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国》连载中....

古月轩

第九十一章 旅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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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现在已经快到冬天了，但是韦林裹在科内斯里乌送的狐皮衣服里面，自然感受不到寒冷，甚至还有点热。他骑在马上左顾右盼，路两侧不时惊起一些兔子斑鸠之类的，把雪粉撞得四处飞扬。身后的两个跟班牵着几匹驮马缓缓而行，完全是一副走到哪里黑，就在哪里歇的模样。

　　韦林在乌克斯豪尔的表现还是比较让蛮族王满意的，所以他在告诉了韦林在向北方走会越来越冷后，慷慨地很是送了些裘皮衣服给他。质量当然是没话说，毕竟这也算是一位国王送的礼物了。当然这么多东西不可能都带着，所以韦林只带了随身的几件，其他都放在了城堡里，准备回来的时候再取。

　　并且一出乌克斯豪尔，韦林就找了件狐皮衣服穿在身上，当然他不是从来都没有穿过，现在过下瘾。而是他习惯尝试一下，全然不顾那两个跟班看着他的异样眼神。

　　至于那两位跟班，当然就还是威廉和弗雷德里克，他们奉命全程陪伴韦林。虽然知道他们是来监视自己的，但是既然送上门来了，自然没有让这两个免费劳力闲着的道理。并且韦林也没有准备在路上搞点什么间谍活动，对于这两个跟班和他们携带的物质自然就笑纳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韦林要在哈伯尔尼亚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根据蛮族王的意思，这基本就是公费旅游了，意思意思就行了。韦林当然也很知趣，不过遇到能捞一把的机会，还是不会放过的。

　　韦林准备绕个大圈子，在哈伯尔尼亚逛上一圈再回乌克斯豪尔，然后才回阐达要塞。本来蛮族王和华莱士就是准备把韦林塑造成为孤胆英雄的，既然需要吹牛说韦林是深入哈伯尔尼亚探听情报，那么至少大概的地理、风俗还是要知道一些才行的。

　　一路上，韦林都在考虑着哈伯尔尼亚现在的乱局，现在恐怕连蛮族王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他需要看看那些芮尔典人的酋长们的状况再说，而韦林能不能混水摸鱼，也只好等等看了。

　　不过韦林对此不抱太大希望，他在这里没有可用的人，刚收编的海盗团用做护卫勉强可以，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指望了。而他企图说服华莱士，又遭到了可耻的失败，幸好结果没有变得更坏。

　　韦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种可以深入他国，凭一己之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也只能仰望而已。

　　现在情况看起来还算可以，至少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不管是对于蛮族王还是酋长们，韦林代表的就是巴雷特家族，就是海上商路，最重要的就是代表了那些可爱的，会叮当乱响的小东西。这简直就象是个海外投资商的身份了。

　　韦林感觉到领子上蓬松的毛摩擦着脖子，有些痒酥酥的。并且身上越来越热，他不得不沮丧地承认，现在根本不是穿狐皮衣服的时候。他只好就在马上把衣服脱了下来，放在鞍上，转过头去问威廉：“还有多远到下一个宿营地？”威廉回答道：“还有很远，我们现在刚离开乌克斯豪尔呢，没有人会在这附近休息的。”

　　于是韦林只好闭上嘴，板着脸驱马前行。毕竟这里还是在乌克斯豪尔附近，路上还是能够看到人的。没有走多远，韦林就看到了有人孤独地在这白茫茫地背景前走着，没有太多想象中的凄凉，而是让人感到坚毅。

　　这人拖着一辆小车，只有两只轮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面上盖了张布。韦林在经过的时候向小车上猛看，猜测着里面装的是什么。

　　“要买东西吗？老爷。”那人看见韦林的样子，急忙把布掀开，露出里面的一大堆东西。韦林能够看到是不少瓶瓶罐罐，还有些布料什么的。

　　韦林已经猜出了这人的职业，他停了下来问道：“是单帮小贩吧？”“啊？是的，老爷，我就是卖东西的。”那人楞了一下，赶快回答道。

　　“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韦林好奇地指着那些罐子问道。那人殷勤地把塞子打开了几个说道：“什么都有，最好的酒、最好的盐，您想喝点吗？”

　　韦林跳下马，接过了罐子喝了一口，立刻递给了威廉道：“尝尝看吧。”威廉接过后喝了一大口，然后又一言不发地给了弗雷德里克。

　　弗雷德里克不动声色地用手指蘸了点酒液在舌头上，然后立刻吐掉了，这让满怀希望看笑话的韦林和威廉大失所望。本来在这个小贩的车里，是不可能出现什么好酒的，大意的韦林陷害了威廉，当他们认为沉默寡言的弗雷德里克会和他们同一命运的时候，这个老实人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我就知道，凡是卖东西的夸大其辞，就一定要当心了。”弗雷德里克说了这句后，又露出了憨厚的微笑。韦林恶狠狠地看着那小贩，对方却只是讨好地笑着，又递了个罐子过来。

　　韦林坚决地拒绝了，但是他还是好奇地问道：“你准备到哪里去？”“远处的村子，拿这些东西去换，他们会用琥珀、兽皮什么的来交换，上次我去的时候……”

　　几个人都慢慢地走着，说些闲话，这个小贩虽然口才不是很好。但是他配合着表情语气，说出来的话让人感到是极其真实的，讲的也是些风土人情，让韦林也不烦闷。

　　在中午休息的时候，这人还帮着威廉和弗雷德里克拴马，生火弄吃的。让韦林好感大增，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买点东西作为补偿了。

　　在午餐过后，这人拐上了一条岔道，很快就消失了。意犹未尽的韦林对威廉说道：“你们看，一个人真的很难下定论。他骗我们买如此之烂的酒，却又毫无怨言地忙前忙后，我认为……”

　　“我认为他还是个小偷。”威廉突然说道，他指了指马匹。韦林迷惑不解地看着，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了，问题就在于什么都没有！那件狐皮衣服他明明是一直都放在马鞍上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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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轩

第九十二章 偷衣服的不是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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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根本就没有什么，要知道，我想的是另外的问题。”韦林严肃地对威廉和弗雷德里克说道，他骑在马上畅开衣服的领口，表明自己一点都不怕冷，“刚才那个小贩虽然偷走了我的东西，但是智者不会自怨自艾，我想的是更深刻的东西。”

　　两个跟班用毫不掩饰的怀疑神色看着韦林，听他企图把自己从失窃的尴尬中解脱出来。韦林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说道：“我们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是他帮你们拴马、收拾东西的，后来他走的时候，你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对不对？”

　　这样说起来，似乎也有道理，但是因此来苛责两个跟班还是离谱了点，当然出了问题不能是主人的责任。现在想起来，当时应该是那小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把韦林的狐皮衣服从马鞍上放到了一边，这样即使被发现，也不说是他存心偷盗。在离开的时候，看见他们都没有在意，就可能是利用了树木和马匹的掩护，把衣服卷走了。

　　当然如果他们当时就马上去追，也许能够赶上，但是如果两个跟班都去了，就只剩韦林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这是万万不可的。如果只派一个人，随便哪个岔路就足以断送跟踪者的企图。

　　不过归根结底说起来，还是韦林不该随便搭话，又和陌生人一起休息。如果威廉和弗雷德里克是优秀的仆人就没关系，他们自然会安排好一切，包括防盗。但是这两位是战士，只是一个擅长逃跑，另一个的预感有些灵验，当初才被安排去接韦林。

　　这两位毕竟算是熟人了，一起旅行也方便点，但是他们却不是合格的跟班。对于韦林的狐皮衣服这么快就换了主人，两人多少还是有点看笑话心理的。

　　如果一味指责两人的失职，当然可以缓解韦林的坏心情，但是却最终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所以韦林接着说道：“你们看，那位小贩也许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拿那见件衣服，毕竟他是个小贩，你们都看到了他的商品了。但是他最后还是这样做了，我们先不谈盗窃的道德问题，他是为自己增加了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看到韦林装神弄鬼，威廉感到自己有点头晕，但是他还是好奇地问道。韦林在自己骑的马脖子上拍了两下说道：“生存的机会。”

　　威廉似乎没有想到韦林会故弄玄虚地说出这样的话，他忍不住纠正道：“大人，所有的小偷在被抓到以后都会这样说的，他们会说自己是生活所迫，还有需要养活家人之类的。您不会是真相信了吧？有您这样一个仁慈的未来领主，您的人民一定会很满意的。”

　　“相信？不，我才没有管这些呢。我现在要讲的，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就说刚才那个小贩吧，他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我现在甚至都忘记了他的样子。”韦林有些烦闷地说着，他担心威廉和弗雷德里克的理解能力了，“我们不谈道德，本来他可以安安分分地继续做自己的小贩，慢慢地攒钱，直到能够娶妻生子，然后他就需要更多的钱。他的这一生几乎被决定下来了，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看着两个跟班开始倾听，韦林继续说道：“如果没有出什么意外的话，他的一生就这样过下去，直到老死。但是人生总的充满各种意外的，先不说战争之类的，光是疾病，就是连国王也无法抵御的。那么他所有的积蓄，都可能在一夜之间用光。”

　　“我们哈伯尔尼亚的人没有那么容易生病的。”威廉认真地说着。“呃……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好吧，换个例子，比如你看上了某个姑娘……”韦林不得不这样说着，同时看到弗雷德里克开始傻笑起来，“她美丽又温柔，擅长家务又为你着想，你们两情相悦，准备结婚了。但是你突然发现，他的父母要你给一大笔礼金才行，但是你手头没有这么多钱。姑娘的青春就象那花朵上的露珠，不会停留太长时间的啊，如果说是准备私奔的话……”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私奔呢？”弗雷德里克突然打断了韦林的话。“嗯，这个私奔嘛，当然就是两个人想要在一起，但是通常男的一方没有多少钱，两个人又不愿意继续等下去，所以……”韦林没有想到弗雷德里克居然会在这个问题上打岔，在好先解释道。

　　但是他的话再次被打断了，“可是一个男人准备娶女人的话，总不能让她吃苦啊，礼金就是把那些只会甜言蜜语的小白脸挡下来，断了他们的痴心妄想！”弗雷德里克情绪激烈地说着，他的大嗓门还惊飞了路边的一对野鸡。

　　韦林呆呆地看着他，没有想到弗雷德里克的反应会这么大，看他对小白脸深恶痛绝的样子，似乎是有点故事的，但是这边的话还是要说下去，“好的，弗雷德里克，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让我们继续说吧。噢，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礼金。”弗雷德里克喜滋滋地提醒着韦林。“好吧，是礼金。现在礼金不够了，怎么办呢？”韦林循循善诱。

　　弗雷德里克苦恼地说道：“是啊，怎么办呢？找朋友借吗？”韦林断了他的企图说道：“可是万一朋友那段时间都没有足够的钱呢？想一想刚才我们讨论的是什么？”

　　“那个小偷？你不会是说……”弗雷德里克骇然望着韦林说道，“这怎么能行呢？”韦林恼羞成怒地说道：“该死的，你想到哪里去了，当然不是偷了。我的意思是说，用其他的方法，假如说刚才那个小贩直接告诉我，他需要一笔钱，并且愿意回报我，那么我会认真考虑的。”

　　“您是说，为您工作吗？”在一边的威廉突然沉声说道。韦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这家伙听明白了，他微笑着说道：“实际上，他可以继续当他的小贩，但是比如说如果他知道了些什么有趣的消息，就可以告诉我。我对这些很感兴趣，这根本就不损害他的利益，我也会慷慨地报答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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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轩

第九十三章 库尔玛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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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后的路上，威廉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天黑了，他们停下来休息。韦林能够感觉到威廉的态度好象殷勤了些，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但是似乎威廉已经决定了要保持较好的关系。当然这不是说他们准备投向韦林，而是考虑到残酷的现实问题，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而已。

　　如果蛮族王下达了什么对韦林不利的命令，这两人也会坚决地执行，除此之外，韦林能够得到更多的方便。既然能够派来做自己的跟班，自然是蛮族王信得够的人，韦林没有指望能够轻轻松松地就策反了，现在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第二天大家依旧闷头赶路，韦林倒是想说点什么，但是威廉总躲躲闪闪的。对此韦林也可以理解。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威廉只是对韦林好了一点，但是在威廉心里，恐怕是感觉自己已经背叛了蛮族王。

　　现在威廉的心情应该是极其复杂的，如果韦林步步紧逼，多半会适得其反，还是让威廉多想想的好。大家在沉闷的气氛中前进，一直到他们看到了库尔玛堡。

　　这是一个在路边高地上的小村庄，从大路上拐进小道，穿过密林，就能够看到前面是一座小山丘。在山脚下是一圈木墙围绕，房屋依山势而建，看起来却也有几分繁荣。

　　三人走近了以后，能够看到在木门边，有座哨塔。也就是四根木桩，撑起了一个木板钉成的小屋，上面大概能容纳五六个人。但是韦林看着它摇摇欲坠的样子，怀疑只要上去的人超过三个，这哨塔就会被压得自己倒下来。

　　那上面的哨兵懒洋洋地看着他们三个，没有一点想要盘问的意思，也许是看他们牵着马，当成了商人吧。

　　里面的房屋多数是泥为墙，草为顶的茅草房，并且看起来很多都是那种半地下式的。他们在地上挖个深坑，在上面再用泥土筑起矮墙，顶上用自己能够找到的木头为梁，铺上编成席的茅草，一间房子就修好了。

　　这样的房子建起来相当简单，不用太多的人手，并且能够极大地节省下原材料，施工难度也很低。并且它半埋在地上，似乎更能够抵御寒冷，实在是穷人的极佳选择。当然这样的房子阴冷潮湿，并不是居住的好选择，但是能够有屋顶就不错了。

　　还有一些人是住在洞里的，韦林是看见有地方很奇怪，在山壁上有栅栏，外面还有人在做饭。他跳下马来，从那家门口过的时候，往里面看了看。也许是治安太好，也许是他们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偷的，所以这家的门是开着的。

　　这家人是住在山洞里的，他们自己挖了个洞，当然也有可能是这里原来就有的。然后在外面用栅栏扎了起来，里面覆盖上些茅草，就可以勉强挡住风雨了。

　　里面很小并且一目了然，就是铺着一些干草，大概也就只能容下人睡觉了。外面的那个女人正在搅拌着锅里的东西，旁边的几个小孩已经眼巴巴地等着了。

　　那女人身上还有些东西遮掩，用衣不蔽体来形容还算不错了，但是看着她的样子，恐怕稍一走动就会露出很多部分。那几个小孩则是完全没有穿衣服，他们就这样赤条条地在旁边等待着。

　　小孩们总是被那女人往屋里赶，这样至少会暖和点，但是他们又总是悄悄地溜出来，蹲在火边等待着，直到被再次赶走。

　　那个灶看起来就跟那些半地下式的房子很相似，也是先在地上挖了个坑，然后周围有几块石头，一个大陶罐就在火上冒着热气。

　　韦林走近了点，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好象是泥腥气和酸甜味的什么东西混合在一起，当然应该还有些其他的东西，但是韦林已经没有兴趣一探究竟了。他瞄了一眼陶罐里面，是一大锅汤，还算比较粘稠的，不是水占绝大多数的那种。

　　那些陶罐里面的块状物体不停地翻上来，又沉了下去。那女人神态专注地用手里的木勺搅拌，她的动作非常小心，没有碰到陶罐，只是匀速运动着木勺。她还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着那些小孩是不是又跑了出来，如果出来了，她就威胁地扬起一只手，于是那些小孩们会傻笑着跑回去。

　　很难说清楚她是担心那些小孩多一点，还是更担心他们会弄坏这个陶罐，但是当她低着头搅拌的时候，韦林觉得她比国王更有威严，简直令人不可直视。

　　没过多久那女人就把陶罐从火上端了下来，她把里面的东西分到几个盘子里面，看着小孩们吃了下去。有的小孩苦着脸，想要把东西吐出来，但是在她严厉的目光下，也只好吃了下去。

　　那女人在看着小孩们吃饭的时候，用一个瓶子里的清水倒在陶罐里，又放到火上去加热。等到小孩们把东西吃完，她又把陶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这次的东西显然要清得多。她安详地把东西全部都吃了下去——或者说是喝了下去。

　　旁边一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她刚才放下的陶罐，用自己带里的水和盘子里的一些东西扔到了陶罐里，放到火上煮起来。看起来他们是几家共用一个灶和煮东西的陶罐，柴火则是自带。韦林已经看到新来的那个人早就把一捆木柴放到了旁边，这时候正小心地往灶里面添加进去。

　　站在路边的韦林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很久没有移动一下，他没有扮演着救世主的样子出现，扔下一个钱袋子后又飘然离去。因为他知道，不止是顾虑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他当然可以给他们一点钱，但是这些钱能够被保留多久是个问题。韦林不敢小看人性的丑恶，也许到时候为了一点钱而杀人的，就是现在能够共用炊具的邻居。

　　其实韦林想到的，还有自己，现在好歹是一直都衣食无忧的，但现在是最好的时代，现在是最坏的时代。不知道明天的命运会如何，还是努力做到自己能做的吧。

　　“看看这里的酋长是怎么样的吧。”韦林看着山丘上的那座城堡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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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轩

第九十四章 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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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留伊勒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个大口喝着热汤的年轻人，如果不是他认识威廉和弗雷德里克，简直就要怀疑这家伙是个冒牌货了。他们介绍说他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巴雷特家族的继承人，但是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嘛，除了喝汤特别狠以外。

　　“你要来一点吗？”韦林热情地用勺子又舀了一勺汤起来，问前面的布留伊勒，看到对方摇了摇头，又兴高采烈地倒在了自己的盘子里。

　　威廉和弗雷德里克慢条斯理地嚼着鹿肉条，他们现在都围坐在城堡大厅里的火塘旁，这个城堡简直就是乌克斯豪尔那个城堡的缩小版。也许最大的区别就是大厅的布置，在这里没有那张气势逼人的椅子，而是几张板凳散乱地放在一起。看起来这里没有那么多会议，主人也更喜欢和别人坐在火塘边。

　　库尔玛堡既然被称为堡，那么它就是一个军事要塞，当然现在不那么纯粹了，有很多居民住了进来，而士兵还不够装满这个小城堡的。

　　建立在王廷所在地乌克斯豪尔附近的要塞，当然是比较重要的。但是这个方向通常是不会有敌人的，很多年来，就没有敌人能够深入到这样的地方了，所以库尔玛堡现在越来越象一个村庄了。而布留伊勒作为这里的最高长官，也更象是一个为生计而发愁的村长，却不象是一个要塞的军事首领。

　　布留伊勒没有资格参加在乌克斯豪尔举行的那场会议，但是这里毕竟离王廷很近，他也听说了哈伯尔尼亚来了位大商人，还准备到处寻找美女。当然现在他知道了，韦林是来考察的。

　　“考察？是叫这个词吧？就是到处看看，就能发现发财的点子？”布留伊勒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还是没有弄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韦林放下了盘子，也拿了一块鹿肉，用手慢慢地撕来吃，他说道：“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当然还要你的配合，主要是看看这里有什么特产，能够在卡耳塔卖大价钱的，也许能找到，也许没有。”

　　“这样啊，那我们不要大价钱行不？就随便给点就行了，这样应该可以有很多东西吧？”布留伊勒憨厚地说着，他觉得既然不好卖大价钱，那么给一点就是一点了。

　　韦林听到这么朴实的回答，感动地说道：“这当然好，但是我们还要把东西运到卡耳塔去啊。要是运费就超过了这东西的价钱，那边又不怎么喜欢，那就是赔本生意了。但是你说的随便给点，这很好，我记住了，这样的心态才有利于生意嘛。”

　　布留伊勒回应以一阵大笑，韦林接着问道：“好吧，先说说看，你这里有什么特产。”“好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布留伊勒迟疑着回答，“也就是其他村子都会有的东西，一些麦子，养了点牲畜，有的出去打猎，但是也没有看到带回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好象是没有什么特产的。”

　　韦林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让他又恨又爱的就是这种情况了。如果当地有什么特产，只是交通之类的原因运不远，问题最好解决，也不用花什么工夫。如果当地有特产，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认为是很平常的，就只好去看看了。当然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当地人的要价通常都不会太高，中间商的利润就很高了。

　　“那么，先带我们去看看这里的库房吧，就是你们放实物税的地方，也许可以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韦林这样说着，因为实物税几乎是向农民们收税的唯一办法，那些农民们大多数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土地，生活中也很少用钱币。

　　他们更习惯以物易物，那么要求他们用钱币缴纳税收是很不现实的，所以就只好收实物税了。那些平民们除了自己种的粮食外，还有猎物、水果、兽皮等等，几乎是一切东西都可以用来缴纳税收。

　　这样一来，想知道一个地方有什么出产，最快的方法就是到库房里看看了。当然一般的村子是不可能有什么库房的，收税人会在士兵的保护下，定期赶着大车来收，然后再运回城堡里保存。

　　而库尔玛堡毕竟是座——至少应该是——要塞，它需要在战时保护周围的土地，更重要的是保护自己。为了避免在援军到达前先饿死，囤积粮食是必须的，所以在这里肯定会有库房，也肯定会装着他们收的实物税。

　　库房就在这城堡里面，上了锁的大门无人看守，毕竟能够进入城堡的人，要是可以一直走到库房前，通常都是可信赖的。

　　钥匙就在布留伊勒的身上，这让他看起来更象个商人而不是战士了，门打开以后，韦林简直就要被惊呆了。里面全部都是小麦，是还没有脱壳的，这样可以保存得更久。当然东西其实不是很多，但是这么多的粮食把房间装得满满的，看上去还是很壮观的。

　　这么多的粮食，在这个城堡装满士兵后，可以支撑他们用上一年，当然通常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不是城堡被打了下来，就是围攻者被饿跑了。按照交战的一般规律，外面那些人中间，身强力壮的男人可以被允许进入城堡加强防御力量，那些老弱病残的，会被挡在城堡外面。

　　而那些围攻者们，有时候会允许这些平民离开，但是更多时候会从中间挑选出合适的来从事劳役，年轻女子也许会被充做军妓。这样的结果虽然悲惨，但还不是最糟糕的。曾经在一次著名的围城战之中，附近的平民被城堡拒之门外，同时也被围攻者挡在里面。那些平民就只能在两军之间等待着战事结束，最后他们绝大部分都死于饥饿和疾病。

　　“这些麦子看起来不错啊。”韦林称赞着，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个库房里怎么就只有粮食？其他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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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轩

第九十五章 小贩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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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林站在一大堆奇怪的东西中间，感觉自己就象个傻瓜，刚才布留伊勒把旁边的这个库房的门打开后就站到了一边。现在就是韦林一个人在翻找着东西，幸好这些东西还是大概分了下类的。各种兽皮被放到了一起，还有些黑乎乎的东西，韦林用手指戳了戳才发现那应该是肉干。

　　还有些发黄的羊毛胡乱堆在旁边，一些木桶和陶罐放在了一起，还有些钉子……钉子？韦林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布留伊勒说道：“你这里怎么会有钉子？这东西应该不是哈伯尔尼亚自己生产的吧？”

　　“哦，你是说钉子啊，当然是找过路的商人买的，这东西总得准备一点啊……”布留伊勒不知道韦林为什么大惊小怪的，他的解释却被韦林打断了：“也就是说这个库房里的东西，有的是收上来的实物税，有的是买的了？”

　　布留伊勒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了，我们没有必要分开放在不同库房啊。你刚才看的那个库房是装粮食的，这个就是装其他东西了。”韦林痛苦地摇着头说：“可是这样一来，我就不知道哪些是你们自己生产的东西了，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不能马上分辨出来吧。果然……好了，让我们先出去吧，我想想其他的法子。”

　　“我们要到处看看。”韦林就是这样对布留伊勒宣布的，“要深入基层，才能了解……算了，反正你别管我们，我们会回来吃晚饭的，就这样了。”本来东道主不派人陪同客人是极其失礼的，但是双方都没有在意，大家也都知道韦林不是专门来揭露阴暗面的，也就听之任之了。

　　现在的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外面的平民都吃过过午饭了，所以韦林和他的两个跟班一路走来，没有再看到袅袅炊烟，倒是有不少孩子在跑来跑去地打闹。

　　韦林沿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路上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既没有漂亮而具有独特风格的手工艺品，也没有材质上好的木料，完好而罕见的兽皮更是没有。除了路边的女子还有几分姿色外……

　　嗯？想到了这个，韦林不由得更加注意起那些女子来，她们有着贫民大部分都具有的谦卑和谨小慎微，但是也许是这里距离王廷乌克斯豪尔比较近的原因，这些女子同时还不显得那么畏缩。

　　这样的气质是很奇特的，她们知道自己卑下的身份，并且服从命运的安排。但是她们同时又不是麻木的，能够在她们身上感觉到生气。这样的特质，仔细想起来，似乎就是当女仆的绝佳坯子呢。

　　这个结论看上去有点可笑，但却是韦林现在唯一想到的念头了。这里没有发现有什么特产本来让韦林怒气冲冲的，不过现在他好象认为这样特殊气质的女子也能够算是特产了。

　　在任何一个世界里，都有些地方是以盛产美女而出名的。当然其他地方也会有美女，但是总会有些地方，也许会因为气候、饮食、风俗等方面的原因，出产美女的机会要多一点。而这通常也是让当地人感到骄傲，并且会大吹特吹的。

　　而一些乡下地方的女子，更是以千依百顺这一优点，就让某些被城市女性荼毒的男人，列为妻子的最佳人选。他们甚至都不管双方在其他方面的巨大差异，宁愿要一个只知倾听却很难交流的女子，也不要各方面都成反比的城市女性。

　　但是在卡耳塔，贵族使用的侍女通常都是家族里忠诚仆人的女儿，而王室更喜欢用贵族女子作为仆人，通常是不会有什么人专门到其他地方去选侍女的。这让韦林想起了现在已经开始的服装生意，也是卡耳塔人没有这样的习惯，那么就可以让他们习惯。

　　象库尔玛堡这样的地方应该还有很多，优先考虑气质特殊的，其次是漂亮的，那么可供选择的就很多了。巴雷特家族可以对这些女子作一些基本的培训，主要的礼仪方面的，还有一些小细节，肯定可以一出场就镇住那些贵族。当然对于大贵族来说，他们恐怕还是要拒绝的，不过那些数量巨大的普通贵族，还有处处都想显示自己财富的暴发户们，应该都会欢迎这样的仆人。

　　类似这样的事情，韦林的父亲，现任巴雷特男爵麦独孤老爷也做过，不过上次他是把巴雷特猎人和他们的猎狗打包后租了出去。至于效果应该非常之好，从某些人叫他“贩奴者”就知道了。

　　韦林有点拿不准，自己的这个计划在实行以后，会不会被人叫成“小贩奴者”。当然这都无关紧要，就算巴雷特家族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说三道四的，还是自己能够得到好处更实在。

　　当然在具体执行上，还是需要家族里的人来接手。韦林知道，自己的才能，不是可以做到事无巨细，皆算无遗策的地步。有时候出些点子就不错了，把握好大方向即可，具体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员来处理。

　　可以预料到，这些训练有素、外表秀丽的女子会在一定范围内受到热烈的欢迎。和她们比起来，那些需要和主人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的仆人，就会显得逊色很多。并不是所有好仆人的女儿，都能够成为好女仆的。

　　并且对于某些小贵族来说，他们通常会使用自己的亲戚来作为仆人，主要还是因为便宜，同时还算是提携了一下穷亲戚。至于可靠方面，那就不要指望了，那些被自己亲戚出卖的，比被普通仆人出卖的更多。

　　他们可以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比如自己家里要娶儿媳妇了，来临时雇佣巴雷特家族的女仆，这些专业的女子绝对可以让主人大涨面子。

　　而这附带的一个好处，就是当巴雷特家族开始系统地训练女仆后，韦林预感到自己会被女仆海所淹没。这样幸福的场景，真是让韦林想一想就要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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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轩

第九十六章 卡耳塔的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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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是什么意思？”韦林看着面前的布留伊勒，在兴致勃勃地说起女仆计划后，他竟然会说不可能。布留伊勒愁眉苦脸地说道：“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什么样的，也许那些地方的人很愿意出去，但是库尔玛堡的人好象不怎么喜欢到外地去。”

　　韦林诧异地问道：“那又是怎么回事？算了，你也说不知道了，那么这样的状况一直都是如此？”布留伊勒回答道：“是的，至少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这地方是在王廷设立在乌克斯豪尔以后才建起的。最开始就是个防卫的要塞，所以名字就叫库尔玛堡，但是后来这地方和平了很长时间，要塞士兵的家属也搬了进来。后来驻扎在这里的士兵越来越少，但是平民越来越多了，反正我是没有听说有多少年轻人出去闯荡的。”

　　“真是伤脑筋，没想到居然会如此不思进取。”韦林愤怒地谴责着，但是布留伊勒不为所动，当然了，他也的确没有必要为了那些平民而感到羞愧，他担心的是其他事情：“这样一来，是不是说就得想其他法子了？”

　　韦林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说：“当然了，可惜这么好一个点子了，当然，这是你们的问题。这个计划依旧可以执行，只是库尔玛堡失去了这样的资格而已。”

　　培仆人不是贩卖奴隶，需要当事人的心甘情愿才行，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奴隶贩子，当然没有必要考虑被贩卖者自己的意愿。但是巴雷特家族的麦独孤男爵，虽然被某些人恶意地称呼为“贩奴者”，但他可是一个本分商人。

　　除了一个普通的、正常的商人都会做的偷税漏税、买低卖高之类的事情以外，他没有做过那些会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生意。这与道德无关，因为这时候的道德观在某些方面其实是相当宽松的，那只是他不想要这样做而已。

　　当然了，布留伊勒的想法只是代表了他自己的，对于这家伙能否看穿实际的情况，韦林还是一直很怀疑的。所以韦林最后决定试一试，只需要布留伊勒的协助就可以了，对此布留伊勒当然是毫无意见的。

　　所以在晚饭前的时候，库尔玛堡的居民们都被敲着鼓的士兵召唤到了城堡前面。他们窃窃私语、惶恐不安，担心老爷们收的税又增加了什么新的名目。直到所有人都聚集了起来，首先登场的是布留伊勒。

　　他从城堡里走了出来，中气十足地喊叫道：“你们都听着，卡耳塔来了位大老爷，那是可以和陛下一起吃饭的大人物。他现在已经到了这里，他看上你们的女儿了，想要提携她们，把她们带到卡耳塔去。”

　　这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混乱，壮实的男人们已经在阴沉着脸打量旁边的士兵了，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屈辱简直就象是南边那些老爷们的初夜权了。当然旁边还有些女人们喜笑颜开地说着话，她们认为自己的女儿能够得到大人物的青睐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如果那位大人物在给钱的时候，能够慷慨一点，那就更值得高兴了。

　　少女们有的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有的和自己母亲一起抱头痛哭，还有的已经和同伴一起讨论起卡耳塔的漂亮衣服了。这些有着不同心思的人聚集在这里，吵吵嚷嚷、不可开交，巨大的喧闹让韦林脸色发白。

　　噢，也许韦林的脸色不是因为噪音，他正准备拿个什么东西敲在面前这人的脑袋上，这样整个世界就会恢复和平安宁了。他现在特别后悔，不该让布留伊勒自由发挥的。当然了，这也怪韦林没有想周到，当时初他只是告诉了布留伊勒，让他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然后就好去详细介绍了。

　　布留伊勒是无辜的，光从他的话来分析，其实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错，但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了。好好的扶贫计划啊，怎么就成强抢民女了呢？不过现在，还是赶快结束这场闹剧吧，要是再不管，恐怕就有人要准备造反了。

　　韦林命令威廉和弗雷德里克敲起了鼓，低沉的鼓声很快就盖过了众人的吵闹，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由于城堡是建在高地上，那些聚集在前面的人都是呈阶梯式站立着的，这让每个人都能够看清楚城堡。

　　鼓声越来越急，又戛然而止，韦林出现在城堡门口，背后的城堡仿佛与他融为一体，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格外高大。他站在那里说道：“我是卡耳塔巴雷特家族的继承人韦林勋爵，我是麦独孤男爵之子，他的名字即使在指间大陆和维吉亚异教徒之中，也有人提及。他所做的事情，不仅仅是积累财富，有无数人的命运因为他而改变。”

　　库尔玛堡的居民们虽然惊讶于韦林的年轻，而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好色老头子，但是现在也都安静了下来，听在韦林继续说道：“我的祖先，使巴雷特高地上的人摆脱了饥饿，我的父亲，使他们成为了贵族的仆人。在此之前，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猎人而已。他们付出的是微乎其微，他们得到的却是自己从未梦想到的。现在，我来告诉你们，我准备和他们做相同的事，我准备帮助你们。”

　　“你们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是的，你们现在还没有冻饿而死，但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当你们还在为自己下一顿饭而奔波的时候，当你们修补自己到处漏风的家的时候。你们本来可以吃上热面包和肉的，你们本来可以住在宽敞房子里的，你们的女人本来可以穿上漂亮衣服的。”韦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又停顿了一阵子，才接着说道，“那是因为你们没有遇见我，现在，我来了，就是你们的面前。我告诉你们，你们的生活马上就要改变了。”

　　看着库尔玛堡的居民们那仔细倾听的样子，韦林知道，自己这次不会耻辱地一无所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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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轩

第九十七章 涂蜡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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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是如此地为她们着想，这些漂亮的女人们，怎么可能就让我失望呢？”韦林骑在马上狂笑着，他当然有理由大笑，在库尔玛堡他获得了成功。那些女人们和她们的家属大多都赞同她们离开家乡，前提是巴雷特家族必须保证把她们训练成女仆，而不是别的什么职业。

　　对此韦林当然没有意见，他为家族的良好名声而窃喜着，并且他也真的是准备把她们训练成女仆，在安抚了众人后，他立刻给家里写了封信。不过这里有个小麻烦，在库尔玛堡没有羊皮纸，也没有莎草纸和羽毛笔，这里没有任何书写工具。这些哈伯尔尼亚人也许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需要这个，至少在库尔玛堡里的居民，他们全部都不识字。

　　幸好这里还有其他的材料，所以韦林极其古典地使用了涂蜡木板。木板是到处都能找到的，如果韦林愿意，他甚至可以轻轻松松地找到直径在两米以上的树木。他可以用一整片横切开来的木板来书写，当然这样毫无意义的奢侈行为只会让自己看起来象个傻瓜，所以现在他使用的是小得多的木板。

　　在木板上涂好蜡，这很容易做得到，作为这个时代几乎是唯一的甜味来源，哈伯尔尼亚人和卡耳塔人一样喜欢蜂蜜。蜂巢是重要的财产，会直接用来计算一个人的身价，如果这个人在临死前来得及写遗嘱的话，那么他一定会郑重其事地说明把自己的蜂巢留给谁。

　　蜂巢里可以得到不少蜂蜡，这东西是做蜡烛的好原料，在文件上使用印鉴的话，也需要用到蜡。虽然哈伯尔尼亚是在卡耳塔北方，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温暖些的地方弄些蜂巢，这东西可比种地赚多了。当然了，普通的平民是不可能自己养蜂的，在卡耳塔，领主们都会有自己的养蜂人，在哈伯尔尼亚，酋长们更喜欢让卡耳塔逃过来的农奴养蜂。

　　首先需要把木板的中间凿下去一些，使周围高中间低，这样才能避免写好的字被其他木板摩擦得一塌糊涂，毕竟那些字都是写在蜡上面的，并不是刻在了木板上。这样的工作很麻烦，但是在库尔玛堡有大量的人手来做这件事，反正又不需要韦林自己动手。并且只需要一半的木板如此处理就可以了，这使得工作量大减，没过多长时间，韦林就得到了五块按照他的要求凿好的木板，还有五块平滑的木板。

　　然后把蜂蜡均匀地涂在木板上凹下去的那一面，没有凿的木板当然就随便涂一面就可以了。然后使用硬一点的笔就可以书写了，可以用羽毛的、芦苇的、木头的，还有金属的也不错。韦林使用的是羽毛笔，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晚餐中有一只鹅，于是所有合适的鹅毛都被再次利用起来了。

　　在信中，韦林大概介绍了这个培训女仆的计划，希望家族能够派人过来接手此事。当然对于他到哈伯尔尼亚的真正原因，以及收编海盗等事情，全部都是不能说的，他并不能保证这东西会不会被某些人所知晓。所以写完了以后，只用了三块半木板，韦林本着绝不浪费的原则，又把剩下的那半边画了自己所知晓的哈伯尔尼亚地形图，然后再拙劣地添加了一些其他东西，变成了一幅毫无意义的图画。

　　按照韦林的估计，哈伯尔尼亚人是不会偷看自己的信的，他们极其自信，如同古人那样认为勇士是城市最坚强的防御。对于其他国家肯定会当成机密的本国地图却没那么重视，他们认为反正卡耳塔人也不可能进入哈伯尔尼亚来战斗，即使敌人进来了，战士们也足以在正面击垮他们。

　　不得不承认，哈伯尔尼亚人的这些想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正确的。但是卡耳塔人可不这样想，如果王室的人或者赫尔姆霍茨家族的人偷看了这信，他们肯定会注意到这看起来就奇怪的画。不管他们能不能揭开谜底，当韦林以孤胆英雄的形象回到卡耳塔时，这幅画会成为重要的证据之一，它表明了韦林那令人惊叹的智慧和勇气。

　　想一想吧，那个英雄，一个人深入到周围都是野蛮人的地方，如果被发现必然是粉身碎骨。但是他巧妙地和他们周旋着，获得了敌人腹地的地图。他毫不畏惧死亡，却但是担心自己的死亡是毫无意义的。于是就在野蛮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只有一部分的地图通过普通信件先传出来，这是何等的无畏，又是何等的睿智啊。

　　韦林握着笔，咧着嘴不停地傻笑着，布留伊勒还有威廉和弗雷德里克，都担心地看着他。等到韦林平静一点了，再用绳子把木板两块相对，捆在了一起，在绳结上用融化的蜡封了起来，还用了印章。

　　当然在韦林看来，这东西的保密性能实在很差，几乎所有合格的密探都可以完美地复制出形状一样的蜡封，上面的印鉴也不是什么很难伪造的东西。但是这样的工作一定要做，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如果韦林胆敢偷懒的话，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让韦林极其郁闷，感觉就象是一个成年人不得不陪着小朋友玩游戏，还要故作天真幼稚状。当然想一想随后会到来的一切，还有这个根本就象是恶作剧的地图，韦林还是开心了不少。

　　所以现在，当他们远离了库尔玛堡的时候，韦林可以在马上放声大笑，不用管两个跟班的疑惑，他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需要扎营的时候。

　　“今天晚上可能有点冷，我们需要找个好点的宿营地。”威廉凑了过来说道，韦林极其潇洒地一挥手说：“很好，交给你去办，我对你有信心。”于是大家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在傍晚时分就到达了威廉所说的那个“好点的宿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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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轩

第九十八章 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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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在大路旁的缓坡，本来这样的地方很多，但是这一处却在背风面塌下去了一大块，笔直的断面使人感受不到太大的寒冷。所以这里是处优良的宿营地，来往的人虽然不是太多，却也把这里弄得平整了些。

　　威廉和弗雷德里克即使在荒野中也可以搭起营帐，何况是还有这样好的条件，他们在那处悬崖下安顿下来，咆哮着的寒风在经过身边的时候也温柔了不少。

　　看了看周围黑沉沉的森林，韦林愁眉苦脸地问威廉道：“会不会下大雪啊？那我们的行程就要被耽搁了。”威廉信心十足地回答道：“别说是大雪了，就连小雪都不会下，天气冷一点没什么，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的。”

　　弗雷德里克安静地拨动着柴火，架在上面的铁罐不停地冒出热气，里面炖的汤里混合了切碎的腌肉、腊肠、咸鱼，还有些掰开的面饼，加上在森林里找到的野菜。这东西的味道虽然有点怪异，但是还算不错了，并且把这糊状的东西吞下去后，胃里的热气能让全身都暖和起来。

　　韦林心满意足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晚餐，突然对威廉说道：“我们下一站是哪里？”威廉诧异地抬起头来问道：“呃……你不知道吗？”韦林恼怒地回答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一直都是你们在带路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向哪里走，现在我想知道了，也不行吗？”

　　威廉似乎没有想到韦林会发这么大的火，他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严肃地说道：“很抱歉，勋爵大人，我们的下一站是维鲁加，那是个海边的村子，或者应该城之为镇？”

　　韦林当然不会是在无理取闹耍脾气，也不是在企图确定自己的领导地位，他只是想试一下，这两个跟班是不是还在准备控制自己的旅行。结果是让人失望的，威廉虽然假惺惺地道了歉，也说出了答案，但是他依然没有说明下一个阶段的目标，看样子他是准备继续把整个旅行的节奏掌握在手中。

　　这必然是蛮族王科内斯里乌或者华莱士的授意，以此来避免韦林给他们添麻烦，恐怕他们只要认为韦林可能损害到自己的计划，那么旅行就将结束，或者是让韦林在穷山恶水间奔波。

　　“真是让人伤心啊。”韦林愁眉苦脸地想着，看起来王霸之气还没有起到作用呢，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在目前的旅途中，这两个跟班还算恭顺，一路上都没有操太多心。

　　吃过了东西以后，三人闲聊了一阵，在回自己帐篷前，韦林对两人说道：“既然今天晚上会比较冷，我的行李里面有几件皮裘的，你们拿出来盖吧。”

　　威廉迟疑着说道：“这个……不太好吧，弄坏了怎么办。”韦林故作淡然状挥了挥手道：“人是最宝贵的，其他任何东西都没有人重要，如果你们冻坏了，又岂是几件皮裘能抵的。”说着，他就进了帐篷。

　　帐篷里面没有灯，外面却有着正熊熊燃烧的火堆，威廉和弗雷德里克的影子都映在帐篷上，韦林不用从帐篷缝隙里偷看就能知道他们的动静。所以韦林能够看到两人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到驮马那边去翻了足以御寒的皮草衣服出来。

　　第二天韦林伸着懒腰从帐篷里出来后，威廉立刻走了过来说道：“大人，很感谢你能够允许我们取用你的行李，那几件衣服我们没有弄坏，你要不要去看看？我们好放回行李里面去。”

　　韦林不耐烦地摇着头说道：“没有这个必要了，看天气可能还要冷几天，那几件皮草就先放在你们那里好了。等到晚上就那出来用，不用再告诉我了，也不用放回行李里面去，省得麻烦。”

　　威廉呆了一下，急忙说道：“这怎么可以呢？这本来就是大人的东西，我们昨天借用了，还担心用坏了，还是还回去好了。”韦林意味深长地说道：“哦，原来你们是担心弄坏了不好交差啊，没关系的，那几件皮草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好了，这样就算是弄坏了，也是你们的东西，可不关我的事了。”

　　似乎没有想到韦林是这样的答案，威廉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一下，然后又慌张地说道：“大人，这怎么可以呢？我们只是大人是随从而已，不能接受这样贵重的东西。”韦林微笑着说道：“是啊，你自己都说了，是我的随从嘛。难道主人想赏赐给随从什么东西，还需要随从同意？这是哈伯尔尼亚的规矩？”

　　看到威廉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话来，韦林又说道：“你在担心什么呢？难道你认为这是我对你的贿赂？我，巴雷特家族的继承人，麦独孤男爵之子，需要什么东西的话，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吗？在哈伯尔尼亚的土地上，我想要获得任何东西，都可以直接去找酋长们，甚至可以直接去找科内斯里乌陛下，难道他们还会拒绝吗？”

　　也许就是这话促使威廉下定了决心，他鞠躬以后说道：“如您所愿，大人，很荣幸能够得到您的赏赐。”他说着话的时候，表情平静，显然是想通了，韦林不可能在他们两个小角色身上图谋太多东西的。也许这就是富家子的奢侈吧，就象他们打赏那些厨师、车夫一样。

　　对于韦林来说，实际上，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面。一个小人物，也许会在某些方面举足轻重。鸡鸣狗盗之徒，有时候足以改变大人物的命运。

　　现在的威廉和弗雷德里克，虽然只是两个跟班，却是韦林在哈伯尔尼亚最好的收买对象之一。他们无足轻重，所以在策反的时候不会有太大难度，但是他们同时也是具有特殊身份的，能够发挥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们本来的使命是监视韦林，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忠诚，即使韦林不想着做些颠覆政权的勾当，在哈伯尔尼亚的行动至少会更方便了。要是有点什么不利的消息，也能够先得到情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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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轩

第九十九章 维鲁加的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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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鲁加是一个海边的小村，当然这是韦林的看法，在其他人看来，这里是接近了一个镇的规模。看着下面蓝宝石般的大海，闻着带有咸腥味的海风，韦林心情大好。下面的小村炊烟袅袅，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这让韦林的心情更好了。

　　三人从坡上下来，直接进了小镇，这里的外面象征性地用稀稀拉拉的栅栏圈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是证明了这里没有多少外来的威胁。

　　留在村里的居民们好象不太多，也许是因为这里以捕鱼为主，男人们都出海未归吧。在库尔玛堡的时候，居民们是以农耕为主，那些人虽然穷了点，但开饭的时候还能够尽量全家一起吃的。

　　想起了库尔玛堡，韦林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自己的那个宏伟的女仆培训计划，他仔细看着那些女人们，却发现没有多少合适的。

　　因为男人们很多都出去了，这里的女人看起来数量就很多，但是在气质上却比不上库尔玛堡的姑娘们。韦林看到的这些女人们，恐怕是担心自己出海未归的丈夫、父亲和兄弟，大多是忧郁的。

　　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三人来到了最大的那座房子前面，毋须明言，这肯定是村长的居所。外面早就有人等待了，接过了缰绳就把马牵到了旁边。

　　韦林带着威廉和弗雷德里克昂首直入，还不知道村长在哪里，却发现里面的火塘已经燃了起来，一个老人沉着地站在旁边。

　　不等韦林说话，那人就说道：“欢迎你们，远方的客人，我是这里的村长哈特曼，请坐过来吧，尝一尝这里的海鲜。”

　　如此知趣的村长，当然让韦林很满意，他也微笑着点头，坐到了火塘边的板凳上问道：“你知道我们要来？”“当然，你们站在村子外面的坡上，那时候我就看见了，刚好正准备午饭，你们实在是来得太巧了。”哈特曼翻动着火塘边的鱼说道。

　　那些鱼被从中间剖成两半，脊背相连，鳞片内脏清理干净后用小木棍撑开，只抹了些盐，就摊开在火边烤着。吃厌了腌肉咸鱼的韦林对此极其期待，他凑近了一点仔细看着，却失望地发现看起来好象是没有熟的样子。

　　“一路上还好吧？前几天好象冷了点，遇上大风了吗？”哈特曼随意地问着，他递了个陶壶过来。韦林本来还想问问他怎么刮风了都不知道，但是仔细一想，这海边的风可大多了，还是一年四季都刮，当然不会在意那点小风了。

　　接过陶壶的韦林满心欢喜地猜测着，里面到底是樱桃蜜酒呢，还应该是葡萄酒。他闭上眼睛喝了一口，才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装的是清水。

　　嗯？居然是清水，这让韦林感到了意外。对于招待普通客人的话，烤鱼加上清水当然不算失礼。但是韦林并不是普通客人，他是那位公正的审判者、森林的保护者、猎人和渔人以及捕鲸者的保护者、荣耀的第一战士、威严的哈伯尔尼亚之主科内斯里乌陛下的客人，这个小小的村长，也胆敢怠慢他吗？

　　这个村子看起来并不富裕，但是葡萄酒和樱桃蜜酒也有很多价位，就算是农奴，也可以享受到。即使只是最廉价的酒，也是表明一个姿态，表示自己的欢迎，现在，这个村长连这个姿态都懒得做了吗？

　　韦林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向周围瞟了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刚才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家伙不会是想翻脸了吧。这些海边的村子里，依然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多数是芮尔典人。他们虽然表面上服从蛮族王的领导，但是对于哈伯尔尼亚王是科尔特人而不是芮尔典人，多少还是有点看法的。

　　在韦林的猜测中，双方发生大火拼的可能性很大，自己被弄到哈伯尔尼亚来，不过是蛮族王对付芮尔典人的计谋而已。难道说芮尔典人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准备下手了吗？但是他们也应该去对付蛮族王那一帮科尔特人啊，找自己一个卡耳塔商人干什么？玩绑票吗？

　　想起绑票，韦林倒是放松点了，现在的人都比较老实，说绑票就绑票，很少有撕票的事情发生。这样的职业道德是韦林一向很欣赏的，在战争中被俘虏的骑士们，甚至还有那些弓箭手、剑士，只要是能够给得出赎金，都不用担心太多。即使是给不出钱的，也只是成为奴隶而已，一时也没有性命之忧。

　　而不管绑匪要求多少钱，巴雷特家族总不会把自己的继承人扔给别人去当奴隶的。所以韦林相信自己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只要不是那些造反的疯子见人就杀，那就没什么关系了。韦林决定在埋伏的五百刀斧手冲杀出来的时候，把双手举得高高的，同时尽量保住着两个跟班的小命。

　　看了周围很久，韦林也没有发现哪里埋伏得下人，不过烤鱼倒是好了，哈特曼递了一条过来。韦林相信这个世界还不存在能够洒在烤鱼上的迷药，并且也没有必要这样做，就放心大胆地接了过来吃着。

　　虽然只是洒了点盐，其他的任何调料都没有放，并且还有点腥味，但是口感结实有弹性，特别是这种原始的风味更是让人觉得有趣。这时候，韦林听见哈特曼问道：“这次你们要多等几天了，孩子们都没有回来，不过价钱上可不能欺负我们乡下人啊。”

　　“什么？等什么？什么孩子？又是什么价钱？”韦林莫名其妙地看着哈特曼说道，哈特曼一脸诧异地问道：“你们不是来买鱼的商人吗？”

　　韦林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你看看我们哪里象是买鱼的商人了，我是商人，但是我买卖的，可不只是鱼啊。”哈特曼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

　　本来按照韦林的恶作剧心理，是准备大手一挥，铿锵有力地回答“天下”，但是旁边有两个跟班，这样的玩笑还是不开的好。于是韦林懒洋洋地示意，让威廉来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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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轩

第一百章 渔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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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现在已经换成了樱桃蜜酒，但是相当低劣，不但甜度不够，还很刺喉。和韦林前段时间喝的比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共同点，就算是被威廉和弗雷德里克带到乌克斯豪尔的途中，喝的樱桃蜜酒都要比这个好。

　　当然，正如韦林所想的那样，这只是一个姿态而已。在维鲁加的村长哈特曼确认他们的身份以后，立刻连滚带爬地去拿了酒出来。韦林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突然发现清水要好喝多了，两个跟班倒是无所谓，喝着劣酒喝得畅快。

　　库尔玛堡的那位布留伊勒好歹也算是在王廷附近的，眼界开阔了些，在对着韦林的时候还算自如。而这位海边村庄的村长，又哪里来的机会去见大人物，现在面前的人，是卡耳塔来的大人物，连跟班都是哈伯尔尼亚王的亲信，这让小村长就难免有些战战兢兢了。

　　“你刚才好象说什么卖鱼的商人，这里的生意怎么样？”韦林摆出体察民情的样子问道。哈特曼回答道：“实在不怎么好，大人，鱼卖不出大价钱的，虽然我们听说那些商人把鱼买了后做腌鱼，能够卖出高很多的价钱。但是我们做的腌鱼就就没人买，只有自己吃了，如果出海回来的时候，商人没有到，也只好把鱼晒干了。”

　　韦林微微地笑了一下，他们的腌鱼卖不出去，除了手艺问题外，恐怕也是被那些商人们联手抵制了。最底层、最基础产品的生产者挣到的钱总是最少的，那些中间商会把价格提起来，同时还会尽量控制这个产业。

　　不过如果这里的主要产业是渔业的话，还真是有点麻烦了，现在好象没有什么深加工鱼产品的法子，最常见的腌鱼和鱼干是不会有太大利润的。并且巴雷特家族也用不着为了这么一个没多少赚头的生意，去得罪那些掌握了腌鱼生意的家族。

　　“村里的年轻人们都在海上吗？”韦林岔开了话题。“是的，不过算时间的话，应该就在这几天回来了。”哈特曼充满期盼地说道，“孩子们都是好样的，不管做什么都没问题。”

　　看着哈特曼这么卖力地推销自己的村子，韦林继续忽略过去敷衍道：“是的，我也相信是这样，不过我这次来，只是看看而已。可不敢说一定要买什么，也说不定这里有什么好产业可以发展起来，所以就当我们是普通过路的商人吧。就算是那些来买鱼的商人，也不是每次都能做成生意的吧？”

　　“我们就是每次都能做成生意的啊，大人。”哈特曼垂头丧气地说道，“只要他们给的价格不是低得离谱，我们就一定要卖的，鲜鱼可放不了多久。虽然我们可以做腌鱼和鱼干，但是腌鱼又没有人买，自己吃不了太多，鱼干也不是很值钱。最后还是只有卖鲜鱼划算点，就是要看运气了，要是孩子们回来的日子刚好商人到来，那就最好了。”

　　“这样啊……”韦林沉吟道，“那么你们……”外面突然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下子就充满了整个房间，这样的声音，只有女性超过一半的时候，才能发出。韦林能够想象到，肯定是那些女人们聚集在一起，他迟疑地看着哈特曼道：“这是什么声音，难道是村里的男人们从海上回来了？”

　　果然如此，站在村长大屋的台阶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几乎整个村子现在都空无一人，那些女人和小孩们，现在都在海滩边尖叫跳跃着。一些渔船正在靠岸，有的女人们还跳进海中，艰难地向渔船跑去。

　　虽然看不见那些人脸上的表情，但是那欢欣鼓舞的气氛韦林却好象感受到了，这些男人们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大海。也许在拥有坚固大船和良好航海技术的人看来，这些人只不过是在沿海游荡而已，但是这些渔民们，却的的确确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争取家人活下来的机会。并且这样搏命的事情不是只做一次，而是要重复无数次，直到自己被大海吞没或者老得无法出海为止。

　　远远地可以看见，一些小船先靠近了海滩，这里是没有码头的，人们跳下水去，直接把小船拖上了岸。然后后面的渔船向前靠一点，大家再去拖那些船。韦林在这边都能看到船上那些银白色的鱼鳞反射着光芒，但是大家没有人去管，而是先把所有的船都拖上岸。

　　“这里的人可真不错，很团结啊。”韦林毫无诚意地赞扬着，团结是必然的，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团结，早就被恶劣的自然环境消灭掉了。当然并不能因此就轻视他们，本来人的道德就是因为要适应社会环境在逐步完善的，当他们完全习惯帮助他人的时候，自私就会受到谴责。甚至大多数人，也许会有这样的念头，却很难产生具体的行动，道德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那些渔民们在把船全部拖上岸以后，又忙碌着把鱼扔下船来，也许他们知道了有商人过来了，所以动作相当快。那些鱼都被放进一个个大筐子里面，上面盖了大树叶，就这样抬着过来了。

　　“我想他们一定会很失望的。”韦林叹息着对哈特曼说道，“就麻烦你去给他们解释一下吧，说我们只是过路的商人，不是来买鱼的。让他们赶快把鱼处理了，不管是做腌鱼还是鱼干，时间拖久可就全都臭了。”

　　哈特曼虽然失望，却还是恭恭敬敬地答应了，然后他向那群人迎去，韦林则带着两个跟班躲回屋里继续吃烤鱼。他们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还好火没有熄，柴禾也在旁边，只是烤熟的大家都吃了，韦林只好自己动手开始烤了，对于这两位跟班烤鱼的手艺，他还是很怀疑的。

　　韦林一直相信，得罪人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特别是得不到好处，那就更不能得罪人了。村民们满怀希望而来，却被告之商人只是过路的，想必会深受打击，这样的恶人，还是让村长去做好了。想来他也不敢把火烧到韦林身上，应该会尽心解释安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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