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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一个单独的鬼故事系列 作者:绯云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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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31 02:05: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两生随   
  
  
    我到这座山已经六百年了,每天我都在溪边打坐,静心修炼。最近的的这十年我过得比较悠闲,因为每天溪中都会漂来一些花瓣。我以此为食,省去了不少麻烦。这还要感谢山顶寺庙中的那个小和尚。
   
    这座山叫做栖佛山,传说是三千年前众佛前往灵山赴会时中途歇脚的地方。山中的小溪叫涣佛溪,据说佛们曾在溪边休憩,涣洗去一身的风尘。小溪的源头在山顶佛印寺后,佛印寺因有镇寺之宝——灵石禅杖而具有了不少灵气。传说那禅杖上镶嵌的灵石是一个佛爷念珠上的第一百零八颗化成的。那时佛爷弄散了佛珠,却因为赶路急而丢失了其中的一颗。佛珠化为灵石,后来被得道高人嵌在了那把禅杖上,使那禅杖具有了无尽法力。
   
    寺中有无相无嗔两个年和尚,自从老方丈圆寂后他们就掌管寺中事务。师兄无相面貌凶恶,而且自恃有些法力,便以降妖除魔为乐,我是不愿也不屑招惹他的。师弟无嗔就不同了,他有着清秀的面庞和慈悲的目光。从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起,就每天收集寺旁沾染了灵气的山花落英,让它们随溪水漂到下游,给沿途的灵兽仙草做食物。
   
    我受他的恩惠整整十年,现在,他已是个青年了。
   
    我,原是一株野茉莉,在深谷中寂寞了四百年,终于修成人形。我白衣绿裙,周身散发着经久不去的茉莉香。听说栖佛山灵气凝聚,我便来到这里。知恩图报,也该报答一下那有着慈悲目光的小和尚了。
   
    千年的道行可以让我来去无,我经常采些山菇野果放在寺外,帮助无嗔师父少些奔波之苦。我有时躲在一旁看,就会看到无嗔拿到食物后双手合十,对着虚无轻语:“多谢施主!”每次我都会笑得很开心。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吧!
   
    这样美好的日子并不很久。因为我身上的灵气太过外露,让镇寺禅杖时时悲鸣不已。有一天,无相依着禅杖的指引,找到我藏身之处。
   
    我正躲在那里,专注地看无嗔拿到食物时愉快的表情,却没注意到无相已来到身前。
   
    “大胆妖孽,竟敢窥视寺院,图谋不轨,看我将你打杀。”
   
    这禅杖法力无边,如果被打到,不死也会丢了千年的心血。我险险地躲闪开。无嗔这时赶了过来。我乞求这个有着慈悲目光的小师父,饶我一命。
   
    无嗔向师兄求情:“草木皆有情,何况她已修炼千年,千年间不曾祸害生灵。再过三百年,她机缘若到,可得道成仙。师兄,饶她一命,我佛慈悲啊!”
   
    无相不改凶恶的神情,禅杖毫不留情地重重落下。
   
    血,染红了我的白衣绿裙。但那不是我的血。
   
    无嗔倒在我身前,禅杖击在他额上。
   
    我跪在他身边,看他被血染红的目光。他用最后的力气说:“以后要一心向善早日升仙,也不枉我舍生相救。……无嗔谢你馈赠之恩。”我不会哭,我只知道当他闭上眼睛时,我胸口似乎也被那禅杖击中,疼痛难忍。
   
    无相崩溃了,他犯下佛戒,用镇寺之宝杀死了自己的师弟。他疯狂地对深跪地上的我吼叫:
   
    “妖孽,师弟舍生救你,我让你苟活20年。20年后,我要取你性命!我要取你性命!”
   
    我不理会癫狂的他。恩人死了,我还是要为他做点什么。我冒着触犯天条的危险,偷偷潜入阴司,看了生死簿。

[ 本帖最后由 随园卿客梦丹庭 于 2009-1-31 02: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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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31 02:05:58 | 显示全部楼层
  京郊涤石村。我的恩人会投生在那里,我该去找他了。
   
    找他不难,涤石村小得可怜,只有一个妇女生产。那家人穷得吃不上饭,我化身贵妇,三十两银子换来了我的恩人。他的额头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禅杖的灵气竟还没散掉。
   
    也许报答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成为我的孩子。还有20年的安稳日子,无嗔,我来报恩了。
   
   
    “娘亲,娘亲,什么叫佛法无边?”五岁的尘儿跑到我身边,甜甜地问我。
   
    我怜爱地抚着他额前那红色的印记:“佛法无边,可除妖孽,灭罪恶,荡涤尘世,功德无量。可那佛,却也时常看不清啊!”
   
    “什么叫我佛慈悲?”
   
    我听了不禁悲从中来:“我佛慈悲,可普济终生,甚至以命相予,舍生相救。”
   
    说完,我看着尘儿落泪不止。这五年的人世生活,让我学会了哭泣。
   
    尘儿依偎在我身边,一脸的内疚:“娘亲,娘亲,尘儿不问了,娘亲不哭。”
   
    我搂紧了这个乖巧的男孩,他也有着温善的双眸和清秀的容貌。他是我恩人无嗔的世。我收养了他,给他吴姓,取单字尘为名。
   
   
    吴尘,无嗔。
   
   
    五年前我离开了栖佛山,隐藏一身的法力,在京城落脚开了一家茶铺。别人说绿茶清灵,红茶温醇,我却只卖花茶,茉莉花茶。
   
    这茶铺可供我母子生存,也遮掩了我一身挥散不去的茉莉香。
   
    我给尘儿最深的慈爱和尽可能好的生活。还有十五年的安稳日子,我不知道十五年后再与无相相遇时会有怎样的结果。舍生相救的恩情这十五年是报不完的,我只能全力而为了。
   
   
    二十年之限转眼即到,我早早把尘儿支走,用法力换上显我本身的白衣绿裙。无相果然没有食言,也许是那心结已让他太过执着。二十年,一天不差,他又站在我面前。无相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他的容貌依然凶恶,不同的是这凶恶中又了些癫狂。那禅杖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我舍不下已长大成人的尘儿,他像极了他的前生,那慈悲的目光两世未变。
   
    我使出浑身解数,抵抗那禅杖的无边佛法。千年的修行,似乎只为这一搏。
   
    “娘亲,这是怎么回事?”是尘儿的声音,他怎么回来了?我一分神,那禅杖正中胸前。
   
    这重重的一击,饱含着无相二十年的怨恨和诅咒,他拼了全力。
   
    鲜血从我的口中喷出,我倒在奔跑过来的尘儿怀中。那茉莉的香气正在变淡。
   
    我用尽余下的灵力在尘儿额头一点,前世今生就这样回到了他的脑海。
   
    “娘亲……不,花精,你……”
   
    什么都不用说了,茉莉的香气已经消散殆尽。我在恩人的慈悲的目光中堕入了虚空。
   
    尘儿,因你的前世,我两生相随。这两世有恩情,也有亲情。精灵也会有来世吧!我的来世,会不会有你?来世我们还会见面吗?来世又将是怎样的情?
   
   
    一切不要就这么结束。前世欠你,来世给我机会,让我再报吧!
   
   
    欲问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问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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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31 02:06:58 | 显示全部楼层
镜花怨   
  
  
    夜。
    我坐在床沿梳理,正对着新买的衣橱上那扇穿衣镜。
    梳着梳着停了手。
    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正是酷暑,却有一股幽幽的阴寒之气缓慢的爬上身体,从我的皮肤渐渐渗到皮下肌肉、血管甚至骨髓里。坐下之前满身的热汗不知不觉变成冷汗,一滴滴滑下,从脚指缝里溜出去。我有些虚脱的揪住床单,望向那扇镜子。雕花的古典的镜面,是喜欢古董的老妈不知道从那里买来的。没错,那那股寒气的来源——我看到自己。镜中的我长发凌乱,脸色惨白,视线扭曲。扭曲中含着惊惧。
    镜中的我的左侧,分明坐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身紫红。
    我大骇的扭头。左侧的床沿上空空如也。
    但是那个一身紫红旗袍的女人,的确目光阴郁的盯着我。更确切的说,是盯着我在镜中的双眼。
    她坐的位置从镜中看隔我不到一米。甚至还跷着二郎腿。
    我再次扭头。
    空的。她应该坐着的那个位置连凹下去的痕迹都没有。
    我想喊叫,喉头发干。想逃跑,身体瘫软。客厅里电视开着,爸妈一边看一边笑,那些声音似乎都陷到别的空间中去了。我像只射完墨汁的乌贼似的彻底瘫下来,目光散漫,神情呆滞。
    她还在。保持着二郎腿的坐姿。保持着与我虚空中的对视。
    她很瘦,窄小束袖的旗袍箍在身上仍然玲珑有致。头上盘着精致的髻,似乎还喷上不少摩丝,垂下弯而稀疏的几根。眉细唇薄。如果你看过旧上海二三十年代的时髦女性的招贴画,就不用我大费唇舌。
    横下心,继续与她大眼瞪小眼。
    “嗳——”她终于垂下眼,一声轻叹。或者该说是哼——诡而充满媚惑的哼声……款款从床上摇起来,手风摆柳似的伸出,她拈着尖尖的指甲指向镜中:“小妹帮我个忙,可好?”
    风骚。真风骚。一举一动像个三流的作秀演员。这女鬼……
    “干吗?”
    “帮我把那镜子开开。我得透透气呀。”果真是镜中怨灵。倒要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招。
    几步踱过去,拉开镜边把手。几件大衣,下面一堆棉絮,毫无异状。扶着镜壁的手倒有点黏糊糊的,奇怪,这镜后的油漆早干了呀,还闻到一种恶浊的味道……等我看清手上黏的全部是暗黑的脓血,镜壁上还在不断汩汩涌流出这种液体时,终于鼓起全身力气尖叫起来——晕厥过去的同时听到爸妈撞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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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31 02:07:43 | 显示全部楼层
 醒过来已是次日午后。
    爸妈不在。可能给我去医院拿药也说不定。留我一个躺这里……更讨厌的是,躺不多久那种阴寒的感觉又来了。
    看来她缠上我了。
    我闭上眼。装睡。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俪的彩云偏。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她倒有心情哼老戏。空落落的声音在房间萦绕,曲调轻盈,音色又极为婉转,我这种戏剧白痴都不禁听得有点入迷了。
    “小妹,这一则可是欢快的曲子了。可有舒畅一些?”也,她在抚慰我?
    “恩。你,……昨天干吗耍我?”
    “呵,真的只是透个气。血淤在那镜中太久,闷得好生难受呀。”她低头,捂嘴,轻笑,抬头,又怯看我。很夸张的肢体动作。
    “不过,你京剧唱得不错。”
    她突然没声息了。抿着嘴,吊着眉,看起来颇为难受。这个表情让我联想起我在黑板前做不出题目时站在我身边的老师的臭脸。
    “小妹,那是昆曲呀。你连京戏与昆曲也分不清吗??!!以前的妹仔,谁不唱上两句戏呀……”
    啊?!这女鬼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爬出来的,我干吗非得分清啊,我抽屉里的磁带不是周杰伦就是孙燕姿,我发神经了去听老戏啊我……心里虽竭力辩解,看到她委屈的脸我还是万分抱歉。
    “不过,以前得月楼里,懂戏的也不多的。徽班进京,昆曲也没落了呀。耀邦那样会品戏的人也不多……”
    得月楼?耀邦??
   
    隔了几天我照常去暑期补习。回来时顺便逛逛街。突然看到路边的常记家私店,迁到新居后好多家具就是在这儿买的,不知道那面镜子是不是。
    这是个老店铺,招牌的匾额早已泛黄,题字是遒劲的隶书。一进门左侧壁上小神龛里便供着菩萨,还有大红蜡烛围做一圈,圈着想是神佛的画像,用香纸小心的盖着。神龛下的柜台窄小拥挤,一个老头正在打盹,白发顺着他的呼噜一颤一颤。也罢,不吵他。
    店中家具也不算多。但是都有着古旧的韵味。雕花的木床木椅泛着久置显出的暗红,床上的高枕像是檀香木所制,闻来有清幽渺远的感觉。像那个与我日益接近的女子,每晚隔镜的听戏与闲聊,已经知道她是民国廿年的戏子,名唤青裳。早该猜出是个戏子。而她起初被我视为风骚的一举一动,开始绽放出别样的韵味。
   
    民国廿年……
    家居附近的景致远比如今动人!一湾碧水横过那错落有致的民居,水边便常有那窈窕的女子,用木槌一下下敲打着,兀自浣洗手中衣物。偶尔抬起因劳作而微红的脸,衬着岸上桃花,一样的艳丽。这样的光景,谁能料到时世并不太平呢——军阀做乱的烽烟刮进了一股改革的新鲜习气,征兵更是频繁冗乱。
    这岩溪镇的内蕴却是亘古的。比如船埠业的兴盛。比如本乡人听戏与好赌的习惯。比如逛逛“得月楼”在乡中所象征的身份与荣耀。
    不辞得月千觞醉,且做蓬莱一日仙。得月楼酒最醇、菜最香,连门前的灯笼都是最红最大的。但最最重要的,每月十五,楼中都会请到全镇最红的戏子献艺。敲鼓拉琴的,一字儿排开做足架势,那戏子便折扇一把款款行到列位宾客席前,咿呀唱开了。宾客叫好声中,暂时忘却了征战的苦痛。青裳便曾邀于此,彩灯流连夜色氤氲之下,那卸了惯常的浓妆重彩的容颜自有另一番淡淡风情。
   
    我怀疑初次见识到这风情的便是青裳口中的耀邦。这个词的出现频率实在太高。耀邦会品戏、耀邦家世好、耀邦允文允武……青裳总唠叨着和耀邦初识时,两人在楼中合唱《牡丹亭》中柳杜相会一折,耀邦如何的风流倜傥。我向来对这种旧社会吃闲饭的公子哥儿无甚好感,但是见那黄晕镜中,青裳轻轻叙说着,纤长的手指捉住了瘦棱棱的肩头,眉宇之间婉叹中隐含忧郁,又不便插嘴。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哪答儿闲寻遍。不同的年代,少女爱恋的心事总是一样的。青裳与他白日泛舟、雨夜共酌和对唱互娱的点点滴滴,每每在我午夜梦回的瞬间,在心底里萌动起来。只是有点奇怪,青裳竭力记取的与耀邦共处的时刻,除了快乐、还是快乐,她在叙说之时,脸上却一片惨绿,从未笑过。
   
    渐渐了解,青裳的魂魄被困于镜中,是因为撞破镜面失血而死,血凝于镜壁无法解脱。按青裳的说法,需得找到修补镜壁的材料。上哪儿去找相称的漆啊,何况现代的师傅纵能修补,恐怕也不是原来的手艺了。与青裳相处日久,真正明白什么叫做世易时移。我竭力在她的描述中,找寻出从前家乡的轮廓。曾经的溪流早被填平,便利的交通早已不需船埠,而得月楼所在之处现在可是个大商场。对了,那私店——“街道拐角,有个常记家私店……”
    “常记?那该是老字号了。以前乡里的大姓呢。耀邦不也姓常……”她喃喃着。
    “店主是一个老头。他好象是本地人,又是卖家具的,应该会知道怎么修补!”我大大的兴奋起来,一旦补好,青裳的魂魄就自由了,不必在人间受这等折磨。
    青裳来也甚是欢欣。惨白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鬼气渐淡。她长长的手指扶住了镜面,盯着我良久,眉眼又微蹙起来:“只是补过之后,我去投胎,以后难得再见小妹了。”
    她舍不得我啊。我何尝不是一样呢。几夜的相处,随她游历从前的溪桥酒肆,品那婉转凄艳的曲子,更听到一段缠绵往事……
    “去之前,还是该和小妹说说清楚。和耀邦的事,我可只说了一半哦。”她看着我,又是浅浅一笑。不知为何,我想起《霸王别姬》那一出里,虞姬横剑自刎前,脸上也是一壁的笑,心却早在那楚歌声里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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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31 02:07:59 | 显示全部楼层
 只是我想不到,那未完的一半,是那么悲伤的故事。难怪青裳始终只愿意记得前一半。船埠户的公子,爱上梨园戏子,终于和家族决裂。一贯风流倜傥的耀邦,在岩溪收放自如的常家公子,开始变得无所适从。借债、赌博,始终放不下身价去做苦力,郁闷时唯有与青裳日日厮混。脾性却日益暴躁。
    一日,青裳在得月楼上唱戏时,李家公子多给了几个赏钱,跟踪而至的耀邦竟大打出手。自是不敌李家众多仆。晚上给耀邦敷药,青裳柔声劝慰,却滋生口角。这样日复一日,彼此间在猜疑与奔波劳碌里筑起深深沟壑。
    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寻寻觅觅,却只剩得断井残垣。心酸,心痛,难以言说。
    终于酿成大祸。中秋夜,青裳照常在戏班后台里梳理,预备登台。那李家公子涎着脸纠缠,青裳严辞拒绝。正在拉扯,耀邦闯进来。看不到李家公子灰灰的溜回去,却怨毒的盯住青裳。在外正受了雇主责骂,就将满腔火气发到青裳身上。一拳挥向那娇小躯体,直撞到那梳妆镜前去。无数锐利碎片扎进青裳喉头——挂满五彩戏装的屋子在眼前幻灭,与耀邦共度的短暂时日刹那间流过心间,却远远没有之前耀邦怨毒的眼神来得更椎心刺骨……青裳纤长的手指用力攀住那碎裂的镜面,身子缓缓瘫下去。血,汩汩涌流出来,覆盖住了镜中耀邦痛悔的模糊的脸……
    那一夜岩溪溪畔、得月楼上,依旧灯火璀璨。托托托,是不断的梆子与鼓点;袅袅绕绕的,是那女旦手执折扇咿呀啼唱。但是青裳——上一月楼中的红人,去则去矣,一缕幽魂却因怨念困在镜中,不得超脱……
   
    第二天我在蹬车去常记家私店的路上,仍然回想青裳的故事。我唯一能够做的,是尽快帮她补镜。
    那老伯倒也爽快。寻了些漆,带了工具,便和我一块骑车回去。路上攀谈起来——“老伯记得民国廿年间的事情吗?”
    “唔。”
    “那时候很爱听戏是不是?”
    “唔。”
    “有个很红的戏子,叫做青裳……”
    “唔?……你从哪里听来的?!”老伯扭头看我,白发在风中飞舞起来,遮住了眼睛。但他的双眸,依旧深深不可测。
    “哦,听人家说的拉。我乱讲,随便问问。呵呵。”我有点心虚的闭了口。
   
    到家了。
    拉开卧室房,请老伯看那衣橱。他便捏了刷子,楞楞的站在镜前不动。
    “老伯我去给你倒茶哦。”想到马上就可大功告成,我心情愉快的去厨房茶,一边哼着曲子:“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哈哈,尽得青裳真传哦!
    哐啷。卧室里一声巨响。
    等我冲进卧室,看清了房中景象,我手里的茶具一下跌得粉碎。
    一地血泊。老伯的白发扎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与血污之中,手却紧紧攀住碎裂的镜面。他的手臂上,有很深的疤痕。是久之前,玻璃划伤的痕迹。
    宿命棋盘上的两颗棋子,终于相逢。而世事流转物是人非,青裳,你却还是一眼认出他来。我相信你是只记得与耀邦在一起的快乐,相信你怨念已消,这样做是为了和他同去投胎,而来生定会相逢,那时候再共看人间花开花落、一世烟火……
    医院来的人七手八脚将老伯抬出去时,我看了看他的脸。
    很安详的脸。
   
    常记家私店终于要拆了。
    进了店,靠在空空的柜台边伫立良久。
    神龛还在。红烛依然。
    一阵风过,烛边的香纸被掀开了。
    我微笑起来。
    原来所遮的不是神佛的画像。
    陈旧的相片上,身着艳丽戏装的妙龄女子,手中捏了折扇,缓缓回眸浅笑,风情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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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31 02:08:57 | 显示全部楼层
 梨花·孟婆汤   
  
  
    一千年了,我始终觉得无奈,一种备受压抑的无奈。一千年的岁月,就算最痴情人的泪水,也该干涸了吧!可是我,依然过着逃犯一样的日子,丝毫没有经历千年的洒脱和优越——我在躲避那个男人。
    如果说有一种东西可以天长地久,那就是宿命。每一次,在奈何桥边,我亲眼看见他喝下那碗,以为从此可以过等待千年的逍遥日子。可是,不久以后,有一天,在身边匆匆而过的人群中,我会发现那道对我来说,永远是冰冷与不屑的目光。无论,今昔他是何人!
    我是梨花,樊梨花!那个男人,是我的夫君,薛丁山!
    我的母亲是个秀才的女儿,略晓诗书,但她却嫁给了我的父亲,因为父亲曾救过她!父亲是个山寨的寨主。母亲很向往江南,梦想有一天能在三月里去江南,看江南的沾衣欲湿的杏花雨,西湖边的依依翠柳和绯红的桃花。但她没等到那一天,父亲的满腹心思都在战场。生我的时候,满山还在含苞的梨花在月光下怒放。母亲给我起名梨花,但是几年后,她就带着江南的梦想在梨花开放的夜晚乘月光离开了。知道她是快乐的,因为她的脸上带着笑容。
    当我从梨山圣母门下学艺归来的时候,正当二八花样年华,武艺独步天下,美丽天下无双。我的窗外种了大片梨花。在窗下,我对着月光无数次的想,我的夫婿,他应该不同于战场上的嗜血狂徒,粗暴,野蛮,利欲熏心。他应该是人中龙凤,神采出众,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儒雅风度。在争名夺利的千军万马中,他有不染凡俗的气质。每当想到这些,窗外的月光便如流银般清明起来。我对着那月光虔诚膜拜,望她赐我个金龟婿。
    我和薛丁山在尘嚣的战场上相遇,我们是敌人。
    当我的目光接触到他的黑亮眼眸,周围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我窗外的流银月光。而他,任我叫了几次,迟迟拿不起手中的银枪。那一场战斗,他技不如我,当了我的俘虏。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毕竟,这个寨子,父兄做主。这时候,师父出现了,她说上天注定,我和他有一场姻缘,但是她没说这场姻缘背后的宿命一千年还没个结局。
    那天夜里,月光一样的清澈,梨花正开,好象十六年前的夜晚。为了他,我劝父兄归降大唐。盛怒中,父兄的剑横在我的颈项,我为自卫,横剑相向。怒火,鬼使神差,意外,我失了生命中最近的三个男人。那地上的鲜血,在月光中,红得诡异,迟迟不肯凝固,仿佛有不祥的东西在其中流动。我想,从今以后,我只剩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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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31 02: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嫁给了薛丁山,带着我的山寨作为嫁妆。
    成亲的那天晚上,月光如丝般温柔,空明如镜,大帐外种的几株桃花的花瓣在风中飘落,象下了一场桃花雨。那绯红的颜色醉了我的心。我不安的坐在床边,身上是如江南般酡红的嫁衣,我想那一定是人间最美的衣裳。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踉踉跄跄,应该喝了很多酒,是因为开心吗?过一会儿,他会怎样掀开我的盖头,用左手还是右手?我要怎样服侍他?他醉了,我听得出来!那我们还要喝交杯酒吗?他已经喝了好多了!
    他踉踉跄跄走到我身边,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十六年来第一次激动如战鼓。
    盖头被迅速拉下去了,他弄痛了我的头发,那支凤钗,是不是被弄歪了?我的脸此刻一定绯红如晚霞。他用一只手强硬的托起我的下颌。含羞迎着他的目光,我却不是看到柔情,是冰冷和鄙夷!
    桃花雨,月光温柔,新婚夜。我樊梨花一个人伴着红烛守到天明。
    他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因为我亲手杀了我的父兄。可怜我,还以为那夜满室的绯红如桃花,象母亲梦中的江南,原来,绯红如血!
    从此,我们行同路人!
    从此,他不再正眼看我,更不放过每一个羞辱我的机会。就连父亲曾打算将我许配的凶神杨凡,也成了我罪无可恕的理由,尽管那扬凡丑恶如鬼,凶狠如狼。于是,他又娶了三个妻,包括一个他妹妹不得已冒他之私定终身的女子。不管怎样,我始终是个女人,我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如此践踏我的自尊,为什么如此拒绝我。论容貌。论武艺,我天下无人可敌;他们象我一样也曾是大唐的敌人。
    如果他不想要我,可以休了我,但是他没有。每一次,大唐有难,他都会在人迫使下(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尽管每次他都不是一个人)来求我。那时侯,我是个救世主。我想避开他,一次次诈死,躺在棺材里,听他说那些声泪俱下的话,我一次次心软,一次次骗自己相信他,替他去征战沙场。但是,每一次,沙场凯旋之际,都是我自食其果的开始。有一次,我横剑在颈,问苍天,天下之大,为什么没我樊梨花容身之处。如果上天惩罚我弑父兄之罪,那我死谢天下。师父出现了,她说,这是我的宿命,不能违抗,也违抗不了。我死心了,只想从此逃掉,即使作山涧的露珠,我只要片刻的解脱。
    这样的日子直到他死。他助李氏王朝平定天下,享受国公的爵位,我樊梨花虽然功不可没。但我始终都是他薛丁山的妻。那一年的元宵夜,他的三子薛刚踢死太子,吓死体弱多病的皇帝,薛家被满门抄斩。我半神的修行助我逃过这场厄运,我想我解脱的日子到了。我不想救他,既然这是天意,他不值得我逆天而行。我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爽双眼渴求的望我,可惜,这么多年,我的心已经坚硬若磐石。我转过头,骑上我的梅花鹿行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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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31 02:11:1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突然明白,原来,这个男人,根本不是想要的,我被自己的眼睛骗了,这个人和其他在战场上为名利撕杀的人一样,自私,冷酷,心胸狭隘。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报复我的擒他之仇。我是大唐的敌人,我杀了父兄,天下不容,他收留了我,我理应感恩戴德才对,可我没有。我和其他三个女人相比,没什么欠缺,只是,我不肯,向他俯首称臣。我比她们多了傲气,但是,他建功立业又少不了我,所以,他恨我,又离不开我。这就是我这些年痛苦的根源。可惜,聪明如我,到今天才明白!
    我是他的妻,理应救他,但我同样恨他,我不想为他违天命。我想让他,最终死在名利的斧下。我要他明白,名利到底是什么!
   
    昨天,我看着他走过望乡台;今天,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喝下拿碗孟婆汤。我知道,过不了多久,在人群中,我会再遇到他。千年来。这个男人固执的认为我曾在他的恩惠下得以苟延残喘。
    孟婆婆说,如果你喝下这碗汤,虽然不能让你忘记什么,但可以让你改变形体,躲开那个人。不过我的条件是你要找个人接我的班,我在这里工作了几千年了,累了,倦了!我答应了,然后喝下那碗本不应该给我喝的汤。奇怪,那汤竟然是甜的!
    然后,我变成了一株桃树,长在山上,那里风景很好。
    这没有忧虑的日子,我等了足足等了千年!
    明年,我就要开出绯红的桃花了,千年的宿命也该结束了吧。可是今天,却有个男人来到这里,他说想种一株桃花在窗前,野生的才有生命力。我现在是植物,无法说我不同意,就被他带到他的窗前。第二天晚上,我摆脱了旅途的疲惫,正在享受如流银般清明的月光。他打开了窗子,捧着一杯香茗,讲起了他和一个叫梨花的女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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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31 02:12: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朵桃花   
  
  
    曾经有个修为很深的道人给飞雪算过命,说她是四正桃花,如果飞雪的命中不能聚齐九朵桃花的话,那么她将注定孤独一生!最后一句话的玄机很深,飞雪不能明白。
    对于一个女人来讲,四正桃花的命很不好。但在现代社会,女人解放了,甚至撑起了多半个天。所以飞雪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生意会不会越来越好,钱是否会越来越多。感情对她来说是样可有可无的东西,而她的恋人只是必不可少的点缀。
    但他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依然全心全意的爱着这个让他伤神的女人。
    飞雪28岁生日就快到了。他知道飞雪痴爱桃花,所以每年都会送她不同的桃花,水晶的、木雕的、刺绣的、风干的,一共四朵,代表了这四年以来他对她的爱。大象无形,大巧不工,他对飞雪的爱越深,外表的东西就越淡。而飞雪不能明白他的感情,只是觉得为什么这个男总是把心思放在这些小巧心思上面呢?
    今年,飞雪猜不出他又会送什么样的桃花给她,她已经习惯了每年这个日子里这个男人的用心良苦!年纪越来越大,想找个依靠的念头就越强,不然,此刻的飞雪怎么如此的想念他,如此的渴望着看到生命中注定的第九朵桃花!这是从没有过的心情!
    傍晚6点30分,他的电话还没有来。飞雪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可又不想主动的打给他,这么多年了,她被他宠坏了。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溜走,已经晚上8点了,飞雪心头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预感!她顾不得往日的矜持,刚要给他打电话,突然她的手机响了,上面有一条短信,是他发来的。他告诉飞雪他会在午夜的时候来接她去郊外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飞雪觉得很奇怪,但马上释然了——这个男人啊!总是有那么多的怪主意!而雪的心里越来越不可抑制的想念他,尽管还有几个小时他们就会见面了。时间,被飞雪打发在了网络上,“玲……”“硕,你在哪?”接到他的电话,飞雪的心一下兴奋了起来,“我在楼下呢,快下来吧!”听起来他一样的兴奋。飞雪飞快的奔向楼下,她在想,今天,一定要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的爱他,多么想嫁给他!对这四年来她亏欠他的,飞雪决定用一生去偿还。
    楼下,他的靠在一辆鲜艳的红色别克上,微笑着等待着飞雪。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是喜悦还是伤感的感觉,或者是这两者的结合,才让他看起来格外迷人。飞雪仿佛彻底沉迷了,四年了!为什么只有今天才发现他是如此的英俊,如此的温柔。飞雪望着他,深深的自责着往日对他的疏忽。
    “上车吧,你的眼神总是让我感到无处可藏。”他笑着对她说,飞雪没有说话,她总觉得天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悠远,让她仿佛是在梦里。他们上了车,向着这目的地进发了。时间是午夜零点整,飞雪刚满28岁。
    很快,他们到了一片空旷的河岸边,他停下车,温柔的看着身边她。“雪,你爱我么?咱们交往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问过你这个问题,你能告诉我么?”他悠悠的说着,飞雪感到一阵的心痛,是呀!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甚至没有说过爱他,而他却一直那样包容她、爱护她,从未改变。想起那个桃花的预言,飞雪忽然明白了,这就是道人为她解释的命运!“硕,看着我,我穆飞雪现在用心的告诉你:我——爱——你!至真至城!钟爱一生!!”她温柔而坚定的告诉他,“雪……谢谢!”他哽咽了,他的声音激起飞雪心里无限的爱恋,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雪,咱们一起听天籁的声音好么?这种声音能听到的人不多,要闭上眼睛,心无杂念才可以听到,然后你就可以……可以看到生命中的第九朵桃花了!”他搂着幸福的飞雪看着岸的远方,眼睛竟溢满了留恋的泪水,但她没有看到。“好,咱们一起听!”飞雪慢慢的闭上眼睛。他再次紧紧的搂住了飞雪,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时间仿佛凝固在那个时刻了,飞雪听到了一种婉若来自天界的声音,那种声音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而唯一表白的是,这种声音,已经和人的心里产生了共鸣!对,那不是耳朵可以听到的声音,那是用心才能听到的。此刻的飞雪,真的是心无杂念!忽然她又听到一个了声音,那是他的声音:“雪,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因为昨天傍晚我已经……已经在车祸里死去了!!因为我不能忘了那个预言,我不要你孤苦一生,所以我求神明让我陪你过完这个生日,然后……让我化成你生命里的第九朵桃花!”飞雪的心里像轰塌的大厦,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本来抓着他的手,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物质的存在,只有泪水!只有泪水无声而肆虐的流淌在飞雪的脸上!“再见了,雪,会记住你的爱!答应我,好好的活着,我会在你生命里永远陪着你。”他的声音越飘越远!飞雪突然想起,用心!用心去看他!用心去叫他!刚想到这里,他忽然出现在了飞雪面前。满眼的悲伤,“不要走!硕!”飞雪大声的呼喊着!“何苦呢,雪!这是命定的呀,注定,我是你命里的第九朵桃花。注定,我们相爱却要生死两隔!可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会陪在你身边,我不去轮回,我选择了陪伴你生生世世,我活在你的心中,记得,好好活着,为了我们两个人!好好活着……!”说完,他迎着天边的第一屡阳光,消失了!“不要!!硕!!”飞雪心痛难当的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飞雪已经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了。“我怎么……硕呢?硕!!”飞雪大叫着想要坐起来。“快躺下!”母亲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说话的声音也充满了哀愁!“唉,那孩子命苦,车祸当场死亡,我知道你受不了这个打击,果然你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昏死了!飞雪!坚强点,你还有爸爸和我呢,你要是有事,我们可……”说着,她的母亲哭了起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飞雪僵在了那里!突然,她看见心口处有一点红色,她一下拉开衣服!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只有飞雪笑了,笑的那样凄楚又那样欣慰!在她的心口上,赫然出现一朵清丽无比的桃花!在别人看来像是刚刚完成的纹身,只有飞雪知道,那是他!他真的可以陪伴她生生世世了!
    飞雪出院后,同年的某一天,留下了一封信,独自去旅行了。她并不感到孤单,因为有他陪在心里!他们,会到每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听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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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31 02:12:41 | 显示全部楼层
蝶殇   
  
  
  
    三生石上 佛说因缘
    同心永结 天上人间
    身若不随 魂魄相依
    生生世世 勿违誓约
  
  
    三界之外曾有一座仙山,终日云雾缭绕,四季如春。这山上有一只蝴蝶,和所有修炼的精灵们一样,她朝禅暮宗,心无旁骛,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五百年。
    渐渐的,蝴蝶开始厌倦这种暮鼓晨钟的生活,她开始在山上到处寻访可以慰籍寂寞的良药。可精灵们都在潜心修炼,谁都无暇于她的寂寞。
    直到蝴蝶遇到那棵树。
    你在干吗?蝴蝶好奇的问。她从未见过这种修炼方法。
    炼心。树说。
    心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不想成仙?
    树没有回答,只是专注于他的修炼。
    从此以后,蝴蝶就常常来找树,在他身边飞舞,打搅他的清修,累了就息在他的枝头,听他讲一些凡间的故事。就是这样的耳鬓私磨,又过了五百年。
    这一天,蝴蝶又同往日般去找树,可是树却不见了。蝴蝶飞遍了整座山也找不到树的影子。蝴蝶觉得有一种痛从胸口的某个部位一直蔓延到周身,她知道如果找不到树,这痛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她无法忍受,于是决定去找佛祖。
    且不说她费了多大的周章才找到佛祖,或是佛祖动了恻隐之心,总之蝴蝶见到了佛祖,佛祖说,你要找的答案在凡间。
    那我如何才能去凡间?蝴蝶问,很坚定地问。
    放弃已有的道行,打入轮回,失去一切。佛祖说。
    那我还有什么?蝴蝶。
    心,一颗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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