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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去年怀柔孔子学院会议,人民大学博士研究生王达三设问访谈并整理成文,惜乎天性疏懒未之措意。近日翻检旧档,觉得提问设计颇有章法,值得据以申说,乃修改补充以供读者讨论批评并向王君致谢云。乙酉秋陈明谨识。达三:作为一个特殊的文化群体,“新儒家”已历时近百年,人更三、四代;作为一个特殊的文化符号,“新儒家”指涉复杂,意义丛集。今人可以承继“新儒家”的问题意识,但“新儒家”本身似乎也是一个值得反思的文化群体和文化符号。陈明:“新儒家”不是一个有机统一的文化群体和文化符号。对“新儒家”这一文化群体和文化符号的反思,可以增强“原道”学派对自身学术理路的自觉,凸显“原道”学派自身的立场观点,或者说关系到大陆“新儒家”的理路、进路的建构问题。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点,应该是问题意识的异同:新儒家们心理上的基调是一种危机感,面对西方强势文化,民族如何自处?儒学如何自处?现在,我的感觉则是:面对当代生活中的文化认同、政治重建和身心安顿等问题,儒学提出怎样的方案才能有效?这是一个事实,也是一种判断。最大的差异就是:由于历史境遇的不同,新儒家试图解决的是一个中西问题,自由主义者认为这个中西问题实际是一个古今问题,而我从生命和环境的互动关系出发,认为这本质上是一个文化符号系统的失效与重建的问题。所以,他们的工作主要在运用当时认知框架里的逻辑对儒学的知识合法性进行论证,工作领域主要在哲学。而我强调实践,强调为现实问题的解决提供方案或方案支持,所以对文化人类学、社会学、政治学等等比较重视。学术,当然总是学术,我们毕竟是书生。一、所谓“新儒家” (一)“顽固派” 达三:“新儒家”作为一个历史和现存的概念,如何反思为好呢? 陈明:晚清的“顽固派”当然不是“新儒家”,而是一个维护既得利益的群体。如果不是这样,如倭仁等,则是糊涂虫,有感情没理性。怎么能把建好的铁轨和火车都推倒砸烂呢?他们如果不是怕新思潮新思想新文化危及自身的利益,那就是根本想不清楚,真正要维护国家民族的利益,要寻求富强,是非这样与时俱进不可的!当然,在有些人眼里,这些先进机器属于奇器淫巧,本身就是负价值,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从理论上说,他们虽打着护教旗号,实际却是株守文本,只知道“法圣人以文”,而不知道“法圣人以心”,不知道“法圣人之所以为法”。可说是一种有情怀的冷漠、有学问的无知――叶德辉的国学素养,就很厉害,现在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达三:粱济、王国维恐怕不是反文化的。 陈明:他们不是反文化的,他们是从文化出发的,但找不到新路。他们也不是“顽固派”。他们哪有什么既得利益!他们活得十分认真十分执著,是“苦闷派”:所信的觉得不可爱,所爱的觉得不可信。或者性格有缺陷,或者对文化理解太着相。(二)张之洞 达三:张之洞似乎也不是“顽固派”。 陈明:“中体西用”是张之洞提出的。这个进路是不易之论。“体”是什么,不是实体,也不是本体,它脱胎于“中主西辅”,首先是主要原则,主体的意思;整个命题是讲在文化引进和变革中,不要丧失中国文化的主体性、主导性,儒家学说是中国人的民族根性、自性之所系。“用”是什么,在体用范畴里是指从属性的东西。如果作实体和功用解,是把这对范畴从哲学和佛教那里还原到最初的比喻义了。严复从这种理解批驳张之洞是没有力量的。如果真是逻辑不通,陈寅恪、冯有兰这些人还会信奉这种理论么?我们做中国人,坚持儒学的主体地位,和使用西方的东西,没有矛盾冲突。如果说西化派反对它,还有某种政治诉求在,顽固派这方面的批评则是完全荒唐可笑,不值一驳。达三:但张之洞反对宪政。陈明:张之洞反对宪政?他可是主张设议会的。在当时,能认识到这一步是多大的进步!还能期待更多么?至于保皇,英国的自由主义者更典型。当然这样比也许不尽妥贴,但却提示我们要有一种历史眼光。中体西用只是个进路,是个大原则,不是具体的解决方案。他一下子都解决,可能吗?还要我们干什么?这是我们今天应该做的事情呀!(三)“新儒家”达三:张之洞还不是“新儒家”。陈明:“新儒家”有三代了,共同的进路是以西方知识的范型来论证儒家思想文本在知识上的正当性、合法性。暗含的预设就是:西方知识范型是普适的,儒家的东西是一种知识,儒家知识合法性的证实即是价值合法性的证实。实际上,这里面的逻辑预设和跳跃是需要检验和反思的。在人文领域,所有知识都是地方性的――这不是价值相对主义,你看看李卡尔特、柯林武德它们对文化科学和历史学的论述就知道了。用西方的东西来论证指导中国的东西,最终只能俯首于西方的东西,失去自我,就跟邯郸学步故事所描述和嘲弄的情形一样;至少有这样的危险。为什么?你预设了西方文化的普遍性、优越性,就必然觉得儒家文化处处捍格不入莫衷一是。西化派的中西文化观就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基础上的:中西文化之异是the difference of grade。这显然是一种西方中心的单线进化论历史观。在这样的理论框架里,儒学还找的到保守的支点吗?我不是反对移植外来文化,而是要提醒:历史是生命活动的过程,是竞争合作的舞台,没有谁是上帝的选民,也没有谁是规律的承担者。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们之所以要移植,是为了使国家富强民族振兴,用哲学的话说就是把我们自身的内在性彰显出来,用通俗的话说就是使我们活得更好!达三:第一代的梁漱溟、第二代的徐复观好象不是预设西方文化的优越性的。徐本身还是对熊十力先先生进路进行反思的人,要“回归孔子之道”。 陈明:新儒家没有谁预设西方文化的优越性,但他们多少不自觉地预设了西方知识范型的普遍性。徐、梁确实有点不一样。梁是反西方文化的,但越反对越陷入困境。因为好的不能反,拿来用就是了。徐更特殊,文化上保守,政治上自由,我最敬佩他。但他理论上受日本京都学派影响太深,对国家和社会划界太明确;这一点再加上对法家的憎恶,过于敏感国家对社会的侵入,不仅否定管仲,而且据此逻辑认定《周礼》是歆莽伪造。那怎么行?他的自由主义有点无政府主义的味道,只能用于批判。实际上圣人为治从来都是刑礼相参,《礼记》里面看得很清楚。儒家的政治哲学,孟子一系,荀子一系,都可以在《礼记》里面找到源头。 达三:第三代呢?林安梧主张“后牟宗三时代”。 陈明:第三代和前两代不完全一样。林安梧、李明辉更注探讨儒学与西方文化价值的相通性,从而论证儒学的合法性。但由于时代和情境的差异,有些价值是不能也不必摁到一个平台去沟通的。它们是“其义难知,其实易行”,用心体会就是。我是强调行重于知,知的难易与行的难易是不相类同的。(四)所谓“大陆新儒家” 达三:现在有人开始用当代大陆新儒家的提法,指当代的一些中青年文化保守主义者。陈明:我说《原道》下一个十年的目标就是建构一个可以叫做大陆新儒家的理论学派。因为对港台新儒家的那一套话语我是理解却不赞同,因为大陆今天的问题发生了很大改变。至于我本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文化新儒家”了。蒋庆是“政治新儒家”、盛洪是“经济新儒家”、康晓光是“制度新儒家”、梁治平是“法治新儒家”。这都是谁捣鼓的?达三:符号是一种宣传和资本,也是造势。成了符号,就必然遮蔽其他一些东西。那也没有办法。再说,你自己不认为自己是新儒家,别人都这样认为呀。 陈明:那就姑妄言之吧。大陆新儒家,比如蒋庆和盛洪,说是要回到“师法、家法、心法”中去。那怎么可能呢?儒学的正当性合法性是不能建立在“师法、家法、心法”之上的。儒学的危机并不是儒学本身的危机,而是时代变化,那一套符号系统本身的效用下降,人们无法通过它解决今天的问题。合法性某种意义上就是实践的有效性。我们不能预设“师法、家法、心法”的内在有效性,即使作为一种接近经典的进路,它也不是全部――王阳明就强调读书做事需求之于心。至于整个文化系统,那就更不是那么回事了。儒门淡薄,收拾不住,是有非常深刻的原因的。达三:世上没有完全正确的事情,只有自己认为自己是完全正确的事情。 陈明:正是因为没有完全正确的东西,才不要把什么东西封为绝对真理,儒学才要发展,才要建设。文化危机的解决,在它们看来是回到传统,但在我看来是重建传统。儒学不是一个装满灵丹妙药的宝葫芦,而是一条不断延展的道路。孔子说“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庄子说“物,谓之而然;道,行之而成”,还有鲁迅先生说“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们要做的是方案,行之有效,就是对道路的拓展延伸。即用见体,就是以这样的思路理解儒学。我认为这样的态度、立场和进路是正确的。在儒学内部,一直有这样一条伏线在,今后我会阐述的。我不想成为符号,是因为我认为儒学必须是开放的,与时偕行。即用见体就是随物赋形,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而反对“执一统众”的形而上学。但万变不离其宗,以不变应万变。这个“变”,也是“不变”,是继承和发展的统一。《礼记》说“礼,先王之未有,可以义起也。”你老师张立文先生说中国哲学不但要“接着讲”、“自己讲”,还要“讲自己”。道理一样嘛!达三:与沉就说你有猴气吗?你当时还不承认。 陈明:往好了说这是说我生命力旺盛,往坏了说这是说我没有变化气质,我懒得理睬。你们是不是把陈来、黄玉顺也算进大陆新儒家了?达三:没有完全算入。我感觉他们对儒学的态度是同情了解。 陈明:当然是首先要有同情的了解。没有同情的了解,就无法理解儒学的精神与价值,自然也就谈不上信奉体认。但问题不完全在这里,而在于他们对儒学采取的是知识梳理的进路,特别是要把儒学逻辑化、知识化。这是上一辈学人的主流工作方式。儒学自然也讲知识,也有逻辑性,但纯知识化、逻辑化的儒学,就不是儒学或儒学的真实状态和属性。儒学在结构上是复合的,在功能上是多元的。按西方的学科分类给它定性分类,遮蔽的东西肯定比彰显的东西多得多,得不偿失。所以我主张抛弃本质主义思维,从功能入手,即用证体、即用建体。达三:我感觉陈来先生也在变,比如有《古代宗教与伦理》、《中国近世思想研究》,但这些好象不是他的专长。 陈明:当然在变了!不变怎么行?这说明既有的进路走不下去了。尽管社会学、人类学不是他的专长,但只要变就好。不过,最近他写王夫之,居然对《读通鉴论》不著一字,真是匪夷所思!在视野转变后,应该把政治史学文化史学看成王夫之最重要的作品。哲学什么的,他们哪有所谓唯心唯物本质现象概念啊。(五)“原道”的“左邻右舍” 1、自由主义 达三:你对自由主义还是很同情的。这是你的一大特色。 陈明:自由主义是“原道”的“右邻”。就我本人而言,我认为我既是一个儒者,也是一个自由主义者。有人反自由,自由是能反的吗?我早就说过,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需要携手并行,并育不相害,才是最好的一个进路或结局。但是自由主义者不应喧宾夺主越俎代庖以为自己能够包办一切。自由跟权利一样,是一个比较晚出的概念,一种近代价值,其所关涉的主要是政治哲学的问题。虽然某种意义上人是政治动物,哲学就是政治哲学,但政治生活毕竟并非族群与个体生活的全部。自由主义者把自由作最高价值,但自由是生活生命的基础需要,要知道人的需要是多元的,按照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它应该是比较靠近宝塔尖顶端的,换言之是比较“奢侈”的,需要很多的条件。这样的奢侈品难道还有谁不想要吗?除开法门寺的贾桂,恐怕找不出第二人。所以说反对自由民主是说不过去的,它意味着更多的参与和更高的效率,而不是某些机械的模式。可是,自由是可以量化也应该量化的。笼而统之的本质主义理解无助于中国的社会改革进程。现在的自由主义者不仅是本质主义同时也是机械主义地理解自由,理解自由在中国的落实问题。我们的父亲母亲知道什么叫自由么?不甚了了。需要么?也许。他们的需要跟我们的需要一样么?不一样。另一方面,正是由于自由具有服务于人的特质,而现实中人又处于某种冲突状态,所以它迄今基本仍只是一种有限享用的内部制度;自由主义的国际政治实践一直没有很好的记录。中国的自由主义者还有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对外不能区分制度与国家、对内不能区分政治与文化,所以由肯定自由而乌托邦化美国,由批判专制而妖魔化传统。我看你有个区分就比较好,确实要把“中国的自由主义”和“自由主义在中国”区别开来。真正的自由主义,只能扎根在中国文化的大地上。中国文化是它的一个平台,是一个基座。否则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顶多只能用于批判,而现实真正需要的,是能够建设的自由主义。因为自由的落实,程度和方式是有历史性地域性特征的。因此,在中国他们不能够也不应当把儒学作为自己的对立面,而是应向儒学靠拢,从儒学中借鉴吸收资源。刘军宁、秋风他们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中国新闻周刊》就说他们是向传统抛橄榄枝,这是对的。但是在我,更倾向于把这种互动看成是儒学自身发展的一个维度,是中华民族创造力的一种显现。达三:这本别尔嘉耶夫《历史的意义》,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现在有人一提别尔嘉耶夫,就以为是个典型的自由主义者。我看他也是个典型的文化保守主义者。 陈明:他比我还保守,以传统文化反现代文明,还要回归东正教。我则是想把传统文化赋予一种现代形式,在话语形式和价值理念上。孔子以仁释礼,是非常开放的。达三:我最反感当今自由主义者的一点是,把自由主义等同于美国,美化美国,妖魔化中国。所以我担心他们这种靠拢是受施特劳斯新保守主义的影响。这也是我反对用新文化保守主义或新传统主义取代文化保守主义称谓的原因。陈明:这个要看。但也不完全是那么回事。他们向传统靠拢也是必然的,否则就要让路。不是我们要他们让路,是它们辜负历史的期望而被淘汰。这对他们和民族的发展都是非常不幸的。2、“新左派” 达三:“新左派”呢? 陈明:“新左派”是“原道”的“左邻”。他们的的主要理念是平等,也要民主。平等、民主我们都不反对。但我们反对以平等、民主牺牲效率。礼乐文明,礼与乐,按照我老师余敦康先生的解释,就是一个讲秩序一个讲和谐,它们的功能对应物就分别是效率和公平、自由和民主。二者之间必须达成某种平衡。《礼记》中的社会理想就是“均富安和”,国民党在台湾主政时就非常重视。唯效率论,比如新自由主义里面的极端分子,肯定是不对的;但唯平等论,牺牲效率,也是不对的。如果说自由主义在中国还有前途的话,“新左派”是没有的。我比较注意汪晖对复数现代性的讨论,但对他的结论持保留意见。达三:在大陆,在90年代,实际上是新自由主义先起来,然后是“新左派”反对他们,然后才是文化保守主义出现。 陈明:从近代史看,文化保守主义实际上是主线,只是思想的分贝较小,要知道它受到意识形态和西方思潮的打压冲击。但它的生命力是内在的,我觉得自己为它做事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不是把它作为一种思想接受,作为一种谋生方式。对于左右两派,儒学应该是一个整合的平台,使他们找到根,然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六)“原道”的基本立场 达三:“原道”和他们都不一样。 陈明:“原道”学派的基本立场是:A首先,在知识形态上,把儒学理解为文化,区别于自觉不自觉的(西化派的)知识论立场和原教旨主义的圣教说。从李卡尔特、科林武德对文化科学和历史学的论述可清楚看出,人文知识都是个体性的、地方性的,机械比附,遮蔽多于彰显。确立儒学的文化身份,是为了凸现其与人之生命活动的实践性关系,在宗教和知识之外,对它作文化人类学的理解和研究。在按照西方学术分类建立近代教育制度的时候,我们未经反思的就把儒学划归哲学,实际二者并不是简单对应的关系。从熊十力开始,参照西方哲学甚至西方某一哲学流派某一哲学家的理论架构对儒家思想进行解读,不仅不能很好的反映儒学思想文本的内在意蕴,也不能帮助他们有效的达到其经世致用的目的。B作为文化的儒学是一个对民族生命承担着表达和塑造功能的符号系统,其结构上是复合的,功能上是多元的。儒学之所以成为传统文化的主干,是因为在过去的时段里其有效性相对最佳。明乎此,则历史虚无主义是不能成立的。同样,因其历史的成功就预设其当代必然有效,也是不能成立的。这个系统不是自足的,人的创造性活动以及这一活动过程中体现出来的情怀、智慧和力量,是其轴心与动力。在确立生命对于儒学的逻辑在先这一点上,原道区别于原教旨主义者;在肯定儒学对于民族生命问题的解决相对于其它文化话语系统具有优先性并努力维护建构这一优先性上,原道区别于历史虚无主义者和全盘西化论者。C“六经皆史”,史者事也。思想,在中国的圣贤首先是一种存在性活动,而不是科学性认知,如希腊智者然。因为城邦有一个稳定的秩序,而春秋战国的我们却是礼崩乐坏。从那里开始,几乎每一个重要的儒学思想体系都表现为一个“方案+论证的二元结构”。例如,孔子是“仁”与“礼”、《礼记》是“义”与“礼”、孟子是“性善论”与“仁政”、荀子是“性恶论”与“礼法论”等等。无论“方案”还是“论证”,都是“圣人之所以为法”的历史显现。无论“方案”还是“论证”――论证是一种话语,都是“圣人之所以为法”的历史显现。“日月两轮天地眼,诗书万卷圣贤心。”所以,对它们的理解和评价,应该将它们还原到特定的历史情景中去观照其在特定历史场景下所发挥的社会功能。D今天的文化危机可表述为民族的主干性文化话语系统缺失。症状则是文化认同、政治重建和身心安顿三大问题无以对治。“原道”认为文化认同问题的解决必须回到传统,以儒学为主;政治重建则需引进自由主义思想;身心安顿,则是在自由主义的宪政架构内,在社会层面培植儒教根苗。这些问题的解决不能寄希望于回到从前。以儒教问题为例,如果说蒋庆是把儒学理解为宗教,希望当局回心向道,全面认同,康晓光是希望当局从自己的根本利益出发做出正确抉择,定儒教为国教以进行生存竞争,“原道”就是希望社会精英从民族利益和可操作性出发,从基层做起,从民间做起,提高社会的有机构成。我主张立足现实向前看,是找新路,不是借外人的路,也不是走回头路。只有这样,才能通过对文化的社会功能的承担,实现儒学形态的当代重建。“圣人因时设教而以利民为本”,就是这个意思。达三:你不会也以圣人自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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