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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8 12: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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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模式”能否经得起考验?
中国第一次思想解放带出了三十年的经济奇迹.所谓"中国模式"能否经得起考验?西方当代视域中的中国改革是个什么样子?
甘阳:我觉得我们基本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你看包括这个,这次国际金融危机和1997年的金融危机相比较,你们去看东南亚一带非常地愤恨,也就是在东南亚,在东南亚1997亚洲金融风暴的时候,所有西方的国际货币组织,银行系统的建议,就是让政府不要去干预,而且把这个作为政府的不干预,就是让它这样,作为国际援助的条件,结果极大地摧毁了,像马来西亚原先的总理马哈迪尔成天地抱怨,一场,一天之夜,马来西亚30年的建设毁于一旦。
就是这些问题我觉得是需要引起我们的考虑,所以我刚才讲,我觉得我是讲,我强调第一次思想解放的重要性,我现在强调第二次思想解放的重要性,也就是如果没有第一次思想解放,我们不可能有第二次思想解放,但是如果没有第二次思想解放,那我想我们不可能有中国道路,也就是第一次思想解放,如果没有同时有第二次思想解放,就是对西方我们不是一个无条件地盲从、盲信,而是要用中国人自己的头脑去分析和看待问题的话,那么我们会陷入一种完全是一个跟屁虫,就是跟着走的一个模样,而这个跟着走可能会给你带来灾难,而且如果没有第二次思想解放,那么我们大概也根本不可能有中国道路的问题,也就是在没有第二次思想解放的情况下,第一次思想解放很可能演变成一个心理态势,似乎就是说我们的整个改革方向,我们的整个发展方向就是变成像西方那样。
所以我现在一个感觉,我们中国社会科学各个领域应该建立自己的改革学的专业,我们的改革没有很好地被研究。我刚才和王鲁湘一谈,我觉得西方没有能够解释,西方的社会虽然,它的理论模式都非常多,解释能力似乎很强,我没有看到一家能够合理地解释中国经济改革为什么比较成功,而且以如此30年不可阻挡的势头,我们虽然知道有很多很多问题,但是30年改革的成就,是一个实情。
这些问题我觉得要中国人自己去研究,而这样一个问题上,我觉得就提出来一个问题,就中国是不是有自己的一个模式,尤其再经过这个,这个模式不一定了,就是中国道路的问题我觉得,因为模式好像又是僵化了,我觉得中国的改革,因为中国的发展速度实在太快,往往是这样,就是说前5年做得对的事情,后5年如果再做可能就是错,因为它发展太快,你前5年在解决一个问题,解决了一个新问题立即,同时它会引发另外一个问题,你就要用另外的方式去解决,需要不断地思想解放,不断地制度创新。
但是是不是有某种中国道路的在出现,所以我想今天讲演的最后,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向大家推荐一本这个,最近的一本书,是一个英国人写的,它的书名叫做《What Does China Think》,中国在想什么,或者中国怎么想,它书很小,这个书今年在伦敦和纽约上市以后,受到非常多的关注,而且都是西方包括索罗斯和政界,特别是它西方的这个就是国际战略家特别注重这本书,因为这个作者本人既不是西方的左派也不是西方的右派,他也没有任何倾新左派的嫌疑,因为他是一个西方新生代的国际战略分析家。
这本书在2005年出版,但是2005年出版以后,他突然发现他这本书整个有问题,就是这本书的前提有问题,也就是,因为按照这本书的前提很简单,就是说他仍然认为21世纪仍然是西方可以塑造这个世界,21世纪的人类世界仍然是由西方来塑造的,只不过西方现在出了两个模式而已,一个欧洲模式,一个美国模式。
但2005年时候,他这个书出版以后,他突然发现,整个这样一个前提预设受到一个非常大的挑战,他看到一个庞大的中国的崛起,而且他一个直觉的感觉,他认为中国已经形成了一个模式,所以他从2005年开始不断地跑中国,而且他是非常的,他原先以为到中国嘛,两个短期旅行就都搞清楚问题了,但是到中国以后越看越复杂。
他第一次找我大概是两年到三年前,他开始不断在跑,跑的这个速度他,而且越跑他越心惊胆战,第一次访问中国社科院,他说他整个被镇住了,因为当时中国认为他是布莱尔的智囊,所以接待的规格比较高,是社科院一个副院长亲自接待他,当然就是随便给他介绍一下中国社科院的情况,说中国社科院有50个研究所,260个研究室,4000全职研究人员。
他当时听了,他说他在一个大沙发里,真的是想缩进去他说,因为他说整个英国的thinktank,就1000人左右,全欧洲的thinktank起来不到5000人,也就是全欧洲加起来相当于一个社会科学院,他说美thinktank,就是说智库,美国天堂也不超过10万人,整个西方的thinktank不超过10万人,而他马上了解到中国社科院仅仅是其中一家,还有中央党校,每个省有社会科学院,还有各个政府都有那么多的政策研究室,他当时觉得非常可怕,而且他最可怕的,他说当然到中国,所有的中国自己人都和他说,我们的研究水平不高,他说不管研究水平高不高,这么多人就很可怕。
而且最可怕的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所以他这个书名叫中国人在想什么,中国怎么想,他结果他这本书他是得出了,他这本书很小,然后台湾已经买了版权了,大概年内就会出版,他觉得就是说,他基本上提出一个概念,他认为中国已经形成了一个全,一个完整的全球化的一个模式,他有一个名字,叫做有墙的世界,这个他对应于西方那个模式,就是所谓扁平的世界,你们都知道托马斯福里曼那本书.
我觉得他比较重要的,MarkLeonard试图解释的就是说,所有的在全球化这样一个资本流动,都面临一个,一般的国家都会面临一个悖论,你要吸引全球资本,你要让全球国际集团进来的话,都会面临一个你主权国家的控制力会削弱的问题,你抵挡不过它,你必须向它做妥协,做让步,而在中国没有,中国是最大量地吸引了外资,最大量地吸引了全球化的各种好处,但是它并没有导致中国中央政府能力的一个衰退和衰弱,这是他的第一点。
他第二点大概更有趣了,就是他,当然是非常关心中国的这个政治发展,所以他说到中国来,他一开始,他说所有的,他像所有的西方观察家一样,他首先注意的都是西方人比较能够了解的就是中国政治发展,就是第一个,这个大家都知道,村庄选举,村庄的村镇选举,第二,党内选举,但是他发觉,他这个人很聪明,他马上发觉,这个没有抓到这个要点,他非常灵光地注意到就是如果要看中国的政治发展,第一要去重庆。
第二要去浙江一个很小的,叫泽国的一个地方,这是很多其他人告诉我,我也是从MarkLeonard这里才知道一个非常吃惊的一点,就是说西方民主理论,现在里面现在最先进的一个理论,就是詹姆斯费希金的这个理论,它的试验地竟然在浙江,我就是杭州人,是浙江泽国的一个很小的地方,而且詹姆斯费希金本人就在那里指导,我都感到非常地惊讶,这个,原先我都不知道,所以我觉得他们这些人有时候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因为他们很关心。
他另外还有一个就是重庆,重庆应该相对比较简单,因为重庆非常大,重庆大,就是它这个重要的公共决策通过各种方式去做公政会,这个公政方式可以是电视,可以是网络,可以是民意代表到这个,和政府,大规模的公共听政会。所有这样一些,就是这个是MarkLeonard看到,他认为就是说,就是这些可能是中国今后的政治发展道路。
他为什么,他说他这个书名叫做《WhatDoesChinaThink》,他说西方人从来没有去真正想过中国人在想什么,因为西方人有一个想当然的预设,就说你,不管是中国人也好,所有的非西方只有两条路,一个你照我们的想,你不照我们的想,你肯定要灭亡,所以他没有必要去想你在想什么,他就是他看你是不是离,按照我们想走的多远,他每天都在看,多少程度上像我们一样想问题了,多少程度上像西方一样做。
那么MarkLeonard认为中国是第一个国家,它并不照西方这样想,但是它没有,不会灭亡,它现在没有灭亡,将来也不大会灭亡,而且他认为一个麻烦就是,他为什么认为他这本书出来以后,是他原先2005年这本书的一个反动,他认为至少现在有三个模式在开始,在世界上出现,而且他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对于非西方国家来说,中国这个模式的吸引力可能要远远大于美国模式和欧洲模式。
那我想在这个地方,我就要最后我要加一句,就是说我在这里引用并不表明我们全盘赞同他,而且我认为可能也是好的,就是我们中国学者,中国知识界在谈中国模式方面,实际上要比西方学者要谨慎小心得多,我们就是说西方学者往往会提出中国模式。
比如前两年的北京共识,我们也都很熟悉,但是它在西方引起很多关注,在中国大家都很不以为然,这种不以为然有很多很多的原因,但是我想我们大概也确实面临一个问题,就说我们中国人现在,很长时间对自己不自信,就像刚才一开始王鲁湘介绍这个节目的时候,就说我们还总是在做学生,那现在可能就是说,做学生了,我觉得至少做简单小学生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中国现在并不是说对西方会闭起门来不看,这个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要求的不是一个简单化学习过程的结束,而要今后更深刻地研究西方到底怎么样,很多东西真正的研究还没有开始,因为原先我们总是在找一些比较简单的模式,所以找到一个简单模式,我们就不加分析地去把它百分之一百地美化它,吹捧它,其实每一个模式、每一个制度都是有它问题,我觉得摆脱了这种迷信以后,对个别的一些制度,我们反而可以会看得很清楚。我觉得中国人现在确实到了一个,包括对我们30年来的改革,60年来建国的成就,包括100年历史,都有一个需要全盘重新回过去看的问题,包括我们以往形成的,对中国几千年文明的看法,我们都有必要重新看。
因为原先我们是在一个非常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是在所谓被他们完全打垮的情况下,在非常这个,没有自信的情况下,对我们全盘的文明都采取了非常负面性的否定性的态度,当然今天我想我们大概到了一个时候,我们可以重新来看这个中国文明的整个历程,包括看我们的建国以来的历史和整个改革的历程,所以这个是,我想是一个,我想讲的是从第一次思想解放到第二次思想解放的一个,我的一个中心的一个意思。我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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