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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残肢书生

《十三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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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4:47:17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了,你们想拿什么来交换我的秘密啊?”左手轻轻挑了挑眉。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凌浩看到了些许希望。凌浩早就注意到,每当提出让左手在意的问题时,他都会有这个动作。比如百福刚才追问他姐姐时,再比如讥讽左手害怕楚方时。虽然左手是个以杀人为乐的变态狂,可凌浩却是个老奸巨滑的商人,细心谨慎一向是他奉行的准则。


凌浩轻按了一下百福的手,然后微笑着说道:“不好奇那个家伙的事情吗?我们可以把他的秘密都告诉你,省得他对你了解得一清二楚,你却连他叫什么者都不知道。”


不出凌浩的意料,左手的眼睛亮了。可左手并没有着急着追问下去,而是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凌浩的话确实说到了左手的心坎上。正如凌浩所猜测的,左手的事楚方了解得相当详细,就单从帮左手抓了这么多猎物就知道了。可左手也真是到现在也不知道楚方的名字,而且眼前被关在笼子里的猎物们都比他知道得多,这也太伤他的自尊心了。


于是,左手终于反问了一句:“那你想换什么?”


“换她。”凌浩指了指身旁的百福。


“那可不行!我的自由就在她的手里呢。”左手不迭的摇着头。


一个秘密换永久的自由?太不划算了。他左手还没老糊涂呢!


“那就答应我,最后一个杀她。”凌浩就又接着说道。


其实凌浩也早就料到左手的反应了,所以左手话音刚落,凌浩就改变了筹码。他的想法很简单:救百福,自己是做不到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多为百福争取一些时间。多一分钟的时间,就会多一分的希望。等到缪离和易道来,就算是个陷阱,也还有搏一搏的希望,怎么都好过现在。


百福没有出声,只是用那双清亮的眸子看着凌浩,觉得现在的凌浩与她平时所见的好像不大一样。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只是因为自己不够细心而没有发觉到。百福只觉得此时的凌浩像颗星星似的会闪闪发亮,亮到她几乎睁不开眼。


“好吧。”左手终于点了头,一副痛下狠心的模样。


凌浩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是个男人哦,说话要算数。别那个家伙一吓唬你,你就不承认自己答应过的事情了。”


其实凌浩并没有把握左手会不会守信,毕竟诚信这种东西是精神层面上的,他要硬是不认帐的,谁拿他也没辄。凌浩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大左手的压力。


左手冷冷地白了凌浩一眼,有些不爽的说道:“你知道我不会怕他。我要么不答应,只要答应了就会遵守,你放心好了,也不必再刻意激我。”


目的达到了,凌浩的嘴边不由地挂起一丝微笑。


看到凌浩的微笑,左手极度不满,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被眼前这个人算计了:“我答应最后一个杀她,可没答应最后一个杀你,你会不会开心得太早了一点?”


“随便啦,”凌浩毫不在意地靠在木笼上,懒洋洋地说,“反正是受制于人,只要你愿意,要杀要剐随便你。”


左手若有所思地看了凌浩一眼,转身离开了。


百福却急了起来,刚才凌浩一直按着她的手,让她别作声。现在左手离开了,她当然要把心中的疑问说清楚:“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做啊?万一那个左手真的把你那去烤怎么办?!”


凌浩只是笑,摇头不语。


“你别光笑好不好。”百福真的有些急了,白嫩的小脸也憋得通红。


感受到百福的怒气越积越高,凌浩终于开口了:“我没关系的,白龙大师早就给我算过了,我是有个大劫,但不是在现在。放心吧......”


看着笑嘻嘻的凌浩,百福突然落了两滴泪。现在的凌浩让她觉得既陌生又熟悉,猛然间恍惚记起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凌浩一见到百福的泪水,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用力握住百福的双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神情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喘。


“以后不许你再这样!”百福大声叫道,全然忘记了如今的处境根本不适合这样讲话。


“好好......”凌浩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左手,有些担心惊动他,而给百福带来麻烦。


“不要东张西望的!”百福可管不了这么多,她只觉得一团火气在胸口越憋越大,“你这是在干什么啊?玩英雄主义啊?如果你真的出事,而我没事,你真的认为我以后会当没事发生一样吗?”


百福说得气喘吁吁,好像初中时刚跑完八百米一样,而她那副痛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更是让凌浩不知所措:“......你不要再玩什么英雄主义了,别指望我会感谢你,你这个混蛋......”


面对勃然大怒的百福,凌浩确实是如坐云端。他可以理解百福的怒火其实是在担心自己的安慰,但这把火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差点烧得凌浩粉身碎骨。


也不知骂了多久,百福终于停下来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凌浩也是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百福也不示弱地回瞪着凌浩,心里却暗自有些担心:他......生气了是吗?


“没有,”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凌浩突然开了口,“我只是没想到你生气的时候比笑的时候还要漂亮。”说完后,凌浩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了。


所以说语言果然是件不可思议的利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即刻让百福从愤怒女神状,变为如同享受恋爱甜蜜的幸福小女生。看着一抹淡淡却掩不住快乐的笑容时,凌浩心里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地。


“笨蛋!”百福不屑地斜着凌浩说道,“当时你应该说,让我们两个最后死嘛!”


“呃......”凌浩嚅嗫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呵呵,我......我把自己忘了。”


两人相视而笑,周围荡漾出一股甜甜的味道,将原本可怕的血腥味,腐烂的臭味都冲淡了。


“喂!你们两个......”左手又跑过来了。


凌浩不耐地瞪了左手一眼,他发现这个家伙好像专挑木笼里气氛特别好的时候出现,真是可恶透了!


“你又有什么事啊?”


凌浩的不爽左手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左手还是紧盯着百福的脸,眯着眼睛说道:“他说的对,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可是,还是没我姐姐好看。”


一个大大的白眼甩给了左手,百福没好气的想,怎么这个变态家伙跑来只为了说自己没他姐姐好看?!他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一次了吗?就算是真的,也不用说了一遍又一遍吧?!


感觉到百福的不甘,凌浩不住在心里窃笑,看来女人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


可惜,左手并不懂这个道理。他还在点着头,自己肯定着自己的判断,完成察觉不到周遭抗议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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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4:47:46 | 显示全部楼层
见百福与凌浩一起背过身去不愿意理他,左手有些焦急起来,他试探着问道:“怎么了?你们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吗?愿不愿意再找东西来交换啊?”


听了左手的话,凌浩和百福同时一怔,然后交换了个眼神,整齐地摇了摇头。


“我们什么可换的。”百福的头摇得就像钟摆,声音也笃定到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凌浩也耸了耸肩,认识百福说地极是有理。


左手看到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反应后,有些失落地追问了一句:“你们真的不想知道了吗?”


两人再次交换个眼神,又一同摇着头。其实凌浩与百福已经有些摸透左手的性格了。


左手就是这样,如果你让他去做什么,他就是执拗地不愿意去;可如果你不让他做什么,他反而会更加想做。就像个孩子一样,逆反心理极其严重。百福甚至猜想,左手的父母一定地他很是头痛,谁希望摊上这么个不听话的宝宝啊。


对百福的这个想法,凌浩也很是赞同。左手虽然也有狡猾的一面,可他孩子气的一面更加明显一些。主要是他本人并不介意曝露出自己的弱点,或者说是根本不屑于在乎吧。


但凌浩还发现,左手极其尊重自己的姐姐,不然不会总是说自己的姐姐比百福好看了。当然,对这一点,凌浩是根本不信的。凌浩又暗地里瞟了百福一眼,愈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确的,那个左手是太过感情用事了才会那样说。


左手的孩子脾气果然又犯了,他好像忘记了百福与凌浩反对的声音,兀自拖起木笼来兴高采烈地说道:“走,我带你们去看我的战利品。”


木笼在左手的牵引下居然好像电梯一样可以自由上下,并且前进。只是摇摆得有些厉害,好几次百福都差点撞到头,幸好凌浩一直牵着她,不然还不知道她的头上会撞出几个包来。


终于到了,百福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果再不停下来她真的就要吐了。真丢脸,人家都是晕车晕飞机。她呢?居然是晕木笼。


倒霉的百福才刚从晕木笼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抬头一看满地种花一样种的形形色色左臂,她第三次呕吐起来。


凌浩忍住一阵强烈的恶心,连连拍着百福的后背。这种时候,吐出来反而会舒服一些。


左手对两人的反应相当不满,他有些郁闷地说:“喂,这可是我搜集保存的精品啊,怎么给我这种反应?!”


见无人回答,左手又自顾自地讲起自己的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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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为什么叫左手吗?其实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只是时间太久了,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其实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的义父。”


“我义父是最有名的山大王。是他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是一具白骨,一抔黄土而已。”


“跟着义父,我在十二岁的时候杀了第一个人。那人害得我家破人亡,还有最疼爱我的姐姐。可能因为调皮吧,爹娘并不是最疼我,而是弟弟。只有姐姐,每天抱着我,给我讲故事听......她是这个世间最好看的女人。”


左手对着百福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温柔笑意,这倒让百福心里升起了小小的欠疚,刚才她还在心里因为这个骂过左手呢。


“姐姐很早就出嫁了,那时我在十岁。我还记得当时,我还抱着姐姐不让她嫁人。姐姐只是摸着我的头讲,让我像弟弟那样听话一些,这样爹娘就会疼我了。姐姐还答应我,过些日子就回来看我,还给我带我最喜欢的松子糖。”


“可是她没有做到。”


左手深吸了一口气。


“姐姐被姐夫的正室打死了,”左手的嘴角牵动了一下,看不出他是在笑,还是单纯的抽搐,“刚才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姐姐是嫁给人家做侧室。我家穷,姐姐根本没有机会做人家的正妻,如果不是姐姐长得好看......其实她并不愿意嫁人的,我知道。”


“姐姐死得很惨,听爹娘说是被活活用木棒打死的。她当时并没有死,而是苦苦地挨了一夜,死的时候连眼睛都闭不上。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记得要带松子糖给我吃,但是没做到。”


左手的声音有些嘶哑,有些伤痛即使过去一千年,也是记忆犹新。


“从那以后,我开始恨,恨很多人。包括我的爹娘,不是他们逼姐姐,姐姐根本不会嫁人。后来再去讨公道有什么用,姐姐能回来吗?当然,我最恨的就是姐夫和他的正室,他们是最直接的凶手。我对自己发誓,一定要为姐姐讨公道。”


左手的情绪在上升中,旁观的百福和凌浩都能感觉到他中烧的怒火。


“爹娘去官衙告姐夫和他的正室,可是官衙里的那个贪官收了姐夫他们的银子,自然不会为我们这些贫民做主。爹娘反而被诬讹诈,送进了大牢。从此再也没出来,我没钱,也没吃的,更回不会照顾弟弟。所以没多久,弟弟也被饿死了。”


这种平淡的讲述,让凌浩与百福在一阵恶寒中皱紧了眉头。难道这些不是左手的家人吗?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吗?左手怎么能够如此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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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4:47:59 | 显示全部楼层
似乎没有发觉凌浩与百福的寒意,左手自顾自地讲着,眼睛却在盯着一地的左臂。


“碰到义父的时候是我最饿的时候。当然义父扔了一块饼出来,其实是给另一个和我一样在饭馆门口讨饭的小孩。可我不管这些,只知道如果再不吃东西,自己就会和弟弟一样的饿死了。也不知自己当时是从哪里来的力量,冲上去和那个男孩打成一团,并且从他的手里抢回了饼......其实他比我高,比我大,但还是没打过我。”


“当时义父一直看着我,我还以为他想要抢我的饼,就连忙把饼塞进嘴里。但是饼实在太干了,噎得我差点背过气去,义父对我笑了一下,端了杯茶水给我。我没多想,抱着水就喝,根本没注意身后。”


“原来先头被我打败的小孩拿起石头来,想报仇!”左手不屑地哼了一声,手里还没闲地摆弄着那满地的战利品。


“那......然后呢?你受伤了吗?”见左手迟迟不开口,百福追问了一句,她已经沉迷在故事中了,旁边的凌浩也一样。


左手对两人得意地笑了笑,“当然没有,义父保护了我。其实义父只是动了动挥了一下长刀,那个小孩就倒下了。他血溅了我一身,那股味道......很好闻。”


闭上双眼的左手似乎正在回味那股味道,他的样子让百福又打了一个冷战。


“义父对我说,对敌人切不可留情,否则只会搭上自己的命。对敌人就是要狠,要绝!义父说得真是不错,如果不是义父这样交待我,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十二岁那年,我们居然遇到了姐夫和他一家。嘿嘿嘿嘿......”


左手兀自傻笑起来阴森可怖,与地里时而随风摆动一下的左臂遥相呼应,都是说不出的冰冷。百福冻得还往凌浩怀里挤了挤,凌浩也轻轻揽住了百福的肩膀。


“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玩什么吗?”左手瞥见凌浩百福一同摇头,又接着讲了下去,“我最喜欢玩的就是蝴蝶和飞蛾。”


“我最喜欢揪下它们的翅膀和脚,再丢里蚂蚁群里。每次看到这些肉乎乎的东西被蚂蚁咬得痛苦扭动时,心里就特别畅快。呵呵。”


“你们说是不是啊,一下子就让它们死了,有什么乐趣可言?当然要慢慢折磨它们,看着它们承受着痛苦想死都死不了,那才最开心啊!”


听了左手的话,凌浩也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肩膀。他大概可以想像得到,左手最痛恨的两人落在他手里后会发生怎样的惨剧。


“那些人平日里就是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看到他们吓得脸色都变了,全没了平日里的骄纵与蛮横,我心里特别着急,马上就可以给姐姐报仇了,我哪里忍得住。尤其是美妙的血腥味传过来的时候,我兴奋得几乎不住自己了。”


“那次是我杀得最畅快的一次!那么大的一片土地都被染红了,血腥味三里外都闻得到。痛快,真是痛快!”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左手的表情,那应该就是“幸福”吧。虽然听起来极不合理,但却又是最为恰当的。


“那个没用的男人还有些血性,不曾向我求过饶。就算我当时慢慢用刀卸下了他的左臂,他疼得大汗淋漓,却还是不肯求饶,连句服软的话都不曾讲过......”想起这件事,左手面色一凛,似乎有些遗憾,很明显他所憎恨的人并没有使他得想要的效果,“不过那个直接害死我姐的女人就真的......哈哈哈哈......”


“刚才你们看到那个可恶的贪官是什么下场了......”


“你该不会也这样对她的吧?”百福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那时和现在不同,让一个女人在一个陌生的男人(尽管只有十二岁)面前赤身祼体的,足以断了她的活路了。


左手得意洋洋,丝毫没什么罪恶感:“是啊,而且我是当着所有的人,包括那个男人的面做的!哈哈哈哈......我还记得当火慢慢烤在她身上时,她是怎么哀叫,怎么求饶的......虽然那个男人没有求过饶,可看着他当时的表情......哈哈......就已经很解气了。我把她烤熟了之后,就直接喂狗了。她还是呆在狗肚子里最合适。哈哈......”


笑得前仰后合的左手,实在让百福不愿再多看一眼了,方才冒出的一点点同情当然也早就烟消云散了。只是凌浩一直蹙着眉,表情有些古怪。


“后来义父把我砍下的那只左臂捡起来,丢进我的怀中,对我说,‘拿着,这是你第一次出战的战利品’。那只手臂修长而又结实,比我的手臂结实多了。义父说害死我姐的男人是一名武将(这回想象得到我们抓他多费劲了吧)......虽然很恨他,但我其实还是很羡慕。我希望将来自己的手臂也能那么结实,那么修长。”


“后来我就开始搜集手臂了,为了能够保存它们,我试过很多方法,最后还是发现趁人活着的时候涂进尸油效果最好了......”


得意洋洋的左手见百福与凌浩都背对着自己,就用力拍了拍木笼:“怎么样,这就是我的故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有。”一直蹙着眉的凌浩,突然将脸转了过来,“我想问一下那名武将叫什么名字。”


左手一怔,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他好像叫......司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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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4:48:19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到左手的话,凌浩蹙着眉头没有言语。百福看出他的异状,本想追问几句,却被一个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他们快要来了。”说话的是楚方。他瞅了瞅兴致勃勃的左手,又看了看凌浩与百福,面无表情地冷漠道:“准备一下吧,敌人就要来了。”


左手面色一凛,似乎不屑、也不满于楚方对自己的命令。左手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尤其是在凌浩与百福的百般激降之下。左手本来是个极不易控制的人,尤其现在他已经更敏感和楚方之间的关系,现在听到楚方的语气愈加不满起来。


“那是你的敌人,不是我的。”左手不紧不慢地说道。


楚方皱起眉头,冷冰冰地瞟了凌浩与百福一眼,猜到这两人一定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对左手做了些许的手脚。为了保存实力,楚方并不想和左手产生过大的间隙,他低头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说道:“好吧,不过这两人要给我。”


“不行!”左手直直的盯着楚方,想也不想地反驳:“这两个人是我的!”


左手的态度确实让楚方有些怒从中烧,楚方冷笑一下,带着点讥讽地揶揄道:“如果不除掉那两个人,你觉得自己能够留下他们两个吗?!”


听了楚方的话左手一怔,虽然固执,可他也毕竟不是傻瓜,他知道楚方说的没错。如果想要留下百福与凌浩,必须要除掉那两个人。然后呢?左手把目光转回了木笼中,要他们陪自己聊聊天?还是把那个体格看来不错的男人做成战利品?......怎样都行,总之不能放他们回去,他左手想要的东西哪能这么容易就放弃的道理?


凌浩来不及去想其它的东西了,心里咒骂着老奸巨滑的楚方。而百福只是低头着,用力抓着木笼上的稀疏的木条,暗自为易道和缪离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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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陷井。”明环试探着说道,“我没有办法靠得更近,不然会被他们发现。如果不是这样,我就可以搞清楚那个叫楚方的家伙到底要搞什么鬼了。”


停了半晌,没有一点动静。


又停了半晌,明环忍不住又开口说道:“如果要去,就要趁现在,不然就来不及了。”


再停了半晌,终于有一声长长的叹息回应了明环。


“这次我是有些大意了,可我并不担心那个楚方,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搞不出什么。”


“那他为什么......”明环急切地问道,可她一下子停下了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哼,”缪离冷笑了一下,“算了,反正该来的总要来。这回就让我把他彻底清干净,省得他再在暗处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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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该走了。”猎人冷静地提醒着易道。


旁边的张杨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不时向易道抛去几个气愤的白眼。


易道假装没察觉张杨的恼怒,走到双眼通红的纪颜面前温柔地说道:“我该走了。”看着纪颜蓦然抬起的双眸,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


搁下这句话后,易道和猎人张杨一起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纪颜攥了攥雪白的小拳头,轻轻地喃喃了一句:“你,也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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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那个该死的楚方有意,关着凌浩与百福的木笼正悬在一堆大大的篝火上,不时席卷而来的热浪烤得两人口干舌燥,舔着已经如干涸的河床般布满裂口的嘴唇,两人无力地靠在木笼壁上。偶尔他们对对方笑笑,只是笑容里虽有几分苦涩,却也还有几分释然。


管它呢,顺其自然吧。


左手还是哼着别人听不懂的小曲,不停搅动着火中燃烧的木炭,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是挺在意上面那两人的生死。毕竟一千年来只有刚才那一刻畅谈时,他才觉得有一丝丝的快乐,记起自己曾经也是一个人,一个曾经如同烂泥一般可以任人践踏的人;一个会为弟弟手中的糖人而感到小小妒嫉的人;一个曾经有着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的人......


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完美的战利品,但那之后呢?应该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左手生平第一次感到迷茫起来。他依稀记得自己死时,只有十八岁。那时他已经不知杀了多少人了,无论是男是女,是七八十岁的老孺,还是七八岁的孩童,他动手时都不曾有过一丝的怜悯和手软。可今天,他真的犹豫了。为什么呢?因为那个叫百福的女孩了和......姐姐一样,那么好看吗?


左手想算一算,姐姐离开自己的具体日子,可算来算去都感觉不对。他恼怒地把手中的棍子摔在地面,再度去动用自己许久不用的记忆。蓦地,左手发现了一件令他最惊讶的事情。他......居然不记得姐姐的样子了?!


想起姐姐来,左手突然不安起来,他记得姐姐长得很好看,她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但姐姐到底是种怎么样的好看呢?记不起来了,真的记不起来了......


一千年真的太久了,久到左手以为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姐姐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左手惘然地抬起手来,仿佛想了擦掉姐姐脸上那层迷雾,可惜这只不过是徒劳。是啊,他已经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哪里还会记得姐姐的样子?


姐姐还好吗?左手突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如果真的再让遇到他遇到姐姐,他自己又能否在芸芸众生间认出她来呢?


一千年来,左手第一次感觉到沮丧,感觉到对茫茫人生的迷惑。这大概就是沉思的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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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4:48:41 | 显示全部楼层
易道和缪离他们终于来了,按照楚方留下的标记,他们很轻松地找到了这里。当然,他们也发现了那些正在不停绝望低泣的人群,还有高悬在火堆上的木笼......


“百福!”张杨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虽然没有看到,但他猜到那木笼里关的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听到张杨的声音,百福艰难地回应了一声,声音不大,可木笼却适时的晃动起来,为她做了回答。


左手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望着火堆仍旧沉浸在自己的迷茫中。当然,左手也从不觉得这个场面需要自己应付什么。既然是楚方自己惹来的事情,当然要由他自己来解决,与自己有何相干?


显然楚方对左手的不配合感觉相当的不满,却又似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楚方也不再卖关子,径直走到了易道及楚方的面前,微笑不语。


看着楚方脸上别有深意的笑容,缪离眼神从未有过的冷漠。


易道面对着楚方也是气愤兼一头雾水,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楚方点名一定要叫他去。易道从未和楚方真正交过手,如果是想要报仇的,也要找宁逍和缪离,找他干什么?


“不用说了,那枚铜钱也是你搞得鬼了?”易道皱着眉头开了口。张杨和猎人也暗自做着准备,好应付随时而来的危险。


楚方依然微笑不语,算是默认。


易道悄悄摸了把怀中的法器,沉声问道:“说吧,你先抓了百福和凌浩,现在又叫我们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楚方没作声,而是一招手让关着百福与凌浩的木笼降回了地面,然后徐徐开了腔:“我知道我斗不过你们,就算加上他,”楚方用下巴指了一下低头苦思的左手,“我还是斗不过你们。”


听了楚方还没打就先服软的话,易道他们大吃一惊,狐疑地瞪着眼睛看着楚方,等待他的下文。


楚方倒是也没卖关子,回头对木笼里有气无力地百福问:“你很信任这两个人吗?”


百福用干燥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无力地白了楚方一眼,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总之不会有好事。


看出百福的鄙视,楚方也没多耽误时间,他满含深意地笑了笑,说道:“我是想提醒你一下,要不太轻易相信别人。知不知道,其实你身上的十三咒是他们两个下的。”楚方用手指了下面无表情的缪离,又指了下目瞪口呆的易道。


这在楚方说完这句话后,时间仿佛一下子凝固住了。


所有人在刚刚那个时刻都是呼吸一窒,尤其是百福,简直好像一下子听到了天方夜谭,怎么会之多一下子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转念一想,百福又气愤地反驳起来:“别乱讲了,我才不会中你的计。”


百福的小手又攥起木条,那么用力,好像想将木条折断似的。凌浩连忙过去,使劲扳下那只手,然后握在手心里,让它不能再动弹。可百福又开始咬起嘴唇来,胸口也气得有些起伏不平。


一直未开声的缪离也说话了:“他说的是真的。”


缪离的话让百福如若堕入云雾端,她睁着大眼睛,看看缪离,又望望易道,实在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易道自己也愣住了,他莫名其妙地瞅了缪离一眼,低下头沉思起来。易道心里清楚缪离绝不会凭空乱讲,难不成自己真是下了十三咒,害死无数人命的家伙?如果真是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师傅会说自己有个大劫,而自己又为什么会中那个可怜可悲的独情咒了。


张杨就在易道的旁边,他从旁边观察着这个曾经出生入死过的好伙伴,心里沉重得如同压着一块千斤大石。他都是这样,那作为直接受害者的百福呢?应该更难接受吧?


此时的百福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笃定,她低着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连身边的凌浩也只能感觉到紧握的那只手正在疾速变冷,而百福的心则如一潭死水,毫无涟漪。凌浩则忧心忡忡地看着百福,说不出一点安慰的话语,他自责地用指甲抠着手心。尽管这是个很无聊的行为,但凌浩还是继续着,虽然感受不到,可猜也猜得到百福的心情。


场面一时间无比的尴尬,谁也不知应该如何来打破这种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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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4:49:02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默还是被打破了,但不是用语言而是行动。


谁也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楚方的胸口上猛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黑洞。正站在楚方前面的缪离皱了皱眉,明知所有人的眼睛却都在望着他,却还是不发一言。


“你干嘛这么急着动手啊?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问清楚呢!”易道有点急了,虽然他已经基本认定自己确实是那个下了十三咒的人,但所谓“凡事毕有因”,把事情问问清楚至少能让百福消消火气吧?可现在......


易道看着逐渐透明的楚方,焦急地说道:“喂!不是吧,原来他只不过剩下两缕魂魄而已,现在被你这一打......还不魂飞魄散吗?”


发完牢骚,易道连忙拿出自己的定魂幡,想将楚方的几近消散的魂魄改进定魂幡里。任谁也没想到的是,缪离再次出手了,那缕带着快意微笑的魂魄一下子就被他抓进了掌中。


易道终于急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早该消失了,”缪离回视着易道,不屑地将那缕力量揉进手心,“如果不是那人皮手卷上残留了一点力量被他利用了,他哪有机会搞这么多的事情?”


缪离的声音里透出些许恨意,看来他也和易道一样,很在乎楚方将这个残酷的现实过早地揭露出来。换做是谁都会在意吧?一个曾经的战友、一位知心的伙伴,突然之间变成了对手,敌人,凶手,甚至.....这让缪离与易道情何心堪?只怕他们比百福更加难以承受。


“你是怎么知道的?”猎人忽然提出了一个其他人都没有想起的问题。如今有人挑头,大家不由得用疑惑的目光望向缪离,除了百福和凌浩之外。因为,百福还是那样低着头,而凌浩也是那样忧虑地望着她。


缪离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是看着自己隐隐带点黑迹的手心,挂着一丝俊俏而又冰冷的笑意:“你不是也知道吗?难道我说错了?”


猎人自己倒怔住了,没错,他是知道。猎人很清楚地知道上一世的易道下了十三咒,另有一个人从中协助他。可猎人不曾知道协助易道就是冷冰冰的缪离,而在这千年之后,这三个人又莫名其妙地成了朋友。真是荒谬的人生!


楚方如此不堪一击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时间大家都关注楚方去了,左手被人忘得干干净净。他抬起头来,看看面前的一大团人,有些无聊地说道:“怎么,你们忙完了?”


还有一个咒魂!


大家的精神回到了左手的身上,他的力量远比楚方可怕得多。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尸骨,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了。


努力抛去杂念,易道、猎人和张杨再次握紧了自己身上的法器,毕竟他们商量了很久的作战计划以及角色随时还是会用到的。


看着如临大敌的人群,左手慢悠悠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仍旧蹲在地上,托起下巴来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好像眼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这是个不错的地方,如果不是楚方,我还真没本事找到这样的极阴之地来呢。”左手一面说,一面恋恋不舍地打量着自己种了一地的“战利品”,因为实验一直不成功,它们又明显地腐坏了一些。


“唉,罢了!”左手自己摇了摇头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对着众人讲道:“虽然你们很厉害,可我左手也不是个喜欢坐束手就擒的人,来吧......”


一阵狂风大作,又一阵金光冲天。


......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这是左手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百福无力地靠在木笼上,终于抬起了头。而抬头的那一瞬间,迎向她的刚好是左手带着些许解脱的目光。其实,左手真的很寂寞,或者他真的想要这种结果吧?可是这也由不得左手选,至少缪离不会让他跑掉。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人做帮手,就算目前有些分裂,但各自目的却都是一致的。


说实话,百福看到左手被缪离收入瓶中时,心里居然有些不忍。不忍之后,她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我是不是真的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百福问着自己。那个左手可是杀人无数的杀人狂,自己竟然会去怜悯他?这对无数枉死的人岂不是极不公道?自己那所谓的善良会不会也是一种无知的伪善?


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极其难以理解。百福想得头都有些痛了,却还是没有理出个头绪来。混乱至极,到了最后百福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这一切就在百福的昏昏沉沉中过去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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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4:49:2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之后,百福很难再觅见缪离的行踪了,易道也不似往日那般时常在她面前摇来晃去,开大家的玩笑。就连张杨再看到易道时,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尴尬来。一时间,原本吵吵闹闹的大屋安静了许多。


百福三天里一直保持着沉默,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凌浩倒是经常来了,每次都还带着些近乎荒谬的借口。今天也是这样。


凌浩来时刚好张杨、樱桃正在扮演和事佬为易道说情,大家都一样的怀念以前斗嘴打闹的生活。没了这些东西,这做屋子冷冷冰冰,死气沉沉,每个人都是周身不舒服。


“易道呢?”百福抬起头问,刚才大家稀里哗啦地讲了一大堆,老实说她根本没听见几句。


“呃......”张杨一面答应,一面左顾右盼地嘀咕着,“这个家伙跑哪去了?”


其实张杨一开始也不太能够接受易道对百福落咒的事实,一个亲近的人是你的仇人,远比一个恨你的人是你的仇人难接受得多。张杨也曾经想要指着易道鼻子大骂一顿,然后替百福把他赶走。但这三天看着易道内疚躲闪的目光,想起他孤独了这么多年,连仙人掌都不能与他为伍的可怜处境,就怎么也硬不下心肠来了。不管怎么说,易道这辈子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他和百福的朋友。他们一起快乐过,一起悲伤过,还一起冒险过,其中的友情远非一般的友情可以想比的。


“其实也怪我。”猎人也开口了,他已经自责了几天了,如果很多话早点说出来,可能不会搞到现在这么糟。


猎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缪离说得对,我的确一早就知道易道......下咒的事情。可当时我不想理他,所以没讲;到后来大家熟了,我又不好开口再讲了......如果早点提醒你一下,至少你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易道在哪里,快点让他出来!”百福绷着脸说道,那冰冷的模样实在和缪离有一拼。


张杨没想到百福会是这种脸色,在他心里,百福一向是个极其宽容的人,但她现在的样子却真是有些可怕。张杨犹豫了一下,别扭地笑着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赶他走吧?”


“是。”百福面无表情地回答,手里还在把玩着那串长长短短的钥匙,钥匙碰在一起“哗啦啦”直响,可这声音却遮不住百福的答复声。


凌浩没有出声,也没有帮易道说情,只是站在门口处,微微地挑了下眉头,双眼一直望着百福。


“好吧,既然百福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是走吧。”易道沉重地踱着步子从猎人住的地下室走了出来,很明显他这两天都没睡好,那黑眼圈大得一点也不比熊猫逊色。


看着沮丧难过的易道,凌浩忍不住笑了笑。


根本就心情极坏的张杨一见凌浩不但不帮忙,还在一旁偷笑,不禁火气上涌:“喂,凌少,这里又不是你家的酒店,没事来晃什么?!”


凌浩一怔,不由得有些尴尬。因为不只是张杨,就连猎人、樱桃也投来了责备的目光。易道的眼神更是哀怨无比,通红的双眸让凌浩都有些不好面对了,绝对是如坐针毡的感觉。


“不要怪他了,”百福又好气又好笑,把手中的钥匙搁回了茶几上,“凌浩是知道我在故意捉弄易道才会笑的。”


说完,百福站起身来走到易道的面前:“我如果不这么说,你肯出来吗?你都避了我三天了,这么小的地方居然能躲得让我找不到,你还真是厉害呢!”


“嗯.......我是想等你消了火再出来。”易道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我都没生气,消什么火?我也知道,上一世的事情嘛,大家都不记得了,哪知道谁对谁错。或许.....或许,我自己也不是一个好人吧。”


百福说的并非是什么客套话,虽然现在看来受害者是自己。但死已经是一种很重的惩罚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他们连上一世的自己死去之后,还不能平息,要牺牲无数的人命来诅咒自己,阻止自己轮回呢?


“唉......”百福不自觉地又叹了一口气,看到易道内疚的眼神,她连忙解释道,“不关你的事了。其实比起你来,我会更意外下咒的人居然还有缪离......”


不知为什么,缪离也参与了下咒这个事实,对百福来说极难接受。她这几天的闷闷不乐不是因为易道,全是为了缪离。想起第一次见到缪离时的情景,又想起自己几经磨难时,最危险的时候都是缪离救了自己,百福的心里就格外不是味道。三天来,一想起缪离百福的心就会下沉一下,即便现在依然如此。


虽然算不上多么熟悉,两人相识的时间也极为短暂,但百福心底早已将缪离视为最可信任之人,甚至比自己还要可信。而现在呢?原来他是对自己下咒的人。那么说来,他也有可能好像易道一样,有个什么难言之隐才会靠近自己,帮助自己。


百福就是不能接受缪离居然是有目的的靠近她,想起来她就沮丧不已,鼻中说不出的酸楚。


凌浩适时地打断了百福的伤感,他好像不经意地走到百福身边,向猎人问道:“猎人啊,你是怎么知道易道对百福下了十三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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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4:49:38 | 显示全部楼层
真让猎人解释并拿出证据来的时候,猎人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犹豫了。他低头磨蹭了半天,大家又反复追问了几次,这才终于把事情弄明白。原来猎人知道此事,是因为家族族谱中的记载。

瞅了瞅周围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猎人颇为为难地拿出了一本被包裹得左一层右一层、有近三寸厚的族谱。

易道有点心急,想翻开来看一下,结果还没碰到封面,就被猎人一掌拍到了一边:“喂,你小心点!这东西可也是一千年前的了,如果不是涂过家族特质的防腐液,又保护得好,早就变成一堆碎片了。我还不想成为家族的罪人呢!”

被吓了一跳的易道尴尬地陪着个笑脸,小声辩解道:“我不就是心急了一点吗?别误会啊,我可没想让你成为罪人......”

猎人戴上手套,反复抚摸着看来极奇厚实的封面。封面的底色是深蓝色,带着些繁复的花纹。这些花纹纵横交错,看则散落实则有序。如果是个精通周经易理之人,一定看得出其中的奥妙,以及里面所包含的玄机。可惜这里大部分的人,包括易道和猎人都只是偏重于法术,对于这些法术的原理与基础知识已经薄弱得不能再薄弱了。

倒是凌浩看出了一点端倪,其实这些花纹都是由周易的理论得来。“简生道,易生经,固恒,固常,包宇,含宙,无始,无终”,现在封面上看似单调的花纹中正是包含了如此深奥的道理。

其实凌浩之所以懂这些,真要多谢谢白龙大师。自凌浩的父母去逝后,白龙大师就格外注意凌浩的变化。在他刚满十岁的时候,白龙大师就送了他一本周易,并在见面的时候为凌浩讲解一些浅显易懂的道理。耳濡目染得多了,自然也会了解一二。

本来易道作为白龙大师的徒弟,应该更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可惜他生性顽皮易动,不肯用心学习,尤其对枯燥无味的书籍,易道更是能避就避,能闪就闪。当然,猎人也同样是个浮躁的人,所以懂得也不比易道强多少。

“这里怎么了?”凌浩有些奇怪地指着封面上一块两个指尖大小的黑迹问道,“这个应该不是开始就有的吧,放在这里......实在是不合适。”

如果换作是别人,一定不会发现这是一块后来沾染上的黑迹。底色颜色太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因为花纹也是黑色的,不大的污迹很容易被理解成花纹的一部分,至少百福与张杨都没看出来。凌浩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地方,也是因为黑迹的存在完全打断了花纹的走向和脉络,也改变了花纹的格局。

作为这么大的一个败笔,精通法术的猎人家族是不可能会犯的。这样的话,只可能有一种解释——这个黑迹是后来弄上去的。

猎人瞅了凌浩一眼,很是惊讶他的观察能力,他不自觉对凌浩的好感多了几分。猎人就是这样,只要是有真材实学的人,他都会出自真心的敬佩与尊敬,除了易道之外。

“想不到凌少的眼光这么利害,应该懂些周易吧?”见凌浩点了点头,猎人继续讲道,“这个的确是后来弄上的,其实这块是血迹。至于怎么弄上的,我也不知道。里面还有不少呢,我和我爸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猎人环顾下四周,每个人都是瞪着眼睛望着他,就连百福一向不愿牵连进来的樱桃也捧着小脸,一副等着听故事的模样。事情不继续下去是不行了,反正有些事情是掩瞒不住的,早点揭开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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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的事情大概从一千二百多年前记录起,里面所记载的人都是我们家族的祖先,还有身负名望功利者的事迹以及家族大事。只是这里的地方,并非是我们史书上所有的任何记载的小国或者朝代。它到现在还不曾被发现,所以我估计早在我族的祖先逃离那里后,这个国家就毁灭了。”

“我总觉得这本族谱记载的国家,与宁逍父亲当时遇到麻烦的那个白瓷瓶制作的地方是相同的。因为族谱上也记录了这个国家最为善长的就是制作白瓷用品,而且相当繁荣昌盛。只是一千年,那场害我家族不得不外逃的一场大劫,却只短短记录了几十个字。”

“其实,那场大劫与百福身上的十三咒有着很重大的关系,如果破解了这个迷团,也得可以破解十三咒的迷团。而解开十三咒的话,应该也会知道一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樱桃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她正听故事听得入神,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被人吊着胃口,“你家记录的那场大劫到底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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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4:49:52 | 显示全部楼层
“先别急,我翻开给你们看一看,一会儿就找到了。”猎人认真地低下头,无比谨慎地揭开了族谱。

易道大概是沉默得太久,实在太闲,再加上有些心急,终于忍不住又讲了一句废话:“这是樱桃打断你,换作是我打断,你早就开骂了。”

猎人气得将刚刚掀开的族谱再度合了起来,嘴里还愤怒地骂着:“死胖子,你又在说什么呢!如果不是你,哪来今天这么多事啊?!”

一看猎人把族谱合上了,原本伸长了脖子正在等待着下文的人都被易道惹怒了。性格一向暴躁的张杨甚至毫不客气地开起骂来,连好脾气的百福都忍不住用手里的报纸敲了几下易道的圆脑袋,为羞得满面通红的樱桃出气。

见自己的一时口快犯了众怒,易道连忙嬉皮笑脸地给猎人和樱桃道了个歉。猎人这才在大家的百般劝慰下暂时收起了怒气,重新打开了族谱。

这样,一个完整的家族故事便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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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早在秦始皇统一六国时,最后一个被攻下的齐国中,为了躲避战乱,有一个贵族分支带着自己的属下出走山谷。山谷虽然荒凉了些,但却胜在幽静祥和。人们在这里男耕女织,过得也颇为惬意。再加上山谷中本就物产丰富,又无战争拖累,人口数量自然直线上升。

经过多年的开垦,山谷逐渐从一块平地变成了一个城市,人口也从先前的二三百人增加到数以万计。就这样平和大家族终于发展为了国家,成立了集权制度。

发展自然会带来不可避免的战争。

于是,原本幽静和平的山谷,成为了一个与史书上所记一般的地方。那里同样充斥着内战、斗争、背叛、野心、欲望和犯罪......这个国度的罪孽并不比中国任何一个朝代少。

像历史发展的进程一样,山谷中的国度也经历了数次朝代的变革交替,最后终于在一个名为“夏”的朝代稳定了下来,并且两三百年的时间里都使国家处在和平昌盛的发展中。

除去对这个国家的简单记载外,猎人的家族族谱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记录的。

在这个夏国政权建立初期,猎人家族族谱的第一个名字——司成惠立下了汗马功劳。再加上这个家族法术极强,又精通易理之数,很快便在夏国建立了独一无二的地位。

除了为当时的君主占神问卜之外,好像求雨啊,祭神祭祖啊,向天神乞福啊......都是由猎人的家族执行的。就算是夏国的君主,也对司家的人是百般信任和尊敬。所以,这个由司成惠建立的家族,自然而然地站上了超脱于文武百官之外,神圣不可侵犯的位置。而司家家族的旁支也同样站据了分量不轻的地位,确实是一时无俩。

由于地位超然,再加上司家的人努力精进自己的法术,所以取得成就者比比皆是。而族谱上,也详细地记录了这些人的功绩。当然,过失也是有的,但少得几乎可怜。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二三百年。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轨迹。夏国也不例外。

之前的太平盛世已成为一种虚假的外表,而属于皇权内部的政治斗争正在抬头,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所幸此时司家出现了一名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年,名为司聿。

这个司聿六岁便能将周易经书倒背如流,十岁就与当时担当要职的大伯父拥有了同样的法力。有了如此强而有力的接班人,皇族的信任自然加剧,司家在复杂的斗争中也总算占据了主动。

奇怪的是,族谱在看似最为辉煌的时候显得时断时续。从被撕掉的残余页脚,还有极不连贯的陈述中不难发现,负责这一部分族谱记录的人错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有可能是失误,最大可能则是为了遮掩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因为记录的断断续续,也造成了大家阅读上的一些障碍。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大家隐隐感到了许多无奈,对现在的强烈怀疑,对未来的恐惧。

只是这一切的由来,族谱上没有记载。能够让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家族如此不安,到底是出现了什么样的危机呢?

谁也不知道,因为族谱从这里就此终止了。

就像猎人说的,最后记录的那一页上只短短的记录了四十几个字,后面则全部都是空白的页面。

这些字翻译过来的大概意思就是:

“女色不可近,天意不可违。

知错犯错,必遭大祸。

落咒之人必遭反噬,且祸及族人。

一千年后十三咒再现之时,

司聿应劫重生,望得善果,解救族人于痛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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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4:50:18 | 显示全部楼层
读完这句话,百福和张杨下意识地看了易道一眼。早在最初酒吧里喝酒聊天时,易道就曾经说过,自己是应劫而生,且由于上一世犯了大错,而身中独情咒。猎人也是根据这个来推断易道就是司聿的吗?

易道放下了平日里的轻浮,认真端详着这几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他像百福与张杨一样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望向猎人。

猎人明白他们的意思,他又小心翼翼地向族谱后面翻去。也不知翻了多久,终于出现了一张满着几个鲜红大字的页面。

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司聿”,之后便是一组生辰八字。

易道看了眼那生辰八字,确实与自己的相同。他正兀自在疑惑时,却听见凌浩开了口:“这个不会是司聿上一世的生辰八字吗?”

猎人摇了摇着,熟悉无比的翻回了前面,用手在一处地方指了指道:“喏,这个才是千年之前司聿的生辰八字,你再看后面这个,两个并不一样。这”

大家的表情都格外凝重,尤其是易道。所有听到这段话的人,都清楚的明白,这不知是个预言,还是一个警告,只怕易道此世专为应劫而生,那岂不是......凶多吉少?!

“后面再也没有写什么了?”凌浩蹙着眉头问道。

“没有了,”猎人不迭地摇着头,“这还是我不死心,一页一页翻才找到的。可从小到大我不知翻了多少遍,除了这个生辰八字外,真的再没发现其它的东西了。”

猎人心中也与他人同样沉重。

作为一个被祖先错误祸及的后代,猎人曾经愤怒过,憎恨过。因为一个人的过错,而让如此多的人受到连累,也真的太残酷了。

没错犯了错,就要纠正。

但来这世间重新走上一遭只为了纠正一个前世的错误,还不是同样的残酷吗?

重重叹了一口气,猎人看着易道。搞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明知前面的一条死路,换谁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易道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

周围的人全是大气都不敢喘,“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谁敢打扰一个可怜的,为应劫而生的人的话呢?或者他想说说自己的心愿,希望得到大家的帮助呢。

终于,易道的嘴又张了张,并且吐出一句话来:“如果我是司聿的话......那猎人你应该算是我的子孙后代吧?以后你对我这个老祖宗是不是应该更尊重一点儿?”

谁也不曾想到易道此时想的不是自己死前想要做些什么,而是不忘“将”上猎人一把。

猎人的脸也如同开了染房一般,赤橙黄绿青蓝紫,逐一登场。之后,猎人就咬紧牙关,恨恨地说道:“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了,没创意的家伙。”

看到猎人被自己气得鼓鼓的,易道哈哈大笑起来,那前仰后合的样子,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不过这一笑,也让周围的人都轻松了不少。毕竟把易道这样一个圆头圆脑的小胖子,当做一个如同垂暮老者一般孤独等死的人,不单旁人难受,易道自己更不舒服。

一阵嘻笑过后,百福犹豫着开了口:“猎人啊,你的族谱上有提过缪离参与了下十三咒事情吗?”

“没有。这本族谱我翻了不知多少遍,上面记的东西我背都背得出来了。这里没有提过缪离这个人,甚至没有提过下咒还有另一个人。”

猎人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百福的反应。百福的心情,猎人很理解,虽说是上一世的事,与这一世无关。可关系人都是百福最为信任的,使得百福多多少少会有些被背叛的感觉。尤其是缪离。与易道比起来,缪离和百福关系似乎更为亲密一些,也更为特别一些。

果然,听了猎人的回答之后,百福显得有些沮丧。原本她还指望能从这本族谱中找些蛛丝马迹来,至少能为缪离的行为找些借口。毕竟易道开始不知道自己是下咒的人,而缪离却是明知这点还刻意接近她的。当是这点小小的居心,就足以让百福难过许久了。

凌浩虽然没有看到百福难过的表情,却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了百福的沮丧与挫败感。一股小小的醋意在他的心头涌起,他不禁用力地捏住口袋里的车钥匙,算是一种发泄吧。结果一不小心刚好按在了按键上,结果凌浩停在外面的车就不合时宜地“哇哇”大叫起来。他慌忙出屋外,按停了报警器,同时还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效果不错,至少凌浩不会让自己只在醋海里翻滚了。他略为沉吟了一下,然后谨慎地向猎人问道:“能不能再打开一次族谱让我看一下?”

猎人一愣,但还是答应了凌浩的要求。凌浩按照自己的记忆,努力寻找刚才一闪而过,却让他充满疑惑的地方。旁边的张杨则是站在易道的身边,一边搭在易道的肩上随意闲聊着,一边满是警觉地揣摩着凌浩的用心。总之张杨现在对凌浩是越来不越不满了。

凌浩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正专心于猎人那本堪比史书的族谱。

“等一下,”凌浩兴奋地说道,“这是这里。”

猎人停下手,和凌浩一起详细察看这一页的内容。百福也顾不上刚才的伤感了,满怀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上面记载的内容。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了百福的眼中:“司允?!”百福指着那个名字,叫出了声。

凌浩默契地对百福笑了笑,这个左手说出的名字看来不仅他记得,百福也记得。看到猎人以及围上来的易道和张杨不解的表情,凌浩耐性地把左手的遭遇重复了一遍。

听了这个故事的人,不是唏嘘,就是感慨,而那个名字——司允,更是让大家无法忘怀。左手曾说过,司允是一句武将,能降服一个武将绝非易事。而左手当时的意思也很明显,应该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对付司允。

不管怎样,一代武将落得如此下场确是可悲。

然而,族谱并不详细。而司允的名字刚出现后,后面的详细记事便被撕掉了。这么巧合的事情,总让人感觉记录这本族谱的人似乎在努力遮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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