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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空空.

《家有鬼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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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15: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阵乱撞乱碰之后,杨元斌也不知自己是否找对了位置,就稀里糊涂地进了一幢楼房,沿着楼道向上攀行,只记得是最顶的一层,于是只顾埋头向上走,并没有留意周边的事物。
  不知上到了第几层,突然由上传来两个男子的私语,声音低沉却清晰入耳。杨元斌好奇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留心倾听。
  “袁龙,龙安那小子跑我们北区来干什么?”
  “回昆老,听说带来个新报到的鬼仙。”
  “我们北区的事怎么由他来管?”
  “详情不知,好像禹教官与那个鬼仙已见过面了,据说那新来的小子还昏睡着呢。”
  “昏睡?这里面定有蹊跷,袁龙,你去探听一下,莫不是想捣鬼。”
  “好的,我这就去。”
  对话结束了,接下来便是悄无声息,杨元斌没有多想,迈开了脚步继续向上走,不料,过了拐弯处,竟迎头遇上一个年轻男子,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那双眼睛显得特别黝亮,闪着犀利的光芒。
  杨元斌与那男子面对着,彼此不相言语,但气氛却格外紧张。“不用猜,你一定是那个新来的,喜欢偷听吗?”男子盛气凌人地问道。
  听着男子带着挑衅的语气,杨元斌心中顿感不畅:“听了,你想怎样?”他不想解释,只觉得内心有一种冲动在翻涌。
  那男子眉头一皱,正想再说什么,却听适才出现的那个声音响起:“袁龙,不要惹事,有什么问题让禹教官处理。”
  那个被称作袁龙的男子冷眼瞟过杨元斌后,听从那声音的指示,转身就要离开。
  “这就走了,你不就是想找我吗?我就在这里,想探听什么?我一定如实回答。”杨元斌冷语叫住袁龙。
  袁龙被杨元斌的反击吸引住了,他又回转身,不屑地看着杨元斌,表露的神情仿佛是在说:“小子,你想怎样?”
  袁龙的无视,催发了杨元斌的斗气,唤醒了他体内的狂野,很快,他转变回先前那副冷峻的气势,眼中的寒光直逼袁龙。
  明知杨元斌的气势在自己之上,袁龙还是不服输地迎了上去:“你以为这样就了不起了?在我们这里,还容不得你撒野。”
  “哦,是吗?”杨元斌冷笑着,并在袁龙毫无预料的情况下,闪电般扼住他的脖子:“是不是把你的脖子拧断了,你才能不那么多废话。”
  杨元斌话音刚落,一个黑衣老者即刻出现在杨元斌面前:“年轻人,还是不要这么冲动的好。”
  一听声音,杨元斌便认出是适才那个未出面的昆老,话语虽柔和,但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非常强劲,如果杨元斌有所举动,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猛扑过来。
  杨元斌轻蔑地看了一眼袁龙,然后迅速收回了手,对着昆老说:“您是这里的长者,应该好好管教他们才对。”
  话一说完,杨元斌掠过昆老的面前,径直从开放的楼道上翻身跳了下去,直落地面,然后朝前后面的楼房走去。
  站在楼道上的昆老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看来我们北区又要热闹了。”袁龙一边摸着仍有些疼痛的脖子一边问道“听您这么说,他以前在这里闹过?”
  昆老苦笑着回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只是听张统管说过,并没有亲眼所见,如果真是他,那就是故地重游、旧戏再演了。”
  袁龙甚是不解地看着昆老,昆老没有再作解答,而是望着杨元斌远去的方向,有些沉重地说:“希望这家伙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
  袁龙继续摸着脖子,很是愤愤不平:“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绝不让他得偿。”
  杨元斌从楼上安然无恙地坠落后,轻车熟路地穿行在楼层间,那移动的脚步仿佛是在飞行一般,不费多时,便来到他寻找的目标地,一幢标识着1号的楼层。
  毫不犹豫地进入楼内,杨元斌径直来到楼层的最高层,未有请示,便直接步入一个房门虚掩的房间。
  宽敞古朴的房内龙安正和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看见杨元斌不请自到,均是一脸的惊奇,那中年男子更是疑惑杨元斌身上的那股狂气:“龙安,你说的就是这副气势吗?”
  龙安盯着杨元斌,点点头:“他好像又转变了。”
  “禹教官吗,告诉我青儿在哪里。”杨元斌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
  面对杨元斌有些莽撞的行为,禹教官哈哈笑道:“你怎么认定我就是禹教官?你又怎么肯定我知道青儿的下落?”
  杨元斌面无表情地回答:“住在这间房子里的除了教官,还能是谁?”
  禹教官转而浅笑道:“看来你一定认识前任教官了,难道你就是那个曾经大闹北区的安将军?”
  杨元斌没有否认禹教官的说法,但对往事似乎仍不能完全回忆,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朝前行,心底里那股莫名的狂野究竟缘自何处,他并不十分明白,唯一的目的就是见到青儿,将她从深渊中解救出来。
  龙安走上前正式为杨元斌介绍:“这位就是北区的禹教官,他可以为你引见张统管。”
  杨元斌没有客套,硬生生地说道:“那就有劳禹教官了,我们这就去见吧!”
  禹教官表情严肃起来,摇着头说:“我看现在还不行,以你目前的状态还不能见张统管,到时惹出什么乱子,我可担当不起。”
  禹教官的话令杨元斌暂时冷静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在禹教官和龙安的注视下,渐渐将那股难抑的暴动压制了一些,虽然依旧是一双冷面,但明显平静了许多。
  “是不是只要事关青儿,你就无法抑制呢?”禹教官坦言相问。
  杨元斌拾回了一些理智,对禹教官承认:“你说得没错,我只有一个愿望,必须要回青儿,绝不允许谁再欺侮她。”
  龙安看着杨元斌坚定的神情,面露一丝愧色,看来能解救青儿的果然也只有他,为了青儿,他可以由神变魔,由魔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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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15:18:01 | 显示全部楼层
 修罗区是地界的主要区域之一,是除了冥府之外的强权之地,有阴间第二冥府之称,烈云楼明里遵照地律办事,暗里却由修罗区的最高权威杜光所操纵,因而也就有了第二冥王之称。
  杜光的宅府天竺殿座落在修罗区最为险峻的天竺峰上,四周全是形态古怪的山岩,像一个个凶面獠牙的恶鬼,其富丽堂皇的府坻共有鬼仆五百余个,其中三百多个均是身手不俗的护卫,他们的本事不在鬼仙之下。
  天竺殿的地下设有专门的牢房,为杜光私刑所用,一处起居设施较为齐全的牢房里,正被囚禁着一个相貌冷美的女子,身着白色风衣,坐在精雕的木椅上,看似悠然,但眼里的哀愁却掩藏不住,如此的忧美,还能是谁?青儿。
  牢房四壁无窗,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嗅不到芬芳的花香,整个的被包围在冰冷的岩石里,尽管这里什么都不缺,但孤独与寂寞却时刻煎熬着青儿的身心,尤其令她担心的还是杨元斌目前的处境,她预料到李艳没能逃过那一劫,接下来的势态只会是向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房门打开了,进来一位比青儿年轻的女子,手里端着一大盘食物,那都是青儿常吃的东西。
  “青儿姐姐,进餐了。”女子一边摆放食物,一边提醒没有丝毫反应的青儿。
  青儿懒懒地说:“玫儿,搁着吧,想吃的时候再吃。”
  玫儿走到青儿的身后,劝道:“还是先吃吧,不然,杜王爷会责怪我的。”
  青儿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木椅,随后坐到食物前,勉强吃了起来,虽然都是喜爱之物,眼下却如同嚼蜡。
  玫儿站在一旁专注地看着青儿进食,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青儿的关照,她由此少受了许多的责难。
  强迫自己吃了一些食物后,青儿慵懒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想要休息。玫儿什么话也不说,收拾好盘子,安静地离开,她熟知这是青儿自被关进这里以来,渐渐养成的一种习惯,除了吃饭、发呆外,唯一打发时间的就是睡觉。
  玫儿走后不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黑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径直迈到床前,看着床上的青儿。
  青儿伏在床上,背对着男子,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她睁开眼却没有理睬,因为这样的问候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次,已经不足为怪。
  “你进食越来越少,是不合口味吗?”男子柔和地问道。
  青儿依旧不语,将眼睛重新闭上,她不想理会这种无聊的提问,其实他很清楚这里面的原因。
  男子绕过床沿,转到青儿的正面,看见她合着眼睛,笑道:“你看你,吃得这么少,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了,这可不行,看来,我得给你换食物了。”想了想,又说:“换橡皮鬼吃得那种东西,怎样?”
  听到橡皮鬼这三个字,青儿睁开了眼睛,向男子投去厌恶的眼神,然后翻转身子,又将后背对着男子。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毫不避讳地弯腰贴近青儿,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就喜欢你这么任性,再执拗我也能制服你。”
  青儿一下子翻身坐起,怒骂道:“你变态!”
  男子冷下脸,激动地扬起手准备朝青儿挥过去,但手举到半空却停下了。他气愤地盯着青儿,本来端正斯文的面容由于懊恼而恶相暴露。
  男子还是没能挥过去,他不想在青儿白晳的脸颊上留下粗粗的手印,如果真把她弄出点事来,那游戏就没法做下去。
  男子重新恢复了平静,温和地对着青儿说:“说得这么过份,我有强迫过你吗?我身边美女如云,你却是最受优待的一个,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青儿不屑地看着男子,讥讽道:“不稀罕你的优待,把我关在这里就不算是强迫吗?可见你就是……”本想再次说出“变态”二字,但唯恐真的激怒了他,反而会对自己不利,青儿只好停止了后话。
  虽然没听到青儿说出那两个字,但男子明白她嘎然而止的原因,于是满脸的不悦:“你是唯一敢顶撞我的,如果换了别的,我一定叫他好生难过,但你不要太肆意,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青儿不再言语,重新躺回床上,说道:“我要睡觉了,你请回吧。”
  男子又俯下身,贴着青儿的耳根说:“睡吧,下次我再来看你。”
  男子说完话,带着笑容离开了,而又一次陷入孤独的青儿却无法入眠,每次男子的到来总会令她恶心上一段时间,这一次自然同往常一样。
  这个男子就是这天竺殿的杜王爷,地界的第二冥王杜光,青儿虽被囚禁在此,但有一点却是非常安心,那就是杜光从不表现出任何有所侵犯的行为,他曾经说,要青儿自己投怀送抱,绝不勉强。
  想起杜光说那番话时的得意神情,青儿就忍不住想吐,尽管杜光也是英俊之相,但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和一副唯我独尊、至高无上的样子,实在令人无法喜欢。
  青儿从一开始就知道杜光囚禁自己的目的,绝不是什么娱乐消遣,更不会是置她于死地,而是另有其目的。其实他最大的不痛快就是杨元斌,早在千年前就已结下仇怨,除了当事者自己,恐怕谁也无法解开。
  “安元,你现在到底怎样,千万别再误入歧途。”青儿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头顶的岩石,痴痴地念着。
  脑海里,一幅久远的画面清晰显现。
  依然是那颗杏树下,金灿灿的叶子飘落了一地,艳丽的色彩在那个深秋的时分透着清冷的韵味。
  兰青手拿一片从地上拾起的杏叶,注视着那光滑的叶面,对着一旁的安元说:“看,多漂亮,可惜再美也会枯萎,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这么绚丽,没有生就没有死,没有快乐就没有痛苦,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说着说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适才,安元对兰青道出了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事情,话一说完,就目睹了兰青伤心落眼的这一幕,本打算和她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共渡难关,不曾想却让佳人泪湿衣襟了。
  自认为太不体贴的安元连忙抱住兰青,频频抚摸着她的头,心疼地安慰道:“对不起,都怪我太粗心,早知你会这样,我就不说了。”接着又说:“很早就决定了,只要你一个,所以,我一定要说服父母,让他们答应我们在一起,放心好了,就让我来解决这件事吧。”
  兰青在安元的怀里停止了哭泣,心里却是无比的悲哀,在她看来,尽管安元说得那么坚定,但事实绝非这位年轻将军所能预料,门第之见,贵贱之分,是他们所属的这个朝代的绝对传统,孤身一人的他如何能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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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15:18:1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想到伤心处,青儿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抱膝,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洁白的床面,尽管不愿去想,但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
  宫廷乐坊里,众舞女正随着优美的乐曲翩然起舞,她们婀娜的身材,优美的体态,加之轻盈曼妙的舞姿,令一旁闲看的太子不时地露出笑容。
  眼前裙袂飞扬的舞姿中,太子注意到了面色清忧的兰青,与其他姝丽的舞女相比,她显得很是与众不同,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袅娜风流。
  太子眼里闪过惊艳,随后对着候在身边的仆人问道:“你知道中间那个舞女是谁吗?我怎么没见过?”
  仆人听到问话,连忙寻找太子所言之人,根据对太子平日喜好的掌握,他很快将目光停留在了兰青的身上,然后,极尽献媚之态:“殿下好眼力,极品呀!”
  太子不耐烦地催问:“不要说这些废话,就说你认不认识。”
  仆人立刻纠正自己的举止,谨慎卑微地说道:“回殿下,只知道她叫兰青,很小的时候就进了乐坊,不但容貌出众,而且舞技超群。”
  “兰青?嗯,这名字好听。”太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兰青的舞姿,口里念着兰青的名字,心里在悄悄动着心思。
  三日后的一个下午,兰青与其他姐妹在排完舞后忙着更衣时,管治她们的老宫女秦娘叫住了她:“兰青,你先别换衣,一会儿还有节目。”
  兰青停下手,诧异地问:“什么节目?我一个人吗?”
  秦娘走上前,独自对着兰青说:“就你一个人,告诉你,是太子要看你独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他相中了你,兴许日后会成为嫔妃、结束舞女生涯了。”
  兰青本是一脸的愁容,听了秦娘的一番话,更是愁上加愁:“可以不去吗?我一点也不想做嫔妃,换其他的姐妹去吧。”
  秦娘怨道:“傻姑娘,你想一辈子做宫廷舞女吗?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谁都有,只要你抓住了太子的心,日后荣华富贵就都有了。”
  兰青有感而发,自嘲道:“您太高看兰青了,我这种身份连嫁到宫外的福份都没有,还谈什么荣华富贵,再说,我也不稀罕。”
  秦娘不理解兰青话里的寓意,继续开导她:“如果是未来的皇上看中,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你就去吧,况且,拒绝太子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兰青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由秦娘送出了乐坊,然后由太子身边的那个仆人领着来到了了太子府。
  太子早已候在府中的一处楼阁之上,也备好了伴舞的乐队。此时,阁内香气萦绕,乐声悠扬,四周轻纱随风飞舞,营造出一个绝好的起舞之境。
  兰青上了楼阁,看见乐师们已候在那里,便径直走到太子的正对面,即刻在繁花锦绣的地毯上摆开了舞姿,不看太子一眼,也未言一句问候。
  对于兰青有些不敬的举止,太子没有计较,在他看来,既然与众不同,自是有些不太一样,如果能博他欢心,那些宫廷礼节也就能免则免了。
  随着舞乐的悠悠四起,兰青一时之间红衣飘飘,身形尤如风吹柳,舞姿轻盈如飞燕,其鲜妍妩媚的仪态撩拔心扉。
  在兰青星眸流转之间,太子已为她的万种风情所迷醉,等曲终舞罢,他依然痴痴地看着,俨然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态。
  兰青跳完舞,正欲离去,却听太子说道:“太没礼貌了,来无语去无声,你以为这是哪里,难道哑巴不成。”
  兰青自知失了礼节,便低下头弯腰行礼,口中念道:“请恕奴婢不敬之罪,适才有些……”此刻的兰青恨不得立即飞出这楼阁,因而一时心切,竟不知如何编话将事情搪塞过去。
  太子起身离开座位,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欲扶屈背的兰青。兰青感到太子的靠近,便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二步,令太子落了个空。
  “怎么,是害羞还是害怕?”太子依旧带着笑问道。
  兰青依然低着头,两手紧紧拽着袖角,极不自然地回道:“是……不是……”接着又慌忙说道:“殿下,奴婢告退了。”说完,侧过身,又企图离开。
  见兰青一副逃离的样子,太子沉下了脸,不悦地说:“这么急着离开,是为什么?怕本殿吃了你吗?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太子的语气明显威严了许多,在他的命令下,兰青极不情愿地抬起了头,转过身正面对着太子。
  由于太子很长一段时间呆在宫外,兰青第一次得见了他的尊容,一脸的帝王之相,貌似斯文儒雅,但其实呢,还不是和其他庸俗之类一样吗?这是兰青对太子的初步印象。
  近距离注视着兰青,太子看到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颜,更甚的是美人脸上那对凤眼中流露出的不羁之神,这让见过太多胭脂美人的太子不由地心花怒放起来,他立刻转怒为喜,声音温柔了许多:“叫兰青对吧,以后我就叫你青儿如何?”
  兰青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应答,青儿?这么称呼,是合适还是不合适呢?兰青呆在那里苦恼不已。
  太子等不急兰青应声,就接着说:“就这般了,青儿,再舞一曲如何?我还没有尽兴啊!”
  兰青有些慌了神,她知道再跳下去,很难保证后面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很早就进了宫,所以很清楚宫中的事情,在腐朽阴暗的宫廷,但凡有些姿色的宫女,只要是被主子相中,都难逃一劫,到最后也只能是忍辱偷生。兰青身为宫廷舞女,虽容貌出众,舞技超群,但因其外柔内刚的性情,加之她暗里与安元相好的传闻,所以一直平安无事。
  眼下面对的是太子,未来的皇上,如果得罪了,就算躲过这次,日后也恐难平安,兰青陷入了苦思,该如何脱身呢?
  太子见兰青半响不语,收敛了笑容,说道:“怎么,不给本殿面子?看来传闻一点不假,果真是个倔性子,如果不是我长期在外,想必我们早就认识了,你说对吗?青儿。”
  太子说青儿这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调。青儿听得懂他言语里的画外之音,却佯装不知地为自己辩解道:“哪里,奴婢只是一个舞女,岂敢对殿下不敬,只是身体有所不适,恐难再舞,恳请殿下让奴婢恢复后,再献舞吧!”
  兰青说话时极其娇羞可人,显得楚楚可怜,太子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抵不过她乞怜的眼神,答应了兰青的请求:“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勉强,若伤了你,日后就没有尽兴的了。你回去好生休养,三日后再来我这,届时可不要再让我失望。”
  兰青心里骂着面前装模作样的太子,嘴里却说道:“谢谢殿下,奴婢先告退了。”
  出了楼阁,兰青飞也似地向着宫廷乐坊回奔,此刻她最想见的人是安元,那种渴望达到了顶点,她第一次深深地感到安元对于她的重要性,他是胜过自己的存在,超于一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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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15:18:31 | 显示全部楼层
 从太子府回来后,兰青一直心神不宁,寝食难安,秦娘向她问及太子府献舞的过程时,兰青全盘托出。
  秦娘劝说兰青顺从太子之意,先博取他的欢心,然后再伺机脱离舞女身份,荣升尊贵之位。
  兰青向秦娘直言,她早已倾心安元,一心只想成为他的妻子,对其他男子,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心。
  秦娘询问兰青安元有否向她提过亲,兰青没有隐瞒,也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将军府将她拒之门外的实情。
  秦娘摇着头,开始规劝兰青:“兰青,与安将军断了吧,他的父母绝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长痛不如短痛,你就依了太子,相办法在后宫立足才是。“
  兰青断然说道:“安元已经在想办法说服他的父母,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我也只钟意于他,况且,后宫深似海,那不是我栖身之所。”
  见兰青如此坚决,秦娘有些担心地问:“如果将军府不容纳你,怎办?”
  兰青愁云满面,根本不知如何回答,她很清楚,极其注重名誉的将军府很难接受她,尽管她纯洁、美丽、才华横溢,但毕竟身份低微,为贵族所不容,即便有些豪门公子极尽垂涎之色,却都没有真心相待的,只有安元,给了她天长地久的感觉。
  然而让兰青更为着急的是两日后再赴太子府的事情,她向秦娘求救:“后日就要再赴太子府献舞,这如何能脱身呢?您为兰青想个办法吧!”
  秦娘重重地摇着头,说道:“你要面对的可是未来的皇上,他的一时喜怒就可以决定你的生死,而且,安将军最终会屈服于他的父母,自保前程,兰青,听我一言,放弃你的爱情,为自己的余生多着想吧。”
  兰青的眼睛开始湿润起来,喃喃道:“不会的,安元不会背弃我,他绝不会,他是真心爱我的,我感觉得到,那是真的。”
  秦娘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傻姑娘,别把事情想得过于美好,就算他是真对你好,但父母之命不可违呀,断了吧!”
  兰青含着泪,执意道:“不能断,我不要断,我就要和安元在一起,如果他父母不答应,我就和他一起远走高飞,无论到哪里,我们都在一起。”
  秦娘终于放弃了说服兰青,最后留给兰青一句话:“傻姑娘,别被你的爱情理想冲昏了头脑,三思而后行啊。”
  随着献舞日子的临近,兰青想见安元的心情愈加强烈,为什么他还不来见她呢?这个时候她是多么需要他的出现,只有他才能给她安全和幸福。
  第二天就是与太子约好的时间,兰青急得茶饭不思,人也明显消瘦了一些。秦娘见此情景,没有安排兰青练舞,而是特许她呆在屋里休息,虽然她并不理解兰青这种固执的行为,但也给予了一定的同情。
  躺在床上的兰青,人是静的,心却一刻未静,她不停地胡思乱想,想像着安元不来看她的各种理由,最后,在万分焦急之下,她决定冒险出宫一趟,求见安元。
  兰青瞒着秦娘,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找到了一位相熟的太监,给了他一些贵重的金银珠宝,请求帮她出宫一次。太监收了兰青的好处,自是帮着办事,便领着兰青通过他所掌握的隐蔽通道,混过关卡,将她送出了王宫,临走时,再三嘱咐兰青要在翌日清晨之前赶回。
  兰青顺利地出了王宫,这是她自入宫以来第一出宫,因而既兴奋又恐慌。走在繁华而陌生的街市上,出于自我的保护,兰青用身上的抖篷将自己裹得很严密,整个脸掩藏在黑色的帽檐下,看着那些开心吆喝的商贩和自由行走的路人,她开始憧憬着有朝一日也能与安元这样携手走在京城的繁华街市上,如此般地快乐,如此般地幸福。
  一路打听下来,兰青终于在傍晚时分找到了安大将军府,站在府前,仰首看着头顶上威严的匾文,兰青的心不由地紧张起来,她因将军府那高高在上的气势而心虚,适才的一腔热情瞬间凝固
  看着将军府门前盛气凌人的守卫,兰青心生胆怯,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自己的身份才能顺利进入府中,但想到安元就在那一面红墙的里面,她的心又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正当兰青犹豫不决地在将军府门前徘徊时,从门里走出两个女子,看衣着打扮就知是府中的丫环,她们有说有笑地走下阶段,谈论的话语由远及近地飘入兰青的耳里。
  “这两天夫人高兴坏了,就连我们这些下人做错了事都不计较。”
  “是呀,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我听夫人说李尚书的千金小姐长得很漂亮,和安将军是天生一对呢,过几天嫁到了我们将军府里,夫人就更开心了。”
  “不过,大公子还没迎娶,安将军就先办喜事,好像有点匆忙啊。”
  “这有什么,这可是大将军亲自督促的,谁叫我们安将军年少英雄呢。”
  …………
  两个丫环的声音渐渐远去,而兰青的双脚却再也无法移动,她整个人陷入了黑暗,心在那一刻,被这意外的消息震得四分五裂。
  安元要与尚书千金结婚?他要结婚了?他不要兰青了?他真得背弃了她?他……他真的……真的……
  兰青的脑子里产生了一连串的问题后,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没有哭,没流一滴泪,但眼中充斥的却是比泪水更为辛酸的绝望,这一天还是来了,她变得一无所有,她永远失去了那个温暖宽厚的胸膛。
  从将军府门前消失后,兰青披着黑色的抖篷像一个孤魂般走在已经清冷下来的街市上,不知道何去何从,尽管王宫已出现在双眼可及的地方,但此时心灰意冷的她却不想再踏进那里半步。
  兰青随便选择了一处街角,孤苦无助地倦缩在墙根下,在寒冷的秋夜里回想着太过温馨的过去,终于,往昔的点滴激起了她泉涌般的泪水,她在无人的街道上,在黑暗的笼罩下,放声嚎哭起来。
  “难道我注定得不到吗?我必须认命吗?不,上苍,我不想认命,给我机会吧!我一定会做得很好!”一声凄凉的呐喊之后,兰青虚弱地倒在了地上,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她希望自己最好就此终结,永远不必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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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15: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虽闭着眼睛,意识却已经复苏过来,兰青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秦娘的声音:“兰青现在重病在床,恐怕今日不能为太子献舞了,有劳您向太子说明实情,待她身体恢复后,一定尽全力答谢太子的厚爱。”
这一定是秦娘在对那个太子府的仆人解释情况,为自己推脱。不对!怎么是秦娘的声音?难道……难道已经回到王宫里了?兰青猛地睁开眼,努力撑起上半身,是的,她真真切切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十几年来不曾改变的锦织牢笼。
一阵眩晕袭来,兰青支撑不住倒回了床上,感觉身体软绵绵地,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没有一点力气。
躺在床上,兰青很不理解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宫的,这时,秦娘轻轻走到床前,坐在了她的身旁:“真是个傻姑娘啊,干嘛要这么作贱自己。”
兰青努力转过头,在看到秦娘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底徒然涌起无限悲凉,酸楚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打湿了两鬓的秀发,也浸染了枕巾一片。
“听秦娘的话,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一心一意服侍太子,为自己留个好前途吧。”秦娘轻声宽慰道,虽然不知兰青经历了什么,但兰青的现实状况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还有泪流,说明自己的心还有感觉,兰青清楚在她那冰凉的心底还存留着最后的一点希望,这点微弱的力量支撑着整个脆弱的身心。
兰青嘴唇微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死也不会。”
秦娘悉知兰青外柔内刚的性情,见她说出如此决然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愁绪满腹。
沉寂了一会儿后,兰青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秦娘叹了口气后,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兰青,对她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在兰青出宫后不久,秦娘便来到了她的房间,想探问一下情况,看到兰青不在屋内,起先以为她到花园散步去了,遂前往花园寻找。从花园无果而返后,秦娘又在兰青的房间候了一段时辰,但终未见到她的身影,这个时候,秦娘感到了不妙,她突然意识到兰青很有可能私自出宫去寻找安元,于是,她暗地里向那些与兰青相熟的宫女和太监打听兰青的下落,最后找到了那个送兰青出宫的太监。
那个太监起初不予相告,但听到秦娘情急之下嘀咕了一句“这下事大了。”后,遂向秦娘追问原委。秦娘没有细说内情,只说是太子在四处找她,事情紧急。那个太监在得知事情牵扯到太子后,顿时有所害怕,他唯恐惹祸上身,遂带着秦娘从暗道出了宫,一同去寻兰青。
在前往将军府的路上,他们沿途搜索,竟意外地发现了昏倒在街边的兰青,于是两人合力将兰青带回了王宫,并相互提醒保密此事。
兰青听了秦娘的讲述,勉强地露出一丝苦笑,她凄怆地说道:“到底还是逃不出这个牢笼,就连死的权力都不能拥有。”
秦娘很无奈地抚摸着兰青微凉的额头,最后一次告诫兰青不要再执迷不悟,并提醒她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想办法应付太子,求得生存。
秦娘的苦口婆心,兰青并非不理解,但她只认定安元,那股倔劲任十头牛都拉不回,也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让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如此锲而不舍地追逐它,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虽然与安元长厢厮守的愿望破灭了,但兰青的执著依然没有改变,她仍旧从心里拒绝太子,对她而言,除了安元,她不想把自己给予任何一个男人。
兰青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之时,太子府里的那个仆人再次光临,并带来了一位太医,说是太子担心兰青的病情,特找来高明的太医为她医治。
兰青对太子之举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她认为太子为她看病是假,探明她是否装病才是真。好在她是真的病了,而且还非常虚弱,所以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太子的好意。
那位太医为兰青诊断完病情后,为她开了一处药方交予秦娘,嘱咐好生调养,然后出了乐坊径直来到了太子府。
太医将兰青当前的身体状况向太子作了如实的汇报,说明兰青的身体的确很虚弱,需要好好补充营养才能有所好转。得知这一情况后,太子倒真生出了怜香惜玉之情,遂吩咐府中的厨子为兰青专门制作补品,并派人及时送去。
眼见太子如此体贴关怀,秦娘又开始旁敲侧击地劝说兰青,要她识时务,就此依顺太子。
起初,兰青不愿吃太子派人送来的食物,但在秦娘再三的劝导下,勉强吃下,可一想到等身体彻底恢复后,就要面对不可预知的事情,兰青还是无法振作起精神,因而,虽吃了不少强效补品,却仍不见有所好转。
其实兰青无法振作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安元,她甚至开始不注重身体的健康、生命的长短,在她看来,如果能早点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对于兰青连日进补却未见好转的情况,太子感到费解,在询问过太医后,他觉察到兰青的不愈可能出在心病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太子派人查询有关兰青的一切事情,最后,他得知了兰青与安元相好的传闻,而且也听说了安元与李尚书的千金成婚在即的消息。
费了一番心思后,太子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兰青得的是相思病,病根就是安大将军的二儿子安元,当朝的年轻将军。随着事情的水落石出,太子的心里生出无名的妒意,在一股嫉恨的驱使下,他强行召见兰青。
当太子派去的仆人来到乐坊向秦娘说明来意时,秦娘很是惊讶,她向那个仆人极力解释兰青仍在恢复之中,暂时还不能跳舞。但仆人却说太子一定要看兰青跳舞,并要求她即刻动身前往。就这样,在完全没有自主权力的情形下,依旧身体虚弱的兰青被抬着送进了太子府。
还是那幢楼阁,兰青被安置在曾翩然于上的绚丽花毯上,纤弱的身体瘫软在太子的面前,像一朵遭遇了雪袭霜打的梨花。
一身白色素衣的兰青,就那么无助地躺在那里,样子凄清怜人,她看见太子向着她缓缓靠近,由下而上看,高大却又阴沉。
太子站在兰青面前,由上而下俯视着她,微笑着说:“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我已经等不急了,这样请你过来,实在是非我所愿呀!”
看见兰青无言地注视着自己,太子蹲下身,似笑非笑地说道:“起来吧,我知道你能起来,你病的是心,不是你的肉体,所以你没有理由不起来跳舞。”说完,站起身,回到座位上,摆出一副等待观舞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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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15: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太子的紧逼之下,兰青勉强支起半个身子,双手撑着地面,抬起头,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太子,努力说道:“太子就是这样的心胸吗?如果天下人知道他们未来的天子是一副威逼弱女的尊容,不知会做何感想。”
  兰青的话激怒了太子,他命阁内的两名宫女将兰青从地上架起,然后冷笑着说:“今天你不想跳也要跳,不能跳也得跳。”
  兰青被宫女架着双臂,无比凄苦地笑道:“兰青何德何能,竟让太子如此抬举。”
  太子看到兰青在如此虚弱无助的境况下,还是那般韧性,不由收敛了怒气,其实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也由此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却没想到见识了兰青倔强而睿智的一面,不免心生爱怜,但怀有的嫉恨却并未消散,为什么她会对安元这般执著?难道我这个当朝太子还不如一个年轻的将军吗?太子的心里又爱又恨。
  在乐师和其他宫女面前,太子不好收回已说出去的话,他坚持要兰青跳舞一曲,但眼神却明显柔和了许多。
  兰青没有察觉到太子眼中的变化,她横下一条心,推开身边的宫女,站稳身子,少有地冷笑道:“既然太子这么抬爱,兰青就舍命相陪了。”
  兰青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话一说完,精神焕发地对着乐师说:“还是那曲满江红吧!”
  太子感到有些怪异,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兰青,感觉眼前的她好像从病痛中完全解脱了一般。
  优美的音乐缓缓响起,激发了兰青的舞兴,她随着此起彼伏的乐曲卖力地跳跃着,带着淡淡的醉人笑靥,像冰山上的一朵雪莲,绽放着只属于她的无睱之美。
  舞蹈中的兰青仿佛忘记了身边的所有,忘情地投入到她跳动的世界里,在最后的尾曲部分,她不停地在红色的地毯上旋转着洁白的身姿,轻衫飘舞,长发飞扬,展现了最为炫耀的一面。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时,兰青停止了旋转,然后硬生生地向后倒去,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她已面无血色地躺在地毯上。
  乐师和宫女们全部惊呆了,傻傻地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探明究竟。而太子在兰青倒下去的时候,还陶醉在她最后的绝尘舞色中,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当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他慌忙起身,奔到兰青的身边,半跪着叫道:“青儿!青儿!”
  看到兰青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太子急了,伸出手去抱她的头,当手接触到兰青落地的后脑时,他心里猛地揪紧,接着将手抽回,定睛一看,双手已沾染了鲜红的血液,一股血腥扑鼻而来。
  看着满手的血,太子顿时傻了眼,这不是他想要的,怎么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呢?愣了一会儿后,太子一边叫着“青儿”一边用一只血手去试探兰青的鼻息。
  在热切的期望中,太子的手指并没有感触到一丝呼吸,而在他眼里,兰青像是沉睡过去的样子,平静的面容抹着淡淡的苍凉。
  太子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爆发出一声嘶叫:“叫太医!”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太子府,来到安置兰青的房间后,在太子的虎视眈耽之下,紧张地察看兰青的病状。
  不费多时,太医放弃了诊断,冲着太子摇摇头说道:“殿下,兰姑娘已经……”接下来的话,太医谨慎地未敢吐露。
  太子一直候在床边,听到太医所说的话,他低着头轻轻地问道:“死了,是吗?” 太医点点头。
  太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不自然,又像是哭,他退下太医和屋内其他人,独自坐到兰青的身旁,两眼紧紧地盯着她永久平静下去的美丽面容,品味着那残留下来的淡淡忧丝。
  太子的身后,站着一身白衫的兰青,脑后如瀑的长发闪着黝黑的光亮,面色如昔,美丽依然,看着床上的那个自己和一旁黯然神伤的太子,她露出了浅浅地微笑,接着,如烟消逝。
  太子将兰青悄悄地葬到太子府花园的一处幽角,没有立碑,却在坟头上植满了一种名贵的兰花,算是意会为兰青长眠之所,而从那以后,这处隐晦之地也成了禁地,除了太子本人,谁也不许踏入半步。
  安大将军府里,此时正全府上下张灯结彩,一是迎接安将军的凯旋归来,二是为安将军即将到来的婚娶做前期准备。
  出征而返的安元回到家中后,并未因轻而易举就获得的胜利而高兴,因为此次出征的目的只是平定地方的小乱,完全不需要他这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出手,但身为父亲手下的将员,他不得不听从将军大人的指示。
  多日不见兰青,安元急着想入宫去会她,但一回到家中的他就被庆宴给堵截,无力抽身。
  在庆宴上,安元终于知道了家中张灯结彩的重要原因,那就是他即将成为李尚书的乘龙快婿。想到出征之前,父母对他提出的要与兰青结合的恳请不言不语的平静反应,安元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已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所谓的出征,这番用心良苦,其实都是在阻止他与兰青的结合。
  了解真相后,安元无法控制激动的情绪,愤然离开宴席,想要出府前往王宫,但还未走出几步,便被将军父亲喝住,并命家仆严守各门,不许安元出府。
  当着众人的面,安元忍着没有与父亲对峙,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胸中的怒火发泄到屋内的物品上,在一阵杂乱的声响过后,他的房间已是狼籍一片,凌乱不堪。
  就在安元在房内来回踱着步子、焦燥不安之时,哥哥安坚走了进来,俊郎的面容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笑,入门便说:“元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苦执著她一人呢?”低头看着满地破碎的陶瓷,颇感惋惜地又说:“瞧你这性子,这些可都是价值不菲的上等货,眨眼就被你毁成这副模样,唉,真是可惜呀!”
  安元反感地回道:“这些东西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有多少我砸多少。”
  安坚好笑道:“你有再大的气也不能这么发,终究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你的婚事吧。”
  安元停下急躁的脚步,接着一个箭步冲到安坚的面前:“哥,你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你的主意最多,帮帮我吧。”
  安坚想了想,说道:“事已至此,你必须娶李尚书的女儿,否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那样会牵连到整个家族,既然你如此喜欢兰姑娘,我看就说服父母让她做小妾吧,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安元明白安坚所说的道理,如果不娶李尚书的女儿,本来相好的两家会因此结怨,实在不利于家庭的繁荣安定,但将兰青纳为小妾,安元还是不能接受,他摇着头说:“不行,我不能这么做,兰青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我怎么能让她做小妾呢,不行。”
  安坚继续劝说:“小妾怎样了,对你们来说,只要能够在一起不就行了,你又何必去在乎什么名份呢,我相信兰姑娘一定会理解,再说,你也没有别的法子,难道你真想与父母成仇,祸及家族吗?”
  安元无法回答安坚,脑子里混乱不堪,在满腔激愤无处发泄之际,他挥拳砸向墙面,顿时鲜血溅红白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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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15:19:29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安坚的极力劝说下,也唯恐安元闹出事来,安大将军及其夫人勉强同意了安坚提出的建议,为了抑制住安元潜在的暴动情绪,顺利完成这桩已筹备好的婚事,他们准许兰青踏入将军府,但条件是,一年以后才能迎娶,且不能走将军府大门,而是从偏门进入。
  对于父母提出的苛刻条件,安元愤愤不平,不予应允,但在安坚的调和下,终于与父母达成协议,翌日与李尚书的女儿完婚,一年后再迎娶兰青,且允许她堂堂正正地从将军府大门进入。
  尽管还要等待一年的光阴,尽管不会有喜庆的迎娶仪式,但这样的结果换来的却是一生的长相厮守,想到这一点,安元燥动的心略微平静了一些,同时在心里不停地向兰青忏悔:“兰青,对不起,虽然我娶了别的女人,但我只爱你,原谅我的无能吧,这是能够让我们在一起的唯一办法,兰青,等着我,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黑夜过去,晨光又一次普照着大地,年轻英俊的安将军从将军府出发,骑着高大的白马,身披红花,带领着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去迎娶李尚书的千金李圆圆,但在路人的赞叹声中,却不见一身红装的新郎展露一丝的笑容。
  黄昏时分,太阳西下,大地重回宁静,而此时的将军府却是热闹非凡,大堂里,前来祝贺的人们拥挤在一起,将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安元和顶着红盖头的新娘身上,赞美之言一声高过一声。
  面对高居堂上的双亲,安元面无表情。在拜过天地、拜过父母、夫妻对拜过后,他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将不知何面的新娘牵入了洞房。
  极尽喜庆的洞房里,安元无心揭开新娘的盖头,只是与新娘并肩坐着,等待这新婚之夜快快过去。
  新娘静静地坐着,一直等待着新郎掀开她的头纱,但安元的迟迟不动,令她开始焦燥不安了,许久过后,她终于忍耐不住,自己揭下了盖头,露出一张白净秀丽的面容,劈头盖脸地质问安元:“你打算整夜蒙着我吗?”
  安元扭头看见新娘的面目,不由一愣,原来,新娘李圆圆原是模样标致的女子,随即,安元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愧疚感,因为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在他这里将得不到应有的疼爱,因为兰青已占据他的全部身心,再也容纳不下别的女人。
  第一次见到安元的李圆圆也愣了一下,因为面前的新郎就如媒人所言,五官俊郎,一身英武,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鲜有的不羁野性。
  李圆圆没有继续质问,而是心猿意马地眼瞅着安元,期盼着他的拥抱和深情。但遗憾的是,安元没有作出任何亲昵的举止,而是平淡地对着李圆圆说:“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李圆圆失望至极,面对安元的冷淡,心生莫大的委屈,她想指责,却无从指责,无奈之下只好裹着外衣气呼呼地倒床而睡。
  李圆圆性情有些娇横,但对她而言,新婚之夜虽然无趣,甚至遭受了以往从未经历的冷遇,可对安元的一见钟情,令她这个娇贵之身也不得不为之折腰,在她看来,所受到的冷淡只是暂时的,不管怎样,他已是她的夫君,没有人可以夺得走。
  安元与李圆圆的洞房花烛之夜在平静中渡过,一个坐冷凳,一个卧冷床,两个人都是一宿未眠,这是安元的悲剧,也是李圆圆的不幸。
  第二天一大清早,在大将军夫妇还未起床之时,安元就已卸下新郎装,丢下新婚妻子,走出洞房,急着奔赴王宫,他想念了兰青一宿,他要将所发生的一切向她说明,求得她的谅解。
  进入乐坊,安元悄悄来到兰青所住的地方,看见房门紧闭,他猜想兰青一定还在睡觉,于是,候在房外等待她的苏醒,并不停地想着如何面对兰青。
  到了午时,兰青的房内依然没有动静,那扇门就是不见开启,这时,安元急了,他站在门外喊道:“兰青!兰青!我是安元!你在吗?”
  屋内没有任何反应,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见此情景,安元未加思考,欲抬手推门,而就在这时,他低头细看,原来门上赫然插着一把铜锁。
  怎么回事?安元马上感到了不妙,他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事不宜迟,安元急速寻找秦娘,但从其他舞女口中得知,秦娘已离开王宫返乡了。再打听兰青的下落时,众舞女皆是摇头不知,但从她们有些怪异的神情来看,安元感到兰青一定出了什么事。
  四下打听无果后,安元的心慌乱不已,他再次来到兰青的栖身之处,明知屋内无人,还是大声叫唤她的名字,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安元沮丧地坐到门口的台阶上,期待兰青的突然出现。
  夜幕降临,安元依旧守在原地,却没有等来兰青的身影,在黑暗的包围下,他强烈地预感到有什么不幸已经降临了,随着这种感觉的加剧,安元的整个身心被恐惧占据。
  安元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兰青的住处,披着星光、带着质疑回到了将军府,此时,双亲正候在大堂等待着他的归来,而他们的身边除了哥哥安坚,比平时多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新婚妻子李圆圆。
  原来,安元一大早就撇下新婚妻子外出,令李圆圆懊恼不已,本想等安元回来后再自行质问,但眼见安元迟迟不归,便一气之下找到公公婆婆哭诉,将洞房之夜的情形也一并说出。
  大将军夫妇听了李圆圆道出的委屈,自是心知肚明,他们没有说出实情,但为了给儿媳一个说法,便有了适才那一幕,准备向安元兴师问罪。
  看到父母一脸的怒意,安元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愧色,在二老还未开口责难之时,他首先发问:“兰青呢?兰青去了哪里?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大将军夫妇一时之间被安元突然的质问给怔住了,安坚在一旁也是万分的莫名,而李圆圆最初是一头雾水,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安元口中所说的这个兰青一定是他旧时的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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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15:19:44 | 显示全部楼层
 震惊过后,大将军即刻对着安元厉声道;“逆子,你张口闭口那个舞女,还有没有一点我安家的颜面。”
  将军夫人则紧跟着说道:“元儿,你怎能弃新婚妻子不顾,现在又回来胡闹呢!”
  安坚没有同父母一道责难安元,而是走上前,轻声询问面色憔悴的安元:“你去了王宫?兰姑娘怎么了?”
  安元满眼哀伤:“兰青不见了,哪里都没有,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安坚吃惊地望着安元:“当真如此?”
  安元痛苦地点点头,转而乞求愤怒中的父母:“父亲,母亲,我已经答应了你们的条件,请你们放过兰青吧。”安元认为,兰青的失踪很可能是父母策划的,因为他们从头至今就一直在安排着他的一切,为了保全将军府的声誉,断了他和兰青的联系,他们一定是利用了宫中的关系,将兰青遣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面对儿子的无理取闹,大将军猛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怒斥:“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以为我们会做那种事吗?如果你再提那个舞女,你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
  将军夫人急了:“元儿,不要再胡闹了,快给你父亲道歉,那个舞女怎样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在旁边观看的李圆圆一直盯着安元,见他瞧都不瞧自己一眼,还满口的兰青,不由妒火中烧,遂咬牙切齿地从中讥讽道:“原来是为了一个下贱的舞女,真是高看你了。”
  李圆圆话一说出,在场的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她。毕竟是尚书的宝贝女儿,时值新婚燕尔,却遭受如此境遇,这不得不令将军夫妇为之难堪。
  安元可以忍受李圆圆对自己的不屑与不敬,但她对兰青的恶意中伤,令他顿时对这位新婚妻子产生了厌恶之情,先前留有的美好印象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安元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圆圆后,一声不响地走出大堂,向着将军府大门而去,身后传来父亲的怒吼:“逆子……”
  安坚跟着安元追了出来:“元弟,你这是要做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把它说清楚,不要这么冲动。”
  此时的安元较之先前更加不安,在知道兰青失踪与父母无关后,他忽然感觉到兰青好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遥不可及。
  安坚的话令安元停下了匆匆的脚步,他再一次将希望寄托于哥哥身上:“哥,兰青不见了,我到处打听,却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能帮我吗?”
  看着为情所困的同胞兄弟,安坚叹了口气,劝慰安元:“元弟,你如此冷静果断的人,怎么一提及兰姑娘就这般失控呢?难怪父母会反感。依我之见,先静下心来将事情弄清楚,然后再施对策,你这样莽撞解决不了问题。”
  安元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安坚说得不无道理,遂问道:“如何弄清楚?你有办法吗?”
  安坚回道:“我看只有请太子出面了,毕竟是王宫里的事,我们不便插手寻查。”
  安元激动不已,:“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呢,你与太子交情甚好,他一定会帮忙,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
  安坚摇摇头说:“元弟,不要急躁,你现在去给父母认个错,还有不要太冷落你的新婚妻子,毕竟你已是成婚之人,再不可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至于兰姑娘一事,我单独去找太子,你就在家等我的消息。”
  安元听从了哥哥的安排,转回大堂向父母认错,因为有安坚帮着安元说话,也为了息事宁人,将军夫妇没有再加责难,只是告诫安元不可再犯,否则,将逐出家门。
  安元给双亲认了错后,在母亲的逼迫下,回到了洞房,面对啼哭之中的李圆圆,他竟铁石心肠地不予理睬,尽管李圆圆一个劲地娇滴抽泣,实是楚楚可怜,但安元已经无法再对她产生任何好感,因为她中伤过兰青,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就这样,他们依旧形同陌路,冷冷清清地渡过了又一个应是缠绵的夜晚。
  安坚如他所言,次日清晨便只身去了太子府。这位英俊的同胞哥哥相比年轻气盛的弟弟而言,冷静内敛许多,虽未在朝廷谋得一官半职,却很受太子的赏识,与其来往甚密,也算是太子身边的谋友。
  来到太子府,安坚被府中的仆人安排在太子的书房等候太子,听仆人说,太子有事未归,需暂候一段时辰。
  安坚在书房等了些时辰后,感到有些无聊,便出了书房来到后面的花园,一个人独自赏起园景来。
  正闲步之时,安坚瞧见前方有两个丫环模样的女子在探头探脑地看着什么,顿时觉得有些好奇,于是趋身上前,欲探知究竟,走到近处之时,他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私语。
  “从这里看,什么也看不到呀!”
  “唉,其实就是个坟墓,也没什么好瞧的,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被太子看见,会惹祸上身的。”
  “怕什么呀,我们又没进去,只是远处瞧瞧而已,太子不会怪罪的。”
  “这可没准,你没见太子这段时间变了吗?脾性变得好怪,有些喜怒无常,有好几次差点把误撞里面的仆人给杀了。”
  “没想到太子真喜欢那个舞女了,唉,红颜薄命呀,就那么孤伶伶地埋了,比我们还可怜。算了,还是听你的,赶快走吧,我可不想落个无处葬身的下场。”
  安坚听着两个丫环的谈话,顿时敏锐地意识到她们口中所说的舞女可能就是兰青,为了求证心中的猜想,他欲上前向那两个丫环问明情况,可抬眼一看,她们早已匆忙离开。
  为了弄清事实,安坚顺着那两个丫环眺望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一座貌似坟墓的土堆映入眼帘,上面被兰花所覆盖,一阵淡淡的幽香悠悠飘来。
  安坚惊呆了,他怔在那兰花坟的面前,完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无碑,但那清幽的兰花已经说明土堆里葬着的就是弟弟朝思暮想的兰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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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15: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安元身在将军府,心却飞到了太子府,他见安坚迟迟不回,心中焦急万分,几次想离家亲身前往,但在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受到冷落的李圆圆为了搏取安元的好感,竟主动向安元问及兰青的事,而安元对李圆圆已怀有厌恶之情,便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不再理睬。
  也许是太心仪安元,也许还有别的目的,李圆圆不顾安元对她的冷淡,进而提出想助安元一臂之力,为其寻找兰青。
  安元费解地看着李圆圆,很不确信地问:“你是说真心话吗?”
  李圆圆很肯定地说:“当然是真心话,我父亲是刑部尚书,自然可以办到,若我有求,他一定帮助。”
  安元顿时为李圆圆的话有所心动,但还是谨慎地问道:“你为何不怨恨我,反而要帮我?”
  李圆圆笑道:“先前所言只是一时气话而已,身为你的妻子,实在不忍你憔悴下去,虽然心里很不甘,但还是想帮你。”李圆圆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在采用一种积极的方式去化解她所面临的危机,以此来搏取安元的信任和好感,眼前的男人既然已是她的丈夫,她没理由就这么拱手让人。
  安元没去多想李圆圆的突然转变,为了及时找到兰青,他什么办法都要尝试,于是微笑着对李圆圆说:“那就谢谢你了,只是……”安元支支吾吾地不好意思说出后面的话,只是将对李圆圆的愧疚写在脸上。
  李圆圆笑着接过安元的话:“你不用说了,我心里全明白,等找到兰青你再谢吧。”
  安元重新认识了面前的李圆圆,原来美好的印象又回归心里,在他眼里,这位新婚妻子是一个既贤淑又宽容的女人。
  太子府里,安坚终于等回了太子,在交谈中,他并未提及兰青之事,只是闲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但话到一半,太子却主动问:“安兄此次到访,可有什么重要事?”
  安坚在对太子的察言观色中,感觉到太子的确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如以往那般谈笑风生,但看似爽朗的笑容里,却流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这股哀愁令太子看上去忧郁了几分。
  “没什么重要之事,只是过来叙叙而已。”安坚轻描淡写地说道。
  太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后,怪异地笑道:“安兄有话,但说无妨。”太子认为安坚此行的目的绝非为了平常之事,如果只是叙话,他没有必要一大早就来到太子府,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安元的哥哥。
  安坚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不提兰青之事,因为即便是提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相反会为安元平添危险。经过一番斟酌,安坚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说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家中逢喜,所以想邀太子喝酒。”
  太子随即便问:“是何喜事?”
  安坚笑答;“我弟弟昨日完婚,娶了李尚书的女儿,家中双亲很是高兴,我这也跟着乐呀!”
  太子似乎有所明白,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喝安兄的喜酒呢?”
  安坚摇摇头,说:“佳人难觅呀,我可没有元弟那般的好福气。”
  安坚随意的一句话,顿时令太子收敛了笑容,面部很快阴沉下来。安坚察觉后,立刻话锋一转,起身相邀道:“到酒楼去喝几杯,怎样?”太子勉强笑了一下,片刻思量后,点头答应。
  在酒楼喝酒期间,太子与安坚都似无事般,如往常一样,谈江山社稷,论民间百态,言语中完全不涉及风花雪夜之事,这在以往却是不曾有的事情。
  喝完酒、与太子道别后,安坚在午夜子时回到了将军府,他没有去见安元,害怕将兰青已死的消息告诉他,否则,脾性耿直刚烈的安元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安坚一夜未合眼,他反复分析着太子先前的一言一行,始终想不明白兰青为何会死在太子府,而在他看来,这其中的答案还是不要去寻找的好,一旦得知,也许就会有灾难降临,毕竟对方是未来的天子。
  经过一宿的苦苦思索后,安坚横下一条心,决定用一个不得已的法子来消除安元对兰青的迷恋,挽救他的余生。
  第二天一清早,当安坚打开房门的时候,安元就已守候在门外,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未等安坚开口,急着问:“哥,怎么样?兰青在哪里?”
  安坚将安元请进了屋里,没有正面回答安元的话,而是神情严肃地问道:“兰青在你眼里是怎样一个女子?”
  安元莫名地看着安坚,紧张地问道;“哥哥何出此言?出什么事了?”
  安坚说:“你只需回答我便是了。”
  安元不假思索地回道:“她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女子,生命中不能割舍的一部分。”安元简单地说着,那表情却深情之极。
  安坚迟疑了一下,说道:“元弟,即便是你认为再美好的东西,也有其不足的地方,如果多一些了解,也许认识就会大不一样了。”
  安坚的话令安元感到极为不妙:“哥,你到底要说什么,痛快说出来吧。”
  安坚将表情表现得愈加严肃了,缓缓说道:“兰青贪图荣华富贵,与一位向王宫进献珍奇的异国商人私奔了,因为此事不太光彩,所以予以禁言,此事太子也是事后打听才得知。”
  安坚的话刚一说完,安元便起身大叫道:“胡说!兰青不是这种人,绝对不是,他们在造谣,在造谣,我要去见太子。”说完,就向外冲。
  安坚起身喝道:“元弟,你冷静点,这样横冲直撞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承认事实吧,她不是什么完美女神,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其实她这样做,对你对她都好。”
  安元停下,站在门口,此时激愤的脸上青筋暴起:“我绝对不相信兰青会做这种事,这一定是王宫里的那些王八蛋为了遮掩事实,胡编乱造的理由,我要去找太子,为兰青澄清事实。”
  安坚一听,急了,忙上前拦住安元的去路:“元弟,你太莽撞,难道你要质问太子吗?弄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你明白吗?”
  安元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推开安坚,痛苦难忍地说道:“哥,兰青一定是……”话未说完,安元的身体开始有些摇晃。
  安坚慌忙问道:“你怎么了?……”
  在安坚发问的同时,安元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不知为什么,他仿佛看到了兰青的身影,“兰青!”安元在心中惊呼着,随后倒在了安坚的怀里,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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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15:2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安元,安元。”恍惚中,兰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兰青!”安元努力睁开眼,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兰青就站在面前,彼此只隔着几步的距离。
  安元想翻身下床,却发现除了脑袋,身体其他部位均被麻痹,动弹不得,他无助地喊道:“兰青,是你吗?到我身边来!”
  兰青应着安元的呼唤,身子向前缓缓移动,接着,其秀美的容颜便映入了安元的眼里,清纯如莲,恍若世外。
  “安元,就躺着听我说话,好吗?”兰青发出温柔的声音。
  安元点点头:“好的,你说吧,我听着。”其实心里一直在作挣扎,想要摆脱束缚身体的无形力量,去拥抱兰青,体会她清风般的温存,感受她白云般的轻柔。
  看着安元眼里的渴望,兰青温情脉脉地说道:“安元,你既与李小姐结为夫妻,就不要再执意过去,与她好好生活吧,待他日成就一番业绩,也就不枉你今生了。”
  安元急忙申辩;“兰青,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我……”
  “不必解释了,我都清楚。”兰青浅浅地笑着,像一道轻柔的春风向着安元吹拂而去:“其实这是最好的结局,我们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再纠结下去也是枉然,安元,别再执著,多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吧,我绝不会责怪你,我会一直爱你,无论在哪里,都会一直爱你。”
  安元拼命地挣扎着,想从禁锢中解脱出来,但无论作出多大的努力,他的身体始终纹丝不动,仿佛被施了魔咒。“为什么会这样?”安元突然意识到这个现象太不寻常,他惊慌地看着兰青,面色变得惨白,想问却又不敢问出那句话。
  兰青完全明白安元心中所想,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含笑俯下身子,一句低沉的“我爱你!“后,双唇吻住安元微启的嘴唇,将一股沁人的芬芳送入他彷徨迷茫的世界。
  安元的灵魂进入了一种美妙的境界,被一片绚丽的色彩包围着,在那重重的包围中,有一种记忆正逐渐沉淀,脱离了他的思想,封锁于灵魂的最深处。
  兰青依依不舍地放弃了安元的唇,哀怜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看着沉睡中的昔日恋人,她双眼一闭,落下两行冰凉而又炙热的泪水,然后转过身,飘然而去,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烟尘中。
  当安元重新睁开眼时,他听到一声由近及远的惊呼:“将军!夫人!公子醒来了!”
  安元翻身坐起,摸了摸有些昏沉的脑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安坚的房里?”
  不久,将军夫妇和安坚以及李圆圆一同来到安元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他身体如何,看着他们脸上挂着的担忧和焦虑,安元诧异地问:“你们怎么了?我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在哥哥的房间里?”
  众人听到安元的问话,均一脸的愕然,还是安坚心思敏捷,他感到异样后,小心地问;“元弟,你先前昏过去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安元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摇了摇头后,下了床,当环视的眼光落到李圆圆身上时,随即笑道:“圆圆,你怎么这副表情?我没事呀!”
  不止是李圆圆,其他所有在场的人全部睁大了眼睛,像是看一个怪物般看着安元,安元好生奇怪地问道:“大家是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我有说错什么吗?”
  李圆圆抢先说道:“没什么,相公,你醒过来就好。”
  安元紧跟着问:“我怎么昏倒了呢?”
  李圆圆一时接不上话,一旁察颜观色的安坚连忙补上:“你酒喝多了,跑到我房里来的时候突然晕倒,一睡就是三天,把我们大家急坏了。”
  将军夫妇也是惊奇万分,他们相互对望了一会,又看了看安坚,随后在他的暗示下附合着说:“是啊,元儿,以后可不要再这般喝酒了,把我们急死了。”
  安元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看着李圆圆温柔地说:“圆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李圆圆简直不敢相信,曾那般无视她的丈夫竟会说出这般体贴的话,她不甚明白安元的突然转变,但这样的转变却是她求之不得的,于是喜不自禁地说道:“相公,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说完,心中一酸,竟流出两行热泪。
  李圆圆的泪水流得很是时候,她那副娇羞可怜的模样顿时得到了安元万分怜惜的拥抱,这一拥抱融化了她自成婚以来所积蓄的所有怨恨。
  安坚将安元的一切变化看在眼里,发现他似乎没有了兰青的记忆,虽然不可思议,但却值得庆幸,他终于从情感的泥潭中解脱,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在安坚的提议下,大将军向全府下令,不许任何人在安元面前提及兰青这两个字,更不允许谈论相关事情,就这样,安元与兰青的曾经往事被封存了起来,在岁月的流逝中被人们逐渐淡忘。
  安元的确变了,唯一的变化就是失去了有关兰青的一切记忆,他与李圆圆成为了真正的夫妻,过上了恩恩爱爱、无忧无扰的美满生活,一年后,便有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安慧。
  在安元过着平静生活的时候,太子却在他即将登基的前夕暴病而亡,这一消息令全国上下为之震惊,朝野一片哗然,但不久以后,新的天子很快便诞生了,由太子的同母兄弟坐上皇位。
  就在人们纷纷猜测太子死因之时,与太子相交甚密的安坚比任何人都要惊异,因为太子死去的时间似乎就是兰青的周年忌日,再联想到安元的突然变化,他感到这两件事并非偶然,甚至想到是否是兰青的鬼魂所为。
  对于太子的逝去,安坚除了悲伤与惋惜外,那颗一直悬浮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因为即便安元恢复了以往的记忆,知道了兰青的死因,也会由于当事者的消亡而无法生出祸端来,这是太子的悲哀,却是安元的福音。
  岁月如梭,时光如箭,转眼之间,安元与妻儿平安无事地渡过了五个春夏秋冬,并由于几次战役中的赫赫战绩而荣获高官厚禄,可谓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其英武威名响遍内外。安坚在此期间娶了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有了两个儿子,这对将军府来说,真可称得上是家和万事兴。
  原来的太子府在太子死去后变成了现任太子的府坻,府中的楼阁及园景基本保持着原貌,而园中那座神秘无碑的兰花坟由于知情者均被前太子遣散四处而无人知晓根源,遂被府中的新人编出了一段无法考证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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