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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蔚蓝深蓝

《荒村女吊》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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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 16:35:13 | 显示全部楼层

书房内的画(2)

可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这个房间却是书房。

四周墙壁挂满积满尘土的书画,满屋书架上全是密密匝匝的书,靠墙的三四只云纹花饰的大瓷缸上,插着一卷卷的纸轴。沉香木的书桌上放置着文房四宝。有一面木雕镂花的屏风后,掩了一张床,想必是柳骥远之卧榻。看来此间既是柳骥远书房,又是他的寝室。

代川玉游览了一下,确定此地也非藏人之所,他才退了出来。

小八哥不在这里!

他吁了一口气,准备离开,可才刚走了几步路,身后的门,嘣的一声巨响,关上了,着实把代川玉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他回头,纳闷地看到所有的门全开着,唯独他刚出来的书房大门关上了。

刚才没风的!就算有风,书房里的窗户也合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会突然将那近百斤重的大门吹拢呢?

他狐疑地上前,轻轻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他再用蛮力,狠狠将其推开。

嘣———

他探进头看,书房内的东西依旧原样,他也的确没记错———窗没开的!最奇怪的是,门是这么奇怪地关上了,书桌上的宣纸纹丝未动。

越没动静,却越显得阴森可怖,代川玉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看了看大门的转轴,用手摆动了一下,转轴很正常,甚至是紧的,一点也不松,靠它自然的滑力,是不可能自行关门的。

他想了想,找不出答案,只得仍旧出来,准备回去。

刚一出门,又是嘣一声巨响,震撼传递到他的全身。

他转过身子,看着又合拢的大门,呆住了。

这次没打开门,他回转身,就要走。

书房大门,突然又嘣地打开。

他继续走。

书房大门,又嘣地关上。

重复地,像个顽皮的小孩子玩耍着诡异的游戏,乐此不疲。

他停住脚步。

门也不动了。

他再走。

门又大开,大关,乒乒乓乓。

它以这样的姿势,在挽留他。

———代川玉突然明白了。

“是你吗?是你就出来见我,用不着玩这样的游戏。”代川玉对着书房喊。

书房内一片寂静。

他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地上前,走到书房内。

依旧是那些摆设。他不耐烦地走到书房的窗口前。

打开窗,看了看窗外的景物。

这书房真是个好地方,开窗即可眺望世界,关窗便可自成天地。前方有棵树,一地的落花。他边赞叹,边探出身子看,突然看到不远处有座奇异的建筑。

他一看便明白了,这定是祠堂!祠堂正门有石猊一对,进门即是个已见破败的戏台子,外围则是用砖墙封护,却仍能看得出内部基本为对称布局的祠堂。

这就是王族祠堂!三十年前在此演最后一场盘吊大戏的地方。

吊死过一个盘吊戏者,据说就是被死后的柳依春吊死的。

他从来没去过那个地方。这也难怪,王村已经成这样了,谁还有心思托他去修补那里,任其颓败消亡,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突然,一些人影在白光中浮现,慢慢走过来,向着王族祠堂的方向。

怎么还有人到那里去?

人们的样子越来越清晰了,他渐渐看清,是奶奶、翠娘等人。

走进正门前,奶奶抬头,朝着代川玉这方向看来。

代川玉赶紧缩下身子,蹲在窗口下面。

看来祠堂离这旧宅还是近的,他都能遥遥听到下面人们谈话的声音。

“我看到那旧宅里好像有人。”奶奶的声音。

“没有的。”翠娘的声音,“您老可能看错了。”

“那柳骥远书房的窗怎么开了?”

“那老宅子,门窗都坏了,肯定是自己打开的。奶奶别担心,没事的。”

“噢。”奶奶的声音,“你们都备好了吗?”

“放心吧,奶奶。”好像是陈二娘的声音。

“千万要留心着,我们等了这么多年了……”奶奶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大概是走进那祠堂里去了。

她们说什么,越来越不清晰,却也越来越让代川玉生出许多的疑团出来。

看样子,奶奶不是急着在找小八哥,倒好像是在筹备着什么大事。可眼下还有比小八哥的失踪更大的事吗?奶奶是不是急得失了神吧?可听她刚才说话的思路,缜密清晰得超乎常人,甚至她还能留意到柳骥远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

———她竟然还有这个心思去留意?

代川玉蹲在地下,百思不得其解,他边思索着,边从地下爬起来。

在站起身子前,他看到一排书架下有一团白白的东西。

那是什么?

他走了过去,伸手把它从书架下掏了出来。

原来是一团宣纸,被揉成一团丢进了书架下。

旧黄的宣纸黏附了许多灰尘,年久后纸张失去了水分,打开时能明显感觉纸张变脆变硬。代川玉小心翼翼地铺开宣纸,他想象着那满腹才华的柳骥远的洒脱雅逸、龙飞凤舞的书法,或者是柳依春那浓墨重彩、美不胜收的丹青画。

可跃入眼帘的画,却让他大吃一惊。

画上画着的只是一个人,确切说是只有半截身子的人!画中人只有上半部分,到大腿根部就全没了。

并非是画者遗漏了画中人的大腿以下部分,而是画者本身要表现的就是没有了下半身的人的身体!

画中人的脸因为惊恐而狰狞万分,他的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伸手朝天,看得出整个身子因为剧烈疼痛而扭曲变形,大腿以下空缺处鲜血淋淋,猩红的颜色令人感到不安和恐怖。

这是被活活截了下半身的人的样子。

代川玉感到一阵恶心。

他心里的疑问更大了。

谁,会画这么残忍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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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 16:37:33 | 显示全部楼层

王族祠堂(1)

灰蒙蒙的日光照进房内,射到他的身上。

代川玉攥着那幅画,瞠目结舌的表情保持了好久,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已起了一层黏湿的水汽,手心里也出汗了,那画里猩红的颜色似乎融化了流动了,通过他手心里的汗,慢慢流淌,渐渐汹涌,向他劈头盖脸地冲去。

他手一抖,纸张抖瑟了一下,猝然飘了下去,掉在地上,无声无息。

那幻觉也就戛然而止。代川玉粗粗地喘了一口气。他站到窗口一侧,看下面的动静。

等了好久,才有声音又由远至近传来。他缩回身子,静静听。

“明晚,都留意着点。”又是奶奶的声音。

“是,我们会的。”是陈二娘的声音。

“那代川玉该怎么处置他?”翠娘冷冷的声音。

代川玉全身出汗了,他竖起耳朵屏住呼吸。

“奶奶说了,这段时间够他受的,你别动不动……”陈二娘责怪的声音。

“哼,我看那小子横竖不顺眼。”

“少安毋躁!”奶奶严厉的声音。

大概气氛僵持住了,静止了一段时间,另个声音打破沉默,安慰翠娘似的说:

“别急,有他那一天的。”

“那小八哥?”

什么话也没有了,没有人回答。

没有人回答,更令人觉得可怕。

刚才那段话,让代川玉呼吸滞重,心中一惊,什么叫“有他那一天的”,是让他走,还是……还有小八哥,小八哥到底怎么了?

不是他多心,她们口气里的冷酷,以及那份沉默背后可怕的酝酿,虽然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还隔了一层厚厚的墙,他还是能感受得到。不论她们有什么样的计划,都不该牵扯一个无辜人,特别是她们的亲人———小八哥。

“留意着米氏,千万……”

“放心吧,这小蹄子不会……”

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了。

这一段对话,让他更宛如走进迷宫般迷茫,此刻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要相信奶奶,他对自己说。但是有用吗?奶奶留下无数次的破绽,让他对她的这份信任,越来越支离破碎。每一个谜团,像个坐标,渐渐显出所在地段,但所有的谜团加在一起,反而失了方向,像挂在梁上的蛛丝交织成的大网,加之屋风横穿,夜雨纵击,怎么看都乱了,糊了。

到底是谁善谁恶?

他慢慢地走到书房中间,凄然一笑,心中哀凉万分。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但阳光驱散不了他心中的寒冷,恐惧。

可怜的小八哥,天知道你遇到什么样的亲人,什么样的事情了?

突然,他醒悟过来。

小八哥,不可能在这个旧宅内。

不是女吊带走小八哥的,而是她们———王村里的人!

小八哥,有可能被藏在那祠堂内。

确定她们离开,代川玉走出了旧宅,庆幸小雨站的地方不是她们经过的地方,要不被刨根究底一番。不过看样子,小雨也是不知情的。这个村里被瞒的人除了他,还有小雨,或许还有米氏。

但他还是忍不住,粗暴地让小雨不要再跟随着他。

小雨一时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得要掉眼泪。

“小八哥不在里面吗?是不是刚才我说话声音太响了,惊动了女……里面的那个人?”

可怜她一直不敢轻易说出“女吊”两字,遇到非说不可时,也是回避了选择别的字眼说。

“不是。”代川玉生硬地回答。

“那就让我跟你一起找吧。”她哀求着,突然她说,“我知道你跟我娘合不来,但你放心,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同我娘讲,也绝对不会同另外的人去说。川玉哥哥,我只想跟在你后面,确定你安不安全,这样我也心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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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 16:4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王族祠堂(2)

他一直把小雨当孩子,以为她天真的什么都不懂,而如今她的这一番话,让他意识到原来她早就已经懂得他的顾忌,她也在竭力回避他的顾忌。他真的把她看小了。要不是她被逼急了,恐怕不会轻易地说出这番话来。

“川玉哥哥,我想跟你在一起,不管是难,还是险,我都想跟你在一起!”

小雨含着眼泪坚定地看着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她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得像一颗半透明的耀眼珍珠。

如此真诚地对待他,而他以前还对她这般那般的避讳,比起她的勇敢与坦荡,他突然感到羞愧。

于是,他决定带着她,一起悄悄地潜进王族祠堂。果真,小雨无限地信赖着他,不问缘由,只放心地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他们飞快地穿过戏台子,向祠堂走去。通向祠堂的路上铺满了平整的青石板,雨水冲刷过的苔痕犹在,路的尽头是祠堂的井,井很特别,同别的地方的井略有区别,它大而高,井的墙体上还刻着四个字:“四水归堂”。

代川玉并没刻意去留意这口奇特的井,他直奔祠堂。

祠堂的破败,的确超出他的想象。堂内横梁红漆斑驳,地上长满了比人还高的野草,一块花梨木的匾倒扣在草堆上,半搭在匾身上的是一口口棺材,这些都是村里人为自己身后事所准备的,都没怎么上红漆,潦潦草草地放着。有一口棺材大概是年久失修,更是显得破旧不堪。整个祠堂像破了相的老人,看起来落魄而阴森。

“小八哥———”代川玉低低唤了一声。

小雨也轻轻唤:“小八哥。”

没有人回应。

他们又接连唤了好几声,无人。

正当他们沮丧时,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鬼祟地从他们身后响起。

“谁?”他低喝回头。

没人出来,但那声音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肆无忌惮地响着。小雨有些害怕地僵在那里。代川玉寻声望去,一只黑色老鼠从草堆中蹿了出来。它大概也没料到前方有人。两头都受了惊吓。老鼠死命地逃出代川玉挡在前头的路,拖着一根光秃秃灰红的尾巴向前蹿去。只见它速度奇快地直奔那口井,一点犹豫也没有,直接就跳进井里。

这老鼠不死翘翘,也定撞得七荤八素的。

代川玉回转身前,脑子里像是被接通了电似的,哧啦啦———猛一激灵,他立住了。

这老鼠跳进井内,总会有声音吧,哪怕是最微弱的投水声。

可是,没有!它像跳进了一个无底的悬崖,无声无息。

代川玉满心狐疑地走近那口井,越走近,他越感觉怪异。整个青石板和井的墙体上都有苔藓,可唯独井的井沿上光滑干净,没有一丝苔藓生长的痕迹,就像是有人打扫过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去,向井内望去。

这一望,将他看傻了,过来的小雨也看傻了。

“天哪,我从来就没注意到这口井是这样的。”小雨叫道。

这口井,竟有台阶贯穿到井底。难怪那只老鼠不怕摔死,原来这里有台阶。它只需一纵到最上面那台阶上,然后一级级地跳下去,哪还可能摔得死呢。

代川玉看着这口有台阶纵贯上下的井,百思不得其解。造个井,是为引天上之水,可它偏偏还拾阶而上,难道还要引地下之水吗?可引地下之水,也未必用得着这台阶。

罢,罢,罢,与其这样猜测,还不如下了去,看个究竟。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异样,就到第一块台阶上,试了试脚,觉得底下稳实的,才放心地将手放开,叫上小雨,一起慢慢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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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 16:41:05 | 显示全部楼层

王族祠堂(3)

这口井的里面散发着糜烂破败的味道,看来同祠堂一样荒芜已久。它不仅外面做的高大,里面更是宽敞,枯叶飘零在井底,铺了厚厚一层。而井底的外侧,有条引水道,难怪这里不会积水,看来别有洞天。代川玉想仔细看看这水引向哪里,借着正巧照进井内的光,却惊讶地看到井壁上有一个龛窟,内有火石及一些蜡烛。他拿出火石,轻轻点亮了蜡烛。他就着淡淡的烛光看去,还等不及让他去研究那引水道怎么让这井常年不积水,就看到有扇门,嵌在井壁的一侧。

这里怎么会有一扇门?

他走了过去,用手推了推,门轻巧地开了。

眼前,更是让他们两人瞠目结舌,眼前是个黯黑长远的地洞,地洞里一股浓重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他别转了头,屏了屏呼吸,再转头细看。

这地洞看来是人工凿成的。他走了进去,刚好能站直,能做成这么高的地洞,所费人工可谓巨大。代川玉又赞叹又感到无比地惊诧,在蜡烛光的照耀下,他先小跨步地往前行走,小雨随在后面,如果一旦有什么意外,他还可以替小雨挡一下。

整个地洞内散发着腥臭味,加之浓重的霉味,让人联想到墓穴的气息。脚下似有什么东西爬过,代川玉把蜡烛往下一晃,低头看到一只肥大的老鼠,大摇大摆地溜过。

小雨惊叫了一声,整个人乱蹿起来,嘴上叫着“老鼠,老鼠”,直直地冲到代川玉的身后,手忙脚乱地抱住代川玉。原来是那只肥老鼠将人的腿当成柱子,视若无睹地爬上了小雨的腿。代川玉回过身,回手抱住受到惊吓的小雨,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把头钻进了他怀里的小雨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这个地方,竟然有这么大的一只老鼠!他不禁感到一阵恶心。还没等这恶心劲过去,他就被蜡烛所照到的脚下泥土所吸引。他放开小雨,蹲了下去,看到泥土上有暗沉却醒目的红色。他将蜡烛向前一伸,看到沿路都有这样的红色,一路的斑斑驳驳。

小雨也看到了,她又一次惊叫:“是血,一定是血!”

的确,小雨说得对,这是血,渗进土里的血,而且时间很久,绝不会是新鲜的血。

绝对不会是小八哥的,这让他宽心。

这个地洞,因为这一路的血,显得前方深不可测。小八哥极有可能被她们带到这里来了。既然来到这里,索性就再往前走。代川玉咬了咬牙,抑制住内心的惶恐不安,硬着头皮拖着小雨的手继续前行。

这地洞的路程并不短,一路上他都能看到地洞的墙面上有龛窟,内里置着蜡烛与火石,与井壁上那龛窟一样。

如此煞费苦心的建造,真不像是这些懒散的王村人所为。

疑团已经越来越大了,代川玉猜测着地洞的末端引向在何处。

地洞末端是死路一条,上有一块极厚的铁木板。代川玉将蜡烛交给小雨,他自己扶住铁木板小心翼翼地往上翻开。

一束刺眼明亮的光,射进地洞内,刺痛了代川玉的眼睛。他闭了闭眼睛,等眼睛能适应外面的强光时,他继续慢慢掀开铁木板。

代川玉轻轻地探出头,东张西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由迷茫到愕然。

他的头上是一排从低到高的竹制阶梯,他所在的位置,刚好就在这阶梯的下端。透过竹木之间的缝隙,若隐若现着一座高大的山。

不对,像是个楼……

禁不住,他低低喊了出来:“怎么会是这里?”

这里,是头楼!

壁画

露出地面的小雨也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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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 16:42:29 | 显示全部楼层

王族祠堂(4)

“这是什么?”她前后左右地看,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这是头楼,你们村里人纳凉的地方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小雨摇摇头,说:“这座山,不对,我看它像个楼,这是我第一次才看到的。”

果真如此,虽然上次在向奶奶提到头楼时,代川玉已经明显感觉到奶奶有可能在说谎。但不管如何,他仍旧还是没有料到,这个谎,这么容易地就被戳穿了。

奶奶为什么要说谎?

他决定不管如何,都要进去看个究竟。于是他对小雨郑重地说:

“小雨,我要进去看个明白,里面可能会可怕,也很危险,我不希望你进去。”

“不!”等他一说完,小雨马上就给了他一个坚决否定的答案,“我说过,我要跟你一起的!”

代川玉只好带着她继续前行。

这次,没有任何阻力,他们终于顺畅地走进了头楼的里面。

头楼口的那个人头骨依旧还在,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它。或许是代川玉前面给了她一个提醒,或许是怕自己再大惊小怪下去代川玉就将不再带她前行,小雨出乎意料的安静,只有她粗粗的呼吸出卖了她掩藏好的害怕。他们都感觉自己将要看到一个大型的坟场,里面全是人的骨头及腐败的动物尸体。

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如果小八哥不在这里,他们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寻他了。

壮着胆子,趁着手上的蜡烛还没燃尽,借着灯光,他们看到有许多龛窟,里面有许多油灯。

代川玉点燃了洞穴内的一盏油灯,小雨也随之跟着做。他们奇异地发现每点亮一盏灯,顶上都有一面铜镜反照它的光芒。当所有的灯都点着之时,整个洞窟内瞬间变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环顾四周,这是个巨大的洞窟,头顶上居然是一面面平整的铜镜,它们反射的光将里面所有的景物都照得纤毫毕现。

代川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被眼前巨大的场面震撼住了。

这个巨大的天然洞窟内,里面竟然有几十张长条的雕花红木八仙桌及彩绘镶玉虎纹椅。这样的木料和做工,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简陋村庄内的荒野山洞内?而且又竟然是如此的华丽奢侈。眼前精致的石雕细刻,高贵的华丽装饰,让代川玉眼花缭乱。而最让他啧啧惊叹的是洞窟内绘有大幅的壁画,几乎占尽了整个洞窟的壁上空间,规模极是宏伟,而线条轻柔和细腻,色彩浓郁饱满,瑰丽旖旎。它们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给人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

左边壁画的首端画着两神,千里眼与顺风耳,画得极其凶神恶煞的,似乎随时都监视着人类,随时都会出来给人一击。对于这两神他们没作过多的停留,只是略略一看,就去看下一幅大壁画。

细细一看,这幅大壁画,令人讶异,不仅是恣意的大,除了前面两神,它几乎覆盖了左边洞窟的整个墙壁,更令人惊吓的是它画中的内容:一队的人群浩浩荡荡地出行。整齐排列并不稀奇,可是这些人都失去了头颅,他们手上全捧着自己的心脏。而在他们排列的前方,一个黑面判官样的人,拿着一柄大秤杆,一头悬着一些黄金,一头称着每个人献上来的心脏。他的身后,密密匝匝的全是心脏,堆得像座小山一样,而每颗心的颜色均是不同,有红色,有黑色,有半黑色半红色,甚至有白色。

这幅壁画,让人费解,代川玉驻足许久,也没想出是什么含义。

“这是一颗颗心吗?”小雨发颤的声音。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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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 16:43:43 | 显示全部楼层

王族祠堂(5)

“这些人怎么没有了头,他们为什么要拿着自己的心去称,难道他们拿自己的心去换取黄金?”

这个话,有些道理,代川玉似悟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向前移动。

再走到洞窟的右边,也看到一幅与左边大壁画一样大小的壁画。在这横幅长卷式的壁画上,也是以黑色为底色,用暗红色勾线,整个画面色调冷而且阴森恐怖。画中的天空黑云阵阵,一些人,不对,更应该是像足了骷髅的人群,状似惊恐,他们或伸手向天,或高声尖叫,或魂不守舍,或痛苦万分……这些人扭集在一起,体态很不自然,看去简直是一幅地狱图。代川玉在这壁画中感受到了恐惧、哀伤、绝望和死亡。他边走边看,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直到走到最末端处,他突然止住了脚步。代川玉看到这群人中的一个,他感到眼熟,那画里人的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伸手朝天,看得出整个身子因为剧烈疼痛而扭曲变形,大腿以下空缺处鲜血淋淋,死亡似乎随时都在笼罩着他。

这又是被活活截了下半身的人的样子。

代川玉一愣,他想到柳骥远书房内的那张画中的人,与这壁画中的这个人,一模一样。

小雨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攥住了代川玉的衣袖。他知道她肯定害怕了。这么邪恶的壁画,大面积地出现在人的视线中,冲击着人最后的防御和最后的极限。

他慢慢前走,最后面的画是门神类中的天聋与地哑。但此时的他无心再浏览,他被那些画中的某些东西给击中,他无法想象这些画中蕴藏的含义是什么。但他感觉出这些画中所透露出来的一种信号与信息,很强烈的,像是警告,对,严厉的警告!

呵呵,奶奶也说得太离谱了些,她所说的“防暑纳凉之处”,同眼前这个豪华恐怖之所,怎么也无法联系到一起。

如果是纳凉之处,何必画这么多可怕兮兮的东西?看着这些令人抖瑟的壁画,难道还能让人安然入眠吗?

原本静悄悄的周围,突然发出一个声音,像是什么掉在了地上。

代川玉一惊,他与小雨面面相觑,都想到了一个人———翠娘!只是迟疑了一下,见没有任何动静,他们才觉得不对,赶紧跑了出去。

站在圆门上俯视下面,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代川玉警觉地走了下去,在草堆中小心地绕着头楼四处行走,还是没见到任何潜伏着的动物或人。

正当他走到头楼的后面,边走边怀疑自己的耳朵时,突然一样东西劈头盖脸地向他砸来,他的双手本能地向上一捧,拿到面前一看,妈呀———他忍不住惊叫一声,吓得他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扔到地上。

是一个人头骨!

头骨扑通通地掉到地上,一对空洞的眼窝望着代川玉。

代川玉毛骨悚然,他惊吓着往后趔趄地退了几步,突然感觉脚下又踩了一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根骨头,人的手骨!

怎么又有手骨又有头骨?代川玉不禁抬头往头楼的墙上一看。这个时候听到代川玉呼声的小雨赶紧跑了过来,一见他好好的,刚吁了一口气,可随着代川玉的视线一望上去,不禁大惧。

这一看,差点把他们两个给吓得魂飞魄散。

整整一排人的骷髅架子全垒在这头楼的后墙上,大概是雨水冲刷的缘故,渐渐暴露出来,有的还隐藏在这头楼的土里,有的则已经完全暴露,就靠一点点土黏着,大概也经不起太多的风吹日晒了。

这些骷髅的腿都只有一半,同那画中的人一样,没有了下半身。

触目惊心的满满一墙,惨不忍睹。

这是怎么了,这里活脱脱就是一个大战场,一个曾发生过最惨绝人寰的战争的大战场!可为什么要把他们的枯骨全粘在这个墙面上,看上去,整个就是一面大大的“骷髅墙”。

他们俩何曾见过这么惨烈而又恐怖的场景,惊得瞠目结舌。那些骷髅散发出来的腐败之气,逼近了他们的嗅觉。他们被这股死气包围,顿觉得寒气骤增。

“小雨,你真不知道这里吗?”代川玉不敢相信地回头问。

“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小雨说话已经语无伦次了。

“可你娘知道,上次她还找到我,在这里。”

“我娘神秘兮兮的,她,她从来不跟我多说话的。”

“那这里发生过什么战争,你也没听说过吗?”

“没有,真的没有。”小雨都快急得哭出声来了,抑或是被吓得要哭出来了,“我从来没听说过,也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可怕的地方。”

代川玉看着小雨的脸,他相信她绝对不会撒谎。沉吟了半晌,他也没有任何一点点的思路。

但有一个疑问,却越来越大。

———连小雨都瞒着,这个王村里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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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 16:45:22 | 显示全部楼层

命悬一线(1)

正在这个时候,鬼森森的,又有一根骨头扑通掉了下来,毫无预兆地砸到小雨的面前。小雨这下再也憋不住了,捂住自己的耳朵,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她的声音又尖锐又持续,整座山的鸟都给她惊醒了,啪啪啪地在空中乱飞起来。

或许是小雨的尖叫声,导致眼前最无法令人相信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陷在泥墙上的骷髅群,大概是风吹日晒年岁日久,终于无法再勉强维持,在小雨的尖叫声中纷纷崩塌摧毁,磷磷白骨瞬间风化成细碎的粉末。一阵大风恰巧吹过,每一具骷髅群随之土崩瓦解,一点点消散,很快就灰飞烟灭了。

如此惊异而恐怖的场景吓傻了每一个人,少说有百来架的骷髅,仅瞬间,就这么没了。

这是可怖的一面,也是令人心酸的一面。

他们是什么人?想到这个,代川玉的心里就难过,这些人莫名其妙地死后,就这样被埋于此,也不知道这世上是否曾还有人牵挂着他们,更不知道他们的亲人是否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一个下场。

他们就这样,匆匆为人数载,死后在这骷髅墙上无法安宁地立了数载,接着就匆匆消失了,无名无姓的。

人这一辈子,虽有如夜空烟花的万紫千红,可最终仍落于万籁俱寂,空来空去而已。

还没等代川玉在惊愕与感怀中醒悟过来,小雨急喊:

“川玉哥哥,有狼,有狼!”

代川玉一回头,果真看到在百丈外有头狼,它的嘴上还叼着一根人骨,双眼发出碧绿色的寒光,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俩,然后不紧不慢地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生死攸关的时刻到了,代川玉知道,再不跑,手无寸铁的他和小雨将难逃一劫。

他轻轻地说:“小雨,你还知道回地洞的路口吗?”

小雨颤抖着低声答:“我知道,我记得怎么回去。”

“那好,你先退到墙上,悄悄地退,你躲在我身后,我遮住你,到墙的拐角时,你转身,赶紧跑!记住,别回头,要跑得快,拼命地跑,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跑到地洞出口处就下去。”

代川玉蹲下身,拿起那根被他先前踩住的手骨。那狼看到他拿着手骨,以为他手上有了武器,顿时停住了,立在原地。

可代川玉明白,这根手骨,估计也同刚才那些风化的骷髅一样,已经没什么坚固性可言,他要是拿它打狼,恐怕还没用力,也就碎了化了。

但眼前只能借它壮胆,暂时吓唬吓唬那头狼,压制一下它想进扑的气焰,能拖一时就一时,先让小雨逃出眼前这个困境。

“不,我们一起走。”小雨在此时还是表现得很执拗。

“听我的,我们一起跑跑不掉,必须要你先走,因为你跑得慢。相信我,你在洞口里面等我,你前脚跑到,我后脚就会跟到。”

“可是……”小雨实在担心。

“没有可是,你再拖时间下去,我们两个就都难逃了,听我的,我一喊跑,你就赶紧跑。”

他们边说边已经悄悄移到头楼的墙角。代川玉站小雨的前面,挡住了狼的视线,小雨靠在墙角的另一面,呼吸越来越重。

代川玉憋住气,沉声喊:“准备好……”

小雨点点头。

紧接着,代川玉从喉咙里坚定地蹦出一个字来:“跑!”

代川玉一喊“跑”字,小雨果真如箭般嗖地直蹿而出,她拼尽全身力气地奔跑,一直跑向地洞出口,这个路程是她这一生所经历的最漫长的道路,地洞的出口也渐渐清晰起来……地洞出口越来越近……终于触手可及了……她要死要活地打开那块铁木板,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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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 16:4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命悬一线(2)

铁木板嘣地关上了,里面一片漆黑。小雨没等自己的气缓过来,马上又打开铁木板,四处寻找代川玉。

可哪里有代川玉的身影?天色已经发黑,周边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小雨焦灼地探着头,等待着代川玉倏忽间地出现。

而那边,代川玉与狼僵持在一起。大概是知道了另一个人已经跑走,原本警觉不前的狼突然快速向前。为了让小雨能顺利跑到地道洞口,代川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戏,他故意紧握住那根手骨,慢慢向狼走去。

果真,这样一来,那头狼辨别不出代川玉的用意,它又停顿在那里,与代川玉僵持地对视着。

代川玉估计了一下时间,确定小雨已经跑到了地洞口内。他开始慢慢后退,那头狼狡猾地嗅出了什么,一双碧绿的眼睛在暮色中越来越惨亮,那眼光似要摄人魂魄,幽暗中像地狱的阴火。

代川玉没有作过多的犹豫及停顿,他迅速扔掉了那根手骨,咬紧牙关掉头就跑。

狼蹿了起来,疾扑过来,像一股黑旋风,紧紧跟在代川玉的身后。

代川玉不要命地跑,离地洞口越来越近。他看到小雨抬着地洞口的铁木板,正等着他跳蹿下去。他再有两三步就可以到达,他看到小雨紧张的脸都快扭曲了,他心里正想着“小雨我来了”时,突然他看到小雨的视线不在他的身上了,而是在看着他的背后,恐慌如世界mo ri般的表情。紧接着,他听到背后呼呼一声,一股腥风扑鼻而来,他就知道,自己要完了!

他的背部明明已经感觉到了一只利爪的碰触,他也已经感觉到一只毛茸茸的大东西正朝他的身体扑来。突然,一切就静止了,背后狂风暴雨般的危险突然被定格住了似的,他看到小雨用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他的背后。

他停住了脚步,吸了一口气,猛地回头。

他大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思议的事竟然发生了———那头狼果真就在他的身后,他的感觉没有出错,他差点就要被狼给撕碎了,差点就要没命了,可此时,是那头狼快没命了。

狼被悬在空中,全身的毛暴张,一双发光的眼睛还在狰狞闪耀着,獠牙露在嘴外,森森得令人感觉可怕,但此时它却没办法咆哮,它的喉咙里只发出一连串的呜咽声,它的颈项被一条长长的白绫缠住,整个身体都被吊挂在空中。

这是一个超自然的奇异景象,白绫像彩虹一样半悬在空中。令人奇怪的是,那白绫毫无支撑点,空中并无一树或别物去悬挂这白绫,而是当空一条弧线状,柔软的白绫竟然旗矛一般有力,一端吊着狼,一端却握在一个裙袂飘飘的纤弱女子手上。

她,正是柳依春!

“柳依春!”代川玉脱口惊呼。

小雨从地洞口走了出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的是听到代川玉喊出来的这个名字。

“川玉哥哥,你说她是谁?”小雨走到代川玉的身旁,问。

“她是柳依春。”代川玉没有回避,他看着对面的柳依春,笑了。

“什么?”小雨的肩膀陡然一震,她抬头看着柳依春,后者的目光清亮深远,眼神里没有笑意也没有恶意,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却透明皎洁,美丽得不沾染人间的一丝尘埃。

这是小雨第一次看到她,虽然从出生来,柳依春的名字时时都能听得到,但不可否认,那是一个被妖魔化了的名字,也是恐怖可怕的代名词。

但是小雨却对眼前的她心生不起半点恐惧和怨恨之情,或许是她绝世的容貌让她震撼,或许是在代川玉命悬一线时,是她出手救了他,更或许是如今的局面太超乎她的想象了,她都不知道该作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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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 16:49:29 | 显示全部楼层

命悬一线(3)

狼的头垂了下来,它呜咽了最后一声,就断气死去了。

柳依春的手一挥,白绫那头就从半空中将狼尸抛下,此刻,白绫不再像刚才那样坚硬,顿时萎缩疲软,刷刷两下,就被收回到柳依春的袖子内,然后她没说什么,背转身,就要离开。

“柳依春!”代川玉喊。

她不做声,仍旧向前走。

代川玉前跑几步,变了调地喊:“为什么救我,因为我像他?”

柳依春停住脚步,她回过身来,眼里弥漫着无穷的悲哀。她没有回答他的话,似自言自语,又似讲给他听:“三十年前的今天,在绝境中的一个女子,苦苦等待着。因为她知道,世上还有一缕暖流,是属于她的。可是路好长,暖流好小,到她那就断了,散了。就像刚才你跑到地洞口的那几步,只是短短的几步,你就活了,或者死了。”停顿了一会儿,她低声地叹息着说,“她也一样,过不了多少时辰,或活了,或死了。”

这番话,让代川玉莫名其妙,他完全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她垂着眼帘,笑了,却笑得很勉强:

“你当然不懂,因为你不是他!”

接着,她将目光转到代川玉的脸上,苦笑了一下,神情复杂。没等代川玉说什么,她就转身,像美丽的泡沫一样,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小雨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并狐疑地看着代川玉。

“她真的是柳依春吗?”

此话让代川玉感到疑惑,因为他记得给阿四钉棺去时,全村的人包括小雨,都看到了突兀出现的柳依春啊。小雨该知道刚才出现的这位“鬼”,就是她们口中经常所说的“女吊”啊!

当代川玉将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儿倒出时,小雨却摇摇头,她说那天只听到一群女人们尖叫着,不知谁说有女吊出现,还没等她看见,她就被一些人拖着搡着地往山脚下跑了。

怎么是这样?

小八哥也说没见到,小雨也说没见到。那么那一群女人们所见到的那个女鬼到底是谁?是柳依春吗?

“你,怎么会认识她?”小雨发问了。

代川玉神思恍惚了一下,不知从何讲起。对于柳依春的再次匆匆消失,他有说不出的惆怅和失落。只要每次一看到她,她的每一次离开,都会让代川玉觉得,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被她带走。他是那么失魂落魄,以至于面对小雨的疑惑,他都懒得去顾忌她的猜疑。解释也需要力气。可眼下,他真的没有力气,可又不得不说,他没有过多地解释他们认识的来龙去脉,只是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确是偶然认识的。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是什么女吊的帮凶。至于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她又为什么不杀我,我也不知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

代川玉还没说完话,小雨就用手蒙住了代川玉的嘴巴。她用无限信赖的眼神看着他,肯定地说:“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代川玉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小雨打开了铁木板,轻快地说:

“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恐怕大家不仅要找小八哥,还得找你和我了。”

一想到还没找到的小八哥,代川玉的心又乱了。这个地方也没有,小八哥的下落不明,真是急死人了。

他们急急地下了铁木板,摸着刚才遗留下来的蜡烛和取火石,点燃了蜡烛,循着刚才的老路回去。

这一段长长的路,走得很安静,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终于,到了井壁的那扇门。当小雨正欲推开时,代川玉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回到身边,神情凝重而严肃地说:

“小雨,我知道你们都恨柳依春,但是我还是要请求你,将今天的事情彻底忘记,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娘!”

小雨清澈的目光掠过代川玉的脸,她微微笑了笑,语气肯定地说:

“你放心,我不会提半个字。”借着烛光,她伸手拂了代川玉耳鬓的头发,神情迷离声音恍惚地说,“谁救了你,也是救了我。”

那一刻,代川玉突然全明白了,他突然懂得了小雨。他错了,他真是笨啊,他一直把小雨当孩子看。可是,姑娘已经大了。

他感觉就像有千万把刀碾过他的心,为小雨,为这个他真心疼爱着的小妹妹,为她将永远得不到他的爱。

他怕自己的眼神会流露出过多的内容,怕自己尴尬的表情会伤害到对方敏感的心。他掩饰着,极力按捺着,但声音还是不自然地说:

“当心,我们出去时候要当心,连你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看来是有人刻意隐瞒的。我们还是当心点,别让人撞见我们在这里。”

小雨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轻轻地将门打开,再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蹑手蹑脚地走到井内,正准备拾级而上时,听到上面有喧哗声。

一个女人的声音恶狠狠地喊着:“杀了他,今天晚上就给杀了。”

这正是翠娘的声音。

代川玉的身体一僵,小雨也是一惊,看来她们已经知道他俩的行动了。眼看代川玉就将面临危险,她情不自禁地捏住了他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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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 16:51:42 | 显示全部楼层

为她下地狱(1)

只听得井上方的动静极大,似有好几个人正在拾掇些什么。

声音渐渐小了些,人也似乎在慢慢散去。

有个声音在说:“翠娘,你一人在这里守会儿,我们先走,吃完饭就来替你。”

翠娘在说:“你们走吧,一切都放心。就算我一人在这里,她这个吊死鬼来,我也会捉了,非杀了她不可!”

这个话,让代川玉和小雨都吁了一口气。原来翠娘说的并非是“他”,而是“她”。但转念一动,代川玉又觉大事不妙,他想到自己躲在柳骥远书房内时,奶奶所说的“今晚,都留意着点”。所有的指向都集中在一起———看来她们想要在今天晚上对付柳依春!

一想到这里,代川玉不免心急如焚,忐忑不安,但又不敢贸然出了井去。怕这样出去,被人知道了他们发现的秘密,不仅生死未卜,甚至还会连累到小雨。突然,灵光一现,他凑到小雨耳边悄悄耳语了一些话,小雨点点头,心领意会地指了指上头,然后俏皮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一副“就看我的吧”的得意表情,然后蹑手蹑脚地沿着井的阶梯爬上去,而代川玉悄悄尾随其后,快到井沿时,小雨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无误后她慢慢地探出了小半个头,不到一会儿就迅速缩回,对代川玉做了个确定的表情,然后提着一口气,轻手轻脚地爬出井口。

紧接着,代川玉听到小雨佯作焦急的声音:

“娘,娘!”

“死丫头,今天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又跟那个臭小子混在一起了?”

看来翠娘果真没看到小雨从何而来的,小雨伪装得很好。

“娘,我四处找你,她们说你在这儿,快,快跟我回去。”

“怎么了?”

“奶奶又昏倒了。”

翠娘大惊失色的声音:“什么,奶奶又昏倒了?”

“是,快去,再不去……”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头顶上有急匆匆的脚步声,混乱而急促地跑过去。经过井时,上面的小雨咳嗽了一声。

看来小雨成功了!

代川玉弯着腰爬到井沿上,在接近井口时,他仔细地再倾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无人,才迅速地跳出井口。

真是重见天日!

才过了小半天,眼前的祠堂与先前他所见到的已变得完全不同了。祠堂虽然仍是破败的,但满堂满院的野草全没了,像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换了块干净的地皮似的。停驻在此的一口口棺材也全不在了,只是在堂内中心陡然停放着一口破破烂烂的棺材,好像它们全腾出地方来只为了让给这么一口棺材。这口棺材大概是口无主的棺材,腐败得惨不忍睹。真是令人费解:把这里拾掇得这么干净,就为了放这么一口快散了架的棺材吗?

就放了这么一口棺材,而且在这么中心的位置,看起来不免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而最让人感到可怕的是:祠堂里凭空多出了百来个灵位,排成半圈形,将棺材围在其中。

当你刚一出现在某个地方,突兀地冲进你视线的是百来个牌位,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此时的代川玉看着这些透着阴森的黑牌位,就好像也被百来双阴森鬼气的眼睛盯着似的,浑身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他再也不想待下去,况且他需要极快地找到柳依春,通知她,今晚有危险!

他又潜入村里,阿弥陀佛,一路上并不曾遇见什么人。

快到奶奶家的院落,遥遥的他就听到有众多的脚步声向他走来,他一个闪身,趁着天黑,躲藏到一座颓败低矮的土墙内,刚进去缩下身,就听到翠娘大呼小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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