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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蔚蓝深蓝

《女生寝室》第二部《灵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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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6 14:45:4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多年了,我总是忘不了那一幕。说实话,兵荒马乱的日子里,看过、听过、经历过的怪事不少,那些不过是浮云流水,随着时间渐渐淡忘。只有这件事,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怎么也忘不了。那五个杀手,原本都是些彪形大汉,生龙活虎,一下子全都疯了。五个人全是鲜血淋淋的样子,身上血如泉涌,却似乎感觉不到痛苦,一个劲地爬来爬去,挥刀乱砍,只要会动的,就不放过。师傅于心不忍,前去阻止,却怎么也阻止不了,自己还差点被他们误伤。照理说,一个人流了那么多血,身体会支持不住休克晕倒。但那五个人,满地乱爬,仿佛流的不是他们的血。那情景,实在诡异,我被吓傻了,呆呆地看着,浑身发冷,心虚脚软,站都站不住,瘫坐在地上。

    “师傅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折腾了许久,没有救下一个人。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五个人突然一起发声喊,叫声凄厉,鬼哭狼嚎般,同时仰头喷血而死。这时候,五个人没有一个完整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惨不忍睹。师傅叹息一声,叫我站在一边不要乱动,整整衣衫,报上姓名,也不管里面有没有回应,昂首阔步地走进小庙。当时,我害怕极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担心师傅也像那五个人一样发疯。以我当时的江湖阅历,根本就猜不到庙中黑影用了什么手段,但下手之狠辣,用心之恶毒,都是明摆着的。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进去,这件事本来就和我们无关,何必以身犯险。

    “我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提心吊胆地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庙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师傅那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我惊喜若狂,连忙冲上去,抱住师傅,却听到师傅低声咳嗽了几声。我医术虽浅,却也听出师傅受了内伤,当时不敢多问,扶着师傅一路回了南江城的住处。师傅回来后,闭门谢客,调养身体。熊老太爷亲自登门拜访了几次,师傅都没理。后来,实在逼不过了,写了一封信,叫我拿给熊老太爷。信中的内容,不得而知,不过自此以后,熊老太爷不再来打扰了。后来,我问师傅,那五个人的死因是什么?是不是中毒?据我所知,有一些毒草,能迷失人的本性,状若疯狂。

    “师傅一直不肯回答,叫我潜心修行,不要多问世事。直到临终,他才告诉我,庙中黑影,用的是摄魂大法,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催眠术。黑影的摄魂术,已臻化境,神出鬼没,高深莫测。师傅推断,那五个人财迷心窍,定力不足,进庙后看到满地金条,心神恍惚,被他趁虚而入,摄了心魂,自相残杀。熊老太爷当年也曾行走江湖,知道师傅见多识广,所以请师傅同去,以防万一。他倒并不在乎那些金条,真正的目的,是想借师傅之手,铲除黑影,永远得到那块千年血玉。师傅说,那块千年血玉,价值不菲,远远不是那些金条就能买到的,而且血玉本身还另有妙用。他只是多看了血玉几眼,就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也许,黑影摄魂术的修炼,与那块千年血玉有关系。只是,血玉本是陪葬之物,入土千年,尸烂骨朽,怨气太重。熊老太爷费尽心机,得到那块千年血玉,是福是祸,殊难预料。

    “果然,还没两年,熊老太爷家迅速衰败下去。几个儿子,嫖的嫖,赌的赌,抽鸦片的抽鸦片,一个大好家业,全败光了。熊老太爷也被他几个不肖儿子,活活气死。那块千年血玉,也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血玉的来历,竟然如此离奇,这段故事在大白天讲出来,仍然令人心旌摇动。


钟伯讲到这里,再无下文,三个人一时无语,各怀心思。过了良久,方媛才开口问道:“那个庙中黑影呢?究竟是什么人?他最后怎么样了?”

    钟伯苦笑:“我哪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据师傅说,庙中黑影,手段虽然毒辣,却也并不见的就是坏人。以他的摄魂术,如果偷盗财物,易如反掌。他却宁愿抵押自己的宝物,来和熊老太爷换取金条,盗亦有道。师傅怪他手段狠毒,话不投机,两人在庙中交手。那黑影与师傅交手前就已经身负重伤,尽管如此,师傅仍不是他的对手,负伤而退。黑影也没有追击,任师傅离去。”

    往事如烟,恍然一梦,钟伯唏嘘不已:“我这辈子,玩了一辈子玉器,如果还有机会再能看到那块千年血玉,也算不枉此生了。”

    冯婧不解:“钟伯,既然千年血玉有魔性,给人带来噩运,为什么你还念念不忘?”

    “小女孩,这你就不懂了。是魔是神,要看在谁手里。魔神之间,不过是一线之间。”

    再聊了会,冯婧看问不出个什么名堂,与方媛告辞离去。钟伯送两人出门,再三叮嘱,如果找到那块千年血玉,告知他一声。

    出门后,冯婧与方媛分手,去南江市公安局找萧强,一方面了解案情进展,一方面汇报有关秦月与血玉的情况。

    方媛回到南江医学院时,差不多是中午,下了课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漫步在校园里,笑语随处可闻,似乎没有人再记起刚刚发生过的事。深秋,天气却异样的闷热,金黄色的太阳拼命地焕发出它最后的热情。一点风都没有,天气沉闷。这些年,到处在提环保,地球依然越来越热,天气也变得反常,忽冷忽热。

    苏雅不在寝室里,估计到外面吃饭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就算回来,她也没好脸色给方媛看。凭空插进一个冯婧,让方媛与苏雅好不容易建起的友谊一下子就出现了裂痕。

    天气太热,女生宿舍的结构也没设计好。一般住房都是南北朝向,可女生宿舍却是东西朝向。这倒好,夏天更热,冬天更冷,冬冷夏热,锻炼她们的忍耐力。

    方媛没有胃口,不想吃饭,坐在房间里看了会书,终于受不了那种闷热,仿佛有层油腻覆盖在皮肤上,遮住了皮肤的毛孔,透不过气来。方媛干脆坐到大厅里,打开吊扇,打到最高档。

    吊扇“呼呼”地转了起来,方媛正准备把椅子挪到吊扇下面,寝室电话突然响起来了。伸手去接,电话里却没有声音,只听得到急促的喘气声。

    “是谁?”方媛问了一声。

    还是只有喘气声。

    方媛有些奇怪,声音放大了一些:“找谁?再不说话,我可要挂掉。”

    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方媛吗?”

    声音很奇怪,也不知是男是女,很难分辨,打电话的人故意改变了嗓音吧。

    “我就是方媛,有什么事吗?”方媛仔细聆听,想要记下声音。

    可是,没有回答,依然是喘气声,只是变得急促了些。

    方媛等得有些不耐烦,刚想说话,奇变陡生。

    大厅里的吊扇转了几下,突然间发出一声巨响,“砰”的一声从屋顶上掉了下来,砸在地上,扇叶兀自还在转动,在水泥地板上擦出一阵尖锐之极的声响,将方媛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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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6 14:47: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尸房夺命

电话里传来一阵盲音,就是吊扇砸下来的那一刻,对方挂机了。

    扇叶在水泥的摩擦下终于停止了转动。方媛走上前,弯下腰,仔细查看。吊扇上没有明显的人为切割痕迹。抬头望天花板,原本钩着吊扇的铁钩好端端的挂在那里,没有一点损坏。看来,是吊扇的螺丝松掉了,在启动吊扇的振动过程中承受不了吊扇的重力脱落掉。

    这个吊扇也不知用了多少年,十分陈旧,上面布满了灰尘油烟,黑糊糊的。难道,是因为使用年限太久才造成螺丝松动?想想,又不太像。用了这么久,早不松动,晚不松动,偏偏这时松动坠落?螺丝原来就咬得紧紧的,长时间没卸下来,铁锈斑斑,怎么会一下子就松动呢?

    难道是有人动了手脚?

    警方正在紧锣密鼓地搜索调查,谁想制造这么一起意外?针对的人,是谁?方媛?苏雅?冯婧?

    还有,那个救命的电话,是谁打来的?怎么会那么巧合?

    方媛似乎想起了什么,透过窗户去眺望。前面,是几幢女生宿舍和教师宿舍。她似乎能感觉到,某个窗帘背后,有双诡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冯婧回到441女生寝室时,被坠落在地的吊扇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吊扇怎么掉在地上?”

    “我也不知道。”

    方媛将事情经过告诉冯婧。

    “你的意思,有人故意谋害你,又有人暗中救你?”冯婧头都大了。

    “我也是胡乱猜测,也许,事情并我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复杂,仅仅是一场意外。”方媛忐忑不定,失去了平时的沉静。

    “希望如此。”冯婧只能这么想。最近发生的事,已经足够警方喝一壶了,她不想节外生枝。

    冯婧帮方媛把吊扇清理好,叫来校工搬走。反正,天气也开始冷起来了,不用也可以将就。

    苏雅回来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吊扇挂钩,撇了撇嘴,什么也没问。

    这天夜晚,方媛辗转反侧,没有睡好。她总是无端地想起电话里的那个声音,阴阳怪气,低沉沙哑,她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那人只说了一句话:是方媛吗?这说明,那人的目标就是方媛。如果是存心打电话救她,那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他又怎么得知吊扇被人动了手脚?

    熄灯哨响,迷迷糊糊中,方媛睡着了。但没睡多久,她就被噩梦惊醒。

    方媛梦到了何剑辉!他又来找她了!

    方媛只要一想到何剑辉,心里就冒寒气。奇怪的是,她却总忘记不了何剑辉那张英俊而邪气的脸,诡谲聪明,自信从容,仿佛一朵盛开的毒草,明知道有毒,却有一种令人沉醉无法自拔的妖艳。

    是的,妖艳。用妖艳来形容一个男人,的确有点怪,但何剑辉给方媛的感觉就是如此。

    直觉告诉她,何剑辉来了,而且就在南江医学院里。虽然警方没找到,方媛也没看到,但他一定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

    想到这,方媛的睡意全消。

    方媛起床,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走进水房。

    扭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潺潺流淌着。方媛双手捧了些冷水,浸湿了脸。

    她望了望镜中的自己,在幽幽的灯光中,泛出一种死人才有的枯黄色,没有半点血色。这几天,疲劳过度,整个身体都透支了。

    人终究是要死的。方媛忧伤地想。死神一直在她身边游荡,无法逃避。她身边的良师益友,一个接一个地死亡。

    方媛的家乡,至今都流传着各种习俗。风水、算命,更是从来都没有真正销声匿迹过。方媛父亲死时,有人说她的天煞孤星,专克身边的亲朋好友。她从来不相信这些。命,谁能说得清?在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下,一个人的生命脆弱得微不足道。一个很小的变化,对人的命运可能有极大的改变。在《蝴蝶效应》那部电影中,主人公多次回到过去,妄想让命运按照他设定的计划发展,却没一次能成功。

    方媛关了灯,发了一会呆,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慢慢地回到卧室,重新上床睡觉。卧室的窗户是开着的,寒冷的夜风不时没头没脑地撞进来,呼啸着奔腾。

    方媛紧了紧被子,似乎触动了什么,一条绳子模样的黑影突然窜了起来,迅速窜到了方媛的眼前。

    是蛇!

方媛打了个寒战,心悬了起来,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窗外,一钩橘黄的残月有气无力地挂在半空中,被严重污染的天空只有几点星光能透过重重云雾闪烁不定。

    即使这样昏暗的月光,方媛依然能分辨出,眼前,的确是一条蛇,而且是一条毒蛇。

    这条毒蛇,起码有一米多长,蛇体呈暗褐色,蛇腹有一些黄白相间的横纹,半身竖起,蛇头扁平,吐着猩红的舌信,阴冷地盯着方媛。

    眼镜蛇!

    竟然是一条剧毒的眼镜蛇!

    方媛知道,蛇的视力很低,一般是靠振动来感觉物体。她不敢妄动,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能尽量保持自己的姿势,一动不动,两眼死死地盯着眼镜蛇。

    如果眼镜蛇窜过来攻击,她只能用手去抓住它,抛开,不让它攻击到自己的要害,咬伤后尽快赶到附近的南江医学院的附属医院治疗。

    但现在,她只能与眼镜蛇对峙。幸好,这只是条眼镜蛇,不是眼镜王蛇,并不怎么主动攻击人。只是,眼镜蛇,也能长时间与人对峙。

    眼镜蛇离方媛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嘴里发出“嗤嗤”的声音,竖起上半身,阴毒的眼睛盯着方媛,似乎在考虑进退。

    方媛的手心里汗水淋淋,背后凉飕飕的,豆大的冷汗,一滴滴地从额头上滴落。久不动弹,身体难受得要命。有些地方僵硬,有些地方麻痒,有些地方酸痛。方媛这时才知道,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弹会这么难受。

    还要对峙多久?方媛几乎坚持不住,很想动下身体,却又不敢,怕眼镜蛇惊吓中突然袭击她。要知道,这可是条剧毒的眼镜蛇,咬到了性命攸关。

    一方面,方媛希望冯婧与苏雅能苏醒,看到她的现状来帮助她。另一方面,她又怕冯婧与苏雅苏醒后,失声惊叫而惊吓到眼镜蛇。事实上,两人都睡得很沉,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不管了!方媛咬了咬牙,双手暗暗握住被角。实在坚持不住了,再忍一会,眼镜蛇还不离开的话,她就要想办法逃跑。

    还没等方媛决定,眼镜蛇突然张口,喷出一股毒液。好在方媛眼疾手快,下意识地卷起被子一挡,迅速跳下床逃离眼镜蛇的攻击范围,同时尖叫一声:“蛇!”

    眼镜蛇卷进了被子中,也不知爬出来了没有。方媛跑到卧室门旁,打开灯,对着刚刚惊醒的冯婧与苏雅大叫:“快起床,有毒蛇!”

    冯婧迅速翻身从床上蹦下来,动作利落。苏雅睡在方媛的上铺,情急之下跃到另一张上铺,再跳下来。三人狼狈不堪地跑出卧室,把卧室的门反手带上,但慌乱中,门没有被关紧,徐徐地被风吹开了。

    “毒蛇在哪?”女生天生怕蛇,冯婧虽然心里也毛毛的,但她没忘记自己的刑警身份。

    “就在我的床上!”方媛惊魂未定,“还是条眼镜蛇!”

    “眼镜蛇?寝室里,怎么会有蛇?”冷静下来,苏雅有些怀疑,“方媛,你是不是在做梦?梦到眼镜蛇?”

    “不是,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一条眼镜蛇,还向我喷射毒液。”方媛急忙解释。

    似乎是为了证明方媛没有说谎,那条眼镜蛇竟然从卧室中爬了出来,扭曲着身体,“噌”的一下又竖起来了,面对着方媛她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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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6 14:50:0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个人提心吊胆地望着眼镜蛇,慢慢后退。

    冯婧毕竟是警察,顺手摸到一个扫把,掂了掂,作为武器挡在方媛与苏雅前面。

    这次,眼镜蛇并没有对峙太久,张望了一会,收回蛇信,低下头,沿着墙壁爬向了水房。

    其实,眼镜蛇很少主动袭击人,对于它们来说,最凶恶的天敌莫过于人类了。即使是现在,农村里还有很多村民没事时就去捕蛇,当作一项副业来做。捕蛇的,一般是男人,冷静是第一要素,蛇越毒价钱就越高。

    看到眼镜蛇溜进水房,直至眼镜蛇的整个身体都看不到了,冯婧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近水房,拉住水房的门把,迅速把门关紧。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奇怪,寝室里怎么会有蛇?”冯婧喃喃自语,职业的警觉性让她觉得可疑,“是不是谁故意放进来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有人放进来的。我们这是四楼,怎么可能有蛇?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歹毒,竟然用眼镜蛇来害人!”苏雅愤愤地说。

    “寝室里会不会还有?”方媛刚才被吓坏了,一身的冷汗,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不会吧,还有?”苏雅怒火中烧,“如果我知道放蛇的人是谁,饶不了他!”

    “眼镜蛇是什么时候钻进卧室的?”冯婧问。

    方媛脸上一红:“我做了噩梦,打开卧室的门去水房洗脸,可能是那时钻进来的。”

    “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放蛇的人,有备而来,即使你没打开卧室的门,他一样会寻找到机会的。”冯婧打亮所有的灯,仔细检查,除了水房,大厅与卧室,所有的角落都清扫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的毒蛇,这才放下心来。

    是谁放的蛇?目标又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联想到白天的吊扇坠落事件,似乎有人想谋害441女生寝室的人,目标极可能就是方媛。可是,冯婧又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条蛇呢?怎么办?”苏雅问。

    “去睡吧,等明天叫学校来处理。”冯婧疲倦地说。

    三人重新回到卧室。这次,苏雅很小心地把卧室的门关得牢牢的,甚至把窗户也闭上了,确认没留下缝隙。即使外面有蛇,也钻不进来。

    经过眼镜蛇这么一闹,方媛的精神更加恍惚了,昏沉沉的,头脑里一片混沌。

    熄了灯,三个人,躺在各自的床上,各自想着心事。

    黑夜漫长,寝室笼罩在沉沉的黑色阴霾中。浓浓的黑,如云似雾,团团聚集着,不断加重黑的颜色,将其他所有的色彩吞噬。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媛翻了个身子,伸了伸腰。

    她的手,突然触摸到了什么,湿润、滑腻、细长。

    方媛陡然一震,手下意识地缩回来,惊叫一声。

    她的身体,蜷缩成一个虾米,拱成一团。在她的眼前,赫然是一条吐着红信的眼镜蛇。

    不对,不是一条,是数不清的眼镜蛇!

    床沿上、被子上、地板上、床柜上……凡是她所能看到的地方,都爬满了眼镜蛇。不仅仅是眼镜蛇,还有个头更大、身体更粗、色彩更艳的眼镜王蛇!

    所有的蛇,都竖起了身子,缓缓移动,阴森森地吐着蛇信,流着涎水,阴冷地望着她,仿佛看到了美味佳肴般,惊喜贪婪的眼神。

    深深的悲哀涌上心头,方媛终于知道那种彻底绝望的滋味。卧室里到处是蛇,她无处可逃!

方媛曾经多次假想过自己死亡的情景,可她再怎么假设,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葬身蛇腹。

    再看对面床铺的冯婧,被大小各异的眼镜蛇团团簇拥着,完全覆盖了她的身体。不时有盘踞在她身上的眼镜蛇抬起沾满鲜血的蛇口,扁平的嘴里咀嚼吞噬着一块块撕咬下来的肉块。

    那是冯婧身上的肉!

    偶尔,会有些眼镜蛇移动,冯婧的身体露出一部分,血肉模糊,白骨森森,鲜血染红了床铺。附在白骨上面的肌肉,被硬生生地咬断。然后,后面的眼镜蛇涌上来,湮没了那一点暴露的身体空间。

    苏雅?

    苏雅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方媛能听到上铺发出来的纷繁嘈杂的“吱吱”声,那是无数条眼镜蛇同时吞噬撕咬的声音。到现在,也没听到苏雅的动静,看来也劫难逃。

    但是,这么多眼镜蛇,为什么不攻击自己?它们,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眼镜蛇群开始骚动起来。一条巨大的眼镜王蛇缓缓移上前,其他的眼镜蛇纷纷闪开一条路。这条眼镜王蛇足有七八米长,在地上爬,竖着半个身子,个头超过了方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方媛一阵眩晕。这条眼镜王蛇的眼睛,竟然闪动着异样的色彩。不,这不是毒蛇的眼睛,分明是一双人类的眼睛!而且,这双眼睛,方媛竟然有种熟悉感。

    何剑辉!方媛心里一阵震颤。这是何剑辉的眼!

    这双眼,仿佛会说话,凝视着方媛。它在说,嗨,方媛,我们又见面了。

    方媛张了张口,哑然无声。

    你不必说话,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恶毒而得意的眼睛在说。

    你真的是何剑辉?方媛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我别管我是谁,何剑辉只是一个代号。你只要相信,我是来保护你的,这就行了。

    可是,你是一条蛇!一条眼镜蛇!

    无论我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我对你的爱,都不会改变。来吧,宝贝,到我的世界来。你的生命,会因我而精彩。

    你的生命?不,我是一个人,一个完完全全独立自主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理念,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

    方媛快要疯了。她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好好地感知这个世界,可何剑辉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她,破坏她的生活。

    眼镜王蛇在摇头,在叹息。你太傻,可怜的人,你还不懂得人类社会的残酷自私,来到我的世界吧,让我来帮助你,我会给你幸福的。

    眼镜王蛇再次移动,俯下头来,慢慢地靠近方媛。它的蛇信,舔到了方媛的脸,仿佛一道细微而滑腻的寒气在她脸上迅捷游动。方媛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你想做什么?方媛惊恐万分。

    我要让你的灵魂和我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从此永不相离。

    不,我不愿意。

    抱歉,你没得选择。

    眼镜王蛇突然张大血盆大口,包裹了方媛的头。一股腥气扑鼻而来,方媛眼前一片漆黑,挣扎着,却依然被缓缓滑入蛇腹中。

    我的爱人,相信我,我是爱你的。这次,方媛听清楚了,真是何剑辉的声音,磁性,低沉,带有一种重金属的质感,美妙动听。

    这是方媛最后听到的声音。然后,她的意识开始迷糊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没入了眼镜王蛇的腹中,渐渐变得僵硬,仿佛被麻醉了,毫无痛感。

    方媛的身体,慢慢地融化了。

    黑暗,无休无止的黑暗。孤独,永远相随相伴的孤独。还有……还有灵魂深处对爱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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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6 14:51:27 | 显示全部楼层
梦醒了。方媛撑起沉重的眼皮,汗涔涔的,内衣湿透了,紧紧地粘在身上。

    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梦。

    窗外,曙光初现,一缕青白色的光亮穿透了重重黑幕射进441女生寝室,映照在方媛脸上,衬托出柔和的光泽,有着淡淡的暖意。

    “又做噩梦了?”冯婧已经醒了,正在起床换衣。

    方媛点了点头,无力说话。闭上眼,脑海里再度浮现眼镜王蛇的那双恐怖眼睛。

    上铺传来“吱咯吱咯”的声响,苏雅也醒了,下床,对着镜子梳头,一言不发。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看来昨天也没休息好。

    如果床边随时会出现一眼剧毒的眼镜蛇,换了谁,也没办法安心睡眠。

    冯婧穿好衣服,走过来拉方媛:“起床吧,懒鬼!”

    方媛伸了下懒腰,浑身酸痛,脑袋依然昏沉沉的,比没睡觉前还要疲惫。

    都怪那条蛇!

    “对了,那条蛇呢?”想到蛇,方媛陡然一惊,心里发慌。

    “还在水房吧。”冯婧打开卧室的门,走到大厅。水房的门,还是紧闭的。那条蛇,应该还在里面。

    方媛穿好衣服跟出来:“怎么办?”

    “向学校保卫处报告吧,让他们来处理。毕竟,这是条剧毒的眼镜蛇,咬到人就不好办了。”冯婧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只能这样了。”方媛打电话给学校保卫处,叫他们派人来处理。

    眼镜蛇霸占着水房,三人都没办法进去洗漱刷牙,只能百无聊赖地等待保卫处的人。

    方媛走到阳台上,任深秋的晨风顽皮地吹乱她的长发。站在阳台上,南江医学院的风景一览无余。红楼、教室、月亮湖、蘑菇亭、小树林、食堂、草地……一片片风景,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遥远,遥远到方媛有一种恍若隔世的凄寒感觉。秋色正深,寂寥的荒芜成了这些风景的主色调。秋风飒飒,寒意袭人,反而让方媛的头脑清醒些。

    昨天,吊扇坠落的时候,是谁打电话给她?那个电话,救了她一命,是故意,还是偶然?

    忽然,方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怎么这么疏忽!寝室的电话有来电显示的。她走到大厅的电话旁,翻看通话纪录,查找昨天打电话给她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昨天中午十二点左右。这时接听那个电话的时间。寝室电话的通话次数并不多,很快就找到了。可是——可是,怎么可能有这种电话号码?

    南江市的固定电话都是七位数的,这个号码竟然是“1414144”。

    不可能的,谁会用这种电话号码?方媛站在电话旁,愣住了,面如死灰。

    冯婧走过来,问:“方媛,你怎么了?”

    “昨天,有个神秘人打了电话到寝室里来找我。我怀疑他是知情者,在查看他的电话号码。”

    “是吗?我看看。”冯婧看了一眼,也愣住了,“是这个号码?不会吧,这是电话号码?”

    “我也不相信。可事实上,那个电话,的确是这个时间打来的。”

    “不会的,南江市的电话,市内的,都是以‘6’打头的,市外的,都是以‘3’打头,不可能以‘1’打头,这条基本原则,我还是知道的。”

    电话号码上并没有显示区号,应该不是长途。

    方媛怀疑,那个人如果真是知情者,存心救她,打电话时应该能看到441女生寝室大厅里的情形,否则,怎么会那么巧,不早不迟,就要她启动吊扇时打来电话?

    方媛从阳台望去,能看到寝室情形的,只有前面的女生宿舍和后面的教师宿舍。

    “我试试能不能打通。”方媛拨打“1414144”这个号码,不出意料,电话里语音提示,你所拨打电话号码是空号。

    “1414144,如果按我们的念法,就是要死要死要死死,这应该是个警告吧。”冯婧推测。

方媛也同意冯婧的推测,问题是,是谁在发出警告?发出警告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而要鬼鬼祟祟地躲藏起来?他有难言之隐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还是他本来就没办法正大光明的出现?莫非,这个电话,是从某个神秘的空间打来的?否则,怎么会有人使有这么可怕的电话号码?

    方媛又想起何剑辉那双眼睛,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方媛,你别怕,今天我就去电信局调查下。”冯婧摸了摸方媛,她的额头,烫得很,似乎受凉了,“你病了?走,我陪你去医院看下吧。”

    “不了,我吃点药就会好的。”只是小小的感冒,方媛不想去医院。她不想闻到医院里那股浓浓的福尔马林味,不想看到医院里那些生老病死。现在的她,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学校保卫处的人终于来了,曾国勇亲自带队,徐天也跟着来了。

    “怎么回事?寝室里有眼镜蛇?”还没进门,曾国勇就叫了起来。最近发生的事,够他烦的了。人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女生寝室里,竟然会有毒蛇?这种事,传出去还得了!还不吓坏那些住校的学生!

    “是的,关在那里面。”冯婧指了指水房。

    “你看清了,真的是眼镜蛇,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冯婧是警察,曾国勇对她还算客气。其实,他压根就不信,寝室里会出现眼镜蛇。

    “是的,我们三个人都看清了。”冯婧语气坚决,不容置疑。方媛和苏雅也点了点头,为她旁证。

    曾国勇没话好说了,挥了挥手,让其余的人散开,随手找了根棍子,试了试坚韧度,感觉还可以,昂首阔步地走向水房。

    “曾处长,小心点,你就这样走过去?那可是条剧毒的眼镜蛇。”冯婧好心提醒。

    曾国勇回头微微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没事,你就看好了。”

    以前,他当侦察兵时,就专门受过野外生存技巧的训练。捕抓毒蛇,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轻轻推开水房的门,那条眼镜蛇赫然入目,正在角落里四处游走,寻找出路。曾国勇提着棍子,轻手轻脚。眼镜蛇对物体的振动特别敏感,没等曾国勇靠近,就发现了他。受惊的眼镜蛇蜷缩起身子,竖了上半身,蛇头扁平,“嗤嗤”吐着蛇信,对曾国勇发出警告。

    曾国勇哪把这条毒蛇放在眼中,手中长棍一扬,径直奔向眼镜蛇颈部七寸。眼镜蛇也不笨,扭曲着身体想要躲避,“啪”的一声,虽然挨了一下,却躲过了七寸要害。

    眼镜蛇被激怒了,蛇尾蓄力,蛇头前探,仿佛离弦之箭般迅猛地射向曾国勇。曾国勇疾退两步,手中长棍回敲,又是“啪”的一声,这下,结结实实打到了眼镜蛇的身上,却把长棍打断了。眼镜蛇受此重击,精神委顿,趴在地上,疾速游走,似乎想夺路而逃。

    曾国勇扔掉断棍,侧面拦截,左手一捞,迅速擒住眼镜蛇的蛇尾,还没等眼镜蛇回过神来,伸出双指,牢牢地钳住七寸,双手用力,反向一拉,但听得一阵“咯啦咯啦”的骨骼脱节声,眼镜蛇被软绵绵地提起来。后面有人扔过一条麻袋,曾国勇接住,把眼镜蛇扔了进去。

    “好!”有人发声喊,掌声鼓动。

    冯婧叹服:“曾处长,好身手。”

    “哪里,好久没捉过蛇,手生了。”曾国勇嘴里谦逊,脸上却有几分得意。当了这么久的保安处长,养尊处优,难得有机会展露一下。

    方媛远远地站在角落里,看曾国勇捕抓毒蛇的娴熟手法,不知怎的,却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人群中,徐天隐藏在角落里,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人影,暧昧地凝视着方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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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6 14:52:49 | 显示全部楼层
秦月住院了。

    方媛是在上晚自习才知道这件事的。

    她已经很久没上过晚自习了,以前的晚自习时间,她都要去图书馆工作。萧静留了一笔钱给方媛,已足够坚持学业。所以,方媛辞退了图书馆的兼职,一心一意把精力花在学习上。

    晚自习后,方媛走出教学大楼,站在校园小径的分叉犹豫不决,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去看望秦月。她告诉苏雅,大概熄灯以前会回来,就一个人向校外走去。

    不管怎么样,秦月曾经是她的老师,曾经关照帮助过她。

    五分钟后,方媛来到了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住院部,找到了秦月住院的病房。

    推开门,秦月正半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眼睛空洞无神,对着天花板发呆,对方媛的到来浑然不觉。

    这个病房,只住着秦月一个人。

    方媛轻轻叫了声:“秦老师?”

    秦月充耳不闻。

    方媛走近秦月身旁,加大了声音:“秦老师?你还好吗?”

    秦月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方媛,惊喜交加:“方媛,你来了!太好了……”

    方媛愕然,秦月的态度,热情得有些过分。

    秦月拉着方媛的手,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话。

    什么亲友们无情无义,一个个如狼似虎,跑来问她借钱,不借的话,就翻脸无情。什么以前的同学们不理解她,和她断交,形如陌路。她离开萧静,也是迫不得已,她还年轻,总不能给萧静陪葬。什么现在的人太贪婪自私,遇事待人,不为他人着想,表面看她现在有钱了风光了,其实有苦难言。诸如此类,一肚子牢骚。

    方媛只能扮演一个倾听者的身份。她能理解,秦月现在连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何剑辉留给她的那笔财富,非但没给她带来幸福,反而如蜗牛背上的躯壳般沉沉地压着她喘不过气来。而她,却坚守着这副躯壳,不知反省,导致众叛亲离。

    医生说,秦月有严重的抑郁症,任其发展,很可能会导致自杀。现在,除了那笔财富,她一无所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成了孤家寡人,找不到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人。她对所有试图靠近她的人都心生恐惧,猜测他们对她的企图,处处防范,时时警惕。

    秦月老了。

    方媛想。只有老人,才会这么啰嗦,才会这么疑心,才会这么消沉。秦月身上,完全找不到年轻人的一点朝气,没有一点对未来的憧憬与梦想,更多的是对身边的人与事的超乎常理的愤怒嫉恨,对过去岁月的回忆与怀念。

    好几次,方媛想告辞,都被秦月拉住了,不肯放她走。也不管方媛愿意不愿意听,秦月一个劲地述说自己的苦衷,感叹世人的无情,说到动情处,满面愁容,潸然泪下。方媛心中不以为然,秦月又何尝不贪婪自私?遇事待人,又何尝为他人着想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现在如此凄凉,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但现在,方媛只能赔着笑脸,虚伪的点头称是,随便敷衍她。

    终于,住院部要关门了,方媛不得不离去。秦月依依不舍,再三叮嘱方媛记得来看她。也许是因为畅快地倾诉了一番,秦月的气色明显比方媛来的时候要好上许多,竟然有了几丝红润。


从附属医院走出来,走到医学院门口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早过了关门的时候,铁门紧闭。幸好,传达室的灯光还是亮着的。方媛记得看门的是一个叫小古的年轻小伙子,就站在传达室附近,叫了几句。

    传达室的门打开了,小古披着件军大衣,慢慢地踱出来,手电筒的灯光射在方媛脸上。

    方媛用手挡住灯光:“小古,我是医学院的学生,刚刚看望住院的老师,所以回来晚了。不好意思,麻烦你开下门让我进去。”

    小古没有说话,咧了咧嘴,似乎无声地笑了笑。传达室里倒是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古,放她进来吧,我认得她。”

    小古乖乖地拿出钥匙,打开铁门中的小门,放方媛进来。

    这么晚,谁在传达室里?方媛有些好奇,探头朝里面望了一眼。

    传达室里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桌边,对着一副象棋残局冥思苦想。方媛认出来了,这个男人是实验老师何伟。

    “还没想好?”小古坐到了何伟的对面。原来,两人在下象棋。方媛记得,何伟的象棋下得很好,在医学院小有名气,没有对手。医学院每年都组织一些文艺活动,何伟是近几届的象棋比赛冠军。何伟性格内向,没有结婚,也没其他什么业余爱好,除了上班,就是研究棋谱。这几年下来,棋艺突飞猛进,即使面对职业棋手也有得一拼,比普通棋手高出的不是一点半点。

    但看情形,何伟的局面却有些不妙。小古那边还有车马炮,步步紧逼。何伟这边却仅有两炮一马,形不了杀伤力,只能苦苦招架,左支右绌,明显落了下风。

    “今天邪了,连输了两局。我就不信,这第三局,就不能守和。”何伟喃喃自语,撤炮回防。

    “我看,你还是认输吧,别死撑了。”何伟的应对似乎早就在小古的意料之中,他看也没看,信手进马。

    何伟却没看棋局,转脸对方媛说:“咦,你怎么还不回寝室?这么晚,快点回去,路上小心点。”

    “谢谢何老师。我这就回去。”方媛原本对象棋的兴趣并不大,只是对小古的棋艺水平有点吃惊,这才多看了几眼。

    从医学院的大门走到女生宿舍,有四五百米的距离。方媛行走在浓浓黑幕中,陪伴她的,只有她自己沉闷的脚步声。

    深秋,一轮满月孤零零地悬在半空中。天空日益污染,星辰黯淡无光。路上铺满了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耳边,不时传来呜呜的风声,时断时续,仿佛幽灵在哭泣。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吃吃地笑。方媛单薄的身影缓缓前行,仿佛一片被秋风吹动飘浮的落叶。

    忽然,方媛站住了。

    寒冷的秋风,依然在咆哮着,翻腾着,飞舞着,疯狂地发泄它的愤怒,摧残那些瑟缩着身子害怕得颤栗的乔木。

    方媛却从风中感觉到一些异常的气息,有些像福尔马林。

    不会的,校园里,怎么会有福尔马林的味道?

    方媛猛然回头,睁大了眼睛。身后空荡荡的,一棵枯瘦的乔木被秋风吹断了一根树枝,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草丛中有一群小小的黑影轻轻掠起,那是无处过冬的麻雀。

    方媛望了一会,什么也没发现。慢慢地转过脸,继续前行。

    那种奇特的直觉还在,令她背脊发凉。

    在方媛的身后,一个黑色的人影悄然浮现,似乎是浓浓的黑雾凝固出来的。

    方媛再次闻到那股异常的气息。

    这次,气息更浓了。

    方媛刚要转头,一个手掌伸了过来,捂在她脸上,捂住了她呼吸的嘴巴和鼻子。

    方媛终于明白了,那股异常的气息是什么。

    那是乙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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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6 14:53:59 | 显示全部楼层
乙醚是挥发性很强的麻醉类药物,普通人吸入乙醚气体后,经肺泡很快进入血液,并流血液流经全身,只要十几秒钟就会昏迷。

    一秒、二秒、三秒……黑衣人在心中默数。

    一开始,方媛还试图挣扎,但没过几秒,她就失去了力气,如一条死鱼,软软地倒下,瘫倒在黑衣人的手臂中。

    十秒、十一秒……黑衣人轻轻地吐了口气,四处张望,打算数到十八秒时再放手。

    医学院的校园里死一般的寂静,一幢幢建筑怪物般矗立着,凝视着这一切,缄默无语。在它们看来,人间的自相残杀,不过是一场粉墨登场的皮影戏。

    就在黑衣人正打算放手的时候,小腹忽然受到重击,钻心的疼痛,痛得腰都弯曲了,手臂下意识地松懈,捂着小腹后退了两步。

    攻击黑衣人小腹的,是方媛的手肘。一个后肘,蓄势已久,结结实实地撞击在黑衣人小腹。小腹,是人们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刚才还像死鱼一般疲软的方媛迅捷跃起,突然加速,疾步飞奔。

    原来,方媛第一次闻到乙醚的气息时就留了心。第二次,她一发觉不对劲,就屏住了呼吸。

    方媛从小就喜欢在家乡的水库游泳,水性颇佳,经常潜水。平时,她都能好几分钟不呼吸,这才十几秒,更不在话下。

    方媛偷袭得手,不敢停留,马上逃离黑衣人。黑衣人的反应相当快,只是后退了两步,稍作喘息,立即凶猛地扑向方媛。

    奔跑中,方媛张了张嘴,想要呼救。

    “救……命……”

    劲风之中,声音显得微弱,难以及远。方媛心中一急,被秋风呛了一口,差点换不过气来。

    虽然有所防备,方媛还是吸入了一些乙醚气体,头脑混乱,昏昏欲睡。奔跑中的步伐有些错乱,踉踉跄跄,步履维艰。才跑了十几步,黑衣人就追上了方媛,伸出长臂,张开五指,擒拿方媛。方媛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自己跑不过黑衣人,身子一矮,忽然变向,奔向另一侧。

    黑衣人微微一怔,堵住方媛回女生宿舍的路,紧追不舍。方媛跑“S”形,不断变向来摆脱黑衣人的追击。好几次,方媛差点被黑衣人抓住,堪堪躲过,险象环生。

    方媛的体力、耐力、速度,和黑衣人相比都处于劣势。黑衣人紧紧地追在方媛身后,如影相随,方媛又抽空叫了几声,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干脆凝神跑路。

    显然,黑衣人在这里动手,早就观察好了地理位置。离方媛最近的有人居住的地方,是学校的小卖部,那也离这里有二百米左右,而且早就熄灯关门了。方媛的叫声,没有多少人能听到。即使听到了,也不一定听清。都近午夜了,这么晚,谁会为一声含糊不清的叫声而起床开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方媛心如火燎,焦头烂额。越急,就越出错。方媛的脚步本来就有些乱,一下子没注意,被地上的石头绊住了,竟然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摔倒了。耳听着身后黑衣人已赶到,手在草地上突然摸到一根棍子,想也不想便反手甩了出去。


黑衣人眼见方媛摔倒,心中一喜,正要伸手抓她,料不到变生肘腋,方媛这一棍正打在他头上。黑衣人晕头转向,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可惜,那根棍子只是方媛随手拾起的枯枝,一击之下已经成为两截。

    方媛站起身,一路狂奔,奔进了一幢黑漆漆的大楼里。爬了两层楼梯,爬到了三楼,转身拐进走廊,方媛这才停下来,躲到一个房间的角落里,呼呼喘气。她知道黑衣人这下受创不重,一定不会轻易舍弃,想要一个逃脱的办法,心神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耳听得脚步声从楼梯间渐渐上来,有雪亮的灯光从扶手处向上射来,想必是黑衣人随身带着手电筒。脚步声并不重,但在方媛此时听来,却如同惊雷,每一声都敲在方媛的心坎上。

    上了三楼,黑衣人站在楼梯口停住了。电光变了方向,映照在幽长阴郁的走廊里,晃来晃去。方媛躲在一个房间的角落里,一张桌子遮住了她的身影。方媛不敢大声呼吸,心如鹿撞。她强自镇定,慢慢地探出半张脸,从桌子的空隙望向电光的来源。

    她总算看到了黑衣人。

    黑皮衣、黑皮靴、黑皮帽,把黑衣人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仿佛一个黑色的食肉猛兽。

    然后,方媛看到了黑衣人的脸。脸是扁平状的,绿幽幽的颜色,嘴唇妖艳如血,倒八字眉,雌雄眼,狰狞凶恶,仿佛来自地狱的厉鬼。

    这哪里是人的脸!

    方媛捂住了嘴,牙齿“咯咯”打颤,缩回了头,不敢再看。只能蜷缩在角落里,默默祷告。

    黑衣人沿着三楼的走廊走了几步,似乎想要详细搜寻。他再走前几步,就能发现方媛了。

    方媛头皮发炸,全身直打哆嗦,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

    这时,楼梯里掉落了什么,哗啦啦地响。紧接着是一声猫叫,似乎受惊逃逸。黑衣人马上放弃了三楼的搜寻,返身向上,跑向四楼。

    方媛吐了口气,勉强抬起沉重的双腿,蹑手蹑脚地慢慢摸索着前行。很快,她找到了楼梯,急忙下楼。心慌意乱中,方媛又踢到了什么,发出清脆的响声。响声过后,楼梯的上方传来黑衣人急促的脚步声。

    黑衣人有手电筒,能看清路面,速度肯定比方媛快多了。这时候,方媛也管不了那么多,完全凭感觉踩楼梯,“噔、噔、噔、噔”,一个劲瞎跑。

    跑到了最底层,方媛转身,想找出口。按理说,出口处有微弱的月光。可是,方媛左看右看,两边仍然是黑漆漆一片,哪还有什么出口!

    该死!方媛猛然想起,这幢大楼,就是被称为“红楼”的解剖大楼,以前,她就困在这里过,而且不止一次。没想到,这次,鬼使神差,她又跑到这里来了。

    尤其可恨的是,她刚才惊惶失措,竟然忘记了解剖大楼是有地下室的,头脑发昏,一个劲地下楼梯,结果下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右边,就是她以前被困住的仓库。地下室的左边,似乎是用来存放尸体的冷冻室。现在,她该怎么办?

    方媛的第一个念头,是跑回一楼去,跑出解剖大楼。可是,没有时间了。黑衣人马上就会下来,她这时跑上去,会不会被撞个正着?也许,黑衣人不会想到她跑到了地下室里来,毕竟这里是条死路。方媛心存幻想,干脆拐弯,走向地下室的左边,也就是医学院里用来存放尸体的冷冻室,幻想冷冻室里能有一条出路,可以离开解剖大楼。

    地下室的空气长年没有流通,那股子怪味特别难闻。尸体腐烂味、福尔马林味、真菌发酵味,等等,交融在一起,刺鼻得很。地下室的地板也滑滑的,十分潮湿,似乎还长了一些青苔。

    方媛小心翼翼地走到冷冻室,推了推门。奇怪,冷冻室的门,竟然没有锁,在方媛的推动下,缓缓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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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6 14:55:05 | 显示全部楼层
冷冻室,也叫停尸房,专门用来存放医学院的尸体标本。平时这道门总是锁得牢牢的,禁止陌生人接近。今晚,为什么会没锁上?

    停尸房里亮着灯,事实上,这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亮着灯。灯光惨淡,在森森冷气中全无半点暖意。方媛的头皮有些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停尸房里,常年保持着低温,寒流阵阵,特别的冷。而且,这种冷,和外面的寒冷不同,似乎更纯粹,更顽固,寒意直透心窝,冷得人直打哆嗦。

    在停尸房里,并排陈列着两排冰柜,柜面上都凝结了冰霜。方媛知道,每个柜子里面,都存放着一具尸体,多半是些死于非命无人认领的尸体。停尸房里面,似乎弥漫着一股子怪味,说不清的味道,令人产生呕吐的欲望。

    方媛的眼神迅速地浏览过停尸房,没发现其他的出路。其实,停尸房又怎么可能有其他的出路?这里要保持低温,就要与外界隔离封闭。就连窗户,也是常年紧闭从不打开,上面锈迹斑斑。何况,这是存放的都是尸体,更应该小心保管,以防丢失或惊吓到他人。

    可是,停尸房的门,今晚没有锁上,仅仅是虚掩着?停尸房也是实验老师何伟管理的,他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方媛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衣服,望了望停尸房里的灯,孤零零地倒吊着。仿佛有股怪异的寒流掠过,那灯便在寒流中轻轻摇摆,连带着原本就黯淡的灯光愈发闪烁不定。不知怎的,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涌上方媛心头。身体再度浮现那种难以述说的虚弱感,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没有灵魂,没有思想,宛如行尸走肉。

    哪怕在停尸房多呆一秒,方媛都不愿意。既然停尸房里找不到出路,不如另想办法。方媛走出停尸房,带上门,往回走。可是,没走几步,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就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方向正是朝着地下室的入口。方媛怔住了,这脚步声赫然就是刚才追袭她的黑衣人的。

    方媛无计可施,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轻轻推开停尸房的门,悄悄潜进去,反手将门关紧。

    方媛尽量远离停尸房的冰柜,蹲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睁着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停尸房的大门。

    门关上了,黑衣人应该进不来吧。方媛安慰自己。

    可是,不祥的预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强烈了。方媛忽然意识到,自己肯定遗漏了什么。而这个遗漏,足以致命。

    到底哪里不对劲?

    一个可怕的推测浮现在方媛的脑海里。也许,这个停尸房,原本就是黑衣人用来存放她尸体的地方。黑衣人选择在解剖大楼附近袭击她,固然有这里地理偏僻的原因,也有能妥善处理尸体的便利。所以,停尸房的门,根本就无须锁上,原本就在等待方媛尸体的到来。

    这个推测,令惊惶失措的方媛更加心惊胆战。她四处望了望,停尸房里除了两排冰柜、几辆停尸车,什么也没有。

    藏在哪里?

    没有时间了!

    方媛壮着胆子,步履蹒跚地走到两排冰柜前。她走到靠后的几个冰柜,随手抽了一个出来。

    冰柜里有具尸体,脸上白花花的尽是冷霜。

    方媛不敢看,瞄了一眼,推了进去。

    然后,再抽出一个冰柜。

    仍然有具尸体,侧着头,脖子上的缝线隐约可见。

    再推进去,再抽出。

    一连抽了三四个,竟然都有尸体。

    方媛急得要哭出来了。没想到,停尸房的冰柜都存放了尸体。


黑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然后,在停尸房的门外停住了。黑衣人果然来了!方媛甚至听到了钥匙撞击的声音,黑衣人似乎在寻找开门的钥匙。

    方媛咬了咬牙,抽出一个冰柜,捏着鼻子,颤巍巍地钻进去。冰柜里,原本有一具尸体,是个女人,年约四十,冻住了,身体硬邦邦的。幸好,冰柜的空间比她想象的要大,方媛缩紧身子,勉强钻进去了。然后,她用手撑着柜顶,缓缓用力,慢慢地把冰柜滑进去。

    方媛刚把冰柜滑进去,停尸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

    接着脚步声开始向冰柜这边移动了,有抽出冰柜的声音,合上,再抽开,再合上……

    方媛躲在冰柜中,冷得发抖。冰柜的温度,应该在零度左右,方媛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在冰柜里,方媛和女尸面对面地躺着。黑暗中,方媛看不清女尸的脸,但那股子尸体味道扑鼻而来,特别恶心。身上仿佛爬满了毛毛虫,奇痒难忍。

    抽出冰柜的声音更近了,方媛觉得那声音几乎就在隔壁,她闭上了眼睛,不管再如何努力,看来在劫难逃了……

    一声尖锐的叫喊突然响起。

    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停尸房的门被撞响,脚步声渐渐远去。

    方媛等了一会,躲在冰柜里实在冷得受不了,故伎重施,悄悄把冰柜滑出来,从冰柜里钻出来。

    灯光还是那么惨淡,在风中幽幽地飘荡不定。停尸房里,一片片的惨白色,冷气森森,触目惊心。

    方媛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脯剧烈起伏着。

    良久,方媛稍微镇定了一些。整排的冰柜,有一格被拉出了一段,突兀地悬在空中。刚才黑衣人应该是抽到这个冰柜时喊了一声,并且放弃了其余的。

    她走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年轻的女尸。

    女尸的眼,不但是睁着的,而且凸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别人,似乎凝聚了千年不化的浓浓怨气,令人不寒而栗。淡青色的脸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狞狰凶恶。方媛只看了一眼,就仿佛掉进了冰窖一般,寒意彻骨,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全身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了。

    好可怕!怪不得黑衣人会被吓走。

    方媛赶紧走到停尸房门口,扭开锁,想要开门离去。但是,不管她再用力,铁门纹风不动。

    “开门!”方媛下意识地叫喊。她宁可面对谋害她的黑衣人,也不愿意呆在这个可怕的停尸房里。

    没有人开门。大门与地面的缝隙里,倒是缓缓流进了一些透明的液体。

    是什么?汽油?黑衣人想要烧死她?

    方媛往后退了几步,瞪着眼睛,望着流进来的透明液体。

    她嗅了嗅,没有味道,不是汽油。似乎……似乎就是常见的自来水。

    这水,有什么古怪?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方媛,这是送你去天堂的圣水。我给你留了足够的时间,你祈祷吧。”

    声音很怪,听不出是男是女,就像——就像是上次吊扇坠落时打电话给她的声音!

    黑衣人,就是上次打电话救她的人?

    这怎么可能?

    方媛的头都大了。

    但现在,她还没时间去思索这些。

    送她去天堂的圣水?意思是,这些水,能要方媛的命?

    方媛不敢沾上那些水,一个劲地后退,往地势高的地方走。

    不知从哪儿蹿出一只老鼠,走入了水中,突然怪叫一身,肚皮一翻,四肢抽搐,没多久就断气了。

    方媛亲眼目睹了老鼠惨死的经过。心思一转,已经明白了。

    水是有电的!

    黑衣人在外面,对流在地上的自来水通了电!

    方媛只能不断躲避缓缓弥漫过来的水。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停尸房的地面终究会被源源不断流入的自来水所覆盖。而这些水,是万万不能接触的,一接触,就会触电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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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6 14:57: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步步杀机

临近熄灯时,冯婧回到了寝室。

    苏雅在电脑上打着字,没有看到方媛。

    “苏雅,方媛怎么还没回来?”

    “噢,她去看秦月了。”苏雅并没有回身,自从经历过眼镜蛇事件后,她与冯婧的关系大为缓和,已经能说上话了。

    “秦月怎么了?”

    “听说住院了。”

    冯婧想问秦月为什么会住院,但看苏雅聚精会神的样子,就收了声。

    又过了一会儿,走廊上更加安静了,离熄灯只剩几分钟时间,冯婧再也忍不住了。

    “方媛没有说几点回来吗?”

    “啊——现在几点钟了?”苏雅如梦初醒,站起身来看了看宿舍里的挂钟,“天啊!”

    “怎么了?”冯婧被苏雅的叫声吓了一跳。

    “她说熄灯前会回来,现在……”

    苏雅话音未落,寝室的灯忽然熄了,电脑屏幕的光将两个人的脸映成瓦蓝。

    冯婧没有再问,打开门便往外走,苏雅紧跟了出去。

    校园中已经没有几个人,连续的命案后,原本定时关闭的路灯现在改为长明。冯婧和苏雅在路上电话给医院,得知方媛离开病房已经很久,心里更加焦急,决定先到校卫队去,让巡逻队帮忙找人。

    临近校卫队办公室时,冯婧看到马路上站着一个人,正在侧耳聆听着什么,姿态古怪。走近看时,正是校卫队现在的队长徐天。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站着另一个校卫队员罗海。

    “怎么是你们?方媛呢?”看到她们,徐天抢上前来问。

    “我们就是来找她的!下了晚自习后她去医院看秦月,但我们打过电话,她已经离开医院有两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回寝室。”

    “什么?”徐天喃喃自语,“方媛还没回寝室?这么晚,她会去哪里?”

    突然,徐天像想到了什么,他遥望着远处,不断地转换视线。

    “你又装什么神啊?”苏雅看不惯徐天煞有介事的样子,张口就呵斥,“赶紧叫人找找吧。”

    “你们来之前,我隐约听到有人呼救,现在想起来,确实像方媛的声音。”徐天的眉头拧成一团,冯婧和苏雅的心却闻言沉了下去。

    “你听见声音是从哪儿传过来的?”冯婧迫不及待地问。

    “方媛不会有事吧!”一向冷静的苏雅也失去了方寸。

    徐天对两人的问话恍然未听,眉头紧锁,回忆刚才求救声的来源。其实,他也仅仅是隐隐约约听到求救声,并不真切,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方向。

    如果刚才的求救声真是方媛发出来的,现在方媛的处境肯定很危险,没时间再想了!东面,是学校大门的方向,那边有传达室。南面,是女生宿舍,冯婧和苏雅是从那边走过来的。西面,刚刚罗海巡逻回来并没有发现情况。这样看来,声音从北面传来的概率最大。

    想到这,徐天撒腿就是一阵狂奔,一口气跑了三四百米,然后,站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停下来了。苏雅、冯婧和罗海随后赶到,跟着徐天环视周遭的动静。

枯瘦的老树、空旷的操场、肮脏的矮墙、陈旧的大楼……

    四处无人,没看到方媛的身影。

    徐天的目光盯在那幢陈旧的大楼上。这是俗称为“红楼”的解剖大楼,里面死气沉沉,阴森恐怖,到处残留着死亡的痕迹。听说,里面曾经烧死过很多人,这些冤魂们阴魂不散,到了晚上就会从阴暗潮湿的地底深处爬出来,借尸还魂。而解剖大楼里,偏偏有许多医学用的尸体标本。

    上次,有几个学生打赌,让其中的一个学生跑到医学院的停尸房去。那名学生心惊胆战地走进了停尸房,却发现一辆停尸车上的裹尸布被缓缓揭开,一个全身赤裸的尸体竟然直挺挺地坐起来。这名学生吓得魂飞魄散,随手抓到一把手术刀,怪叫一声,插到了那具尸体的心脏上。这次,他居然插得很准,不愧是成绩优异的医学院学生。

    但是,奇怪的事发生了,那具被手术刀插中心脏的尸体,不是别人,赫然是和这名学生打赌的同学。据说,这名死者,是因为关心这名学生的安危而进去寻他的,谁知道竟然会横死停尸床上。事情的真相,不得而知,一直没有人能说清楚。有人说死者恶作剧,故意假扮尸体来吓人,结果酿成惨祸。但更多的人说,死者是被冤魂上了身,迷了心窍,所以才会鬼使神差地躺到了停尸车上去。从此,南江医学院里开始流传厉鬼借尸还魂的灵异传说,解剖大楼成了医学院的禁忌之地。到了晚上,这里更是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附近,除了这幢解剖大楼,没有其他的建筑。如果方媛真在这里发出了求救声,现在,她又在哪里?

    “看到了方媛没有?”

    徐天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解剖大楼。显然,解剖大楼是这附近最适合隐藏伏击的地点。

    身为刑警,冯婧很快就意识到这点,疾步跑向解剖大楼,手电筒的电光如蛇一般扭曲,歪歪斜斜地映照着解剖大楼的入口。

    解剖大楼仿佛一个正在沉睡的怪兽,入口处深邃幽深,看不到底,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涂满了黑色的油漆。两扇红褐色的木门在风中悄无声息地开开闭闭,晃动个不停。

    突然,晃动的木门中,一个黑色的人影鬼魅般蹿了出来,动作敏捷,速度惊人。冯婧看得真切,身形晃动,斜刺里拦去了黑衣人的去路。

    然后,冯婧看到了那张恐怖的脸。

    脸是扁平的,一片深绿。嘴唇如血,血一般的妖艳鲜明。两只雌雄眼,狰狞恶毒,仿佛凶神恶煞般,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乍然出现,吓得冯婧一个激灵,浑身陡然一震。

    黑衣人抓住时机,在冯婧被吓得愣住的一刹那,肩膀一沉,动作迅捷无比,仿佛一只黑蝙蝠般,迅速从冯婧身边滑翔过去。

    冯婧回过神来,再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逃窜而去。罗海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站在那里,望着黑衣人的背影,目瞪口呆。苏雅一个小女生,有心无力,指望不上,只来得及惊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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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6 14:58:27 | 显示全部楼层
黑衣人眼看绕过众人,直奔一旁的小树林,眼前忽然立着一个人,正是徐天。黑衣人去势很猛,眼看要和徐天撞成一团,但他随机应变,双臂屈肘,去势不减,硬生生地撞向徐天。

    黑衣人加速前奔的冲力加上自身的体重,这一肘如果撞实了,不把徐天撞飞才怪。情急之下,徐天伸出双手,抓住黑衣人的双臂,身体后仰,借力使力,一个后翻,反手将黑衣人摔出去。

    黑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徐天站起来,转身面对黑衣人,并没有追击。黑衣人翻身站起,狠狠地瞪了徐天一眼。

    两人目光相触,恍如刀剑在空气中交错击鸣,各自有点意外。

    冯婧飞速追来,黑衣人不敢耽搁,转身就逃。

    罗海也回过神来,紧随着冯婧去追捕黑衣人。

    徐天却站在原地不动,若有所思。苏雅走过来,不满地说:“发什么呆,人都跑了,还不去追!”

    徐天阴沉着一张脸:“你认为是抓人要紧,还是救人要紧?”

    “你是说,方媛她……”

    徐天却没有回答,望了望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走进黑漆漆的解剖大楼。苏雅微一沉吟,也跟了上去。

    穿过幽深的走廊,走到楼梯口。往上?还是往下?上面,是一层层的解剖实验室。向下,是停尸房和仓库。徐天犹豫不决。

    突然,徐天仿佛听到了什么,对身后的苏雅做了一个禁止出声的动作。

    徐天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

    流水声是从地下室里发出来的。这么晚,谁会在地下室里用水?

    难道,是方媛?

    徐天的心跳得“砰砰”直响。借着微弱闪烁的手电筒光芒,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楼梯。苏雅快走两步,紧跟着徐天,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还没走到地下室,徐天就停住了脚步。

    水!到处是水!整个地下室的通道,都被水浸湿了,到处是肮脏的黑色积水。

    怎么会有这么多积水?

    徐天站在楼梯上,望着下面满地的积水,心生狐疑。

    “徐天,你怎么不走了?”苏雅担心方媛,在后面催促。

    “这水有问题。”徐天冷冷地说,手电筒的光芒四处映射。

    水应该是从地下室的一个水龙头中流出来的。问题是,即使真的有人忘了关水龙头,流出来的水也应该排入了下水道,而不是漫延整个地下室。显然,下水道的入口被堵住了,而且极可能是黑衣人故意堵住的。他这么做,用意是什么?

    徐天没有接触这些积水,而是站在高处,仔细观察。自从得知月亮湖的湖水中含有剧毒后,他就对来历不明的水源格外小心。

    地下室的污水中,似乎有一些爬虫沉浸在里面,随着水流起起伏伏。这些爬虫,全都失去了生命,是被水淹死的?可是,很多爬虫,天生就有不被溺死的本能。

    苏雅等得有些不耐烦:“这水有什么问题?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胆小?你倒是抓紧时间,快点找到方媛啊!”

    徐天听得心烦气躁,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不说话,让我冷静地思考下好不好?这些水很可能被通了电!”

    “通电?”苏雅刚还想着要涉水而过,听到这话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没错!所以,请你不要打扰我,我比你还急!”

    确实,徐天忧心如焚,头大如斗。照这样的情形,方媛很可能躲到了地下室的某个地方,黑衣人寻不到她,故意扭开水龙头,堵住排水道口,然后接上电流,妄想电死方媛。

这些水,漫延了整个地下室的地面。方媛如果不知道这些水通了电,无论躲得多么隐蔽,也是在劫难逃。退一步说,即使方媛知道这些水通了电,地下室只有就这么大,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徐天急了,往下走了几步,探出头,对着地下室放声大叫:“方媛——方媛——”

    声音在地下室里嗡嗡回响,绵绵不绝,仿佛无数个人在叫喊。

    解剖大楼的结构有些古怪,不知为什么,地下室的隔音效果相当强。无论你在地下室里叫喊的声音多么嘹亮,都难以传播到楼上,更别说解剖大楼的外面了。但如果同处地下室,声音的回响特别大,传播得特别清楚。

    “我——在——这——”

    地下室左边的停尸房,传来一个时断时续的声音,虚弱不堪。

    徐天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两眼发亮:“是方媛的声音!她没事,还活着!”

    苏雅从来没看到徐天这么兴奋过,一向沉稳冷静的徐天竟然高兴得像个小孩子,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隐隐闪烁。

    费尽周折,徐天终于关闭了整个解剖大楼的电源,找到并拔掉那根通电的电线,疏通积水后,打开停尸房的铁门。

    方媛已经快被冻僵了,牙齿咯咯直响,身体僵硬得像冰块,手上、脚上、脸上多处出现浮肿的冻伤。

    原来,当通了电的自来水缓缓流入停尸房时,被逼入死角的方媛急中生智,抽出两个相邻的冰柜,站在上面。冰柜是绝缘的,不导电,可是会不断制造出森森冷气,把方媛的脚都冻僵了。方媛不敢乱动,即使两条腿的神经系统被冻得没有感觉,依然凭着意志力强自支撑着。

    事实上,这种方法,也坚持不了多久。如果不是徐天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方媛看到苏雅,喜极而泣。青紫色的嘴唇哆嗦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方媛困在停尸房里,身边全是死神光顾后的痕迹,孤独,绝望,恐惧。一具具失去生命干瘪变形的尸体,一阵阵混合着福尔马林味的尸体腐烂臭味,冰冷的寒气从始至终都覆盖在她身上,挥之不去。停尸房里的一切,猛烈地冲击她的感官神经。

    人的神经系统有一种自我保护措施,如果刺激过度,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会自动晕厥。方媛知道,如果她晕厥过去,结果只有一个——和死神约会。

    有那么一个瞬间,方媛想要放弃,这种惨绝人寰的折磨,实在难以承受。但这种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方媛否决了。

    她不想死,人生对她来说,还仅仅是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还有很多人,等待她去爱。还有很多幸福,值得她去追求。

    强烈的求生本能让方媛强撑着一口气,倔强而坚毅地坚守着对生存的信念,终于等到了救星。

    徐天二话不说,背起方媛。苏雅拿着手电筒帮他们照明。

    临出门时,徐天又回过头,望了一眼吓退了黑衣人的年轻女尸,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询问方媛,犹豫了一下,又没问。

    三人终于走出了地下室,走出了解剖大楼,走到秋风飒飒的医学院校园。方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现在她才感觉到,能自由呼吸到清新的空气,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谁也没注意到,在一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里,一双诡谲的眼睛一直在默默窥视着他们,一直到他们走远,这才隐入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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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6 15: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冯婧死死地咬住黑衣人,紧追不舍。这次,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她可不能轻易放过。

    黑衣人被徐天摔了一跤,似乎受了伤,腿脚有些不方便,动作显得生硬。尽管如此,冯婧还是没办法追上他。

    显然,黑衣人很熟悉南江医学院的地理环境,故意带着冯婧绕圈子,东躲西藏。如果不是他的腿脚不方便,早就把冯婧甩脱了。

    罗海也指望不上。一个学生,没受过专门训练,临变能力、反应速度、追踪经验等各方面都很欠缺,能跟上冯婧就算不错了。

    跑了大约十多分钟,黑衣人突然拐弯抹角地绕进一幢大楼,然后,人影消失了。

    冯婧站在这幢大楼面前,一边喘气,一边用眼神搜索。

    这是一幢普通的教师宿舍,与前面那幢教学宿舍间隔的距离并不大,两者之间只有一条灰白色的水泥小路,这么小的空间里,根本就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冯婧判断,黑衣人钻进了这幢教师宿舍。

    也许,他原本就住在这幢教师宿舍里。

    罗海喘着粗气跟上来,问:“那个人呢?”

    “进了这幢教师宿舍。”冯婧拿出手机,打电话通知萧强,让他紧急召集人手来围捕黑衣人。

    关上手机,冯婧看了看罗海,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我叫冯婧,是市刑警队的!你站在这里别动,守着这个出口,我上去看看。”

    罗海抖了抖身子,说不清是激动还是紧张:“要不要我陪你一起上去?”

    “不用,萧队马上就到了,你在这等他。记住,一定要守住出口。”冯婧紧绷着一张脸,格外严肃,“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你尽管放心。”罗海蓦然涌起一种庄严的使命感。

    冯婧微微一笑,拍了拍罗海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她警戒着慢慢走进教师宿舍。

    里面很黑,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冯婧咳嗽了几声,感应灯却没有随之亮起,说不定早就坏掉了。

    在一楼没有发现异常,冯婧小心翼翼地爬到二楼。就在这时,冯婧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防盗门关闭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清脆。冯婧心里一动,连忙再往楼上跑。

    黑衣人的腿受了伤,跑了那么久,虽然没被冯婧追到,估计也是强弩之末了。在这种情形下,跑回自己的住处,躲避起来,不失为摆脱冯婧的一种良策。但是,这么做,也有后遗症,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关门的声音,似乎就是从三楼或四楼发出来的。冯婧加快了脚步,“蹬蹬蹬”地跑到了三楼。她静静地聆听了一会,整幢大楼里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也没其他的声音了。

    冯婧按响了301室的门铃。门铃响了一会,终于传来脚步声。走廊里的灯亮了,一只暗黄浑浊的眼珠在猫眼中张望,然后,里面的木门被打开,探出一张满脸沧桑爬满皱纹的脸。301里面,住的是一对退休的老教师。隔着坚硬的防盗门,冯婧询问刚才有没有人进屋,回答说没有。再问其他的情况,门关上了。

    冯婧摇了摇头。现在的人,都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扫门前雪,哪管他人是非。正因为这样,社会风气越来越肮脏,犯罪分子越来越猖獗。

然后,是302室,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赔着笑脸,反过来对冯婧问东问西,颇有兴趣。冯婧还没来得及咨询情况,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的怒吼声,尖锐刺耳,言语中脏话连篇。小伙子满脸歉意,还想解释,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耳朵,乖乖地被拉回房去,“咣当”一声,大门被女人顺手关上了。

    冯婧默默地站在三楼的走廊上,思索了一会。301室和302室,似乎都没有特别异常的疑点。那么,再去四楼看看吧。

    这次,门铃没响了很久,401室的门才打开了。冯婧正等得不耐烦,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惊讶得合不上嘴。

    “曾处长……怎么,你……”冯婧缓了一口气,才把话说完,“你住在这里?”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曾国勇打了个哈欠,似乎刚睡醒,“你不是特意来找我的?等了很久?”

    “嗯,有一会了。”

    “哦,不好意思,我最近忙着校庆的事,太疲倦了,睡得太死。人老了,身体不行了。”曾国勇把防盗门打开,示意冯婧进去。

    冯婧站在门外,却没有进去的意思:“校庆?”

    “是啊,再过两天,就是我们南江医学院成立五十周年纪念日,学校邀请了很多社会名流和从医学院走出去的精英人才前来庆祝。这次校庆的档次非常高,学校为校庆做了很多准备,光是食宿……”

    冯婧急忙打断曾国勇的话:“曾处长,校庆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想请你协助。”

    “很重要的事?什么事?你们找到凶手的线索了?”不知是不是灯光的效果,曾国勇的脸看上去有些苍白。

    “虽然还没抓到,但也差不多快了。”冯婧把她追踪黑衣人来到这幢教师宿舍的经过简要地叙述给曾国勇听。

    曾国勇的脸色在灯光下令人畏惧:“这么说,你能肯定黑衣人进了这幢教师宿舍?”

    “没错。”

    “而且,他就在三楼或四楼的某个房屋里面?”

    “应该是的。”

    “你确定没有听错?也许,只是某个教师偶然关下门。”

    冯婧沉吟着说:“就算听错了,也没关系,反正,这个黑衣人,肯定是进了这幢教师宿舍。他受了伤,应该还在这幢宿舍里。我已经让一个校卫队成员守在宿舍的入口,并且通知了萧队,他马上就会带人赶来。到时,将整幢宿舍做次地毯式搜索,挖地三尺,不信抓不到凶手。这次,他是插翅难飞了。”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警车长鸣声,呼啸着打破了夜色的寂静。

    曾国勇突然骂了句脏话。

    冯婧愣住了:“曾处长,你刚才在说什么?”

    曾国勇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总算把他逮住了!强将手下无弱兵,这次,你可是居功至伟啊。”

    冯婧有些羞涩:“别这么说。对了,曾处长,你知道对面的402住的是什么人?”

    冯婧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现在,最可疑的,就是402室了。

    “哦,402啊,里面住着一个单身汉,是我们实验室的管理老师,叫何伟。”

    “何伟?”冯婧想起来了,梅干被杀时,何伟是证人之一,警方曾经找过他做笔录,当时就觉得他脾气有些怪怪的,这么大年龄,居然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现在想想,的确可疑。

    冯婧缓缓按响402的门铃。

    “丁零零……丁零零……”

    冯婧退后一步,集中注意力,高度警惕地望着402室。

    她没有带枪,如果与凶手狭路相逢,拼死搏斗,真不知鹿死谁手,还是谨慎重点好,小心使得万年船。

    忽然,冯婧嗅到了一种淡淡的怪味,有点像酒,却没有酒那种独特的香气。

    冯婧刹那间心中雪亮,但已经不及反应,一只有力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一块白色的丝巾捂在她脸上,捂住了她的嘴巴与鼻子,强烈的刺激性气体顺着她的呼吸道奔涌而入。

    冯婧徒劳地挣扎,头脑越来越迷糊,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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