要再胡说了!意儿仍是国师亲自选中的,这就是他的命,怨不得别人。弟妹你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趁这两天......多陪陪他。”说罢,他轻轻摆了摆手,马上有几个等候在一边的下人走过来,将摊倒在地的宋雁莲拖了出去。


而史青仍旧呆呆地跪在地上,动也不动。灰衣男子看了看面如死灰的弟弟,柔声道:“去吧,好好看着她。”


宋雁莲绝望的叫喊依然断断续续地传到百福耳中,那种肝肠寸断是百福原先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出来的。这让百福突然想起了那只纠缠宁振华的小鬼——意儿,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娘曾经想用生命去换回他,那他应该不会躺在窖里受烈火吞噬时,依然心怀绝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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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史青有气无力地从地面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向后院走去。百福低头想了想,也连忙跟了上去。看着眼前这个高瘦憔悴背影,百福心里不禁一阵同情。


他不心疼吗?怎么可能,他是意儿的亲生父亲,是宋雁莲的夫君,是史家的子嗣,更是一个想救儿子的能力都没有的可怜男人。或者,他的痛苦比宋雁莲还要深吧?史青压抑着痛苦,安抚悲伤欲绝的妻子。虽然在妻子清醒时,他总是坐在桌男家沉默不语,看似冷酷无情。但妻子睡着时,他依旧会红了眼圈,心疼自己苦命的儿子与妻子。


已经入夜了,史青也趴在桌上沉沉地睡去,然而宋雁莲却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并没有随意动弹,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史青的反应,在确定他的确睡着了以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大概是害怕弄出什么动静来,她连鞋子都没穿。


百福跟在宋雁莲身后,也并不惧怕自己会闯什么祸,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个空间,只能做一个无奈的旁观者。跟着宋雁莲,百福穿过了几条回廊,几个小花园,然后迷迷糊糊的来到了一座孤伶伶的小屋前。


宋雁莲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确实有个人轻声应了,百福没听清楚,但想来也不可能会是别人,一定是可怜的意儿了。听到里面人的回答,宋雁莲似是欣喜若狂,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从花园角落的隐蔽之处捡出来了一个包袱,还有一根长长的铁棍用力撬着。


看来她已经准备好了,想必白天的大闹只是在做最后一次努力吧?而且就算不成功,也可以转移一下视线。只可惜她确实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面对这样的情形,她心里终究应该还是失望的。百福在心里念叨着。这位可怜的母亲很快就累得满头大汗,连手上也不知怎地划满了血口,大概是铁棍上并不光滑吧。百福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咬牙切齿地把两只握紧的拳头端在胸口像是在用力,如果百福能帮上忙的话,只怕早就过去和宋雁莲一起去了。

幸好,门锁虽然结实但还是被撬断了。宋雁莲背着包袱,抱着一个小小的身躯,向木屋的右侧跑去。然而,还没跑出几步,她就被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挡住了去路。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相公史青。


宋雁莲满面惊恐,只怕遇到夺命利鬼她也不会怕成这样。原先颇为秀美的双眼瞪得圆圆的,娇艳的脸庞也拧成了一团。她蓦地跪在了地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任凭泪水肆虐。


“对不起莲儿,我不能让你们走,”看着妻子蜿蜒曲折的泪水,史青轻轻地说道,百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低沉得有些阴郁。他接着说道,“大哥说的对,我们不能因为自己,就牺牲史家连同窖里几百口人。”


宋雁莲一边流着泪,一边紧紧把意儿抱在胸前:“我们是为自己吗?我们是为了意儿。我们是他的爹娘,如果我们都不为他,那还能指望谁来为他呢?”


史青没有作声,也没有动弹,只是在黑暗中望着自己挚爱的妻子。


不舍地吻了一下怀中人,宋雁莲继续讲道:“你们都是自私的家伙,害怕惹祸上身,便要牺牲一个无辜的孩童,简直......不是人!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必定不会嫁给你,省得过得如此窝囊,连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了。”宋雁莲的声音清冷了很多,既不像白日那样疯狂,也不像方才那般可怜。


黑暗中的史青轻轻垂下了头,大概是被戳到了痛处吧?然后,最痛的并不是这些语言,而是随之而来猛插在自己肩头的一根银簪!


“放心吧,它只会让你暂时麻痹而已,不会死的。”宋雁莲的声音冷如冷霜,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妻子,而是一个拼死也要保护孩子的母亲,“我已经经历过太多生死,也亲见所有的亲人惨死。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即使我死!”最后的四个字,是她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算是并不了解她的百福,也深深地感觉到了她的坚决。


然而,又一个声音从她的传了过来:“对不起弟妹,你们走不了的。”当看到灰衣短须的史家大哥出现并带着一众下人时,宋雁莲彻底绝望了,她尖啸了一声,然后昏死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宋雁莲居然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里她不断说着胡话,而史青则一直牵着她的手坐在一旁。他轻轻撩拨着宋雁莲的长发,低声说道:“就这样睡吧,睡起来以后,我们再重新生活。你如果不想在这里,我就带你离开,反正这里只要有大哥就足够了......”他的虽然口中这样讲着,但眼中却黯淡无光,似乎所有的神采都随着什么东西一声灰飞烟灭了。


听着史青梦呓般的喃喃低语,百福心头一阵难过。她听到周围的议论了,今天早上意儿就已经被祭了窖,现在已经过了点火的吉时,只怕已经被烧成灰烬了。百福没有去看,虽然她平时好奇心也挺强,但拿活人祭祀这种恐怖的事情,她并不愿意看到,当然也害怕看到。只是宋雁莲一醒,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惨死,能够接受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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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15:24 | 显示全部楼层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了,而窖应该是在黄昏时间被开启。百福就这样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还在想着意儿口中外表美丽却也狠辣无比的国师。他......应该是缪离吧?百福悲伤地想道,如何真的如明环所讲,自己、凌浩的容貌都与前世差不多,那缪离就定是那个国师无疑了。可百福就是想不明白,是什么能让缪离这样不惜任何代价的诅咒自己?甚至残害这些可怜的天真孩子。他真的......恨自己吗?


想到这里,百福突然很悲伤,心里也在隐隐作痛,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缪离是她的朋友,是个诚心助她,但又不思回报的朋友。她曾以有这个朋友自傲,也曾以有这个朋友为幸运。但突然之间,朋友就变成了敌人,而且还以如此残暴的方式来诅咒自己,连遭天谴也不怕,这让百福情何以堪呢?


百福突然觉得心中很憋闷,很想哭,但又哭不出来。原来伤心难过到极点的表现并不是哭,而是想哭却都哭不出来。


宋雁莲醒了,而且还是在开窖的那一瞬间醒的。百福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史家开窖前敲响的那口大钟。她不知道别的窖是不是有这种习惯,但史家是有这种古怪的规定的。当然,这还是刚才从下人们小声的议论才知道的。


而且不出百福的所料,宋雁莲疯了,彻底的疯了。那不断在空间里回荡的嗡嗡声,已经昭示了她意儿的悲惨结局。她没着外衣,没着布鞋,就这样像疯婆子一样向外面冲了出去,一面跑还一面喊:“意儿,我的意儿,娘来了。”史青虽然力气比她大上多少倍,可还是没能抓到她。


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尖利的石子划破了她的脚,但她仍像没有知觉似的跑着,不时地在干燥的地面留下一块血迹。她跑得那么快,好似不知疲倦似的。所幸窖离院子不远,不然的话,百福可能被她甩掉了。


宋雁莲到来的时刻,也刚好正是散尽浓烟,把瓷器从窖里拿出来的时候。而迎向她的,也正是用意儿祭出的那只白色白瓷。它在黄昏下,几乎变成了与残阳一样的桔红色,宛如意儿的血都流到了上面似的。宋雁莲张着干涸得布满血口的双唇,呆愣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紧随其后的史青也是一样的木然,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然而,周围的人都不如这对夫妻一般悲伤。他们个个喜上眉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终于成功了,这下朝庭不但不会怪罪我们,还会好好奖赏我们了......”


百福环顾了一下四周,众人皆是如此得色,似有喜事临门。唯一一个同情他俩的,大概就是史家的大哥。他今天仍就一身灰衣,短须也依旧花白。但他的目光却是悲伤的,沉重的,内疚的,尤其在面对宋雁莲和弟弟时。但悲伤终归只是悲伤罢了,毕竟受伤的不是他。


宋雁莲也终究合上了半天都不曾合上的嘴,平静到有些异常地转身离开了。史青这次没能追上她,也不知他是受了打击失去了力量,还是宋雁莲的脚步过快。总之他在这样一个最重要的时刻,却没能跟上她的步伐。


很快,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就惊恐地发现,远处正有浓烟滚滚窜起,直上云霄。愣了半晌,史家大哥才回过神来,铁青着脸失声叫道:“糟了!祠堂!”


众人恍然大悟,连忙向祠堂方向奔去。然而,等他们跑到祠堂时,看到的仅仅是披头散发、赤着脚的宋雁莲如同鬼魅一般,她高举着火把,既没有颠狂的大笑,也没有悲伤的泪水。此时的她有的只是心灰意冷的木然,以及鱼死网破的幽怨。


这座史家历代拜祭窖神及祖先的祠堂终于被烈火吞没了,一如今日烈火吞没可怜的意儿那样。当初众人是在这里决定用意儿献祭换取家族的平安,而这里是男人才能到来的地方,也是史家最神圣的地方,即使几次的战乱也没能将它毁灭,而此时,它却毁在了一个饱受丧子之痛折磨的母亲手里,真是莫大的讽刺!鄙视女人的它,终于被女人毁掉了。


火势太大了,没有人敢靠近一步。无论多么虔诚的供奉着祠堂的人,现在都只是遥遥望着通红的火焰,自己却躲得远远的。毕竟看着嚣张至极的火舌贪婪的望着自己,任何人都会觉得恐惧,尤其是滚滚热浪向他们袭来,鼻腔里充斥着焦糊的味道时,那种恐惧就变得尤为真实、尤为具体,好像随便都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只有宋雁莲无所畏惧,她肆意漫步在火和烟之中,完全不介意自己的长发已经撩起点点火星。她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快慰的笑容,仿佛眼前正是自己仇恨的人忍受着烈火的炙烤和折磨。


见到宋雁莲,四处骂声顿起,众人无一不伸着手指向她唾骂,甚至诅咒她“造孽”,“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总之能够想到的诅咒之词,他们都骂了。


然而对此,宋雁莲只是嫣然一笑,然后咬破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并将两指向上指天,大声咒道:“我也要咒,我要咒你们史家绝子绝孙、缺香断火;我要咒你们窖塌屋毁、不得好死;我还要咒这个荒谬无道的朝廷没落世间、永世不现......”


一口气说完后,宋雁莲最后对相公史青惨然一笑,然后从容步入了被火海侵噬的祠堂,并且逐渐消失。


“她和意儿,在等我。”这是史青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趁人不备,也同样冲入祠堂,葬身于火海之中,只留下呆若木鸡的众人,还有萦绕耳边的声声诅咒。


故事就这样完了吗?


转眼间,百福眼前就只剩下了一地的狼籍。但是百福并不明白,难道只是要让她知道这悲惨故事的始末吗?抑或还有其它的目的?


就在百福低头凝思的一瞬,周围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她自己仍旧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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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百福的感觉没有错,很快她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四周的人们不见了踪影,而面前的被烧得一片焦黑、袅袅升起青烟的残迹也全部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尤如堡垒的密闭空间。


百福奇怪地转着身,却只能依稀从头顶的圆洞中窥见一点光明。这里的墙壁是用砖泥垒成的,而且呈现古怪的圆形。从这里向外望去,百福总觉得自己如同已经死去,被深埋在坟墓中。


这里极其的安静,安静得连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声都听不到,百福又感觉自己好像重新变成了聋子。一直被压抑的胆怯终于冲破了百福为它设制牢笼,因为百福在茫然之间,又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百福认得这个声音,她是宋雁莲。她悲切的哭嚎声和凄厉的诅咒声至今还回荡在百福的耳边,百福又怎么会认不出呢?


“不知道。”百福一边回答,一边四处张望着,很想寻到这声音的来源,毕竟大家还是面对面交谈来得更方便一些。


“哼——”那声音冷笑了一下,似乎又畅快又得意,“这里就是献祭意儿的窖啊……意儿是因为你才死的,我也要让你尝试一下他那天所受的苦。”


话音一落,百福身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即将向她汹涌而来的火海把她的恐惧放到了最大。百福疯狂地在墙壁上摸索着,希望能够开启那赖以逃生的救命之门,然而,还没能等她找到,火焰就已经从四处漫延过来了。没有柴火,也没有汽油,就那样凭空燃烧着,通红的火焰上包围着一圈青蓝,真是诡异至极。


百福一边尖叫着,一边尽可能远离火焰,但身体依然被袭卷而来的熊熊热浪灼得生疼,就连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头皮都感受得到可怕的高温,发梢处更是闻得到焦糊的味道。


早在收复意儿时,百福就体会过一次身陷火海的痛苦了。但这一回,百福却远比那一次要害怕得多,惊慌得多,似乎这些将她团团围住的火焰掀起了她内心一直隐藏在最深处的恐惧。百福现在已经恐惧得无法动弹,甚至无法思考,只能缩成一团,连头都藏了起来,无助地等待着火海的吞噬。


“不要怕,百福,不要怕……”缪离的声音突然在百福耳边骤然响起,依旧如往日那般的温柔,只是现在多了几分焦灼。


“缪离!”百福听到了这个声音,即刻在已经绝望的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之光,就犹如已经准备好永远沉沦黑暗之中的人,在认命的同时却蓦地发现头顶已然出现了阳光。


“是我,百福,不要怕......”缪离的声音平静中略带暗湧,“百福,这次别人都帮不了你,你要靠自己。其实只是陷在自己的梦中,想办法找到那个出口,你就回来了。”


“可是我找不到......”


“不!你一定找得到,你一定解得开这十三咒。只要解开十三咒,以后你就什么都不必担忧,只要过好以后的日子就可以了。你一定走得出来......”


缪离的笃定让百福安心了许多,突然,邓欣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宁逍、张杨,怎么办?百福的身上红得吓人啊!怎么办?她会不会回来?”邓欣话里带着些哭腔,百福几乎感觉得到邓欣就连身体都在颤抖。


百福一怔,继而开心地想道,原本邓欣已经不生气了,或者她真的是被宋雁莲的怨灵纠缠住,才会那么对自己吧?想到这里,百福不由得微笑了起来,连最初的失神与慌乱也被她慢慢地压制了下来。


百福努力向四周张望着,出口?什么样的出口?是门吗?


但眼见自己被烈火围得结结实实,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这样怎么找出口呢?百福咬了咬牙,毅然脱下了身上的外套。今天百福身上穿的,是一件薄薄的皮制小外套,最近天气颇凉,风也大了些。不过所幸今天穿得是小皮衣,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恐怕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百福用上衣胡乱挥舞着,说也奇怪,皮衣所到之处,火焰居然纷纷避让,古怪至极。百福自己也是怎么想也想不通,但眼上的情况让她顾不得许多,只好利用皮衣来回试探,终于找到了窖的大门。


门的把手已经被烧得烫手,百福碰了一下,痛得连连摆手,差点喊出声来。就这一失神,百福就被后面封堵而来的烈火燃着了长发。长发被烧得“噼啪”作响,灼人的热浪和头发的焦糊味充斥着百福的鼻腔,几乎让她连呼吸一下空气都做不到。但她没顾这些,依然隔着皮衣用力推着门。


不行!推不动!百福纵使用上了全身的力量,大门仍然纹丝不动。后面的烈火又逼了,她连忙转身,用手中的皮衣向火焰挥去。


筋疲力竭的百福明白,咒魂并不想她轻松的死去,而是要让她在烈火焚身前尝尽绝望的滋味,饱受眼见自己即将被吞噬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奈的折磨。百福纵然知道她的诡计,却仍然无力抗争,喉咙干得像要裂百开,而手臂也酸得几乎抬不起来。


突然,“啪嗒”一声,百福的小皮衣里掉出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一落地,所有的火焰即刻避开三步远,百福也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被热浪折磨到昏昏沉沉的百福无力地捡起了那个东西。这是用绣着符咒的红布做成的小绣包,里面装着的是意儿眼泪化为的一颗黑色珍珠。百福叹息意儿的悲惨,便把它留在了身边。但易道偏说这种东西秽气至极,所以给了百福这个红色绣包以隔绝黑珍珠鬼气,以免它侵害到百福的身体。


想起往事,百福突然心中一动,将红色的绣包捏在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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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16:25 | 显示全部楼层
红色绣包在烈焰的映衬下显得愈发鲜艳,上面用金线绣出的密密麻麻的符咒也不时闪过一丝金光。到底令烈火退避三舍的东西,是易道留下的这道符咒,还是里面藏着的黑珍珠呢?


百福略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将里面的黑珍珠取出来。毕竟黑珍珠里凝结了意儿的所有悲伤与渴望,毕竟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他依然留恋母亲温暖的怀抱和父亲强壮的肩头。今天既然有机会,就让他们团聚吧,这是她陈百福亏欠这一家人的,也是命中注定的。因为百福并不经常带着它,刚巧早上打扫卫生时把它掉在了地上,这才顺手捡起来揣在口袋里的。


命运?果然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拿起绣包用力撕掉,但无奈这个小东西结实得紧,怎么也撕不开。百福又换做拿牙去咬,想将封口的线咬断拆开。这样果然成功了,可百福也弄得牙齿上满是鲜血。百福随便用手背一抹,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封口。


黑珍珠,它依旧如刚刚时那样流光溢彩,引人垂青。而今天又回到让他受尽折磨的地方,不知他做何感想。是一如百福的恐惧,还是与亲人久别重逢的喜悦?


百福将黑珍珠轻轻地托在掌心,周围的火焰如同明白了什么似的,幻化为一只红色的手,轻轻抚过它的身体。几番试探之后,红色的手接过了黑珍珠,同时也在百福的掌心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印迹。伴随着的,还有烈火灼烧的痛楚,但百福强忍着没有作声。


火焰化做的大手轻轻把黑珍珠捧在掌心,比百福更加的温柔和小心,好像那掌心里的握着的,是一个脆弱而又鲜活的生命。


周围的热度逐渐减退了,百福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望着眼前发生一切,百福这才明白过来,想来那要吞噬自己的并非是真正的火焰,而是爱子颠狂的宋雁莲愤怒、不甘、悲痛、思念......种种感情融合在一起而产生的。也正是这无以伦比的火焰,毁掉了史家最为神圣的祠堂。


“意儿——”


宋雁莲的一声尖叫,道出了一千年来的牵挂。而随着这一声尖叫,整个窖中都充满了鲜红的火焰,火焰之中,有三个身影朦胧之中相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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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福醒了。她是在邓欣、张杨等人的百般呼唤下醒来的。感觉就像做了一场让人疲累至极的梦,累到百福只是睁了睁眼睛又沉沉地睡下了。但在百福的掌心,却留下了一块永远的黑斑,就如同意儿的那滴泪水溶进了百福的皮肉间。


然而,百福彻底清醒后,并没有看到缪离的身影。宁逍、邓欣还有张杨都众口一辞地表示,缪离自始至终都没有来过。百福迷惑了,难道在窖里缪离万般笃定的鼓励只是自己的幻觉吗?


“邓欣,”百福抬起头,望着正端着冰冻绿豆沙的邓欣。她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也恢复了与宁逍的恩爱甜蜜,并且向百福认了错。尽管百福认为错不在她,可她仍然态度诚恳,并且略带羞涩,一副恨不能钻里地洞里永远也不爬出来的模样。想起那时的邓欣,百福现在依然想要发笑。“我身上......已经不红了是吗?”


“是啊,”邓欣一边体贴地把绿豆沙端到百福的面前,一边轻轻用调羹舀着里面的银耳,“昨晚你的身上红得就像被煮熟的虾!摸起来都烫得吓人,我放了好多冰块到你身上为你降温,但一点用也没有。都快把我吓死了!......快吃吧,你这碗我放了很多银耳哦。”


邓欣的话让百福微微一失神。没错,邓欣的话她听到了,而且也真的发生了。那缪离呢?想必他是在很远的地方发觉了自己的危险,这才入梦来鼓励自己的吧?


他终归还是关心我的。


百福心头一阵暖意,脸上出露出一点笑容。虽然只是直觉,但百福确信缪离是真的关心自己,并非只是为了十三咒而来。这让百福轻松不少,不知什么时候起,缪离在她心里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咦?你在笑什么?”邓欣好奇地问道,眼里闪烁着玩劣的光芒,“你是不是想凌少了?说啊!”


“不是,”百福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则转向了路边昏黄的路灯上,“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分手?!你们不是才刚刚恋爱吗?难怪我打电话给他怎么也打不通,他是不是黯然神伤去了?”


“谁知道,既然没有缘分,又何必强求呢。”百福靠在床头,细细品起那碗绿豆沙来。


这件事又告一段落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百福没能确定樱桃的死是否与宋雁莲有关。但樱桃的死却给了姨妈至大的打击,她似乎再也没有心情理会其他人了,甚至也不再管百福伸手索要生活费。可百福还是每月寄钱给她,还计划等十三咒解开之后,把她接来一起住。


樱桃永远也回不来了,想起来百福就伤心不已。如果樱桃不是和自己一起如此亲密,应该不会这么早就故去吧。她还那样年轻,还没有建立她原先向往的和睦大家庭呢。


猎人也没有回来,百福几乎日日夜夜为他担心。现在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张杨和百福两个人,白天张杨一上班,更是只有孤单寂寞的百福。无聊的她只好和灵花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而,今天百福收到了一封信,猎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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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猎人的名字,百福又惊又喜,连忙迫不及待地打开信来。可信里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在古墓中,速来!”


百福愣了半天,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连背面都没放过,甚至还放在阳光下照了照,想看看有没有水印之类的暗迹。如果不是害怕把信弄坏,她都想把这封信放到水里看看有没有使用某种神秘的遇水现形的药水。


也怪不得百福这般迷茫。


他在古墓中?古墓里也有邮筒和邮递员吗?这也太扯了。


这还没完,很快百福又收到了第二封信,是易道寄来的。百福同样是又惊又喜,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可里面又是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正前往古墓,速来!”


百福的嘴巴一下子张得大大的,晕了半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头还没迷惑完,第三封信却又杀到了——是缪离。快速拆开一看,还是短短的一句话:“第十三个咒魂在古墓中,速来!”然后附带一张火车票和坐车指引,因为地方遥远又偏僻,所以缪离安排了火车。


古墓!古墓!古墓!怎么全都是古墓?


想想自己的一生,好像也只进过一个古墓,就是那次神农架之旅时进去的那个古墓。想起它,百福就不由自主地在阳光的强射下打了个哆嗦。


在那里,百福曾经差一点被一只小手拉下了石桥;在那里,有嘴巴就占身体一半的食人鱼;在那里,有长着数不清痛苦的面孔的鬼脸溶洞;在那里有大片诡异妖冶的鬼面灵花;在那里,吓得百福一个月都没睡好的孕妇林......


如果不是这封信,百福会把这些不愉快的记忆通通压在心底,永远也不再提取出来吧。可奇怪的是,当初到古墓里的只有自己、凌浩、纪颜和宁逍四个人啊?就算易道他们有听自己提过,也不可能会知道具体的位置,那他们又是怎么找去的呢?


太多疑问挂在百福心头了,心神不宁的百福居然一不小心把炖的排骨忘记了,直到最下面的排骨黑乎乎的被粘在锅上她才想起来。郁闷的百福只好把没糊的排骨挑出来,又在上面插了一根大葱,希望张杨的嘴巴不要过于刁钻。


张杨回来了,也吃了烧焦的排骨,但他的味觉居然差到没发觉排骨有焦味!当然,张杨一向是这样,他到现在就连醋和酱油都不太分得清楚呢。虽然排骨的异常张杨没有发现,但百福的异常是怎么也逃不过张杨锐利的双眼的。


“你怎么了?又发现身边有什么不对吗?”张杨一边大嚼着排骨,一边问,一点也没有想过要停下来先做一件事,然后再做另一件事的意思。


百福默不作声的吃着东西,没有回答。并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根本就心不在焉的什么也没听见!


“百福?......百福!”


“啊?什么事?”百福瞪圆眼睛问道,然后心虚地瞅了眼张杨筷子上啃剩一半的骨头,“哦,对不起,今天我睡过头了,所以排骨烧糊了也不知道。”


“啊?”张杨一怔,又咬了口排骨,然后用心体会一下,“没有糊的味道啊?唉,我是问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了。”


“一定有事!你不说是吗?”张杨放下饭碗和心爱的排骨,大有要和百福僵持到底的架势。


百福有点为难了,她并不想告诉张杨三封信的事情。不是因为缪离只安排了她一个人的车票,而是不想张杨跟去。百福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的行程必然凶险万分,她实在不愿张杨再为自己冒任何风险了。她已经失去了一个表妹,不想再失去一个至交。


张杨和缪离、猎人、易道他们三个不一样,这三个人不只有法术,而且根本就逃不开十三咒的纠葛。张杨就不是这样,他有自己的生活,有前途一片大好的事业,十三咒这种残酷的东西本来就与他毫不相干,如果不是自己的拖累,张杨只怕早就事业有成了。他是个勤奋的人,但为了帮助朋友,又总是不得不在上司面前“懒惰”下来。


见百福坚持不说,张杨失去了耐性,现在他更加笃定百福有事隐瞒自己了。于是,恐吓、威逼、利诱......张杨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然而,他最后还是用暴力解决了这件事。出于多年来对百福的了解,张杨从百福不时抚摸上衣口袋的动作里发现了端倪。于是,凭着身高体壮的优势,张杨硬是从百福的口袋里找到了那三封信。


张杨叹了口气,却也觉得安心不少,他扬着信说:“百福,你不用担心了,猎人和易道都没事。”


“是啊。”百福回报以微笑。


“什么时候出发啊?”张杨望着百福问道,眼中满是关怀和温暖,得热得百福有些招架不住,“后天。”


张杨想也不想地答道:“好,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易道的法器,到时给他带过去,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这两个家伙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也不仔细说清楚,写那么几个字谁能看得明白啊......”


“就是嘛。”百福一面回答,一面仍旧报以微笑。其实车票是明天的,她不想让张杨再冒任何危险,何况刚才还听他说有什么大单要跟。


把桌子收拾好后,百福连忙抓紧时间上楼收拾东西,有了上次长途旅行的经验,这次她收拾的快了许多。吃的东西是一定来不及准备了,到时就在火车站买一些好了。正当百福刚想坐下休息的时候,宁逍又打了电话过来。原本,他也和百福一样,收到了三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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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你也收到了三封信?”百福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然后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高亢嗓音随时有可能被楼下的张杨发觉,这才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问,“上面说了些什么啊?”


“......”电话那头,宁逍一个字也不敢落地把信念了一遍。


“啊?和我收到的一模一样!”百福惊讶而又不解地拧着眉,苦着脸,搞不懂这三个人在干什么,又想干什么。


宁逍在那边是同样的疑惑不解:“你也一样啊?真奇怪。要说猎人和易道也就算了吧,缪离怎么也会发封信给我啊?我又不认识他,真奇怪。”


“是啊......”百福沉吟着,面前又浮现出了缪离俊美至极,但也冷漠至极的面庞。还有那个美丽邪气的明环,她可是个咒魂呐!缪离走了应该也会把她带在身边,不会让她随便乱跑吧?不然得害死多少人?


“百福......百福......你没事吧?”宁逍不停叫着百福的名字。


片刻失神后,百福被宁逍的喊声叫回了神:“哦,不好意思,刚才在想别的事情。”


宁逍的语气中没有气恼,反倒轻松了许多:“没关系了,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又出了什么事呢,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百福忍不住笑了起来:“拜托,哪有那么夸张啊?还出了一身冷汗......那好,衣服不准洗啊,留下来做证据。”


“呵呵,”宁逍干笑了两声,“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你可能会有事,我就会变得很紧张......”似乎意识到这句话有些不妥,宁逍连忙补充了一句,“毕竟我们是朋友嘛,我和表哥一样,朋友少得可怜。”


“那你决定去吗?”百福没有纠缠刚才的话题,而是目标转向了其它。


“我去。”


“或者......你不用去吧,毕竟这是我的事情,我真的不想牵连这么多人进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缪离不是个无聊的人。如果真的与我无关,想必他不会让我去,还专门为我准备车票。”


百福一怔,随口答道:“那倒是,张杨就没收到信。”


宁逍轻轻地笑了:“就是嘛,我也觉得可能前世就认识你了。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而且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大概我们前世也是朋友吧。”

尴尬地笑了几声,百福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心里暗自担心,如果邓欣听到了这些话会不会又产生误会,把自己当成是敌人。


“明天要不要我来接你?”


“嗯,”百福低头想了想,“好吧,不过你九点半再来吧。”


“会不会晚了点啊?”


“不会了。”其实百福是想趁张杨上班以后偷偷溜走。这个懒家伙上班越来越晚了,因为他时间灵活又不用打卡。


“那好吧,到时我把车开快一点。”


“你和邓欣说了吗?”


“......还没有。”


“为什么不说?”百福有些不高兴了,身为邓欣的好友,她觉得宁逍这样实在不够坦白。


宁逍沉默了一下,有些迟缓的说道:“我怕她担心,也怕她再误会你。”


“你这样不对!”百福皱着眉头争辩道,“如果你不说清楚,她才真的会误会吧。何况上一次事情根本不怪她,她不过是被咒魂迷惑了而已。”


“她万一非要跟过来怎么办啊?”


“呃......那就说服她呗!好了,快点去吧!”百福迅速打发了啰嗦的宁逍,暗暗思量还有哪些人有可能会与前世有关。


算了,不管怎么样,明天总算有个伴了!百福关上灯,准备用最好的睡眠迎接未来的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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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与愿违。不知是不是睡得太早,百福居然一直拖到凌晨四点才睡着,结果早上起来时活像化了一个熊猫妆。


百福不敢睡懒觉,她还得早早地准备早餐,然后想尽办法打发张杨早点去上班。不出百福的预料,张杨因为今天没有客户要见,所以想偷懒,等看完NBA再去上班。


“哇!你这样偷懒,和盗窃公司财务有什么区别?!”


“什么啊?我加班没拿加班费的时候怎么你不说啊。”


“快点走吧,做个优秀的员工。”


“优秀员工一年的奖金才三百块,又累得半死,我可没兴趣,我张杨可是凭头脑吃饭的。”


......


然而,张杨的小算盘还是在百福嗤之以鼻的鄙视和循循善诱的劝导下彻底毁灭了。他极不情愿地拿起车钥匙走出了院外,边走还不忘丢给百福几记委屈的白眼。其实百福也知道张杨工作辛苦,昨晚他是怕自己寂寞特意回来得早,以前他最早也是晚上九点左右才能到家。昨晚他收拾完易道的法器之后,就忙着整理邮件,一直忙到快一点。


百福在门口看着张杨的车子离开,一直到看不见为止。她担心这次是最后一次见他,所以望多几眼。她哪里知道,张杨心里正暗自得意呢!他总觉得今天的百福就像个体贴的老婆,亲自送老公出门,还要一直站到望不见自己。想起百福格外温柔的笑容,此时他心里的那阵凉快呀......


回到房中后,百福把自己准备好的行李拿下了楼梯,当然也没有忘记易道那一大堆法器。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宁逍也刚好到了门口。


最后望一眼这座大院,百福恋恋不舍地上了车。她给张杨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自己的离开,以及一些道歉的话,还有一些东西,比如药啊什么的放置之处。


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吧,百福无奈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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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停好车,来到广场准备进站。谁知身后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张杨。


“你......”百福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张杨恶狠狠的目光阻喝了。


“居然敢丢下我一个人走掉,”张杨把字一个一个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其中的恨意让百福接连打了几个冷战,“难怪你今天早上这么体贴,一直把我送出门......原来是想把我打发走!”


“我是怕......”百福的再度开腔仍然被张杨打断了。


“我不想听,易道是我的伙伴,猎人是我的兄弟,缪离......我认识。他俩的事我绝对不会不理!快走吧。”说完,张杨也不管宁逍的诧异,百福的无奈,直接拎起了百福的大背囊,“东西我来背。”


事已至此,百福也没有什么话可讲了,只好由着张杨去。可张杨没有车票,确实麻烦了一点。没办法,张杨买了一张站台票,硬是厚着脸皮用站台票混了上去。


上车是解决了,后续的麻烦接踵而至,百福和宁逍拿的是卧铺车票,张杨纵使补了车票,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卧铺,晚上一样会被赶到普通车厢里去。到时连个座位也没有......百福真是担心的不得了。


对此,张杨不屑地一笑:“这有什么啊?我一个大男人还不能熬个夜吗?”


缪离的安排很古怪,宁逍并没有和百福在一个车厢,反而离得挺远,跑来跑去相当麻烦。宁逍拿着车票想铺位,可惜没人愿意也只好作罢。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时看看外面的风景。可能因为大家各怀心事吧,所以时间倒也过得挺快。担心张杨晚上睡不好,百福特地让他先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了一觉。无聊时,宁逍也对百福讲了邓欣的不舍和泪水,眼中不时闪过一丝不忍与心酸之意。


他是真的喜欢邓欣的吧。百福悄悄笑了。


吃过火车上可怕又死贵的盒饭后,张杨表示要去普通车厢看看,或许能找到个座位也说不定。百福就不太相信,现在可连卧铺票都补不到啊,可想而知人有多少。


百福想了许久,还是不放心地跟了过去,同时拿上了自己的PSP。宁逍则在和邓欣亲亲热热地通着电话,根本没注意百福离开,当然,百福也根本不愿意去打扰他。


不去还好,才刚过了卧铺车厢与普通车厢的那道门,百福就看到被挤在洗手盆旁边,坐也没得坐,站也站不好的张杨。周围旅客和行李挤了一大堆,而且还烟气缭绕地简直能把人呛死,地上又是痰水又是烟灰的一地狼藉。张杨西装革履地挤在一堆人当中,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这里明明已经挤得连人都快站不下了,可又有一辆卖零食饮料的小推车挤了过来。原本从在地上的人纷纷涌向两旁。而张杨被一个面容黑瘦的老头挤得不停向后缩,一不小心踩了旁边人的脚,被踩的那个四十来岁的大婶很不客气地数落了他好久。张杨不时点着头,尴尬地陪着笑。


这个是平日里阳光又带点骄傲的张杨吗?百福的心突然酸楚起来,一层水雾迅速蒙上了双眸。为了怕别人看到,百福连忙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突然,张杨看到被挤得小推车挤得东倒西歪的百福,连忙用力推开周围的人完全不顾他们的唾骂了。


“你怎么来了?”张杨奇怪地问,似乎很意外也很高兴。


百福甜甜地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PSP和一个外接电池塞在了张杨的手里:“我拿这个给你!你一个人没人聊天,也不能睡觉,用这个打打游戏吧。记得明天早上来找我啊,我把床让给你。”


张杨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却忽然看到列车员已经准备用钥匙锁上卧铺车厢的大门了,他连忙一推百福:“快点进去,一会儿锁了门你想进也进不了了。”


百福无奈地走回了已经熄灯的卧铺车厢,望着张杨阳光的笑脸,头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摸黑回到床铺后,百福回想了许多往事:第一次见到张杨时,他那头相当“飘逸”的长发;每晚下班后,一起去吃汉堡薯条;被绮玉奚落后,张杨默不作响的陪伴;让凌老爷子当众逐出时,张杨独自守候在门口的寂寞......


同时闪过的,还有冷竣的缪离、害怕孤独的凌浩......甚至还有那个地铁站里,她生平头一个追求者。虽然那个略带羞涩的男生莫名失了踪,但当时百福快乐和满足的感觉却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百福轻轻笑了,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拥有的东西真的是很多,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带着幸福的微笑,百福进入了梦乡,梦里早已过逝的母亲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抚慰孩子一样抚慰着她。


这个觉睡得不错,而张杨也在卧铺一开门时就马上跑了过来。百福细心地为他弄了吃的东西,又铺好床位让他睡下。疲惫不堪的张杨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连耳朵上的耳机都没来得及摘。


宁逍又过来了,看到张杨雷打不醒的睡相还捂着嘴偷笑,他哪里知道张杨昨晚的辛苦。宁逍今天心情很不错,看来昨晚和邓欣应该聊得很开心。宁逍向来是个十分和气的人,心情大好的他更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一样,阳光而又健康。


听了百福描述起张杨昨晚没睡的事情,宁逍一怔,然后认真想了想说道:“张杨真是个好男人。嗯,我决定了,一定要好好向他学习。”


百福笑着望向窗外,喃喃自语道:“应该快要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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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18: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下车时,张杨的精神已经明显好了许多。他向宁逍借了刮胡刀和一身衣服,把自己已经揉得不像样的西装塞进了行李中:“唉!舒服多了!”张杨轻轻摇着头,似乎极其满足,搞得宁逍和百福都窃笑不已。


外面相当冷,百福他们按缪离的指示来到早就等候在火车站边的一台中巴车上。让他们吃惊的是,车上居然还有两个人——纪颜和凌浩。


百福不由得怔住了,这回还是上次进入古墓进的那些人,只是多了一个计划外的张杨。每个人都很意外,这自然包括凌浩与纪颜。可是大家都没作声,只有宁逍和凌浩简单的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再之后全都是尴尬的沉默,这种沉默一直维持到集仙镇。


集仙镇是众人曾经来过的地方,只是物是人非,这次的到来早已不是当初的渴望与兴奋,而变成了现在的忐忑不安。就连一向开朗外向的宁逍与张杨也只是不时打量一下人来人往的小街,再没有其它的语言。


“明天我们就能到百灵村了。”凌浩终于在吃饭的时候开了一回口,只是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店中那盏破旧的油灯上,也不知他到底在对谁讲话。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周围没有人回答他,也不知该回答什么好。


吃过饭后,百福陪着张杨在周围的店铺里买了日用品,这下张杨不必连刮胡刀都要去借了。宁逍和凌浩先回了房间休息,张杨回去时,他们俩一个睡下了,一个则在快快乐乐的聊着短信,看来短暂的分离会让人更看清自己的感情。


百福回到房间时,纪颜关了灯正在望着窗外发呆。这次相遇实在出乎百福的意料之外,所以她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才好,只能躺在床上装睡。


“百福,你说我们明天只要到了古墓,就能见到易道吗?”纪颜仍旧望着窗外,动也没动。


转过头,百福望着她单薄了不少的背影,总觉得她似乎十分落寞迷茫,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答她的问话。


纪颜缓缓回过身来,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眼神里的黯淡却是掩饰不住的:“百福,你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


百福一怔,坐起身来低着头,抿着嘴。这回不是她不想回答,也不是忘了回答,而是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纪颜并没有计较百福的沉默,仍就失神地喃喃着,仿若梦呓一般:“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百福微微一笑:“快睡吧,明天我们就能见到易道了。”


百福话虽只是安慰,但似乎还是让纪颜安心了不少。她平静地躺在了床上,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任窗外红色的月光洒在身上:“你也有默默守护你的人吧,百福,比如张杨、缪离......”


“嗯。”百福轻轻地应了一声,不知怎地觉得有些心虚,幸好房间还是比较黑,不然百福一定不好意思面对纪颜。


纪颜轻轻笑了一下:“有这样一个人,会觉得很幸福。”


“是啊,至少不会太寂寞。”百福也笑了,这还是头一次能和纪颜如此轻松的交谈。可能因为连未来是生是死都不能确定吧,这个时候反而可以开诚布公,毫无顾忌。


“易道最啰嗦了。”


“那是啊,他小时候除了他师傅之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嘛。”


“是这样吗?”


“对啊!看来他只想在你面前建立完美形象,结果许多自己的真实情况都没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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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看着有说有笑的百福与纪颜,三个男人表情各异,但感慨却都一样:“女人的心,果然很难懂。”


为了能够早些到达目的地,早上大家六点钟就起了床。可想起即将面对的古墓,大家心里都除了忐忑之外,还有一丝冲动。所以就连最爱睡觉的张杨,今天也没睡觉,反而瞪着眼睛望着前方的路。


终于到了百灵村,前面的路车已经上进不去了,五个人下车,开始了长途跋涉。因为上次去到古墓极其偶然,所以这回找路费了不少的气力。花了足足四个小时,大家才找到翠绿谷的入口,那宛如石门一般,耸入云霄的山峰。尽管翠绿谷里依旧静得让人害怕,但是到达这里后,大家还是安心了不少,至少说明找到古墓有着落了,所以脚下的速度也不自觉地加快起来。


翠绿谷依旧如其名般翠绿欲滴,让人流连忘返,这次再没人有心情欣赏美景了。越是接近目的地,大家就愈是焦急,不知不觉中,就找到了那根黑色的石柱。


“是这里啊?”张杨低声向百福问道,眼睛还在不停打量这根怪异的石柱。


百福点了点头,心脏飞快地跳动着,不只为了那条令人胆战心惊的危险路途,更为了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三个人。


五个人面面相觑着,心里忍不住七上八下。


“我先走,你们小心一点跟在后面。”凌浩说完,直接钻进了石门,但是进之前眼角还是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百福,里面包含着不少问候与欠疚。


百福别开脸去,假装没有看到,但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掀起一阵涟漪。百福不由得在心中嘲笑自己,看来还是没能做到心如止水啊。


无论怎样,大家还是跟了进去,只是这次由张杨断后。而且每一个人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以迎接即将而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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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5: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下去后,几个人才发现里面已经是灯火通明了,看来早有人为他们点燃了油灯。宽阔的道路、还有前面的白玉石桥......一点都没有改变。


走在最后的张杨惊讶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进入了现实版的电影《盗墓迷城》中:“哇,这里这么大啊?”


百福回头白了张杨一眼,然后小声警告道:“千万别被这里美丽的假象迷惑住了,这里可是危险得很呢!”说完,百福把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看到前面那座白玉桥了吗?漂亮吧?像工艺品吧?告诉你,上次我在桥上差点死掉,幸亏纪颜抓住了我。”


“没错,”最前面的凌浩一边走,一边突然插话进来,“前面还有很多古怪的东西,张杨你第一次记得要小心。”


“放心吧,”张杨摇了一下叮当作响的包,“易道的法器都在里面呢,不行我就拿出来消灭它们!”


宁逍笑着回过头来:“那我们的安危就靠你了,欣欣可还盼着我回去呢。”


“放心!交给我!”张杨大手一挥,做出一脸坚定不移的模样。虽然大家都明白这只是安慰的话,但还是让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这回上桥时,大家都很留意脚下,而且挨得也比较近。这样如果有一个人发现意外,至少还有几个人可以援助。不过,今天异常顺利,直到过了桥,还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不妥。


顺利过桥后,大家的心里平静了一些。


“你们说,会不会是易道他们先来了,所以把那些有问题的东西都清干净了?”宁逍问。


“有可能。”凌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前方,“注意点,水晶柱就在前面了。上次宁逍在那里拍的照片有问题,我们还是尽可能离远一点比较好。”


可是担心了半天,穿过了水帘晶洞,趟过有食人鱼的小河,还是没有任何危险,还是张杨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具小鱼的尸体。


“快看百福,你们说的食人鱼就是这个吧?”张杨指着一个巴掌大,遍体通红的小鱼问道。


“没错就是它!”纪颜的语气中仍带着一丝心悸,毕竟她是上次的受害者,想也不怕也难,“上次就是它咬破了我的鞋。”


张杨看着鱼嘴里露出的尖利大牙,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百福曾经和他描述过这种鱼怎样一口咬掉纪颜夹着钢板的鞋,又是怎样把凌浩ZIPPO的打火机嚼碎吞下肚子。当时的张杨只把这些当成天方夜谭一样的神话故事来听,还不时的打断百福的话,自作聪明的寻找故事里的漏洞。可今天当这条并不如何起眼的小鱼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只那张大嘴就足以让他想像得到当时的危险了。


“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穿透身体死的。”凌浩盯着小鱼的尸体看了半后后,拧着眉头说了一句。


众人一起点头,但并不知道是谁做的,反正到里面找到那三个人应该就会知道了吧。


鬼脸溶洞是最让人胆战心惊的地方,那无数扭曲痛苦的脸还在上面展示着自己的不幸。这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脸,让张杨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向好面子的他假装不在意似的移开了视线,脚底却没留神一下子软了,差点跌倒。幸好百福早就预料到了似的,转身扶住了他。


百福没有说什么,张杨倒是先叫了起来:“我可不是怕哦,只是没看到地上有个石子而已!”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在地上踏了一脚。


原本也没有什么,只要走在这里的人,哪有一个不怕的?但眼看张杨这样打肿脸充胖子,反而让众人想起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笑话,纷纷窃笑起来,心头的寒意也登时降了几分。


走过鬼脸溶洞后,接下来便是茂盛的灵花丛了。刚见过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鬼脸,现在眼前的鲜花显得格外美丽诱人。然而大家没有心思流连花丛,前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很快,大家就来到了放着青铜棺的地方。但让人奇怪的是,青铜棺不见了,易道、猎人、缪离三个人也不在,倒是在一个角落堆满了黑乎乎的东西。一股接着一股的恶臭从那小山一样的东西上传过来,熏得人头都痛了。


没有人想过去看看那堆东西是什么,也没有人张嘴去问。因为即使不去看,大家也都猜到了,只能各自心惊着继续寻找自己到来的目标。


“易道怎么不在呢?”纪颜有些焦急了,昨夜她还坚信到了这里可以找到他,但自己已经到了,他又在哪里?


着急的何止纪颜,百福也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这样一个鬼地方,又堆了小山一样高的尸体,谁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三个会不会......会不会打不赢那第十三个咒魂,所以出了什么事情?那堆尸体中间,会夹着他们吗?


百福颤抖着不时瞟向那个尸堆,不知道如果真如她自己猜想的那样,她还有什么勇气去面对余下的人生。就在这一瞥一顾之间,百福突然发现,纪颜也不时瞟向那个阴暗的角落,带着彻骨的恐惧与担忧。


或许是关心则乱吧,百福与纪颜居然就那样茫然地站着,不知失措。


突然,凌浩沉稳着带着点焦灼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快看,这里有个洞!”


“还有台阶呢!”张杨也叫了起来。


宁逍点着头:“这意思应该是让我们走到下面去。搞不好他们三个都在那里。”


百福与纪颜连忙寻着声音跑了过去,那原本积着一池血水的池塘底部,竟然暗藏着一个一米见方的洞。用手电向里一照,还能看到排列整齐的台阶,一直伸向下方。


“难道下面还有东西?”百福疑惑地望着深处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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