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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离开学校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但是我还是经常想起熙园的落叶,想起燕园的残荷,想起一堂堂偷着写笑话的政治课,一次次善意的恶作剧,一个个幻想爱情的女孩,还有那些讲恐怖故事的夜晚。我们既幻想过白马王子的降临,也幻想过降妖捉怪的惊险。然而这一切竟然就逝去了。谨以次文与陪我共度四年美好大学时光的,现在生活在世界上五个不同国家的,六位室友共勉。
从一教回来的路是很幽静的。多数同学都喜欢人多,离宿舍近的二教和三教,但是我却喜欢一教。
周末的一教几乎没有什么人,也许是关于一教对面的那一片桃树林的传说让人们望而却步。桃书林里似乎曾经吊死过几个人,还有人说他们在树林里遇见过鬼,所以桃树林又叫快活林。
但是我今天却向林中走去。周末的校园本就清幽,林中除了我没有别人。淡淡的月光穿过浓密的书叶,在地上撒下一片片苍白的影子。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只有我的脚步在轻轻的响。世上有很多人都惧怕黑暗,但是又有几个人真正知道黑暗后面有什么?
我向着桃林深处走,那里枝浓叶密,月光也渐渐透不进来了。一阵清风拂动树叶,在一片沙沙声中,我仿佛听到一生叹息。我立住脚,向远处望去,在离我50米远的一棵大树下,立着一个白影,有着窈窕的身材和一卷长发,在春风里静静的哭泣。是一个伤心的人,还是一个凄苦的魂?无论怎样,我想我都不应该打搅她。
于是我站在了原地,默默的看着她。突然,一双手从背后重重的拍在我肩上,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老头。
“同学,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他板着脸说。
真衰,大概碰上了巡夜或者看园的了,我想。
“我这就回去。”我尽量灿烂的笑着说。
“那边走大路去,女同学,没听说过这里闹鬼吗!”
“是,是,是。”我答应着往大路走,心理却想:你吓唬谁?
离开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白影站的地方,女孩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大树和他的一根常常的向横伸展的树枝--很适于上吊的一根。
虽然已经很晚了,宿舍楼已经熄灯了,好在宿舍的大门还没有关,否则又要给看楼的阿姨骂。回到宿舍,星星已经睡了,青娅还点着蜡烛看书,其他的室友都是本地人,周末回家去了。
“周末还这么用功?”我问青娅。
“不用功不行呀,”青娅抬起头来,用手缕了缕鬓角的长发,柔声回答我说,“不卖力会赶不上的。”烛光映红了她的脸,她长长睫毛下的那一双明眸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我笑了笑独自上床去了,但是看着青娅我却睡不着。青娅和这里的多数学生一样,为进了这所大学骄傲而紧张。能到这里读书可能是这里每一个学生长久以来的梦想,但不是我的。
我儿时的理想理想并非想要读大学,留在大城市,找一份好工作,因为这一切虽然美丽,但离我的世界却是那么的遥远。我生活在云南的一个偏僻的村庄,也许对很多人来说,那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但那
里有我的亲人和我的梦想。
我的理想是成为成为那里的女巫,真正的女巫,本来我的理想几乎都要实现了--作为那个小村落里的女巫的女二,成为一个女巫是理所当然的事。女巫在那里是一种神圣而世袭的职业,一个女巫会在适当的年纪生下一个女孩作为自己的继承人,没有人会过问谁是小女巫的父亲,也或者她根本就没有父亲。所以从我记事起,我就在为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巫而努力。但是在我8岁的时候,妈妈又生了一个女儿,她对我说:
“女儿,你不能做女巫了,因为神启示我你不属于这里,远方在召唤你,我死后,女巫的职位将由你妹妹继承。”
就这样我失去了做女巫的资格,被送到很远的地方去读小学,中学,然后又按照妈妈的意思来这里读大学--在我们那里遵从女巫的话是习惯,也是美德。但是在内心深处我不想读大学,我还是想做女巫,我羡慕甚至妒忌我妹妹。
“我们明天去公园划船吧!”为了把自己的思路从多姿多彩的女巫生活中拉回来,我这样问
青娅。
“不行呀,明天我答应了张阳去看足球赛。你明天问问星星去不去吧。”
“奥,难怪今天这么用功,原来明天有约会!”
青娅的脸红了。烛光下显得格外美丽,青娅真是个美人,我想,要是能象她这么漂亮,不当女巫也罢。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在桃树林边上碰上张阳和青娅,青娅眼泪汪汪的好象在哭。张阳是我们系研1的学生,到车站去替新生搬行李的时候大家认识的,他见过青娅以后就穷追不舍,跟我们宿舍其他人也都混的挺熟。想着时候不早了,桃树林一带不太安全,我就走过去开玩笑说:
“张阳你又欺负我们青娅小姐了?”
张阳还没开口,青娅就说:“不是的。。。”
我刚想取笑她,就听见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张阳背后传来:
“这么晚了,男男女女聚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是学校,谈三角恋爱到别处去!”
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一抬头看见是昨天晚上碰见的那个老头,立刻就想跟他理论,可还没等我开口,张阳就一把把我拉倒一边,然后陪着笑脸对那老头说:
“大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走。”说完拉着我们就走。
等看不见老头了,我气哼哼的问张阳:
“干什么拉着我?”
张阳说:“你别惹他。他脾气怪在学校出名。再说他其实也挺可怜的。他原来是东南亚的华侨,回来在咱学校教书,原想为祖国做贡献的,没成想碰上文革,受到迫害,他爱人受不了,上吊自杀了,死的时候还怀着5个月的身孕。人死了也就算了,可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么缺德,半夜里偷着那火烤尸体,听说送去火葬的时候,尸体都烤干了。他后来就一直郁郁的,文革结束后落实政策,给他平反了,让他教书,他不肯,说脱离岗位时间太长,情愿替学校载花种数。这桃树林里的树,还有燕园里的花,好些都是他栽的。”回到宿舍以后,青娅说:
“对不起,今天连累你挨骂。”
“没什么。咱俩谁跟谁呀!你今天跟张阳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听他讲他以前女朋友的事情,听得有点伤心。”
“怎么?”
“她大一的时候认识一个女孩叫黄杉,是个很优秀的女孩,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那个女孩成绩很好,门门功课都拿A的,可是大二的时候,有一门功课得了B,结果哭得很伤心,张阳哄了哄她,以为她没事了就走了,谁知她竟然跑到桃树林里上吊自杀了。”
青娅说完叹了口气。
我虽然觉得为了这种原因上吊未免可笑,但当着青娅得面,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也叹了口气。
“他还说,”青娅幽幽地说,“我和黄杉长得很象。”
望着青娅纤长的身材,乌黑的长发,盈盈的泪光,还有微红的双颊,我想她一定还有一句话没对我说,那就是青娅一定比那个女孩漂亮。
星期三的下午上高数,我因为中午到图书馆还书,过期三天,罚款一毛五,我给了图书馆的阿姨两毛钱,她一时没零钱找我,我赶着上课,就跟她说别找了,可是她特认真,硬是不让我走,反箱倒柜找出了五分钱给我,结果我上课迟到十分钟。
在楼到里就听见人声鼎沸,一进教师,没看见老师。青娅脸色苍白的坐在教师的一角,旁边我们宿舍的绵羊似乎正在安慰她。另一边也是我们宿舍的小草正眉飞色舞的讲着些什么,周围围了一大堆人在听。我赶紧跑过去问绵羊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她们三个今天中午很早就出来了,想占一个第一排的座位,到二教楼下的时候绵羊停下来买冰棍,小草和青娅先上楼,她俩一进教室,就看见高数老师仰面倒在讲台上,圆睁着眼睛,神情恐怖,面无血色,衣领也好象被撕烂了,地上没有血迹,青娅吓得惊声尖叫,幸亏小草胆子大,赶快去叫了人来,把高数老师抬走了。
下午的课没上。
晚上听说高数老师死了。
有人说是脑溢血发作死的,有人说是撞见桃树林里的鬼吓死的,也有人说是被吸血僵尸咬死的。
当然,后两种说法基本没人信。
不过周五上午的高数课也上不成了是肯定的。周四晚上熄灯后,大家依然围做在桌边,不想睡觉点着蜡烛聊天。
“你们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呀?”青娅显然还没完全从惊吓中恢复。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是平日慈祥的高数老师的离去,使大家开始严肃思考这一问题。
这个答案我是知道的,不过我还不想说。
“田老师还说让我放假到她们家去吃饺子呢。”花猪黯然的说。
花猪的爸爸也是学校的老师,所以她跟高数老师比较熟。
“田老师对学生真好!”小草感慨说,“听说她命很苦。”
“是啊,”花猪接过话头,“她先生很早就过失了,她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把女儿带大,结
果四年前她女儿就因为一门功课没考好,上吊自杀了,没想到她自己也。。。”听到她女儿的事,我心中一动,用询问的眼光看着青娅,青娅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冲我点点头。
“不如我们请碟仙吧!”绵羊提议。
“好啊,这样就能弄清田老师是怎么离开我们的了!”一向和田老师感情很好的花猪说。
“你们别闹了,万一请上来的不是田老师,是厉鬼怎么办?”我反对说。一方面我认为请到田老师的概率几乎为零,令一方面我的知觉告诉我,探究田老师之死,可能会带来灾祸
。
但是其他人热情都很高,就连星星也举双手赞成。
绵羊对请碟仙显然是个外行,以至于从焚香到开坛整整搞了1个多小时。等大家每人伸出手指放在碟子上已是午夜。我偷眼看了一下窗外,今夜没有月亮,屋里只点了一只蜡烛,
那种气氛说不出的诡异,我好象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碟子突突突地跳了起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请碟仙,我能感觉到有些人的心也在跟着突突突的跳。
“你,你是田老师吗?”绵羊小心翼翼的问。
碟子噌的一下划到了“不”字上。虽然请碟仙在我们那里并不流行,我还是感觉这个碟仙有点儿怪。
听说请到的不是田老师,大家有点儿失望,同时也松了口气。绵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什么。为了不让她问出什么招灾引难的问题,我开口说:
“请问碟仙,绵羊今年是不是会遇上白马王子?”
碟子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不”字上。
其他几个女孩已经忍不住笑,绵羊瞪了我一眼,问:
“请问碟仙,鹤影什么时候出嫁?”
碟子又转了起来,这次转的很慢,好象在犹豫什么,我心中默念:“不许说!不许说!”
果然,碟子指了“不知道”三个字,我很得意地看着绵羊,绵羊很失望,随口又问:
“那请问青娅今年地运势如何?”
碟子飞快地转了起来,转了不知道多久,搞地我都有点烦了。忽然,我看到正对着我的那面墙上渐渐出现了一个白影,烛光下白影越来越清晰,慢慢的从墙里突出来,然后那一席白裙和一偷长法向我飘来。
她停在青娅身边,伸出一只手指,放在碟子上,她的手指是那样的修长,白皙,没有血色。
我感觉到一股力量,她的力量,拖动着碟子,然后碟子支出了四个字:“祸不单行”。
我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她,那一瞬间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那是一张怎样苍白而美丽的脸呀!但是这张脸上却写满幽怨,她的眼里满含泪水,仿佛承受这无边的痛苦与忧伤。
“那我的运气如何呢?”花猪忍不住问。
她摇了摇头,好象在轻轻的叹息,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划落,我的目光顺着那一滴眼泪落下去,却看到碟子又指出了四个字:“死于非命”。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那张美丽地脸陡然变形,眼睛滚圆,突出眼眶,几乎就要掉下来,嘴张地老大,几乎占了半张脸,嘴里一颗颗都是獠牙,难以形容地恐怖。她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但我听不道一点声音。她的牙齿一颗颗脱落下来,原来长牙齿的地方流出绿色的黏液,看的我想吐。
我终于忍受不了,抓起碟子向她扔去。
“走开!”我喊。
碟子撞在墙上,哗啦一声碎了。她消失了。
“你怎么了?”青娅很小心的问,从她的眼神里我感觉到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可怕。
“我看见她了。”我徒然的说。
“谁?”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是黄杉。”
沉默,良久的沉默。然后青娅说:
“不会吧?我怎么没看见?”
“我想,她并没有显形。”我很真诚也很无奈地看着她们,“我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她们又看了我半晌,似乎渐渐相信了,一个个无助地坐了下来。
“那么,我真的会死于非命吗?”花猪忐忑地问。
睡梦中我仿佛听见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唤:
“喂,醒醒,大姐姐你醒醒呀!”
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向周围扫了一圈,没人,于是蒙上被子接着睡,可是那个声音却又重新响起:
“醒醒,你醒醒呀!”
我猛然惊觉,听到这个声音的不是我的耳朵,而是我的心灵。我顿时睡意全无,试着用心灵和他交流:
“你在叫我吗?”
“当然啦!我知道你是有法术的!”
“你是谁?”
“我是贝贝。”
“你在这里干什么?”
“是你们把我请来的呀!”
我一想,糟了,昨天请了碟仙忘了送。不过听他的声音,应该还是个小孩。
“你多大了?”
“5岁。”
还好是个小鬼,多半不会做法为难她们。
“你难道自己不能回去吗?”
“我找不到去阴间的路了,我昨天转了一晚上,发办法,只好回来找你。”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
“碟子打了,我也不知道怎么送你回去,不如这样暑假你跟我会家,我妈妈一定有办法帮你。”
“你家在哪里?”
“云南。”
“好啊,又有的玩了!”
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我松了口气。然后提醒他说:
“但是在这以前你可要乖乖的,这学校附近有很多坏人坏鬼,你可不要招惹他们。”
“知道了。”
他答应的很愉快,我恐怕这个小孩子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自从请过碟仙以后,星星就迷上了巫术。她从图书馆以及旧书滩上搞了一堆诸如《巫术大全》,《占星术入门》,《欧洲巫术史》之类的书来在寝室里研读,并且时不时的按书上写的*练,把寝室里搞的鬼气森森的。让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图书馆的阿姨死了。
星期一的早上桃树林中树的老伯发现阿姨吊死在桃树林里。听说样子很恐怖。
阿姨天天早上都去小树林里晨练,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也和往常一样,但是她却在也不会回家了。
校园里又散布着各种谣言,有人说阿姨是和老伴拌了嘴,一时想不开;有人说阿姨是跟校领导怄气;还有人说阿姨是练气功走火入魔了。
但是我觉得阿姨的死一定与田老师的死有某种联系。至少,向阿姨这样严肃,认真,甚至有点刻薄的人是不那么容易寻短见的。
但是到日语系三年级的杨同学意外死亡的时候,可能所有的人都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了。那时在图书馆阿姨出事的一个星期以后,杨和同寝室的赵在图书馆自修完了准备回去,他们准备把各自拿的书放会书架,杨因为拿的书在书架上的位置比较高,所以办了个梯子,爬上去。而赵到另一个书架去放书,然后就听到梯子倒塌的声音--仅仅是梯子倒塌的声音,过去看的时候,杨已经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瞪大了眼睛,充满惊愕,断气了。
厉鬼和吸血僵尸的传说开始在校园里传播,几乎没有人敢单独去上自习,同学们要么流在寝室里,要么三三两两的结伴出门。
星星是这一传说的忠实信奉者和传播者。
“1537年在英国的威尔士,先后有十三人无声无息的死去,具<黑巫术在欧洲的消亡>记载 ,这其实是一个僵尸所为,这僵尸后来被一个教士除掉了。根据书上的描述,我认为跟杨的情景很想。
“另外在1903年的比利时。。。”
“谁知道你从小滩上买来的书里说的是真是假?”我打断星星,“在说被吸血僵尸咬了也应该有伤口吧?”
“你又没见过尸体,焉知没有伤口?再或者伤口很隐蔽?就算没有伤口,你又怎么知道不是被鬼弄死的?上次请碟仙的时候你不也看见鬼了么?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周围是不是潜伏这许许多多的鬼,伺机向我们发动进攻?”星星振振有辞。
其实从上次请碟仙之后,我就开始注意黄杉了,我悄悄搞来了她的生辰八字,画了几道符贴在桃树林里,这样她要是有什么不轨的行动,我就应该有所知觉,但是她这一段时间好象从校园里消失了。因此我排除了黄杉作祟的可能。星星的话提醒了我,说不定校园里还有其他的鬼。于是我有暗中作了些布置,希望对校园里的鬼况做一个全面的了解。但是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什么也没发现。
我觉得这学校里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僵尸厉鬼,如果有什么,也一定是更可怕的东西。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并没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如果不算青娅同学的半颗门牙被三食堂的包子咯掉了的话。
校园里的气氛也渐渐缓和,同学们也开始在晚间走动。
贝贝每天晚上都会和我说会儿话,我也渐渐和这个小淘气混熟了,他跟我耍赖,撒娇,听我讲故事的同时,也帮我留心着学校里的异动。这个五岁的小孩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当然,我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发现了什么的话,要赶紧告诉我。可惜的是,他什么也没发现。
一天上完自习回来,有点饿,想到东区门口去买点吃的,刚好碰见张阳推着自行车跟青娅走在一块。张阳买了两块烤白薯,一块递给青娅,一块准备自己吃,我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嬉皮笑脸的冲张阳说:
“张阳,请客吃白薯啊?”
张阳知道今天这块白薯是要光荣牺牲了,没辙,只好乖乖缴械。于是我跟青娅一人一块,大吃。
张阳可能觉得眼吧吧的看我们俩吃,挺无聊,于是跨上自行车,说:
“你们俩一起会宿舍吧,我先走了。”
我刚想跟他到别,却看见一个白衣女子从黑暗中猛然闪现出来,依然是那样的幽怨,泪痕满面。是黄杉。她似乎向我诉说着什么,但我听不见。
张阳已经骑上车走了,黄杉忽然一纵身,白衣飘飘,飘上了张阳的自行车后坐,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
张阳似乎毫无知觉,一路哼着小曲。在他们拐弯的时候,我看见黄杉脸上一个幸福而陶醉的表情。
四年了,黄杉依然深爱着张阳。难道四年以前,仅仅为了一个B,她就舍得放弃含辛茹苦抚养她长大的母亲,和山盟海誓朝夕相伴的情人吗?
我还在出神的时候,贝贝轻轻的叫我:
“大姐姐,刚才那个鬼姐姐好象说‘下一个,再下一个是花猪。’”
看到花猪把我的护身符挂在脖子上,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要知道我的护身符不是一般的护身符,通常情况下厉鬼僵尸之类的靠近立毖。花猪虽然觉得这个护身符不好看,但是对与“死于非命”的预言仍然心有余悸,所以也就挂上了。
这一阵子天气已经变热了,天黑的也晚了,同学们也慢慢淡忘了那几起死亡事件,开始频频活动。绵羊加入了摄影协会,晚上经常要活动,小草提戴安芬推销内衣**,忙得不亦乐乎。星星自从迷上了巫术,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花猪听了我的劝告,几乎天天晚上都留在寝室里自习,好在有青娅陪她,到也不寂寞。
青娅同学这几天没精打采的,因为平常学习刻苦,经常开夜车,有一天自习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盹,结果被一只花腿意大利毒蚊子在美丽的双眼皮上亲吻了一下,现在整个左眼都肿的睁不开了。从右边看还是从前的大美人,从左边看跟动物园的熊猫似的。因此也不好意思出门,乐得呆在宿舍里。
而我几乎天天都去图书馆和桃树林。我希望能在碰见黄杉,我的知觉告诉我,我能从黄杉那里得到更多校园的秘密。
校园里死去的人很多,但鬼却似乎只有黄杉一个,也就是说其他的鬼都应该进入了轮回,为什么黄杉没有呢?难道她有什么未了之事,或者她受到了什么阻挠?我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指望找机会和黄杉交流。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我什么线索都没有,也再没见过黄杉。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贝贝有一天晚上突然对我说:
“大姐姐,今天我在学校门口看到鬼姐姐,她跟我说,让你明天下课后到桃树林去见她。还让我也去。”
我想黄杉让贝贝去是让他当翻译。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听不到黄杉的声音--我是可以和鬼交流的。
我的知觉告诉我黄杉没有恶意,虽然请碟仙那晚她恐怖的样子还不时惊吓我于噩梦里,我还是觉得她不是一个恶鬼--回想她坐在张阳后车架上的那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始终认为一颗懂得体会幸福的心灵是不危害他人的。更何况明天下课的时候天还没全黑,鬼在亮处既不能显形,也不能做法,她肯定不会是想害我。
不管怎样,明天见到黄杉,心中的很多疑问就可以解决了。
如果不是因为‘祸不单行’的青娅同学,我也许就可以阻止另一幕惨剧的发生。但是事情总是不如想象中顺利,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都会发生,在项目管理学里,人们将之称为‘risk'.
约了黄杉的那天下午最后一堂是政治课。凡读过大学的人大概都知道大学里的政治课几乎没有人听,逃课的也不在少数。但是逃课被捉住是要被当掉的,所以逃课的同学都会找好替身,帮自己点名及回答问题。
那天因为一上课我就走神,心里想着黄杉的事。小草忽然轻轻拍了我一下,说:
“喂,点你名呢!”
我闻言立刻声音洪亮,信心十足地答了一声“到!”与此同时我听见教室第一排一个柔柔地声音也答了一声“到”。教室四处传来切切地笑声,我愣愣地看着坐在第一排地青娅,
青娅也红着脸瞪了我一眼。小草已经捂着嘴笑地趴在桌子上起不来,我这才意识到老师其实点地是青娅。
政治老师很不满地瞪了青娅一眼,开始上课。
讲到一半,老师显然还对开始上课时的事耿耿于怀,于是提了个问题,然后说:
“这个问题请沈青娅同学回答一下。”
青娅很幽雅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果说班上还有一个人在听政治课的话,这个人一定就是青娅。要知道青娅在那个年代的座右铭可是“思近而问切,志笃而学博”。
青娅刚要说话,不知是哪个恶作剧的家伙喊了一声:
“老师,她不是沈青娅!”
这下班里可炸了锅,有很多同学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政治老师如获珍宝,以终于抓住了一个批判对象的心态,大踏步走到青娅面前:
“这位同学,你很讲意气嘛,替别人点名,替别人回答问题,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紧接着政治老师侃侃而谈,从学校的现状,到国际形式,从父母的期望到党和人民的信任,说得青娅大气也不敢出。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才做总结陈词:
“总之你和沈青娅同学这学期的成绩都是不及格。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真的是沈青娅,”青娅很无辜的说,“您要是不信,您看我的学生证。”
青娅说着把学生证递上去。
老师拿过学生证,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足足有五分钟,又抬头盯着青娅看了有五分钟。青娅努力把她还没完全消肿的左眼睁大,并挤出一个很纯真的笑容,使自己和照片上看起来尽量象。我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说笑不露齿是美了,因为那样即使你少了半颗门牙别人也看不出来。
“照片上的不是你!”
政治老师此言一出,全班笑翻。
后来又有无数人出面证明青娅就是青娅,折腾了近一个小时。一直到我们班主任出面,前来为青娅同学验明正身,政治老师才算罢休。这件事最后以青娅同学下周交一份1500字的检查结束。
下课后,我拎起书包就往桃树林跑,结果黄杉早已经不在了。
会到宿舍的时候已经7点多了,我饿得路都走不动了。上了楼,在楼道里远远的就看见星星站在寝室门口,弯着腰盯着锁眼,嘴里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直起腰,推推门,门锁着,推不开,她于是又弯下腰,继续念念有词。
“星星你干嘛呢?没带钥匙?”我一边说一边拿出钥匙开门。
“我今天从《巫术初学者指南》力学了个开锁咒,怎么不灵呢?”
星星很困惑的说,然后又弯下腰,认真念咒。
“行了,行了,”我打开门,一把把星星拉进屋里,“知道的人以为你在念咒,不知道的拿你当小偷抓起来。”
星星进了屋,很沮丧的皱着眉头,坐下来继续研究她的《巫术初学者指南》。我也不招惹她,自己泡了一包方便面当晚饭。
我刚吃了一口,就听见走廊的尽头传来一声惨叫,我和星星不约而同的丢下手里的工作,冲出门去。
世经系的宿舍里,王姝倒在地上,远睁着眼睛,龇牙咧嘴,脸色惨白,在断气之前显然受到了惊吓。身上没有血迹,地上也没有,总不成是吓死的吧?我看不出所以。
刚才发出惨叫的是王姝同宿舍的一个女孩。王姝今天不舒服,没有吃晚饭,等她的室友从食堂吃完饭回来的时候,王姝已经出事了。
世经系的寝室门口聚满了人,不过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沉默着,大概是被王姝恐怖的死状吓坏了。
“姐姐,姐姐,好--好--好可怕呀!”
是贝贝的声音。
“你看见什么?”我赶紧问。
“很--很可怕的!红--红色的。。。”
从贝贝抖抖索索的话里,我除了他的恐惧,我听不出别的。
“别怕,贝贝,慢慢讲,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不知道。你--你但她的脖子。”
我低下头去看死者的颈,我发现了一个很小的牙印在动脉上。我想到了天老师的衣领,和其他死者一张张惨白的脸,他们都应该是死于这样的牙印吧?而且应该是一种吸血的东西。
是什么呢?蝙蝠?毒蛇?老鼠?不对,这些东西残忍且贪婪,如果有这样的东西在学校里,那么被弄死的就不会只有这么几个人。那么,难道是。。。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
回到宿舍,我立刻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把这一段发生的种种,以及我的女巫出身给大家讲了一遍。大家个个目瞪口呆,只有星星,听说我差一点成为真正的女巫,还粗通巫术,兴奋的心花怒放,对我的景仰之情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当然,最后问题的焦点还是回到了花猪的安危上,因为根据黄杉的说法,下一个死于非命的就应该是花猪了。
“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黄杉捣的鬼呢?”小草问。
“我总觉得她是想帮我们,不是想害我们。”我说。
“这可不见得。她毕竟是个鬼。鬼要是不害人,也就不能叫做鬼了。”星星一副‘非我族类,其心必诛’的嘴脸。紧接着就听见“咣铛”一声,本来上半身斜靠在床上,两条椅子腿着地晃呀晃呀的星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要不是因为花猪愁容满面,气氛紧张,我一定会笑出声来。我知道一定是贝贝嫌她说鬼的坏话,捣的乱。于是我明着对星星说,实则安慰贝贝:
“人和鬼都一样,人是人他妈生的,鬼是鬼他妈生的,只要有一颗仁慈的心,鬼就不在是鬼,而是--好鬼。”
“好了,好了,大家别争了,鹤影你觉得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学校里作乱?”绵羊把大家拉会了正题。
“我想,”我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说出我的猜测,“是鬼降。”
“鬼降?”大家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
“鬼降是在东南亚盛行的降头术中最厉害的一种,也是降头术中最难练的一种,需要道行很高的降头师花二三十年的时间才能练成。练降头首先要找一具胎死腹中的女尸,在午夜的时候用一种特殊的蜡烛烤女尸,然后用一种施过法的容器盛尸油,同时不停的念咒,等到尸油流干了,胎儿的灵魂也就到了降头师手里。这一过程一定要在午夜进行,中间不能被打断,否则女尸醒了,会要夺会孩子,要降头师的命。这种法术极其残忍,因为小孩的灵魂将不能轮回,终生为降头师服务,直到在战斗中遇到高手,魂飞魄散。所以练鬼降的巫师,多为同行所不齿。
得到小鬼的灵魂只是练鬼降的第一步。这时的小鬼没什么法力,降头师可以很轻易的用法术收复他。然后需要不断的用人血喂养他,并施以很复杂的法术,一共需要二三十年的时间才能练成。小鬼的法力越高,降头师其实也越危险,因为小鬼被降头师从母亲的环抱里夺走,失去了轮回的机会,心里把降头师看成自己最大的仇人,只是迫于降头师的咒符,才为降头师工作。一旦有一天,他摆脱了降头师的控制,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干掉降头师。因此练鬼降的人通常都不得好死。也只有怀有深仇大恨,或者野心勃勃的降头师才会铤而走险。
练成后的小鬼是血红色的,勇不可挡,行动如电,奉降头师的命令杀人,一击毙命,被杀的人往往连喊的时间都没有。”
“姐姐,我那天看到的小鬼是血红色的。”贝贝突然开口说。
别人听不见贝贝说话,只看到我脸色有异,急忙询问,我只好把贝贝的话跟他们说了。大家听后都沉默了,看着我,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只得说:
看来小鬼已经很猛,每放出来一次功力都会增加,降头师把他收回去以后,一定需要一段时间给他施法,免得他摆脱控制。我们可以乘机作点准备。”
于是我列了一张单子,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在此还要特别感谢小草同学,因为她把两个月来推销戴安芬的继续都捐了出来。
周末的时候,小草,绵羊以及张阳都到各处筹集我要的东西,而星星,青娅,我和花猪则留下来在宿舍里忙着叠招魂铃。花猪现在和我寸步不离,找了个借口说快期末考试了,周末也不回家。
“你有没有想到过到底谁是那个降头师呢?”青娅一边叠一边问。
“想了很久了,没有线索。我也没办法去查那些死者的详细背景资料,看不出他们有什么联系。”
“我觉得有点儿奇怪,,好象死的都和学校有点关系。田老师是学校的老师,图书馆的阿姨是学校的老师,杨的爷爷以前是学校的校长,黄杉是田老师的女儿,花猪的爸爸也是学校的老师。就是不知道王姝和学校有没有关系。”青娅说。
“王姝的妈妈以前是学校附中的学生,读书的时候很能出风头,听我爸爸说她当红卫兵的时候可出名了,从附中到大学,没有不知道她的。不过后来好象就到工厂里工作了,不大听说了。”花猪说。
我脑海里涌现出一条条线索,似乎看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管他呢,先把小鬼捉住,量那个家伙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说。
晚上我们四个人一共叠了有一百来个招魂铃,用红线穿好,先在寝室各处挂上一些,然后再到学校里挂。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反正想的到的地方都挂,而且为了防止被不知情的人摘了,还要挂的隐蔽,且多留几个备分。
青娅把张阳也叫来帮忙,说晚上有个男孩儿能壮胆。我到不觉得张阳在能状胆,不过觉得他人高马大,身轻体健,爬高上低的方便,也就乐得多一个劳力。
等到我们开始往桃树林里挂招魂铃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周末宿舍楼十二点关门,我们不得不加快动作。忙着忙着,张阳突然不见了,我们急忙回头去找,却发现他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发呆。
“怎么了?”青娅问。
“这就是黄杉吊死的那棵树。”张阳幽幽的说。
我一看,就是我第一次见到黄杉的那棵树。
“我看黄杉未必是自杀的,她现在还没有进入轮回,一定承受着痛苦,只要我们有机会,一定帮她超度。”我说着递给张阳一串招魂铃,示意他挂上去。
张阳爬上树,伸手准备把招魂铃挂上去,也许因为树太高,也许因为他心不在焉,也许因为这已经是他今天爬得第108棵树了,总之张阳就那么头朝下掉了下来。
大家同时惊叫起来,然而救灾张阳即将落地之前的那一瞬间,一个白影突然从地下冒出来,轻轻把张阳脱起,又慢慢地放在地上。张阳惊喜的喊出:“黄杉!”随即伸手去拉她。
但黄杉白影一晃,就已到了十米之外。她的双眼依然泪光莹莹,看也不看张阳一眼,只是对着我伸出左手做了一个“六”的手势,又用左右手时指交叉,做了一个“十”的手势,
然后就不见了。
我想她大概是要告诉我小鬼会在六月初十找花猪。
张阳久久地坐在地上,眼睛望着黄杉消失地地方,一直到星星和花猪去拉他起来。我回头看青娅,青娅正举头向月,眼角好象有一丝泪光。
期末考试就这么紧张又无聊地过去了一门又一门。等到就剩下一门政治考试的时候,其他寝室的同学都开始了乏味而漫长的背诵工作,只有我们寝室除外,因为那一天是六月初十。
小草和绵羊已经搞来了一大桶狗血和n张鹿胎。我先烧了符化在狗血里,然后大家一起用刷子把寝室的墙上,窗户上都刷上了狗血,然后我把桶里剩下的每人身上涂一些,最后的迎头倒在花猪身上,又把花猪的几件衣服施了法披在一个事先扎好的布娃娃身上,又给布娃娃脸上蒙上鹿胎。
“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别动,也别出声,花猪藏在桌子底下。小鬼会从窗户进来,贝贝埋伏在窗外,小鬼一进来,贝贝就关窗,这样四周围都是血光,小鬼迷了眼,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也看不见我们,会把布娃娃当成花猪,扑上去咬。因为布娃娃蒙了鹿胎,小鬼是胎死腹中的小孩,自然依附胎盘,遇到鹿胎会暂时变得温顺,一时间会被粘住,这时候大家一起上,用剩下的鹿胎把小鬼包住,装进已经施了发的柳条箱,把他关起来。现在大家每人那几张鹿胎,各就各位。”
我说完,大家就分头取了鹿胎,藏在怀里,然后坐下来,安安静静等待小鬼。
夜已经深了,窗外一阵凉风吹来,我不仅打了个寒战,都已经六月天了,怎么还会这么冷?
屋里人人都屏着气,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相用眼神鼓励,但心跳的声音咚咚咚的,格外的急。
“要是小鬼发现我在桌子下面怎么办?”花猪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你就死定了。”我很同情的说。
然后是沉默,死一样的沉默。这样的沉默不知继续了多久,花猪又忍不住开口:
“那我这样死了,算不算烈士啊?”
这个家伙,这年月了还惦记着当烈士。
“闭嘴!”我说,狠不得找块胶布把她的嘴贴上。
突然一陈劲风吹来,冷得我寒毛倒竖,窗户当的一声关上了--还是贝贝机灵--屋里已经多了一个红影。
大家都没有动,坐在我旁边的星星伸了一只手过来,握着我的手,我感觉倒她的手直颤。
小鬼似乎发觉形式不对,发出可怕的咕噜声,在布娃娃的头顶打转,终于下定决心俯冲下去,但是在就要碰到布娃娃的时候停住了。气氛一下子紧张之极,人人都不敢动,在心里祈祷着小鬼能去咬布娃娃。
我们五个人看着小鬼,桌子底下的花猪看不见,半晌没有动静,这个家伙又陈不住气了,小声问:
“搞定了吗?”
她这一问,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小鬼显然也听到了,他转动了他丑陋的头,忧郁了一下,就要往桌子下面冲。说时迟,那时快,坐在布娃娃旁边的青娅突然大叫一声,举起鹿胎,就向小鬼罩去。青娅一动,布娃娃另一边的小草也马上高举着鹿胎扑上去。桌子另一边的绵羊,星星和我,也跟着跳上桌子,扑了过去。
几秒钟之内不知有多少张鹿胎蒙到了小鬼身上,小鬼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时间好象在那一瞬间好象停止了。青娅站在桌边按着小鬼的头,小草蹲在地上抓着他的脚,绵羊和星星
躺在桌子上一个按腿,一个按手,我跪在桌子上按着他的肚子,花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桌子底下窜出来掐着小鬼的脖子。从这一场恶斗中我认识到女人的力量有多大。因此奉劝大家千万不要和女人作对,特别是六个女人。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降伏小鬼,为我所用。这个过程很复杂,一句两句讲不清,另一方面考虑大家很少有机会能抓得到小鬼,可能对此也不大感兴趣,因此恕不祥述。
小鬼已经降伏,看来养鬼的降头师也不再那么可怕,我们六个经过一夜的恶战,早已累的不行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才起,早饭中饭全免了。虽然第二天要考政治,我们却没一个想看书。恰巧那一天是绵羊十九岁生日,我们决定先庆祝一番再说。
绵羊去准备晚上的食物,其他的人也都各自筹备礼物。
青娅昨天在抓小鬼的时候受了点伤,手腕被小鬼抓破了,当时也没在意,就睡了。下午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伤口肿了,又痒又疼,我赶紧帮她找烧了咒符和了糯米汤敷上,折腾完了
天已经天黑了,来不及出去买东西,就在屋里用上次叠招魂铃剩的纸给绵羊叠了十九只纸
鹤和一百颗幸运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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