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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残肢书生

《三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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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0:59:27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晚的时候,梁三丽才回来。
??她一进门就说∶“你怎麽还不睡?”  
??他睁开病恹恹的双眼,说∶“等你啊。”  
??梁三丽走过来,亲了他一下,然後盯著他的眼睛,说∶“你愿意看到我吗?”  
??洪原冷不丁地说∶“不愿意。”  
??梁三丽笑了笑,转身去冲澡了。  
??那明明是冯君在笑,不过是借另一张脸呈现出来了而已!  
洪原拖著铅重的步子走进卧室,慢慢脱掉衣服,躺下来。  
??┅┅明天就是最後的日子了。他的心里涌上了漫漫的悲伤。  
??他拿起电话,拨到了家里。是母亲接的。
??“洪原,你在哪儿?”她急切地问。
??“我还在七河台,明天走。”  
??“走之前还能回来一趟吗?”  
??“┅┅不能了。”  
??母亲抽噎起来∶“洪原,那你不要挂电话啊,让妈听著你的声音,一直听到明天┅┅”  
??“妈,你能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吗?”  
??母亲一边哭一边说∶“你小时候可淘了。两岁零九天的时候,我在院子里洗衣服,你在旁边玩儿,好半天都不哭不闹。我转头一看,你蹲在地上,朝一块手绢上撒了一泡尿,也学著我的样子洗呢┅┅”  
??听著听著,洪原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孩童一般的欢乐表情。

梁三丽来了。
??洪原匆匆跟母亲说了声再见,急忙把电话挂了。
??梁三丽走到他面前,突然从背後拿出了一张照片!他怵然一惊。  
??“今天,我那个同学给我带来了一张照片,是我们班的高中毕业合影,我的那张丢了,她来之前为我翻拍了一张。你┅┅看看?”
??洪原惊恐地说∶“我不想看!”  
??他担心冯君那张脸在密匝匝的脑袋空隙中闪出来。
??他担心冯君替换了照片上某一个学生的脸,混杂在众人当中,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担心这张照片中根本就没有什麽梁三丽,因为她只是一个虚假的影子,它其实就是冯君的高中毕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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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0:59:39 | 显示全部楼层
肆拾伍∶转机

??上床之後,梁三丽抱住洪原,撩拨他的下身。
??洪原低声说∶“我还是┅┅干不成。”  
??梁三丽放开手,在黑暗中注视了他一会儿,突然说∶“你快完蛋了。”  
??洪原抖了一下,问∶“你怎麽知道?”  
??“我说过,通过一个男人的生殖器,就可以了解他的一切。明天你走吧,找你的文馨去。我的身边不需要躺一个女人。”
??说完,她转过身去,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明天┅┅  
??洪原瞪著双眼,看那个窗子。
??今夜冯君也许不会来了。该说的,她都托梦说了,现在她只剩下在黑暗深处等他了。  
??有一条狗孤独地叫了起来,听声音那应该是一条很大的狗,它似乎发现了什麽异物,叫得越来越凶。
??它一直在叫,除了它之外,世间万物都保持著深不可测的缄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嘶哑的狗吠声才一点点小了,小了,小了,终於听不见了。黑夜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窗外就隐隐约约传来了那“咕咕唧唧”的水声。

接著,洪原听见很多女人在笑,好像窗外正走过一群鲜艳的粉黛裙钗。  
??过了一会儿,那笑声越走越远了。但是那些鲨鱼并没有离开,它们一直聚集在窗外,“哗啦啦”地游动著,忽远忽近。
??他又等了很久,始终不见冯君从窗子飘进来。  
??越这样他越害怕。
??突然,他感觉身边的梁三丽动了动。他蓦地转过头,看到梁三丽慢慢掀开被子,僵硬地坐了起来。  
??他意识到了什麽,一下就坐起身,朝後退了退——哪里是什麽梁三丽,是冯君!她血淋淋地坐在他身边,直勾勾地看著他。  
??这具血淋淋的尸体一直挨著他躺著!  

??“想保命吗?”冯君嘶哑地说话了∶“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变成女人。如果你变成了女人,我就不要你来跟我结婚了。”
??洪原此时已经灵魂出窍了。  
??窗外的那群女子又走回来了,洪原再次听到了她们的笑声。好像谁讲了一个段子,那应该是关於男人的,逗得大家你推我搡地笑成一团。很快,这笑声又远了┅┅  
??“明天是最後的日子,你必须做出选择,我在你头上三尺的地方,看著你。”  
??说完,她慢慢躺下去,缩进被窝,又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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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0:59:58 | 显示全部楼层
洪原从梦中惊醒了。  
??今夜有月亮,不过很细,淡淡的月光淌进窗子来,房间里的旮旯更黑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还蒙著脑袋睡著,只露出一堆头发。他不能确定她是谁。  
??他伸出手,想猛地掀开被子看一看,可是刚刚撩起被角又放下了,心已经狂跳起来。  
??最後,他哆哆嗦嗦地穿上衣服,悄悄溜出了门。
??他刚刚走出楼,差点撞到一双眼睛上。他一下就凝固了。  
??这双眼睛长在一张毛烘烘的脸上。  
??就是它,刚才一直在叫。现在它端端正正地坐在楼门口,木木地望著他。

肆拾陆∶秘密

??那天一大早,她赌气离开了家,到单位取了机票就去机场了。其实她是下午的飞机。  
??在路上,她接到了一个电话。她看了看,是个陌生的号。  
??“喂,哪位?”  
??对方静默了一下,说∶“我是蒋中天。”  
??她的脑袋一下就炸了。
??蒋中天!他果然没有疯!  
??“你┅┅”  
??“我想约你谈谈。”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  
??“我要告诉你一个非常重大的秘密。”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的精神病是假装的?”  
??“不是,跟我没关系,跟你和洪原有关系。”  
??文馨想了想,说∶“好吧。不过,我现在就到顺天酒吧等你。”  
??“一会儿见。”  
??文馨让计程车调头,回到市区,直奔顺天酒吧。
??她想,既然蒋中天假装成了精神病,天天在黑夜里游荡,那麽他很有可能真的看到了正常人无法看到的什麽惊人秘密。  
??离开洪原,她万分痛苦和无奈。而蒋中天说,这个秘密跟她和洪原有关,她想知道的心情就更迫切了。
??她到了顺天酒吧的时候,蒋中天已经等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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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1: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坐在一个角落里,穿得整整齐齐,乾乾净净,眼神也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文馨在他面前坐下来,看著他。
??“我的疯并不是假装的。”蒋中天说。
??文馨仍然不说话,继续看著他。
??“我的父母好长时间得不到我的消息,就从老家来了七河台,四处寻找我,最後在派出所的帮助下,在那条公路上把我找到了,并且送进了精神病院。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躺在精神病院的电疗室里,但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好像刚刚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噩梦。”  
??停了停,他继续说∶“我回到密云公寓,发现梁三丽已经不见了,我的车和存款也都不见了。”  
??文馨冷冷地说∶“我想听那个秘密。”  
??蒋中天说∶“我想见你一次,就去了靠山别墅,却意外地看到了你和洪原同进同出,这才知道洪原并没有死。”  
??文馨的眼珠动了动,马上又自然了。
??“我想弄清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於是租了一辆车,经常在你家附近转悠。结果,有一天夜里,我看到了这个秘密┅┅”  
??文馨紧紧盯著他。

“你家没有人,窗子都黑著,可是梁三丽出现了。我一眼就认出来,她开的是我的车,不过那车已经修补过了。她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上,从车里抱出两个塑胶人,走到你家楼下,拿出钥匙,麻利地打开门,走进去,又把门关上了┅┅”  
??文馨的眼睛瞪大了。
??“她进去之後,一直没有出来,也一直没有开灯。我没有离开,一直藏在车里监视著。大约两个小时之後,你和洪原回来了。你们进了屋,灯就亮了,一直到半夜才灭。我不明白你们三个人是什麽关系,也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梁三丽在你们家里┅┅”  
??蒋中天点著一支烟,连著抽了一口,继续说∶“我想接近你家的小楼,听听里面的动静,结果被你和洪原发现了┅┅”  
??“当时你为什麽还要继续装疯呢?”  
??“我怕洪原不会放过我。”蒋中天低声说。
??文馨不再说话,等他往下叙述。
??“我被保安赶出来之後,一直没有离开靠山别墅,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又翻墙跳了进去。我租的车还停在里面。当我钻进车里正要开走时,却看见梁三丽扛著一个女人快步从你家走出来。我猜那个女人就是你,我以为你死了,可能是洪原害死了你,可能是梁三丽害死了你,还可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害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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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1:00:24 | 显示全部楼层
馨完全惊呆了。
??“她扛著你踉踉跄跄走到车前,把你放进车里,开走了。这时候,我看到你家二楼的窗子扔下一个塑胶人。过了一会儿,洪原满脸惊恐地跑出来,好像在找你。他绕到小楼另一侧的时候,我赶紧开车离开了。我一个人行驶在那条公路上,四周一片黑茫茫,我不知道梁三丽把你弄到哪里去了┅┅”  
??文馨说∶“也许,她太喜欢洪原了,她装神弄鬼只是想吓跑我,然後好跟洪原在一起。”  
??“我倒有一种感觉,她对洪原不是爱┅┅”  
??“那是什麽?”  
??“恨。”  
??“恨就是爱。”  
??“这不是和爱相对的那个恨。”  
??“┅┅她为什麽恨他呢?”  
??“我不知道。”  
??“不管怎麽说,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她在搞鬼!”  
??“我和她在一起时,总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哪里不对头。最近,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终於想起来了——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她的右手!”  
??文馨的脑筋一下转了一个弯∶“她┅┅不是人?”  
??蒋中天想了想,说∶“我跟她同居过一段时间,她不像是鬼,也不像是人┅┅”

那她是什麽东西?”  
??“我也说不清┅┅”  
??文馨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神情突然变得冷淡了,说∶“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蒋中天急忙说,神态十分卑谦。
??“那我走了,我好要赶飞机。”  
??“你去哪儿?”  
??“杭州。”  
??蒋中天忽然想起了什麽,说∶“梁三丽对我说过,她就是杭州人,你应该试著找一找她的家,刺探一下她到底是什麽根底。”  
??文馨的眼睛亮了一下,立即说∶“可是,那麽大的城市,我到哪里找她家呀?”  
??“她说过,她爸是个大夫,她家开了一个牙科诊所——我就知道这些。”  
??“好吧,我试试。”  
??文馨说完,转身就走了,连再见都没说。  
??蒋中天坐在那里一直眼巴巴地看著她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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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1:00:41 | 显示全部楼层
肆拾柒∶寻根

??在杭州市,文馨只要忙完了工作就坐著计程车四处转,专门寻找牙科诊所。  
??她走访了十几家牙科诊所,都不对。
??这天晚上,她在一家面馆吃完饭出来,很偶然地看见胡同里有一家牙科诊所。  
??那是一个很小的诊所。
??她想试试运气,就走了进去。  
??一个老大夫正坐在桌前看医书。他戴著一副花镜,看起来年龄挺大了,但是头发却黑黑的。  
??“请问,这里有姓梁的大夫吗?”  
??老大夫抬起头,温和地说∶“我就是。你是┅┅”  
??“我是梁三丽的朋友,从七河台市来。”  
??“噢,你是三丽的朋友啊,快请坐。”老大夫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给文馨拉过一把椅子来。  
??“这孩子,一直在外面飘荡,常常几个月都不打个电话回来,我和她妈都特别惦念她!”  
??这时候,文馨的眼睛定在了老大夫的桌子上——玻璃下压著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是梁三丽,另一个男孩她不认识。  
??两个人都幸福地笑著┅┅  
??忽然,文馨感到这个男孩有几分面熟,接著她的全身一冷——他正是密密麻麻贴满她家各个角落的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啊!
肆拾捌∶目击

??保姆是一个读过高中的女孩。
??她睡觉很轻,只要有一点动静,就会醒来。
??她刚刚走进这个雇主家,就觉得有几分不对头——第一天她就敏感地发现,这一对男女并不是一家人。
??那天晚上,洪原喝醉了。临睡前,保姆听到梁三丽在卧室里尖叫了一声,她吓坏了。  
??後来,卧室里就没有动静了。
??可是,她一直睡不著,琢磨著这一男一女到底是什麽关系,还有,那个女人刚才为什麽尖叫。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静。
??她刚刚有点迷糊的时候,听到那个卧室里传出说话声。
??她竖起猫一样灵敏的耳朵仔细听了半天,只听到那女人的声音,却一直听不到那男人的声音。  
??她突然意识到∶那个卧室里并不是两个人在对话,而是那个女人一个人在说话!  
??这深更半夜的,她一个人在说什麽?  
??说梦话?  
??不是。
??她的语速很慢很慢,好像在叫魂儿,好像在叨念什麽巫术咒语,好像在练什麽邪功┅┅  
??中间,她又听到那个男人两声惊怵的叫喊,好像在一个遥远、幽邃的地方呼救。
保姆害怕极了,紧紧抓住被子,一动不敢动。
??後来,那怪兮兮的低语声终於一点点消失了┅┅  
??女主人过生日的那一天,又出了一件怪事∶蛋糕里冒出了一张照片。而那个男人的神态显得极其不正常。
??三天後的半夜,保姆听见有个人蹑手蹑脚地从那个卧室里走出来。
??她趴在门缝往外看,只见那个女主人轻轻抱著小梯子,朝卧室走去。
??她壮著胆把门拉开,小声问∶“阿姨,你要干什麽?”  
??女主人猛地回过头,压低声音,严厉地说∶“你睡你的觉。”  
??她把门关上,又从窗缝往外看。
??大约半个小时之後,那个女主人又把那个小梯子轻轻搬出来。她的脚下没有一点声音,保姆甚至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幻影儿┅┅  
??她躺下来。
??就在她要睡著的时候,又听见他们的卧室里传出了那个女人的恐怖低语声。  
??她下了床,轻轻打开她那个房间的门,使劲听,隐约听到女主人好像一个人在慢慢地讲故事,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她在给谁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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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1:00:59 | 显示全部楼层
保姆横下一条心,拉开门,轻轻轻轻走出去,来到了女主人的卧室前,趴在门板上听。  
??这回,那声音清晰了一些。  
??她果然在讲故事!  
??不过,她用的是第二人称——“你”,听起来怪怪的。  
??她好像用语言支配著一具具行尸走肉,或者引导著一缕缕阴魂,上演一场恐怖的剧┅┅  
??“窗外又传来了咕咕唧唧的水声,你听见了吗?┅┅是那些鲨鱼,它们摇头摆尾地游来了,游来了,游来了┅┅现在,它们聚集到了你的窗外┅┅窗外特别黑,特别黑,特别黑┅┅”  
??保姆的耳朵不知不觉挨在了门板上,那门竟然虚掩著,它裂开了一条缝儿。  
??保姆朝里看去,头发一下就竖起来了!  
??在明晃晃的月光下,她看见那个女人穿著雪白的睡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个男人的头顶,她的头发垂下来,蒙在脸上,像个鬼。
??她的双手插在那个男人茂密的头发里,好像一条条毒虫咬定了荒草中的一堆腐肉,它们以奇特的排列方式死死叮在那上面,无声地吸著血。
??它们纹丝不动,牢不可分┅┅
??她吓得一步步退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锁死了,然後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躺下来。  
??她隐约听到,那个女主人又嘟嘟囔囔说了好长时间,终於停止了。那个卧室像棺材一样死寂┅┅
第二天晚上,她又听到他们的卧室传出那个女人的窃窃低语声。
??她又轻轻走出去,趴在那个卧室的门外偷听。
??“那些鲨鱼纷纷往外吐著东西┅┅那是一块块血淋淋的人肉┅┅那是血淋淋的眼珠,鼻子,耳朵,嘴巴,牙齿,舌头,气管┅┅那是血淋淋的头发,骨头,指甲┅┅它们一点点聚拢,聚拢,聚拢,速度很慢,很慢,很慢,终於合成了一个人┅┅她是冯君,那个死去的冯君┅┅她赤身裸体,鲜血淋漓,直挺挺地从窗子飘进来,飘进来,飘进来┅┅”  
??保姆的心越跳越狂烈。
??“她站在了你的床前┅┅你看了看她的左胳膊,那上面没有手,乌黑的血滴答滴答往下淌┅┅”  
??保姆不敢再听下去,退回房间,在床上抖成了一团。
??她想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这个女主人有梦游症!  
??早晨,她爬起来做早餐的时候,那个男人像瞎子一样闭著双眼把她叫过来,让她看看房子里有没有陌生人的照片。  
??她感到这一切都十分古怪。  
??最後,她走进他们的卧室,竟然看到床头有一摊血!  
??白天,女主人出去了,那个男人在沙发上枯坐了一整天,不吃不喝,好像要死了。  
??这天夜里,保姆仍然没有睡。
??她静静地聆听那个卧室的动静。
??可是,她一直等到後半夜,那个卧室都死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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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1:01:12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悄悄走出去,来到那个卧室的门前,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
??突然有个好奇的声音贴在她的另一个耳朵上,悄悄地问∶“圆圆,你在看什麽呢?”  
??她头皮一炸,猛地转过头来,差点撞到一张阴森的脸上。
??是女主人。
??“我┅┅我┅┅”她不知道该怎麽解释。  
??女主人直起身,小声说∶“睡吧,没什麽好看的,真的。”  
??保姆赶紧低下头,无声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又难堪又恐惧。摸了摸脑门,一层冷冷的汗。
??次日,她醒来之後,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房子里只剩下了她和女主人。  
??吃早餐时,她一直低著头,不敢看女主人的眼睛。
??吃完早餐,她开始收拾房间。女主人一直在沙发上静静地坐著,看著她。  
??她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就不停地干活,擦地板,擦家具,擦玻璃┅┅  
??有几次,她鼓足勇气停下来,想对她说,自己不想做这份工作了,现在就走,回到劳务市场去,哪怕不要这几天的工资了┅┅  
??可是,她一看到女主人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就把话咽了回去。

她害怕她。
??“阿姨,我想出去买点菜┅┅”她想逃了。
??女主人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不用,还有那麽多呢,够吃几天的了。”  
??她的心一下就凉了。
??吃完晚饭,天就黑下来。
??那个男人还没有回来。
??也许,他今夜不会回来了┅┅  
??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忐忑不安地想著,假如今夜那个男人真的不回来,她怎麽和这个可怕的女人在同一个房子里度过这慢慢长夜┅┅  
??女主人慢慢走了过来。
??她站在了保姆的背後,却不说话。
??保姆正在擦油烟机,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睡吧。”女主人说。
??保姆低声说∶“我把它擦完┅┅”  
??“太晚了,不用擦了,睡觉。”女主人又说,她的语调已经不容再拒绝。  
??保姆只好放下抹布,转过身,低著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了灯,脱了衣服躺下来。
??女主人也慢慢走回了她的房间,轻轻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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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1:01:4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男人到底没有回来。  
??保姆不敢睡觉,她拼命地瞪著眼睛,捕捉著房间里的任何一个声音。
??那个卧室一直没有动静,就像一苹张大的耳朵。  
??保姆一直熬到後半夜,实在太困了,就一点点迷糊了。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一下又瞪大了眼。其实,在这麽黑的夜里,睁眼和闭眼几乎是一样的。
??她听得出,女主人从她的卧室里走出来了,她肯定没有穿鞋,那是光著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她走得很慢很慢。
??终於,她走到了保姆的门前,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圆圆┅┅”  
??保姆紧紧闭著嘴,不敢说话。
??女主人轻轻拉开门,闪身溜进来。她穿的还是那件软软的雪白睡衣。
??保姆赶紧闭上了眼睛。
??女主人把脸凑近她的脸,一动不动。保姆压抑著狂跳的心,尽量使呼吸均匀,装成睡熟的样子。
??女主人盯了她很久很久。
??保姆竟然感觉不到她的鼻息。
??终於,女主人轻轻爬上了她的床,坐在了她的头顶。停了一会儿,她把双手轻轻插进了她的头发里。
??她的动作温柔极了,但是保姆却恐惧到了极点,简直要失声叫出来了。  
??女主人的手指在保姆的脑袋上慢慢移动著,摸索著,寻找著,好像一条条软软的虫子,保姆感到头皮麻酥酥的。
??终於,那一条条虫子在她脑袋的四面八方找到了各自的落脚点,然後,一点点用了力。保姆竟然感到很舒服。
女主人终於开口了,语调慢慢的,慢慢的,听起来令人浑身发冷。
??“夜深了┅┅你跌跌撞撞地走在一条孤独的土道上,四周光秃秃的,连一棵树都看不见┅┅土道一直朝下倾斜,越来越深,越来越黑┅┅你是多麽害怕啊!心里想,这是通向地狱的路,千万不要再朝前走了┅┅那条土道突然更加倾斜了,你止不住脚步,身不由己地朝下奔跑┅┅前面出现了一个毛烘烘的东西,是一条诡异的黄貔子,它像人一样直立在土道的中央,龇著白惨惨的牙,说话了——”  
??接著,女主人的语调就变了,细声细气,怪腔怪调,似乎在模仿黄貔子的声音∶“你半夜里看到的,并不是你的女主人,而是我┅┅”  
??保姆想打个喷嚏,她拼命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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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1:0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女主人又恢复了慢慢的语调,说∶“你快吓死了,一动不敢动┅┅那条黄貔子突然窜起来,像影子一样射到了你的脊梁骨上,你的脖颈感到毛烘烘的,还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臊气┅┅它在你的背上一边磨牙一边说——”  
??女主人又开始模仿黄貔子的腔调了∶“你不许把你看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就会这样附在你身上,让你又哭又笑又蹦又跳又打又闹,一到黑天就犯病!”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了慢慢的讲述∶“接著,那条黄貔子就从你背後跳下来,围著你又哭又笑又蹦又跳又打又闹,那样子很滑稽,很恐怖┅┅”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终於听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指轻轻轻轻从保姆的头发里抽出来,收了回去。  
??她轻轻轻轻下了地,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身来,注视了她一阵子,终於无声地走了出去┅┅  
??保姆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全身像散了架。
刚麻麻亮,她就起来了。
??穿衣服的时候,她看到枕头上散落著几根黄色的毛,仔细看了看,不知是什麽动物的。她直起身,走出了卧室。
??女主人正巧也从她的卧室走了出来。
??她静静地看著保姆的脸,说∶“昨夜你睡著了吗?”  
??保姆低下头,颤颤地说∶“睡著了┅┅”  
??女主人盯著她的眼睛,笑了笑,说∶“不像。”  
??保姆忽然说∶“阿姨,我晾在阳台上的内裤掉到楼下去了,我去捡回来。”  
??“不要和陌生人讲话,快点回来。”  
??保姆快步下了楼,撒腿就跑,再也没回来。
肆拾玖∶第十一根手指

??梁三丽和冯军是龙凤胎。
??他们的生日当然是同一天。
??梁三丽先出生,是姐姐;冯军後出生,是弟弟。
??梁三丽跟了父亲姓,冯军跟了母亲姓。  
??小时候,梁三丽和冯军一直形影不离,感情特别好。上学之前,他们穿的衣服都一模一样。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在同一个班,在同一张桌。
??也许因为冯军总跟梁三丽以及她那些女伴在一起玩的缘故,从小他就有一些女孩气。  
??尽管梁三丽只比冯军早出生一会儿,甚至还没有冯军长的大,但是,从小到大,她一直以小姐姐的身份,全方位地照顾、保护著这个有点孤僻的小弟弟。
??每当冯军被大班的哪个男生欺负哭了,梁三丽一定要领上弟弟,气势汹汹地到那个班去,找人家算帐。
??可是,每次的结果都一样∶她刚刚站到敌人面前,还没等说话,就已经气得全身发抖,“哇哇”大哭起来,受到敌人一阵嘲笑。  
??他们喊她“六指儿”。
??她的右手上多一根手指头。
??上中学之後,冯军渐渐发现他这个小姐姐其实很弱小,根本无力保护他,他就不再依靠她了,更多的时候他都躲开她,一个人独来独往,也轻易不向姐姐吐露他的心事了。  
??而梁三丽总是不放心,总是追随他一起上学、回家。  
??就这样,他们一起读完了中学,一起考到了北京,冯军学摄影,梁三丽学医。  
??冯军背著姐姐辍学了,开始在北京艺术圈里混。梁三丽知道後气坏了,可是她根本抓不到他的影子。
??那以後,梁三丽简直成了冯军的父母,一天到晚给他打电话,心都操碎了。  
??很快,梁三丽就毕业了,她被分配到杭州市药检局,可是她放弃了这份舒适的工作。为了照顾弟弟,她留在了北京,开始了辛苦的打工生涯。
??和辍学一样,冯军在做变性手术之前,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他只给梁三丽的手机上留了一个短信,说他和几个朋友到西藏拍照片去了,然後就没有了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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